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发梦的人,都是没完全丧失劳动能力力的了。。因为梦境难醒,打工难保证每天不迟到,所以真的没有完全丧失劳动能力力了。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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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这辈子我们不要再见面,  可我,下辈子不在人世间。  有生之年,  假如,假如相见,能否回到从前?  不论彼时是何年,不论彼年是何时。  若,  相见,  注目间,  回到从前,  那个诗情画意的江南小城,那个仲夏的美好夜晚,  星空下,小巷里,繁花丛中,那场幸福的拥抱。拥抱你独自北飞的梦想,拥抱你举步维艰的坚强,拥抱你的过去,现在,还有未来。  ------青文  我一直在想,如果那年的夏天,我没有落榜,我匆忙走过的世界里,是否不曾有你?又或者,那个落榜的夏天,如果奶奶没有离开我,我是否不会走进复读的教室,走进你的故事里?  那是个炎热而烦闷的夏天,  我却是千军万马齐过独木桥里平平凡凡的一员,复习,复习,刻苦地复习,无休无止的复习。  终于高考以其至高无上的姿态来临,可惜独木桥狭窄而漫长,两天的跌跌撞撞之后,被挤下,入万丈深渊。  在我坠落的瞬间,依稀看见桥的彼岸,金碧辉煌的大学轮廓,清新校园内壮志满怀的莘莘学子,还有唯美精彩的人生。而我,却坠落深不见底的空洞,那里杂草丛生,那里飞虫走兽,那里荒无人烟。  十一年寒窗,窗内的我们,虽无头悬梁锥刺股般献身,却也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十一年岁月,如一日,滴滴答答的流年在沙沙的笔尖悄然流逝,在朗朗的嘴唇边脱口而飞,在默默的眼睛里渐化云烟。  十一年的寒窗,窗外,是流连忘返的《征途》,或是大动干戈的《斗牛》,或是漫步在林荫小径上的《一起来看流星雨》,或是沉醉金迷的游戏室,或是灯红酒绿的舞厅,或是形形色色的溜冰场,台球馆、、、、、、  可这些,与我们无关,至少,与我无关。  我们,我们徜徉在博大精深的词学文库中,与文字面对面;  我们行走在点线面的几何图形中穿针引线;  我们推测他国语法,阅读他国文字,书写他国文章;  我们博览前朝古人的英勇事迹,熟读王朝心衰的前因后果,鉴赏国内国外的史迹,面向未来;  我们分析经济常识的一因一果,分解政治体制的一格一局,分辨哲学体系的一逻一辑;  我们俯瞰茫茫宇宙中地球的缩影---地球仪,在纷繁复杂的地图上填画疆域。  他们说,拼搏吧!努力吧!来年的秋天必定硕果累累,而我,拼搏着,努力着,秋天到了却颗粒无收。  独自走在田野乡间,夏虫送来无边嘲讽,那个豪情励志的少年,沦落到如此不堪,绿草也毫不遮掩地摇头晃脑,讥笑年少的轻狂,就连远处一排排茂密的森林,沉默着与我疏远。  我心彷徨,欲想呐喊,终究陷入无言,看着眼前的景象,毫无征兆地泪眼朦胧,头脑涨痛,想了很多很多,欲或什么也没有想,踟蹰的脚步没了昔日的轻健,不知从何而来,亦不知该向何方,只知道,拖起柔软无力的双脚,向下一个步伐迈去,一步一步不要停息。  落榜之后,年近古稀的爷爷在家里对着弟弟妹妹们大发雷霆,一件小小的近乎嬉闹的事,也会震怒他的双手,无情地落在无辜的孙子孙女们的身上,名落孙山,对于期望后辈能出人头地的爷爷来说,无异于当头一棒,光宗耀祖之事,随着哥哥姐姐们一个个在高考上败落,慢慢演绎成愧对列祖列宗之举。  至我,被寄予厚望,而我,送之失望。  电话那端,常年在外拼死拼活赚钱持家育儿的父母也唉声叹气,隐隐约约听到母亲的抽泣声,父亲的心碎声,声声撞击在我的心房,一并陨落。  那些慢慢走出阴影的同学、朋友、兄弟,撑起坚强把自己的伤痕掩藏,开始安慰陷于伤痛不能自拔的我,我把微笑覆盖在忧郁的脸上,对他们说,我很好,很好。  其实,我很不好,笑容的深处,是无法形容的苦涩,是血流不止的伤口。我一直无法面对,无法相信我十一年苦读的结局,就是三个组合在一起被拒于大学门外的阿拉伯数字。  上初中以来,我努力做着同学和老师眼中的好学生,父母膝下的好孩子。度过小学朦朦胧胧岁月,经受住中考这座火炉的提炼,满腹自豪地站在高中的校门前,又是三年苦中苦的滋味,我一并吞下,  然后,高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莅临,与其说它是高考,不如说它是一辆马车,不同的是它满载的不是货物,而是未来。而我,与很多很多和我一样的人,扮演着螳螂,如寓言的结局一样,不过是螳臂当车,成就车轮下无数不甘心的亡魂.  在自己的房间,望着倚靠在窗边如履重负的小桌,桌上堆满成群山的书籍与试卷,与窗台齐平。那些昨天我如饥似渴地阅读与训练的掌上宝贝,如今,只不过是一大堆的废纸,上面沾满我发奋苦读日日夜夜辛勤的汗水,还有最重要的,青春。  高考,是天空下屈指可数的风筝,随风摇曳,引人山人海的考生为之奔波,在细线折断的那一刻,谁跑得快,谁跑得准,拾到其中一只,就是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风筝的大小决定了大学的等级。  我没有拾到风筝,双手里是风筝上被人扯下的线,我拿着这节冰凉的线,像拿着一张不及格的试卷,忐忑地递给父父亲签阅,父亲摇摇头,郑重地下笔,两个熟悉的字,我的名字。  他说:得为自己买单。  为自己买单,我典当了悠悠十年的汗水,可那不值一钱;我献上无数日夜躲在墙角黯然流下的泪滴,可那无济于事;我还要抵押从今往后未能涉足的大学校园里引以为傲的的笑容和身影;一并断送通往人生殿堂的绿色大道。  婉谢了同学一起去旅游的邀请,拒绝了朋友张罗的一场场篮球赛。把自己留在房间,  关上了门,  躺在床上,  望着天花板,  时间在压抑的空气中一点一滴地流逝,我却不再珍惜,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没事没事,一切都会过去,  当迷津受高人指点,下一刻下一秒幡然醒悟,权当什么也没有发生,悲剧也没有上演,用手指抹掉那些伤痛的记忆,永远的永远。  可是,可是、、、、、、  挂在墙上的时钟还发出清晰声音,滴答,滴答、、、、、、  这个世界,即使穷途寻不出归路,上帝亦不会怜悯,未来是未来,现在是现在,过去就是过去,依然存在。  
    相比地理老师的幽默风趣,历史老师多少也有点墨守成规。  高中生活枯燥无味,凡是亲身经历过的人回顾自己的高中生涯是,心里都是满满的淡淡苦涩,以及苦涩之后的充实感。  所以很多老师都丢开那些过于死板教条的教科书,以幽默搞笑的风格配上自己独特的语言来讲解和传授学生知识,这样的老师,往往能够得到同学们的厚爱与敬佩。  不过,这只是极少一部分,大部分时间我们都在严肃而沉寂的课堂中度过,本是孩子的我们只能在时间的缝隙里偶尔自娱自乐。  星期二第三节历史课,课至中旬,老师盯了一下时间,就停下了讲课,让同学们自习,自己跑去开会了。脚步声消失的同时,教室里顿时混乱一片,压抑的气氛一旦解开枷锁,清新与活力就群拥而上。  猪,我不明白我的好朋友为什么叫猪,大概是因为鱼,  鱼,我也不清楚我的另一个号朋友为什么叫鱼,也许是因为猪,  此外,猪是男孩,鱼是女孩,似乎有点清楚明白了。  猪突发奇想,偷偷地离开了座位,匍匐着身子不至于高过桌子而引人注目,淘气地用手里的铅笔弄了一下鱼的头发,然后极速回到凳子上一本正经的写起字来,  鱼回过头来看见忍不住笑的我,故作家长教育犯错的孩子的模样,  鬼,你怎么这么坏!  “鬼”,我坚决不承认这是我的外号,它源于语文老师无意中提及的钱钟书著作《人·兽·鬼》,被我偶然记在心里,午休闲聊的时候,我指着猪、鱼和蛋的头,数起人、兽、鬼来。  后来出于他们的报复,鬼被自然而然披在我身上。  回过头来的鱼说完又对猪说了一句让人大跌眼镜的话,  她说,猪,你笔拿反了。  猪想笑又极力忍住笑,脸略微抽搐着,干脆把笔放下,趴在桌子上装睡觉。  我收起笑脸作恐吓状,我以为鱼会见危就收,不料她搬来正在写作业的蛋,蛋戴着粉红色的眼镜,指着我这一边。  你们欺负鱼,羞羞!  然后就继续做她的作业去了。  我和猪相视而笑,继而埋头啃作业,  过了一会儿,蛋似乎觉得不过瘾,反过头来,轻声呼唤我的名字,而不是外号,我抬头回应,  蛋一边用食指轻轻划着脸颊,一边说“羞羞”,也许是自己觉得不好意思,划第四下的时候,她的脸微微泛红,就转过头去了,写着作业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我无法形容看见她可爱的举动时内心的甜蜜,只能说,此举唯梦中有,而我在梦境里偶遇了,对,一定在梦中。  其实,有你的梦,一定很美吧。  上学的时候一定有那么一天,那天食堂的菜都是你不喜欢吃的,比如说洋葱,比如说西红柿炒蛋,或者那些看上去惨不忍睹的,  所以那天终于来了,我就怎么傻傻地看着猪吃,猪不挑食,想想也是,小时候我家也养猪,都尽吃些剩菜剩饭的,  结局是,晚上自习的时候,饿得头昏眼花的,看数字1可以看成是7,所以我写了张小纸条给坐我前面的猪:下课后请我吃东西吧!  落笔是我的名字,  猪接过纸条打开看了后,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竟然塞给鱼,鱼想都没想就把纸条传给了蛋,蛋写了几个字,纸条原路返回到我的手上,猪传给我的时候一脸阴笑。  我提议,鬼请客,请客,请客!!!  碰了一鼻子灰,反而觉得不怎么饿了,也就专心致志地写我的作业,但千不该万不该把这事给忘了,殊不知这只是个开始,  下课后,我去擦洗涂满粉笔字的黑板,下面的鱼和蛋聊在一起,之后,她俩异口同声地喊:  鬼,请客!  我右手向外一挥,头也不回,  “没钱!”  “真的?”蛋不怀好意地呵呵笑着,  “真的,骗你我就不是人”,我似乎忘了她们本来就叫我鬼。我把双手举起,“苍天在上,大地作证,如若、、、、、、”我信誓旦旦地誓言还没说完,就被身后急促的脚步声打断,我回头想看看哪位同学又在打打闹闹,却看见蛋在我的身后,蛋的手已经伸进了还没反应过来的我裤子里的口袋,  而我穿的是运动裤,  蛋的手一直伸到口袋底部,抽出来的时候,手里抓了一把钱,转身,把手向上举起左右摇晃,像举着战利品一样欣喜若狂。  “有钱,有钱,鬼有钱!”一边拉着鱼的手,一边高喊着,逃一样的向教室外跑去。  留下我一脸绯红在黑板下傻愣,蛋的手在我口袋乱摸的时候,我惊得动都不敢动,一动的话,那手摸到的就不只是钱。  好险,真的,好险!  那晚,在校园书店蛋和鱼挑了很多果子,回的时候鱼和猪已不见人影,蛋等我付完钱一起走的,路过乒乓球场的时候,蛋停下来不走了,倚靠在乒乓球桌上,对我说吃完再走,  我啃着面包,蛋问我,  为什么来复读?  “因为想来,所以就来了呗!你呢?”我故意岔开话题,我没有勇气说出我那凌乱的过去,那些不堪的伤痛,那些难于描摹的情景。  “为了父母”蛋的答案让我诧异,  为什么?  我不想复读,我想上大学,可我的分数不够上二本,拿老师的话说,即使我的数学糟糕透顶,以我的成绩过二本线足够了,可是,高考前一个星期,我高烧,胃痛,在医院天天输吊瓶,还有无边的焦虑,构成我高考前全部的生活。高考那天我还是去了,带着病怏怏的身体,分数出来后,尽管早有准备,但还是难受,之后,走出阴影,父母和老师劝我来复读,就来了,  为了父母,我可以去死,一直如此!  蛋把棒棒糖放进嘴里,我想那品尝出来的滋味定是淡淡的苦涩,蛋不再说话,于是彼此陷入了沉默。  皎洁的月光下,在校园的乒乓球场有两双仰望星空的眼睛,很久很久。后来蛋说回去吧,收拾下制造的垃圾,路过垃圾箱的时候,连没吃完的棒棒糖一并扔了进去。扔进去的还有高考那些难过的事,  我们都要好好的,我真诚的向满天繁星祈祷。  上课铃已经打了很久了,蛋从教室的大门默默进去,我在教室外老师看不见的地方等了一分钟,然后从后门偷偷溜进去了,相安无事。  老师眼中所谓的好学生享受一般人没有的特权,你迟到了,老师不会怒气冲冲的质问你迟到的理由,不会杀鸡儆猴让你在教室门口罚站十分钟,不会在全班同学的面前揭开你陈年旧事的伤疤,践踏你苦苦支撑的尊严,而这些,我曾一一经历。  秋末,天气渐泠,校园里落叶缤纷,凌乱地躺在操场上,花圃内,过道里。清晨,寂静的校园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霜,瓷砖铺设的小径有三三两两的脚印,有谁又早起晨读了?  同学们陆陆续续开始从家里拖来厚厚的棉被,宿舍里橱柜最角落的毛衣也蓄势待发,开水房开始提供热水供同学们洗浴。  午休时分,我搬出凳子,懒懒地坐在教室门口的走廊上,汲取暖融融的阳光,百无聊赖的看着杂志《读者》。  蛋从楼梯的拐角出进来,我抬头看她,她用无辜的眼神看我。  教室的后门也敞开在走廊,从后门进教室,快捷而方便,蛋欲从后门进入。我突然想起《读者》下压着的难懂的英语习题,想请教她,慌乱中张口而出:  喂,那个谁、、、、、、  可惜蛋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走廊,进教室去了,我自讨没趣的低头继续翻看《读者》,不料,后门又伸出蛋的头,调皮、可爱、楚楚动人。  “叫姐姐”  “那个谁,教我做作业呗!”我从不哗众取宠,即便众人只是一个人,  “叫姐姐”  “那个谁”  “叫姐姐”  “那个谁”  、、、、、、  那个谁,你知道吗?我越来越在乎你了,关于一切的你和你的一切。  
    千年苦修的岁月,是煎熬了千年的孤独。  深夜敏捷地穿梭于丛林中,迷离的双眸,淡视林中的世态物情,  钟爱大雪纷飞,晶莹剔透的积雪,覆盖了恐怖的黑暗,纯洁了心。  看多了悲欢离合,却百思不得其解,  唯有寂寞,对我穷追不舍。  前世,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  今生,我却义无反顾步入红尘。  屋檐之上,俯视茫茫人海,等待一个叫“幸福”的人,  我在守候千年前约定的诺言,  在某个你路过的花园小径,  我将幻化成人,  只为,遇见你、、、、、、  相遇,犹如林荫小路首尾两端的脚印,渐渐重逢在一起,  相识,在傲梅妖艳绽放的澎湃下,彼此脉脉,对视而笑,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那个季节里,在学习上近乎于疯狂的我们,不再贪恋校园外美味的街边小吃,抛开阳光下闭目悠闲的无所事事,告别了篮球的极度魅力,也错过了欣赏校园里落叶纷纷扬扬的壮丽景象。  秋季季末的月考席卷而来,我们逆风而立,像举世浩瀚般的战场,我们释放着先天的本能和后天的勤奋,奋力厮杀如狂,敌人是一堵看不见的墙,抑或一张虚拟而强大的网。  打扫归于平静的战场,我的战利品是英语破天荒的进步,不可思议的及格,其他各科的稳步提升,以及惊艳于群雄的数学。  不可思议的还有蛋的数学,也及格了,她把所以精力都集中在数学上,英语和语文只是正常发挥,  此外,我和蛋的总分离奇地一样,班里并列第四,整个年级排名第九,心中默默地念,机缘巧合吧!猪发挥得比我们都好,鱼也相距不远。看着眼前的排名表,眼睛渐次模糊。  我们都要上大学,  我们去同一所学校吧,一起玩,一起疯,一起再回忆我们这段日子。  平安夜无声无息地在夜色弥漫中降临,无心理会夜的繁华绚丽,蛋很不安分,拿出数学资料又赌气般塞回书堆里,轻声叹气,然后又无奈的把资料翻出来,打开,笔欲动却无从下手,好不容易演算几行,似乎发现出错有一行一行地划掉,右手撑着额头,笔帽陷入发丝里。我苦笑,看着桌面上的英语,摇摇头,  唉!同病相怜呀、、、、、、  课间休息,我在走廊上看平安夜下街上璀璨的烟花,烟花拔地而起直冲苍穹,照亮了没有星星的夜空,开放出美丽花朵,继而消散着徐徐飘落,稍纵即逝的美,照亮的何止是夜空,还有心灵。  蛋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我的身边,我看向她,教室的白炽灯透过窗户斜射一束光芒照在她的脸上,眼角有泪的痕迹,显然刚刚哭过,我顿时心生怜悯。  蛋对我说:鬼,你教我数学吧,我教你英语。  我会很努力地学的,不怕苦,不怕累,我可以拿出一天大部分时间出来学,鬼,你说话呀?答应我好不好,我一定尽我所能教你英语,相信我。  蛋一口气说了那么多,然后看着我,以期待的目光,我微笑着,  蛋,你说第一句的时候,我就答应你了,你不停地说,我都插不上话。  蛋笑了,恢复了她天真可爱的样子,伸出了无名指,微微弯曲,  “我们拉勾勾。”  我把手从口袋里伸出来,突然感觉前所未有的沉重,我知道当两个无名指勾在一起的时候,我肩负的使命,是蛋上大学的希望,是她的人生前程,蛋的悲与喜,忧与乐,一点一滴都系在我身上。  眼前这个外表坚强而内心柔弱的女孩,她把无名指伸出来,就像把人生殿堂的大门的钥匙放在我的手上,挂在无名指的弯曲处。  从今往后,我不能让这个女孩再次在上数学课时望洋兴叹般无奈和自责,不能让她再次在看着数学试卷可怜的分数时黯然神伤,把试卷揉成忧郁的一团,狠狠地丢在抽屉里,而后,又重新找回来,一点一点的抹平,记录老师的讲解,我不能,不会,再也不愿。  当两个无名指紧紧勾在一起,大拇指渐渐靠拢的时候,从蛋突然睁大的眼睛里感觉到不安,的确,我也看到了满脸严肃的班主任从楼梯处走来,看向我们这边的时候,眉头微皱,我和蛋迅速各自散去。  早恋,在班主任一心营造的视学习为一切的班风里,被众矢之的,我和蛋,真没什么,纯洁如教室里清澈的灯光,不夹杂一丝窗外烟花消散后的黑暗。  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蛋反过身来以疑惑的眼神看着我,我知道她想说,我们拉勾勾还算不算?  我的嘴角向后拉开,荡起并不明显的酒窝,重重地点点头,蛋会心一笑,带着感激。  其实该感激的应该是我,看到英语,想死的心都有。  我不知道,未碰在的一起的大拇指意味着什么?多年后,当我再次回忆那一年那个平安夜,似乎懂了,以其中的些许遗憾我领略到了宿命的味道,心若黄连,欲说还休,罢了罢了!  晚上最后一节自习在忙碌中过去了,我把笔放在打开的书页上,整本书倒转过来,起身离去。  走在教室外的走廊上,远处灯光黯淡的大街,空中没有了烟花的身影,喧嚣一日的城市带着睡意慢慢寂静,蛋从后面追上来,在同学们的注视下,递给我一个红红的苹果,还有一句话:  要记得我们的约定哦。  蛋的脸通红得不亚于苹果,说完就匆匆离开。我把苹果放在嘴里咬了一口,边走边嚼起来,甜甜的,那是我出生以来吃过的最甜的苹果,后来自己买的苹果,永远吃不出当时的味道。  要记得我们的约定,你教我英语,我教你数学,我们可以优势互补,一起学习,一起进步,我记得,会记得的,  不管是现在,还是明天,还是以后,我都会记得,一如既往。  就像落榜给我留下的创伤,奶奶的离去刺激我的心灵,以及那晚亲人们一致对我的指责,随呼吸在脑海里一遍一遍地重播和回忆。  圣诞节在平安夜的第二天来临。蛋一早就递给我好几本英语语法书,叫我一定要认真看,画线的语法一定要记下来,不懂的可以问她。  我把我学习数学的方法写了满满三页,来回修改后重新书写就呈给她,其实更多的是怎样保持好自己的心态,没有好的心态,其他的真的没有用的。  从那以后,我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蛋,不再那么烦恼,那么忧伤。蛋做数学习题时,做不来的就在题目的序号上画上一个圈,等她来问我的时候,书里到处都是圈圈,一个挨着一个。  当然,我请教她的英语问题并不比她少,她耐心地讲解,反复论证,我更努力地背单词背语法,蛋还帮我买了一个大象样子的小台灯,宿舍熄灯之后,躲在被窝里背单词,做英语试题。  每次看到那个小台灯,就想起蛋,蛋的笑容,在记忆深处渐渐清晰。  
    周末,恰逢月假,校园里人影稀少,天空又下着雨,我在校园的寂静里来来回回地走,背上是沉沉的压力,心里是难割的不舍。然而,我,依然踏着坚定的脚步,伴着朦胧细雨,转身,离开、、、、、、  离开这个承载我昔日欢声笑语的学校,那些快乐的,伤感的,拼搏的,进取的,遗憾的,自豪的;那些黑板,桌椅,榕树,花草,篮球场,乒乓台;那些同学,学弟学妹;那些教学楼,宿舍,食堂,实验厅,门卫室。  离开我所就读的和我未曾涉足的学校,告别我的上学生涯,还有逝去的青春年华,以及年少轻狂的书生意气。  推开隔绝尘世的门,一脚踏进了纷繁的世界。  风雨相随,却留不下我回宿舍收拾衣物的脚步,整理自己的床铺,清空自己的衣柜,装进包袱里,打扫了一遍寝室,书写下一周的值日安排,作为寝室长,履行最后的职责,提着包袱,关上门,把贴在门上的门牌号几个数字放在心里,收入记忆中,然后,离开。  那个校门,进进出出走了不知道有多少回,但这次,走出去,将不再回来。  赌气也好冲动也罢,自卑也好懦弱也罢,我终究是一个过客,悄悄地来悄悄地去,校里校外的人没有为此留意,何况劝勉与挽留。  对我来说,习惯了,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那些不习惯。  尽管昨夜梦中终究在陌生阴暗的小巷独自伤悲,尽管梦醒时分眼角不停的泪流,尽管此刻心里千万不舍,但是,输给了世情,选择了不同寻常的路,就要勇往直前,即便为自己的过错买单。  挥挥手,仰天长叹,雨,爬满了脸颊,凉入心里。记忆深处,那天,天空下着雨,淋湿了一颗书生的心。  也许多年后一个人回首往事,是否还会记起,那一天,天空下着雨,雨中彷徨的自己,作了一个无奈的抉择,从此,倒转了人生的大转盘。  穿过一条高墙林立的巷陌,在大街的道路旁,大街上人来人往,车辆如龙穿流而过。等待2路公交车把我送去回家的车站,离开这里,或者逃避这里。  2路公交车的身影出现在街道那边,夹在汽车洪流中却鲜明突显,高大魁梧的躯体缓缓地向我驶来,我提起包袱,招手示意,公交车停在我的身边,向我敞开了大门。  同时,在身后响起了猪的声音,在呼唤我的名字,一声接一声,回头看见远处的猪正在想我走来,我犹豫一下,毅然决然地提起脚背着包狼狈地上了车,在靠着窗户的一边走下,并向远处的猪招手微笑,除了招手,只能微笑,其它的,我一无所知,也不知所措。  也许猪只是看到我,简单的招呼,可我不敢停下,我怕停下之后就不想走了。  公交车走了好远,探出窗去看猪的身影渐渐模糊至笔墨画中细小的一点。红绿灯90度转角过后,眼睛里一片浑浊,什么也看不清了。  猪,天下之大,何愁无我容身之处,男儿志在四方,不必为我的明天担忧。我走了,带着遗憾与不舍。  怀念我们一起奋斗一起学习的日子;怀念我们走遍城市的大小书店寻找资料;怀念我们在校外小摊吃美味小吃;怀念我们彼此谈心誓言高考。  你把习题一本一本来来回回地做,题海战术应用得如此精湛,你步步为营扎根踏实前进,曾拿下班级第一的傲人成绩,你,我为你自豪,你会成功的,有希望有梦想的人不会轻易倒下。谢谢你送我离开,原谅我连跟你打招呼的勇气都没有。  祝福我吧,也祝福你,好兄弟,人生路,我们分道扬镳,但我们都要一路向前,马不停蹄,不回头。  鱼,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星期天的晚自习我已经不能和你们一起上了,从今往后的每一天每一堂课我也不再参与。  我走了,天空下着雨,我就这样走出了校门,与温暖并肩齐行,因为有你们的快乐记忆,心不再泠,一点也不会。别为我担心,我会静静地好好照顾自己,以后的路,尽管一个人孤身行走,但是我不再害怕不再忧虑。  你要好好学习,我知道你一直很刻苦很努力,相信你取得好成绩。当然,我走后,猪要是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回来帮你揍扁他,呵呵。  你,你们都要好好的,这是我希望看到的,你要记得,你们都要记得。  蛋,夜深,宿舍只有我一个人,冰泠的空气,冰泠的黑暗,泠泠清清的静谧。呼吸如旋律,时而高亢,时而平静,时而无声。  黑夜伸手不见五指,宿舍里的一切陷入巨大虚无,即使是这样或比这样更加恐惧的夜晚,现在的我仍然心如止水,呼吸与此共勉。  用手摸索着枕边的小台灯,那盏你为我挑选的灯,照亮了无数个漆黑夜晚,它是希望之灯,我曾用它照亮内心。  触摸小小的按钮,轻轻用力按下,光从天而降般四射光芒,情不自禁地把眼睛闭上,再缓缓睁开,让光慢慢进入眼睛,流入心房。  打开课本,拿出夹在里面的纯白得不染一点墨迹的纸,提笔书写给你的临别纸条,是的,小纸条。  蛋,当你一如平常地踏进教室,当你习惯性的眼神看向我的座位,当你的眼睛没有看到另一双眼睛,当你发现那张桌子上没有了高哥厚厚的书籍,当黑夜降临,凳子的主人还没到来,当第一节晚自习过了,当第二节晚自习过了,当这个夜晚过了,当第二天过了,当以后的每天就这样过了,当这已经成为一个永恒,当那主人不会再回来,不会安静地坐下,做习题,看书,听见,开小差,当这一切就这样自然而然地成为现实。  不要惊讶,不要失落,更不用伤心、难过或叹息。我希望你波澜不惊平静地过好每一天,努力地学习,甚至比以前更努力。  其实,你教我做的英语习题,我真的懂了,你叫我背的语法和单词,我都很努力记了,我也慢慢对英语有了兴趣,不再看着它就茫然,考试的时候,不再把ABCD分别写在小纸团上,抽中那个填那个。  其实,我本可直视高考,却悄然离去,我知道你会慢慢地懂我的。其实,一直以来我都那么自私,并为自己不知廉耻的自私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学习。  为了学习,父母给我买了一个价格不菲的复读机,  为了学习,我曾挥霍着父母的血汗钱去网吧看毫无价值的肥皂剧,而爸爸却步行半小时去车站,省下几元钱的车费。  为了学习,我却在假日里看与之无关的课外书,而没有回到妈妈身边,做家务,说说话,聊聊天。  为了学习,我不顾亲人们的反对而毅然选择复读,全然不顾父母的艰辛和家庭的困境。  班主任无心的责骂,让我想起了曾经的某一天亲人们对我的责骂,也让我敢于重新面对,敢于重新思考,敢于重新做出选择,我不能再那么自私,为了父母,为了这个家。  蛋,为我高兴,为我祝福吧!一叶漫无目的的扁舟,终日漂泊在波涛汹涌的无边无际的大海,突然找到了一个可以躲避风雨的港湾,不是值得庆幸的吗?  蛋,英语,刚来的时候我对它茫然得不知所措,拼命地学拼命地记,却依旧摆脱不出它的魔爪,红红的分数是沉沉的打击,揉捏着我强撑的勇气,为此,我几乎放弃。直到遇见你,你说:  我教你英语,你教我数学。  你还说,  我们拉勾勾。  从那时起我如获至宝般对英语有了兴趣,你给了我信心,做我坚强的后盾。你教我记单词,你教我学语法,你纠正我的发音,你讲解我做错的习题。  蛋,如果有下辈子,我会努力学好英语,如果我还在同一所学校遇见你,如果你我在同一个教室,我来教你英语,你教我数学,好吗?  我们拉勾勾。  
    坐上回家的车,开车的司机是个年轻小伙,车子像觅食的猎豹看到猎物般凶猛奔驰着。  驶出了车站的车子,不一会儿就出了县城,快速奔跑在平坦宽阔的大道上。我探出车窗回望,繁花似锦的城市离我渐渐远了,那里有我的学校,有我的老师和同学,有猪、鱼,还有蛋。  路边的景物向后退去,我的心一点一点地被架空,我无法承受如此不堪重负的“天降大任”,可我别无选择。必须像西西佛斯一样推着巨石向山顶挪去,不管如何艰难,即便它随时都可能坠入山下,与石俱焚。  回到家的时候,天色渐暗,冬天的小村庄,在寒泠的笼罩下寂静而泠清,几股炊烟扶摇而上,与乌云共染,沉沉的,一如我的心绪。  在村口,模糊的视线里,房屋的轮廓像定格在相片中经典一笔。墨绿中有些泛黄的竹林,竹林里的老屋,屋前空旷的稻田,稻田下的小河,小河里的水缓缓向前流淌。  童年的记忆一叠一叠,堆砌起满心的欢喜,然而,情怯不敢回。那个寄托着我美好童年的家,虽然此刻家里只有爷爷和五岁的堂弟。  天暗下来,灯光稀稀疏疏,月光渐渐洒下,洒在收获后一片荒芜的稻田,记得小时候我们还是活泼好动的孩子,在稻田上相互追逐、嬉笑、过家家。与蜻蜓、蝴蝶一起奔跑,奔跑着奔跑着。  转眼间,我们都已长大,儿时的同伴大部分都在初中毕业后就远离家乡,漂泊在外。  想着想着,眼角泛着泪水,在脸上蔓延而下,暖暖的,世事太深难料亦难懂,本一心以为凭学习我可以找到自己的出路,而今这条路已被自己尘封,留下双手空空。  倔强地擦干眼泪,提起包袱,踏脚走过经岁月风雪而今容颜沧桑的石桥,一步一步上了小石阶,推开那扇梦中无数次推开的木制大门。  爷爷惊讶地问我今天怎么回家了,我谎说学校放长假,我不管讲真话。爷爷知道我还没吃晚饭,去厨房给我下面条,在面条里放了两个鸡蛋,自奶奶走后,亲人们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爷爷只能自己掌厨,面条上的鸡蛋以其不合常理的煮法慢慢扩散,蛋清和蛋黄散布在面条里。  心在触动,在眼泪即将湿润眼眶的时候转身急促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任泪水直流。  面条很好吃,也许因为饿了,也许因为爷爷煮的,也许它本身很美味。  睡前,爷爷给我铺好床,从橱柜里翻出厚厚的棉被,我躺在床上,身体渐渐暖和起来,回想今天所发生的事,像电影里的惊悚情节,有着令人不敢发声的恐惧。突然感觉蔓延全身的寒冷,不敢去想,不再去想,安慰自己,这些事没有发生,明天早晨起来,还可以回到学校,那个书香流溢的校园,还可以上自己最喜欢的数学课,听语文老师天马行空的演讲,努力地学习英语,可以和自己的好朋友好同学一起奋斗,一起高考。  然而,我知道,这样的安慰脆弱如薄纸,禁不起风雨,茫然的未来,陌生得略显苍白,在这淤泥般的漩涡之中,提着这忐忑的心,无奈般地默默忍受着,我只能忍受着,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值此崩溃之际,扔在凌乱的书桌上的手机不安分的振动并响起了短信息的铃声,我甩甩头,从床上爬起来,伸手抓起手机回去躺下,屏幕上显示一个陌生的号码,按下OK键,几行文字就这样走进了我的视线里。  “我从未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把一个人当作很好很好的好朋友,那个人也是吗?”  落笔是蛋的名字,手紧紧地握着手机,眼泪几乎又要溢出眼眶,心被感化,融了一地的碎冰,闪烁着夜的光芒。  手机里的时间显示,此刻学校正在上第一节晚自习,蛋应该是在老师的眼皮底下给我写的信息,稍有不慎被老师发现,免不了一顿责骂,手机也很有可能得上缴。  蛋,我不值得你如此冒险,我的悄然离开,不想任何人因此受到伤害,尤其是你。  手指按着细小的键盘,写下一条信息,给蛋:  “我想那个人也是,可他一定希望蛋能不受任何影响,安心上课!”  不久后,蛋回了一条信息。  蛋说:我看了你给我留下的字条,我借来别人的手机给你发信息,晚上班主任值班,全班就你一个人没来,班主任问猪你为什么没来,猪说你回家了,明天就回来。  我没有回复,过了一会儿,蛋又发了一条信息。  蛋说:你回来好不好?鱼都哭了,猪在发呆,为你大家都没有心思看书写作业了,明天第一节英语课,希望看到你的身影,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  能触动我心灵的事很少,可今天太多。我仍然没有回复,我怕我一回复,没完没了,而蛋,正在上晚自习。  蛋似乎明白了我的用意,不再给我发信息,我打开第一条信息,看了一遍又一遍。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坐车的疲倦,两小时的步行,而自己却全然没有睡意,开始想很多很多的事情,关于以后,脑袋装了太多东西,思维完全打不开,也想不明白。  可以想象,第四节晚自习下课后,蛋匆匆地收拾书本,带上数学习题仓促地走出了教室,下了一层层的楼梯,跑向停着自行车的大棚里,骑上自行车回家,路过校门,上了街道,在某个拐角进去,在自家的门口停下,上了楼,打开自己的房间,来不及喘气就拿起手机给我发信息。  这一切并不是凭空捏造,因为蛋发来的新信息在下课的半小时后,而学校到蛋的家需要十几分钟。  蛋说:有一天,我的一个很要好很要好的好朋友跟我说,他要走了,他要离开他心爱的学校,他的老师和同学,他要离开那个装着他大学梦想的摇篮,那里有他绚丽多彩的未来,可他都不要了。  他走了,他的座位上空空的,一如我的心;他走了,天空还下着雨,他的心一定很泠很泠。  我想告诉他,我很不舍,从小到大我从没有像现在一样那么的不舍,我知道他的心里很苦很苦,人生本是一杯苦味的茶,只有慢慢品尝才能尝出甜甜的滋味。  他忘了,我想他是忘了,他忘了苦中的甜味,他忘了他的梦想,他忘了他十几年来苦苦追寻的东西,回来吧,不管什么事情,我们一起承担,一起分担。  他,不再是一个人,他还有我们,有猪,有鱼,还有我。  蛋说:他真傻,他丢下他的姐姐不管了,他就这样一个人默默地走了,留下一张小纸条给他的姐姐,他不知道,永远不知道,他的姐姐看完纸条不停地掉着泪滴。  还向同学借来手机给他发信息,  他真的好傻,即便班主任不留情面地骂你,即使亲人们对你毫不遮掩的指责,他还有他的好姐姐,姐姐会在他的身边,与他统一战线,姐姐会一如既往地支持他,安然跨过这道坎,走向彼岸。  姐姐希望他能回来,一同面对那些风风雨雨,是是非非,不再让他一个人淋湿了心独自难过痛苦,姐姐会陪着他,以前会,现在会,以后也会。  ——————————————————————————————————————————————————————————————————  知我心者,非蛋莫属,字里行间,情深意浓,这样的文字,需以心句读,读完泪如雨下。  猪的信息于夜静默之时踏着月光而来。  猪说:兄弟有难,本应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原谅我未能停下你离开的脚步,留住你归心似箭的心。  在大街上,看着你乘坐的2路公交车绝尘而去,我心绪万千,如细细丝线,割向心脏。  回来吧,兄弟!是兄弟,心必有灵犀,再苦再难,与你同行。即便高考时凶猛强悍的饿狼,我们伸出手也要与狼共舞;即便挫折时面目狰狞的妖魔,我们一起铸剑一起斩妖除魔。  回来吧!兄弟情,利断金,回校的路即便千万里程,我们与你同在,风雨兼程。  ————————————————————————————————————————————————————————————————————  鱼如大海里的鱼,有一双灵动清澈的眼睛,还有鱼跃龙门的坚韧不拔,与信息在猪之后。  鱼说:鱼,你知道吗?传说中的鬼,是人死后魂魄依恋尘世日久幻化而成。  鬼有自己的信仰,坚定之后,不移不弃。学习就是你的信仰,你怎能离它而去?学校就是你的信仰,你怎能弃它不顾?友谊就是你的信仰,你怎能放开双手?  回来,好吗?  倘若你回来,我和蛋会给你买你最常吃的水果泡泡糖,我们教你英语,不管多难,我们绝不放弃你。  当明天晨曦来临,倘若能看到你坏坏的微笑,然后对我们说“我回来了”,那该多好啊!  回来吧,鬼。  
    还未流下的泪滴,在眼角慢慢凝结,睁不开眼,就这样,携泪而睡,进入梦乡。  梦境中,耳边叽叽喳喳,同学们聚在一起讨论语文老师提出的辩论题,正方与反方激烈对峙,双方言语咄咄逼人,句句一针见血,之后进入白炽化状态,身旁的人拉拉我的衣裳,对我说,轮到我了。我慌忙站起来,嘴里讲出一道我思索很久终于解答出来的数学难题,正当我讲解着题目的构思与解析时,同学们哄堂大笑,语文老师一脸严肃,脸上洋溢着愤怒,直逼我而来。  正当我万分恐惧之时,语文老师摇身一变,现出温柔和蔼的数学老师,笑声戛然而止,放佛从未笑过一样,同学们手中的笔不停地挥动,记录这道题的解析与步骤。数学老师摆手示意我坐下,一般很少夸奖同学的他,说了很多我一直希望从他口里说出的话,虽然没有直接点名时谁,但我我知道他在讲我。  我得意洋洋之际,写在黑板上的那道数学习题,却激烈跳动着,幻化成一道高深莫测的英语题,单词冗长而陌生,我从未接触过,数学老师不见踪影,英语老师出现在讲台上,习惯性地甩了一下她的秀发,眼睛看向我,继而扫视全班,我心里一紧张,对英语老师的天生惧怕从心里泛起,赶紧低下头,同学们的桌面上市厚厚的英语课本,而我的桌面上还是数学资料,我不动声色地把英语书从书堆里翻出来。  可这些全都被英语老师收入眼底,然后迂回曲折的全班说,“某人上英语课却看数学书,”同学们顺着老师的视线纷纷看过来,我的脸立刻涨得通红。  蛋看向我的眼神中充满了鼓励,猪碰了一下我的桌子,我勇敢地抬起头,可讲台上空无一人,黑板上写着三个大字——家长会。  班主任坐在门边的一把椅子上,同学们的身边都坐着一家之长,反应过来的我慢慢才想起这是期末的家长会。蛋的父亲透露着温文尔雅的神态,直觉告诉我他必定博学多识;猪的父亲有商人的智慧,举手抬足之间豪爽干脆;鱼的父亲戴着一副眼镜,一看便知是一位亲切的教师;而我的身边没有人,父亲说最近忙没时间回来。  看着教室里其乐融融的气氛,我的心在滴血,清晰地听到一滴一滴的滴落的声音,难过之极。  此时,遥远的地方传来一首熟悉的歌声,声音由远及近,渐渐清晰,最后到了耳边。在耳边回响,伴着振动,把我拉出梦境,睁开眼,眼皮撕裂般疼痛,揉揉眼睛,一抹光线从窗台穿射在房间的天花板上,卷起尘土纷纷扬扬。  哦,是梦境,原来是梦!  美妙的歌声从手机里传出,屏幕上显示起床闹铃,可此刻我已远离学校,听不到校园播音室放出的音乐,以及广播体操的旋律,听不到了,再也听不到了。  惋惜、怅惘、遗憾,复杂了心绪。  班主任的电话让暖暖的阳光突然变得寒冷,在泛黄的竹椅上呆望整个村庄的我,身躯略微颤抖。既然选择了就要勇敢地面对,而此时此刻,我已没有勇气,勇气是个调皮捣蛋的孩子,总在我需要的时候藏起来,无论我如何故作镇定,却也全身乏力,找寻不出。  电话铃声第二次响起,那首《栀子花开》,  曾几何时,我们崇拜栀子花开放的绚丽,散发的沁人清香。花会开,花也会败,凋零的忧伤谁人能懂?其中的落寞,花儿没有说出,落花下的泥土知道,可泥土只是沉默不语,也许几天后天空洒下的雨水流经此地,读懂了花的心,可流水脚步匆匆,走过小溪,冲入江河,跑向大海,带走了花的心语。或许,上天俯瞰此情此景,笑而不语,挥手一指,一道光芒从天而降,来年的春天,花儿再次盛开。  拿起手机,写下一条一条信息,  “不是本人,他出去了。”  点击发送,而后,提示发送成功。  是本人,但他真的出去了,出了学校,再也回不去了!  长按关机键,把手机塞进口袋。阳光依旧,却没了温暖,索性离椅去,踱步着走进了屋前的竹林太阳从空中投下万丈光芒,竹叶在风中闪闪发亮,歌颂如痴如醉的旋律。  眼前这棵竹,依稀可见小时候用破碎的瓦片锋利的菱角刻下的歪歪扭扭地自己的名字,还有幼稚可笑的长大后的梦想——我要上大学。  犹记得,刚上一年级的时候,早晨天刚亮就起来,爬上门前那颗最大的竹,在竹节长出的枝叶间抱竹而坐,双脚踩在下一个竹枝上,拿出语文课本,背诵那篇《乌鸦喝水》。  可惜,《乌鸦喝水》没有背诵出来,放学后被老师留堂,而我,趁乱混在同学们之间逃了出去,之后那么几天,心有余悸。  再可惜,那棵竹因其高大笔直而被竹商看中,只换取人民币三块钱,成了爷爷口中一干而尽的烈酒,烈气回肠。  竹林的边缘,一棵新竹走进视野里,正是青春年华本应容光焕发的新竹却被一条条嫩藤紧箍全身而散发出不堪重负的苍老气息,可悲可叹,凝视很久,别过头,全身而退。  小小竹林,终究遵循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  回到竹椅上,背光而坐,拿出手机,打开。写下一条信息,发送至班主任:  老师,诚惶诚恐地给你发这条信息,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再冒昧地恳请你批准我的休学申请书。  回望过去的四个月,那些点点滴滴,我很庆幸转学来到这所学校,来到这个班,遇见老师和同学们。谢谢老师与同学们的帮助,让我走出了高考失利的阴影,度过了漫长的恐惧时期,让一只孤飞的白鹤,找到了鹤群,一起遨游蓝天。  我想对老说,我的离开,与老师你无关,与同学无关,只因自己,找到了本应该走得路,这四个月的轨迹本不属于我,因了自己的任性和任性里的固执,才踏上这条路。  当然,我对此并不懊悔,那是一条正确的路,可它不属于我,老师,谢谢你的挽留,希望老多给同学们鼓励与支持,也祝愿同学们高考顺利,老师身体健康。  ——你的学生  ————————————————————————————————————————————————————————————————  信息已发送,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一遍一遍地深呼吸着,试图减轻心里的压力,却沉重如初。  九月里那个懵懂的我,背着书包带上衣物来到学校,在新领的课本扉页空白处写下:给我一年的时间,我将用勤奋改变我的人生。  我却用了两天的时间,改变了我当初的抉择,四个月的辛酸,如一江春水付诸东流,  我惊讶于这么两天,命运在我的手中玩弄着,不停地玩弄着,翻手,覆手,翻手,覆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最终我选择了后者,等待暴风雨如期倾盆而至,在风雨中,回到人生的原点,满身伤痕地逆风而行。  设想,如若班主任没有给我小小的教训,那个中午的课间,走进教室的他,来到我的桌边,幽默地对我说:你的英语试卷长了一双翅膀,飞向了楼上班的教室。  我会微笑着说声抱歉,从此,我会铭记我的失误,此类事情再也不会发生,我还会按部就班地上课,下课。一如既往地听讲,娱乐。然后高考来了,考一个还不错的成绩,皆大欢喜。  然后呢?  再没有了然后,以家里的经济实力,几乎不可能同时供养一个大学生和另一个即将上大学的高中生。  哥哥曾把上高中的机会让给我,而今,我把上大学的机会让给妹妹,这就是我应有的责任,因为,我也是妹妹的哥哥。  这里,没有抱怨命运的不公,没有仰望他人微笑着踏进大学殿堂的不平,我只是找回了属于自己的道路,以后的事,各安天命把。  大学,并不属于我,我拱手退让,心里如没加糖的咖啡,浓浓的苦涩,苦到难于言语,还要点头微笑。  那些流年里,我们是命运渐渐握紧的拳头,指缝间纷纷散落的沙粒,归于尘土,归于我们各自的宿命。  
    从一种忘却时间忙碌的生活,一夜之间,转变为悠闲懒惰的百无聊赖,总是空虚,掏空了本不充实的心灵。渴望解脱,渴望释怀,却无能为力,亦不知道从何处下手?  对于未来,不敢去想,未来是无尽的黑暗,我看不见一丝光线,从学校出来,踩进了社会的河流,却不知深浅。只能投石问路,只能随波逐流,只能一步一步试探着向前。  还是会难过,我迷茫的未来,将去往何方?我斑驳的人生,到底演绎的是什么角色?  是夜,房间里一直没有开灯,在堆满书本的桌子旁,坐着,与无边的夜色一起相依相惜,在夜色中,让夜色吞噬我的身体还有支离破碎的灵魂,忘了自己,忘记自己走过的路和将要走的路,没有了感觉,就不会有孤独与疼痛。留下一双睁开的眼睛,与黑夜里的精灵双眸相对,彼此缄默。  蛋的信息打破了黑夜的寂静,手机屏幕迸射出万道光芒,刺痛了双眼,点燃了房间里的窗,星光从窗外拥挤而进,我打了一个寒颤,拿起了手机。  蛋对我说:  昨夜,我做了一个很美很美的梦,梦见你回来了,梦见你教我数学,我还像以前一样欺负你,你还是那么认真地学习。早晨起来,在镜子前好好整理自己凌乱的头发,打扮好自己,不至于让你见到我时,笑话我的狼狈。  骑往学校的自行车上,一路轻唱快乐的歌曲,想到可以在见到你,心里说不出的高兴,想象着见到你的时候,该如何向你抱怨我从昨晚到现在对你的担心。  这不是一颗棒棒糖就能解决的事情,无论如何,这一年你都不许再离开,猪,鱼,你和我,我们一起奋斗,勇敢地迎接高考,然后,我们可以报同一所大学,将来,是那么的美好,就像妈妈刚刚递给我的一杯牛奶,那么香甜。  当我满怀希望走进教室,看到你的座位上空空的,不见人影,桌子上的书本还是你走时的模样,心里失落落的。  但我安慰自己,也许你还在来校的路上,也许你今天睡懒觉了,也许你已经到了校门口,正准备进入学校。心里立刻重燃起希望,我知道,你一定会出现的。  后来,上课了,是你最喜欢的数学课,你上数学课总是那么投入那么全神贯注,你能很快回答出数学老师的问题,让人羡慕。  我努力地听着教室外的声音,希望听到你轻轻地回教室的脚步声,然后,在教室的门口,向老师喊:“报告,我回来了!”  我就这样听着,听了整整一天,下课后,我站在走廊上,掂着脚尖望着校门,希望看到你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校门口的转角,微笑着向我走来。  可是校门口断断续续地人群,却没有你。  中午午休,在走廊上搬着椅子边晒太阳边看书,很温暖,校园里播放着你最喜欢的杰伦的歌,你说他的歌曲,曲调很美,身临其境,随心所欲,很有感觉。  我在想,你回来吧,可以晒暖暖的阳光,可以听杰伦的歌,我还把我的课外书借给你看。  班主任在中午的第一节课后,来到教室,显然知道了你的事情,神情焦虑,到处问班里的同学你的电话号码,我看得出他有点后悔当初的举动,他是老师,你原谅他好吗?  英语老师从猪的手里接过你写的字条,她看完之后,偷偷地擦着眼里的泪水,她说,太可惜了,即使你的英语再烂,也可以考一个很不错的大学,她还动员全班同学一起叫你回来。  整个一天,猪上课还是没精打采。  晚自习的时候,鱼拉着我的手叫我一起去找你,把你找回来,我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己。  我告诉自己,你会回来的,我为此相信明天,明天会更好,不是吗?  ————————————————————————————————————————————————————————————————————————  蛋的信息,我来来回回地看,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直到最后迷离的双眼依稀看到蛋的笑靥,然后,化作无数泡沫,慢慢消散着,左手伸出来,追寻那些泡沫,有一颗落在手掌上,晶莹剔透。  蛋,原谅我的离开,好吗?  我没能教你数学习题了,你也没能再教我学英语语法了。我不在的时候,班上还有很多人数学很好,他们会像我一样教你的,你要认真学,知道吗?  于个人而言,凭我对学习的热爱与抱负,我根本不会离开学校,班主任善意的责骂,岂能让我放弃整个学业,那是我十几年的心血,不是说放就那么容易就放得下的。  于家庭而言,我不是一个人的存在,我有父母,我还有兄妹。我长大了,懂事了,我应该为这个家庭负责,肩负自己的使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农村里的家庭,贫穷是经的核心,贯穿书的里里外外。  从昨晚到现在,我一直在想,这或许不是一个理由,这或许是我的一个借口,但即便我抛开一切,回到学校,我心里承受的压力会很重很重,压制的不仅仅是心灵,还有对学习朝气蓬勃的热情,再也找不到学习峰回路转时的成就感与快乐。  这样,学习于我而言,毫无意义。  我知道,你会懂的。  谢谢你对我真挚的挽留,为我担心,给我鼓励,我很感激。你把宝贵的时间用在学习上吧,我想有一天能看到你数学的进步,那样,我会很高兴的。  蛋给我打电话,我不接,蛋再打,打了七次,不再打了。而我不敢接,那个绿色的按键,只要轻轻按下去,就能听到蛋的声音,可我不能告诉她,也许某一天我会回去,可这遥遥无期,也许我永远回不去了,我不想说谎,去伤害一颗为我无私付出的心灵。  手机再次响起了电话铃声,猪的号码,我一样美接,猪给我发信息,希望我回去上课,他说:  教学楼后的树木日益萧条,你的离开带走了最后一片叶子,回来吧!不久之后,它们又会长出春天的嫩牙,然后绽放,再次生机勃勃,一片葱绿。  班上的很多同学发来信息,我一条一条地回复,那么多的关心附加在我的身上,我受宠若惊,我恨自己能给的只是两个字“谢谢”,而他们想要的是两个字“回来”。  梦,在我沉沉地睡去的时候悄然上演。梦境里没有任何画面,听不到一丝声音,只有自己的思绪在流浪,自己的心灵在纠结。想念学校,想念学校里的一花一草一树一叶;想念在一起奋斗的同学,还有给我们知识与鼓励的老师;想念篮球场上尽情挥洒的汗水和进球后的喜悦;想念周末的夜晚,在校园的草坪上,向往星辰的天空。  第二天早晨醒来,迫不及待地怕上了屋后的山坡,在山顶的一块宽阔而满目疮痍的大石头上坐下,脚下的一排排松树还在静穆中沉睡,清澈透明的露珠顺着针一样细小修长的叶子翻滚而下,滴在树下的草木上,泥土里。  一览众山,却此山独小,看不到远处的山的外面,繁华的县城,还有我的学校。  从山上下来,全然没有爬山时的快乐,下山的小路曲折悬峭,寸步难行,因为失落,渐渐加重的心事,爆发在半山腰的路上一个大坑前,向天空大喊,喊完后,气喘吁吁的我,有一个念头兴起。  还是回学校看看吧!  即便只是为了了却自己的心绪。  
    日落时分,踏上最后一辆开往县城的车,车窗外洒满落日的余辉,激动不已的心脏怦怦直跳,叙述着这样难寻的勇气,时光荏苒,而我,正年轻。  夜幕降临,我已站在灯火通明的校门口,向校园里望去,霓虹灯闪烁着不同的颜色,让主干道旁的一排常青树闪闪发光。  教学楼的灯光汇聚在一起,在夜色中向苍穹伸去,我在校园外看校园里面,像看着想象中的大学校园一样,像凝视着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而不久之前,我也是宫殿里芸芸众生里的一员,  而今,我站在宫殿外,奢望般地望着。  我胆怯,以至于我不敢向前迈出一小步,只是躲在一个不被人看见的角落,待着,等待着下课铃声的响起。  给蛋发了一条信息,告诉她,我在校门口,看着整个校园,等你们下课。  不过,蛋很快出现在教学楼第一层的楼梯口,手里拉着鱼,向校门口跑来,后面还有戴着眼镜的猪,大概是忘了摘去,我们都是倔强的孩子,绝不在教室以外的地方戴着眼镜来宣告自己的近视,尽管那多多少少象征着一个人的阅历。  蛋到我面前的时候,上气不接下气地对我抱怨:  我以为你把我们都忘了呢,你看,我把鱼带来了,她有多想你呀!  鱼问我一连串的问题,我微笑着一一回答。蛋看着我,大概看眼前这个负气离校的男孩有什么变化,我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眉目间,淡淡的忧伤。  猪在一旁,与我肩并肩,时而把手轻放在我的肩膀上,又想起了我们的那些日子,星期五放学后的下午,我们抱着走遍县城大小书店买来的资料,爱大街上闲逛,吃着路边小摊香气扑鼻的煎饼,畅谈成长的糗事。  我劝他们回去,高考日益临近,时间对他们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千金难求。  蛋不肯,鱼也不肯,猪说:好不容易见你一回,好好聚聚,说说话,说不定能让你回心转意。  蛋说:我请你喝奶茶,跟姐姐走吧。  在校园附近的大街上,我们走进了一家叫“天天向上”的奶茶店,除了奶茶,还有烧烤。  蛋问我喝什么味的奶茶,我说都可以,蛋说那就两杯原味的吧,我都喝原味的。  我和猪找位置坐下,蛋和鱼在点烧烤。  奶茶味道淡淡的苦,苦中有甜,甜入心里,几日来的忧伤,被奶茶渐渐融化,有种山穷水尽后柳暗花明的感觉。  猪跟我们说他心里深藏很久的心结,他说那个高三的时日历,他的逃学经历,几近与学校擦肩而过,但最后还是忍辱负重回到了学校,他说他从未对别人说起过,但今天他的好朋友要脱离学习的轨道,他想揭开过去的伤疤,这样是否对他的好朋友有所启发。  说着说着,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我听到他心里的悲戚与不舍。  我也知道他说的好朋友就是我。  蛋对着我,接着说道:你要记住,记住哦!  我无言以对,  鱼打破了沉默,突然来了句:鬼长胖了!  大家相视而笑,然后转移了话题,说说笑笑在奶茶店里度过了一个欢快的晚上。猪和鱼在校门即将关闭的时候回去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叫我留下来,回去学校继续学习。  剩下蛋和我,在人影稀少的归于静默的大街上。  推着蛋从学校里骑出的自行车,在校门口不远处的路旁,我把自行车给蛋,我说你回去吧。  蛋说:时间还早,我们一起走走。  晚上十一点多,我不知道这时间早不早,我还是接过自行车,推着,蛋在旁边与我一起走着。  偌大的街道,昏黄的路灯,灯光下街道上漫步的蛋和我,叙说着彼此的心事,偶尔一辆汽车疾驰而过,三两人影晃动至消失。  第一次和一个女孩单独相处,这是青春期的梦境里才有的画面,而此刻,走出梦境,成为现实。  蛋说:很担心你,你一声不响地就离开了我们,你舍得吗?  蛋说:给你打了好多的电话,你都没接。她说,在她的好朋友里,没有谁敢不接她的电话的,我是第一个,但她一点也不生气。她说“七”是她的底线,七个电话之后,我不接,她就不再打。她说她会胃痛,昨天晚上忍着疼痛给我写长长的信息。她的奶茶只喝了一半,尽管她很喜欢喝。  看青春偶像剧,男孩女孩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萍水相逢,一见倾心,煽情的音乐骤然响起,那美妙的场景,令人无尽向往。  而此刻,周遭的一切那么寂静,却那么真实。  不知不觉就走到蛋的家附近,我对她说:回去吧,已经很晚了。  蛋没有想接过自行车的意思,像在酝酿着什么,而后,终于让我见识到了。  蛋扬扬嘴唇说:你答应我回来学校,我就回去。  我说我好好想想,她不许,就这样在路口僵持着。  我很想回到学校,每时每刻,连梦境里都是,我想完成自己的学业,实现自己的理想。  几天以来,从未有过这么强烈的想,曾以为,走出去了就不会再回去,离开了就不会再留恋。而现在,心里却写满了期待。  可是,我不能,我不能以一句简简单单却还存有顾虑的诺言来答应蛋,拥有一丝希望是快乐的事情,但失望是痛苦的,看着希望慢慢变成失望比一开始的失望更让人痛苦。  在我面前,有着许许多多的坎坷,不是一句话就能重新回去的。  蛋不管我说什么,总是重复着一句话:回来,好不好?  这句话比那些说出来自己都不信的大道理有用多了。  我说:谢谢你的好意,让我好好想想,再想想。  不要说谢谢,也不要再想了,你回来,好不好,求你了。蛋带着女孩子的百试百灵的撒娇。  我似乎百毒不侵,其实心早已诚服。  “过几天我爸妈就回来了,我跟他们商量下,尽量回来学习。”对蛋来说,这是我最好的回答;对我来说,这是我最好一个的希望了,尽管那极其渺茫。  蛋有了答复,露出笑靥:好,要好好和你爸妈说,早点回来哦。  那你回家去吧,已经好晚了,我边说边准备把自行车给蛋。  陪我走完这段路吧,蛋指了指前面埋在夜色里的侧路。都是因为我,蛋才那么晚回家。  我推着自行车,蛋在我前面,两个人不再说话,默默地走。车轮碾压地面上的沙粒,发出“吱吱”的轻微声音。  多想时间定格在此时此刻,默默地走下去,彼此依偎着,走到天荒了,走到地老了,走到沧海变成桑田了。  蛋指着不远处门口有一道围墙的房子,转过身来对我说:  到了,你就到这里吧,等下万一我爸妈看到了,会说我的。  我说,嗯,晚安!  蛋骑上自行车,缓缓前行,在围墙边的大门口,下来打开门,把自行车推进去,再出来招手微笑,然后关上了。  寒风把远处的尘埃席卷而起,我转身里去。打电话给县城里的高中同学,去他家住了一晚。第二天,坐第一趟车早早回了家。  回到家里,睡意又起,疲倦地躺在床上,醒来已是黄昏,夕阳无限好,无限灿烂,无限柔美,无限的气势磅礴,点亮了二爷爷放牛归来的山路,渲染了三婆婆高歌一曲洋洋洒洒摘菜的心情,爷爷在厨房做着饭,香气溢散而来,摸摸肚子,想起昨晚的奶茶来。  上帝在你窘迫的时候,突然给你一个意料之外的惊喜,或是一句话,或是一颗糖果,你放在心里细嚼,试着带着甜甜的味道来面对你始终要面对的事情,比起伤心地面对,要好很多,至少心里是甜的。  奶茶就是这样。  遥远的西方传来的光线逐渐暗淡,星辰若隐若现准备粉墨登场,继续演绎不朽的传奇。  狼吞虎咽的一顿之后,收拾好凌乱的一桌,踏着楼梯,一步一步地上了屋顶,慢慢静下心来。  几个月前,登上最后一个楼梯段,我也来到这里,已今时不同往日。  漫天繁星,依然盘膝而坐,回想起几个月前的情景,不问对错,心里都心潮翻涌着,经久不息。  想起了猪,想起了鱼,想起了蛋。  夜色的滚滚漩涡,我沉浮其中,思绪是一朵鲜艳的花儿,迎风左右摇摆。  
    慢慢地,对未来不再那么恐惧,  慢慢地,不再固执地闭上刚睡醒睁开的双眼,  慢慢地,不再频繁地对着天空发呆,不再沿着村落的青石小路来来回回地走,不再刻意回避一起长大的同伴简单的问候。  慢慢地,懂了,生活就是这样,以其胸有成竹对峙着你的茫然失措,不问冷暖不问意愿地拖着行尸走肉的你前行。  学校是我们每一个人引以为傲的家,这个家里有博大精深的知识,与为人处世的道理,有和蔼可亲的家长,有亲如手足的家庭成员,还有你茁壮成长的环境。  你从这个家里汲取知识,做人的道理,肩负家长的使命,建立家庭成员的友谊,同时也提供给你美好的回忆,无穷无尽,享用一生。  可是,总有一天,我们要从这个家里走出来,或风光,和平庸。  进入社会的圈子里,带上你从这个家里能带走的一切,还有当初你站在家门前豪情励志的理想,一步一步地去实现,或成功,或正在通往成功的路上跌跌撞撞。  和你一起进入这个家的成员或迟或早都会出来,而你,中途离开,负气之下一个人孤独地远行,浪迹天涯。  你会难过,你会悲痛,你会看着形形色色的校服时偷偷遮掩自己的伤,你会羡慕,你会避让,你会逃离那个路径,混入茫茫人群,消失在雾里的模糊间。  终于不再那么难过,把伤口当小孩哄着睡去,放进别人看不见的摇篮里。  08年的金融危机,至今让人记忆犹新,大量中小型企业纷纷倒闭,激增的失业率。学校里人心惶惶,随之而来的是从父母手中领取的生活费日益减少。  萧条的一个冬天,笼罩在天空的层层乌云,堆压在人们心头。  09年经济复苏,形势却依然严峻,还没到年底,很多在外打工的人就早早回了家。  我的父母也不例外,工厂订单很少,车间死气沉沉,俨然一座座机器的坟墓。  父母回来是在一个晚上,天气微寒,我已睡着在自己的房间,“咚咚”的敲门声,惊动了我和爷爷。打开大门,父母大包小包放在门口的台阶上,放着的还有一颗惊魂落魄地心。  父亲的头发看上去刚理没几天,简单的平头,却没有平头的精神气爽,略显颓废般的苍老,额头上的皱纹又多了几横,清瘦的脸,还有不堪重负的眼神。  母亲在大厅里,给大家发果子,满脸高兴地挑逗没有一丝睡意的叔叔的小儿子,我五岁的堂弟。而后的话题,无非是抱怨火车晚点这习以平常地问题,车上人山人海般拥挤不堪,无立足之地,推往各车厢的餐车上的食品如何如何的贵,空气的烦闷与烦躁的心情。  我听着听着就毫无兴趣,悄然离开进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紧闭的门,丝毫不能隔绝大厅里漂浮而来的嘈杂的声音,母亲的父亲的,还有爷爷哄吓小孩的高昂的声音,以及堂弟一个音节拖拉下去的哭声。  声声入耳,在大脑里来回地游走。  时间过了很久,仿佛一个世纪的漫长,电灯从泛红的灯芯发出的昏黄的光芒越来越刺眼。  以至于看向窗外很深很深的夜空的视线变得浑浊不清。  我没有货父母说一句话,从父母回来到现在,除了开门的时候轻微地叫了一声“爸,妈”,其实,我很想问母亲的身体怎么样了,问你们在外面过得好吗,很想知道你们的所见所闻,你们的衣食住行,  很想知道异乡工作的你们是否一如既往地想家想我们。  蛋发了一条信息过来,每天晚上的这个时间,蛋的信息都会如期而至,像手机里设定的闹铃。  自从我给她一个期限之后,蛋不再催促我回去上课,信息里是各科的进程,学校里发生的事,偶尔会讲到班主任,因为我的事,班主任对同学们的态度温和的许多,大概是怕他的好学生又步我后尘。  蛋还说班上的人经常在一起讨论我,惋惜所谓的结局,蛋不承认那是结局,她说那只是一个小插曲,故事始终还会继续,我看着手机屏幕里的字,看着,看着、、、  一阵敲门声响起,尔后门缓缓打开,母亲走了进来,左手拿着一个红彤彤的苹果,右手抓了一把糖果,我小时候最喜欢吃的那一种。  “谁了吗?”母亲把手里的东西轻轻放在书桌上,苹果苹果在桌面上摆动了几下,就站立不动了,满身的红流露出诱人的甜味。  “还没。”自从高考后与父母闹翻,与父母的谈话,我向来比较谨慎,总能看见一堵墙横竖在外面之间。  “吃饭了没?饿了的话,我去厨房给你煮面条吃。”母亲边说边把把我的被子掀起的角用手抹平,脚边那一股透入而来的寒风没有了,泠气被阻档在外。  “吃过了,不饿,不用了。”老实说虽然爷爷烧的菜吧怎么样,当现在是真的不饿。  “那就早点睡,饿了的话吃点糖果,吃完记得刷牙。”母亲说完,就网门外走去。  “妈”我叫住她,“你身体好点了吗?”  “好了,现在没有不舒服了,多亏了你爸,几日的奔波,好了,你先睡吧。”母亲的手搭在门上的把柄,轻轻关上了门。  我分明看到母亲的另一只手偷偷地抹着流下的泪滴。  因为父亲,或因为我的问候。  房间里洋溢着芳香,一极快的速度蔓延每一个角落,与灯光一起,温暖掺入厚厚的棉被,洒遍全身。  不经意间的思绪,拉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距离,像坐在穿梭隧道的时光机,身边是五彩缤纷的线条,以光年的单位,终点站在童年,母亲无微不至的呵护,还有定格在岁月里的笑容。  童年的美好,在于你的无忧无虑,天真灿漫得以最完美的释放,你的世界里,父母是那一片蔚蓝绚丽的天空,支撑起你的遐思和梦想,阳光以其绚丽照亮嬉笑着的你追赶蜻蜓的道路,星星闪耀的亮光拥抱你那双托起萤火虫的双手。  童年的世界里,父母的爱,掺杂在你深深浅浅呼吸的空气中,清新而甜蜜。  寒风呼啸着以残酷的方式从窗外倾倒而来,我把头埋在被窝里,拿起平躺在右手上的手机,给蛋发了一条短信息。  “我爸妈回来了,”信息已发送,过了几分钟,蛋还没有回信息,看向手机上的时间,那么晚,蛋应该已经睡了。  是这样一种感觉,有一些话语,安放在两颗清晰地跳动的心之间的空地,隔着各自的躯体,你明明知道,而对方也知道,却彼此不说,谁也不愿去挖掘这样似一座水库的大坝,谁也不愿去打开对方的心扉的门。  就是这种感觉,它有一个名字,叫心照不宣。  明亮的光线投射在清晨的村庄,依山傍水的房舍零乱分布,溪水从半山间奔流而下,屋檐之上的瓦片,道路旁的枯草,稻田上的木桩,覆盖了一层层的霜。  从被窝里把头伸出去,慵懒地伸展的双手生硬地撞在墙壁上,宽大的床,睡姿永远那么差,小时候和哥哥挤在一起睡觉,醒来的时候经常被他狠狠地训落一番。  叠好被子,穿着母亲织的毛线鞋,拖拉着开门出去,眼睛朦胧一片,室外的空气冰泠的,吸入肺里,似乎能听到结成冰的声音。  母亲在房屋旁的一块空地上,用弯曲如月的镰刀割着枯荣的不知名的草,这种草生命力极强。  那块地本来是用来建房子的,终因没钱而搁置下来,父亲把枯草聚拢,扔到刚点燃不久的火堆里,青烟袅袅升起。  “这么早就起来了,快刷牙洗脸,等一会吃饭。”母亲把一颗高出膝盖的草割下,转身看见出来的我,脸上泛着笑容。  邻居家的阿姨提着一桶衣服从我家门前经过,去河里洗衣服的路必须路过我家门口。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和我父母打招呼。  “昨天晚上,呵呵,去洗衣服呀?”  “嗯,吃好饭没有?那么勤快,一大早就收拾。”  “还没有吃,就拔点草,再不收拾房子都快成废宅了,你吃了没有?”  “吃完了,把衣服洗了,等下去赶集。”  、、、、、、  饭菜早就做好了,在锅里放着,父母没有叫我起来,是想让我多睡会。  饭桌上,母亲把最好吃的菜放在我面前,试图想帮我盛饭,被我拒绝了。  电视放了一整天,父亲不再在我身边嚷嚷说电费如何如何的贵,最近又如何如何的涨价了。  父母赶集回来,买了很多吃的。  几次的谈话,彼此都没有涉及到我逃学的话题,就这样,心照不宣,往往最锋利的心计就在于心照不宣,宣读的恰恰是一方的绝望和末路。  我的末路!  
    就像亭亭玉立盛开在荷塘的荷花,绵绵细雨飘飘洒洒,滴落在盈盈荷叶之上,雨水越聚越多,荷叶终不堪重负,倾倒而下,波浪在水面荡漾开来,惊扰鱼儿四散而逃。  爷爷终于在爸妈的口中知道了我休学的事情,连续重复了几句“不读了不读了”,声音渐渐颤抖渐渐无声,之后,整天沉默不语,仿佛突然老了十年,走路慢腾腾的,坐在椅子就能睡着。  蛋在早上很早的时候回了信息:  好好和你爸妈谈谈,早点回来哦!  后来又发了一条:  过几天就开校运动会了,我报了百米田径项目,你要过来给我加油。  电视里正播放《仙侠3》,龙葵高谈阔论的话,深入人心。“世界上最美丽的东西,叫做希望,胜利的希望,可是当希望没有实现,剩下的就只有绝望。”  全身血液突然凝固般,手中的遥控器脱手而下,在水泥地板上激烈弹跳着,两节7号电池挣扎着,连同后盖一起蹦跳出来,连滚带爬地钻进了放着茶几的桌子下。  费了好大的劲,把电池找出来,安上,上号后盖。遥控器对准电视,信手按下,换一个节目,然后,再换,不停地换。  没有适合我的节目,或许,是适合不了我的心情。  学校正午休的时候,我在家里,以每分钟换30个台的速度看着电视。电话铃声响起,是蛋,我没敢接,从离校到现在,我不敢接任何人的电话,也包括蛋,不知道为什么。  可能本就没有为什么。  蛋的信息不一会儿就来临:  跟你爸妈谈好了吗?快点回来,别落下太多功课。  没有,我不知道怎么和他们说,话到嘴边,欲言又止。  你答应过我会回来的,不能食言哦!你的前途你的未来就在这几句话间,轻重缓急,我知道,你也知道。  嗯,我知道,我再想想。  你怎么还要想啊!从你回去那天就开始想,如今,还没想明白?别想了,回来上课,我等你。  ————————————————————————————————————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很久很久,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回了一条空信息。  从此,我喜欢上发空信息。  那是一条空信息?是的,那仅仅是一条空信息,没有文字,没有表情,没有标点符号。  那是一条空信息?不,那是欲说还休的长篇大论,那是意味深远的精巧话语,那代表着无奈、沉默、悲痛、无语、纠结、、、  那是一条空信息,那更像是我的未来,我的未来一片空白。  时间随着电视里的新闻,一滴一滴地走过,学校学校快下午休的时候,经常被不小心掉在地上的手机,在茶几桌上振动着,并发出嘈杂声。  打开新信息,来自“那个谁”,蛋的信息:  有一个人,他是这么一个人,他很聪明,思维敏捷出众,他很优秀,学习成绩名列前茅,他的机智,他的勇敢,他的幽默,他的善解人意,常常令人折服。  可是,他却不懂得珍惜,他现在拥有的一切,和他以后即将拥有的一切。  每个人都会犯错,都会冲动,都会在冲动之后继续犯错。但是,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但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他不懂得珍惜,那么好的学习环境;他不懂得珍惜,老师们的期待与期盼;他不懂得珍惜,与同学们的深厚友谊;他不懂得珍惜,猪的付出,鱼的付出,还有我的付出。  他或许是忘了,忘了平安夜那两个拉勾勾的无名指;忘了教我数学教你英语的诺言;忘了班主任因为你严重偏科而列入全班重点培养对象;忘了英语老师手把手地教你写英语作文。  他或许是真的忘了。  教室的第四排,那个空着的座位,而我还是会不小心看过去。  我把英语语法认真写进笔记本里,把常用的单词一个一个地抄下来,给你制定着一套一套学习英语的方案。  在数学习题里,在不知道做得题目序号上画着圈圈,到处都是圈圈,一个挨着一个,心里还在等着你,回来帮我解答。  在教室里,在走廊上,在校园过道里,在篮球场上,在校门口,在大街上,我都会努力搜寻,不停地四处张望,你熟悉的身影,能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彼时,不需问候,不需只言片语,我们一起回到教室,安心上课,就像你从未离开过一样。  ——————————————————————————————————————————————————————————————————————  从未离开过,就像鱼离不开水,鸟儿离不开天空,动物离不开空气,就像唇齿相依,就像枝叶相连,就像辅车相存。  其实,其实如果、、、、、、  如果房间的椅子会抱怨:每一天十几小时的重担,我已独力难支。  如果桌子会自豪:放在我平坦的脸颊上与我共同物理属性的课本与资料,堆积成山。  如果书本会感叹:在我身上翻阅与书写的,是一双遒劲的双手。  如果笔会自己下笔:时而停留,时而运转,流淌在一页页纸上的血液,也在沸腾。  如果白天的阳光与夜晚的电灯会说话:照亮的是一双渴望知识的眼睛,打开的是一扇向往光明的心灵之门。  如果房间会叙述:均匀的呼吸,供应一个思考的大脑,挥动的笔尖,是否是妙不可言的文字。  如果天空中飘过的云朵,如果漫天的星星会称赞:那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如果微风、细雨、白霜、小雪会自惭形愧:征服得了大地,征服不了人心。  如果他们都不会,爷爷打开房间的门,喊我吃饭,走的时候,自言自语道:从放假到现在,天天与书为伴,这孩子,是块读书的料。  是谁,在每天早晨五点半习惯性地醒来,却没有听到学校里曲调悠长的广播时,声声叹息;  是谁,埋头在书堆里奋笔疾书,背着英语单词;  是谁,反复地看蛋每天发来的关于各科学习进度的信息,定下短暂的一天的学习目标;  是谁,把学校延伸,把学习拓展。  是谁如此念念不忘,是谁离开了还很想很想回去,是谁走失了一天,却荒芜了四季,还幻想着寻找丢失的时间和未来。  白皙的脸庞,修长的刘海,浓密的眉毛,平静之中隐约的痛,从容之下掩藏的伤,描摹在玻璃的镜子里,在小河的清水上。  蛋,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优秀,在我心里,对于我自己,更多的是自卑与嘲笑。  我自卑于我的英语,是木桶的构造里不见起色的短板;我嘲笑于一向自豪的我,竟然走进了高四的教室里。以至于沉浸在安静、沉默、惶惶不安的自己的世界里。  与猪相识相知前,我是校园里孤独的身影,一个人去上课,一个人回宿舍,一个人去食堂,一个人坐在校园树林中的凳子上,在花园中亭榭下。  我很讨厌自己,那么不懂得珍惜,总是徘徊,总在犹豫,在学校与家之间,在学习与工作之间,在前途光明与前途迷茫之间,在一个自己与另一个自己之间。  我曾想恨下心来选择前者或者后者,却终究没了勇气,小小的心灵承受不住千斤重担的压力,沉重,好沉重。  蛋,不要再等我回来,不要在我身上浪费自己的时间,我害怕你等待的到头来却是一场空,或许这辈子我都不敢再与你相见。  我很荣幸我有一个这样的抉择,有幸把自己的人生当作赌桌上的筹码,押大或押小,输或赢,成功或失败。  我在等对的时间,对的勇气,然后,豪掷千金。  
    校运动会前夕,蛋特意提醒我,手机里备忘录也在提示。其实即便没有,我也不会忘记,心里是那么地渴望与蛋相见,没有为什么。  尽管很早起来,摩托车飞驰在山路上,但还是错过了最早一趟下县城的车。  在车站,用手不停地把被风吹起的头发往下按,捏着脸上被风撕裂渐渐麻木僵硬的皮肤,十指通红起来,塞进口袋里,坐在候车厅的破旧木凳上。  等待四十分钟后的那趟车。  “我到学校了,校园里放着广播,激扬的旋律,鼓舞着人心。”  “入场仪式,好多好多人排着对,等待主席台的老师们检阅。我们班最后,全班统一穿校服配白色的鞋子,有得班级集体穿军装,还有的穿西装打领带,呵呵。”  “到我们班了、、、”  “训话,讲规则,然后解散了。”  “我们班的场地被分配到靠近大街的地方,你来了吗?”  、、、、、、  蛋不断地播报着信息,她的所见所闻,运动会的进程,生怕我错过,又或者想让我亲身体验一样。  汽车来了,经过漫长的等待,终于来了。车上下来很多从外地打工回来的大人们,疲倦与劳累写在他们沧桑的脸上。  汽车的挡风玻璃上,写着始点与终点的名称,在我眼里,终点站是希望,是幸福和快乐的。  “大会主席太紧张了,念手稿都断断续续地,听着揪心!”  “比赛开始了,我的比赛在后面。”  “同学们用班费买了很多吃的,你来吧,我给你留点。”  “我的比赛项目还有一会就到了,你来晚了就看不到了。”  、、、、、、  手里握着手机,站在汽车上,左右颠簸,不时地看着蛋发来的信息,运动会就这样开始了,而我还没有到,车里空荡荡的,车窗打开着,疾风扑面而来,与发丝摩擦发出的“唆嗦”声,心里早已心急如焚。  可距离就是那么真实,摆在眼前,触摸不到,我们不是超人,当有那么一些事情我们眼睁睁看着他们渐渐走远,我们也幻想拥有超人的本领,可以力挽狂澜,可以扭转乾坤,  可我终究不是超人。  汽车行驶在县城的郊外一段被洪水冲垮后堆砌的泥路上,左摇右晃的颠簸,在提醒我,我在途中,但快到了。  运动会在县体育场召开,与学校仅一墙之隔,与大街也一墙之隔。我走在那条大街上,给蛋发信息,给猪发信息,给鱼发信息,告诉他们我来了。  街道旁的小树,街道之间的花圃,还是当初的模样,只是街道旁的行人与来往的车辆,不再一样。  隔了好远的距离,远方的树下,有一个人正在向我这边招手示意,旁边还有两个人看过来,我看不清楚谁是谁,因为近视,正因为如此,少了些许尴尬。  渐渐拉近的距离,渐渐升起的悸动,在快步走过的小树身上,写满了期待的心语。  也许多年后会记起,我健步如飞的脚步,追赶你们的身影,与你们近了,再近了,心中的喜悦油然而生。  猪露出招牌式的微笑,个性鲜明。他把手搭在我的肩上,我把手搭在他肩上,属于兄弟间的问候,如此简单明了,却胜过千言万语。  “我们以为你不来了,中午的比赛项目都快完了。”猪不忘挖苦我,  “我这不是已经到了,就在你面前。”我反驳道,  “我知道我知道,鬼一定是和某某人约会去了,才迟到的。”鱼像在找茬,  “鱼也知道约会,肯定是过来人,什么时候有时间向你请教一下,关于约会。”我哈哈大笑,  “这个鱼倒是很懂的,你可以学习一下,保证享用一生。”猪很快与我统一战线,  “你们两个大男生,真是的,一丘之貉。”鱼脸红了,  蛋在一旁,只是沉默,静静地看着我们,我偶尔看向她的时候,她总是迅速回避。  “蛋,干嘛不说话呀?刚才不是还念叨着某某人吗?”鱼回避着话题,  “没有啊,看你们聊得那么起劲,我插不上话,但我在听。”蛋也会说谎。  “好了,我们进去吧,等下蛋要比赛了,”鱼说道,  体育场与大街被铁质栏杆拉起的墙分割开,墙边靠近街道这边,突然比平时多了很多小摊位,卖凉粉的,煎饼的,板栗的、、、  原来紧锁的大门,而今敞开着,蛋走在最后,我缓下脚步有意等她,她却故意与我保持一定的距离。  体育场内人声喧哗,椭圆形的跑道两边围满了人,广播里播音员娇柔的声音念着同学们送上来的被选中的文章,主席台上位置空空的,场地之外,满是果皮纸屑。  这就是运动会,同学们可以放心大胆地释放自己,不必担心自己的声音吵到想要安静地同学,也不必担心制造的垃圾被学生会抓到而惩罚一个星期的扫地。  混入人群里,蛋跟我说她要去比赛了,我说我去给你加油。  她说不用,我问为什么,她说没有为什么,她指着猪和鱼的身影叫我跟着他们去班里的活动场地,然后蛋一个人跑了。  在我们班被划分的固定栖息地,与同学们打招呼,很多同学问我去哪了,我故作深沉地回答说回家了,他们再问下去,我就微笑着,不说话,或者转移话题。  我无言以对,亦不知道如何讲述自己的冲动。  蛋回来的时候,我心里已经默念了几十遍的加油,蛋,加油!  她满脸是汗珠,发丝贴在脸颊上,看来她确实努力跑了,还微笑着,  “跑完了,我是最后一个到终点的,倒数第一嘛,也是第一呀!”蛋说,“别的女生都穿运动服,我穿的却是牛仔裤,还好你没看见。”  蛋说得从容,可是以她的性格,恰恰相反,她一定很失望,很遗憾。  “好了,我们进去吧,等下还要集合,清点人数,迟到了免不了班主任的责骂。”猪的集体意识比我们几个强。我比较随意,不拘束予校纪校规,上课迟到是常有的事,规定的作息制度因为大家都盲目遵守,而太拥挤。  就像中午放学后,同学们挤着下楼梯,然后涌入食堂排在超长的队伍中,浪费时间,还吃力不讨好。还不如晚点下课,做会儿作业,再去食堂,一路无阻。  正当我们走的时候,被前来视察的班主任碰上,并看到了我。  然后,朝我走来,更要命的是,我没发觉。蛋走到我身边,拉了拉我的衣袖,轻声提醒我,可是,已经闪躲不及了,班主任已经到了面前。  语气平和地喊我的名字,并说:  “来看运动会啦,过来,我们聊一会。”说完,招手示意我跟过去。  我看了一眼蛋,蛋耸耸肩,一副无奈的模样,却可爱至极。  我很想趁机开溜,逃离这样的鸿门宴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可是,他是班主任,我是他的学生,学生对班主任或多或少都有些畏惧或尊重,我也一样。  我悻悻地跟了过去,身后的同学们一直看着,眼神地流露出鼓励,在我后背上凝聚,支撑着我靠近班主任。  班主任在人稍微稀少的地方停下来了,说话的声音足以让本班的人听不见。我在班主任的左边止住了脚步,班主任拉拉嗓子,开始了一场谈话。  “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还是平和的语气。  “哦,那段时间我不在家,出门的时候手机忘了带。回来的时候很晚,怕打扰老师,所以没回电话。”  这样陈词滥调的借口,对我来说只是小事一桩,其实,我也知道,即使再滴水不漏的理由,对于常年行走在江湖上的班主任来说。也能一辨真假,谎言与真话有着本质的区别。  “什么时候回来上课?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班主任停了一下,接着说,“回来吧,可能都是老师不好,老师那天骂你太重了,但是本意是让你吸取教训。相信老师,老师如果在这个事情上有伤你自尊,老师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班主任意料之中地说起这件事来。  “没有,不是老师的问题,是我的错。”说真的,我自始至终就没怪罪过老师。  “那晚上回来上课吧,你的位置我一直留着,老师我那么器重你,你英语不好,我把你列为班上的重点扶持对象,特地叮嘱英语老师多多照顾你,还让你当寝室长,这说明老师相信你的能力,对你有信心,给老师一个面子,回来吧。”眼睛盯着我,我作犹豫状,手摸着后脑勺,  其实,心里乱成一团,只想赶紧离开这里,结束这场谈话。  之后,班主任说什么,我就敷衍着,后来,班主任越说越高兴,似乎觉得事情过去了,光明就要来临了。  “那你好好准备下吧,就这样,你先回去吧!”老师拍了两下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然后,走了。  重重地吸了一口气,我回去了。  同学们忍住好奇,没有问我班主任说了什么,猪和鱼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只有蛋还在身边,双目相对。  “不管班主任说了什么,都不要理他,知道吗?”蛋肯定是认为班主任又毫不客气地骂了我一顿,站在我的立场上,安慰我,贬低他,这就是蛋。  不管班主任说什么,别理他。  我惊讶于蛋的勇气,从小到大,除了父母,再没有一个人为我背叛其他人,而这个人还是班主任,尽管私底下说说,蛋我感激在心。  上午的比赛项目结束了,广播里播完最后的一轮成绩后,放起了集合的音调,体育老师的口哨声连绵不断地响彻在体育场。周围的人迅速走向跑道里面的足球场地,寻找各自班级的集合地。  “我们走吧!”蛋说,  “你不集合了?|”我问,  “没关系的,少一个人就少一个,管它呢。”就这样,我和蛋混入涌动的人群里,向街道外走去。  我们都是好学生坏孩子,好学生,坏孩子。  
    天空渐渐拉起的帷幕,卸下落日的悲壮。消失在遥远山顶的余辉,挣扎着化为云烟,弥漫在山陵,在丘间。  太阳已经走了,月亮还没有升起,此时的大地,凄凉如废墟,一眼望去,惘然若失。孤独、忧愁从四面八方涌来,呼吸沉重到忘了该如何呼吸。  忘了如何去呼吸,  就像忘了怎样眨眼睛,  就像忘了行走时摆动双手,  是否有一天会忘了怎么心跳,彼时自己不再是自己,不再是一个活着的个体。  依依不舍地从园里出来,等待回校的公交车,不经意地扭头回望,公园大门上醒目的三个大字——将军园。做一个豪情万丈的将军吧,战争年代,兵戈铁马,指点江山;和平年代,沙场点兵,保家卫国。  回到那熟悉的大街,从车上下来,一个没有红绿灯的十字路口出现在眼前,四条路分岔开来,其中一条通往不远处的学校,还有一条是回家的路。  猪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看向我:  “学校快要上晚自习了,回去一起上吧!”  最后一趟回家的车,还有15分钟就会出发,时间紧迫。  “你们快点回去上课吧,我等下就回家去。”我的左手提着礼物,右手拍了一下猪的肩膀,淡淡地说。  “不要回家了,那么碗里,回去上课,好吗?鬼!”鱼在一旁,试图劝我。  “不了,我真的要回去,下县城的时候忘记和我爸妈说一声了,晚上不回去的话,他们会着急的。”你可以说这是一个借口,但我只能如此。  “不要回,鬼”鱼拉住礼物的袋子,像抓住一个希望。  “要回的。”我没用力,任她拉着,我们僵持在一起。  2路公交车还是来了,虽然我知道,它迟早会来的,从街道的那个端,缓缓地在车流中过来。  “我会努力把握机会,早点回来上课的,鱼要放心,没事的,我走了哈。”松开左手,礼品袋到了鱼手里,我微笑着向鱼招手,鱼很不情愿地礼品袋送还到我手上。  “好吧,等你回来。”  “嗯!”  “今天玩得很开心,你们放假后我再来找你们玩。”我对猪说,猪看着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突然发现蛋不在我们身边,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在离我们有一点远的一颗树下,靠着树,低着头,手里玩着手机。  我想蛋可能不愿看到离别,所以选择逃避,这样很好,不至于难过。  正当我想要向不远处的公交车招手的时候,手机振动起来。打开,蛋的信息:  为了我,留下来。  有人曾经说过“一句话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好则引领一个人吹响奋斗的号角,勇往直前;坏则让一个人误入歧途,从此一蹶不振。我信了,悲喜两极全因一句话的力量。  喧嚣的世界静了,静了,静到可以听到激烈的心跳声,静到那一句话在脑海里轻轻地回荡——为了我,留下来。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从心脏传递身体的每个角落,再萦绕,再释放。  呆呆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文字,白色底蕴,黑色字迹。  2路公交车经过眼前的路,鸣叫的喇叭通过空气的介质传播开来。我没有招手,车也没有停下,看着公交车的身影从眼前驶过,远了,更远了。  鱼轻声问我:你不是坐那一路公交车去回家的车站吗?  我点了点头。  “它已经走了。”  “我知道。”  “这么说、、、”  “走吧,回去上课!”我拉着莫名其妙的猪,急转直下的形势,在一念之间,并不是每个人都懂。  蛋低着头,肩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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