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久了就说了太久没人记得说你了,比如说一个新房子,我们今天新开了一个厨房,这几个月,老板天天就我们搞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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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为她收尸,这一世,我们的姐弟情份尽了!”大叔叔的死,使二叔叔耗尽了对厌厌的最后一丝亲情。多年后,厌厌被几个丑八怪欺负到死,哭哭啼啼来找二叔叔帮忙,二叔叔完全当她放了个屁,没有带走一丝云彩,瞟都没有瞟她一眼就走了。但听我娘说,那晚二叔叔把自己关在房里,用茅台酒把自己灌得不省人事,紧紧把一个空酒瓶抱在怀里,眼角泪流不止……两年前天天乐乐呵呵,老当益壮,每餐饭前呡两口白酒,就着点咸菜,觉得生活乐无边的叔爷爷,一下子苍老了20岁,背脊完全佝偻下来。我娘每餐给他倒的一小杯白酒,被他轻轻洒在地上,老旱烟却越抽越凶。以前挑着百来斤的担子稳健有力,现在挑着走几步路,就要歇下来,瞧着手里的扁担有心无力的摇头叹气。二叔叔说以后叔爷爷就放放牛,锄锄草,其他的体力活,全部他来干。三鸡边嚼着饭,边尖着嗓子咐合,说叔爷爷确实该歇着了,以后家里活儿还有他,他会帮着二叔叔。叔爷爷说以后他不会再管厌厌任何事,随她自生自灭,就当没有生过,也交待我们不要再为厌厌做任何事,就是老神姜吩咐,也要当耳旁风。第二天我放学回来,在厅屋里听厌厌在房里嚷嚷:“埋汰死了,我要洗澡!”叔奶奶在旁边劝,语气里已经没有了往日那种心中自有乾坤的气定神闲,而是失策后的有气无力,无可奈何。“死妹子,你别混帐了,你弟弟都已经……”感觉上老神姜哭了,而且趴在了被子上。厌厌没有再接话茬,我也饿得前心贴后背,先把肚子搞饱了再关心国家大事。还没有夹到第二筷子菜,听到从杂物房里传来叔奶奶陡然大声的哭嚎:“死妹子,你是要作死了啊,还真听你爹的,用刀刨肉,身上都流血了,娘求你别癫了!”“埋汰,埋汰,我受不得了!”厌厌狠狠的嘀咕。“娘帮你去舀水,你别刨了,祖宗!”然后叔奶奶走到厅屋,把水缸里储来做饭炒菜的水,舀得干干净净,给厌厌提了进去。晚上,叔爷爷从地里回来后,想舀水洗手,看到空空如也的水缸子,奇怪的问我怎么没有水了?他下午出门前还挑了两担水回来。实诚的小猪当然会实话实说,虽然明知实话实说了后,老神姜跟那一身埋汰肉今天都得兜点儿东西走。
果不奇然,叔爷爷把勺子狠狠摔在水缸里,冲进杂物房,把叔奶奶牵出来,往她手里塞进一根扁担,眼里冒出的熊熊怒火能煎熟生鸡蛋:“死老婆子,你赶紧给我去把水挑回来,不然我的儿干完活回来,洗手的水都冒有!”叔奶奶脸色变了又变,抓着扁担看着已经黑下来的天际,不愿意出门。“你今天没把水挑回来,我绝不会甘休!”叔爷爷胸腔像在“呼啦啦”的拉风箱。“我瞎着眼,天这么黑了,咋把水挑回来?”叔奶奶小声滴咕。“挑水时眼瞎了,舀水给那讨债鬼练澡的时候,眼就不瞎了?把我的话放屁,但凡你这死老婆子听了我一句半句,我的大儿子咋会就这么没了?”没有任何词语能形容叔爷爷当时的气愤,把厅屋里能够得着的椅子,小凳子全部扔到了台阶上。这时,三鸡公挑煤回来,明白事情原委后,从杵在一旁的叔奶奶手里拿过扁担,挑着空水桶出去了,叔爷爷怎么也拦不住 。挑到第二担到台阶上时,二叔叔跟大婶婶从土里挖土回来。听到叔爷爷坐在台阶上骂叔奶奶,二叔叔红着眼,直接提了一桶水进了杂物房,把水全部倒在厌厌的床上,床上顿时一片汪洋。二叔叔咬着牙齿说:“你以前一直享着哥哥的福,但你就是只忘恩负义的黄眼狗,从来不晓得他的恩情,天天捡着狠话咒他,现在好了,他为了你这天杀的挡灾,把命也搭了出去。哥哥没了,你的好日子也到了头,家里以后不会有任何人再侍候你!”晚上睡觉时,叔爷爷搬出房里的大板凳,睡在厅屋大叔叔的挂像下,面对我娘的劝解,叔爷爷说:“我以后每天晚上都在这里陪着我的儿,只有陪着他,我才能眯上一会!” 老神姜终于低眉顺眼,抹着眼泪,一个人睡觉去了。晚上,从杂物房一直传来厌厌低沉的哭声,不知道她是在为大叔叔而落泪,还是在为自己已经到头的好日子而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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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月后,正当二叔叔跟三鸡公、傻把式在干活的间隙,在河对面,邻村到处打听奶油那个坏胚的消息,却没有任何有效线索时,就跟蜡肠嘴自投罗网一样,奶油出现在了三鸡公村的泼妇家里。那天下午,我放学回来经过傻把式家台阶上时,傻把式娘拉住我,说有个从三鸡公村里嫁过来的嫂嫂,回娘家看自己生病的老爹,看到奶油在泼妇家里吃饭,在台阶上无意中听到了他们聊天,赶紧跑回来给我爹娘通风报信。我爹娘跟二叔叔,大婶婶立马跑去了邻村。我把书包放在傻把式家,撒拔着两条短腿,抄近路奔向三鸡公村里,随便打听了下,便找着了泼妇家。那遭天遣的泼妇跪在地上,抱着大婶婶的大腿,眼泪鼻涕糊得一满脸,样子又丑又恶心:“年梅,你原谅我,姐不成想的,我只是让奶油去把你姑姐拐到广东卖X,没成想却把你男人给害了,害你年纪轻轻守了寡,年梅,我不成想的啊!”“你活该天打雷劈啊,你为什要嗦使奶油来拐带我姑姐?”大婶婶一边大力推开那泼妇,一边厉声冲她吼。“你问我为什么让奶油去拐你姑姐?你去看看房里你姐夫,从前多灵醒一个人,就是为了你姑姐的事,跟她们村的人打了一架,被打成了一个傻包废人。现在田里活计没人干,先前还能在外面帮人砌房子抓钱回来,现在屋里什么也没有了,什么也指望不上了。三个娃儿还这么小,日子没法再过下去了。我就是恨她,如果没有你姑姐,就不会有利宝傻子,扯球那些丑事,两个村的人也打不起来。我屋里现在就不是如今这副光景!”那自作聪明的泼妇,说得语无伦次,奇葩的脑回路真是让人大跌眼镜,气到肝都炸痛。“这活该天收的娼妇,那天如果不是你搧风点火,怎么可能打得起来?现在倒好,竟然来怪我家那个人?我家那个人被利宝傻子跟扯球那丑八怪欺负了,你竟然怪她?气死我了,你害死我哥哥,你就必须偿命!”二叔叔气得真跺脚,气得脸都要歪了。抓起桌上的一只瓷碗,狠狠砸在那泼妇的头上,鲜血马上就从那泼妇的头上流下来。她家三个娃全部缩在墙角,抱在一起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一切。脑残奇葩年年有,那年碰到的特别多。一茬接一茬,按下去这个,又有新的冒出来,脑回路个个都不同,但个个都能气死人,这泼妇的脑残言论,完全跟曾经看过的一个小说情节如出一辙。有个漂亮女人在一个小镇上,她的美貌家喻户晓,男人们个个心里爱慕不已,女人们个个恨得牙痒痒。这女人爱整洁,每天都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有个年轻小兵天天偷看她洗澡,有一次不小心,踩的砖头塌了,惊动了被偷看的女人,
年轻小兵因为道德败坏被军队处罚。但那镇上的所有女人都骂漂亮女人,还都朝女人吐浓痰。都骂她:“你男人都已经死了,为啥还非得天天洗澡?洗这么干净有啥子用?如果你不天天洗澡,那可怜无辜的小兵就不会去偷看,他不偷看就不会受处罚!”唉,多脑残,多让人气愤的三观!从泼妇口里得知,那两个染上杨梅疮的妹子,实在受不了村里邻居背后的戳脊梁骨,跟身体上病痛的折磨,走投无路中投了河,她们家里人报了政府。不止她们两个,奶油还把好些个长相平平,在风月场所干不出他们想要的那种成绩的妹子,卖到了四川,河南一些大山里,给一些老光棍当婆娘。有一个妹子被拐到河南,呆了三年,生了一个娃,历尽千辛万苦逃回了家,身上伤痕累累,新伤化脓,旧疤结痂,跑回来后没多久就疯了。好几个妹子的家人报了案,公安正在追捕奶油,但由于当时条件有限,通讯不发达,且奶油从来不害本村人,出手大方,用些小恩小惠笼络了村里好些烂人,狡猾如狐狸,从来不归屋,要么住同村那几个臭味相投的人家里,要么直接睡山里一个小棚子里。公安追捕了一年多,一直没有抓到他。但亏心事做多了,夜里还是怕鬼敲门的,如果没有泼妇的嗦使,他根本不知道我们家有这么一条美艳绝仑的懒蛇。如果叔奶奶从他第二次登门,听进去了大婶婶的严厉告诫,拿出收拾美男与兔兔的气概,不给奶油好奶色,把厌厌锁在家里,奶油毕竟有案在身,断不会纠缠太久,大叔叔就能躲过这一劫。只能说命运就如多骨诺米牌,一环扣一环,最终使可怜的大叔叔成了无辜的炮灰,用自己年轻的生命为厌厌挡住了后果不堪设想,足以让她这一世生不如死的大磨难!那天的场景很乱,二叔叔像只发了狂的暴怒雄狮,把泼妇家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稀烂。她家里那三个小娃儿吓得尖声大哭,我娘看不落忍,劝住被恨与痛苦逼得有点失常的二叔叔。我娘跟大婶婶劝了许久,二叔叔才停下手,逼问泼妇:“那烂渣去了哪里?”泼妇捂着被二叔叔用碗砸伤的伤口,脸色灰白,连连摇头,嘟囔着:“不晓得,他就是只滑溜的泥鳅,今天在家吃狼吞虎咽吃了餐饭,说了几句话就走了,从来没人晓得他会在哪落脚!”二叔叔抡起拳头,狠命锤在她身上,脸上:“老子今天第一次打女人,如果你不是女人,我今天一定打死你给我哥偿命”眼里的恨意足已杀死泼妇一万次。
泼妇被打得鬼哭狼嚎,慢慢的她们村里人聚集到了她家里,眼睁睁地看着二叔叔拼了死命锤她,没有一个人出头。有个年纪比较大的女人说:“这庆永嫂,活该被打死,那天如果没有你火上浇油,根本打不起来,现在你男人被打残了,又来怪别人。退一万步讲,就算你家男人伤了,你也不能眜这样的良心,做这样有损阴德的缺德事,嗦使那烂渣去糟蹋人家的妹子,你这般坏心肠,天理难容!”大婶婶拉住了二叔叔:“弟弟,算了,等老天来收她。”又对泼妇咬牙切齿地说:“我这一世都不会原谅你,我们家跟你家的脸皮子今天开始撕破了!”二叔叔累得满头大汗,被大婶婶拉住停手后,坐在地上,抱着头痛哭着喊哥哥。小猪看到那些看把戏的三鸡公村里好多女人抹眼泪,人心毕竟都是肉长的。二叔叔被大婶婶,我爹娘好劝歹劝,离开了泼妇家。到了村口后,他没有回家,直接要去河边渡口,我爹怕他出事,赶忙喊了在地里帮我家挖土的傻把式跟三鸡公跟着他。晚饭时分,他们才回来,二叔叔脸上阴云密布,满脸疲惫,不用说又做了无用功。
终于贴完了,明天继续,午安亲们
楼楼昨天出差了,这会刚到家,知道肯定更晚了,让你们久等了,抱歉亲们。非常感谢两位吧友的帮更
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就如叔奶奶对厌厌与兔兔,叔奶奶偏爱会哭会闹的厌厌,从她的角度来讲,是为了家庭的齐整与和睦,只有安抚住了作天作地作死的厌厌,战火才能平息。懂事,乖巧,不争不抢的兔兔为了这个家,干完所有家务,隐忍所有委屈,但叔奶奶却越来越习惯成自然,到最后的理所当然。那天下午,兔兔在美男娘怀里睡得很沉,直到天快黑下来,美男娘必须得赶回家了,才被美男娘轻轻摇醒,抱着她说了许多话,两人都泣不成声。美男娘轻轻拍着兔兔的背:“你养好身体,娘明天就去城里给小X发电报,这也马上过年了,他就快回来了,你要等他回来,把想跟他说的话,亲口对他说。”兔兔点点头,恋恋不舍的拉着美男娘的衣襟子,一遍又一遍唤娘,那种撒娇的语气与神态,是在叔奶奶面前从来没有过的。她被叔奶奶忽视得太久,已经记不得唤娘时,还可以如此亲热、依恋、信任。晚饭时,兔兔还是吃不下饭,面对叔爷爷的眼泪,我能感觉到兔兔的心疼与无奈:“爹爹,你莫哭,我不是使小性子,我是实在没胃口,张不开口,我不饿!”“你都两天没端碗了,艳妹子,爹娘对不住你,你是来给老X家还债的啊。爹爹反悔死了,那讨债鬼结婚当天就应该直接把小X的婚事给退了,你就不至于遭这么大的罪!”确实啊,如果没有美男,兔兔会是一只辛勤而乐观快乐的小蜜蜂,长大后嫁一个农村男人,相夫教子,平淡,幸福安稳的过一生。那块传说中的手表,悄然改变了许多人的人生轨迹。兔兔执意不吃饭,傻把式又从家里拿了截人参上来,兑水磨了,让二叔叔翘开兔兔的嘴,全部强行灌了下去。正宗的好人参很是给力,气若游丝的兔兔,活泛了许多。夜深了,守在床边的家人都睡觉去了,兔兔把我搂在怀里,眼里泛着无限憧憬的幸福光芒:“小猪,你以前不是一直问我跟小X的新婚之夜吗?之前我觉得难为情,不肯告诉你,今天姑姑就讲给你听,保不准就像弟弟说的,以后姑姑想说也没时间了。跟小X在一起的一点一滴,他的每句话,每次笑,都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记得一清二楚!”兔兔的眼里溢满了甜蜜与幸福,微迷着眼,看着天花板,轻轻柔柔的娓娓道来。那几个晚上,美男把娇小的兔兔紧紧拥在怀里,温柔地,不厌其烦的为她擦拭眼泪。在她耳边一次又一次告诉她,他喜欢她,疼惜她,这一辈子,只会有她一个女人。美男说第一次见到满脸柴灰的兔兔时,心里一颤。(美男第一次回来跟厌厌相亲时,是被骗回来的,假期很短,在我家里吃了一餐中饭就走了。兔兔要守着猪吃食,等猪吃好才能端碗,所以那次美男没有见到兔兔,甚至都不知道厌厌还有个妹妹)。美男说实在没办法想像,几个婶婶翻了许久,也找不出一件没有补丁的衣服,他看着补丁衣服包裹着的瘦瘦小小的兔兔,很是心酸。到了溪边,帮兔兔洗干净脸上的柴灰与眼泪时,兔兔纯静,怯怯的眼神,让他心里有一种强烈的保护欲。最后到了家里,经抬家具的邻居们众口一词的谈论,厌厌自私,霸道,拧巴作,兔兔从小受欺负,懂事,乖巧,美男不可置信,非常震憾,兔兔一下子就钻进了185铁血汉子的灵魂深处,心灵最柔软最深的地方。如果说厌厌的美,是一种让人过目难忘,惊艳绝伦的妩媚亮眼,兔兔就如一朵山菊,温和,淡雅,秀气,她的骨架子特别小,看起来瘦,但身上也有肉,脸上除了眼睛大,其他五官都小巧。小脸,小鼻子,小嘴巴,笑起来露出两个小虎牙,说不出的可爱。所以私奔那一天在山里大石头上,美男把娇小的兔兔紧紧拥在怀里,好几次说到抱着她软软的,小小的身子时,他无法自控,快要爆炸。几年前小猪看过一张网络照片,五官像极了那时的兔兔,当时一看到照片,怂小猪哭得无法自持。几年后从美男娘口中得知美男的情感史,发现185的高帅粗,最钟情的正是兔兔这种娇小柔弱的款式。所有知道事情始末的邻居,都觉得厌厌真是自己在作死,如果没有她的作,根本不会有后面所有的灾难,兔兔跟美男对面相见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后面所有的演把戏。结婚当天,面对美男家80多桌宾客,美男带着兔兔挨桌敬酒,细心把兔兔护在胸前,所有捣蛋的小伙伴递过来的酒,都被美男一一挡掉。下午,兔兔想跟我还有抬家具的叔叔们回家时,却找不着人。我仔细回忆了下,怂小猪也是一个关键时刻掉链子的不争气的短腿猪,有了好吃的,好玩的,眼里心里就没有一切,当然也包括兔兔。当时小猪为了一个大花炮,跟美男最小的弟弟闹得不可开交,两人差点像武林高手一样约了华山论剑。在80多桌宾客中,兔兔当然找不着短腿的矮小猪啦。等小猪跟抬家具的叔叔们要打道回府时,见食忘友的小猪,也没有去关心兔兔,兜里揣着当天的战利品,一些糖跟瓜子,鞭炮,心花怒放抖迈着两条小短腿往家里跑,至于兔兔要不要留在那里,留在那里会发生什么,小猪的全副身心埋在几大兜糖果瓜子里,根本操心不过来啊。其实事情早已被厌厌那几个神一样的小伙伴彻底给翻了盘。只是怂小猪当时不知道,当然,炮灰兔也不知道,她以为跟在美男身边敬酒,拜祖先,敬爹娘茶,都像跟美男从我们家,带着抬嫁妆的队伍走到美男家一样,是结婚仪式的一部分,所以乖巧听话,别人让干什么,她就木偶似的干什么。直到晚上被美男娘安排在那张铺着大红被子,墙上,窗户上全部是双“喜”大字的房间里睡觉时,她才觉得有点不太对劲。没敢脱衣服,缩在墙角,不敢合眼。美男的一些小伙伴终于闹腾完,把美男折腾得七晕八素,一起嘻嘻哈哈把他送入洞房。人说人生最得意之事,莫于过洞房花烛夜,金榜提名时。对于那时候的人来说更是如此,结婚前一般两人没有太多肢体接触,只有入了洞房,才能真正有肌肤之亲,彼此最深的拥有,灵肉合一。如果当天厌厌不闹这么一出,这么优秀帅气,精壮的男人,那个洞房之夜该是多幸福与激情。可惜啊,厌厌活生生给作丢了,以至后面着了心魔似的想尽一切办法挽回。可是对于兔兔与美男来说,这个夜晚注定不是一个幸福的夜晚,而是一个兔兔害怕得不知所措,美男有点尴尬,但又按捺不住心中那团火的纠结的夜晚。兔兔蹲着缩在墙角,美男把所有嚷嚷着要闹洞房的小伙伴赶出门,把门栓死,开始脱衣服,兔兔吓哭了。美男吓得把脱了一半的外裤又穿了上去。坐在床上跟兔兔聊天,一再保证不会伤害兔兔。兔兔一再说她只是代姐姐走的,并不是她要嫁给美男。美男说既然敬了祖先,兔兔就必须嫁给他,祖先是不能欺骗的,不管兔兔愿意不愿意,他以后就是兔兔的老公了,过几天跟爹娘商量好后,就去兔兔家里正式说这个事情。反正吧啦吧啦,新婚第一个晚上,这对新婚夫妇,一个蹲在床角,一坐在坐沿,直聊到鸡叫头遍,两人都困得睁不开眼,才和衣躺进了被窝里。
两人一觉睡到中饭的点,美男弟弟敲门喊他们起床吃中饭才醒。兔兔说她一睁开眼,就碰上了美男黑不见底的眼眸,柔柔的看着她,吓得一骨碌滚起来喊姐夫。兔兔说当时美男笑了,笑得好看极了。纠正兔兔说:“以后不能叫姐夫,以后得叫老公,你都跟我睡过一个被窝了。”然后美男起床,把洗脸水端进房间,给兔兔洗脸,洗手,牵着她出去吃饭。当他们出去时,美男几个弟弟看着俩人神神秘秘的笑,把兔兔吓得又钻回了房间。美男便把饭端进房间,像哄小娃子一样喂兔兔吃饭喝汤。下午,美男执意牵着兔兔的手,带着几个弟弟去村里几个叔伯家串门,遇到有雨水的坑洼地,美男直接把兔兔抱在怀里跨过去。兔兔说窝在他胸前,闻着他身上非常舒服的檀香味,再偷偷瞄那张坚毅,阳刚的脸,稍微有点小胡渣的下巴,让她那一刹心如小鹿撞墙。第二个晚上,兔兔还是缩在墙角,被美男一把拉进了怀里,并在挣扎中,把她的外衣裤给脱掉了,把被窝仔仔细细掖好,把她的头按在自己手臂上,全身环绕着她,深深吸气。兔兔想推开他,但豆芽菜哪是高帅粗的对手,只有被欺负的份了,好在美男很绅士,这个晚上,他们都穿着秋衣秋裤。美男只是把兔兔环在怀里,跟兔兔温柔说话,给兔兔幸福一生的承诺。第三天下雨,美男有个上初一的弟弟无比烦恼地做寒假作业,对着几道数学题,抓破了脑袋,冥思苦想,也想不出头绪。他那个后面考上前10名校的弟弟,在本子上帮他解答,兔兔瞄了眼题目,最先说出了解题思路,跟美男弟弟要了支笔,在纸上歪歪斜斜写出了解题步骤与答案,比后来的理科状元解答的更快,惊得他们目瞪口呆。做完作业后,冒个卵事的几个半大小子想起了打牌,美男吸取了前女友的教训(从美男娘口中知道,前女友分手,主要原因是新年时玩牌)他亲自上阵,让兔兔坐他旁边看着。没打两把,美男几个叔叔过来玩,喊美男打“拖拉机”,也叫升级。兔兔便让美男去陪叔叔们玩拖拉机,她陪弟弟们玩炸弹。兔兔跟小叔叔一直被村里人叫算盘子,头脑好的人,能记住牌桌上的的每一张牌。她玩牌的话,只有小叔叔能跟她打下对手,以前过年小伙伴们玩牌时,小叔叔跟兔兔是不能一边的,不然其他人只有输的份。兔兔性格温和,跟她打对家,就算你出牌再猪,连带她也输得精光,她也从来不气不恼,更加不骂人,看你犹豫不决,不知道要出哪一张时,她会淡定的安慰你,想出哪张就哪张,又不会输了一亩田去。那天,她跟美男几个弟弟玩得非常开心,笑翻了天,笑声引来了美男爹娘跟美男几个堂伯伯。看兔兔玩了几把牌后,美男有个堂伯伯跟美男娘说,这个儿媳是选对了,脑瓜子灵活,性子又好,不急不躁。再对比后面几年,美男娘说的弟弟们跟美男前女友玩牌的事情,真是有比较才知道差距啊。听他们如此欢乐的笑声,美男在叔叔们洗牌的空隙去看过几次,兔兔说跟他眼神对视的时候,他眼神亮晶晶的看着她,让她脸红心跳。一起吃晚餐时,堂伯伯直夸兔兔打牌厉害,几个叔叔来了兴致,要跟兔兔打升级。玩了两局后,他们对怯怯的、小小的兔兔刮目相看。兔兔确实会记牌,同一个花色出了几张,还有几张,对子打了哪些,她记得清清楚楚,跟美男配合得天衣无缝,把两个叔叔打得落花流水,脸上被贴了许多纸胡子(输了的处罚措施)。哈哈哈……说到这里,虚弱的兔兔笑的好开心,露出那种到底是小女生的小小得意与滑稽。平常琐碎家务活太多,兔兔除了过年正月初一初二玩一下,其余没时间玩,她说那天玩得实在太开心,以至于睡觉时还兴奋得很,没有前两晚的警戒防备,被美男压在身下,轻轻含住了唇。兔兔说她吓呆了,左右躲闪,用力推美男。美男咬着她的耳垂,声音能柔出水来:“婆娘,两口子睡一个被窝,就应该做这些的,我们已经是夫妻了,这些事是应该做的!”兔兔说:“可你是姐夫啊!”美男马上从她身上翻下来。扳正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非常严肃:“我最后说一次,我不是姐夫,我是你老公。我们一辈子都会睡在同一个被窝里,以后不准再提你姐姐。我跟她除了通过几封信外,就见了一次,她长什么样子,我都没印象了,你再提我是姐夫,老公就狠狠“惩罚”你。美男说厌厌并不喜欢他,不然不会面对千里迢迢跑回来娶她的未婚夫,80多桌宾客翘首以待,即使跟她下跪也不愿意出门。这肯定是不在意,不喜欢的表现,也是对于一个男人尊严与脸面最大的践踏。所以美男根本没想到后面一年,厌厌会这样无所不用其极,做出一连串丧心病狂,完全丧失理智的事情来挽回。这也是美男几次三番从心底里感慨,他实在低估了厌厌的原因。第三天雨停了,美男几个弟弟要去山里摘“猪耳朵”(一种变种的叶子,脆脆的,酸酸的),那几个弟弟很喜欢兔兔,嫂嫂叫得很甜,热情邀请兔兔一起去。美男便带着他们去了山上,几个少年在郁郁葱葱的树林里追逐打闹,非常惬意。兔兔说那天是她10多年来,最开心的一天,她从心底里喜欢上了美男家的几个弟弟。从山里回来后,美男打来水,把摘回来的“猪耳朵”干净洗好,把边边角角看不起来不太好的地方摘掉,喂给兔兔吃,兔兔说第一次被一个男人如此对待,她真的感觉好幸福。吃过饭后,她看美男弟弟的毛线衣破了个洞,她让弟弟脱下衣服,找美男娘要来毛线,在破洞的地方织了一朵很漂亮的花,非常漂亮,把美男娘又惊了个诧。小猪想,美男娘对兔兔掏心窝子好,应该是从那几天兔兔的表现里,看到了她的聪明,贤惠与善良。再过一晚就要回门了,那晚不顾兔兔挣扎,美男早早把兔兔抱上了床,把兔兔的衣服剥了个精光,抱着她娇小的身体不停颤抖,抚摸,亲吻着她的每一寸肌肤,由衷说:“好喜欢好喜欢……”最后,他忍不住把他的天赋异秉亮了出来,把兔兔弄痛了,也把兔兔从他的温柔乡里惊醒,吓得哭出了声,又一次缩在了床角。美男非常难为情,赶紧穿好裤子,抱着她一再说对不起,只是憋得快要爆炸了,太难受,却没想到这么小的她根本无力承受。说到最后,兔兔又一次泣不成声,她抱着我喃喃说:“小猪,如果早知道是今天这样的结局 ,那天晚上,我真应该忍着痛,把自己的身子给了他。那这一世,我也不会再后悔,现在我想极了当一回他的女人,只可惜恐怕是再没有机会了!”
那晚,病了好些天,虚弱不堪,连床都下不了的兔兔,回光返照般神彩奕奕,眼里闪跳着幸福与甜蜜。特别是回忆躺在病床上,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那日思夜想的脸,她以为是在做梦,更以为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美男欣喜的眼泪滴在她脸上时才发现是现实,梦里的人儿终于来到了身边。兔兔说有了那被美男细心呵护的20多天,死了也觉得此生足矣,只是真的好后悔,好遗憾没有做一回他的女人。那晚的兔兔很是兴蹦,呢喃了大半夜,直到窗外渐渐发了白,怂小猪已经断断续续做了好几个不太连贯的梦,她才沉寂下来。第二天,怂小猪第一次起得很晚,晚上听兔兔回忆那一直以来,我特别想知道的新婚之夜,心情随着她的讲述而激荡不已,睡得很晚。我好不容易才挣脱暖和的被窝,下定决心钻出来,费了好大劲才把衣服穿齐整。兔兔沉睡着,脸色异常苍白,呼吸很轻,我轻轻摇了摇她,没有任何反应。吓得我赶紧跳下床,打开门想喊大婶婶。门一打开,就看到傻把式站在门口,说他一晚上没有合眼,天一亮就在门外守着了。傻把式给兔兔把了把脉,又摸摸兔兔的心跳,脸色明显着了慌。交待我喊醒兔兔,自己跑了出去。过了好一会,二叔叔,三鸡公被傻把式叫了回来。傻把式说:“云艳姑姑怕是不行了,得马上去城里医院!”二叔叔让三鸡公去他们村里请权伯伯的狗公车,三鸡公跟弦上射出的剑一样飞快往门外蹦。傻把式追了好几步才把他拉住:“狗公车太颠簸,云艳姑姑现在的身子受不了,得用靠背椅抬!”二叔叔直点头,交待我给兔兔穿好衣服,兔兔的身子很柔软,气息非常微弱,傻把式流着眼泪不停吸着鼻涕,跟我一起帮兔兔把衣服穿好,裹着被子把兔兔抱到厅屋,靠在竹椅子上,三鸡公跟二叔叔找来绳子,把兔兔绑好,抬着兔兔出了门。中午叔爷爷回家,知道兔兔被送去了城里医院,坐在桌子前抖着双手卷旱烟,卷了几次才卷好,没划火柴点燃就往嘴里吸,吸了几口空烟后把烟扔在地上,踩了两脚,佝偻着背出了门。下午跟着叔爷爷回来的还有一个神婆,在邻近几个村里小有名气,她跟圆滚滚的道士一直有点不对付,维护着各自的神学领域,大有点神人相轻的意思。神婆进屋后即让大婶婶点香案,要了兔兔的生辰八字,在厅屋里耍起了把戏。叔爷爷无比虔诚的配合着神婆的所有要求,这个已经历经多次丧子之痛的老年男人,愁苦,悲伤深深刻在脸上,在无路可想时,希望借神婆的力量,来为兔兔祈福。
二叔叔他们一直没有回来,大婶婶的肚子已经显怀,她腆着肚子站在台阶上,不停跺着脚,向村口的方向张望。时不时走到厅屋,抬眼看着墙上的大叔叔:“景新,如果你地下有灵,你要保佑妹妹好起来……”那块老神姜缩在厌厌的乾坤殿,没有出来看一眼。我娘去杂物房劝了两次,希望她能出来,也给兔兔拜拜。或许是在跟好久没有跟她睡一个被窝的叔爷爷置气;或许可以让她10来年可以养尊处优,不沾家务活的兔兔的生死,于她而言无足轻重;也或许在她眼里,做这样的事情于兔兔而言,完全没有任何意义。反正连我跟弟弟都跪在厅屋里一晚上不停磕头,她做为兔兔的亲娘,却终究没有出来!第二天中午,二叔叔跟三鸡公终于回来了。二叔叔哑着嗓子说:“还没有好转,医生说去年身上被牛踩了,没有完全好,前月个月又吐了血,太劳损了,医生说先住几天院看看,傻把式在医院守着,我回来给妹妹拿衣服!”三鸡公的眼睛肿得跟桃子一样,跟我一起给兔兔捡衣服时,眼泪长流,又怕被我看到难为情,我一抬眼看他,就低下头,露出一个比哭难看一万倍的笑脸。临出发前,二叔叔跑向埋大叔叔的坟山,到了大叔叔新坟前,二叔叔跪下去,趴在还没有长草的新坟包上:“哥哥,求求你保佑妹妹不要死,哥哥……”话没说完,再也说不下去,眼泪滴在坟包上,却死死压抑着没让声音哭出来。三鸡公把二叔叔强行拉起来。二叔叔脸上,身上都是泥土,特别是脸上,因为眼泪太多,跟土粘在一起,像极了过年做圆子时,肉团上粘了满层的糯米。我执意要跟着一起去医院,兔兔于我来说,不只是姑姑这么简单,我们更是朋友,按现在时髦的说法,我们是闺蜜,她对我的呵护、包容与宠溺,更像是亲娘。兔兔静静的躺着,傻把式坐在床头,抓着她的手,在她身旁喊美男的名字。马上要过年了,别人都开开心心准备年货,回家过热闹年,医院显得越发冷清与煞静。过年前两天,美男娘到医院看兔兔,看着缩在病床上,瘦小的一团身影,又哭出了声,抱着兔兔的头说了许久话。回家前在走廊里跟二叔叔说:“早几天我就跟小X打了电报,但小X已经不在青海。他几个叔叔,兄弟,包括我跟他爹,都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这可怎么办啊?唉……”兔兔连续几天没停歇的挂吊针后,慢慢好起来,可以坐起床了,可以勉强吃点稀饭喝点汤。傻把式守在兔兔身边,从他嘴里喊出的名字却是美男的,他知道美男是能支撑昏迷中的兔兔坚持下去的最大意念。
学术会议举办竟然如此轻松?原来是找了这家会展公司!
二叔叔去找几个亲戚借钱,大叔叔的离去与小叔叔的病,把家底掏得一穷二白,还有前一年斗死的牛债没有还清。三鸡公从他爹娘那里要来了一点钱,隔几天就从家里捉来几只老母鸡,到他在城里的一个老表家,借了厨房,给兔兔炖了汤,送到医院。听三鸡公跟二叔叔偷偷说:“好在有我二哥帮忙,才能隔几天捉鸡出来,我娘气得在家直打滚。”二叔叔说:“那就捉我们自己家的家出来吧!”三鸡公连连摇头,尖着细嗓子小声说:“嫂嫂就快要生了,我家又没有月婆子。捉几只出来有什么所谓?”后面三鸡公跟着二叔叔小小发了一笔,那城里亲戚却很是落魄,96年两夫妻双职工下岗,慢慢的生活都成了问题,2002年两口子满脸讨好奉承的媚笑,求三鸡公借钱供女儿读大学,他们拿着钱走了后,三鸡公连连摇头,脸上露出鄙夷的冷笑,说以前狗眼看人低,借了个厨房用了20来天,受尽了那老表的白眼、屈辱与谩骂。这就是人生,往长了看,其实都是一部冷暖心酸的好戏。不得不说兔兔这一生,有美男,傻把式,三鸡公这三个男人,从心底里的深爱与不顾一切的付出,做为女人,她此生足矣!
年关了,欠邻居的债款要叔爷爷与我爹结算;大婶婶大着肚子操持家务;我娘要准备年货,老神姜跟厌厌娘娘除了吃饭睡觉,其他事情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所以只能我跟二叔叔,傻把式,三鸡公守在医院照顾兔兔。傻把式爹娘来了医院两次,喊他回家过年。傻把式安安静静守在兔兔床前,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他娘知道奈不何这只犟驴子,只好叹着气无可奈何回了家。大年30下午,傻把式爹送了一些煮好的鸡汤,鱼肉送到医院里。那两年我家的光景,真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前一年,虽然要赔钱,厌厌作死闹腾,但好歹家人团圆齐整。那一年却失了一根顶梁柱,我,二叔叔,兔兔在医院,小叔叔在他舅舅家,团圆饭的饭桌旁边,还没有坐够一半席位,可怜的叔爷爷肯定又是和着泪水而眠……除夕之夜,我们五个人,喝着三鸡公受够了白眼屈辱,从亲戚家炖来的鸡汤,一个个喝得泪流满面。正月初四我娘跟兔兔几个舅舅、舅妈到医院看兔兔,把我带回了家。到家后才知道,家里发生了一场大把戏。神婆做完法事的第三天,厌厌在杂物房闹腾着要洗澡,闹了一上午没有达到目的后,便用砍柴刀把自己身上刨得血淋淋的。叔奶奶心疼得拍着大腿哭嚎,为了使厌厌停手,便指使挺着肚子,本来操持家务就挺艰难的大婶婶去给厌厌生火烧水。叔爷爷忍无可忍,抢过厌厌手里的砍柴刀,失控的砍在她手腕上,还好砍柴刀不是特别锋利,且最前面有点勾,厌厌手腕只被砍进去一点点,可还是血流了不少。叔奶奶癫了似的扑上去,要跟叔爷爷拼了她自己那条尊贵的老命。两个加起来100多岁的人,耍辣花戏一样打了一架,当然后果可不是耍把戏那么乐观,两个年轻时有商有量,很少红脸的老人,为了厌厌那作死的玩意,一个脸上挂彩,一个身上满是鞋印子。我娘说那天她去地里拔萝卜了,大婶婶在屋后面烧火煮猪食,我爹去办年货。两老年侠士干仗时,拉架的人都没有,弄成了两败俱伤。我爹娘回来后,赶紧把两人拉开。厌厌那始作佣者却坐在床上若无其事的用刀刨着手臂上的肉,看也不看正打得风声水起的爹娘,也不管不顾自己手腕上流下来的血。被强制劝停后,叔爷爷靠在墙上休息了一会,说了他们打架的原因。叔爷爷气得直哆嗦,舌头都缕不直了:“死老婆子,你的心是越来越瞎了,艳妹子还在医院生死未知,年梅大着肚子没停手的干家务,你还有脸让她给这讨债的烧水,你瞎了狗眼黑了良心!”
“我老婆子要是眼睛好,就自己去烧火,不必指望你们。你要眼睁睁看着X妹子把自己身上刨得血淋淋,没块好肉?你当爹的才黑了良心……”叔奶奶坐在地上,抹着眼泪,理直气壮的分辨。叔爷爷差点又抓着鞋子,要去拍扁那块老神姜了。好在有我爹娘在,两人一边劝一个,暂时休战。叔爷爷像下了很大的决心般,让我爹把叔奶奶跟厌厌给扔到门外去。我爹娘当然不敢,可叔爷爷发了横,说我爹不帮他,那就他自己滚蛋,再也不回这个支离破碎的家。这完全是给我爹下套啊,左是慈禧老太后,右是李公公,谁都不好得罪。我爹是叔奶奶带大的,一直把她当亲娘。在我爹左右为难中,我弟弟不愧为我爹的好儿子,他手里举着根放羊用的竹子,很用力的打在厌厌床上,最靠近厌厌那两条懒腿的地方,一鞭一鞭往下抽,边抽边说:“你们俩个最讨厌,天天光吃饭不干活,现在爷爷不要你们了,你们赶紧走,走,走……”我娘喝住我弟弟,当起了和事佬,但叔爷爷死了心,说家里只能留一个,叔奶奶跟厌厌不走,就他走。最后我爹劝叔奶奶,让她跟厌厌回她娘家住一段时间。僵持了一下午,在我爹娘嘴皮子都薄了两层的情况下,叔奶奶跟厌厌娘娘终于滚出了家门,去祸害她的嫡亲舅舅们去鸟。我回家后第一件事,就去了厌厌娘娘的乾坤殿。她的房间以前我能进去,但不能乱动乱翻,不然厌厌会马上喝上一句:“吊肚子公猪,你手痒啊!”吓得怂小猪立马缩手,悻悻然,但又不甘在她面前示弱,会故意把双手反剪在背手,扬着头哼一声:“我才不稀罕动你的破东西!”然后慢吞吞跺出杂物房。
实际上人精小猪,对厌厌的生活与房间很是好奇,我实在好生奇怪,天天冒个卵事,窝在床上的厌厌,到底是如何度过这些年的大好光阴的?这成了我好长一段时间的心病,这下老虎不驻窝 ,天赐好时机,如果错过了,天理不容啊!厌厌的所有好把戏其实很好找,一挪开枕头,就能一锅儿端了。好几本世界名著,有红楼,三国,聊斋,西游记,还有几本很旧的故事书,看得出来,厌厌是个有点小文艺范儿的女青年。美男之前给她写的几封信,整齐夹在一个小本子里,可能是经常翻看的原因,有点发黄有点皱,信纸上很多水晕,估计是眼泪滴在了上面,有些字都看不清楚了。美男肯定是因性而爱的代表军,他给厌厌的信,没有任何与暧昧相关的字眼,跟平常与人的态度一样,彬彬有礼而淡然,每封信都比较短,就是说了些部队里的生活趣事,战友间的相处,哪像跟兔兔哇,笔下那种柔情蜜意,跟他185高帅粗的伟岸形象完全对不上等号。小本子上面,用钢笔写了许多东西,有些字估计是眼泪滴在上面,已经糊花,形成一圈圈的水印子。厌厌的写作水平非常高,估计跟她看小说有很大关系,从小本子上,读出了她从认识美男那一天开始,对美男的钟情与思念,彻底失去后的痛彻心扉与懊悔,到知道被两只丑八怪糟蹋后的耻辱与嫌恶,再到认识奶油却被欺骗后的心路历程。本子最后,写了许多个大大的恨与死字,写了许多大叔叔与美男的名字。有整整一篇,写了她跟大叔叔从小的过往,写了她对大叔叔离去的痛不欲生与忏悔。在科学发达的今天,从心理学范畴来看,厌厌的心理已经出现了很大问题,爱而不得的恼怒,两只丑八怪那不共戴天的仇恨,奶油的欺骗,大叔叔的离去,使她跟兔兔一样,背负着深重的苦痛。可惜啊,就如大叔叔从水里捞出来那一刻一样,完全无力回天了,她的苦痛始源于自己作死,把一副极好的牌活生生打成了这样,能怨谁?
万人欢庆的元宵节,在邻居们欢快的噼里啪啦喜庆的鞭炮声中,我们家总算迎来新年第一桩喜事,兔兔终于可以回家了,在医院的20来天,被三鸡公的鸡汤养得还胖了些。出院那天,二叔叔另外几个小伙伴也到了医院,帮忙把兔兔抬回家。到家后,叔爷爷点燃了新年第一挂鞭炮,抱着兔兔好久没有撒手,老泪纵横。许久后放开兔兔,叔爷爷跪在了傻把式与三鸡面前:“傻把式,三鸡公,林毛头,艳妹子是你们救回来的,你们就是我老X家的恩人哪,老X家感谢你们一世!”傻把式于我们家,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天使,小叔叔的急性肝炎,如果没有他去长沙请回老医生,再拖个几天,肯定会没救。兔兔如果一直不送医院,再拖一段时间,估计也就真的油尽灯枯了。小猪一直深深印记远亲不如近邻,有傻把式,三鸡公这样的好邻居,好兄弟,是我们家最宝贵,最难得的财富。兔兔劝叔爷爷把老神姜接回来,之前我爹娘劝他时,叔爷爷会激烈反对,说就算那两神女回来,也会再赶出去的。这回没有再吭声,不停给兔兔碗里夹菜。兔兔回家第二天,叔奶奶带着小叔叔自己回来了,还有她的几个娘家兄弟,嫂嫂。厌厌娘娘却意外的没有神气活现在队伍里。叔奶奶头发有点乱,脸上神色疲倦不堪,估计兄弟家的日子远没有家里消遥自在。两老年侠士一对面便横眉冷对。距离的拉远,这么多天没有同一被窝,并没有消尽两人之间的怨气,看来夫妻间吵架,还真得床头吵床尾和啊。好在有亲戚打圆场,兔兔又回了家,叔爷爷没有给到底输了气势的老神姜太难堪,沉着脸跟几个舅子哥谈天喝酒。厌厌一个舅妈跟我娘在厨房里聊天时,啧啧连声,不停摇头:“唉,小猪娘,你说X妹子小时候多讨人疼的一个娃,这么些年到底是咋长的?咋么就长成了这副模样?在我那住了这些天,说出来不怕你说给她娘听,我实在是受不了,咋么性子就这么拧巴,这么讲不通道理啊!”我娘只能苦笑点头,对神一样的厌厌娘娘,实在无力点评。我娘问厌厌娘娘咋么没有跟回来?厌厌舅妈说:“我们有个老表在城里开了个溜冰场,再卖点烟酒零食瓜子,刚好缺个人守店,看她模样儿这么俊,便把她带到城里,帮忙守店去了!”小猪想说,这不是去帮忙守店,是送祸害去了啊!“可靠吗?”我善良的娘,还在担心厌厌是否安全,被坏奶油那条毒蛇咬了一口,十年怕井绳。“绝对靠得住,在城里开了两年了,听说抓了不少钱回来,直说要翻新屋子了
两人边炒菜边呱叨了好久,小猪是欢心雀跃的,没有了厌厌跟皇后娘娘一样在乾坤殿坐阵,小的们可以轻松许多,不必再帮她干活,也不必担心挨她的国骂。叔奶奶却好似突然没了精神寄托,也不呆在杂物房了,天天反剪着双手,跺在台阶上,老眼昏花的望着村口马路,嘴里不停嘀咕厌厌的名字。二叔叔他们从医院回来第二天,没有歇上一天,冒着寒风,又去了田里倒模子。军宝叔叔带着他家三兄弟,还有另两个小伙伴自发加了进来,倒模子的田里突然就热闹起来,弟弟跟我也去帮忙,搬模子码好,在几个半大小子不停耍嘴皮子的打口仗中,干活也都冒着精神气儿。倒好模子后,要放进火里烧。几个有经验的伯伯仔细告诉二叔叔如何把模子围成一个圆柱子,掌握什么样的火候。这时又一次见证了纯朴邻居们的力量,众人拾柴火焰高,在邻居们的帮助下,红砖烧出来非常漂亮。叔爷爷喊来风水仙看地基的当天,在大婶婶喊得声嘶力竭,差点把瓦给掀了的嚎叫中,帮大叔叔生下一个儿子,我的大叔叔没有吹牛啊,确实是带把的,肯定也会跟他一样爷们。叔爷爷给这个生下来就没有爹的娃娃取名叫壮壮,希望他茁壮成长。二叔叔抱着壮壮站到大叔叔画像前,少见的哭出了声,除了告诉大叔叔这个好消息外,一再保证,以后他会待壮壮如亲生儿子,照顾大婶婶两母子。兔兔从美男彻底失去消息的痛苦中缓过了劲,好似突然找到了全新的精神寄托。除了大婶婶喂奶时,其余时间抱着壮壮不离手。我娘跟兔兔两人,精心侍候大婶婶坐月子,二叔叔干完活回来后,抢着洗尿布。大婶婶娘到我家看过三次,脸色一次比一次好,由衷说:“能有这样的兄妹,嫂嫂,也是你的福气,就算没了景新,你跟壮壮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只是终究是没有个男人在枕边,这一世这么长,漫漫黑夜该如何度过?”说完又抹起了泪。大婶婶倒很是淡定,脸上满是初为人母的喜悦与满足。有了二叔叔一些小伙伴跟邻居们的帮忙,平顶房建得很快,壮壮办满月酒时,就差不多建好,圆朵酒跟满月酒一起办了,家里来了许多亲戚,厌厌在叔奶奶日复一日的念叨中,却始终没有露面。也许厌厌真的就如一团乌云,一直压着我家家运,她没有在家的那半年,家里日子过得平静而和睦,事事顺利。
二叔叔说大婶婶是家里的大功臣,也是老X家的恩人。他给大婶婶跟壮壮收拾出了一间最好的房,买来一些风景画,把墙壁贴得很漂亮,每天傍晚干完活回来,洗干净手后便从兔兔怀里抢过壮壮,盯着他的小脸蛋儿,可以一连两三个小时,眼睛都不眨一下,不停逗他叫二叔。弟弟跟小叔叔经常为了一些小把戏争得你死我活,现在出来个活物大把戏,更是大哥不让二哥,两人抱壮壮的时间是按100下来算的,小叔叔抱着时,弟弟在旁边数到100,然后换给我弟弟抱,小叔叔再数。每年的署假,不知是天气燥热的原因还是其他,总会出点幺娥子。突然有一天,厌厌娘娘帮忙看店的城里亲戚,第一次登了我家的门,带来一个很不愉快的消息,厌厌在城里跟一个老女人打了一架,听他说起来,那完全是一场梅超风与李莫愁的生死对诀啊!两人都伤得不清,都光荣躺在了城里医院。
听完我爹唉声叹气讲完事情始末,叔爷爷非常少见的低声爆了句粗口,紧皱眉心,狠狠吸着旱烟屁股儿。叔奶奶嘀咕了几句死妹子、作孽后,仔细问起厌厌的伤势。我爹恨铁不成钢的说:“祸害遗千年,你放心,她命长着!”叔奶奶拍拍胸口, 好似把卡在喉咙里的心脏,小心抹到胸腔里呆着。没一会竟然跺到我娘旁边,仔细问起谭正的长相、年龄与家庭条件。我妈被气笑了:“现在还问这些有的没的干什?X妹子不要再招惹别人就行,不然城里那女人可不好对付!”一年中最辛苦的双抢又来了,二叔叔不让大婶婶下田,让她在家干干家务,带好壮壮,由着二叔叔跟三鸡公,我爹娘四个人在田里捣鼓,叔爷爷从大叔叔没了那时起,身体已经虚了,只能插插秧子,干不动重活。两三天后,田里活儿进展不大,大婶婶不顾二叔叔一再阻拦也下了田。从来没有干过农活的傻把式,在烈日下帮我家割稻子,村里好多人惊了个诧,也把他老娘气得直翻白眼。他从小被全家人捧在手心里头,从来没有下过田,养得细皮嫩肉,白净秀气,几天晒下来,小白脸儿成了黑中带点暗红的驴粪蛋。兔兔跟我干家务,壮壮由叔奶奶看管。叔奶奶对壮壮极为宠爱,经常抱着壮壮在厅屋里,指着大叔叔的画像,教他叫爹爹。教着教着就哭起来,由慢慢的哑声流泪,到最后无法自控的哭嚎。厌厌被打伤的第三天,大婶婶娘从河对面送了几只鸡过来,给大婶婶补身体下奶。傻把式娘帮忙杀了后煮好,叔奶奶偷偷盛了小半碗,托一个在城里干活的叔叔带给厌厌。二叔叔回来知道后,差点把桌子给掀了。考验农民生理极限的双抢快搞完时,厌厌娘娘“荣归故里”,被小结巴两口子用高大上的摩托车给送了回来。叔奶奶喜极而泣,把怀里的壮壮递给我,把厌厌拉进了杂物房,半年多没有会唔的两神女,躲进房里呱叨呱叨去了。小结巴婆娘脸上却并不祥和,跟我娘聊天时,几次断语,一副无力吐槽的模样:“唉,你家那妹子,我们实在敬不起这尊菩萨,天天要洗四五个澡,那自来水天天“哗哗哗”的流,一滴水一分钱,那水流得我心口痛,她那身上到底是有什脏物?”厌厌娘娘到了城里,这高级讲究并没有丢,且条件更好,不用求人抬水了,可能她不知道,在家里这样洗只费点力,到了城里,费的可是人民币。我娘苦笑着摇摇头。小结巴婆娘又说:“衣服天天给她洗得干干净净,收进自己房里都不动一下手,每餐饭不是说菜咸了,就是淡了,怎么都挠不到她的痒痒!”我娘只得又苦笑。厌厌娘娘荣归故里,高兴的只有叔奶奶一个人,我爹娘倒是无所谓,少她一个不少,多她一个不多。我们三个小的们可是怨声载道,娘娘的回归意味着我们要多些高级活儿要干。兔兔最惨,在干活的间隙,还得分出一只耳朵、眼力,防备厌厌冷不丁的突然袭击。厌厌回来后,傻把式不再下田了,天天跟在兔兔忙碌的身影后,当起了贴身保镖。好在这样的日子并不长,不到一个月,我们快开学时,春天在意想不到中来临。小结巴的高大上又”突突突“的在池塘边响起。小结巴舌头打着结儿,满脸堆着讪讪的笑,差点把嘴皮子别扭的扯向了耳朵边,露出最边上的牙龈肉。无事不凳三宝殿,特别是这样精明的生意人,他是来请厌厌娘娘重新出山的。一再痛骂自己婆娘头发长见识短,费了点水钱就像挖心割肉,其实那都是不值一提的小钱。他本人对厌厌娘娘是非常喜欢,非常膜拜的。原来,没有了厌厌在溜冰场,就如展览厅里没有了那颗璀璨耀眼的海洋之心,立马黯然失色。最气结的是在小结巴溜冰场的旁边,新开了家溜冰场,里面还有个舞台,可以男男女女搂着跳交易舞,里面几个妹子颇有姿色,之前围在厌厌身边的那些屎蛆虫,如发现了新鲜冒热气的便便,全部涌向了别人家的“茅坑”。这可急坏了小结巴,信誓旦旦说他为了厌厌娘娘,把那心眼针尖般小的傻女人给削了一顿,以后厌厌娘娘到了城里,必定好吃好喝好生侍候着,洗澡嘛,回了家随便洗多久,把身上一层皮搓下来都没所谓;吃菜嘛,一定合着厌厌娘娘的口胃来;衣服嘛,洗都洗了,帮着收进房里,完全就是举手之劳的嘛!小结巴好说歹说,厌厌娘娘拿了翘,斜着美目一声不吭。叔奶奶絮絮叨叨数落小结巴两口子没办人事,厌厌前脚被打,后脚就给送了回来,这回又来请人,当她的大宝贝是什么啦?再说,厌厌娘娘不在家,没人天天跟她呱叨,她的精神寄托也飞到了城里,想念得紧。小结巴立马说:“这个不碍事,以后每个星期天,我亲自用摩托车送回来,下午接回去,也可以从城里给你们家带点时新小菜!”一阵明打明面的交涉,厌厌娘娘终于扯高气扬的回了城里,继续当海洋之心去鸟。三个小的们欢呼雀跃,晚饭多吃了一碗以示庆祝!前几个星期天,都由小结巴送回来,下午返回城里。小结巴一次比一次开心,一激动舌头就越发缕不直:“X妹子真……真是宝啊,她一到……到我那里,生意又好……好……了起来!”给我家带的菜也越来越多,那段时间的生活真可谓神仙般的日子。有一个星期天,“突突”声响起,却不是想像中的小结巴,与他手里提的满满一兜子菜,而是一个空着双手,头发有点卷的漂亮男人,就叫他小卷毛吧。小猪好色本性从没有改过,也不屑于去改,好色好色,人性本色!盯着小卷毛猛看,皮肤白晳,面盘周正,生得好一双带翘的桃花眼儿,鼻子高挺,唇红齿白,跟厌厌娘娘站在一起,真乃一对璧人。但这只是第一印象,他来过我家几次后,我真想说这两人在一起,真乃一对逼人,傻逼的逼!叔奶奶对这从天而降的漂亮后生仔,喜得差点蹦上了天,又是搬凳又是递茶,满脸的和颜悦色。小卷毛跟叔奶奶坐在台阶上喷着唾沫星子,满脸傲娇与浓稠的优越感,说摩托车算啥,他家里有四辆车子,说得神一样的老姜更是心旷神怡,昏花老眼里的赞许与满意,闪闪发亮。吃了餐中饭,小猪对小卷毛的好感荡然无存,难不成在城里没饭吃么?整一个饿死鬼投胎,手里的筷子跟长了眼睛似的,尽盯着肉菜碗,夹得自己碗里都堆不下了,还在往下面压。叔爷爷冷眼旁观,二叔叔眼里有点冒火苗。下午他们要返回城里时,酒足饭饱直打饱嗝的小卷毛,盯上了我家池塘边的桃子树跟枣子树。在厌厌娘娘的指使下,果断脱下鞋子,费了好大劲爬上了树。厌厌在台阶上,仰头仔细看着哪只果子漂亮,圆润,他像一只狗一样,听着厌厌娘娘的吩咐,在树干上爬下爬下。我想起了往前的许多年,厌厌也是晃悠着两条大白腿,稳坐台阶靠背椅,指使我那可怜的大叔叔去树上摘桃子枣子。 摘下来后,会在大叔叔的要求下,分一些给我们三个小的,虽然她会尽力挑出最小、最难看的给我们,但好歹娘娘吃肉小的们喝点汤。这一回呢,小卷毛下了树后,根本无视小的们眼巴巴的小眼神,找来个尼龙袋子,一股脑儿装进去,牵上厌厌,跨上他的摩托车,空手而来,满载而归。连续三个星期都是这样,桃子已经被他摘光,也过了季。枣子还有一些,他又在树上听厌厌的咒骂与鬼叫,指使他哪里有大一点的摘。小叔叔这人精,提前两天在山上放羊时,跟我弟弟在山上捉了许多非常可怕的八角虫,那种虫子大概有7厘米长,通体碧绿色,全身是毒刺,被刺后疼痛感会达到顶级,伤口会红肿几天,不会致命,但会痛得要命。等他上树后,偷偷把他的鞋子拿走,他快下树时,把虫子围着树放了一圈,用叶子盖起来,跑到台阶上看把戏。果不其然,一会儿就叫到小卷毛,像突然被剐了一刀一样的厉声尖叫。被刺后脚心传来的顶级疼痛使他条件发射的捂着脚跌坐在地上。没想到屁股双被刺了,像皮球一样蹦哒起来,边跺脚边拍屁股,鬼哭狼嚎的从树下爬上来。可即使这样,系在腰间兜子里的枣子却一个也没有掉出来。跟厌厌两人呱叨了一阵子,一拐一拐的骑上摩托车走了。
那天,我们把小卷毛被八角虫刺的事,在饭桌上说给二叔叔听,三鸡公尖着嗓子笑岔了气。二叔叔扯了下嘴角,拍拍小叔叔的头,夸他鬼点子多,说那个小卷毛没脸没皮,不像个男人。却戳到了叔奶奶的痛处,那餐饭她吃得沉默而面色不悦,但也没敢开口教训小的们。后一个星期,久违的小结巴终于又来了,小的们开心得直蹦,神一样的老姜却伤了神,拉着厌厌在台阶上问:“那后生仔呢?又掰了?”“恩,掰了,别提那王八蛋!”厌厌甩开叔奶奶殷切的手。“咋了?因为上次林毛头拿虫刺他的事?”原来,那天的重头好把戏还在后头。被虫刺的实在疼痛难忍,还有点痒,小卷毛开摩托车时,不停挪屁股。脚也痛,踩刹车、油门都不利索,在另一个乡的地界,马路不是柏油路,到处是小碎石,车子一颠一颠的,因为疼痛没有力气掌控,歪歪扭扭开下一个小山坡,两人摔得满身伤,小卷毛念念不舍的枣子也都滚向了坡下面。两人在过路人的帮忙下,费尽万苦千辛才爬上来。最惨的是摩托车还坏了,只能推着走,上坡时还得两人抬着,折腾到筋疲力尽,晚上11点多才回到城里。当然在路上,小卷毛理所当然会被厌厌娘娘咒骂与锤打。还有更搞笑的,小卷毛一直声称的家里四辆车,除了他那辆跟烂铁一样的摩托车外,竟然是两台板车,下面两个轮子,上面搭块木板,靠人力来拉货用的。还有一台慢慢游,那种三个轮子的单车,前面一个人踩,后面搭个小棚子,可以坐人。通俗说就是靠脚力拉客用的。厌厌娘娘愤愤不平的坐在台阶上,给远在城里的小卷毛一通国骂。叔奶奶抹着极为失望的眼泪,叨叨着厌厌作孽,之前的谭正吃着皇粮,又真心实意喜欢她,弄是被她三番几次耍把戏,把人给作没了。据小结巴说,厌厌荣归故里那段时间,谭正跟一马平川结了婚,酒席摆得相当高端大气上档次。小卷毛又成了过去式,可厌厌娘娘的奇葩之路,还是一片前景光明。她有着天生的资本,能让不同男人为她前仆后继,走了谭正、小卷毛,马上又来了鹰勾鼻。鹰勾鼻出场的阵势比起谭正与小卷毛,明显高了三个档次。那天四辆崭新的摩托车,呈一字型,耀武扬威开到了池塘边,车上所有人都戴着头盔,好一个霸气侧露。为首的当然是鹰勾鼻与咱们越来越高逼格的厌厌娘娘,那威之武之的四辆高大上与六个未来战士般的头盔,立马吸引了好多邻居来我家围观。对邻居们的指指点点,大婶婶跟我娘很是生气,拉着厌厌进到房里说:“X妹子,你前段时间带回来的是小卷毛,这一个月没到,又带这么多男人回来,就不怕别人背后戳背脊骨?妹子要重名声,你这样子搞,怕是要不得!”厌厌鼻孔里重重哼了一声,把在旁边看把戏的我狠狠向旁边一推,走出了房间。跟鹰勾鼻站在台阶上眉开眼笑的谈天。鹰勾鼻个头不高,长了双鹰眼,鼻子很勾,这两样很违和的器官,搭配在整张脸上,奇怪的是却也不难看,倒有几分很MAN的气概。老眼昏花的老神姜又神清气爽起来,赶紧把厅屋里、房里的几条凳子都搬了出去。其实据后面小结巴说,鹰勾鼻还是挺不错的,按现在的说法是老大类型,很仗义,对普通百姓挺尊敬,没有做过欺负平民百姓的事。每次登门都会给叔爷爷,叔奶奶带礼物。叔爷爷从来没有拿正眼瞧过他,对厌厌的任何事,他都不闻不问,随她自生自灭去了。从许多细节看得出来,鹰勾鼻对厌厌真心很好,以厌厌娘娘的美貌与狠毒,如果跟了鹰勾鼻安心过日子,现在也算是富贵荣华了,听人说鹰勾鼻现在盘子做得相当之大。可惜这段表面看起来很是悬乎,实质上还不赖的缘份,又被厌厌给作掉了。鹰勾鼻不同于那些完全泯灭良心的小混混。他们家族兄弟多,齐心,属于最早一批在城里包场子搞酒店宾馆、开舞厅、承包公交车的那拔人。因为他重义气,讲诚信,手底下的小啰喽越来越多。所谓多个香炉多个鬼,林子大了好鸟坏鸟自然就多了起来。他经常送厌厌娘娘东西,多得不胜数,当然都是我等土老帽们没见过的好东西。可偏偏造化弄人,他送给厌厌的一条金项链,被厌厌随手搁在小结巴家的柜子上,小结巴那贪小便宜的婆娘,看到后果断据为已有,立马圈在脖子上,得瑟兮兮的去菜市场卖菜。还没有得瑟三天,项链实在粗,跟狗链子一样,使几个街头小混混动了歪心思,在她专心给人称菜时,顺手一捞,把狗链子抢走了。她知道厌厌娘娘的脾气,便没敢声张。但事情却没有因为她的熄事宁人而结束,那几个只认钱不认命的小混混,没过几天,竟跑来菜市场,抬手就给了她几个巴掌,嘴里骂骂咧咧:“MLGB个死老娘们,你个没钱的穷鬼,你戴什么假项链装阔佬,害兄弟几个白忙活一场,还被人骂傻卵!”原来,这几个小混混抢来链子去卖,没成想链子是假的。这几个渣子实在太过嚣张,菜市场几个卖鱼的血性青年看不过眼,联合一些人把那几个小混混打了一顿,送到了派出所。竟然敢抢到大嫂亲戚身上,那几个小混混被鹰勾鼻手下的人打得只剩半条命,后面也搞明白,不是鹰勾鼻故意送假的,他让手下的人去买,手下人贪钱,买了条假的回来,多的钱自己藏兜里了。厌厌知道了项链是假的这个事情,便找鹰勾鼻大闹,鹰勾鼻赔尽了好话,又亲自带着厌厌在金店买了新的,但厌厌娘娘是谁啊?作死的宇宙“作”家啊,闹腾的天翻地覆,死活非得要鹰勾鼻打哪来,到哪去,以后别再进她的溜冰场。如此几次三番,鹰勾鼻便心灰意冷,最终跟厌厌挥了挥衣袖,没带走一片云彩。这段姻缘的作丢是非常可惜的,鹰勾鼻对厌厌用足了真心,二叔叔在城里的第一桶金,还多亏了他,后面二叔叔生意越做越好,得罪了些同行,也是他出钱出力摆平,并讲明了是看在曾经跟厌厌好过一场,厌厌是他真心爱过的那个女人而扶持一把。听三鸡公说他对厌厌后面的惨状,唏嘘、心痛不已!
今天的更完,明天继续
二叔叔是个执行力非常强的人,说干就干,看电影回来的第二天,就跑到村里小伙伴们家里,发动群众去了。二叔叔一声吆喝,小伙伴们全部兴蹦不已。十来个青春飞扬的二愣子,挑着担子,扛着锄头,来到之前我家建平顶房倒模子的田里,呼呼啦啦干起来。可往往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在他们奔向万元户的路上挥汗如雨时,翅膀还没有张开便折了翼,出了个大事故,差点搞出人命。前期倒模子非常顺利,一个多月时间,十来个二愣子倒腾出了近30000个土胚模子,放进圆柱筒窑里烧,到这里时情势还是一片大好。最后等烧完冷却,要把砖从窑里弄出来时,被恶鬼缠住了脚,几大盆冷水把这几个未来万元户浇了个透心凉。窑有大概2层楼高,架了竹楼梯,把红砖从窑里担出来。力气小,挑不动担的人,比如兔兔,傻把式跟我,弟弟,小叔叔,在地面上做接力赛。一块一块从窑上接下来,传递到空地上摆好。兔兔做为第一手,离竹楼梯最近,傻把式站在兔兔旁边。军宝叔叔那冲天炮弟弟,干活时跟小牛犊一样,卖力得紧,但做事特别毛躁,莽撞又激进。他每担都只贪挑得多,速度快,码砖时乱七八糟,没有码齐整。下楼梯时,几十块红砖突然全部掉下来,砸向兔兔头上。几十块红砖啊,绝对能砸死人的节奏。在所有人都吓白了脸,忘记了惊呼的时刻,傻把式一步跨过去,把兔兔搂在怀里,扑倒在地上,他身体压在兔兔身上,双手紧紧护着兔兔的头。红砖砸在傻把式背上跟头上。等我们反应过来,挪开傻把式身上的红砖,傻把式的头跟脸已经被血染红,兔兔被他完整的护在身下,毫发无损。那次是我第二次看到二叔叔嚎啕大哭。二叔叔从小就表现出血性汉子特性,不喜言语,但一言九鼎。平常不放声大笑,也很少大放悲声,除了大叔叔最后要盖上棺材盖子,阴阳永隔那一次外,就是这一次。后脑勺不停冒血,嘴里也流血的傻把式,努力睁着眼睛问他:“云艳姑姑有没有被砸到?她有冒有事?”二叔叔捂着他后脑勺上的伤口,嚎啕大哭。我们一家人欠傻把式的实在太多。两村打架时,傻把式为二叔叔挡了几扁担,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才下得了床;小叔叔跟兔兔,都是他从阎王爷那里抢回来的,这一回,又舍身相救。这种恩情,实在太过深重。傻把式这只犟驴子,完全是用生命在爱着兔兔。其实小猪觉得,他对兔兔的爱比美男更深,更沉,为了成全兔兔的幸福,他可以去做任何事,为了保护兔兔,他把命都豁了出去。在看到傻把式得知兔兔毫发未伤时,表露出来的那种开心、放下心来的笑容后,小猪觉得,兔兔真的不应该认识美男,更恨及了厌厌的作死。如果没有厌厌的作死,那将是多么皆大欢喜的事情。以傻把式对兔兔这份比天地都厚重的情感,她会顺顺利利,幸福,富足一生,完全不会受这些锥心之苦。叔爷爷给傻把式止了头上的血,在紧急送到城里医院途中,傻把式以为自己要死了,拉着兔兔的手,当着他那哭得走不成路的娘,平生第一次说出了心里话。他打小跟兔兔,二叔叔一起玩,老早以前他就喜欢兔兔了,他这一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能讨到兔兔当婆娘。他死活也要去长沙学医,是想学有所成后,补好兔兔右上唇的小豁豁。他铆足犟驴劲儿,不分黑白日夜背医书,练习打针,求老表老丈人介绍厉害的外科手术医生给他,虚心学艺。可惜啊,命运就是这么让人啼笑皆非,等他满怀思念回到家后,却发现早已物是人非。厌厌的作死,把这些人的命运全都改变了,且无法逆转。傻把式被砸断了一条肋骨,胸壳上开了好几个口子,差点就交待在创业路上的第一步。也差点被砸成了真傻子。在医院住了好几个月,兔兔在医院贴身照顾。二叔叔他们把那窑砖低价卖出去后,赚的钱远不够傻把式的治疗费,烧红砖变万元户的美好梦想跟漂亮的肥皂泡一样破灭了。时间一晃又到了年关,傻把式在过年前半个月出了院。听到傻把式自以为是临终遗言时的真心吐露,他从医院出来后,他娘便慎重的找了个方圆几十里,口碑最好的媒婆,找风水仙特地找了个良辰吉日,带着媒婆还有他两个舅妈,非常正式的来叔爷爷家提亲,足以看出傻把式娘对兔兔的看重,当然也是对她那死里逃生出来的秤砣子,心愿能达成而做的努力。兔兔虚岁也20了,美男近两年彻底没有了消息。在他离开前,两家人正式说清楚退了婚,家具全部用狗公车拖了回来。傻把式的人品全家人都看在眼里,他对我们家真可以说是恩重如山。叔爷爷叔奶奶盹儿都没打一个,欢天喜地的应承下来。全家人包括二叔叔,都打心底里高兴。兔兔那一段时间,魂魄游离在身体之外,整天迷迷糊糊,织毛线衣飞快穿梭的手指头也慢了下来,好好的突然会滴下泪珠,滴落在毛线衣上。晚上,睡眠浅的我,能经常听见与她的年龄毫不相称的沉声叹气。有几个晚上,听她在梦里大声叫出美男的名字。我从小是个实打实的人精,非常理解兔兔心里的矛盾与纠结。以兔兔的聪明,她应该早就看出了傻把式对她的那份心。别说那次在红砖砸下时傻把式的舍命相救,之前小叔叔跟她在病危之中,都是傻把式把从他们从死神手里拉了回来。这种恩情,真的比天高比水长!可是,美男永远是她心里唯一的那个人,她没一刻也忘怀过。
小人精太想看一场老爹暴怒的巴掌,甩在厌厌那张作死拧巴脸上的好把戏,两条小短腿也快速抖迈地跟了进去。像学了凌波微步的老爹,已经把厌厌扇倒在床上,没有看到过程虽有些遗憾,但结果还比较满意。厌厌的表情很平静,被打了后倒在床上一声不吭。脸色跟之前一样拧巴,眼泪都没流,眼神呆滞冷漠。长久以来,她的这副勇者无惧,无欲则刚的死样表情,真让我爹跟叔爷爷抓狂与气结。她不惧打,不怕骂,拿她没有任何办法,叔爷爷索性就放弃了。我爹看到她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死样子,胸腔里像装了个大风箱,呼哧呼哧,气都喘不均匀:“活祖宗,你没把家里人全部害死就不甘心啊。怀了娃,又不嫁,你到底要干什?小X已经没消息了,就算现在他在这里,他还会要你吗?他心里只有艳妹子,你前年去年作出来的恶事还少?结果如何?小X死都不愿意回头了,你现在还想着嫁给他?你的脑壳子有病啊?祖宗,你听大哥的话,要不就结婚,要不就去把肚里的娃打掉!”“我不要嫁给那坨牛粪,又丑又矮,也不去打胎,刮胎会把人给痛死!”厌厌拧巴着脸说,不知道是因为脸上被我爹打得生痛,还是回忆打胎时的痛苦,身子稍有点发抖。“你……你是要气死我!”我爹气得又想上前往她脸上招呼一巴掌。李庆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杂物房,快速闪在了厌厌床前,挡在我爹身前。把一边侧脸向我爹伸着,比平常说话声音大一点,这回念的经能听得清清楚楚:“哥,你要打就打我吧,是我犯的错,我替玲艳挨你的巴掌,你别打她!”“她从小到大作出的事情,实在太让人生气,我打她是为她好,只可惜现在为时已晚!”我爹扒拉开李庆,想把厌厌拖起来再狠狠修理一顿。“你就是不能打她,她被打了我心痛,你要打就打我,你再打她我跟你拼命!”之前那卡在喉咙坎坎里的声音,陡然高亢,原来李庆的声带是正常的。又圆又大的眼睛,第一眼觉得很精明,眸透精光,此刻冒出了火苗,又闪到我爹身前挡住。我爹看了看李庆良久,无奈的垂下手,叹了口气,走出了杂物房。“玲艳,来,我看看,痛吗?”李庆伏在床上,边说边伸手想去抚摸厌厌那还有隐约手印子的脸。“滚,你给我马上滚,都是你害的!”厌厌边厉声吼叫,边爬起来,对着李庆一顿暴打,九阴白骨爪在李庆那算盘珠子脸上用足了劲道。李庆扯着嘴角,不躲也不闪,脸上那种从心底里散发出的心甘情愿,让人不由自主想说:“好忠诚的一条狗啊!”等厌厌自己打累了,倒在床上痛哭,李庆把厌厌垂在床下的两条腿搬到床上,帮她放好枕头,盖好被子,坐在床上看了她几分钟后,自己走出了房间。李庆在我家屋前屋后溜哒了一圈,抓起竹扫把,帮我家把屋里屋外,打扫得干干净净,我娘跟大婶婶怎么劝也不听。直到晚饭端上了桌,他才终于把我们这个农家小院彻底清洗完,大冷天里累得满头大汗,家里刹时亮堂了许多。叔奶奶喊李庆上桌吃饭,他洗好手后,先给厌厌娘娘盛好,夹了一些菜,端进杂物房。没一会就传来厌厌娘娘的咆哮:“不吃不吃,烦死了,你给我滚!”厌厌娘娘又要起幺蛾子,我赶紧端着饭碗跑到她的乾坤殿。“唉,你这样不吃东西可怎么好?来,吃一点,吃饱了你想怎么打我怎么骂我,才有力气!”李庆用筷子夹了一口饭,伸在厌厌的性感红唇前,非常轻柔的劝她,眼里满是期待与爱宠。“短命的,我不吃就不吃!”厌厌娘娘一说完,抢过李庆手中的碗,用力砸在了墙壁上。饭菜顿时飞得到处都是,有一块碎碗渣飞过来,砸在我的腿上。突而其来的剧痛,让我手一松,碗也掉在了地上,一块鸡翅膀被沾了灰,吃不成了,心疼死一只馋嘴小猪,随即大哭起来。我爹娘跟叔奶奶到杂物房后,看到我腿上被划开一点点皮,还在渗血,我爹又忍不住想锤人的冲动。李庆像明白我爹的意图,一直护在厌厌身前,用刚好能听清楚的声音说:“别逼她,别怪她,房间我来打扫!”等他清扫好房间,我们已经吃完了饭,他随意扒了几口后,问我他从城里带来的一袋子东西放在了哪?他从袋子里拿出两瓶罐头,一包饼干,还有几个苹果,洗好后,送到厌厌房里,搬来一个小凳子,把东西整整齐齐摆在上面:“玲艳,你不吃饭晚上会饿,我把东西放在这里,你饿了就拿着吃。晚上如果想吃饭,你就去我睡的房间叫我,我起床给你热饭!”厌厌娘娘闭着眼睛,当李庆是透明空气。叔奶奶安排李庆睡楼上大叔叔之前睡的床。睡觉前,李庆又在杂物房跟冰柜里躺着的那些什物一样的厌厌,自顾自说了许久话,才爬上楼梯。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有亮呢,外面黑乎乎一片,我就被李庆给吵醒了。他开碗柜,添煤球,叮叮当当不知道在倒腾的啥,起床一看,原来他在热饭菜,见我起来,朝我嘿嘿一笑说:“你姑姑说肚子饿了,我给她热点饭菜!”有些人有副好皮相,给人第一眼好印象,但后面做出来的事情,会让人无比惋惜,这皮相长错了地方,真的是浪费,比如坏胚奶油跟鸡贼小卷毛。有些人长相不讨喜,却让人不得不令眼相待,慢慢会对他认同,比如李庆。经过这一天他对厌厌的好,叔奶奶跟我爹娘基本上都改变了看法,我爹说之前以为他小小个子,说话都讲不出声,没想到他要打厌厌时,李庆能高声对抗,不但伸出脸让他打,还想拼命。叔奶奶也说:“只要他真心对X妹子好,样貌差点就差点,X妹子到了这年纪,之前又遭这么多事,嫁给这样对她贴心贴肺的男人也还要得!”不得不承认,厌厌娘娘的绝色容颜,让爱这副皮囊的男人们,真的是爱得如醉如痴,都恨不能把心肝挖出来给她当零食啜。可惜啊,老天给了她这般容貌,又给了她极端自私,拧巴的性格,且这性格任你如何打骂的强逼改不了,把心肝挖出来给她当凳子坐的温情爱意也温暖不过来。
叔爷爷做为父亲,为了厌厌、兔兔这段跟美男的婚事,真可谓操碎了心。这一回,他更是丢尽了颜面,也把跟美男爹两代人的交情伤得支离破碎。那晚叔爷爷饭后靠在墙上,非常无力与沮丧的说:“好在那个讨债鬼没有跟小X走成,不然更收不了场!”原来,美男几个叔伯兄弟,辗转知道了厌厌被两只丑八怪糟蹋,导致怀孕的事情后,都拍着胸脯后怕至极,误会是叔爷爷故意要求厌厌跟美男回家圆房,好让美男这当时农村里少见的美男子顶缸喜当爹。叔爷爷有苦难言,在他们家饭桌上就忍不住抹起了憋屈的眼泪。但事实就是如此,无法解释,他跟美男爹这份维持了两代的交情,估计就到那天为止了。兔兔听叔爷爷讲完在美男家的全部经过,脸色惨白,挑了几粒米饭放进嘴里,便放下了碗,走到叔爷爷身边,抓住叔爷爷搁在膝盖上的手:“爹爹,对不住 ,让你受了憋屈,我晓得了,我会忘记小X的!”李庆抢着干家务,让大婶婶多抱抱壮壮。晚饭时,他先把饭盛好,夹好菜端进杂物房,侍候他的厌厌娘娘吃饭。这回厌厌没有再砸碗,不知道两人在里面嘀咕些什么,等我们全部吃完,他才把厌厌没有吃完的剩饭快速吞完,收拾好桌子,洗好碗,把家里整理得妥妥当当才上床睡觉。李庆的勤快与好脾气,我们全家人都看在眼里。我娘跟大婶婶轮番劝厌厌,跟李庆把酒席摆了, 女人一世嫁个这样知冷知热,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男人,只有享不完的福。如果不跟他结婚,就必须得去刮胎,再受一次苦。厌厌拉着嘴唇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长长的眼睫毛像蒲扇一样覆在白晳的脸上,非常漂亮。我娘跟大婶婶像对着厅屋里墙上坐着的菩萨念经一样,不管她们念多久,多么动听,用足了感情与一颗为她着想的心。菩萨还是那尊菩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知她的心里是否会涌起一丝丝波澜。第二天早饭后,小叔叔跟我弟为了抢一个气球,在厅屋里进行了一场对诀。小叔叔力气弱,但嘴上不饶人,一句接一句损得我弟面红耳赤,追着小叔叔在厅屋里鸡飞狗跳。厌厌在杂物房里扯着嗓子,给他们俩一通狠狠的国骂。但打在兴头上的两人,没有因为厌厌娘娘的骂声而停止。小叔叔挨了揍,嘴皮子更加不停,说话越来越损,我弟除了那两句翻来覆去的国骂,再没有别的词,戳不到小叔叔的痛处,只能用拳头来解决问题。形成一个恶性循环,小叔叔越损,我弟弟越揍他,小叔叔被揍痛了,嘴里的话就更损,像两只小疯牛,斗红了眼。厌厌估计被吵得心烦意乱,又是一通尖声国骂后,李庆扶着她走出了乾坤殿,知道了两人打架的原因,厌厌让李庆带他们俩去邻村的供销社买气球。李庆得令,把打得难分难舍的两只小疯牛劝停,小叔叔怕我弟路上再揍他,让我给他保驾护航,我弟对我这只短腿小猪,一直以来都会给几分薄面。到了供销后,我对李庆又重新认识了一次。他一分钱两分钱的讨价还价,把框子里的每个气球都拿出来吹胀了,打着圈圈仔细研究有没有漏气的地方,把供销社的伯伯气得两眼发直,脸色从开始的满面堆笑,到慢慢没有笑容,最后满脸怒气。李庆全部试完后,给我们一人挑了一只。到家后,厌厌问他有没有给我们买花炮?我们一致摇头。厌厌娘娘冲过去,冲着李庆的背就是一拳,嘴里骂:“之前我弟弟给他们买了气球,就一定会一起买花炮的,你为什不给买?”“他们又没有说!”小气精渣到极点,差点把供销供伯伯的鼻孔气歪的李庆小声滴咕。“你还敢回嘴?你赶紧滚去给他们买炮。要是买少了回来,我拎下你耳朵!”厌厌把李庆重重推了一把,瘦小的李庆差点撞在门框上。重返供销社的路上,我弟跟小叔叔两人边跑边吹着气球,有了气球的调合,这合久必分的两战国,这回只分了不到半小时,又跟两只黄尾巴小狗一样,合在了一起,好得恨不能穿同一条裤衩。到了供销社后,李庆又用那卡在喉咙坎坎里的低沉声音,跟供销社的伯伯,还了许久价。一再表示他家里就开着批发部,这个炮在他家才卖多少钱,那个花炮在他家才卖多少钱,到了乡下竟然都加了三分钱一个,让他实在气愤填膺,难以想象。那伯伯气得最后把小窗子的窗户一关,说不卖了。这家不卖了,我们只好到更远的村里供销社去买,走了好长一段路,价格却完全一样。李庆郁闷得算盘珠子般的脸上,嘴巴鼻子纠结的拧在一起,又怕买少了,他的厌厌娘娘揍他。差不多把供销社里的炮都搬完,我们一人搂着一大捆。李庆给钱时,脸上不舍与难受之极,摸钱的手隐隐有点发抖。我们把炮好不容易搬回家,把我爹娘吓了一大跳。我们三个小娃儿,可乐得差点蹦上了天。一不小心过了个意想不到的大丰年,小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对鞭炮那么钟爱,村里有邻居办红白喜事时,小伙伴们为了抢几个鞭炮,而发生的生死对诀实在太多了。我们三个在干田里,池塘边,此起彼伏的点鞭炮,捂耳朵,再跑开,玩得不亦乐乎。我娘喊我们回家吃中饭,厌厌娘娘久违的出现在了饭桌边,算盘珠脸儿打了半天结的李庆,此刻眉眼舒展开来,扒饭的手腕都比以前欢快得多。听我娘跟叔奶奶呱叨,原来厌厌娘娘实在怕极了刮胎之苦,愿意跟李庆结婚,把娃儿生下来。李庆眉开眼笑地说,他今天下午就回家,明天把他爹娘叫到我家来,正式提亲,商量摆酒席的日子。李庆回城里时,把我们上午没有点完的鞭炮,全部偷偷拿回家了,这小气鬼比小卷毛还鸡贼,这么看重钱的男人,真能给厌厌幸福吗?
送走李庆一家三口,叔奶奶一声不响坐在凳子上,不停抹眼泪。我娘也深深叹气:“李庆娘不是善茬,以后X妹子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但事情已经没有转还的余地,如果厌厌没有怀孕,可以直接退婚,让那有着皇太后般优越感的城里老太有多远滚多远。小生命的到来,是老天赐予夫妻的幸福天使。但要是来得名不正,言不顺,却是女人有苦难言的两难选择,这时只能看男人的良心,如果运气不好,碰上了不负责任的烂渣子,那肚里的货对女人来说极为被动,不管做怎样的选择,受伤最深的终归是女人。厌厌娘娘也一样,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只能寄希望于李庆对她的那份爱,能有多深,有多包容。亲家对面第一天,她就把未来婆婆额头开了个包,结婚后水深火热的日子像望远镜里的场景一样,距离虽远,但清晰可见。对于我娘跟叔奶奶,大婶婶们的担心与呱叨,厌厌似乎并不在意。叔奶奶不停教她,结婚后要懂事些,安生过好日子。厌厌撇着嘴冷哼一声:“那死老太婆竟敢看不起我,要不是我肚里有了这坨肉,怕刮胎之痛,我才不会嫁给那坨丑牛粪。她再敢惹我,我把她打成稀烂!”说完后重重锤了下肚皮,泪水倾流而下。那一刻,小猪有一点点的不忍心。这样的绝色人儿,把之前至少两个(美男与鹰勾鼻),要貌有貌,要风度有风度的男人,活生生作丢了。在一堆屎蛆虫里千挑万选,末了嫁了个三鸡脚一样瘦干矮小,心眼跟身材一样小的精明货,还有个刻薄尖酸,毫不省油的婆婆。馋嘴小猪跟小叔叔、弟弟早就惦记上了李庆一家人提过来的满桌子东西,缠着我娘把袋子打开,看看他们到底带来了些啥好把戏。袋子里装有水果,饼干与罐头。三个小的们有了好吃的,异常和谐,从袋子里捡出自己喜欢的,一人划拉一堆,撑了个肚儿溜圆。吃在嘴里时是开心,到晚上躺床上睡觉时,三只馋嘴猫却遭了大罪,上吐下泻,折腾了一晚上。兔兔陪着我一遍一遍跑茅坑,小叔叔跟我弟弟为了争茅坑,两人极力忍住肚里的排山倒海,打了一架,等两人停手解裤带时,却来不及了,全部拉在了裤裆里,臭气熏人,好在两人都拉了,大哥不笑二哥糗。二叔叔抱着一直打着嗝,却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虚弱不堪的小叔叔,心痛得无法言说。小叔叔上一次急性肝炎,差一点点随了大叔叔而去。从那以后,二叔叔比以往更在意小叔叔。我弟跟小叔叔上山放羊,傍晚时分他们没回家的话,不管干活再累,他也会去山上把两人找回来,天天一再交待他们要再点回家。我那小梧桐树一样壮实的弟弟,那晚也过了个饱隐,肚里那无法言说的难受,让他边往我娘怀里拱,边哭得一抽一抽,却哭不出声音。短腿小猪也难受得要命,那种难受感,除了大学时,有一次吃臭豆腐后,疑似中毒经历过一次外,再也没有受过那种苦。兔兔抱着我,轻轻拍着我的背,拿块毛巾不停帮我擦脸。许多时候,兔兔待我就如自己的孩子。全家人一晚上没睡,我爹想连夜去喊傻把式。叔爷爷沉声说:“唉,我家欠傻把式的太多了,艳妹子又不愿意嫁给他。算了,晚上别去叨扰人家,等天亮吧!”河对面的山脉越来越清晰,说明那一夜我们终于挺过来了。我爹去喊傻把式,清晨的世界,异常寂静,空旷。在我家厅屋里,能清清楚楚听到我爹跟傻把式娘的聊天。傻把式娘嘶哑着声,没有平常那种亲切,声音显得生份与冷淡:“我家傻把式也病了,前天他爹就送他去城里看病了!”听了我爹跟傻把式娘大概几分钟的谈天,才知道傻把式主动说不摆酒的当天晚上,他一个人静悄悄的躺在他跟兔兔,二叔叔经常一起玩的地方,他屋背后的一片小林子里。那天下着漫天大雪,全世界白茫茫一片,他在雪地里躺了一晚上。雪花直接盖住了他全身,只露出两个眼睛跟鼻孔、嘴巴。待他爹娘好不容易找到他时,已经被冻得没有知觉了。怪不得初四那天我去他们家台阶上装作路过,想着如果看到了傻把式,就小人精般的宽慰宽慰他。我去了两次,他家却一个人影没有。这只犟驴子,为了兔兔,把自己尊贵的秤坨命当狗尾巴草了。他爱兔兔的那份心,老天爷都为之感动,为了不勉强兔兔做不愿意的事情,这只从来都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犟驴,当时只是仰着头迎着雪花静立了几分钟,便做出了放手的决定。他的不舍与心痛,在他紧紧抱着兔兔面向我时,那表情与眼泪,小人精能听懂,我知道他痛彻心扉,但真没想到他会用这样诀绝与残忍的方式。兔兔抱着我的手在抖,显然她也听到了我爹跟傻把式娘的对话。没一会,我感受到了脸上的冰凉,兔兔的眼泪滴在我脸上跟嘴唇边,冰凉冰凉,咸咸的、苦苦的……我爹记挂着三个小娃儿的身体,宽慰了傻把式娘几句后,去邻村找赤脚大夫。大夫来了后,给我们把脉打针,一语道破悬机,我们晚上吃的东西有问题。我爹娘拿出李庆他们提过来的袋子,把里面的东西全部拿出来仔细看。大部分都过了期,有一袋子薄饼长了长长的绿毛,水果也烂了许多。天杀的鸡贼,这么缺德。我爹娘、二叔叔气得直跳脚,把几袋子东西全部扔进了臭水沟里。想起昨天邻居们看到他们一家三口,提着满满当当的东西时,还在由衷赞叹与羡慕,说城里的婆家就是豪气,第一次上门就提了那么多东西,X妹子掉进了米框里,结婚后有享不完的福。他们返家时,遵偱礼尚往来的礼节,我叔奶奶找出了一直舍不得给叔爷爷喝的两瓶好酒,还有几包漂亮的冬瓜糖给他们带了回去。
二叔叔当即让三鸡公骑上自行车,两人一起去城里,他们去干什么,也没有跟我们说。叔奶奶老眼昏花,想阻拦时,他们已经推着单车到了池塘边。下午时分,他们回来了,同来的还有李庆跟他爹。李庆的黄褐色小西服上布满污渍跟油污,头发跟干茅草似的乱,精明的圆眼睛红肿不堪,脸上有好几条被九阴白骨爪侵袭后的印迹。他一进门就跪在叔爷爷跟叔奶奶面前,不停磕头认错,这回念的经终于能听清楚了。经过老学究条理分明的总结报告,才知道是李庆娘那干瘪老太干的漂亮事儿,把他们那批发部里,积累下来的过期废物与烂东西,把我家当成了垃圾站,全部用漂亮袋子装好,拎来了我家,表面光鲜亮丽,博个城里婆家大方慷慨的名声,还换回了我们家两瓶好酒。这老太婆着实阴狠虚伪,怪不得李庆的前两任妹子,都被她欺负得苦不堪言,最后绝诀得要跟算盘小脸李庆划清界限。他们家的批发部开得特别大,几乎垄断了附近乡镇里,日常用品与零食的批发。她前一天优越感十足时,从薄唇里蹦出来的他家一天的进帐,我叔爷爷一家老小得在地里刨上一年,倒真不是吹嘘。二叔叔跟三鸡公很快就找到了他家的批发部,拎着三脚瘦鸡李庆揍了一顿,并告诉李庆,这门亲事不结了,过几天就带厌厌去刮胎。沉浸在能娶到绝色婆娘的无边喜悦里的李庆傻了眼。把他家批发部里的东西,一框一框搬到马路上倒了,把货柜上面的烟酒,疯了似地向马路上扔。干瘪老太急了眼,跟老学究一起去阻止,一家三口在堆满了货架的批发部里,干了一场岳不群与左冷禅的颠峰对诀。真小人与伪君子,都不是好鸟,三败俱伤。三鸡公跟二叔叔冷眼旁观,估计两人都心想,打死一个算一个,恶心的人就少一个。直到旁边做生意的人出来劝架,好不容易才把三人拉开。李庆扬着平常难见的男高音,把干瘪老太干的龌龊事抖了个干净。并摞了狠话,如果这次他的婚事又黄了,他婆娘真去刮了胎,他不把干瘪老太捅死就不是她生她养的。老学究终归怕出大事,骑上摩托车带着李庆来我家负荆请罪。全家人都气得鼻孔冒青烟,这老太婆实在太阴损,办的真不是人干的事儿。让我们三个小馋嘴猫,受了整整一晚苦,万一再严重一点,三条小命都可能交待在那里了,家里大人们都后怕之极。可能也都在考虑是不是应该把婚事退了,但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沉着脸不说话。李庆跪在地上不停磕头,求我们家人原谅他。见我们家人一直沉着脸不做声,老学究开了他为人师表的金口玉言,一再道歉,再三保证。叔奶奶第一个心软了,扶起了李庆。李庆刚站起身,被厌厌从后面一脚踢在膝盖后面的软骨处,他又“砰咚”一声跪在了地上,被厌厌狠狠招呼了一顿。打完后,厌厌呼着气说:“你家那死老太婆,今天不亲自到我家来下跪道歉,这个婚我不会结,娃儿也不会生,但你们别想就这么算了,占了我这么大个便宜,我不把你家铲平,我跟你家姓李。你让你家死老太婆记着,欠我X玲艳的债,她会还得生不如死!”老学究看着厌厌咬牙切齿的狠样,偷偷打了一哆嗦,很不自在的挪了挪屁股。或许确实有句话说得好,一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厌厌娘娘终于棋逢对手。万里花从,跟中亿元大奖似的,挑上了这么个奇葩家庭。李庆求了厌厌许久,厌厌没有再看他,也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他只好流着眼泪拉着他老爹骑上摩托车走了。晚上我们准备洗漱睡觉时,李庆老爹的摩托车“突突”声,竟然在池塘边再次响起。李庆一家人全部来了,这回又提了许多东西。干瘪老太像只斗得一败图地的老母鸡,头发稀乱,干瘦的刻薄脸上有点肿,圆眼睛通红,下眼框的眼泡更肿大,像足了一只闪闪发亮的猪尿泡。一进门,李庆爹把手里提的东西递给我娘,我娘鄙夷的笑了笑:“不用了,城里也有垃圾站,你们家过期发霉的东西,直接扔城里垃圾站就成,还费力拎这么远,扔来这乡下地方!害得我家三个娃儿遭了大罪!”我跟我弟都是我娘的心头肉,三个小的那晚受的苦,使她心里气结的紧。老学究讪讪的笑了笑:“这回拎来的都是好的,没有坏!”“不管好的坏的我们都不会要,乡下穷酸人家吃不起城里的好东西,要是我家三个娃儿再多吃一点,可能命都没了!”大婶婶非常气愤,没有给老学究丝毫面子。“唉,都是我家那死老婆子干的没屁眼事,亲家公,求你们担待这一回,成么?”老学究终于放下了为人师表的高贵样子,拉着叔爷爷的手,这回的话语里有了一点点诚意与恳求。“她的事我不再管,要怎么解决,她自己拿主意!”叔爷爷甩开老学究的手,睡觉去了。李庆娘被李庆拽到厌厌娘娘的乾坤殿,冲他娘大吼:“你已经搅散了我两段姻缘,你是不是要看我一世打光棍你才甘心,你不是我娘,你是在要我的命,这回这个婆娘,你要是再给我搅散了,我让李家家散人亡,说到做到!”“玲艳,你莫伤心,我待你如何,你心里有数,我今天连夜把我娘喊来了,你莫生气了,别气到肚里的娃儿,你说什么我都依着你,好么?”李庆去扶厌厌娘娘的肩膀。“滚开,死矮子,娃儿娃儿,我恨不得把这坨烂肉挖出来!”厌厌又去锤肚皮。“莫打肚子,打我, 来,你要打就打我!”李庆伸着他那小小的圆圆的脑袋,伸在厌厌娘娘面前,像乌龟头从龟壳里探出来,真的好滑稽。“滚开,丑八怪!“厌厌娘娘一记无影脚,把没有防备的瘦小李庆踢坐在地上。“死老太婆,你小气肉疼就不要拿东西来我家,我家不缺这口吃的,你竟敢第一次上门就拿些烂东西来埋汰我,这口气出不来,我觉都睡不着!”说完厌厌直接从床上蹦起来,跳下床,飞快闪到李庆娘身前,抬手四五个响亮的耳光。直打得老太婆那张尖酸刻薄的老脸,跟放鞭炮一样“噼哩啪啦”的脆响。叔奶奶赶紧过去拉开她:“死妹子,小辈怎能打长辈?她到底年长,你讲点道理!”厌厌娘娘从小到大讲过道理吗?没有!李庆娘这干瘪老太,之前碰到的两任妹子,都是讲道理的主,面对她的欺负,她的刻薄,因为要讲尊重长者,对长辈打不能还手,骂不能还口的道理,所以只能哑忍,最后流着屈辱的眼泪自己滚蛋。这回阴损老太碰上了20多年来,从来没有讲过道理的厌厌娘娘,也算老天有眼,为之前两任妹子报仇雪耻。“我就要打死这老婆子,今天她不下跪认错,我不让她家散人亡,我不姓X!”厌厌边打边厉声吼。老学究身材矮小,又在我们家的地盘,知道了我们三个小的吃了他家的烂东西后,折腾了一晚上,确实是他们亏了良心与道德,只好眼睁睁看着自己婆娘被厌厌一顿爆打,没敢多言。最后,干瘪老太真的跪了!厌厌终于消停下来。当时很晚了,村里一片漆黑,除了我家,再没有其他邻居亮灯。叔奶奶便想留他们三人住宿一晚,厌厌坚决反对,让他们夹着卵子当晚滚蛋。她结婚时要求的东西一件也不能少,还多加了一套黄金首饰。李庆看厌厌娘娘终于答应摆酒席,一整天拉着的苦瓜脸,终于开了点笑颜,乐不可支的答应了。
厌厌的婚礼在一片惊涛骇浪后,终于到来。因为前戏太过精彩,以至真正到了摆酒席当天,前面几天看足了把戏的家人,没有一个人开笑颜。特别是叔奶奶,初六那晚李庆一家三口回家后,小猪每次看到她,都在用衣襟子擦眼睛。李庆找人开了一辆中风大卡车装家具,被安排送家具的邻居叔叔们开心得直欢呼,都说还是X妹子有福气,嫁了个城里有钱人家,家具都不用脚力抬。那天小猪第一次见到了那块改变许多人命运的手表,只有成人的大拇指盖般大小。看着瘦干矮小的李庆,穿着不太合身,显得很是别扭的新郎礼服,我不由得想起三年前,站在厌厌的房门外,气宇轩昂,又高又壮,背脊板直得跟小白杨一样的那个身影。三年时间,物是人非,发生了太大事情,厌厌这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因为这大拇指般大小的玩意儿,把俊得亮眼的美男,生生作成了眼前这瘦鸡脚般的李庆。或许厌厌也想起了三年前的往事,或许是想起了那个被一块手表作丢的优质男人。她看着李庆端在她眼前的这块手表,先是静静的看着,脸色越来越悲伤,眼泪“哗哗哗”的流下来,很快脸上就被泪水糊湿了。在李庆莫名其妙的询问中,厌厌倏的抓起手表,重重砸在墙壁上,转身趴在床上痛哭,双手不停锤着床板,哭声里含着万千懊悔与绝望。我娘帮忙把手表捡起来,想帮厌厌戴在手腕上,厌厌连连摆手,边哭边说:“嫂嫂,我不戴,我不要这破手表,你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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