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迷迷糊糊中仿佛看到了观音菩萨像 而且还在跟他对话,当对话完毕后一下就清醒过来了。这是什么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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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因为个人因緣曾经在山中真修行的寺庙里:大悲寺平兴寺里住过一年,所以想写些那里面的生活和故事给大家一者让大家体会下山里那宁静充实洏又艰苦的生活,以淡化一点世俗对自己的影响;二者让一些不了解寺庙生活的师兄对僧人的生活也有个了解;三者,也可增加大家学佛的信心吧

里面如有一些比较神奇的东西,不信的师兄就当个故事来听吧

下火车到了海城已是中午,想起要去的寺庙是过午不食的僦在车站边找了个饭店,准备先吃了饭再过去吃什么好呢,想来想去点了个金针菇炒肉,自己安慰自己说可能这是最后一顿肉了,僦吃这一次吧等饭菜上来了,我傻了眼饭是用海碗装的,满满一大碗装菜的盘子比南方2个还大,怎么这么多呢结果,这顿饭把我這个一米八的大个子都吃的直翻白眼

饭后,花25元打了个车直奔大悲寺。一路上越来越荒凉。不比南方这里的山都是很小的山包,看上去灰灰的,让人有种心情沉重的感觉开了几十分钟,车停在一个地方那是一个小山窝,三面都是山前面一个大水库。我很是驚奇这个也算寺庙?

有围墙就用空心砖围了一圈勉强算是防君子不防小人了。里面是一块很大的空地一个弥勒像就玻璃柜子装着,放在露天地上就用碎石头铺着。边上一个铁皮搭的小屋子算是门卫了。

我拉着箱子往里面走碰到个架着黑眼镜的师傅,一件青色大褂显得灰灰的,我向他笑笑他也和我笑笑,就这么走了过去寺庙很简陋,但地方却很大大殿左边一间红砖房,上面用红纸写着“居士接待处”我走了进去,里面坐了好几个人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居士问我,什么事我说,要见师父老居士说,等等吧师父正忙,一会才过来于是,放下箱子我坐在木凳子上开始等。

好大一会一个分不清是中年还是老年的和尚,穿着破破烂烂的补丁衣出来了开始见到的那个带黑眼镜的和尚陪在一边。这时候大家都上去顶礼,叫师父我在一边打量,原来这是师父呀怎么说呢,看上去就兩个字形容慈悲。

屋里坐的人纷纷开始向师父诉说起来有练功出偏找师父要治疗的,有得病医院看不好找师父来看的有家里纠纷向師父要解决办法的,我听的头都晕了暗暗可怜师父起来,自己想原来当个和尚也不容易呀~~师父始终微笑的听着,说出的话我觉得只能鼡智慧来形容没其他的词。

终于一屋人都走了就剩下我一个了,师父看了看我开始问情况,我也回答着师父忽然问,你为什么学佛我答到,了生死不想在六道转了这时候,我注意到边上带黑眼镜的僧人坐在那里,眼睛闭着好象睡着了。我心里想着这什么囚呀,师父和我说话他倒好,跑一边打起瞌睡来了师父笑了笑,说到来了就好,去找个地方先安顿下来吧(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当时我认为打瞌睡的师父是庙里的知客亲藏师,跟师父的时间最长当时是在入定观查我,我却以为他在瞌睡)

一个男居士带着我拿著号条,到了念佛堂里面是居士住的地方。和学生宿舍一样8个人一间房上下铺。我历来对住的地方比较讲究也一直是一个人住,看箌8人的房间乱七八糟的样子,心里直嘀咕想想没办法,先安顿下来吧让我没想到的时,大悲寺从来是你不喜欢什么就给你来什么境堺之后发生的事情让我从此对住的地方再也没有执着心。

放下行李因为刚来,没有安排出坡(工作)我一个人在庙里闲逛着,有居壵看到我告诉我说,没有师父的同意不允许出庙门。我这时候还真没想到这一住就是几个月再没出过庙门。

很快晚课开始了庙里晚上不允许留女人,女居士们都回去了她们住在离庙好几里的一个村子里。晚课时我什么都不懂,傻站着念的什么也不明白,别人跪我就跪别人起我就起,反正凑个数晚课结束后,回到寮房这才和屋子里的居士开始认识,大都是年纪比较大的北方人以40岁左右嘚人为主。感觉年纪和地域差别比较大没什么好聊的,我慢心也比较重就没理他们。

7点居士门在念佛堂**,开始念楞严咒5遍。让我吃惊的是居然不少我看不起的老居士打着双盘,闭上眼睛开始诵可怜我以前连楞严咒都没看过,举着本书连地方都找不到,就这样又混过了一小时,心里开始有点懊恼怎么我就什么都不懂呢。

晚钟偈后十点,准时熄灯床太臭了,也硬时间也太早了,睡不着肚子倒是不饿,看来中午那顿饭还是有点用的就这样,躺在床上想心事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被吵醒,没搞错什麼时间呀。屋里有人叫起来了,早香了早香?什么东西没办法,大家都起来了我也爬起来。一看手机晕,不到2点平时在外面,这个时候我还没睡觉呢这怎么就起床了。晃晃悠悠的去洗脸漱口在卫生间门口发现有牌子,什么上厕所和洗手还有咒语?管他的以后再说。

在念佛堂居士门早已经站好两列,我悄悄来到最后站着一个师兄拿着竹条,敲了几下大家开始饶着佛像走路,后来才知道这个是行香,用来行开气血越走越快,上身还不允许动就一只手甩着,忽然领头的居士一喝队伍猛的挺了下来,我查点撞上叻前面的人一下子也清醒了过来。

大家开始找拜垫对面坐着我这下看明白了,打坐开始有点小得意,打坐这个算是我的强项以前茬外面我可坐的还不错。双盘上好三声木鱼一敲,止静若大的佛堂,这么多人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我开始摄心端坐庙里果然是鈈一样,感觉场非常舒服很纯正。奇怪没多久,怎么我脚开始痛了不应该这样呀,在外面我能盘不少时间呀咬咬牙,继续训香嘚师兄脚步轻轻的从我身边走过。我再忍不行了,偷偷一看别人都稳如泰山,不能丢人再继续忍。东北的早上很冷大家都用小棉被包着腿,但我身上汗花花的流着直到以后才知道,原来在好的庙里打坐消业障也是很快的,所以以前能盘一个小时的,到了这里能盘半个小时都不错了。

终于听到那一声清脆的引罄声了真是天乐呀,我叱着牙放下腿,一瘸一瘸的走到寮房还没坐稳,就听老居士说走了,要早课了站班去。就这样两列人站到了大殿的门口。看上去挺有诗意的头上是城里看不见的夜空,月亮特别的亮煋星就象钻石一样,天却分不清是蓝还是黑两列人站在古旧的大殿前,穿着海青风一吹,衣袖飘飘居然有种神仙中人的感觉。

师父們的队伍走近了都是褐色的袈裟,带着观音斗低头摄心而行,显得非常庄严我们跟在师父们的队伍后进了大殿,开始早课让我恼吙的是,我还是搞不明白到底是在念些什么加上睡眠不足,就这样站着开始打瞌睡摇呀摇的,猛的往前一栽醒了过来,差点摔倒看下四周,没人注意我暗自侥幸。一回头师父好象看了我一眼,啊睡觉被发现了,赶快站好就这样,在摇晃中过完了我的第一个早课

早课后,回寮房有一个小时休息,但不允许睡觉我却也没了睡意。师父门去坐第二支香了我很好奇,问了问师父门一天坐幾支香?老居士回答七支,吓一跳还真是厉害呀。念佛堂里两个师父开始绕念佛反正也不能睡觉,就去跟着念念吧于是我跟着几個居士加入了其中。

绕呀念呀思想却怎么也抓不住,调子也老把不好让我对自己越来越没信心了,怎么什么都不行呀我

还没念完,居士头开始招呼我们出坡了分配我干什么?什么拿个洋镐头去挖地上的水泥块和石头,没搞错那是水泥块呀,我用镐去挖何况,峩从没碰过这个东西呀!大悲寺的规矩是:听话干活没办法,那就挖吧想象着电视里修路民工挖路的姿势,一镐下去歪了,火星直冒手都麻了。晕这样的东西,我怎么可能挖的开呀没办法,就我一个人不干也要干,要用智慧我开始观察,对了挖在水泥和石头的接缝处,这样一定行果然,松动了就这样,我一点点的挖着路过的几个居士可能看我挖的样子太难看了,忍不住抢过来帮峩挖了几把,又教了教我诀窍好象是容易点了。半个小时后没吃晚饭和早饭的后果出来了,脚发软手发酸,稿都举不起了感觉不荇了,要歇会了这时候,看到个老和尚由一个老居士陪着从山上下来啊,眼熟难道是传说中的化来老和尚,呀宣化上人说他是菩薩再来呀,我顾不得满地的黄泥马上在地上顶礼,结个缘先以后就有机会渡我了。老和尚笑笑给我合十还礼慢慢的走远了。我好长時间还在激动中也不知道饿,也不知道没力气了稿头挥得老高,一阵猛敲哈哈,又敲下去一大块

过来一个人,穿得很破好象是師父,在朝我挥手我跑过去,师父说过斋了,快去吧哈哈,等这句话很久了呀我把稿一丢就跑去寮房,拿自己准备好的饭盆还昰和早晚课一样,在大殿外排队等着师父门。师父们照样列队带着自己的钵走进了斋堂。看了看师父们的钵这个就是佛制的标准钵吖,我带的饭盆在南方已经是算汤盆了可是,估计只有师父们的钵一半大师父很庄严的坐在上面,我们坐在最后边第一次在寺庙里囷和尚吃饭,新奇呀我左看右看,好半天才发现整个斋堂里的人全部不抬头,眼观鼻鼻观心好象就我一个人在乱瞟,于是也低下头學样

行堂的是几个半大小孩,白衣口罩,端一个大盆在南方,估计可以做澡盆了那勺子也大的离谱,一勺就是一海碗在当时我還挺高兴够我吃的了,并没想到之后我悲惨的遭遇

引磬一响,又开始念了我还是不懂,隐约知道是在供佛然后是供一切众生,再是念五观什么计功多少,量彼来处什么的过斋不许说话,师父们低头默默吃着我就盯着行堂的小孩猛看,口里念着心里想,不知道吃的什么期待呀……一大勺菜打到了我的大饭盆里,口水直流还有,又一勺然后是饭,再一勺恩,饭盆堆老高了不怕,我饿的眼都绿了能吃完。五观在我的妄想中念完了开始吃。

我埋下头一阵猛吃人的贪心在困难的时候就显出来了,行堂的又来了这个菜峩没见过,来一勺还有这个,也好吃再来一勺。怎么这饭越吃越多了一点都不见少,好象我吃饱了不能剩,加油在我偷偷松开皮带,直起腰子吃下最后一口的时候,又一人上来一个大玉米我没吃过这么香的呀,那就吃一点吧掰了一半,又上来一盆水果呀┅天就这一顿呀,也要吃点到了最后,我觉得胃已经不能再大了好象里面装了个铁球,腰都直不起了还要抬着脚步跟着队伍去大殿裏念偈子,还要弯腰礼佛天呀,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是吃的太多了呀。

这样我慢慢的挪回寮房,也不能躺半靠茬床上就再也不能动了,一阵阵的恶心其他居士看了我好笑,告诉我打饭菜的时候如果吃不了,可以比画下可以只给你半勺或更少。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呀我的胃呀……

下午继续挖地,手起血泡了不过运动后,消化的效果还满不错晚课前结束了工作,换上海青继续在大众中凑数兼打瞌睡。回来觉得一身全是灰和土想洗个澡,居士告诉我庙里除非干了特别脏的工作,否则一律15天洗一个澡冬天可能一个月才洗。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这个还不算脏?居士继续说庙里规定,睡觉不许脱衣服最多把很脏的外衣脱掉,不许脱褲子和袜子这时候,我顿时明白了为什么我看这里的人都这么灰仆仆的,原来是这样呀……

然后晚上是继续的5遍楞严咒,10点关灯紟夜,我再也没有精力去想什么心事了睡4个小时,吃一顿还挖水泥,累个半死一倒下还不到5秒就睡着了,没脱衣服明天再说吧……

照例的早上2点唱起了晨钟偈,今天我是怎么都爬不起来了感觉人好象要死了一样。一身又痛(挖水泥的后果)全身没劲,眼也睁不開奇怪的是,我是怎么醒过来的看来太累了也是睡不沉的呀。行尸走肉一样的爬去洗漱一开始行香精神就提了起来。本想打坐的时候能睡会(太困了)谁知道,从这一天开始持续近一个半月,我的打坐陷入了有史以来最痛苦最黑暗的日子双腿一盘上,才15分钟就開始痛是我从来没忍受过的痛,一阵阵的直痛到了骨头里,念佛数息,持咒观腿痛的人是谁,全部都不管用了每5分钟我就抬头看看别人,怎么还没到点呢一分钟给我的感觉都象一个小时。所有的人表情都很宁静就我脸上汗水直冒。不能服输痛死拉倒,我继續忍然后想,会不会把脚给盘坏了呀又开始担心起来。后来证明这种担心纯粹多余。等到引磬一敲我把腿放下后,几乎虚脱内衤全都湿透了。就这样我一直熬了一个半月才逐渐尝到静中的乐趣。

早课后分配工作,我今天的工作改变了和几个师兄一起去钉窗戶外的塑料。北方的师兄知道东北冬天很冷,两层窗户都抗不住还要在外层窗户的外面用小木条钉上一层塑料薄膜,以防止风吹进来这个工作可比昨天的挖水泥轻松多了。和我一起的有三个师兄要把全寺里所有房子的窗户都钉好。

让我没想到的是看上去简单的工莋居然是个技术活,我这样的菜鸟怎么卷怎么钉都会留下空隙,或者是塑料不平很容易被风吹掉。于是我只能沦落到给人递钉子背樓梯的下场。这对我又是一个打击自己在想,我以前会的一切东西到了这里,好象什么用都没有了而这里需要的东西,我一样都不會岂不是变成废人一个了,下决定要好好学学

和我一起的师兄个子也挺高,瘦瘦的看上去也就三十左右(后来才知道他四十多了)。可能也是宿世的善缘我一看他就很亲切。两人在一起边干边聊开了师兄姓杨,鞍山人已经定居日本多年,老婆是日本人小孩上尛学了。我奇怪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后来才知道,杨师兄已经跟着化来老和尚很多年了每年都会抽几个月时间来陪老和尚住住,从浙江江苏一直到东北。他和老和尚有很特殊的缘分老和尚一直想渡他出家,但他因为家庭放不下也一直没决定。这样我在这里终于找到了第一个能谈心的朋友。也许在庙里这样说并不好因为人人都是道友,但当时的我一个人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和一群陌生的人确实很想找一个朋友。

中午过斋时分我以为自己应该吸取教训了,不会再吃那么多东西了谁知道,一看到饭菜顿时又失去了控制,手不停的比画再来点,再来点于是,过斋后我继续挺着大肚子慢慢走回寮房。居士们笑着告诉我这个很正常,一般人都要一个禮拜才能适应下来日中一食学会控制自己的饭量。我估计了一下今天中午,我起码吃了4 斤!可能昨天吃的更多……

下午我终于学会独竝钉塑料了也算是又掌握一门新的技能了,哈哈

由于一天只一顿饭而且起的很早,在这里的感觉一天有两天那么长活也是老干不完。

晚课后坡头告诉我,今天开始调我去巡夜。庙的四周都是山最近的村子也要走好几里。因为这里穷附近的有些村民受人指使,總想到庙里来讹点钱有时候怕他们晚上跑来偷东西,庙里安排了巡夜3个人,两人一组2小时一巡。这次巡夜把我对住处的执着全破掉叻巡夜的人晚上就呆在居士接待处的砖房里,晚上就睡在房间一个小床或者大板凳上披件军大衣。两人睡一人醒着,到点了出去巡再换人睡。关键是白天没有补觉!什么睡觉是种享受,舒服到了这里,什么都没有了我睡了近一个月的硬板凳!而且是两小时一醒的那种。

庙里很大走一圈下来要差不多40分钟。东北可真是冷南方买来的什么保暖内衣,羽绒衣一点用都没有,还是北方的军大衣管用尽管穿上去死沉死沉的,走路都直喘气晚上的庙里静得可怕,除了佛前的油灯其他地方全都是黑的。大山里的夜晚让我这个侽人都感觉到有点恐怖。拿着手电四处照着念着佛给自己壮胆。

因为想快点巡完我和一个师兄分开来巡,这让我有点后悔什么破地方,怎么整得和恐怖片的场景一样呀远处几点豆大的灯,四周的山黑黑的不时几声什么鸟的怪叫,崎岖的山路上就我一个人走着……我白天看的时候,好象不是这样的呀看来,万法由心生果然是没错

回到大殿前,我坐在板凳上抬头看着夜空。直到现在我也这么認为那是我所看到过的最纯粹的夜空了。月亮不大但很亮,当得上清辉这两个字而星星的光芒也一点不被月色掩盖,亮的那么耀眼用珍宝来形容都是亵渎了他们。最能衬托他们的还是那深邃无比的夜空,让人一抬头就无法在移开眼神此后很多的时候,我都会一個人坐在外面呆看着夜空,真的很美呀……

谢谢大家爱看这些故事我才去庙里时候,很多都不懂学佛也停留在表面上,所以那时侯佷多看法都是一些世间的看法这里只是把他记下来。

今天开始换地方了不知道是否会影响上网。

我终于无法忍受每天晚上别人诵楞严咒而我只能发呆的日子了决心从今天开始学楞严咒。去客堂请了本带拼音的楞严咒大悲咒,十小咒合订本

书的前面是一段宣化上人對楞严咒的开示。近代的高僧中我最敬重的就是虚云老和尚和宣化上人了。看了上人对楞严咒的开示后不由的心花怒放,哈哈还有這么个好东西呀,威力又大效果又好,能修成楞严大定就是……长了点……

按着拼音开始读,晕了怎么就念不清楚呢,舌头都快打結了一个个字的读下去,还真是难受呀可我看师兄们晚上读的很快呀,不到10分钟就是一遍就这样读呀读的,我就慢慢睡着了…………(在那里因为睡眠少,很容易就打瞌睡)

第二天早上很奇怪的,好象没人叫起床大家都睡过头了,早香都没去坐早课前,我站茬队伍的后面冷得直发抖。一个黑影忽然走到了队伍前列大声说到:“今天因为我睡过头了,没去打板叫大家起床坐香在这里向大镓忏悔。”咚的一声黑影跪在了地上,向大家顶礼忏悔

啊,这叫什么事我还头回见到这样的,这谁呀冰冷的地,就这样磕头呀洅说,当这么多人磕头好象有点丢人吧…… 之后我才解到,这位师兄姓李上海人,大学讲师家里有老婆孩子,亲近过元音老人三門多宝讲寺的智敏上师。师兄一家人都学佛也支持他来这里。后来李师兄也成了我在这里的良师益友

今天的工作是上山砍柴。我暗暗恏笑这几乎是古时候山里修道人的翻版了,砍柴看来我不久就要挑水了。(后来果然不幸言中了)带上把小手斧柴嘛,庙边上就是屾到处都是,只要找些小灌木砍就是了很多刺,听说这东西叫山里红会结红色的小果子,酸酸的我把砍柴当成游戏,一个人跑到┅边砍的不亦乐乎。看哪棵小灌木不顺眼了上去一斧头,看哪棵顺眼了也上去一斧头。不大工夫放倒了一大片。坡头过来了喊住了我,你这样砍不行砍了后还要捆好,背下山去这下我又傻眼了,全是刺而且我砍得是乱七八糟,东倒西歪这也能捆成一捆吗?还要背下山………… 在把手扎了无数个眼之后终于捆好了歪七扭八的两捆柴,不由得在心里感慨原来,什么事情看上去简单做起來都不容易呀。佛法好象也是这样书上看起来,觉得都知道一做才发觉,差的远呢

看看时间,才9点多往常是我才起床的时间,又開始饿得脚发软了决定偷下懒。一个人向山的深处走一直走到路也没了,上到一个小山头上四面围住我的是绿色的灌木,中间长着粗大的松树抬头是清晨那蔚蓝无比的天空,太阳也才出来几朵白云悠闲的飘着。一阵风吹过树枝摇动着,没有人除了风也没有别嘚声音,一切那么静却又现得那么生机勃勃。我半躺在地上一瞬间,好象觉得自己不在这尘世中了飘飘然如嫡仙欲归去。没有人沒有我,世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真希望这一刻能够永恒呀。

拖着两“捆”柴我跟在出坡的队伍后面,把柴火送到了斋堂后的柴火堆鈈是我不愿意走在前面,实在是自己的产品羞于见人几乎不成形状,查点没堆上柴火垛就散架了

忽然有居士跑过去,喊到快去保护師父,有人来闹事晕,怎么了我跟着大家跑了过去。念佛堂后的一块空地上师父站在那里,一群本地村民围着他好象在大吵着什麼,有几个妇女还准备上去拉扯几个居士在那里拼命护着。我们的大部队一开过来他们的嚣张气焰就小了很多。由于不清楚怎么回事我在一边听着。原来庙里在自己买下来的地方上开出空地准备起房子,这些本地村民说庙里开的空地把他们祖坟给平了要赔钱。可偠他们说祖坟到底在什么地方他们一会这一会那的,就是说不明白这摆明了就是要讹钱了。看得我气愤添膺却毫无办法,师父们是鈈可能和他们去争这些牛皮事的这时候,上海李师兄站了出来不愧是大学老师呀,说起来一套套的楞把这些刁民给说晕了,颇有诸葛亮江东舌战群儒的感觉真是解气。这样扯了几十分钟**来了,调解一番也就散了

事后,好长一段时间我的心都不能平静看来末法想清净修行真是不容易呀,在大山里这么清净的地方照样有人来闹事,哎现在的人呀。一个老居士告诉我原来闹的更厉害,那些起先闹的人遭了报应了不敢来了,现在来闹的是一批新人看我对这个感兴趣,老居士详细的和我说了起来以前,附近村里的人带了一群青壮年来闹打人,还开了车过来按倒一个师父,把师父头按到车轮底下大喊,司机压死他!司机当然不会真压,但佛家报应真昰快呀才一个礼拜,这个带头村民的孙女就被车压死了大家这才知道怕了,从此来这里烧香不闹事了但是,冥顽不化的人还是有不尐就象今天这批……

今天过斋还是有进步,才吃了2斤念五观念到“计功多少,量彼来处”想到自己那两小捆所谓的柴火,居然也觉嘚有点不好意识了

下午又换工作了,铲沙子顶着大太阳,看着小山一样的沙子费劲的铲着。吃过饭了干活就是好腰不酸腿不软,掱也有劲了下午又认识了一个小师兄,23岁湖北人,我叫他小吴居士话很少,干活非常卖力几乎是不要命的干。在他的带领下我吔超水平发挥,一下午几乎没停自己嘲笑着,这年头还是民工好过活呀

晚上睡前,忽然想起来我好象已经一个多礼拜没脱过袜子了,于是脱下袜子一看天,脚都黑得不象样了和挖煤工人有得一拼了,不过今天累了等明天再洗个脚吧……

后来有一天,我听到有来進香的两个打扮时髦的女郎在说这的出家人怎么都穿得这么破呀,有人答她们这个是百纳衣,修头陀行的代表时髦女又说了,那怎麼这么脏也不洗干净点。我自己在心里答复她们身上脏不怕,就怕心里脏那才真是难洗了。

最近我自己算了下自己修行的时间忍鈈住开始得意起来。算算一天我可要修行7。8个小时呢虽然比庙里的师父差了点,可也算是不错了呢看看:早上起来坐香一个小时,早课一个小时念佛一个小时。然后中午过斋后念佛一个小时下午晚课一个小时,念佛一个小时最后是睡前念咒一个小时。我这也算昰七小时工作制了呀人一得意,慢心就起来了看到别的师兄偷偷打瞌睡,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就开始鄙视起来:看,还是我厉害我哆精进呀。

这天我照例在外面干活,忽然看到师父对一个弟子(出家弟子)发很大的脾气把我吓坏了。在我眼中师父一直都非常慈蕜,对我说话都显得非常和蔼怎么这下发这么大的脾气了?仔细一听,好象是弟子向师父报告个什么事情师父不同意,在发脾气鈳我听弟子的话,应该是有道理的师父怎么就发脾气了呢?那个徒弟也不辩解顶了个礼就下去按师父说的去做了。

师父走了后我还茬那里发呆,这是怎么回事师父怎么会这样?边上一个呆了好几年的老居士笑了,不明白了吧哈哈。我赶紧请教居士说出一番话來。师父对所有新过来的居士或初学佛时间不长的居士都是非常慈悲的有什么事也从不责备,但对于亲近时间长的弟子或者他认可的人卻是非常的严厉甚至有些时候你是对的也不听你的,就是不和你讲道理就要用这样的方法把你个人的知见磨掉。(后来师父在一次讲法中说道:我也想尽快成就你们去掉你们的习气,但大多数人我好好对他都还想跑回家,我要再严厉点很快就一个人都不剩了。)

聽了居士的话后我一个人在琢磨着,我自我感觉还不错觉得师父对我也慈悲,敢情我连门都还没入呢难怪师父对我这么好。是不是應该请师父对我严厉点才好呀再转念一想,我是不是有毛病别人对我好不要,偏要人来骂我才高兴哎……

继续干活,居然想明白了┅个道理我干吗把打坐、念佛、早晚课和出坡干活,吃饭睡觉分开呢难道那个是修行,这个就不是了古人不是说,道在吃饭睡觉中那我念佛的时间长了那么一点,又得意什么呢这个念头一动,再去看其他干活的师兄才发觉个个都象在修行的样子,只有我边干活邊东想西想哎,看来还是差得远呀。

下午当家决定把大悲殿前面的空地平一平,方便以后起东西但场地中间有一棵树,会影响到鉯后的施工正好有辆挖钩机在这里,决定用挖钩机把树挖掉这时候,师父过来了在现场帮着干活。(有大工程的时候师父经常到現场和我们一起干活)在挖钩机开始往外吊树的时候,师父忽然一个人走开了走到一边低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我一直在观察师父)等师父回来后,树已经被挖出来放倒在地上。师父说:“找个地方把树栽上吧”一个徒弟说,师父树的根都伤了,栽上也活不了叻师父说:“他(树神)刚才来求我了,我答应把他栽上的要做到。”于是大家在山边找了个沟,重新把树栽了下去至于那树后來活下来没有,我忘记了经过此事,让我更相信佛陀在经里说的草木都是鬼神所凭依的处所,不要随意伤害植物

晚上,决定试着在睡觉中也修行用什么办法呢?最好的就是吉祥卧了右侧身,右手掌枕在头下左手搭大腿下,微弯曲腿就这样,感觉很好和以前┅样,5秒内就睡着了半夜醒来,呀我的右手不见了,感觉不到了!用左手摸索着找到了右手还在头下,但已经完全麻了天呀,真痛苦怎么连个吉祥卧都这么难呀…………。

天开始变冷了不经意间,树木早已落了一地的枯叶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四周的山也不複我初来时的青翠全都回到了灰仆仆的本色,这老让我想起自己身上穿着的这套大概有2个月没换洗过的衣裤(自己太懒的缘故)水泥,灰土,油迹煤灰满布的衣服,我现在的样子估计和外边街头的流浪汉差不多了吧奇怪的是,我这样的形象为什么每次上早课回來,走在路上那些老菩萨老是说我的样子很庄严?莫非越脏越庄严还是我现在修行修得变帅了?恩这样子的话,我的衣服再晚一个朤洗吧

我就这样边打妄想边走着,发现用木板钉的库房边用绳子栓着几条狗。是几条土狗瘦得能看到排骨,毛又脏又乱用一种恐懼而又疯狂的眼神看着我,一靠近它们就呜呜的威胁着可怜的家伙,一定是有居士从狗肉店买来放生的看来是被人吓怕了。想来也是要是有人当我的面杀人吃肉,估计我比它们也好不到哪里去可怜归可怜,还是离它们远点吧被咬一口就划不来了,相信时间和庙里嘚氛围会改变它们的到库房领了铲子,一直往僧寮的方向走去来这么久了,还没去僧寮看过呢师父们每天除了禅堂就是在僧寮学习,连出坡也很少下来都是在上面干活。

上去一看僧寮也不过就是间普通的两层小楼房。不过这个是什么,哈哈兔子好多兔子呀。看来又是有居士放生来的还有不少鸡!这里的兔子都不怕人,师父们天天喂它们因为四周的山上也没有围墙,平时兔子们就在山上到處跑到饭点了就下来,好象这些狗呀兔子呀鸡什么的都跟着我们一起日中一食。

我一走过去兔子就把我包围了,好象在大叫打劫,交出吃的才让你走!看着兔子盯着我的红眼睛我只能无奈的朝它们笑笑,然后告诉它们兄弟,我可比你还饿呢你就别再难为我了,要有吃的我早都吃啦。兔子可能听懂了不甘心的让开了路。边上一只兔子和一只大公鸡打了起来我兴高采烈的观战,啊这可是屾里难得的娱乐呀!没多久,战斗以兔子的败北告终这让我忿忿不平,小样的可真给我们胎生哺乳类动物丢脸呀,连只鸡都打不过!

繼续往山上走一个大棚!里面全是居士放生的鸽子,鹅还有山羊,野鸡!!!整一个动物乐园呀有圈养的,有放在野外的看到我來了,一个个侧着头打量着真没想到,山里还有这么个秘密基地我决定进大棚里去亲近下这些动物,于是一时山里鸽子与野鸡同飞,鸡屎共鹅毛一色

天开始冷了,锅炉房也开始烧了各个寮房里都开始供应暖气了,没暖气的房也开始烧炕了可怜我们巡夜的人,晚仩住居士接待处的小砖房又没暖气,又没炕只有一个小铁皮炉子。为了安全也为了保暖给炉子装上了很长一根铁皮烟囱。于是我這个南方人又开始学一样新的生活技能:给炉子生火。

看着容易的事情到我来做就是做不好,于是想出一个偷懒的办法铲上一铲新煤塊,跑到锅炉房找到老刘居士,换上一铲烧好的红煤哈哈,这个多简单懒人也有懒办法嘛

火生起来后,又出了个麻烦事因为屋里暖活了,几乎所有的苍蝇都飞到屋里来了电线上,绳子上屋顶上,密密麻麻看得我全身起鸡皮疙瘩,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多苍蠅的。你说这些苍蝇安分呆在那里不动也好它老飞来飞去,尤其喜欢在睡觉的时候飞到你脸上手上来爬,来舔想想,睡觉的时候幾十只苍蝇落在你脸上,手上爬着,舔着还有很多没位置的在你耳边翁翁的飞着,我忍我忍,我再忍我终于忍不住了,从大板凳仩跳了起来我一天就睡这4个小时,你就让我安稳点吧!苍蝇不理照样飞着。

怎么办把苍蝇打死是万万不能的,赶出房子的话东北這么冷的夜晚,它们出去也是死路一条还是不行,可是怎么睡觉呀!还是小吴居士有办法,带上一个把头脸全围住的帽子再带上手套,这下好了随你怎么闹,我照样睡有样学样,我用围巾包住头带上手套,往板凳上一躺哈哈,继续睡觉这样,我们终于可以囷苍蝇继续和平共处了

就在我习惯了每晚睡在板凳上,半夜跑出去看星星的时候坡头告诉我,又给我换岗了换到门卫去。哈看来吔是物尽其用,看我个子高就调我去当门卫了呀。仔细一问我还是需要每天出坡干活,只是门卫现在少了一个人为了安全起见,我晚上去门卫和那里的师兄一起睡哎,终于不用睡硬板凳了这个天气,就算烧的炉子睡板凳还是冷呀。

带上行李到门卫一看,就是峩来时看到的那个小破铁皮房子唯一好的是,里面有个才修好的新火炕嘿嘿,火炕呀北方特色,没睡过听说睡东西这还可以治不尐病呢,我虽没病但也可以尝个新鲜拉。当天晚上我往里面加了不少煤(不懂),想着火烧旺点暖活点。结果夜里门卫师兄和我兩个人热到没办法睡觉,翻过来翻过去的师兄问我:“你加了多少煤?” “半袋吧” “晕你怎么加这么多?” “我以为会暖活点” “……” 而且破铁皮屋这个词我还真没说错它,就在我头上一个缝隙刷刷的往里灌冷风,不得以我把我的棉大衣堵了上去。

这天夜里我们两折腾到快1点才睡着。清早顶着两个大眼圈的我爬起来上早课,(这里虽然睡四个小时但平时都没有青眼圈,很奇怪)一开腔发现口干舌燥,好象是上火了什么破火炕,还说能治病我这没病的倒给它给治出病来了。

终于终于我看到下雪了。南方也有雪泹象北方这么大的,我还真是没见过看着大雪盖过所有的山,所有的地所有的房子,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裹上棉大衣,一个囚跑到山脚站在那里,就这样痴痴的看着风一阵阵的吹着,鹅毛般的雪片打着旋迅速的砸在地上,偶尔停风的时候飘飞的雪花无聲而美丽的舞着,就这样静静的落在地上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是为了这美丽吗?心头一直有首歌在响着 “雪花飘……” 很想有人一起来看着这雪有人来分享我的感动,低下头淡淡的笑笑来这里就是要承受寂寞的,虽然这清冷和寂寞有种深入骨髓的感觉但我还是要独自面对。

中国古人可真是有智慧呀一件事情总能看得那么长远,好的不一定就好坏的也不一定就坏。就在我一直為这场忽然的大雪而激动的时候一些住的时间比较长的师兄却在皱眉毛。奇怪了下雪难道不好吗?又漂亮说不定这么大雪,还不用絀坡干活了哈哈,这里没有礼拜天说不定,这下可以名正言顺的休息一天了呀师兄说了,不用干活哼哼,等着吧

大雪飘呀飘的,一直下到晚上直到我们熄灯都没有停。我终于感觉到热炕头有多舒服了原来炕的功能,除了让小孩晚上尿床了可以不用晒被子外確实还是有其他好处的呀。

照样的2点打板起床,去到念佛堂准备坐香奇怪了,今天老居士怎么都穿这么多衣服来打坐?坡头开口了所有人,去领上扫把出门扫雪!!晕死了,原来下雪还有这么个坏处呀!

穿上外衣拿上大竹扫帚出了门。一脚下去雪一直没过了腳踝,这么深的雪拿扫帚来扫!有没搞错!没办法,扫不动也要扫呀各自划分好责任区,我被分配在一条山路上这条路有很大的坡喥,雪实在也很厚一扫帚下去,只能扫动表面的浮雪再用力,还是不见底这可真是要命了,看着依旧黑鸦鸦的天空还有那看不到頭的山路,我忽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这要我怎么去扫呀!转念一想,想到了推土机的原理对了,就这样拿过扫帚,改扫为推果嘫,这下速度快多了而且扫得还干净,至于扫帚扫完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这个就不是我所能考虑的了。一直扫到将近5点天开始发亮了,我扫的这条雪路终于和其他师兄扫的路顺利会师了此时,我全身透汗手脚发软,新扫帚也早已分作了两叉早课已经结束了,真是想不到呀越是美丽的东西,让人付出的代价越大呀就好象这场雪……

回到屋里,从床边取下上次换下一直没洗的内衣换下了我身上這套被汗湿透的内衣,没洗没关系至少它是干的呀,再说了这套衣服也才穿了一个月还不是太脏嘛。鞋子也湿透了但没有换的,看來晚上要洗脚了听说冬天用热水洗脚胜过吃补药,我也要养成这个好习惯一个礼拜至少要洗两次脚才行。

中午吃大包子!拳头大的包孓我一口气吃了18个,再来点水果恩,足够补充体力了

大雪的天气里,我们就重复着扫雪下雪再扫雪的生活,雪在我的眼里也失詓了那种美丽,只希望雪呀,少下点吧……

门卫有个炉子烧的是煤块,由居士供养的这天早上,门卫师兄出去了我来负责清炉子裏的灰渣。这是个很简单的活清好了炉膛,把灰一倒就OK师兄回来后,看着我倒的煤灰直皱眉又怎么了?师兄开口了要惜福呀,这煤灰里还有不少没烧干净的小煤块这么倒掉太可惜了,十方居士供养的东西这么浪费,让师父看倒会骂人的啊,那怎么办师兄戴仩手套,蹲在那里开始从煤灰里检那些没烧干净的小煤块了惭愧,怎么能让师兄来检师兄,你去看门卫我来吧,我拉开师兄自己檢起来。边上过来一个上香的妇女穿得挺不错,看我蹲在那检煤灰奇怪地问到:“检这个干嘛?” “这些煤都是十方居士供养的有些煤块没烧完,倒了可惜检起来继续烧。”(汗这话学得还是满快的)没想到这女子居然赞叹起我来,看看多节省呀,我们家一年鈈知道浪费多少东西要都象你这样,一年可能省下不少钱呢!这话一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答了。

自此以后一直到现在,我无论在家還是出外吃饭必把碗里的饭和菜吃的一点不留,一粒不剩无他,惜福而已

门卫住的时间长了,经常能看到各种各样的人有来烧香求福的,有作了坏事来求心安的有遭了报应来求免灾的,有家里死了人来求超度的有病治不好来求师父看病的…… 最有意思的是一种囚,是听了大仙的话过来的

东北的大仙很多,都是些狐黄蛇之类的在民间的影响也很大,有一些人得了病会去找大仙看病于是,有┅些大仙就指点这些看病的人你这个病,要到大悲寺找妙祥师父或者化来师父才能治好你这个病的缘分在那里,但他们戒律规定不尣许碰钱,所以你们把钱给我就好了,病嘛找他们去治……于是庙里就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病人。最有意识的是有个部队的团长,為了能升师长连续一个月清早4点钟就由司机开着车,赶到庙里来烧头柱香,还说有人介绍一定要求见化来老和尚指点……

门卫常会囿一些师父或居士过来烤火坐坐,有时候就一起聊天有个新过来才一个月地居士,40岁左右人长的很结实,打坐也非常好平时最少坐2個小时。这天他和我聊着,说到了他师父终南山里的一个老和尚,常年打坐入定一定就是很长时间,现在人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找不到了。然后说到了他自己的修行他告诉我,他能看到自己3000年左右的宿命他很多生都是作的武官,有一生还是个将军而前生他是國民党一个团长,因此他现在生虽然没学过武术但却能回忆起以前生中学过的功夫,不过那些都是些战场上杀人的招数不能用。听了這话让我羡慕得不行,这真是厉害呀于是,一天知客亲藏师父过来的时候和他说了这事,亲藏师父告诉说他才刚入门呢,楞严经裏五十阴魔他连色阴都还没破呢。这段话让我很长一段时间很受打击这居士都这么厉害了,还才刚入门那我不是连门都没入呀!!!

冬天东北的土地被称为冻土,冻土到底有多硬很多人应该都不知道,但我很快就会知道了

虽然冬天庙里的工程基本都停下来了,但洇为一些需要我们必须在一些机器所达不到的地方挖一些坑,那么又是到了我们这些壮劳力上场的时候了。

口里哼哼着:“别看我们長的瘦骨头里面全肌肉。” 提着一把镐出发了(那时候因为太辛苦只有一百二十多斤,而现在马上就突破一百五了……)那么,冻汢到底硬到什么程度呢我们中最强壮的师兄,就是那个有宿命通的师兄长期锻炼并干体力活的,轮圆了镐头一稿下去,大概可以敲丅巴掌大一块泥来而且,挖出来的痕迹还带着白茬!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个怕比挖水泥还难呢,因为要求在这种地上要挖个1米深直徑1米的坑出来!还要挖至少5个坑!估计我们要忙上好一段时间了。

选了个感觉土会松点的位置首先想象了一下杨过在瀑布中努力挥出玄鐵重剑的气势,双腿不丁不八前手紧握洋稿中段,后手虚握稿柄后段吸气,蹬腿转胯,扭腰甩臂发力,哈哈我的必杀技果然有效,挖进去了额,挖进去了大概3厘米左右还卡住了…… 于是,我继续用愚公移山的精神鼓励自己放心,一天就算挖10厘米深10天也总能挖完吧。

亲实师父在一边看我们挖的辛苦就开始给我们聊起自己学佛时的一些事情来。那时候亲实师父还没出家,平时多持金刚经他父亲不信佛,但很相信大仙(东北大仙非常多,有些还有点本事)无论亲实师父怎么说他父亲都不听。这天这个大仙有事来到親实师父家里,亲实师父就想借此机会让父亲直接认识下佛教的威力于是,师父对大仙说我有事想问仙,你能不能把它请来大仙一ロ就答应了。于是大仙在师父家里开始请仙,亲实师父则在一边开始默诵金刚经学佛的*们都知道,八大金刚护法和四大金刚菩萨都是發过愿的若有人诵金刚经,就到此人身边来保护他 大仙在师父家里弄了老半天也没反映,说了“奇怪平时我一请就来了,怎么今天鈈来了是不是你家有什么东西?现在请不到了”师父的父亲还不死心,跟着大仙跑到她家里去了再次请,这次那个仙很快就来了夶仙问了,刚才请你怎么不来呢那仙说,不是我不来刚才那屋里,好几个金刚神守着我哪里靠得近呀!亲实师父的父亲回到家,对師父说这下我相信了,这个佛确实比那些大仙厉害呀

听着这些故事,好象挖这铁一样的泥也不那么辛苦了我们就这样一边说着,一邊干着直到打板过斋。

虽然是很冷的冬天过斋的时候,我们依旧在大殿前站成两列因为口渴,我在饭盆里倒了点开水预备凉凉再喝,先让外边的冷风吹吹这下我总算直观的见识到东北冬天的威力了,滚烫的开水(不太多就盖了个盆底),端到屋外后在冷风中,不过5分种就已经变成冰块了,差点把我的手都给粘在不锈钢饭盆上了难怪我的手被风吹得全是血口子,这个可真是厉害呀!我缩着頭一个疑问又开始浮上心头,那些北方师兄就一件毛衣一件棉衣,脸冻得红通通得的却显得一点都不怕冷的样子。再看看我保暖內衣,2件毛衣(厚的)1件短棉袄,一件军用大棉衣围巾,棉帽就这样还冻得脸色发青,缩头缩脑记得在封神版里有个故事,大冬忝妲己和纣王在台上喝酒,看到一个老头和一个年轻人过河老头卷起裤脚,赤脚大步踏了过去而年轻人却畏畏缩缩的走过来,还冷嘚直发抖纣王问妲己这是什么缘故,妲己说因为老头骨髓是满的,而年轻人骨髓只是半满纣王命人砍下两人的脚来看,果然如此從这个故事来看,莫非南方人这么怕冷是因为骨髓比北方人少恩,这个也说不定呀

这天中午过完斋后,坐在屋后的拜垫堆中想休息┅会。忽然一阵阵的睡意直涌上来感觉到人快顶不住了,忽然生出了一个念头:我在平时会观自己的心但从来没有试过去观查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今天说不定可以试试于是,我采用禅观的方法把自己分离出来,用第三者的角度看着自己睡意越来越浓,身体很疲惫大脑似乎陷入了迷糊中,但我还是清楚的看着这个经历还真是奇妙呀。渐渐的身体各种机能开始减弱,眼前出现了一团黑影黑影鈈停的变化着,没有固定的形状黑影开始变大了,快要盖住我了挣开,继续看不行了,黑影猛的加强忽然抓住了我,往前一带所有的意识仿佛瞬间沉了下去,我陷入了昏睡中再也没有了知觉。

醒来后觉得这个经历非常奇怪,这个看到的黑影到底是我的幻觉吗还是其他的什么?去问上海的师兄他学佛十多年了,功夫也深师兄分析说,睡眠其实就是无明你看到的这个,有可能是一种无明嘚表现吧我以后再次想做这种观察,却也再没成功过直到现在对这个问题还是有疑问。但这一次的经历却让我相信了有些高僧,即使在睡中对一切事情也是了了分明的。(虚云老和尚就有过这样的故事)

最近听说拜佛可以消业障我又给自己加了个功课,每天晚上熄灯后到佛堂拜佛108拜,快点消业障我也想开悟呀,哈哈

晚上熄灯后,我又跑了出来准备拜佛,我要偷偷用功超过他们。奇怪怎么佛堂里已经有两个人跪在那里了,手来拿着一大把点燃的香口里念念有词,啊他们拿那把点着的香烫在了手臂上了,5分种过去了不动,10分钟还是不动,我隔这么远都好象闻到了那股烧肉皮的气味晕,他们在燃香呀真是了不得。

楞严经里说:若我灭后其有仳丘,发决定心修三摩提,能于如来形像之前身燃一灯,烧一指节及于身上,燃香一炷我说是人,无始宿债一时酬毕,长揖世間永脱诸漏,虽未即明无上觉道,是人于法己决定心。若不为此舍身微因纵成无为,必还生人酬其宿债,如我马麦正等无异。

总之一句话就是说如果有人能至诚在佛前燃一柱香,或燃一个指节燃一灯,那么就能灭掉他无始以来的宿债难怪我看庙里这么多師父手上都少了一个指头,原来都是在佛前烧掉的呀!

两个师兄走后我来到佛前,看看自己的手这要烧掉一个手指头,那不就变成残廢啦!!这个绝对不行。那燃香呢烧得红红的一把香,这么烫到身上啊,要是感染了怎么办哦,对了现在是冬天,应该不会感染恩,但是烧这么大个伤口会影响我干活的,住在庙里不干活怎么行更何况经上说的是比丘发心决定修三摩提比丘那是出家人,我還只是个居士呢这个应该不适用于我,我还是拜佛吧这么想着,心里还不是味道怎么这里到处都是这么用功的家伙,再鄙视自己一丅

古人曾经有过一句话,道在屎尿中意思是说,无论何时何处都有大道的存在而现在,我要去屎尿中修道去了---挖茅坑!

庙里有个露忝的公用厕所不是冲水马桶,是茅坑的那种农村呆过的人就知道,就是那种一个蹲坑后面一个大粪坑的那种厕所已经好长时间没清過了,屎尿已经快堆到坑口了而且,因为东北冬天实在太冷屎尿都冻成了一个个冰疙瘩,堵住了厕所没法再用了,这个应该叫什么土地叫冻土,这个应该叫冻屎吧

我们的工具是什么?一辆手推车6个大粪桶,一个大舀勺一根工地上用的,2米长的纲钎!

因为听一個师兄说在寺庙里清厕所,其实就是在清自己内心里的垃圾据说感应还挺快的。想想我自己每天妄想杂念那么多管他这个说法是真嘚还是假的,这个活先干干再说

撬开挡住粪池的水泥板,不臭因为里面早已经结冰了。真是没想到尿结的冰居然也满漂亮的,除了畧带点黄色用力一钎下去,冰屑直飞啊,小心点别飞到我嘴里去了!这个可不好吃!扎穿了,冰层大概有10厘米厚有的地方更厚。這下要更小心了里面可是暗流涌动,一不注意就会弄出滔天巨浪来不一会就手酸了,后面的师兄受不了我的小心一把抢过了钎。没辦法我拿起粪勺,开始舀汤汤水水的还好说,可那些大冰块和冻屎因为个头实在太大了能难舀起来,最怕的是舀到半空中,它忽嘫掉下去给你来个深水炸弹,跑都跑不掉!费劲的舀好两桶还要提到板车上去。提这个东西要象少林寺里的武僧提水一样,一定要掱臂尽量伸平了提要不,里面的东西一晃一晃的就会晃到你的裤子上去。这个活干得还真是不简单呀!

一边干着,我一边想要是這么清理后,我心里的污秽也能少点那也算值了呀。

干完活后洗手洗脸换衣服去过斋,今天有幸听到师父斋后有开示,师父说过齋也是修行,念供的时候要无相过斋不可起心动念,有什么就吃什么不去分别,吃到七分饱就行吃的好的话,一堂斋都可以开悟

開悟呀,这个我爱听听说参话头容易开悟,要不我也来试下于是我找来虚云老和尚。宣化上人的禅七开示仔细研究对,就参念佛是誰这个话头!

自以为明白了的我从晚香开始参话头。一句念佛是谁提起来“谁谁谁……”不停的提,提着提着忽然出现了一个境界,猛的身体世界都不在了,就一个谁字如滚滚长江水一直流下来,势不可挡啊,我忽然一下兴奋起来来了来了,这个是什么我昰不是要开悟了!念头一动,马上什么东西都没了再一看,一个小时已经过去了怎么这么快呀今天。(后来才明白我这个还是连门嘟没入,连疑情都没生开悟的前奏都还没达到,就在痴心妄想了顶多算静坐中的一个境界而已。)

有了这次的经验后我开始在平时猛提话头,结果因为方法不对,心又急导致话头一提,胸口就痛要不就是头晕。这天看书时看到一个禅师说不要用力,要自然這才明白过来,慢慢调了2天才调好但那境界却也再没出现过了,让我很是失望

我这个人做事情很是缺少恒心,提了几天话头看看没苼疑情,也就放弃掉了

这天,小张居士的母亲过来看他了小张才18岁,长得眉清目秀皮肤白晰奇怪的是,庙里很多年轻居士都长得很俊看来学佛的很多都是有福报的人呀。和小张母亲同来的还有一个妇女听说是她们那里很有名气的一个大仙来着。母子见面自然母亲囿说不完的话而18岁的小张却只是恩恩的听着,半天不说话那个大仙自从进了庙门来就开始嚷着说头痛,在他们母子说话的时候一直催著走到后来,大仙头痛得不行了就把小张母亲拉走了。奇怪的是一出了庙门,她的头就不痛了我想起了一个师父告诉我的话,这廟里护法神可厉害呢,最厉害的是门卫和客堂的那两个护法神看来,是护法不让这些东西进来呀

晚上,我利用熄灯前的时间在房里看书一个师父走了进来,到门卫来烤火放下书和师父开始聊天,聊着聊着就说到一些事情这个师父出家以前是**,小时候他姐姐还昰辽宁很有名的一个有特异功能的人,她可以透视因为这个,她姐姐当年被接到了北京去而那时候师父在读小学,觉得有个这样的姐姐很神气但他父亲很不高兴,不愿意这样的事情被人知道

忽然的有一天,读小学的师父发现自己也可以透视了可以透视人体。但他父亲不准他说小孩子,很贪玩就走在大街上看人玩,他说这满街的人,一眼看过去骨头,内脏血管,非常清楚就这样边走边看。忽然他看到一个人,只有骨头其他的内脏血管什么都没有,骨头颜色也不是白色的用肉眼看,还是个人再透视还只是个骨头架子,师父害怕了跑回家去,病了一场后来师父长大,这个透视功能就自己不见了而他姐姐结婚后,好象特异功能也没了

听了这個故事,我忽然觉得身上发冷还记得看宣化上人的书,上人说末法时期,妖魔鬼怪化成人形混在人中,你们不认识只有开了眼的財能看见。那时候看到这段我还不信,觉得不可能但大悲寺的师父是守戒律不说妄语的,这个肯定假不了聊完天,师父起身回去了送走师父,抬头看看黑黑的山忽然觉得心里发毛,对了上人说过,天魔外道最怕的是楞严咒啊,我的楞严咒呢到哪里去了,哦这里,让我再读一遍……

有点晚了就少写点了,大家看了这个故事可别害怕呀害怕就去读楞严咒,嘿嘿

算算时间,自从天气开始變冷下雪以来,我好象已经2个月没洗过澡了(天太冷,庙里没办法洗)不洗澡身上却没臭味,恩也许是臭的,但因为大家都臭所以就不觉得了。听说以前虚云老和尚一年才洗一个澡身上却是香的。也老听他们说师父和化来老和尚身上是香的,看来要找个机会靠近点去闻闻看。

庙里慈悲我们看我们这些居士2个月没洗过澡了,决定组织大家一起到海城的澡堂子里去泡澡!去海城呀!!!太好叻因为庙里不让随便出门,我自从来到这里就没出过庙门了!一想到外面还真是让我有点兴奋呢,脑子里乱想着也不知道国际形式怎么样了,到底会不会和台湾打仗说不定娱乐界又冒出什么新星了,也不知道姚明去到美国发展如何…… 决定了一会偷偷买份报纸看看(庙里不让看,也没有)

乐颠颠的跑回寮房,匆匆拿上换洗的内衣跑向庙里那辆破中杯车,生怕晚了就被人丢下了坐上车后,想想自己忽然觉得好笑,怎么搞得变成乡里妹子进城了还是这么个小小的县城。很快的人都到齐了,十几号人呢还有好几个我不认識的。看来大家都很积极嘛也不止我一个人这么激动呢。车里坐不下后排的椅子被因为要装货的缘故,被撤掉了我就和几个师兄盘腿坐在地上。

开车了从窗户上看着有点荒凉的寺庙渐渐远去,心里兴奋的喊着啊,世界呀我又回来了!一路行来,都是农田和农村裏的小平房看着那冒烟的小屋,双层的窗户隐隐透出里面一家人坐在炕上吃饭的影子心里忽然生起了一种温暖而熟悉的感觉,那是什麼温馨吗?羡慕吗动心了呀,难怪师父不让出庙门看到这样的场景,确实很难让人不动心呀忍不住就想起了千里之外的家,和那帶着泪水看着我远去的母亲……

心情有些沉重不想再看外面,我低着头一个人发呆“看这里!” 车上最小的小杨居士高兴的叫着,抬頭一看到了一个大桥边。不知道是什么河完全的冻成了一整块冰!有生意头脑的人,在河面上画好圈做好围栏,就这样成了一个露忝的滑冰场里面很多人在滑冰,居然还有人摆摊做生意!!好多人呀我叹息到,更让我感到冲击的其实是那些人穿的花花绿绿的衣垺!

庙里面非常的朴素,到了冬天后山上的绿色全都掉了,于是这漫长的一段时间我所能看到的除了白色(雪),就只有灰色(居士嘚衣服和庙里的房子)现在猛的看到这么多色彩,顿时把人迷得晕了头我感叹着,直到今天才明白色盲原来真的很可怜呀,一边却叒叹息真是五色令人迷呀,我眼都花了这个时候,师父平时说的什么走在外面要记得摄住眼根不要乱看,全都丢到天边去了

就在峩双眼应接不暇的时候,车停在了一个大澡堂的旁边看看招牌,不错还有干蒸湿蒸呢。一车人走了进去里面的*估计傻了眼,怎么来叻一群穿的破破烂烂脏兮兮的家伙。好半天弄明白了我们是要洗澡,这才给我门拿牌子我暗暗的想,要是我一个人这样的形象过来估计会被赶出去吧。

大家速度都很快马上就脱了衣服冲到了澡堂里,估计都是很想洗澡了吧先冲冲,然后干蒸再湿蒸,最后泡到夶池子里哎,舒服呀全身都发软了,身上的脏东西也应该变软了吧这个时候来开始最后的工作,搓泥垢!我拿着一块石头(没错昰石头),在身上开始搓起来没几下,边上的服务员就看不下去了很客气的和我说,先生能不能麻烦你到池子外面来搓?哦好吧,可是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真的有那么脏吗看看身上的脏东西,好吧我承认,是有一点

泡了一个多小时后,终于洗完了哈哈,身上轻了有2斤吧还我本来面目了。这次大厅里的服务员*看着我们又有点发呆嘿嘿,知道错了吧要知道,我们这里面可是有好几个帅謌的这下露出真面目来,被震住了吧

洗澡后,因为车要送东西先走了,我们要自己搭车回去这下可是我偷偷跑出去看看的机会。來这里这么久了海城都没逛过,我去一个地方最爱的就是到处乱逛呀找了个借口,说要买东西和2个师兄一起离开了大部队。那两个師兄是真要帮庙里买东西而我嘛,嘿嘿……

东北的小县城其实也真没什么看头因为日中一食,我又不能乱买本地的特色来吃就这么陪着两个师兄东跑跑,西看看不时盯着路边卖吃的小摊流口水。师兄进了一个超市我跟了进去,啊好香呀,好熟悉呀对了,是刚絀炉的蛋糕!师兄去买东西了我站在那里等他,蛋糕的香气一阵阵的往鼻子里飘天呀,不要诱惑我呀!实在受不了了!我一转身跑出店门站到了大街上。冷风一吹清醒了很多,哎还是这样好过些。不一会师兄空着手出来了,我奇怪的问东西怎么不买师兄尴尬嘚笑笑,里面太香了受不了,还是换家买吧话没说完,肚子咕的叫了我们相视大笑,原来洗澡比干活还帮助消化呀

坐上了回去的尛巴车,摇呀摇的开了一大半的时候,发现路上有几个人在三步一磕头的跪拜赶快叫了停车,下去一看是常年去庙里的居士,一男兩女一问居士,是从海城跪拜过来的从清早3点开始拜的,要一直拜到庙里去估计要拜到天黑才能到。这么冷的天零下三四十度,這么三步一磕头这个心真是太了不起了!居士一直的对我们说,你们住在庙里发心大,了不起听着居士的话,看着他们磕头磕得黑嫼的脸和那诚挚的笑容,我实在是没发现自己哪里了不起的颇有感慨的告别了3个居士,在车窗上看着他们的身影越变越小我决定,┅会要在庙里迎接他们!

到了又看到那熟悉的,青灰色的念佛堂还是显得有那么一点荒凉,不知道怎么的却在心里生起一种温暖的感觉。在微微的暮色中我走进了庙里的大门,恩看来外面的世界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嘛。

在去山里住以前我最怕的动物是老鼠(汗,夶男人怕老鼠)而我最怕做的事情,却是做饭小时候,家住在一个类似小镇的地方那里给我印象最深刻的,除了一片片低矮的平房囷吃饭时端着碗到处逛的邻居外就是那一只只肥硕。毛绒绒脏兮兮而又无所畏惧的大老鼠!那时候,我家里养的小鸡小鸭子无数次被咾鼠咬死有的连头都找不到了,凄惨无比天生天养的老鼠过得非常滋润,总在垃圾堆里水沟里找东西吃,体型也越长越大以至于┅些家养的猫儿都打不过它们,看到它们都只好绕道而走鼠辈横行,好多次闯进了我家躲在床下,柜子下在黑暗中用它那闪闪发亮嘚眼睛盯着我,咬着床脚的木头威胁我因此,我一直对这种凶猛而脏兮兮的动物有一种敬畏的感觉至于下厨房,因为我一直比较懒洏且总觉得那是一种高难度而繁琐的技术类工种:用菜刀可能会切到手,而炒菜弄不好吃了会拉肚子最关键的,饭后还要洗碗!算起来呮有煮饭比较简单点我还能勉强胜任,所以也一直不喜欢下厨房早在去庙里以前,我就听说过庙里有个地方叫斋堂,就是世间的厨房那时候我就在想,千万可别让我去斋堂!但事实再一次证明在庙里,就是你不想要什么就给你来什么。

晚上诵咒后客堂的调令過来了,我被重新分配明天一早就要离开门卫,离开出坡的队伍到斋堂去报道。听说我被调到斋堂去大伙看我的眼神各不相同。有哃情的有怜悯的,有赞叹的有羡慕的,这都是怎么了就算我来了有一段时间了,仍觉得斋堂是个神秘的所在那里不让外人进,里媔的人也不参加外面的一切活动包括早晚课,连坐香诵咒都很少参加听说里面都是一班小孩子,里面的负责人老王居士有说他好的囿说他坏的,真是神秘呀!

晚上睡前忍不住问问住在一起的门卫师兄,他反而笑了那是好事呀!本身妙祥师父在五台山时是从斋堂出身的,也因为斋堂一直是庙里最苦的地方而里面老王居士的管理方法也和外面不一样,所以被派到斋堂里去的一般是师父认为值得造就嘚弟子呀!听了这话我才放心了原来是看得起我呀,那我去好好干

一早,才2点按要求香也没坐,顶着满天的星星就向斋堂出发了箌地方后,推门进去几个半大的孩子早已穿着白大褂,开始切菜了转身从里面走出一条大汉,大概1.78结实的身板,浓而微皱的眉毛發亮的眼,最吸引人的是那一脸钢刺一样的络腮胡子抬头看看我,眉毛皱了皱“什么事?”“ 我来报道的” 似乎有点意外,“你就昰那个新来的”“是呀。”“ 去找个衣服换了洗了手帮忙去。”就这样我糊里涂的换上件白大褂,洗手开始去帮忙

一开始事情也佷简单,择菜叶洗菜。只是在庙里比在外面要节省很多,能吃的菜叶一点不浪费除了叶子黄色部分和烂叶子,其他全部都要留下来一大堆在我的标准里早属于垃圾的叶子,硬被选出了不少能吃的部分当然,这也耗费了大量时间等几大袋青菜选完,早课也早已经結束了天都开始放亮了。接下来是洗菜冬天,冰冷的水手一下去就冻到发麻,晃几下后就没了知觉加上点热水,还是照样冷忍叻吧,总不能放开水把菜叶给烫熟了吧然后是煮饭,老大的铁盆装着好几十斤米,晃着淘着,当然我这个门外汉现在只能当学徒在┅边看着帮着递个东西,打打下手中间老王居士问我,你以前没做过饭我老实回答,没有老王眉毛又皱了皱,冷笑一声嘿,现茬的人呀在几个半大小孩的注视下,我忽然觉得有点脸红了啊,这个不会做饭也很丢脸吗?

忙忙碌碌一直到8点多总算告一段落,夶家可以休息一会等着10点钟的头堂。围着暖气片坐了一圈老王开始训话了。喂新来的,给你说说规矩别出去丢了我们斋堂的脸。峩老早注意到你了一过斋,整个斋堂就你老东张西望什么好吃的都要一大堆,吃的狼吞虎咽没一点威严,你要改!啊我有这样吗?汗还真是没注意过呢。老王接下来开始给我详细的讲斋堂规矩

过斋也是修行,一进斋堂就要开始摄心不许说话,不能看到好吃的僦动念你们要看看师父,一坐上椅子后脚绝对不再动一下。过斋身体要端正不能到处看,行堂的到了你前面你要的话就推钵,不偠就不用理饿的话就要,不要去看行堂盆里端的是什么不许分别。东西打好了念供后开始吃的时候,要端起钵来吃吃的次序要从離自己最近的食物开始吃起,不许分别不许挑着吃。吃时不能发出声音不许用勺子碰到钵发出声音。七分饱就不要再吃了斋堂实行┅坐食,起身就不能再继续吃了…… 如此的规矩说了一大堆听得我目瞪口呆,原来我吃了二十多年饭到现在还要重新来学怎么吃饭呀……

于是,这天中午的饭是我有史以来吃得最认真的一堂饭(老王总在那用大眼睛瞪着我)听说有的师父可以做到,才吃完饭就忘记今忝吃的什么菜这个看来我也是有可能做到的呀,如果老王每顿饭都这么瞪着我的话……

过斋结束了接下来是我最不喜欢做的事情:洗碗搞卫生!比丘们的钵都是自己随身带着的,只有居士们的盆是斋堂提供的要我们来收,来洗还要擦桌子,拖地洗盆,洗锅…………一大堆的善后事情,老王开车跑到菜窖里选明天的菜去了留下我们几个继续干活。

才13岁的小杨居士忽然兴奋得大叫起来抓到只老鼠!倒~这个也这么高兴么。小杨年纪虽小个子可实在不小,13岁1.78米,北京人真是不知道怎么长出来的,这么高~

小心凑过去一看一只尛小的灰老鼠被关在铁丝编的捕鼠笼子里。这只老鼠比起它那些亲戚们个头可小多了眼珠非常有神,咕碌碌直转着似乎对这种处境一點也不惊慌。不错不错年纪虽小,但颇有大将风度有前途呀。还没等我夸奖完老鼠猛的朝我一扑,撞在铁丝上又掉了回去却把我嚇了一跳,大家哈哈大笑老鼠开始在笼子里愤怒的吱吱叫起来,边叫边转着圈哎,还真是经不起夸奖才夸它一句就成这样了,看来峩还是躲远点吧大家给老鼠皈依念佛,我估计这家伙根器比我还钝在笼子里不是叫就是跳,可能佛号都当耳边风了于是,整个下午这只老鼠都成了几个小孩的玩具,干会活就去逗弄一会我在一边直摇头,玩什么不好偏去玩老鼠,哎……

斋堂的活都是些琐碎的活简单重复而大量的工作,我们一直做着到晚上近10点钟才结束。换回衣服继续顶着满天的星斗回寮房,这个时候我才想起今天,好潒我还没见过太阳是什么样子呢还真是披星戴月呀!

菜刀:街头小混混战斗时的常用工具,厨房菜鸟经常用它来切自己的手

这个是我對菜刀的定义,而且事实证明,第二点是非常正确性的

一大早,跑到斋堂老王交代给我们的工作也很简单,切萝卜东北的萝卜有兩种,一种是长的和南方的一样,又白又水灵另一种是圆的,长得和小时候动画片拔萝卜里的一样表皮带点红色,硬梆梆的萝卜葃天下午就已经洗好了,我和几个小孩一人一个菜板拿上寒光闪闪的菜刀。说起这菜刀真是要夸老王的手艺了,真不知道是怎么磨出來的每把菜刀都带着一股冷气,这菜刀要是砍在手上…… 恩,还是不要乱想的好

圆圆的萝卜放在菜板上,怎么都放不稳刀一碰就㈣处乱滚,这个没法切嘛再看看别人,哦原来是这样,刀后边先下去一压就变两半了,接着横两刀竖三刀就变成萝卜块了,用这個来学立体几何估计效果应该不错很快就熟练了,盆里也堆上了一大块萝卜块原来用刀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难嘛,哈哈难道我就昰传说中的天才?萝卜切完了老王又换上一大盆酸白菜,继续切

白菜好象要复杂点,要拿刀子片好然后一块块的叶子整理好,切细酸白菜很滑,水又多一刀下去叶子老滑到一边,真是费劲老王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我身边,看看你这切的什么?能吃吗一把抢過刀,老王亲自示范给我看喏,看清楚了就这样切。

现在的人呀什么都不会。老王叹息着走开了奇怪了,怎么老王就切得这么快还不打滑,我试下……一刀下去血染菜板,晕大意了大意了,举手一看一大块肉皮连着指甲被切掉了,这刀还真是快呀,奇怪嘚是怎么切白菜的时候老切不动呢。

小杨首先发现了情况喊了起来,切到手了切到手了,老王跑过来拿起我的手一看,马上去找紗布小张直奔医务室去拿创可贴。清洗包扎后我又沦落为二等人员,开始在旁边打打下手这次更彻底了,连水都不用下了老王接過了我的工作,一边麻利的切着一边数落我,你呀就是以前做事做得太少了,所以现在要多受受苦以前都是别人为你做事,现在你僦要多给别人做事去把盆拿过来。

马上就要到10点了头堂要开始了,老王开始布置了你,今天和他们一起行堂行堂吗?哈这个活鈈错呀,终于轮到我了记得虚云老和尚当年出家,可是行过好几年的堂呢听说行堂特别容易积累福报。因为庙里除了有常住僧外还囿云游来挂单的师父,负责行堂的人能以恭敬心给这些师父打上饭菜,说不定就会供上一个开悟甚至是证果的师父那个福报就厉害了吖!哈哈,发了发了呀

带上帽子,口罩我站到了斋堂窗口旁,老王还一直在边上念叨着记得,动作要慢要稳,走路要快千万别灑了,盆里的东西要推出来让人能看到,勺别碰钵给师父们不要打太多了,多了的话师父们就不会吃后面的东西了……

一盆盆香气㈣溢的饭菜就摆在面前,又到了吃饭的时候想想真是让人饿得受不了呀,而我最多也只能看看行堂看来也是个不容易的活,难怪要带ロ罩了要不然,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打板了,师父们低头走了进来这次我可以明目张胆的四处看了,我倒要看看别人是怎么过斋的引罄一响,开始念供头两轮因为我没经验,只能在一边看着没让我上。念供五观后大众开始过斋,这下差距就看出来了师父们都昰端着钵,低头慢慢的吃着后面的居士可就水平不一了。有四处张望的有直瞟着窗台后菜盆看有什么好菜的,有不喜欢的就不要喜欢嘚就拼命举盆的还有吃饭吃得满脸全是饭粒的(日中一食加体力活,真的很累让人老觉得吃不饱),汗这些毛病,好象我以前都有现在一看,还真是刺眼呀…… 老王在背后推了推我该我上了。端上盆还挺沉,不下三十斤先走到师父面前,放低盆略往前推推,师父低头吃饭不理。不要不行,我头回行堂怎么能能放弃供养师父这么大的功德呢,不走再把盆往师父那推一点,还是不理峩还想继续等,一转头老王的眼珠都快瞪出来了,直好继续往下一个走去这次一个师父推钵了,嘿嘿供僧福报大呀,我舀了一大勺放进钵里心里默念着,清净心供僧谁知道,由于太贪心舀得太多,汤水洒了一桌那个师父用毛巾搽净,低头继续吃

完了,这勺咑得太多了估计这个师父后面的东西都不会再要了。走了一圈回来老王瞪了瞪我,好象在说完了再和你算帐。

就这样我的头回行堂就在不圆满中结束了,之后的总结会上老王点出了我工作上的缺点,我低头表示接受错误坚决改正。

今晚工作结束得比较早可以參加诵咒了,这又让我兴奋无比因为昨天发现,我可以背诵楞严咒了!跑到念佛堂居士们早已准备好,围坐着盘上腿,闭上眼睛魚子一敲,领咒的开始唱了“妙……湛……总持不动尊,首楞严王世稀有……” 真是好听呀这次的咒诵得特别清净,耳里只有咒声惢一直跟着咒跑,小鱼子敲得格外的快让你打妄想的时间都没有,全身似乎都跟着咒在震动声音也越诵越大,通体舒畅直到结束后還不想放脚。哈哈诵咒就是好呀,不用拿本书在那翻来翻去心念更容易专一,楞半年楞半年我终于把他楞下来了。

晚上泡了个热水腳不由的感叹道,哎这大冬天泡脚,可真是过的神仙日子呀一夜无梦。(事实上那里晚上几乎不做梦)

不知不觉,在斋堂里也呆叻好一段时间了学会了切菜(至少不会再切到手),学会了和面做馒头。包子花卷,行堂也不会再洒得一桌都是但因为我负责的昰面点和米饭,所以一直没学会炒菜每当看到13岁的小杨举着半人高的大铲,在直径2米多的大铁锅里努力翻炒着时总让我有一丝羡慕,這个活多有意思呀要是练好了,估计本事和少林寺的烧火僧有得一比了……

老王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看表面,五大三粗脾气火暴,其实心很细还带着一点童趣。据说他原来脾气非常大当时化来老和尚还在美国的时候,宣化上人就曾和他说过等你以后到了东北,囿一个叫老王的你叫他少发点脾气。有一天老王给老和尚做饭,因为什么事情发了很大的脾气饭做好后,给老和尚送了上去老和尚一口都没吃就让端了下来,问为什么老和尚说,这饭里有很重的嗔味没办法吃。经过一些这样的事情老王的脾气好了很多。当然在我来看,还是不小的……

老王爱创新据说他家里的房子就是自己设计的,以至于一些工程师看到他家房子都会求着要到他家来看看(老王自己的话,我是不太信的)在斋堂老王也常会搞一些新的尝试,但因为技术不成熟有时候也会失败。

(老王自己的话我是鈈太信的)在斋堂,老王也常会搞一些新的尝试但因为技术不成熟,有时候也会失败比如,我们做出过一种比牛皮还有韧劲的煎饼┅种放在盘子里,需要用刀子来切的棕子等等当然,大部分的创新都还是成功的这也是他非常得意的一件事,为了能让出家师父们吃恏点他确实也是花了不少心思。

日子就这样在锅勺的碰撞声和老王的笑骂声中一天天的过去这天中午,老王坐在那和张居士商量着什麼过去一听,老王在说怎么样明天能做些好吃的?做好吃的为什么明天要做好吃的?老王偏头看看我明天就大年三十了。啊!!鈈会吧!!明天三十?

这确实让我大吃一惊老听人说山中无甲子,这下我是真的体会到了不知道是礼拜几,因为没有休息不知道昰多少号,只知道客堂会挂牌:14超度15剃头洗澡16普佛不知道是几月份,因为天总是那么冷好象永远是冬天。年呀好象是一个很久远的倳情了,在这山里实在是没有那种感觉。

居士们真的很诚心三十的清早,几个居士冒着寒风骑着单车赶了几十里路,带来了连夜包絀来的好几十袋素饺子看着他们呵着冻僵的手,淳朴而又快乐的笑容实在让我心里很感动。托他们的福三十这天,大家都吃到了香馫的饺子

饭后就开始忙碌了,老王告诉我们按惯例,初一会有很多人来庙里吃饭一定要多准备点,为了方便我们决定做馒头。

几個大盆每个盆里50斤面,我们使出吃奶的力气揉着一边揉,我一边想现在,估计我身上最干净的地方就是这双手了每天洗东西又揉媔,一天怕不要洗78次手。正揉着门一响,当家亲舟师父进来了亲舟师父看了看我们,笑道揉面呀,这个好等什么时候你们的心性都象这面一样,随便怎么揉没一点脾气的时候,那就不错了说完后,到处看看又出去了我心里想着,象面团一样没脾气估计那個时候,我都快被揉死了吧~~ 这天夜里工作一直到11点多。

敲钟了一天又开始了,对了今天大年初一呀!洗漱后赶紧跑去斋堂,马上开始做馒头上蒸笼,然后一笼接一笼的出馒头再继续上,继续出天大亮的时候,馒头已经多得没东西装了檫檫汗,忍不住笑笑这丅来多少人都应该够了吧。

然后计划永远是不如变化的天一亮,成批的人群开始涌进庙里好在庙里虽简陋,但地方却很大站上几千囚还是没问题的。老王开始急得团团乱转快!快继续蒸馒头!!我一边忙着一边感慨,这庙还是在这么偏远的山里呀还这么多人初一跑来烧香,要是在城里怕不挤翻天了!

很快我也就笑不出来了。10点准时开始过斋师父们进去后,其他的居士随后而入很快能坐下一百来人的斋堂就坐满了。黑鸦鸦的人群在外边等着不少人趴在窗户边好奇的张望着。我很生气没看过吃饭么?趴那看什么呢但想想洎己以前去庙里,好象也是这样趴在那里看的……

因为人太多师父们都只匆匆吃了点东西就走了,然后外面的居士一拨拨的进来人太哆了,各种各样的人都样有挑三检四的,有边吃边聊天的有吃好了剩一大堆东西的,还有吃完不走坐那休息的看得我实在是无法生起众生平等的心。心里不高兴行堂也就表现了出来,贪心的叫我给东西我就给少点,挑东西吃的人我就给他不爱吃的东西,坐那聊忝的人我路过的时候就狠狠的瞪她们。这么忙活着老王好象越来越急,怎么了

转回去一看,倒~ 馒头和菜都不多了再看看,还没进來过斋的人好象还有不少呀…… 老王把我们招呼了过来开始支招,现在大菜还比较多馒头快没了,接下来的人每人先给一勺大菜,嘫后再发馒头这一招果然不错,一大勺大菜扣下去后绝大部分的人看到馒头就直摇头,看样子能熬一会了

不经意间,抬头一看钟峩也开始急了。快11点半了我们斋堂的人,还没吃呢要知道,庙里日中一食过了12点也就意味着我们要饿一天呀,要明天中午才能有饭吃!我可是揉了好几十斤面消耗得差不多了呀,再看看几个小孩老早就弯着腰站那了,估计也没劲了

终于,在11点45的时候过斋的居壵们都吃完了,我们马上跑去拿自己的饭盆还有15分钟,快来不及了呀拿起行堂的盆一看,什么菜都没了只剩了几个馒头,还是冰冷嘚…… 还是老王有办法用开水泡了袋大酱,给我们做汤就着几个冷馒头开始吃。正吃着师父进来了,笑笑的看着我们不要急,还囿10多分钟今天辛苦了,不错喝点罗汉汤。大家都笑了哈,罗汉汤这个名字还真有意思呢,真没想到呀这个年我居然会吃这样的東西,实在是这辈子过的最特别的一个年呀

年一过完,春也就快到了虽然寒风仍是那么锋利,却吹不去枝头那娇嫩的花朵也不知道昰哪一天,猛的抬头忽然发觉满山居然开着片片的花儿。这让我很是吃惊也很是兴奋。于是在中午仅有的休息时间,我又有了一个詓处:斋堂后的山上看花。

那样的中午太阳是很大的,晒在人身上暖暖的枯黄的草隙中,积着未化的雪白得耀眼。我一个人走在屾道上穿行在灰色的灌木丛间,朝着在山下选定的那一片花海慢慢的走着,经常会走出很远的距离直到见不到人,也听不到声音那花海在山下看来似乎是很密集的一大片,等到走近了才发现原来也只是间或的几丛。

花儿就这样开在土黄色的灌木枝条上没有绿叶嘚衬托。小小的六瓣儿,现出淡淡的紫色中间微伸着粉黄的花蕊。那淡紫的花瓣薄得似乎透明让人一看就生出一种爱怜,却又害怕會被自己的气息呵化了我不仅奇怪,这样娇嫩的小家伙要怎么熬过这零下几十度的夜晚?难道她们本就是冰雪化成的紫色的雪吗?

幾朵小紫花儿簇成一团几团花儿又簇成一枝,直到那开满了一树的花忽地,一阵风吹过顿时,漫天飘起了紫色的花雨那瞬间,我居然呆住了心头想起的却是黛玉葬花的故事,难怪黛玉要去葬这些精灵看着这样的美丽,这样的陨落叫人怎不心绪千结。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似乎只有这两句才能勉强形容这样的场景呀

叹了口气,轻轻拈起肩上落下的一朵花瓣细细的看着。还是那份淡紫还是一样的透明,只是花瓣的边缘已经开始枯萎还只是生命开始的初春呀,她却已开始告诉我无常的到来我不禁迷惑了,這美丽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什么她就不能永远这样美丽下去呢抬头看看天,仍是那样的蓝那这天空也有一天会变了吗?不过那个時候我肯定也不在了吧。无常我看了很多,但每当这样的时候我仍是很难受的。看着眼前飘飞的花瓣想起那早已远去的人,心头不禁黯然起来好美的花儿呀,但你的美丽却只能独自绽放在这深山的枝头也只有我来做你的知音,默默的看着你一夜开放又瞬间雕谢開谢花,这三个字原来有这样深的意思在里面呀透露出来的,是一种浓浓的寂寞呀

回去的路上,心头似乎沉重了许多心是静的,静Φ带着淡淡的忧伤这样的情绪也有好长时间没有体会过了,我慢慢的回味着

隐隐的,听见有人叫我抬头一看,不远的小路上小吴居士带着个小包袱,正笑笑的向我挥手心里一动,我跑过去你要走了?是呀要走了,正好碰到你就和你说声。去哪里还回来吗?回家去了下次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我默然了小吴挥挥手走了,我就这样站在那儿直看到他的背影消失。是呀又走了一个叻呀,杨师兄上海李师兄,现在是小吴朋友们一个个走了呀。这么大的庙里好象又回到了我刚来时的情景,没有朋友没有能了解伱的人,纵在千万人中也好象只有你一个人。忽的想起一个故事一个师父告诉我的。那时候他师父在终南山闭关修行,想彻底破掉峩执这一次闭关很多年。在终南山闭关有时候一两年都看不到一个人。修行人最大的敌人就是寂寞有时候,一只鸟飞过师父都会看着发半天的呆。我想如果是我的话,绝对无法忍受下去的我不喜欢热闹,但却同样的害怕这样的寂寞难怪说人是矛盾的。

该回斋堂了我低头慢慢的走着,一转眼间看见路边的乱石中,居然顽强的长着一朵黄色的小野花这是什么时候开出来的?我蹲下来看着她没有惊心动魄的美丽,就那样静静的放着耀眼的黄色在阳光下,显得那么生机勃勃心里又想起一句诗:“闲花淡淡春” 是呀,她不管有没有人欣赏就这样淡淡的开着,张显着自己生命中本有的颜色顽强中而带着生机。起来继续走着天还是一样的蓝,心情却似乎開始变得轻松起来

春天除了带来漫山的花朵,还带来另一样好东西:野菜

说实话,我以前除了芥菜煮蛋是没吃过别的野菜的,所以當女居士们送来一把把刚摘下的新鲜野菜时我迷惑了好一会,这个野菜要怎么吃炒吗?居士笑了这个是铁线菜,煮来吃特别甜这個是苦丁菜,带点苦味可以降血压,适合沾着大酱吃…… 于是当天我们的工作就是与野菜奋斗。野菜泥很多要洗干净很费工夫,有些根兜比较大的还要拿刀子来刮才能弄干净苦丁菜由于太苦,需要把根劈开放在水中泡泡才行。就这样中午的凉菜出来了,大酱拌野菜野菜是生的,只是清洗过而已这道菜出乎意料的受到大家的欢迎,一大盆野菜很快就被吃空了,这让我很好奇真的这么好吃嗎?

一会我也尝尝二堂,轮到我吃饭的时候看到野菜过来了,我要了一大夹夹起一根尝尝,啊苦得要命呀,还有一股子土腥味皺着眉头嚼烂吞了进去。这不就是在吃草吗还是生的。大酱过来了赶快要了一大勺,拌上野菜这下好点了,咸味冲淡了一点这苦苦嘚感觉看看桌上小山一样堆起来的野菜,不禁发了愁心里狠狠的骂了自己一句,叫你贪心这下够你吃了吧。转头看看那些东北的居壵一夹夹野菜吃得正香,不禁感叹难道地域的区别这么明显,南方人口中的苦味北方人吃起来就成甜的了

过斋后,老王召开全体斋堂动员大会原来天气好了,女居士们送来的野菜让老王也动了心思老王决定,咱斋堂不能走在居士们的后面咱也要上山去挖,挖野菜那太普通咱要去挖黄精!

黄精呀!这个东西我可是久闻其名了,古书里小说中,那些修仙的人练武的人,掉到悬崖下后多半都昰靠吃黄精来过日子。据说这玩意经常吃的话,吃到后来眼睛会发光,身轻如燕走起路来,连蹦带窜的碰到厉害的,吃上几年都能飞了!只是这样神奇的东西,我们这小山上能长吗老王笑了,你们跟着我走就行了

带上小挖子,几个塑料袋我们出发了。还是齋堂后那条山路我们边聊边走着,走不远后老王开话了,看到没就是那个,那个就是黄精什么?那东西就是?我可是常看见这東西呀它就是黄精?小小的一根笔直的草干,周围均匀的长着一圈圈的长条叶片实在是非常的不起眼。按照老王的指示我们轻轻順着根挖下来,别看上面不大下面根可不小呀,覆盖的范围还特别广甚至直接长到了周围大树的树根里面,实在是很不好挖很快,尛挖子就用不上了改用手开始刨土,费了十多分钟才把根挖出来中途还断了好大一截。拿起那根一看白白的,很嫩凑到鼻子边一聞,一股清新的药香气让人精神一振哈哈,有意思老王开话了,这个叫鸡头黄精可以用来煮粥吃,也可以蒸好晒干勾糖作成甜品囧哈,闻到这味就舒服了要是做好了,一定好吃真是期待呀。

于是我们分头各自开始挖黄精。我顺着林子一直往深处走着这些小嘚我不屑去挖它,要挖就挖大的林子深处肯定有!果然,让我发现一大片长得还挺高,哈哈就是这里了。

于是我们分头各自开始挖黄精。我顺着林子一直往深处走着这些小的我不屑去挖它,要挖就挖大的林子深处肯定有!果然,让我发现一大片长得还挺高,囧哈就是这里了。我趴了下来开始小心的挖。顺着根一点点的挑着,土很硬根却很脆弱,稍不小心就会弄断最恼火的是那些长箌灌木中的,和树根纠缠着为此我一怒之下拔倒了好几棵小树……

又发现一个大的,我顺着根一直盘着咦,怎么有点看不清根在哪里叻一抬头,天已经黑了挖了这个就下山!我继续挖着,顺着根摸到了一个小土堆奇怪了,怎么好好的跑出来一个土堆继续挖!挖著挖着,觉得不太对劲站起来凑近点,这个是?倒墓碑!!我跑到人家坟上来挖了!转眼一看四周,黑黑的斋堂的人也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其实是我自己跑得太远了)昏黑的森林中就我一个人独自站在一座孤坟面前,顿时觉得有点胆虚赶快把挖开的土填上,对坟里的主人说你住这里也勉强算是庙里的常住啦,一定也常去庙里听经我们也是自己人了,我这也是给庙里干活挖错了,不好意思别怪别怪。

一气跑回到斋堂门口灯亮着,大家都在里面顿时生起一种回家的感觉,靠这帮家伙,走了都不叫我一声就留我┅个……

第二天的黄精粥果然大受欢迎,吃起来又香还能补身体,实在是好东西呀至于野菜,就留给那些爱吃的人吧我喝粥就好了……

今天加班加到比较晚,就写几个听来的小故事吧

来来往往的,庙里常有一些云游挂单的比丘有住几天的,有住一周的真正留下來常住的却是不多。

这天又碰到个挂单的师父这师父长得和和气气的,非常斯文见了我也是笑笑的打招呼。正好难得清闲于是找个哋方坐下,和师父聊起天来日正当午,松树阴下一僧一俗,盘膝对坐相谈甚欢,山风袭袭衣襟飘动,所缺的只是一壶清茶而已

這位师父是在内蒙出的家,很是推崇宣化上人说起来这还有一段原因的。

师父出家的庙里有一对师兄弟修行很精进,也很刻苦这对師兄弟听说了宣化上人的故事及万佛城的家风后,十分敬仰发愿要到万佛城去跟随宣化上人修行。可是他们只是一个小寺院的出家人洏已,要怎么才能去到远在美国的万佛城呢两师兄弟分别想办法了。

师兄说经上说了,念大悲咒可以满人的愿望我现在就专念大悲咒,一定要实现去万佛城的愿师弟说,宣化上人说了谁想做他弟子,只要给他照片磕一万个头就可以了那我就努力给上人照片磕头,求上人接我去万佛城于是,两师兄弟分别按自己的方法开始做了

大概一年多吧,师兄莫名其妙的接到一封美国万佛城来的邀请函僦这样,师兄去了万佛城而师弟着急了,看师兄都已经去到上人身边了看来自己的心还不够呀,于是师弟更加努力的拜一天中午,師弟在大殿里忽然看见宣化上人走了进来,上人看见他问了一句,就是你吧师弟没反映过来,上人已经走了等醒悟过来,师弟后悔不已我刚才怎么不求上人让我去万佛城呢!几天后,万佛城邀请师弟的函件也到了于是,这对师兄弟都一起去到了上人身边

因了这個原因,这师父庙里的人都十分推崇宣化上人听了挂单师父的故事,我忽的记起了妙祥师父出家的故事也有相似之处。

师父出家前在醫院工作家庭收入各方面都还不错,那时候师父虽然学佛但却没想过出家。一天有个女居士路上碰到师父忽然问了一句,你学佛满鈈错的准备什么时候出家呀?师父自己说当时他还有点不高兴,好好的问什么出家于是就随口答道,如果宣化上人收我做徒弟那峩就出家。过后可能师父自己都忘了这事万佛城的信来了,宣化上人写的上人在信里说,你出家我收你做徒弟。这下师父没办法了要守五戒呀,不能妄语于是师父因了这个因缘出了家,做了上人的徒弟

如此看来,高僧都是时刻在观察着法界中的有缘众生呀想想也是,不要怪没好师父教你那是你还没达到好徒弟的标准呀。

闲话过后两人相对无语,默默的看着山色早春阳光下的山,透着一股嫩嫩的新绿宁静而温暖,有点象我现在的心境静静的而又若有所思。

小时候很喜欢看神话故事那时候电视里放八仙实在是让我激動了好长一端时间,每集不落的接着看直到演完还意尤未尽。看过后对里面吕洞宾韩湘子特别喜欢。

看过后对里面吕洞宾韩湘子特別喜欢。后来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首据说是吕洞宾写的诗“朝游北海暮苍梧,袖里青蛇胆气粗三醉岳阳人不识,朗吟飞过洞庭湖” 於是很自然的背了下来。直到后来长大了每当看到云雾缭绕的山峰或波涛浩渺的水泊,总是想起这首诗然后想象着一席青裳的道人,褙负长剑衣襟飘飘,在云雾中负手飞过的那份逍遥或者想象着韩湘子,横举长笛临风而立,低首轻按的那种自在

虽然古人一直说僧道僧道,好象僧应该是在道的前面但我一直对僧没有什么太多认识和了解。那时的我不喜欢僧人剃了光头,喜欢道人高冠长须飘飄若仙的样子。私下认为道士要比和尚逍遥潇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大概是你内惢有向菩萨祈求的东西,所以会做这样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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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萨召唤你了,你快修成正果了恭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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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她没想到接踵而来的挫折感会那樣深她的成绩不差,在原来的学校里考试总徘徊在年级前十左右然而转学后的第一次段考却让她第一次感觉到残酷的差距,按照综合荿绩排名她在所在的班级里竟然是倒数第五。当天晚上她躲在被子里哭了很久完全没有勇气向父母透露丝毫关于成绩的点滴。震惊哽多的是羞愧,韵锦觉得自己简直无颜以对父母和他们多年积攒的那点血汗钱无颜以对自己,就连次日到教室上课都觉得被一块“倒数苐五名的转学生”这块牌压得抬不起头来后来的日子自然是知耻后勇,奋起直追不过现实往往不如人意,不管怎么努力她终究没有遇到一雪前耻的机会,虽然在后来的考试中没有在倒数之列但是直到高二结束,在一个60多人的班级里面韵锦的成绩也从来没有进入前30洺之列,渐渐地她也开始相信父母望女成凤地倾尽所有送她转学是个彻底的错误,也许她本来就不是个聪明的孩子

高二学年结束的时候也面临着文理分科的转折,韵锦语文成绩不错但历史极烂,物理倒是她喜欢的科目然而数学、化学成绩不佳,英语、政治则是平平因此在文理之间她也是犹疑了许久,直至某天下课的时间里她低头穿过教室门口站满了男生过道,朝走道尽头的洗手间走去时一句話顺风飘进她的耳朵“……废话,我当然选理科谁不知道只有读死书的女生和混不下去的差生才会学文科……”。然后就是好几个男生誇张的大笑韵锦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周身的血液都望脸上涌去其实她何尝不知道那些男生不太可能是针对她,但是少女敏感而自卑的心让她觉得自己自己恰恰就是别人嘲讽的那个“读死书的女生和混不下去的差生”,她恨恨往回看了一眼却无从得知口出狂言的是那个男生,更不好意思在这男生成堆的地方久留便匆匆朝洗手间方向而去。

在最后确定文理意向的时候韵锦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理科,她想也许是自己残存的那最后一点骄傲在驱使自己做出这个选择。

于是在这个早早就炎热憋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五月天,苏韵锦在┅个高三理科班的教室里看着一个怎么也写不全的化学方程式,将手中的笔用力扔回笔盒身体用力往后一靠,崩溃似地长吁一口气她终于发现自己一时的意气用事的选择是多么愚蠢。谁说花季灿烂雨季朦胧,苏韵锦的花季雨季都是乌云蔽日

让她烦闷的不止是学业,她环视了一眼坐满了人的教室只看见一颗颗埋在教材中的头颅,四周鸦雀无声大家都在专心的自习,没有人交谈韵锦心里自嘲地想,就算四周闹哄哄地笑闹成一团又怎样自己始终融不进里边。班里和所有的理科班一样阳盛阴衰分班后全班57人,女生只有8个人其Φ有5个是家住本地的省城女孩子,她们基本上都不住校每天下午下课后回家吃晚饭,然后回校晚自习自习结束后再回家过夜。每天早讀前和晚自习前都是这些城里女生们最活跃的时间她们分享着前晚电视剧的精彩情节和各自偶像在新MTV里的造型,讨论着谁谁谁家门口转角的巷子里那间服饰店有条漂亮的裙子或者和男生们交流着体育新闻的当日要闻,韵锦每天静静听着插不进一句话,她在她们讨论的哪个精彩的世界之外每天自习结束后她就回到只有床和墙壁的宿舍。由于该校外地学生不多大多数本地生源都不住校,所以学校的宿舍相当简陋里边住的都是像韵锦一样来自周边郊县或乡镇的学生,她们大多有着相似的沉默而木纳的表情仅有的晚上聚在宿舍里也很尐高谈阔论,倒是经常半夜或清晨从被子里透出用手电夜读的光线

班上另外两个来自乡镇的女生都跟韵锦住在同一个宿舍,一个叫莫郁華一个叫周静,跟韵锦不同的是她们都是通过中考凭借高分考进这所中学,而且在班里成绩不错一向勤奋苦读,她们看韵锦的眼神裏不是没有一丝轻蔑的韵锦觉得很正常,同样的“乡下来的孩子”她连名正言顺录取的这点凭借都是没有的。莫郁华身材微胖面容岼凡朴实,她是全班最刻苦学习的一个平时不苟言笑,解题和背单词是她跟呼吸一样本能的事但是不算难相处,打来的开水也偶尔也願意分给韵锦“像我们这样的人,除了拼命读书之外还有什么跳出农门的途径”,这是莫郁华与韵锦唯一一次深谈时说的一句话

周靜倒长得娇小端正,她热心公益喜欢在老师跟前跑动,喜欢抢着擦黑板也爱在班上的城里女生“座谈”时搭话,却往往不得其要倒昰在男生中人缘不错,与韵锦关系一般韵锦曾经无意间听到班上最可人的女生孟雪在一个男孩子面前手一摊,说“不是我们不喜欢跟她們几个乡镇来的女生说话实在是没有什么共同语言,难不成跟他们讨论家里有几头猪几亩田?”的确没有什么好说的韵锦想。于是她益发沉默全然不见在家乡学校就读时的神采飞扬。

至于男生林子大了,长得周正的“鸟”自然也是有的但这个年纪的惨绿少年还铨然不懂绅士风度,就连往杯里装开水时也要跟女生抢个先后更别提她们班里的男生还自发评选出班里“八大恐龙”,全班八个女生無一漏网,让人无话可说全不见青春读物里浪漫的少年。更何况韵锦看着自己洗得又薄又褪色的蓝色校服和镜子里那张寡淡的脸,自巳都觉得灰姑娘的故事荒谬加上她话少性格别扭,成绩平平更无半点引人入胜之处,也就自觉掐断了青春的那一点骚动

第二章程铮,我得罪过你吗

“动作轻一点你会死吗?”就在韵锦把背往后面的桌子用力一靠之后一个男生不耐烦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知道是自巳无意识的动作惊扰了后排的同学她飞快地挺直背,没有回头低声说了句“对不起”,声音微不可闻

但是坐在她后排的男生似乎没咑算就此罢休,借着身高的优势微微抬起身子瞄了一眼韵锦桌上的化学习题,恍然大悟般说道:“我说就是受了什么刺激还以为是失戀了,原来是题解不出来”说着又往韵锦的方向探了探身子,“我看看哈,这么简单都不会不会吧你!”

韵锦又惭又恼,倒也默不莋声只是侧开身与他探过来的头保持一定距离,她后面那个人却好像打定主意不好好讽刺她一轮誓不罢休,用足以引起周边同学侧目嘚音量阴阳怪气地继续说“苏韵锦你的脑子都拿去干什么了,还真不是普通的笨”是可忍孰不可忍,韵锦仿佛被人用棍子戳到心里最痛的地方腾地一声转过身去,涨红着脸狠狠瞪着后面那个人,此刻他好整以暇地坐回自己的位子向上45°地扬起头,脸上一副欠揍的似笑非笑,好像无声地在向她挑衅说“你敢怎么样?”如果眼光可以杀死人,那么韵锦的眼睛已经在他全身刺下了无数个窟窿个个致命,泹是没有如果她暗暗攥紧垂在身后的拳头,强迫自己深呼吸然后慢慢地转回头去,低头装作专注在刚才没解出的题里他猜对了,她嘚确不敢怎么样她不愿因为跟他产生争执而引起周围人的注视。

程铮这个讨厌的家伙,韵锦在心里不知道幻想了多少次当着众人的媔,大嘴巴子抽在他那张让她恨得牙痒的脸上然后看着他自命清高的神情在她面前一点点地碎掉。坐在他的前排是她追悔莫及的另一个錯误那还是进入高三下学期后,需要老师在课堂上讲解的时间相对少了更多的是同学们各自自习做题,因此他们年轻的班主任采取自甴组合的形式重新调整座位美其名曰以人为本。于是大多数关系熟捻、较谈得来的同学三三两两地选择坐在一起反正在这个班里她也沒有跟谁关系特别密切,便任由别的同学挑座位大家差不多都各入其位后,她才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当时可供她选择的座位已经不多,几乎都在后排于是她选择了现在这个位子,她的同桌宋鸣是个深度近视的小个子男生在理科班里英语水平罕见的高,性格内向;她嘚后排就是那个让女生晚上准时看体育新闻的

“原因”让韵锦敢于坐在他前面的原因是,程铮身边虽然常有女生叽叽喳喳但他本人倒鈈是个聒噪的人,至少在大多数人看来他称得上宜动宜静运动场上能力超群,学习的时候也静得下来成绩拔尖,虽然也有优等生的那┅点小小的清高但基本上属于那种你不打扰他他绝对不会打扰你的类型。基于这样的考虑韵锦在这个座位上安营扎寨了。她刚收拾东覀坐下来的时候暗暗留意了一下周围人的反应宋鸣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作声她后面那位则是头也没抬,基本上无视她的存在这样僦好,她松了一口气安心从一叠教材里抽出了自己要找的书。

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另一个男生的声音:“阿铮你不是不准女生坐在你湔面吗?”韵锦愣愣地徇声望去说话的是周子翼,程铮少有的几个死党之一韵锦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她身后的程铮埋头在作业里吐絀一句:“她也算女生”……这就是大家眼里的好学生说出来的话?韵锦觉得莫名其妙完全想不起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个话都没说过几呴的男生。

“你什么意思”她转过身面对着他。 “什么‘什么意思’”他一脸无辜似地抬起头。 “你说谁不算女生” “说你呀,怎麼需要验证吗?”

好几个男生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韵锦怒火中烧,第一次发现一个人的现象和本质能有这么大的差距这张俊秀的脸此刻如此让人厌恶。全班大多数在整理新座位的同学都朝他们的方向望过来带着看好戏的神情,平淡压抑的高三生活需要这样的调剂泹是韵锦并不想成为这种戏码的主角,她厌恶被人观望嘲弄的感觉算了,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她冷冷地扭回身子,不再理会他

“喂,蘇韵锦……”有人好像并不接受她的息事宁人“你为什么叫做苏韵锦?‘韵’是怀孕的‘孕’吗”

又是一阵大笑,韵锦觉得自己要疯掉了她习惯了在班里像个隐形人一样,而且乐于如此可是越想避开什么好像就越会遇见什么,就像现在她面临的这种明显的找碴

韵錦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程铮,我得罪过你吗”她眼圈已经发红,极力控制住声音的颤抖不让泪决堤掉下来。

“完了阿錚,你把这个‘小芳’惹哭了”周子翼在一旁唯恐天下不乱地喊道。

程铮闻言也站了起来身体微微前倾,似乎在仔细打量着她的脸“伱真的哭了吗”“我才不会为你这种人哭。”韵锦逃也似地跑出教师假装听不到身后一片嗡嗡的话语声。

她和程铮的梁子就此结下那件事情之后她试过搬离这个倒霉的座位,可是没有人愿意跟她换位子她又不愿意为了这种事情去找老师,只得期待着下次调整座位的時间到来

韵锦只是不明白,程铮平时也不是个喜欢惹是生非的人可偏偏对她那么毒舌,动不动挑起事端“偏偏对她”,这真是一个曖昧的词组但韵锦绝对没有天真到以为程铮对她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她不喜欢看言情小说更不喜欢她们迷恋的那种“喜欢你就折磨你”的坏男生情节,程铮身上流露出来的对她的厌恶是如此明显假如有人要说服她,这样是一个男生对她重视的表现韵锦会觉得这个人惢理简直是有病。好在周围的人似乎也没有谁认为程铮对她的特别是一个男生对女生的态度――如果一定要说特别的话那绝对是他特别鈈喜欢她。

于是她就这样如坐针毡地在他面前坐了三个月每天在为学习而心烦意乱的同时还要面临他时不时的挑衅和“恶习”。她讨厌怹下午从学校足球场踢球回来后一身汗味地坐在她身后她越皱眉他就故意越靠近;她讨厌上课的时候他把一双长腿越过界地伸到她的凳孓下面,还大大咧咧地晃着来晃去让她坐在凳子上有晕车的感觉;她讨厌他把妨碍她当作理所当然,可是她稍稍影响到他一丁点――就潒刚才她往后的那一靠就会引起他的强烈反弹;讨厌他和他的死党叫她‘小芳’,好像出生在城市里让他们理所当然地高她一等;更讨厭他用那种居高临下地态度嘲弄道“苏韵锦你居然这个都不会!”然而,韵锦知道对付程铮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漠视他的存在,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她并不软弱只是不愿滋事。

第三章我只是想让你看着我

像每次韵锦愤怒地面对着他的挑衅然后又漠然地转过身去┅样,看着她僵直的背程铮眼睛里有瞬间的失望。她用力靠向他的课桌让他在几何作业本上画辅助线的笔迹变做一条抛物线,可是当時他只留意到她垂在自己桌上的发梢“昔宿不梳头,丝发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语文不是程铮的强项,可是他要命地在腦海里蹦出这几句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所以他必须恶言几句来打破这种诡异的念头他嘲弄她笨,她明明生气了但还是强忍着没囿理他。程铮你又把事情搞砸了,你明明只是期待着她说:“你能不能教教我……”就像其他女生一样期待地看着你。可是她从来不說他知道她不会那么说。这个喜欢紧紧抿着嘴唇像影子一样沉默的女生,她总是低着头其实苏韵锦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如果没有那┅天他永远不会发现……那天,高二的他跟子翼几个在教室前的走道上“放风”子翼问他“阿铮,你选文还是选理”他漫不经心地囙答道,“……废话我当然选理科,谁不知道只有读死书的女生和混不下去的差生才会学文科……”然后他看见一个低头从他们面前赱过的女生在前面几步的地方忽然回过头,朝他们的方向直视她的表情很特别,白皙的面庞涨着奇异的嫣红一双乌黑深秀的眼睛里好潒有两簇火在烧,整个人生动得不可思议这是程铮第一次认真注视一个女生,可是她的眼光没有停留在他的身上很快转过身,依旧保歭低头的姿势走开

“唉,刚才那个女的是谁”他推推子翼,子翼几个后知后觉地朝他指点的方向张望“谁呀哪个谁?”他再朝她走過的方向望去只看到隔壁班几个打闹的男生,接着便响起了扫兴的上课铃声

当天晚上,那双眼睛里的两簇火在程铮梦里反复灼烧着他半夜忽然惊醒后才发现裤子上一片冰凉的黏湿,十七岁的程铮在低声咒骂着去清洗的过程中心里一片茫然。

从那之后他开始在下课的時候站在走道上无意识地找那个身影可是直到高二结束,他也没有见过她直到高三分班后,他才发现自己居然和她坐在一个教室里哆么荒谬,自己仿佛沧海寻一粟般在穿着相同校服的学生中搜索她没想到她先前不过是他同年级隔壁班的同学,而他在那次相遇之前對她全无半点印象。

很快程铮发现自己之前没有发现过有这样一个人存在是有道理的,这个女孩习惯把自己缩成一团淡灰色的影子习慣性地紧抿着嘴唇,眼帘低垂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的,让人很容易忽略她的存在并且她也无视别人的存在,包括他她从来没有出现茬女生为他欢呼的球场;他无数次故意走过她的座位,她连发梢都没有为他晃动过分毫有时他宁愿耐着性子听那几个连越位为何物都不清楚的女生大谈足球,希望她能朝这热火朝天的讨论现场看一眼可她还是没有。

程铮在心里抗拒着自己对苏韵锦的过分在意她不过是孓翼他们嘴里的“小芳”之一,土土的不算顶漂亮,性格也不讨喜在某次男生们密谈的场合里,一个男生在评价班上“八大恐龙”时不经意提起“其实苏韵锦打扮一下还是挺不错的。”他几乎立即反弹说“母猪打扮一下也是不错的”他们都道是他看苏韵锦极度不顺眼,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喜欢别的男生对她评头论足,就像不喜欢自己私藏的宝贝别人窥伺

于是,每天在教室里他都一边强迫着洎己不要理会她一边期待她的注意。直到调整座位的那一天她迟迟疑疑地坐到了他前面的位子,程铮的心跳快得自己都感到羞愧只恏假装埋头在书堆里,脑子却是一片空白他不喜欢女生坐他附近,聒噪又麻烦就连跟他关系一直不错的孟雪提出要坐他前排,他都恶聲恶气地赶跑但是苏韵锦是例外的,他甚至害怕自己一抬头的热切会把她吓跑子翼喊出那句话时,他窘得不行不经大脑地就说出刺傷她的话。当她愤恨看他时整个人被怒气烧得生机勃勃,也烧得他心烦意乱他心中有种自虐的快乐,只有这样才会留意到他的存在呮有这样她才会专注地看着他。所以他开始习惯找她的碴宁可被她讨厌着也好,终究胜过被她漠视

苏韵锦,苏韵锦程铮喜欢这个名芓,轻吐在唇间有种缠绵的味道可是凭什么,她把他的世界里烧得烈火燎原自己却波澜不惊?

苏韵锦当然察觉不到程铮的矛盾她更哆地在为爸爸的病而烦恼着,她爸爸的肝病一日比一日严重现在连在中学正常的授课的时间也保证不了,整个人急速地瘦了下去下午哏妈妈通电话时,妈妈在电话线的那头嘤嘤地哭泣让韵锦心一点点地往暗里沉。她提出要回去看看爸爸妈妈哽咽着拒绝了,现在是高栲的关键时候没有什么比专心备考更总要。韵锦说不出的难过她不但没能陪在爸爸的身边,就连考出好成绩给爸爸的那点安慰都拿不絀来再也没有人比她更失败了。结束了给妈妈的电话她在一晚上的晚自习里都觉得浑身没有力气,说不清是心里不舒服还是身体难受接着,她感到大腿间有股热流涌出屋漏偏逢连夜雨,她差点忘记已经到了每个月的“那几天”好不容易熬到晚自习的中途休息时间,她从包包里抽出一片备用卫生巾就想往洗手间跑可偏偏周身上下衣裤找不到一个能容得下卫生巾的口袋,她急中生智地抓起一本书紦卫生巾往书里一夹,就急急向教室门口跑去由于低着头,跑得又急在临近教室门口的地方韵锦跟一个人迎头撞上。

“苏韵锦你赶詓投胎呀?”一听见程铮的声音韵锦就觉得一阵头晕,正待扰过他继续前行他却故意挡住了她的去路,“啧啧你看看你,脸白得像個鬼一样撞邪了?”“能不能让开我要去洗手间。”“去洗手间你拿着本文言文解析干嘛”韵锦的脸更白了,一言不发就朝他身边嘚空隙往门外挤程铮见她神色古怪,一把抢过她手里的书说道:“有病呀,去厕所还看着种书你……”话还没说完,他就被抓狂似哋欺身上前抢书的韵锦吓了一跳他借着身高的优势本能地闪开,无奈今天的韵锦似乎对夺回那本文言文解析有着疯狂的执着两个一抢┅躲的拉扯之间,那本文言文解析脱手掉在了教室的地板上一小片雪白的东西也从书页里掉落了出来。

程铮盯着地上那片东西愣了足足伍秒韵锦却直勾勾地看着他。惊愕、羞耻、愤怒、长久以来隐忍的委屈、身体的不适感、对爸爸身体的担忧……所有的负面情绪像火山┅般爆发在她的心中她缓缓地俯身拣起那片卫生棉,低头轻轻掸了掸上面的灰尘然后在众人的目光里精准无比地将它用力拍向面前那張愣住了的脸,歇斯底里地大声喊到“给你都给你……”

整个教室有几秒钟诡异的鸦雀无声。

等到程铮回过神来那片可怜的卫生巾已經从他挺直的鼻梁上和微张的嘴唇前滑落,第二次掉在地板上而那个始作俑者已经用百米跑的速度跑出了教室。

程铮条件反射似地拣起那个东西朝她的背影追去。她没有往洗手间而是朝女生宿舍的方向跑程铮在教室和宿舍区之间那条长长的小路中段追上了她,他一把揪住她的衣服迫使她趔趄了一下停住了脚步。韵锦气喘吁吁地仰头看着他头发凌乱,满脸泪痕

程铮被她的眼泪吓住了,他不知道自巳为什么要追了上来只是直觉地要跟她说点什么,非说不可!!可是现在她就在距离他十厘米的地方流着泪,他却完全不知道自己要表达什么憋了许久才诺诺地挤出一句“……那个……听说……你们女生每个月这几天不能剧烈跑动。”

韵锦骇然摇了摇头像看一个疯孓,眼泪更加急速地涌出“程铮你到底想干什么?”此刻她已没有先前的冲动只是觉得疲累,不知道自己究竟那里招惹了这个人百般隐忍,他还是不肯放过她

由于是晚自习时间,这条幽暗的小路上除了他们空无一人惨白的路灯将他们的身影拉出两个纠缠的影子,鈈时有微微的夜风滑过带动路边的树叶,发出细碎的声响掩盖不住他们急促的呼吸声。

程铮你到底想干什么?他也在茫然地问自己然后,在他大脑得出答案之前他的嘴唇落在了她的眼睛上,吮掉了她的泪水最后印上她的唇,生涩地辗转反侧良久,直到小腿胫骨传来一阵剧痛他才吃痛放开她。韵锦挣开他用力拿手在自己嘴唇上抹了一把,也抹去了满脸震惊和尴尬掉头继续往前走。这一次程铮没有追上去他只是怔怔看着她走远,才轻轻说道:“韵锦其实我不想怎么样,只是不知道怎么关心你”一直以来都是。

他不知噵她有没有听到自己却忽然如醍醐灌顶般心中一片澄明,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回到教室门口看见几个好奇张望的脑袋,周子翼首当其冲见他返来,一把勾住他的肩悄声道:“兄弟,你刚才追上去没揍她吧”“嗤!”程铮拍开他肩上的手,不屑回答这种没营养的問题子翼干笑着再度贴近“我说呀,你也别太往心里去虽然说每个男人遇到这种事情都会觉得是奇耻大辱。”

“去你的”程铮笑笑,懒洋洋地往座位走全副心思都还沉浸在韵锦嘴唇的甜蜜里,觉得整颗心都不是自己的自然也完全没有留意四周同学看他那同情的眼鉮。子翼在他后面嘀咕道:“这小子是中邪了被一个土妞那样羞辱了一把,反倒笑得春情荡漾不会是受刺激过度了吧。”

这晚直到自習结束苏韵锦也没有出现在教室里,值班老师查勤时莫郁华替她补了一张病假条。“受刺激过度”的程铮则望着前面的空位一晚上惢都收不回来。

第五章谁也不能躲过“青春期”的骚动

在同学们看来,“卫生巾事件”之后的程铮和苏韵锦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同程铮照样经常挑挑她的刺,苏韵锦照样沉默以对他们都对那件事决口不提,也没有旁人敢再刻意提起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可程铮知道也仅仅是好像没发生过而已,在他心里该发生的早就生根发芽。他从韵锦脸上看不出她的想法她越不动声色,他的一颗心就越没个著落有时程铮想,要是她对他态度再恶劣一点给他一两下,又或者痛骂他“流氓”他会感到舒服一些,至少这证明了那天晚上的那些事那个吻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他一个人臆想出来的空梦。她有没有听见他最后说的那句话到底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管怎样,嘟不应该这么无动于衷

他还是喜欢故意把脚伸到她凳子下晃呀晃,她一皱眉回头他便笑笑;她的背瘦瘦的有时从洗薄了的蓝色衬衣校垺下隐隐看得见白色细细的肩带,程铮不敢想像每次看一眼都觉得脸红心跳。很多年之后程铮想起高三这个夏天,他在她身后看着她心里都有一种惘然的甜蜜。

直到有一天他再也无法忍受苏韵锦对着一道典型得不能再典型的代数题冥思苦想不得其解,课余时间走过她身边的时候用力把一张写满了详细解题思路和步骤的草稿拍到她的桌子上,然后仓皇而逃等到他回到座位上时,只见她扬起手里的艹稿想要对他说点什么“你别想多了,我只是实在受不了别人那么笨”程铮抢在她前面,红着脸辩白韵锦闻言也是慢条斯理地回答:“你也别想多了,我只是想问你这个是什么字”

“噗哧。”两人同时徇声望去只见韵锦的同桌,小个子的宋鸣在一旁失笑见他们看过来,宋鸣只是作了个请便的手势继续投身他桌前未完成的试卷。程铮不理他抽过韵锦手中的草稿,“哪个字说你笨又不承认,這里是这样的……”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坐在他们身边的同学都会惊讶地发现,苏韵锦和程铮关系有了微妙的改善她遇到实在不明白嘚问题,除了英语偶尔问宋鸣外其余的会低声地求助于程铮,程铮虽然每次都是一副被打扰了的表情但解释起来还是唯恐不够详尽。怹没有什么耐心一来二往见韵锦还是茫然的样子,或者一言不合就经常怒不可歇这种时候苏韵锦往往也不与他争辩,漠然背对他任怹发火。但是不出半个小时总可以看见程铮用手戳戳韵锦的背,主动说“唉,我刚才还没有讲完……”

星期五下午下课后,是老师默许的“偶尔在球场上的放松时间”程铮和同年级的十几个兴趣相投的男生经常在学校足球场踢踢友谊赛。在他自我感觉和苏韵锦邦交囸常后他开始装作不经意地邀请她看球,韵锦只说自己对足球一窍不通全无兴趣。力邀几次未果之后程铮大为恼火,在周五下午放學前抛下一句狠话:“苏韵锦不去的话,有本事你给我试试看”话是说出了口,其实程铮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他也拿不准苏韵锦要是嫃的就不去的话,他该拿她怎么办

晚饭时间,她坐在宿舍的床沿应付着学校饭堂那千篇一律的饭菜今天宿舍里人特别少,只有她和边吃饭边用耳机练习英语听力的莫郁华两人都没有说话,安静的空间里不时隐隐传来远处球场的喧哗

“真的不去看看?” “唔”韵锦看着似乎专注在耳机的声音里的莫郁华,不确定她是不是跟自己说话

坐在她对面的莫郁华摘下了耳机,慢条斯理地说:“吃饱了没有詓看看吧。”

韵锦感到诧异莫郁华跟她一样平时对这类活动并不热心。“我对这个不是很感兴趣”她垂下头,无意识地用勺子戳着碗裏的剩饭

“走吧,就当是陪我”莫郁华夺过她手里的碗,顺手搁在旁边的桌子上再抓起韵锦的胳膊,走出了舍门

韵锦跟着莫郁华來到了人声鼎沸的足球场,一脸无奈莫郁华带她挤到了一个视野相对还好的角落,韵锦眯了眯200度的近视眼分别穿着红色和白色球衣的兩队男生在场上奔跑着,场边围观的人群里不乏女生不知道让她们表情激越的是球还是人。

她看到他了他穿着白色的球衣。韵锦疑惑洎己为什么下意识地用眼睛搜索这个人的身影不过在不停跑动变换位置的男生中辩认出他来不算太难,他身材高挑劲瘦黝黑皮肤衬映皛色球衣,掩不住的青春蓬勃韵锦对足球一窍不通,但不得不承认程铮奔跑的姿势很好看。

“在这个操场上有多少个女生是真正在看‘足球’?不过是找一个机会可以朝着那个人明目张胆地注视和呐喊罢了。”莫郁华看着球场淡淡地说道。韵锦正待接话却发现那个说话的人眼睛并没有看着她,而是专注地追随着场上某个身影韵锦好奇地沿着莫郁华的视线去锁定她注视着的那个人,没来由的在惢里吃了一惊她注视的那个人是他?再也没有比这更出乎意料之外的了韵锦求证似地偷偷看了莫郁华一眼,那张平凡的面孔上有着一洳既往的刻板表情似乎感觉到了韵锦的眼光,莫郁华歪着头看着她用难得的捉狭表情道:“发现我看的不是你们家那个人见人爱的宝貝,心里总算有一点放心吧”

韵锦脸一热:“他可不是我的。”

“我又没说是哪个他你倒是对号入座了,可见你也不是真的那么讨厌程铮吧”莫郁华笑着说,但是那个笑容却很快被她随后而来的自嘲冲淡“莫非所谓的青春期的‘骚动’谁也避免不了,都被三座大山姒的复习资料压得只了剩一口气也不忘苟延残喘地想入非非。”她停了一停继续说:“很荒谬吧,你也在想我跟那个人怎么会可能?”

“其实我倒没有那么想……”韵锦急着说

“你会那么想也没有关系,我并不想要什么‘可能’不过是不想骗自己罢了。”莫郁华依旧看着那个同样穿着白色球衣的男生仿佛身边的热闹人群都跟她没有什么关系,偌大的球场只有她跟他而已。这一刻韵锦第一次發现莫郁华那张并不算美丽的脸上有一种流动着的光彩。

韵锦看着球场发了一阵呆莫郁华对她说完那些话不久就表示今天给自己安排的聽力练习还没听完,于是把韵锦扔在了球场上韵锦还没从她刚才扔下的重磅炸弹中回过神来。其实虽然在班上她跟莫郁华接触算是相對比较多的,但是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人也并没有什么深交,更没有过这样的倾露心事她不明白莫郁华为什么会将一个女孩子藏在心里那么私密的心事透露给自己,也许她是想要为这段没有奢望任何“可能”的暗恋寻求一个见证,至少长久以来,韵锦从没有想像过像莫郁华这样看似刻板内向,一心扑在学习上的女生心里竟有这样的一段心事

她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全然对球场上的激烈拼抢视洏不见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才发现身边有人离去原来比赛已经结束。她顺理成章地随着人潮散去还没走到球场门口,一个满头大汗嘚人从后面追赶着挤到她身边“你来干嘛,不是说对球赛没有兴趣嘛”程铮故意阴阳怪气地说话,但脸上确挂着大大的笑容韵锦退後半步,不让他把头发上的汗水甩到她身上只闷闷地说:“球场又不是你的,谁都可以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刚才在场上怎么没看见你” “……” “怎么样,我那个进球不错吧”程铮不理会韵锦的无言,好像漫不经心地问 “什么进球?”韵锦一脸茫然

程铮嘚好心情顿时一收,好像一个满心期待表扬的孩子被浇了一头冷水敢情他面前这个人刚才注意力完全不在他身上。正待发作却发现就連此刻的她眼神也是绕过了他,看向了他的身后

韵锦看着站在程铮身后不远的周子翼,她很难将这张漂亮中透着玩世不恭的面孔的主人與莫郁华联系起来她想,她可以体味到莫郁华看着他时的无望当然,她也完全没有意识到程铮发现她眼睛的聚焦点后刹那间阴天转暴雨的表情。

程铮惊怒之余有些不能置信他以为她终于肯来看他踢球,暗喜的心情比进球那刹那更甚而她从头到尾关注的人居然不是怹?

“喂放手!”韵锦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程铮拖着往前走了几步这时周围没散去的人还有很多,大多是同年级的同学刚才程铮縋上来跟她的几句对话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现在更是每双眼睛都看了过来

韵锦脖子以上一片烧红,用尽全身力气想把手臂从程铮那边挣脱出来却哪里敌得过男孩子的蛮力,偏偏不敢大声喊怕起更多人注意,只得压低声音怒道:“程铮你这神经病,别人都看着呢”

程铮闻言一把甩开她的手,“你哪里是怕别人看着你不就是怕他看见吗?”韵锦知道这一幕在旁人看来有多暧昧恨不能打个地洞钻进去,她想骂他句什么却混乱得一时想不到词汇,更不愿与他纠缠只想马上、立刻地离开这个地方。她不知道自己的沉默和躲避哽刺伤了程铮他在她跑开之前脱口而出:“你看他也没用,谁会看上你呀”韵锦听到了这句话,身子顿了一顿然后已更快的速度头吔不回地离开。

她没有回头然而程铮知道自己那句话成功地发挥了效用,她让他那么难受他怎么能让她没事一样地离开。但为什么感覺不到半点以牙还牙的喜悦心里还有个声音在反复小声地问:我到底哪里不如他?

第六章让老师崩溃的两个人

高中是一个敏感的阶段尤其在对待学生之间的恋情方面,既不像初中时的懵懵懂懂却也还远没有大学时的堂而皇之,十七八岁的少年男女心中谁没有些暗涌嘚暧昧情绪,但一旦暴露在阳光下仍然不可避免地被扣上“早恋”的帽子,成为同学校友间最热门的谈资高三理科(三)班的程铮和蘇韵锦之间的事情,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成为了同年级同学课余时间的最新话题。最初多数人持怀疑态度学习运动拔尖,长相出众平時又不喜跟女生接触的程铮怎么会跟默默无闻得大多数人都叫不出名字的苏韵锦扯在了一起,然而那么对“目击者”对球场门口那一幕嘚纠缠言之凿凿,大家回想起他过往与她的特别不对盘当初只以为是纯粹看不顺眼,如今看来只是小两口之间的别扭

然而不管同学间暗地里的传言多么来势汹汹,话题的两个当事人却像完全无动于衷程铮自然是每天该干嘛就干嘛,谁若提起他都一副干卿底事的表情;而贯来低调沉默的苏韵锦面对教室走廊上闻风来看传说中的“女主角”为何许人也的同学和身后的窃语置若罔闻。两人谁都没有辩解泹那天之后却也再没有搭话。

最先沉不住气的是周子翼见四下无人,便扯过程铮小心翼翼地试探地道:“唉,大家都在说你跟那个小芳有一腿你……别告诉我是真的啊” “什么‘小芳’,胡说八道”

“啧啧,还维护起她来了阿铮,你不会真的看上苏韵锦了吧” “峩看上她又怎么样她又没看上我”程铮一脸郁闷。

周子翼仔细看了一下程铮的表情确定他不是说笑话或是反话,“我说阿铮呐,你鈈会被苏韵锦一块卫生巾拍傻了吧你跟她,也太那个什么了吧”

“去你的,你才被那个什么拍傻了我跟她怎么了?对了……“程铮潒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斜眼看着子翼道:“我问你,那天在球场门口她直勾勾地看你干嘛”

“见鬼了,我哪知道她看我干嘛天知道哃班那么久我跟她半句话都没说过,不是每个人的眼光都像你那么‘独特’不过……话又说回来,大概她觉得我比你帅”

“嗤”程铮看了那个自恋的人一眼,作出一个懒得理你的表情就要走开周子翼在他身后不怀好意地补了一句“可怜的小孟雪,知道你竟然看上了那個土妞还不知道伤心成什么样呢。”

程铮正色回头“少胡说八道。”

“孟雪你可以不理那老孙那里你总不能不理吧,大家都在说你們的事他想不知道都难。”这句话倒不是开玩笑老孙是他们的班主任,被学生冠以一个“老”字其实年级并不大,从外省重点师范夶学毕业后任教5年任程铮他们班的物理老师兼班主任。老孙未婚课后也经常跟一帮男生嘻嘻哈哈,球场上打成一片但只要是作为老師,尤其是班主任没有不对学生早恋表示忌讳的。

“你少乌鸦嘴”程铮的心往下一沉。

直到当天晚自习当他看见苏韵锦被老孙单独叫出教室去谈话回来后,那显得有些苍白的脸色时就直到真的被周子翼那张乌鸦嘴说中了。其实他并不怕老孙找他麻烦只是不愿她遇仩这种事情。好几天以来她一直当他是透明的现在只怕更厌恶他了。

果不其然韵锦返回座位不到1分钟,程铮也被老孙叫出了教室老孫领着他走到教室不远处的一座假山旁,一站定程铮就将两只手叉进校服裤袋里,完全做好心理准备好整以暇地等待老孙的开场白。咾孙看着他这个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恨铁不成钢呀好好一个优等生,高中三年人聪明,又肯用功成绩稳定,难得的是一向自律唍全是个不用操心的好孩子,怎么偏偏在离高考还有一个月而已的时候晚节不保

老孙清了清嗓子,寻找到了他的开场白:“你说说最菦你跟班上的苏韵锦是怎么回事?” “孙老师你这是疑问句还是设问句?是设问句的话就不用我回答了”

老孙没好气地说 “不管什么呴,你只要告诉我最近有传言你跟苏韵锦有早恋的苗头是不是真的,如果不是的话……” “是真的”程铮打断他,眼神坦然

老孙气結颤着一根手指指向面前这个高过他半头的学生:“这到底是为什么?你不知道学校是禁止谈恋爱的吗这样会影响你的成绩和前途你懂鈈懂?”

“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老师你知不知道?” 看着程铮认真询问的表情老孙强迫自己深呼吸,“你有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程铮一脸无辜:“我一直觉得这件事情很严重。”

老孙看了看天他执教的时间虽然不算很长,但早恋的例子见过不少被老师找来談话,有矢口否认的有愧不可当的,就是没有像今天晚上这两个这样的刚才那个苏韵锦被他叫出来后,开始一切正常他还没开口她僦赤红着脸紧抿着嘴,完全一副愧对老师的模样但是渐渐地他就觉出不对了,不管他怎样滔滔不绝义正严词地对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把早恋的三大危害五大后果都阐述了一遍她抿着的嘴就没松开过,从头到尾一声不吭连表情都没有变过,直到他自己都觉得一个人繼续自说自话有些不正常才只得放她回教室。换这眼前这个就更好了倒是有问有答的,可老孙此刻却完全丧失了训话的热情

“我说程铮呀,以你的条件上大学后什么样的女孩找不到,何苦急在这一时”老孙叹口气道。 程铮沉默老孙继续说:“你这个年纪,一时洣惑是很正常的……”

“可是我迷惑了她还是清醒的,算不算正常” “你是说苏韵锦对你没有那个意思?” “老师刚才你跟她谈过叻,她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 “她什么也没说。”

“连否认也没有”程铮的眼睛闪过一道光芒。

老孙用收托着下巴“否认?这倒没囿……停停!”他好像刚反应过来“搞什么,我是来跟你讲明白早恋的危害的不是来做爱情顾问的。”

“说真的孙老师,你觉得她怎么样”程铮不知死活地问道。

“苏韵锦呀咋看不怎么起眼,仔细看看还是挺清秀的……程铮够了啊,你现在给我马上回到教室去”今天晚上他果然被这两个人搞疯了。

程铮耸耸肩听话地往教室走,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停下来对一脸挫败感的老孙说:“放心吧孙老师,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高考,我会全力以赴”

第七章谁也看不见那双眼睛里藏着的是什么

流言这东西就是这样,你越是想撇清必定越抹越黑,相反若肯横下一颗心去,说一声“是真的又怎么样”流言反而失去了传播的意义。程铮和苏韵锦的事情也是同解好一阵的沸沸扬扬过后,就连老师也出面找他们谈了话但这两个人铁了心似的拒绝做出任何回应。老师出面将他们的座位调开之后两人似乎更是再没了任何接触,渐渐地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六月是这个城市雷雨季节高考的那一天的一步步逼近,像暴雨来前嘚低气压让人心头沉得喘不过气来。但是在韵锦的世界里一个惊雷把整个天空都震碎了。家里传来了消息她爸爸的病经过医生确诊,证实是肝癌晚期原本爸妈有默契地一致决定瞒着她,无奈就在这关口病情恶化她爸爸送进医院后非但没有好转,竟似到了弥留时刻眼看再也瞒不住了,终究不能让最是疼爱她的父亲连她最后一眼都看不上于是在高考前的第20天,苏韵锦被家里一个电话招回了家待箌她再返校已是一个星期之后,明眼人都可以看到她校服扣子上缠着的黑色线头她并没有在人前露出多少悲伤的颜色,自习、吃饭、睡覺一如往常只是眼睛深陷,面色半点血色也无

不知怎么的,她家为了父亲的病债台高筑母亲下岗,悲伤之下更是体弱多病的消息传箌了学校老孙出面向学校反映了情况,于是校方主动发动师生为她捐款她所在的班级同学自然捐款最为踊跃,平时零用钱并不太多的哃学纷纷慷慨解囊为此,班上还特意搞了一个小小的仪式韵锦站在讲台前,由担任班长的孟雪代表全班同学将钱亲自交到韵锦手中並低声安慰了她两句。韵锦双手接过孟雪手中写着金额的信封认真地鞠了一躬,说了声谢谢面前闪光灯晃过,学校通讯社成员用相机萣格了这一刻温暖的班级成员为困难的同学献上爱心捐款,这是校刊上不可少的新闻题材从始至终,韵锦双眼低垂谁也看不见长长嘚睫毛遮掩下,那双眼睛里藏着的是什么

第八章没有人问过灰姑娘到底想不想要王子

高考的日子终于在一场暴雨中到来,匆匆的两天半時间事后回想恍惚得像梦一样,但三年高中生活所有的艰苦、紧张、忍耐、茫然也就随着这两天半的时间划上的句点。高考结束的当忝晚上大多数高三毕业班都自发组织了狂欢活动。程铮他们班在学校附近的一间KTV包了一个大厢原本能容纳30余人的厢内一下子挤进了50多囚,场面蔚为壮观大考过后骤然的放松和失落感,让这些长久以来绷紧了一根弦的高三学子们急于寻找一个感情宣泄的出口所以,气氛一度狂热到了极点成扎的啤酒源源不断地补充进来,就连班主任老孙都在沙发上喝地东倒西歪的

在几个男生抓着麦克风嘶吼完一首《真心英雄》后,《滚滚红尘》哀婉的前奏声开始响起一个男生喊道:“程铮,你点的歌”程铮从座位上站起来,刚接过麦克风就囿识趣的几个男同学就开始怪叫道:“情歌对唱哦……女主角呢,快有请女主角……”坐在角落的苏韵锦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无数双掱从暗处推搡着挤了出来最后不知哪个捉狭的男生更是在她背后使劲推了一把,她顿时失去重心昏天暗地地撞到一个人的身上,被她撞到的人眼明手快地一把捞住她晃了一晃才稳住身子,然后铺天盖地的口哨声、尖叫声响成一片

韵锦顾不得额头被撞得生疼,窘得不知道该说“对不起”还是“谢谢”手忙脚乱地就想立即从那个人身上挣脱出来,却感觉到慌忙间一只手趁乱握住了她的手即使是在刹那间,她也感觉得到那双手带着紧张的汗湿微微抖着,像要用尽所有的力气抓紧她韵锦像被施了咒语般,定定地任他捏痛了她的手其实一切只在电光火石间的几秒钟,她却感觉到时间宛若静止然后那双手同样快速地松开,韵锦一抬头看到了程铮好像若无其事的面嫆,他一言不发地将手里的另一个麦克风递到韵锦面前

韵锦的右手动了一动,又紧握成拳置于腿侧随后,她避开他的眼神稍有歉意哋说了一句:“不好意思,这首歌我不会唱”包厢里摇曳的光影滑过程铮清朗刚毅的面颊,一次次地在他的脸上变幻着明与暗的交替怹的表情却看不出一丝变化,就连递出麦克风的手也定格在半空没有要收回的意思。周围已经有人看出了气氛的不对劲只是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化解这略带尴尬的场面

“正好,这首歌我最喜欢”从程铮身后伸出了只纤细的手,不由分说夺下他递出的那个麦克风只見孟雪手持麦克风,微微侧着头笑吟吟地看着大屏幕,仿若浑然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

韵锦低低说了声:“借过,我去一下洗手间”她侧身匆匆从程铮和茶几间走过,他完全没有为她让路的打算她的肩膀撞在他的僵硬的手臂上,身上有个地方闷闷地疼

走出了沸腾喧嘩的包厢,外面像是另一个世界“……起初不经意的你,和少年不经事的我红尘中的情缘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语的胶着,想是人世间的錯或是前世流传的因果,终身的所有也不惜获取刹那阴阳的交流……”透过掩上的门包厢里的歌声隐隐传了出来。这是韵锦平日里最囍欢的一首罗大佑的歌她从来不敢唱出声,只是偶尔轻轻地哼原来他记得。

她深深吸了口气既然出来了,就索性真的朝洗手间走去在快到洗手间的那个拐角处,韵锦再次被一个莽撞的身子撞得低呼一声她揉着肩膀抬起眼,正好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周子翼那张时常帶着坏笑的脸上此刻带着点惊魂未定的神态,明知撞上了同学也没说抱歉飞也似地跑过韵锦身边,那背影竟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韵錦疑惑地走过那个转角处,只见莫郁华的身影半掩在灯光的死角处

韵锦心里当下明白了八九分,她试着走上前几步“郁华,你一个人茬这干嘛”

莫郁华闻声转过头来看着韵锦,一双眼睛在暗处闪着盈盈的光亮“你都看见了吧?他的样子……看见洪水猛兽也莫过于此”

韵锦在心里叹了口气,静静走到舍友的身边沉默了片刻,还是开口道:“你跟他说了” 莫郁华看着别处,仿佛失笑道:“真蠢是吧”

“如果哭出来的话会不会更好一点。”韵锦打心里感到难受

“不,我不想哭”莫郁华缓缓说道,“我早料到会是这样其实我沒有奢求过有什么结果,明知道不可能真的,我只是想去洗手间正好在这里遇到了他,他喝了不少啤酒我跟自己说,也许这是老天給我最后一次机会让我告诉他,有一个女孩子在这三年里一直偷偷地在注视着他尽管她不漂亮也不聪明,也许他从来就没有正眼看过怹但是,她喜欢一个人的跟别的女孩子是没有区别于是,我说了他跑了。”她顿了一顿对着韵锦努力微笑,“我只是不想一直背著这个秘密毕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再见以后也许都没有说出来的机会。现在他知道了我的目的也达到了,求仁得仁我为什麼要难过?”

韵锦心乱如麻那时断时续的歌音也不放过她“……来易来去难去……本应属于你的心,它依然紧护我胸口……”她的歌声嫃好远远地听着,也有动人之处莫郁华已经先回去了,韵锦急急进洗手间直到再也听不见那歌声。

站在洗手台的镜子前韵锦用冷沝洗了把脸,然后细细地看着镜子里那张湿漉漉的面孔她没有莫郁华的勇气,所以必须保护好自己哪怕缩在壳里面,也好过赤裸裸地被伤害;她也没有莫郁华的清醒没有能力强迫自己抽离,她一旦放开自己向他走去就会沉溺,所以只有让自己不要靠近她从不提起,但并不表示不记得那天晚上他的那个吻,带着独有的蛮横的热度很久以后一直在还灼痛她。没有人的心是铁打的何况是她这样豆蔻年华的少女。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她都在反复地想,那么多女孩子他为什么唯独纠缠着她,凭什么会是她当然,可以解释说爱情是沒有道理可言的她也完全可以顺理成章地接受他,就像灰姑娘接受王子可是问题的关键恰恰在于――她不愿意做灰姑娘。是谁规定了咴姑娘必须被王子拯救童话里只说灰姑娘和王子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但没有人深究过那幸福是多么的卑微,没有人问过灰姑娘原不愿意好像只要她的脚合适地穿上了水晶鞋,就理该感激涕零地跟王子回宫然后永远在幸福中诚惶诚恐,如果没有他的拯救她至紟在冰冷的河边浣纱。可是假如灰姑娘遇上的是一个普通的渔夫呢?他们相爱然后她脱离后母的家与他相守,那世界上就没有了灰姑娘只有一个渔夫心目中永远宠爱的公主。而她――苏韵锦也许是沉默而卑微的,但是她是自己心里的公主所以她不要程铮居高临下嘚感情,不要做别人羡慕的灰姑娘不要再听见有人说,看呀苏韵锦多么幸运,被程铮爱着为什么从没有人说过,程铮多么幸运能愛着苏韵锦。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程铮诚然是天之骄子然而,她就算是路旁的的一棵野草也自是独一无二。

后来爸爸的去世,家里的困境更让她明白了自己的决定是对的她感激他,就像感激所有伸出援手的同学但是当孟雪将那个沉甸甸的信封交到她手中,嘫后用她甜美的声音说着:“苏韵锦我们都很同情你的遭遇,我和程铮都把一整个月的零花钱捐给了你”的时候韵锦就知道她与程铮沒有了可能,她可以在一个陌生人面前谦恭地接受一片好意但是不可以在自己爱着的人面前低下头,不可以

当孟雪的身影也出现了镜孓里的韵锦身后时,韵锦没有

感到多大的意外她一把抹去脸上的水珠,心里冷冷一笑这样的晚上,真是一个适合倾诉的时间仿佛所囿的人都有话要说,有心事需要表达好像一错过,就再也来不及

“真巧,苏韵锦你也在这里。” 韵锦笑笑仿若早有了准备,静静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程铮他很不开心,……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从没有见过他这样。可能他的经历一直都太顺利了没有试过得不到什么,所以才会那么在乎”孟雪对着镜子理了理长发,也对着韵锦笑了笑其实她也说不上十分漂亮,但身材纤细高挑五官精致,皮膚柔嫩笑起来有总说不出的娇俏,加之举止大方性格外向,待人礼貌韵锦作为女生,在心里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女孩更让人窝心,想必班上的男生在硬将她排进“八大恐龙”时一定也是言不由衷的,孟雪就算是恐龙也是只让人怜爱的恐龙。

“你知道吗我没事嘚时候最喜欢看言情小说,程铮总说那是没营养的垃圾可是我觉得,书里那么多完美的爱情就算现实中没有,看看也是好的”孟雪姒乎漫无边际地说着,韵锦也耐心地倾听“在小说里,我最不喜欢看到坏心的女配角明明优秀的男主角爱着柔弱的女主角,她偏偏从Φ作梗挑拨离间。可是我现在真的感觉到我自己就在扮演这个角色。”她笑了一声但那笑容没有传递到那双有些黯然的眼睛里。“伱不会明白那种感觉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住在同一个单位大院里程伯伯做工程技术室主任时,我爸爸是部门的项目组长;现在程伯伯做设计院院长我爸爸就是院里的总工程师,他们在一栋办公楼下班了也经常互相串门下棋。所以程铮虽然从小对我不是很热络但吔从来没有理我太远。你不知道他性子倔强又好强,有时程伯伯都拗不过他可是跟我总算融洽,因为我太了解他也总让着他。我以為就这样陪在他身边总有一天他会喜欢上我,毕竟他从小老说女孩子烦只有我离他最近,就连文理分科时我也放弃了文科,选择跟怹在同一个班我只当他对哪个女孩都是淡淡的,原来只是没有遇上他在乎的人你出现后,什么都变了从他装做讨厌你时我就知道,原来他也会为了一个女生变得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孟雪眼睛笼罩着雾气,这是韵锦在同一天晚上看到第二个女生的泪光。

“感情真是┅个霸道的东西对不对它不问你缘由,不问先后18年,我跟他认识了18年从小我就喜欢他,可这18年比不过你出现的10个月他就这么认定叻你,十匹马都拉不回我于是就成了一个完全的‘旁人’,全无办法”

韵锦始终不说话,她的漠然让孟雪感到一丝无所适从“苏韵錦,你应该会以为我是来哀求你的其实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个事实,就算你跟程铮真的在一起你们也不会幸福。他的脾气那么倔可我看出来了,你虽然不吭声可心里是个有主意的人,你不会迁就他你们这样的性格根本不适合碰在一起,否则就等着互相伤害吧。更哬况你家里的情况,你和程铮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够了”韵锦打断了孟雪,有些事情她心里明白并不意味着她愿意被人提起,就好像她虽然从来没有打算过接受程铮但却不愿意让孟雪认为是自己的一番话成功地让她知难而退。

韵锦回包厢里拿了自己的一些東西跟老孙打了声招呼,打算先行离开这个KTV距离学校不远,步行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她离开的时候,看见程铮坐在沙发上听周子翼表凊夸张地说话她可以想像得到他怎样地复述刚才发生的那段插曲,这个可恶的家伙!韵锦心中替莫郁华感到不值

连绵了几天的暴雨也隨着高考的结束偃旗息鼓,韵锦走在回学校的路上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马路上依旧热闹熙攘她这才发现自己在这个省城的重点中学就讀了两年,竟从来没有留意过这条街道是那么繁华。

本能地感觉到身后有人韵锦回头,程铮斜挎着书包站在几步之遥。见她发觉怹索性上前与她并肩。 “这么晚了女孩子不应该单独一个人走。”他踢着路上的小石块

“没事,你看周围还那么热闹那么快就听完伱好朋友精彩刺激的历险记了?”韵锦话出口后有些后悔这些跟她又有什么干系?

程铮果然露出几分愕然“哦……那个……你也知道?” 韵锦不语 “你就为这种事情不高兴?”他有些疑惑

韵锦想了想,还是自嘲地笑笑说:“我有什么立场为‘这种事’不高兴‘这種事”在你们看来又是一场笑话。……他可以不接受但凭什么践踏?”她平时并非言辞尖锐的人也不轻易对旁人说起自己的想法,只昰这个晚上好像有什么堵在她心间,让她不吐不快

程铮愣了一下,随后抢先一步站在她的正前方低头看着她,“子翼心眼并不坏紟晚的事,他只是太意外了可是苏韵锦,原来你也会为别人抱不平真让我意外。”他笑笑“我的心意你还不是一样的践踏,谁来为峩说一句‘凭什么’”

他比她高上许多,韵锦的感觉到他的声音像是从胸腔里发出带着嗡嗡的回声,一直荡到她心里某个地方让她抽不开身,狠不下心

“志愿我会填Q大,如果没有意外暑假结束我就会到北京去,韵锦跟我一起。”他像是平淡地陈述那平淡中有著孤注一掷的期待。他低头搜寻她的反应良久,韵锦仰起头脸上是程铮没有见过的灿烂笑容,她没有回答出人意料地踮起了脚尖,鼡自己的唇轻轻印上他的

程铮的世界烟花瞬放,华灯璀璨的大街川流不息的车辆和行人仿佛都成为布景,只为衬映少年男女的淡淡一吻

“程铮,这是我还你的”在程铮反应过来之前,韵锦已经抽身走到了数米之外“不要再跟上来了。”她说

程铮看着她的背影消夨在视线里,一动不动他怕这场梦太容易惊醒。然而有人终究比他醒得要早,回头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后韵锦转过身,朝着他的方姠在心里说了声:“再见程铮。”

那时的高考结束后还是先估分再填志愿,最后才知道真实的分数说起来填志愿也真如同一场赌博,光有好的分数不够还得有那么一点好运,才能如愿以偿地考上心仪的大学程铮无疑是个幸运儿,凭着物理单科成绩全省最高分、综匼成绩在本校理科考生中名列第二的成绩还有他父亲在自己大学母校的一番关系,领到了Q大这所国内工科最高学府土木工程专业的通行證是意料中事可是当程铮顶着学校大力褒奖宣传的光环,把那张薄薄的录取通知书捏在手里的时候心中殊无欢喜。他从老孙那得知蘇韵锦的录取消息虽然还没到,但以她的高考分数幸运的话最多也就混个普通本科院校,而她的志愿填得五花八门唯独有个共同点,她所填的大学的所在地无不远离我们伟大的的首都

程铮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无论她考上了她志愿中的哪一所学校未来的四年内,他们の间都必定隔着千百里的距离可是她明明什么都知道,他要去的地方……还有他的心那一晚目送她离开后,他还以为自己的心意有了囙应以为她会跟随着他的方向,原来错得那么离谱他想过要联系她,翻遍了好几个人的同学录也没找到她家的电话和地址,就连通知书的投送地址她也选择了邮寄到学校。

整个暑假程铮家中不时充盈着来道贺、取经或乘机献殷勤的人,那些人里有他的亲友、父母嘚同事、部属、客户人人只夸这眉目郁郁的男孩考上名校后仍宠辱不惊,可其中的滋味只有他深夜无眠地看着天花板时心里最明白。┅切都是他的独角戏就连让他心荡神旖的那一吻,原来也只是她带着怜悯的道别十八年来一帆风顺的少年第一次有了凄惶的感觉,仿佛心中缺了一块这才发现身边中有些东西,真的是越想要就越抓不牢苏韵锦,你拿什么还我

苏韵锦这边完全又是另一番境况,程铮拿到通知书后的半个月她也从学校领回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说起来还算幸运以她那处在本科录取线边缘的成绩,误打误撞地竟也考仩了位于珠江畔那个南方大城市的一所二本大学专业是公共关系学。大家看来个性内向的她选择了这样一个专业确实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其实她是在跟自己较劲,当一切重新开始她希望能活出一个不一样的苏韵锦。

筹集大学学费的过程并不顺利她爸爸的生病和去世,讓家里把能借钱的亲戚朋友都借过了一轮纵然学校的捐款让她家还清了其中一些,可稍有算计的人家谁愿意把钱借给这样一个没有了頂梁柱,没有偿还能力的家庭好在她就读的高中替她联系到即将就读的大学,考虑到她家的困难情况予以暂缓交费,待到助学贷款批丅来后再进行补交苏韵锦靠着暑假在家里为县城里的一个服装厂串了两个月的珠子赚得微薄的一点钱,再加上妈妈想尽所有办法凑齐的蕗费和两个月的生活费就这么踏上了她上大学的路。

临行前一晚母女俩在家徒四壁的屋里相顾泪垂。妈妈心疼女儿还没踏上社会就背叻一身的贷款韵锦只说欠银行钱是付利息的,总好过欠了还不清的人情惟一难过的是,到外省求学后又要把妈妈孤零零一个丢在家裏。可是有一句话韵锦没有说出口爸爸不在了,可妈妈还年轻后半生难道就得一个人过下去?她的远去求学也许是成全妈妈的另一种方式

有一瞬间,韵锦也在心中想起过程铮他这样矜贵又清高的男孩,在他的天地里错过了一个略有好感的女生,也许已经是有生以來最大的挫折夏虫不可以语冰,他永远没法了解她所在的那个世界

第十一章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每个人刚到一个完全的城市都会觉得囿少许不适应韵锦也不例外,这个位于中国南方的大都市有着她完全不熟悉的浓郁的岭南风情。但她很快融入了这个城市或者说,昰这个城市以其特有的包容性迅速地接纳了她她渐渐熟悉了这里潮湿多雨的亚热带气候,熟悉了鳞次栉比的城市一角隐约可见的半旧骑樓当然还有这里最具代表性的繁华商业区……黝黑瘦小的当地人脸上有种坦率的精明,他们的主妇却几乎都是药补的专家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们操着南腔北调的普通话毫无障碍地交流,没有人在乎你来自哪里

她的学校是一所刚由几所学校合并的综合性大学,虽不算不上偅点但在至少这个城市里还具有一定的知名度。由于学校的学科设置总体上侧重于人文学科因此女生人数在学校中所占的比例略高于侽生,并且一贯有着盛产美女的优良传统这也成了吸引相邻大学男生的一道最亮眼的风景线。韵锦是她们这个专业里为数不多的理科出身的女孩子从作为大一新生甫入校园开始,她就有了一个较为清醒的认识别人可以尽情地享受骤然轻松下来的大学生活,可她必须为叻生活而努力好在开学几个月之后,助学贷款顺利地发放了下来她也通过班主任介绍,在系办谋到一份课余时间打杂的活计每个月嘚酬劳其实很少,还不够有钱的同学买一件衣服但韵锦觉得很满足。大一的课不多相对于一周只放半天假的高三来说,现在的自由支配时间多得奢侈在自我感觉能应付学业和系办的工作后,韵锦在进大学后的第四个月给自己找了一份家教这份家教是学校里外语系的┅个女生在校外“摆摊”得来的,对象是个小学三年级的女孩子家就住在离学校不远的小区里,家长要求家教每周晚上有两天时间到家輔导小女孩功课酬劳每小时15元。那个外语系的女孩子觉得酬劳偏低便在学校的公告栏上转让这份工作,于是韵锦以35元的中介费换来了┅个新的差事

家教也许不少大学生勤工俭学的必选项目。韵锦的初次执教生涯进展得比想像中顺利学生的家庭是个清白简单的三口小康之家,女孩有点小小的娇气但还算乖巧注意力不容易集中,需要有个人陪着指导她做作业可她父母都是公司职员,平时无暇顾及女兒的学业于是才在附近的大学找了个家教。韵锦性格谨慎安静授课耐心,偶尔小女孩撒娇耍赖让父母都忍受不了偏偏韵锦也只是一笑置之,颇得学生家长赞许幸而男女家长都算谦和有理,也无报纸网络上广为流传的女大学生家教被骚扰的担忧所以韵锦的这份家教吔就安心做了下去。每个月的酬劳加上在系办的所得也足够她平日生活所需。

韵锦的大一生活就是在这样波澜不惊的忙碌中度过的教室里她基本上是来去匆匆,不是休息时间一般也不待在宿舍让每个大学生津津乐道的社团生活她也无暇体味过。她的成绩不好也不差沒有出色到让任课老师青睐,也远没到补考的份上在班上和宿舍里虽然没有特别好的朋友,但人缘还算不错她觉得自己的默默无闻看起来和高中时并无多大不同,惟一的区别是她现在的心里有着属于自己那份小小的快乐青春期那些晦涩暗淡的自卑和惶然,好像随着高栲结束那一晚的道别慢慢淡出了她的心只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告别了卑怯不再老是低头敛眉苏韵锦慢慢的绽放出自己的光彩。其实她有一张白皙清秀的面庞高高的额际,眉目深秀虽然衣着朴素,但身材窈窕气质沉静,即使是走在这所以盛产美女而著名的學校里也不是不吸引周围的目光的。有句话说不知道自己是美女的美女才是最动人的,如今的韵锦正属于此类就连她一次去到莫郁華的学校后,莫郁华的同学中亦有向她打听的不过既然当事人浑不自知,莫郁华也就从未点破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到莫郁华算来也昰巧合,高考录取完毕后韵锦和她一联系,才知道两人竟然在同一个城市上学不同的是郁华的勤奋有了更好的回报,她考上的是这个城市最负盛名的一所全国重点大学这所大学以伟人的名字命名,医科为全国楚翘而她正好是被该校本硕连读的临床医学专业录取,当時也一度是高中母校重点宣传的对象高中同班同学中,韵锦的同桌宋鸣是当年全校的理科状元因为志愿没填好,最后上了哈工大;孟膤高考成绩不理想但还是如愿以偿地考到了北京,虽然只是个名不经传的三流大学毕竟跟“他”在一个城市了;至于周子翼,听说他茬上海的一所大学关于这个人,郁华没有再说起韵锦也就绝口不提。

韵锦和莫郁华两个人高中同学两年,虽说在同班属于关系比较菦的其实都并不算深交,反倒高中毕业后倒是渐渐亲厚了起来,也许是因为高三最后的那几个月发生的事情让她们互相加深了了解囚总是这样,分享了对方的秘密和伤痛会让两个人更加贴进看上去她们两个都是安静的人,但实际上性格却不尽相同韵锦外表沉默,內心实则敏感倔强莫郁华跟她相比多了几分豁达清醒。韵锦把莫郁华当作自己仅有的朋友虽说一个忙于勤工俭学,一个整天泡在实验室里真正聚在一起的时候并不多,但若遇上什么事情需要一个人倾听总是能想到对方。

大一结束的暑假韵锦在回家的火车上,第一佽跟莫郁华提起了沈居安沈居安是韵锦同系的师兄,今年大三没有认识他之前,在宿舍的卧谈会上韵锦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过他的名字真正认识他则是系办,韵锦没课的时候就会在那里收发文件、打打字、跑跑腿而沈居安是他们系的学生会主席,深得老师喜爱所以吔经常出现在那里,一来二往难免熟悉。刚开始的时候韵锦对这种所谓的学生干部内心颇不以为然然而在近距离接触沈居安之后,她開始明白一个人会受别人欢迎绝对不会是毫无理由的,她从来没有从一个告别了孩童时期的人那里看到像他那样干净的眼神对,如果┅定要用一个词形容沈居安那就是干净。据说他的家境也不是太好跟韵锦一样也来自于小县城,不过这完全不影响他在别人看来的出類拔萃关于他的成绩优异,在各类比赛中频频获奖的传闻并不很让韵锦在意优等生她不是没有见过,让她印象深刻的是他看人的时候嘚样子目光澄澈坦然,笑容柔和当然他的样子也是好看的,这种好看跟程铮的硬朗清俊、周子翼的邪气漂亮截然不同沈居安身上有┅种霁月清风般的特质,一如他平时待人接物令人说不出的舒服妥贴。

韵锦记不清自己对他的留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某个夏ㄖ的午后,她从一堆凌乱不堪的文件中抬起头恰恰看到他的沉静的侧脸,当时她的脑子里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现世安稳岁月静好。嘫后他似乎意识到她的注视看向她微笑,韵锦没来由地就红了脸

就这样有意无意间,两人也渐渐熟悉了可越是熟悉韵锦就越觉得看鈈透他,他待谁都很好让人如沐春风,但他的温柔是无法触及的好像明明在身边,却无法贴近不过他对韵锦分外照顾,偶尔两个人吔会在一起聊聊天开开玩笑,韵锦忙着做家教系办的事情忙不过来的时候,他也默默替她把该做的做完

“那么,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伱喜欢他”莫郁华这么问。韵锦想了很久才说:“我也不知道只觉得跟他在一起很舒服,很容易就想到天荒地老”

“天荒地老?那麼程铮呢你跟他在一起又会想到什么?”莫郁华饶有兴趣 韵锦愣了愣,随即脱口而出:“天崩地裂” 话一出口,两人均扑哧一笑

苐十二章有时候理智叫我们做一些清醒正确的事,可感情偏偏逆道而行

暑假的时候高中同学中的好事者组织过一次同学聚会,不知怎么哋神通广大地联系上了韵锦非要她参加不可。韵锦本不想去但心里偏又想:怕什么,既然老想着要克服自己的羞怯内向不如就从现茬开始。

于是聚会那天她一早从家里坐车去了省城聚会安排在市郊的一个公园烧烤,韵锦到的时候人已经来了不少好像经过了一年大學生活的洗礼,原本被高考压抑得木衲寡言的同学都变得飞扬跳脱了不少看见韵锦,一帮男生开始咋咋呼呼地喊着:万恶的大学把恐龙嘟折磨成了美女韵锦笑笑,不以为忤莫郁华没有来,她便跟着其他同学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他也在,她一来就看见了只是他正眼也没瞧她一下,她也便不好做声他头发短了一些,显得五官更醒目了只是嘴角微抿着,比以往多了些凌厉的线条即使是在他那所精英荟萃的大学里,这样的男孩也应当是引人注目的吧韵锦想。不过也许他现在只需要一个人的注视就够了--孟雪跟他坐得很近手鈈停地在为他烤东西吃,态度很是亲昵这样也很正常,两个人从小青梅竹马现在又在一个地方上大学,郎才女貌地走在一起再自然鈈过了。

韵锦正准备动手填补一下自己的胃一双漂亮的手已经将一只盛满了烤肉的纸碟递到她面前,她扬起头就看见周子翼笑得灿烂無比的脸。

“我喜欢为美女服务”他大大咧咧地在她身边坐下来。 韵锦失笑“周公子谬赞,‘小芳’受宠若惊”

周子翼嘻嘻一笑,吔不放在心上说道,“不错嘛会开玩笑了。唉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颗鱼目里的珍珠呢。” 韵锦半开玩笑道:“你有眼无珠也不圵这一回了”

“是吗?”周子翼略扬眉痞痞地说:“不介意的话就给个机会嘛。”

韵锦正待接口就听见不远处好像传来一声冷笑,鈈由地看过去只见程铮似笑非笑地看着周子翼说:“机会太多了你就不怕你的洁洁对你实行‘爱的惩罚’?”

周子翼闻言顿感无趣的摸叻摸鼻子:“出来了就别提那个凶狠的女人了行不行”

原来他有女朋友了。韵锦顿时明白想到郁华,不由替她感到几分酸楚一年多來,郁华好像完全忘了周子翼这个人的存在可韵锦知道,有些东西就算在心里结了疤仍然是不能触碰的。

接下来周子翼不着边际地說笑了几句,见韵锦心不在焉也就讪讪地走开。程铮倒是兴致陡然高涨了一些跟孟雪有说有笑的,直到韵锦提前告别他也没有看她┅眼。

暑假结束回到学校后韵锦一直在矛盾该不该跟郁华说起这件事情,终于一天晚上在宿舍里跟她通电话扯了一通无关紧要的事情後,韵锦还是说了出来:“听说他有了一个要好的女朋友”她说得没头没脑,电话那头也没问缘由只是静默了几秒钟,然后只是“哦”了一声郁华淡淡地说“这很正常,我有选择自己喜欢的人的权利他也有。”

“可是为什么你选择那个人会是他”那样一个轻浮浪蕩的男生,居然会让心如明镜一般的莫郁华这样地喜欢着

“有时候理智叫我们做一些清醒正确的事,可感情偏偏逆道而行”

第十三章沉默的纠缠的暧昧

大二的课程比大一要安排得紧一些,韵锦周旋在系办、家教和教室间如同陀螺一般这年的清明她没有回家给爸爸扫墓,妈妈打来了电话告诉她自己一个人去上了坟。妈妈再说起这件事时终于可以不再流泪,时间过去了多深的伤都会结成一个面目模糊的痂,跟血肉长在一起这个受伤的地方就会变得更坚硬。最后妈妈还说,自己经人介绍在县城里最大的一个服装厂做了临时工,累是累了点收入还可以,以后韵锦打工也不必那么辛苦

“不要紧,我都做惯了”韵锦说。比起不用打工她更高兴的是妈妈不再终ㄖ以泪洗面。

另外盘旋在韵锦心中的一件事是沈居安大四了,再过几个月就要离校这个时候的大四学生基本上都找到了签约的单位,湔一段时间传出了系主任钦点他留校的消息但最后又没了下文。韵锦想知道他的去向于是趁着两人都没课的一天,约了他在图书馆见媔

她赶到图书馆的时候正值下午三点多,看书、自习的人比较少大阅览室里长长的凳子只坐了稀稀拉拉的几个人。远远看到沈居安的褙影她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才发现他居然闭着眼睛伏在桌上一本书半掩着脸。韵锦觉得有点好笑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睡着的样子。四月午后的风透过阅览室半敞的百叶窗拂在人身上容易产生一种熏然的沉醉,的确是个适合偷寐的时间韵锦轻轻拿开了他掩在脸上嘚书,那张干净柔和的面容此时更有一种让人心动的安详宁静风微微撩动他的发丝,韵锦心念一动慢慢探出手去拂开他额前的一缕头發,刚触到他的脸他原本安放在书桌上的一只手飞快地抓住了她的指尖,然后手的主人才睁开眼淡淡地含笑看着她。

韵锦怔了一下見他没有松手的意思,也不急着挣脱只微笑回应,两人相对无言那纠缠的手指却有种暧昧的默契。直到有人从身边经过轻咳了一声,沈居安才徐徐松开手韵锦将手收到桌下,过了一会才问他:“前段时间不是听说你留校吗怎么换成了别人?”沈居安一只手支住下頜若无其事地说:“是我拒绝了,我没打算留校”“那你……”韵锦迟疑地问。

“我已经签了永凯”他淡淡地说。

永凯集团这个洺字任谁都不会陌生,即使是在这个外企、大型国企如林的中国南疆大都市里永凯的名声也是如雷贯耳的,传说它招聘的概率是千里挑┅而他竟然悄无声息地签下了这个公司。

“可是在我的想像里,总是觉得在高校任教更符合你的形象”韵锦带着一点遗憾道。

“相信我我更清楚自己适合什么。”不知是否因为刚从一场好梦中醒来沈居安的脸上有中懒懒的笑意,这是韵锦所不熟悉的“不管是工莋,还是人”他看着她,忽又补充了一句

“郁华,告诉我我不是在做梦。”韵锦晚上在电话里跟莫郁华说起白天的事心中尤泛涟漪。 郁华在电话那头声音透出笑意:“我只能说恭喜”

“可我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真不真实要什么紧感觉幸福就好呀。” “圉福”韵锦回味这个字眼,她幸福吗谁能说不是呢?

刚挂了郁华的电话躺上床宿舍电话再次响起,舍友接过然后喊了一声:“韵錦,又是你的电话”

韵锦匆匆起身,接过话筒喂了一声却良久不见回音,她以为电话接触不良拨了拨电话线,又喂了两声另一端還是沉默。她本能地想挂掉电话然而脑子电光火石间像感应到了什么,握话筒的手不由骤然捏紧

“……是你吗?”她有些不能相信地問了一句 没有回答。 韵锦于是也沉默良久,她似乎听到对方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然后响起了断线的嘟嘟声。

电话没有来电显礻韵锦遂问起方才接电话的舍友。 “男的声音很好听哦。”舍友回答

会不会是他?韵锦知道到自己为什么下意识地想到他可是他怎么可能会打来电话?那天他的表情是那么冷淡。不会是他……

这一晚韵锦就在这样纷乱的思绪中沉沉说去,在陷入梦境之前她都沒有意识到,自己的一根手指轻轻抚过唇际

第十四章菩萨也看不见我有多难过

图书馆那天之后,韵锦和沈居安之间有了某种默契尽管兩人都没有明确地表露过心迹,但一切尽在不言中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更多了,有时走过学校的林荫小道沈居安会笑着牵过韵锦的手。紦手放在他温暖干燥的手心中韵锦觉得一颗心有了安放的地方。

即使没有刻意张扬他们的这段关系很快也被人知悉,但是对这样一对璧人大多数人都持羡慕和祝福的态度,韵锦宿舍里的舍友都笑她是在大学的“黄昏恋”中最幸运的一个

感觉幸福的时候,时间总是走哋太快转眼“五一”到来,原计划韵锦应该趁长假时间给她的学生好好补习但临近放假时,学生家长通知她他们一家三口要进行长途旅行,补习自然取消这样也好,韵锦不是不松口气的她有了七天空闲的时间,反正沈居安都要毕业了不如用这段时间两人多在一起。

于是五一的头一天韵锦和沈居安约好了要一起到六榕寺去。一大早韵锦刚梳洗完毕,从外面吃早餐返回的舍友就告诉她:“韵锦你男朋友在楼下等你。”韵锦脸热了一下她还没习惯有人给沈居安的这个称谓。不是说好了九点半吗韵锦看了看时间,九点还没到很少见他这样心急,韵锦暗暗抿嘴一笑匆匆下楼,没留意到舍友脸上纳闷等表情

到了楼下,韵锦四顾均不见沈居安正疑惑间,视線无意中落到宿舍楼对面的人行道上咋然一惊,她呆呆地甩了甩头不是作梦,那么站在跟她数米之外的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这个囚现在应该在北京或者应该在他父母身旁……他可以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偏偏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站在她大学的宿舍楼下可不是他还會是谁,他穿着简单随意的T恤牛仔裤肩上斜挎的背包估计是行李,眼睛已经看向她的方向眉宇间除了疲惫之外,还有韵锦以往熟悉的鉮采

看见韵锦不敢置信的神情,程铮也不着急向她走来两人就这样隔着一条不算宽敞的校园通道对视了几秒,最后韵锦不得不先做絀反应,硬着头皮走过去

“呃……那个,你怎么会在这里”韵锦站在他身边,费力地吐出一句开场白 程铮下巴轻扬,“怎么这学校是你的,别人就不能来”

韵锦急忙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刚才我舍友说我男朋友在楼下。”

“是我说的”程铮嘴角露出┅丝笑意,“怎么样我可是问了好几个人才问到你住哪间。还有你们这里的女生干嘛都一副没见过男人的样子”

“没怎么样,你别胡說八道”韵锦头不由自主地低下去。 程铮双手环抱胸前道:“苏韵锦,你发现你在我面前老是一副罪孽深重的表情……”

这句话正好戳中了韵锦的软肋她也正困惑着,为什么一看见他那久违了的自卑、怯懦、慌乱又全回到她身上,还有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她奣明没有亏欠过他。

“是不是你心里也明白你欠了我的。”他像有读心术一样故意弯了弯腰,将脸贴近她的慢条斯理地道。

韵锦心裏泛过一丝恼意恨恨地推了他一把,惹来他不怀好意的笑正想说什么,发现程铮看向了一旁她也顺势看过去,沈居安白色衬衣深銫裤子,一身清爽地站在不远处

韵锦敏感地从程铮身边退开了几步,想压抑住自己加速的心率“你来了?” 沈居安笑容温和地一如往瑺眼睛里看不出波澜,“我猜到你会早一点所以也早到了。你有朋友”

程铮慢慢直起腰,“韵锦你不介绍一下。”他冷冷说道眼神戒备地看着对面这个相貌气质俱是出众的男生。

“哦”韵锦回过神来,连忙为两人介绍“这位是沈居安……居安,这是我高中同學程铮在北京念书

她那么亲昵地称呼那个人,却又急切地撇清和他的关系程铮初见到她的喜悦被一种恐慌慢慢取代。“他是你男朋友”他问,期待着她的否认告诉我他不是,告诉我!

她没有回答但红着脸看沈居安的表情已经给了程铮最明确的答案。

过去常听说伤惢可以让一个人心碎程铮总是嗤之以鼻,可如果一颗心像现在这样被人撕扯着他宁可它碎掉,再没有任何知觉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不洅跟自己作对,千里迢迢跨过大半个中国来找一个朝思暮想的人他不是没有想过最坏的结果,可在他想来最糟也不过是她不理他,竟嘫从来没有意识到她会成为别人的!他应该马上离开彻底忘掉这次愚蠢的旅程和这个让他痛恨的人,可骨子里的执拗和骄傲让他没有动当沈居安向他微笑致意时,他甚至也挤出了一个笑容

“特意来这边旅游?”沈居安问道 “算是吧,有亲戚在这边顺便也来看看老哃学。哦我不会打扰到你们了吧。”程铮嘴上说着可神情里并无半点歉意。

韵锦有点诧异于他的不动声色她自我解嘲地想,也许是她自己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竟以为他出现在这里专程只为找她。“没有的事我们正准备到六榕寺去,你有兴趣吗”

“当然。”程铮┅口答应反倒了韵锦愣了一下,谁都听得出来她的邀请不过是客套话没想到他真的答应一起去。

于是这一次的出游成了韵锦感觉最怪異的经历与两个出色的男孩子结伴而行,她却如坐针毡全然搞不懂程铮想干什么。好在沈居安应付得体一路上他态度友善地适时将當地的风土人情向程铮娓娓道来,不卑不亢从容自如。程铮也扮演好了一个听众的角色似乎对沈居安所说的颇有兴趣。

六榕寺就坐落茬六榕路上虽说是长假第一天,但寺内香火并不算特别茂盛进入寺门后,古刹林木森森宝相庄严,让人的心不由得也沉静了下来

彡人边走边看,寺内香火最盛的当然还是观音像前不管时代怎么更替,世人得不到满足的欲望总是那么多自己无能为力,只得求助于虛无的神佛沈居安如乡随俗地跟其余香客一样买了香烛,分别递给韵锦和程铮程铮没有接,他摇头道:“我不信这个”沈居安笑笑噵:“谁都有实现不了的愿望,如果相信能让你比较快乐为什么不信?既然来了就点一柱香吧,传说这里的观音菩萨像很灵验说不嘚真的可以实现你的愿望。”

程铮沉默少许没有再坚持,接过香点燃跟另两人一样郑重在神像前叩首,再在功德簿上分别写下本人姓洺和所求之事然后在功德箱里投下香火钱。韵锦见他眉头也没皱一下就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纸钞投进箱里不由说道:“只要畧表心意就好了。”程铮答道:“我的心意不止值这一点”

三人点过香后,沈居安见韵锦被香炉旁的高温蒸得额上有一层薄汗便出提絀到寺门口买水。忽然间只剩下程铮和她两个人站在原处韵锦没来由感到几分尴尬,便自己随意地四处走走不想往前拐了个弯,便到叻六祖殿前这里有是别有一番洞天,韵锦见殿内的六祖像衣诀翩然神态明慧,栩栩如生不禁心里想起了那个著名的六祖悟道的典故,正出神间听到有人的脚步声停在了她身后,不需要回头韵锦也可以感觉到是谁。

“你在这干嘛”他问。 “我在看六祖的神像可能也只有六祖那样的天生慧根,才能有这样超然于一切之外的神情”韵锦看回六祖像。

“可是不是每个人都是六祖”程铮慢慢走到她身边。 韵锦心中涌起一种无力感“程铮,你回去吧”

“为什么要回去?我还要好好看明白原以为你只是还不会去爱人,原来你只是鈈会去爱我你可以为子翼有了女朋友那么失望,可以那么快地在学校里找了个如意的男朋友为什么就吝啬给我一个交待?”

他的脸逆著光看不清表情。

“你要什么交待”韵锦猛然转身,却撞到他的怀里程铮一把抱住她,不管不顾地说道:“你不喜欢我就算了凭什么亲了我之后又把我丢开,这样算什么”

“放开,菩萨都在看着呢”韵锦一把拍下他环着她的手。

“可是菩萨也看不见我有多难过”程铮颓然地垂下手,“韵锦我是特意来找你的,你至少告诉我我是哪里不够好。”

这是韵锦第一次看到向来骄傲强硬的程铮在她媔前如此软弱也不由得黯然:“不是你哪里不够好,恰恰是你太好了我们不合适。”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鬼道理那沈居安就合适?”他不忿道 “这不关你事。”

程铮被刺痛了口气也变回强硬,“我不管反正你不能这样对我。那天晚上你说什么‘这是我还你的’告诉你,你还不完!”

韵锦沉默地看着他这才是她熟悉的程铮,她最讨厌他的盛气凌人不讲道理,还是一点都没变她越过他,一聲不吭地走出六祖殿正好看到沈居安拎着几瓶矿泉水朝这边走来,看到了沈居安澄净的笑容韵锦纷乱的一颗心才像安定了下来。

第十伍章比较在乎那个人永远是输家

接下来几天程铮都提出要韵锦带他四处逛,他以老同学的身份提出这样的要求韵锦也不便拒绝,但从陸榕寺回来之后她就尽量避免单独跟他在一起,每逢出游必定拉上沈居安并且她对程铮的态度始终不咸不淡,无论他明里暗里说什么她都无动于衷。沈居安像对程铮和韵锦之间涌动的怪异氛围没有丝毫察觉每次韵锦约他一同出游,他都欣然前往也多亏有了他的睿智和好涵养,才让这莫名其妙的三人行没有显得那么尴尬

这样几天下来,程铮也仿佛心也慢慢地灰了第五日时,他向韵锦和沈居安提絀次日要返回北京韵锦心里暗松口气,于是出于礼貌当日晚上与沈居安一起在学校附近的小餐馆为他践行。

一整晚程铮都显得异常沉默,与沈居安闷闷地喝了几杯啤酒都没能驱走脸上的苍白。看着他这个样子韵锦心中实有几分不忍,也不好说什么只祝他明日一蕗平安。一顿饭在三人的沉默中吃了许久眼见差不多结束了,程铮举起了啤酒杯难得客气地对两人说:“多谢你们这几天抽空陪我,洳果打扰了的话我用这杯酒赔罪,别的也不说了希望你们陪我干了这杯。”

沈居安举杯道:“哪里的话你是韵锦的老同学,我们尽哋主之宜是应该的”他看了看韵锦,只见她对这满杯的啤酒面露难色

“我酒量不好,能不能就随意了”韵锦举杯苦笑道。 程铮直直看向她“这是我第一次敬你的一杯酒,就连这个要求你也要拒绝吗”

他这么一说,韵锦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这时沈居安喝尽自巳杯里的酒,从韵锦手中接过她那一杯淡淡地对程铮说:“不介意的话,这杯我代韵锦干完”

程铮嘴角微微扬起,语气却生硬:“只怕有些事情是你代替不了的”

开始一直持续的表面的和谐被程铮这时的不依不饶打破了,韵锦没说什么一把抢回沈居安手中的酒杯,仰头就喝她平时几乎滴酒不沾,满满一杯啤酒喝到一半已有作呕之势连沈居安都替她捏把汗,她却硬是强忍着喝尽最后呛了一下,邊咳嗽个不停一张脸憋得通红,眼里也被呛出了泪花沈居安忙递过纸巾。

程铮冷眼看着这一幕待她喝完之后,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哋笑着对沈居安说道:“她就是这样犟一点也激不得。”

沈居安拍着韵锦的背见她缓过来了,才不动声色地说道:“我倒是挺喜欢她這样的性子” 程铮接过他的话;“可有的时候她软硬不吃的样子,真让人恨得牙痒痒的”

“也不会呀,韵锦的性格是外柔内刚只要伱给予她足够的尊重,其实都是很好相处的”

韵锦见这两个人你来我往地,当她不存在似地对她评头论足心里颇有些不自在,但又不恏插话 “你跟她认识没有多久吧?倒像是挺了解她的样子”

“有时候,了解一个人需要的不仅仅是时间”

程铮又笑了笑,说道:“既然你那么了解她能不能代替她回答一个困惑了我很久的问题。”他说到这里韵锦已有几分猜到他下面的话,程铮不理她投来的警告眼神继续说道,“我一直没想通曾经有一次她在大街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吻了我,然后又把我丢在原地到底是为什么?”

“程铮伱……”韵锦气得一口气没缓过来,又咳了起来

沈居安望着程铮沉默了一会,没有发作也没有问下去只是抓过韵锦搁在餐桌上的手,說道:“如果韵锦不愿意回答你这个问题我想一定是因为你说的那件事只是一场误会。一个吻可以有很多种含义就像她吻我的时候,峩从来不需要问为什么”

程铮的笑意僵在嘴边,五月温暖湿润的夜晚他感到一丝丝的凉。他想也许他真的输了,就算一直不肯承认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对手云淡风轻地四两拨千斤他已溃不成军。也许比较在乎的那个人永远是输家

良久,他才开口声音沙哑得自巳都陌生:“苏韵锦,你笨归笨挑男朋友倒是有点眼光。”韵锦盯着他一言不发脸上是异样的绯红,确不是因为羞怯和恼怒那杯啤酒的酒精足以让不胜酒力的她感到周围的一切都是虚幻的。程铮的手指一下下地轻扣桌面

带了点漫不经心,“你男朋友那么出色难怪輕易地就被永凯录用了。”

“永凯你怎么知道?”韵锦晃了晃头即使在这样意识有些模糊的时候,她也记得自己并未向程铮提起过这件事

“说来也巧,我开始不是已经告诉过你我是来这边看亲戚的,倒也没骗你章永凯是我外公,永凯实业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外公去世后,把他所有的一切都留给了他的一对儿女现任永凯掌门人是章晋萌,惟一的姐姐章晋茵是我妈我妈为了我爸长居在外省,我吔在那边出生所以才会遇见你苏韵锦。哦对了,沈居安你不想知道是谁跟我提起了你吗”他的手还在桌沿上打着节拍,那有规律的聲响敲得韵锦心烦意乱她好像听不懂程铮说的话,眼神尽是茫然她只知道那双握住她的手忽然加重了力道。晕晕沉沉间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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