实习第一天,啥都不懂,这是哪个步骤了

实习第一天,同事们都对我报以同情的眼神…
实习第一天,同事们都对我报以同情的眼神…
花开月圆时
《心悦君兮君知否》第001章初次见面舒念特意穿上前几天新买的雪纺衫,临走时又在镜子前照了两次,捋顺肩头飞起的碎发,她这磨磨唧唧的模样彻底惹得下铺复习国考的简晨鸽炸了毛,嘴巴一张忍不住吐槽,法学院的姑娘个个伶牙俐齿,牙尖嘴利,向来损人不带脏字。“小念,你是去相亲还是去实习,如今敢做律师的花美男可都已经差不多绝种了哈,你再不动身就要迟到了!”“晨鸽你别催啊,我这第一天实习,个人形象很重要的。”“你是打算花枝招展还是招蜂引蝶?”“都没有啊,我就是提前打好为人民服务的准备。”“说清楚是人民还是人民币。”“呵呵...不要说得那么直白么。”“滚你丫的,再嘚瑟小心我拿拖鞋砸你,你丫被保研可以高枕无忧,拜托你有点公德心好不好,无数学子还在考研与国考的起跑线上垂死挣扎呢!”“晨鸽你是最棒哒~我先走啦,加油,fighting!”舒念笑嘻嘻的比了个加油的姿势赶紧溜之大吉,被嫉妒杀红了眼的女人不好惹,尤其是简晨鸽这种处在生理期情绪不稳定的情绪炸弹。如今她们都是大四应届生,前不久舒念顺利保研,同时因为成绩优异高分通过司法考试,破例被系主任推荐去了Y市最着名的经纬律师集团事务所实习,前两天她刚刚通过实习培训,实习证装在兜里还泛着热度没冷却,今天正好是去律所报道的日子。作为初出茅庐的小丫头片子,舒念尽职尽责的表现出自己在学校做优等生的派头。经纬律所与Y市中院相隔一条街,在寸土寸金的繁华商业区以北一座高耸的写字楼上,辟出28、29层作为办公区,舒念一路乘着电梯向上,一颗心砰砰砰的乱跳,好像有种丑媳妇见公婆之前的紧张,她想到这里觉得比喻不大正确于是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旁若无人的用手摸着胸口,丑媳妇还是美媳妇,是骡子是马,总要出来遛遛才能知道。她美滋滋的无比自豪,自己如今又向着梦想迈近了一步,而且比别人的步伐快了一些。舒念是今年第二批培训中经纬律所接收的唯一一个实习生,因此,今天去主任办公室报道的只有她一个人,从办公区一路走来,她沿途见到的人一个个都是脚下生风和赶着投胎似的,路过有人的格子间哗哗翻动纸页的声音此起彼伏,又或者有人飙着大嗓门讲电话,再或者是噼里啪啦键盘打字的声音,这与她想象中的关于律所的沉稳肃穆稍微有些出入。按照后勤阿姨的指引,她一路寻着找到主任办公室,进门之前,她站在门口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渴望将自己落落大方不卑不亢的形象树立的更完美一些。可是她还没抬手,里面就有人拉开门,伸长了脖子把头探出来扯着嗓子喊。“小北,在不在?”“不在,工商局取证去了,刚走。”“小高呢?”“今天跟着老杨开庭,直接去法院了。”“小何总该在吧。”“档案室整理上周的开庭材料呢!”“那谁现在闲着?”“宋律师你昨天才耳提面命强调了经纬律所不养闲杂人等。”“你们这群小妮子,别的没学会,倒是先学会了以我之矛攻我之盾了。”先闻其声后见其人,舒念不合时宜的想到了王熙凤。被众人称呼为宋律师笑骂着说了一句,准备将头缩回去,口中还在小声嘀咕。“奇怪,主任交代的那个新实习生怎么还不来,第一天上班就这么没有时间观念,先给一个差评。”“宋律师你好,我是舒念,经纬新来的实习生。”舒念终于得出空隙开口说话,顺便挪动身体站在显眼处给这目中无人的宋律师看见。“哦,你就是舒念啊,还是个小姑娘啊。”“你好,我找朱主任。”系主任给的资料中显示,朱主任是个年过半百的人,不是这样头发炸成鸟窝的骚包样啊。“朱主任接到电话通知,刚刚去律协开会了,让我在这里等你顺便安排你的工作,我是宋翊,立字一个羽。”“宋律师你好,所以你是我指导老师么?”“我呀,我没那么好命啊,这么水灵清澈的小姑娘,青春洋溢,骄阳似火的,我们邹大律师刚刚开了金口要渡徒弟啦,所以我得靠边站。”宋翊笑呵呵地拉开门放舒念进去,她这时才看清楚了先前那颗头颅的真身,标准的男神身材,看背影可以让人想入非非,看正脸,舒念闭上眼睛缓一缓,其实挺配他现在不靠谱的气质。“邹律师?你是说邹寒屹么?”“经纬律所除了他还有姓邹的么?”“哦,好像没了。”宋翊将放在办公桌上的一叠档案袋递给舒念,人就和上了发条一样着急忙慌。“正好你在,我现在交代你正事,舒念对吧,你马上去中心医院把这个档案袋给你师父邹寒屹送过去,对,你没听错,是立刻马上,以后他做什么你就跟着做什么就对了,我要出差走,就不和你多说了。”“中心医院?”“恩,你邹师父昨天被人打的半死不活,现在负伤住院中,下午还要去开庭。所以照我说,当律师有风险,择业需谨慎,更何况你还是个小姑娘,趁着还在实习期,好好规划一下自己的未来吧,要不然,说不定哪天就得遭遇一次飞来横祸。”舒念听得云里雾里,但宋翊的嘴像开了的机关枪一样喋喋不休,表情从痛心疾首转到端正严肃再转到危言耸听,她竖起耳朵专心聆听,到了后来硬生生听出了一身冷汗。律师什么时候成了堪比杀、手和保镖的高危职业。“我交代的事情都记住了么?”“恩,记住了。”“那就快马加鞭赶过去,再迟一点邹寒屹能从医院飞过来吃了我!”舒念抱着档案袋走出办公室,刚刚还在各司其职的各位师兄师姐们一窝蜂似的涌过来,气势恢宏简直赶得上五百只鸭子,她的耳朵再一次遭遇喋喋不休的洗劫。“新来的实习生啊?叫什么名字啊?哪个学校毕业的?准备跟着谁啊?将来想要从事哪一方面啊?”“师兄师姐你们好,我叫舒念,Z大法学院大四学生...”舒念话还没说完,周围一个个人七嘴八舌的彻底将她后面的话截断,于是,作为新人的实习生,舒念同志秉承着尊老爱幼的优良传统耐心听师兄师姐们表达意见。“Z大啊,想当年也是我为之神往的高等学府来着,那可是号称人才济济啊...”“小师妹还没毕业呢?这么早跑出来找罪受你是有什么想不开的?安心待在学校至少还能混吃等死过一年,看看我们一个个没日没夜的累成狗...“是啊,吃喝拉撒睡在这办公室解决那是常有的事情,前车之鉴啊小师妹。”.......舒念有些错愕,嗓子里只来得及滑出一个字就又被截断,“呃...”“对了,你指导老师定了没?谁啊,不会是宋翊那个不靠谱的家伙吧?跟着他才是混吃等死溜嘴皮子呢!”夹着公文包在电梯中看手表的宋翊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他摸着略有些发痒的鼻尖低咒了一句。“妈的,又有人在背后编排我。”然后在身边三三两两的目光中人摸狗样的走出了电梯。“不不不,不是宋律师,是邹寒屹邹律师。”舒念刚一开口,围在一起叽叽喳喳恨不得长出三百张嘴的众人脸色口气均变,甚至整齐划一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细细分辨,那其中分明夹杂着明晃晃的同情和怜惜。“邹寒屹?”“恩,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小师妹,你要不要先去医院检查一下?”“啊?什么?”“看看你的脑子里是不是有坑。”“...”舒念看着周围一群人痛心疾首的表情,突然生出一种荆轲刺秦王临走时候的悲壮,像是从此以后走上了一条自杀式灭亡的不归路。“小师妹,别怪师兄师姐没提醒你,做邹寒屹的徒弟,你首先要练就一颗刀枪不入的心还有一张比城墙还要厚的脸皮。”“呃...”“我们这是为你好。”“邹律师他吃人么?”“哦,他不吃人,就是吃人不吐骨头,小师妹你自求多福,师兄师姐们还有事做。”她还未搞清楚状况,原本一窝蜂将她围在一起的人轰然做鸟兽散,各个摇头晃脑面含惋惜,仿佛目送一个英勇就义的壮士。“舒念,你怎么还没走呢?邹寒屹又打电话过来催了!这案子下午要开庭,你利索点!去迟了他要发飙可没人救的了你啊!”刚刚匆匆与宋翊的小徒弟见过面,这姑娘嗓门粗犷豪放,隔着老远的距离声波几乎可以穿透她的耳膜,舒念有种自己进了菜市场的错觉。“哦,我知道了。”她不紧不慢应了声,但行动上却丝毫不敢耽搁,一路乘着电梯下楼,狠了狠心直接在门口打了出租车去往中心医院,她想到刚刚那一群人眼斜鼻歪的神情,心中竟然开始忐忑,邹寒屹到底何方神圣,她隐约记得他是系主任口中的天之骄子,老主任每每提起都是赞不绝口,难道此邹寒屹非彼邹寒屹不成?她在护士台问清楚邹寒屹病房的具体位置,一路气喘吁吁的跑过去,竟然是个单人病房,她轻手轻脚的敲门,只听得里面沉声说请进,声音冷冰冰的顿时让人感觉是个不好相与的角色。舒念拍拍还在不规律起伏的胸口,深深吸了一口气以后屏着气息推门进入。靠近窗户有一张单人病床,声音的主人半倚在床头,一只手手臂缠着纱布固定,另一只手在挂点滴,他听见声音扭过头来,舒念最先捕捉到的是他的目光,黝黑的眸子,明明是波澜不惊,却硬生生传递出他此刻不悦的情绪。“你迟到了十五分钟。”“呃,宋律师把东西交给我以后我就马不停蹄赶来了,还是打的出租车...”“不要为你的行为找客观理由。”舒念垂着头站在门边看自己的脚,有些憋屈,她鼻尖还有跑出的汗没擦呢!恰好眼角余光看见手中的档案袋,于是迈着小碎步往前蹭了蹭,然后清了清嗓子。“邹律师你好,我是新来的实习生舒念,这是你要的案卷材料。”“当事人签字的委托书和律所出庭函带了没?”“啊?”她今天第一天实习,在此之前全靠纸上谈兵应付繁冗复杂的考试,完全没有实践经验,邹寒屹劈头盖脸第一句问她出庭函的事情,直接让舒念傻了眼。“我不知道啊,应该在档案袋里面放着了吧?”“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不要让我再从你的口中听到应该这种模棱两可的字眼。”第002章传说中的“下马威”这人怎么这样,人际交往还讲究一回生二回熟呢,见面不到三分钟就俨然一副老子训孙子的架势,舒念忍不住腹诽,但仍旧不卑不亢的迎着他的目光。“...我知道了。”“第一天实习?”“恩。”“以后请穿正装,我希望你能够记住,在我这里只有简单的黑白配,想要做花蝴蝶的话我劝你趁早另谋职业。”“不是,我这一身衣服干干净净的也没花花绿绿啊,怎么就成花蝴蝶了呢?”舒念全身上下被邹寒屹冰冷的眸子扫过,她还沉浸在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之中,那声音的主人又毫不客气的给她当头一棒,简直要将她燃起的全部热情和斗志悉数扑灭。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你在学校没学过基本的服装礼仪么?律师的着装是什么样的还需要我来教你么?你以为随心所欲一尘不染就能树立自己良好形象了么?”邹寒屹上下嘴唇轻轻一碰,偏偏脸上面无表情,和个面瘫似的,但从见面那一刻开始说话却一点都不近人情。舒念暗暗扫了扫自己雪纺衫胸前簇拥的绣着一团又一团的白花,水洗白的牛仔裤,还有些地方隐隐约约捅了几个窟窿,此时只觉得凉飕飕的。“...师父我知道了。”“还有。”“什么?”“你的头发,不会扎就剪了。”舒念拿着档案袋立在床边,一路跑到三楼,此时仍旧有些气喘吁吁,人还没有缓和下来,却接二连三被邹寒屹挑肥拣瘦说的一无是处,她简直恨不得就地挖个坑把自己埋了。怪不得刚刚那些师兄师姐们都用出师未捷身先死的目光送别她,邹寒屹这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人,简直就像是一个洪水猛兽,她此时有些想念那不靠谱的宋律师。“麻烦帮我叫一下护士,我床头的呼叫铃坏了。”她低垂着头走神间隙,邹寒屹终于换了稍微缓和一点的口气求助,她下意识抬头,这才发现点滴瓶里的液体见了底,于是将手里的档案袋放在床头柜上去护士站叫人。护士拿着新的药液进来帮他换上,临走不忘了嘱咐。“最后一瓶了,家属帮忙盯着,病人最好不要移动。”舒念不自觉翻了个白眼,哪门子家属,亏得她命好,父亲和善,母亲慈祥,亲朋好友也一个个慈眉善目,绝不会见面不到十分钟就对一个女孩子抛出如此不近人情的话。邹寒屹没有说话,看着护士关门离开就和做贼一样接过舒念手中的档案袋,他倒是身残志坚,用缠着绷带的那条手臂按住袋子自己将绕着的线一圈圈解开。“去找个椅子,时间来不及,我需要你手写点东西。”“哦,好。”舒念扫了扫邹寒屹,他吃力撑着身子翻阅资料,脸上线条绷得紧紧的,她本着不与伤者计较的宽大胸怀善意提醒。“师父,这个案子下午开庭,能赶得及么?要不申请法院延期审理?”“我伤的是手,不是脑子。”舒念忍着一巴掌呼上去的冲动,几乎是咬牙切齿搬来了椅子放在床边,然后按照邹寒屹的指示将另一个文件袋中的资料取出,然后又不大忍心他别扭的样子,好心好意支了小桌子摊在他面前。“带实习证了么?”“恩,带了。”“下午我开庭时候你跟着去。”“好的。”邹寒屹用扎着点滴的手翻资料,一页一页翻得实在吃力,但却不要求舒念帮忙,边看内容还能边与她聊天,一心二用的绝活玩得真是炉火纯青。“以前旁听过庭审么?”“大二时候在中院实习过一段时间,旁听过几次。”“有什么感想?”舒念接过他筛选出来的资料扫了扫,是个债权纠纷的案子,她抿着嘴唇考虑该不该实话实说,实在有些担心一句话说完她又被嫌弃的喷毒液。“能畅所欲言么?”“在我这里,任何人都有言论自由。”她撇了撇嘴,实在觉得邹寒屹这句话说得太过冠冕堂皇,言不由衷,但还是乐于将自己的见解分享出来。“我感觉很多律师在庭下做的准备不是很充分,敷衍了事的成分居多,忽视细微的事实证据,而且很多法理运用不纯熟,说白了就是拿了人家的钱却不好好出力,我觉得我做得会比他们好。”“口气倒是不小。”“我只是实事求是,况且是你说的言论自由。”“你觉得你有什么优势?”“认真,耐心,踏实,善于学习。”“还有呢?”“基础知识扎实。”“那不如你现在帮我分析一下这个案子应该怎么打,其中涉及哪些法律关系,需要适用哪些法律,主要思路和主要方向在哪里?如何才能帮当事人争取最大的利益?”舒念有些愣怔,她确实基础知识扎实,确实不是夸海口,但是那么冗杂的东西放在脑子里此刻却缠绕成了一团乱麻,她思路有些混乱。“记住,在学校里学到的东西只是老师的,并不是你自己的,要是记不住这一点,趁早回去另谋职业。”“我的志向就是当一名出类拔萃的好律师。”“但愿十年以后你还记得自己今天说的话。”邹寒屹对于舒念刚刚的高谈阔论不置可否,但他脸上的神色逐渐趋于缓和,侧脸的线条都看着温柔许多。“我们有大约四个多小时的时间熟悉案卷材料,下午3点开庭,带纸和笔了么?”“带了。”亏得她有先见之明,早上临出门的时候背了个双肩包,笔和纸一应俱全。“之前学习过写证据清单吗?”“...没学过。”“我记得Z大有专门开设法律实践技能课程。”“我们这一批正好遇上课程改革,技能课删除了。”“老主任竟然也会同意这样荒唐的改革么?”“据说是书记执意提案,主任好几次找校领导都无功而返,但我好像听说今年的新生课表中又加入了技能课。”舒念不算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更何况寝室中有简晨鸽那个校园百事通,她口中的书记在她们入学那一年刚刚调去法学院,新官上任三把火,提倡减少不必要的开支,于是执意删除了技能课程的培训,而是给学生增加了一学期的课外实习。更过分的是,他将申请递交学校领导以后才将情况告知老主任,美其名曰体谅老主任辛苦,作为从文史学院抽调至法学院的人,平日里就只会纸上谈兵,转过来以后还不能消停,刚刚上任便点了把火向主任示威,这在当时遭到很多人的非议。“那个书记何方神圣?”“不清楚。”邹寒屹挑了挑眉也不再继续询问,眼睛仍旧未从手边的资料上移开。“我手不方便,我口述你写,将证据清单罗列出来,下午需要给法庭递交一份。”舒念撇着嘴巴看了看邹寒屹一目十行阅读的模样,她刚刚才批判了敷衍了事这种可耻的行径,这会儿邹寒屹就身体力行向她做了证明。老主任口中的天子骄子也不过如此,与其他坑蒙拐骗不负责任的律师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下午开庭,竟然拖拖拉拉连证据清单都没有准备好,刚刚还好意思对她挑三拣四,果真是厚脸皮。她是直来直去的性子,嘴里藏不住话,终于抓住把柄逮住了机会给他点难看。“证据清单不是应该早就准备好了么?”“哦,你是觉得我和那些敷衍了事的律师是一丘之貉?”“难道不是?”“当事人昨天晚上十点多来医院找的我,你刚刚才把资料送过来,你是觉得我应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啊?那下午开庭赶得及么?”“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舒念瞪圆了眼睛用看天外来客的目光看向邹寒屹,她刚刚扫了一眼起诉状,诉讼标的在500万元以上,而且案子已经经过一审程序,到底是什么样的当事人,神经粗的堪比河道,这样大数额的案子,如此的掉以轻心,临阵才要磨枪。“与其咸吃萝卜淡操心揣摩当事人的想法,倒不如专心研究一下你手头的案子。”舒念从善如流的垂下头没吭声,心头无数草泥马狂奔着呼啸而过,她前几天培训的时候闲着没事干专门研究了一番律师收费标准,邹寒屹这匆匆一天的时间不费吹灰之力赚了套房子,虽然是在她老家的小县城。简直是天理不容!一上午的时间飞快的过去,整理完手头的资料舒念抱着饥肠辘辘的胃拿手机看时间,竟然已经是一点多,邹寒屹大发慈悲的告诉她医院旁边的小巷子里有家小面馆,经济便宜又实惠,那熟悉的程度好像他是这医院的常客一样,她还没来得及说出感谢二字,就听见邹寒屹限她半个小时之内吃饱喝足在院门口等他的噩耗。于是匆匆收拾了东西准备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解决自己的生计,但走到门口时候她顿住脚步回头问。“师父你不吃么?不然我打包上来一起吃?”“药水挂多了,我不饿。”“可是...”“我换衣服,你还不走?”“你下午能出去么?医院好像不让请假。”“你还有29分钟。”舒念到了嘴边的关心卡在牙槽里转了几圈,然后硬生生咽回肚子里,简直是好心喂了驴肝肺的节奏。她直起身子看了看邹寒屹撑着一只手下床,刚刚坐直了身体便抬手揉胸口,他手臂和一条肋骨骨折,昨天下午刚刚做了复位处理,此时应该是伤患处肿痛,看到邹寒屹龇牙咧嘴忍痛的模样舒念心里终于好受一点,像他这种不近人情毒舌又高冷的家伙,活该被人打骨折。第003章初战告捷邹寒屹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请了假,与舒念会合的时候脸色不太好,像是别人欠了他几百万一样,不过她转念一想,医院阻止他出院赚钱确实是和抢钱差不多。断人财路,确实罪过。他们几乎是掐着点到了高院,在法院门口,舒念这才见到了传说中的当事人,是外地口音,她竟是没想到邹寒屹的业务水平已经到了扬名省外的境界,而且也有人敢在一夕之间把这么大的案子交给他,那人算不上财大气粗,正常商人,但她左看右看觉得人不机灵,法律意识尤其淡薄,关于自我权益的维护几乎称得上是一窍不通,否则也不会摊上这样的案子。上午整理材料的时候,邹寒屹一边乐此不疲地向她喷毒液贬损她,一边耐心指导她如何列证据清单,如何筛选有用材料,角色转换游刃有余,丝毫不影响他各方面的超常发挥,舒念忍受着毒液无差别的攻击,自动过滤有害信息,磕磕绊绊于万分艰难中终于算是理清了案子的来龙去脉。他们的当事人一审属于被告方,二审提出上诉,大致的案情是:原告生产煤炭,在被告处进行洗煤然后出售,双方有时也会有煤炭交易行为发生,在长期合作过程中形成了合作及买卖关系,但是,受去年经济政策的影响,煤炭价格大幅度降价,原告方寄存于被告方的煤炭大量积,形成有价无市的局面,对方为了减少损失谎称双方之间订有煤炭买卖合同,并且出示相关的交易凭证,一审法院单方面采信原告证据,判决被告在合理时间内支付欠煤款,被告不服判决,提出上诉。开庭的前一日,被告的实际负责人通过七拐八拐的关系找到了邹寒屹这里,在病房门口与他的主治医生好说歹说,终于获得一个小时与刚刚苏醒不久的邹寒屹面谈的机会。他就那样将所有的宝都压在了这个看似被打得半死不活的人身上,商人的胆子也真是大,孤注一掷,不过,邹寒屹好像并没有让他失望。他就利用短短的一上午时间,拖着几乎是半身不遂的身体走马观花将所有材料扫一遍,经过一番抽丝剥茧,准确的剖析出双方并非单纯的买卖关系,其中还夹杂了合作关系,原告方有时候会将开采的煤炭交给被告方出货,这一批未及时出售的煤炭降价时正好保管在被告处,因此他们借机谎称双方存在买卖关系,期望将库存煤炭的降价风险转移给被告。果然是无商不奸。舒念跟在邹寒屹屁股后面,他手臂被吊起来不让移动,外套只能别扭的披在身上,刚刚进门之前他们被保安拦下盘问,担心他是因公受伤未妥善解决赔偿来上访讨薪或者是报复社会的职工,所幸二人出示了律师证件才被放行。他们的装扮一路上引人侧目,舒念将头埋在胸口,进了法庭才拔出来呼哧呼哧透气,邹寒屹却已经气定神闲的坐在上诉人席位上,她赶忙跑过去将资料弄出来按顺序排好,得到他的命令才坐回原处,一颗脑袋像是旋转的陀螺四处张望。对于法庭肃穆的气氛早在学校的模拟法庭中习以为常,舒念觉得和菜市场其实也没啥两样,背后的精髓其实是殊途同归的,都是为了讨价还价。她之前听过几次庭审,都不是想象中针锋相对的场面,软绵绵的像是双方座谈,将手头的资料读完以后就像是万事大吉,大多时候双方律师均是拿人钱财,应付当事人,连案子有哪些证据自己都犯糊涂,更不用说给法官展示清楚。舒念闲闲的坐在旁听席上,上诉状是当事人之前请的律师写的,邹寒屹放在一边看都没有看一眼,单凭自己口述,三分钟时间内条缕清晰宣读诉讼请求以及事实理由,简单明了,一针见血。舒念原本蔫蔫的神游天外熬时间,此时如同打了鸡血精神焕发。对方显然没有将一个仿佛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人放在眼里,捧着一审的证据照本宣科,举证质证过程准备不够充分,被邹寒屹刁钻的质疑问得差点恼羞成怒,年过半百的人坐在对面拍桌子,舒念有幸见识了一回现场直播的拍案而起。她原本担心,但看见邹寒屹在那里坐得四平八稳,于是重新坐直身子继续听,这样酣畅淋漓一边倒的局势她第一次见,当然要抓紧时间观赏一番。一个半小时以后,庭审结束,等待书记员补全庭审笔录并且签字的过程中,对方律师率先走过来递烟与邹寒屹攀交情,他吃力抬起骨折的手臂晃了晃,书记员皱着眉头说法庭禁止吸烟,那人讪讪的笑了笑将烟收回去。舒念默默站在一旁,她看见邹寒屹脸色不咸不淡,眸如幽潭,嘴角略微扬起,十足的皮笑肉不笑,在后来的日益相处中,舒念才知晓这个表情的深意。那并非礼貌客气,而是深深的不屑。从高院出来,邹寒屹明显不若在法庭上时器宇轩昂神采奕奕,脸色灰白中透着浓浓的疲倦,两个人一上出租车他就支着额头靠在车窗边假寐,吊着的手臂轻轻挨着起伏不定的胸口,看起来竟是有点可怜巴巴,舒念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旧社会的学徒工,然后惊悚的收回自己的目光。这一天下来,她对邹寒屹的印象只有两个形容词,不近人情和毒舌刻薄,他好像任何时候都是战斗力爆棚,尤其是张嘴损人的时候,简直是坦克之中的战斗机。此刻战斗机突然熄火歇菜,她反倒有些不习惯,坐在副驾驶上时不时的看看后视镜,简直是如坐针毡,连开车的司机都开始趁机笑她。“姑娘,是不是和男朋友闹了别扭又担心他?女孩子嘛,这个时候就应该是温柔似水的,小伙子都挂了彩了,你就别那样斤斤计较了。”“啊,不是不是,大叔,您误会了。”“没关系,大叔是过来人,家里那口子和我生气的时候也和你一样,我有腰间盘突出,她不想理我可还是担心我会不会不舒服,总是找各种理由偷眼看我。”“那您怎么还开车啊?为什么不换个工作?”“开车就是我的一技之长,换个工作别人根本不放心用我啊,不过好在儿子争气,我干完这个月就准备在家养老休息了。”“这是您的福气。”“是啊,养儿防老,我这辈子也算是幸运,夫妻和睦,儿女也算出人头地,至少不是给社会拖后腿的人,安享晚年还是绰绰有余的。”“一定有特别多的人羡慕您这样的父亲,不过以后一定要多注意身体。”舒念本就嘴皮子溜,又身为法学院的学生,与人聊天这种事情根本不在话下,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在与司机大叔你来我往的交流中终于松弛下来。汽车停在医院门口,司机大叔竟然还惦记着他们男女朋友闹别扭这件事情,尤其语重心长的与她说,男人脸皮子薄,在外面都要给足他面子,作为女朋友,在家可以无法无天的当皇太后,在外面还是做一个小鸟依人的乖乖女好。年纪大的人就是喜欢说道,引经据典,一套又一套,舒念被他劈头盖脸说了一通,还来不及张嘴说什么,司机大叔已经摇起车窗发动车子走了,只留下她舌头打结,微微跺着脚在风中凌、乱。邹寒屹吊着一只胳膊站在一边,右边唇角微微扬起浅浅的弧度,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他比舒念高出半个头去,恰恰挡住了身侧的夕阳,浑身却像是笼罩在橙色的光芒中,形象瞬间高大起来。高大上的邹律师不负众望地打开自己的毒液生产线。“别人只说了一句话,你便能被牵着鼻子一直走,真不知道你这四年的学是怎么上的!司法部以后应该在司法考试成绩出炉以后专门设立一个检查纠正小组,好看一看分数是不是张冠李戴登记错了。”他薄薄的嘴唇上下一碰,抹着毒液的弓箭嗖嗖嗖的射在舒念脆弱的小心肝上,她此刻感觉备受荼毒这样一天,如同是折损生命整整一年。不需多长时间,她说不定就要去找马克思伸冤了。舒念实在气不过,胸脯一挺,踮着脚与他恶毒的嘴巴成一条水平线,从小到大她与人斗嘴从来都是不输人也不输阵的。“当师傅的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会拐着弯的骂人么!一点好为人师的自觉和宽容都没有。”“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觉得找个师傅就万事大吉,那其他人都别在学校待着混日子了。”“至少我不会像你一样刻薄。”“等你有一天也学会像我这样,那你就正式出师了。”“我才不会像你这样不近人情,你没听过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么?”“那你有没有听说过望尘莫及这四个字?”邹寒屹这个毒蝎子,嘴巴这么损,真是可惜了这副温润标致,玉树临风的好皮囊,简直就是暴殄天物!舒念睁圆了眼睛狠狠的瞪他,然后转着眼珠子翻了个高难度的白眼,她决定明天找主任促膝长谈一番,为了她一颗脆弱的心,为了坚定她对将来美好前程的向往,一定要重新给她指派一名指导老师。“如果是觉得我苛刻又薄情,欢迎向主任告发并且调换指导老师,因为,我从来不带废人。”啊啊啊啊啊,舒念忍不住抓狂炸毛,她实在是想纵身一跃扑上去将邹寒屹那张花枝招展的脸挠成猪头,然后举着大锤子在他胸口表演碎大石。简直是欺人太甚,他为什么没有被打成残废,他为什么伤的是手不是脑子!他为什么要长着一副人模狗样的皮囊,尽干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我当时护住了头,所以没被伤了脑子,一般有脑子的人遇到危险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护头,而,没有脑子的人...”邹寒屹垂下眼眸将舒念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剩下的半句话放在口中嚼了嚼竟然咕噜咕噜咽了回去,然后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她是强迫症好吗,一句话说一半那是会几天几夜都让她睡不好觉的行不行!差评!绝对的差评!“你今天可以下班了,记得路过商场买一套职业装,顺便把头发剪了,哦,别忘了,我的前提是你不会扎。”舒念站在原地像是被塞了口子的闷葫芦,一句话都没说被人噎得半死不活,她恨不得捶胸顿足。第一天的实习,就在这单方面受尽凌、辱中晃晃悠悠而过。离开舒念的视线,邹寒屹卸下一身的威风凛凛和刻薄毒舌,他手攥成拳放在上腹,从昨天到现在粒米未进,胃里正在火烧火燎的疼,连带着轻微骨裂的肋骨处开始闹腾,胸口闷闷的。他尽量减缓动作,一步一挪向楼梯口移动,中午请假的时候主治医生死活都不给他放行,絮絮叨叨啰嗦了一大堆,要重点没重点,要理由没理由,他关上门出来直接就出了住院部,如今的人都是以浪费时间浪费生命为终极目标苟延馋喘么?在此之前,三层楼在他的眼里如同平地,但他今天空着肚子耗尽体力脑力,上楼梯的时候两条腿都软的打摆子,饿的心慌眼晕,好不容易挪到病房门口,一眼就看见怒气冲冲的主治医和哭哭啼啼的小护士。当然是免不了被一通训斥,又经历了一番惨无人道的检查,若是舒念此时在场,她一定会看见此前还雄赳赳气昂昂威风八面的邹大律师正奄奄一息的躺在病床上,任人宰割,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护士进来加挂点滴的时候眼圈周围还是红红的,泛着些肿,他有点不好意思,勉力提着一口气坐起来。“抱歉,让你为难了。”“没事,是我失职。”小护士说话的声音颤颤的带着刚刚哭过的鼻音,许是哭得眼睛肿了,眼神有些不好,一针扎下去没见回血,还没来得及拔针邹寒屹的手背就鼓起了包。“对不起,对不起。”“没关系,慢慢来。”舒念要是此时在场,看到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还这样好说话的邹寒屹一定会惊得眼珠子都掉出来,原来这个世界上还真有这么明显的差别对待。邹寒屹换了一只手,这次终于一针见血,他点着头与护士道谢,礼貌周到,极有涵养,连对他心怀怨言的小护士都有些不好意思,脸上的阴云散了大半,轻轻掩上门走了出去。篇幅受限,后续精彩内容请移步微信公众号“19楼小说“继续观看~搜索《心悦君兮君知否》即可阅读全文哦()***更多活动信息,更多好书推荐敬请关注九阅官方微信:19楼小说(best_read)乖,快去看看嘛~o(*≧▽≦)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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