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梦见去食堂吃饭不和同事坐在一起吃饭而自己单独坐在角落里让人看到会让人怎么想?不能每次都打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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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新县,今夜请随我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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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5:3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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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李素,在新县话里,“素”跟“瘦”是同样的发音。生我那天,是知了叫个不停的七月十五,妈妈正在地里干活。那时候,没有预产期没有产房,妈妈一声不吭的生下嗷嗷大哭的我,用外套裹着送回屋里,又接着去地里干活了。那天,我的哭声在院子里回荡,让三个人心慌意乱又心烦气躁。他们分别是我的爸爸,两个哥哥。爸爸在堂屋的躺椅上翻来覆去,满身酒气。他昨晚输光了我们家所有的积蓄,所以盼了好久才出生的女儿,并没有让他欣喜若狂。更让他心动的,是昨晚喝酒时候碰到的王二狗,一身皮衣,脖子上挂着粗粗的金链子,半夜都黄灿灿的发光。王二狗是去年出去的,据说是到沿海城市捞钱。聊了几句,他答应带村里几个想挣钱的人一起出去。这一去,就是十八年。三岁开始,家里总有一些远远近近的叔叔来串门,他们有的还会给我一颗水晶糖果,好甜好甜。家门口有一汪碧绿池水的塘,隔开了我们家和村里其他人家,每次有糖吃的时候,我就一个人蹲在池塘边,看着一对灰不拉几的鸭子游来游去。直到5岁,也是夏天,我上树掏鸟窝睡着了,听到屋里突然有了掀桌子砸椅子的声音,拼命的往回跑,一个叔叔衣不遮体的跟我撞面而过,狼狈而逃。屋里,满面泪痕的妈妈和怒气冲冲的大哥相持而立。那一年,大哥李虎13岁,刚刚初中二年级。就在这件事过后的第七天,一切看起来风平浪静的黄昏,哥哥牵着我从山上放羊回来,发现妈妈不见了。是一进门就发现了,感觉先于理智、证据,它哄的一下在大脑里爆炸,眼睛搜索不到任何跟妈妈有关的东西,鼻子闻不到这个时间厨房应该飘出的饭菜香,耳朵听不到锅铲跟铁锅碰撞发出的热火朝天声,空气里,关于妈妈的一切都消失了。就在我慌神的瞬间,大哥已经把屋里屋外都找了一遍,已经半大小伙子的他,神情坚定的对我说,妈走了。妈带着10岁的二哥李福走了,没有任何征兆或者理由。那天一起消失的,还有同村的王大志,我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但是我知道他老婆有多么厉害,因为她站在我家门口骂了整整一晚,甚至没有歇口气去塘边喝口水。就那样叉着腰,数遍所有的脏话,从祖宗十八代到子子孙孙,从生殖器官到生禽家畜,从历史年代到猴年马月,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她骂不出的。第二天,大哥托村里同族大爷处理家里剩下的东西,包括房子,拿着族人们同情之下凑起来的几百块,来到了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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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9:59:38
这是纪实还是小说呢?
成长值:1160
发表于: 18:52:32
《第二章》荷花蝶舞刚到县城,住的房子是荒废的,年久失修,平时看不出来什么,一到下雨天原形毕露,外面瓢泼大雨,家里就有很多处不断线的滴水。大哥很少在家,他砍柴扛米驼面,从一开始的低级体力劳动,到后来的夏收板栗冬贩粉条,再到一年四季都有生意的树贩子。雨天碰上大哥在家,他搬着梯子到处修修补补,然后叼着一根烟蹲在门口发呆。他从来不叹气,他在烟雾缭绕中费劲脑汁思考下一笔生意。而每一个大哥不在家的雨天,我晃荡着腿坐在屋里唯一的一张长桌子上,哼着记忆里的歌谣,让雨声把它们埋葬。那些年,新县好多雨。雨声在三年后戛然而止,大哥攒了钱,买了砖瓦水泥石灰,自己盖起了房子。我只记得那是夏末初秋,新县的夜凉如水。大哥晚上需要去押车的时候(外地人来新县买树,需要本地树贩子帮忙送出新县,否则会被当地林业管理机构罚款甚至没收木材),我一个人睡在“新家”的门口,照看着里里外外的材料。赶在冬天第一场雪落下来之前,房子竣工。那天我们站在亮堂堂的新家客厅,不再孤单,周围都是前来贺礼的朋友。时间平缓流过,我只上了三年小学,有了三四五年级的学习经验。跟村里生活相比,这里没人关心你从哪里来,你爸妈去哪了,他们更关注的是,你的新衣服是从哪里买的,你的成绩在不在前几名。所以,在村里时候,我是没爸妈没人要没皮没脸的李素,到了城里,我是穿着公主裙在课堂朗读课文的学习尖子。从骨子里爱城里的生活,跟村子有关的记忆,全部被装箱,贴上十八道封条,任尘埃覆盖。初中开始寄宿生活,大哥那时候已经成立了自己的建筑队,有了稳定的事业,每周五下午他会准时在学校门口接我,开着一辆二手桑塔纳。大哥从来不问学习有关的问题,大部分时候,他会问学校吃的好么?同学相处的好么?生活有什么需要?我却只会告诉他这次期中考试数学又拖后腿,刚刚及格;作文竞赛拿了张奖状,老师请我们几个获奖的吃饭;三联赛复习好紧张,周末老师免费帮我们补课。没有说的是,宿舍总是闹鬼,睡到半夜总有一个人钻到被子里,无声无息的抚摸,不管我平躺睡还是侧着睡,睡的正香突然就鸡皮疙瘩层层叠起,那只手不干燥不出汗,它不冰不热的游走在我清瘦的骨架之上,我听不到那只手主人的呼吸。后来,请求老师换了个铺位,不喜欢上铺,却更不喜欢被鬼缠着。没有说的是,每天去饭堂吃饭,隔壁班的不知名同学永远坐在右边,他会在我坐下前用袖子仔细抹抹椅子,一开始我会脸红心跳左右为难,后来,偶尔他不在的时候,我也得拿纸巾擦干净了椅子才坐下。他没有预示的出现,也没有打声招呼就不再见,而我,已经习惯了生命中闪现的过客,就像晴朗天空一声雁鸣,终究不留痕迹。没有说的是,习惯独来独往的我有了一个亦敌亦友的同伴,她叫安然。那天之前,她只是冷若冰霜的班花加班长,年级排名从未出过前三。那天之前,我们对视不超过三次,对话不超过十次,尽管已同学两三年。那天之前,我们,只称得上陌生人,互不相干。而那一天,夕阳静静挂在教学楼的边际,仿佛随时都会掉下去,没有风,楼顶很安静。我是下午最后一节课收到她传来的纸条,约我下课去楼顶会面。当我两只手背在后边哼着歌一蹦一跳的踏进顶楼的小门,门扣在身后被生锈的锁插上。安然若无其事的走到楼顶边沿坐下来,她招了招手,我故作轻松的大步前进,在她身边坐下。“钱鹏程给我写情书了,问我愿不愿意当他女朋友。”“好事啊,你答应了么?”我实在想不通这事跟我之间有何关联。“你,接过吻吗?”“接,接吻?”她不等我给出答案就整张脸凑了过来,我清楚感受到她的鼻息以及嗅到一股少女的清香。然后,她嘴唇贴了上来,当她舌头碰到我的牙齿,我们俩又被她拉回到正常距离。之后的聊天内容就无所不言,我们俩仿佛突然有了灵犀,像多年密友那样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畅谈。在我们家附近,有一个大户,姓杨。他们占了方圆几里的三分之二土地,盖房种田养猪养鸡,年纪最长的是杨卜忠,五十多岁,心宽体胖,远远看上去像是横着走。他有四个儿子,分别叫大富大贵大禄大喜。比起杨卜忠的致富能力,人们更津津乐道的是他的风流成性。大婶小媳妇大姑娘,只要被杨老头看上了,他就想尽各种办法弄上床。这些原本都是捕风捉影的传闻,除了作为茶前饭后的谈资,当不得真。直到那次打架风波……大喜的好日子定在腊月八,媳妇是镇长给保的媒,听说也是一个大户,就这么一个独女,门当户对。腊月十一回门酒,大喜酒量比智商高,却还是被热情的娘家人给灌趴下了,被送回来时候已经不省人事,倒床就睡。附近人家是在半夜被吵醒的,一个女人的尖叫声和很多东西被砸碎的声音,关门声和拖鞋与地面拍打发出的声音。第二天一早,杨家大院被新媳妇娘家亲戚围的水泄不通,他们手拿锄头铁铲铁耙,要求杨老头亲自出来给个说法。日上三竿,杨老头仍然不见踪影。后来,迷梦中醒来的杨大喜磕头谢罪安抚了愤懑不满的娘家人,并且在县里最大的酒店摆上酒席,美其名曰再谢娘家人。那之后,杨大喜带着媳妇离开了新县这个小地方,据说是去省城发展了,新媳妇的一个叔叔在省城掌管人事调动。杨卜忠也被迫“大出血”,一咬牙,分了一半家产给了这个小儿子。其他三家敢怒不敢言,至少在他们老子仍然掌权的时候,不敢争。据娘家长舌妇传,那天晚上新媳妇在客厅被杨老头言语调戏,羞涩难当便转身回房,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跟回房间,动手动脚,并把她的阻止当做欲擒故纵,就在他开始扒她衣服的时候,她化气愤为力量,成功的把一出扒灰戏扭转成小白兔斗智斗勇斗灰狼。大哥听我眉飞色舞讲这些的时候,总是用手点点我的额头,说,你这个丫头,唉!
成长值:1160
发表于: 18:52:57
第三章&鸦栖枝头三年过去,我还是营养不良的豆芽菜,大哥却年满二十,手臂上肌肉爆起,他不喜言笑,却会在我拉着他的胳膊荡秋千的时候有心花绽放在眉头。那一年,大哥结婚了。大嫂在邮政所上班,面若桃花,身姿婀娜,跟大哥站在一起无比般配。一个年轻有为,一个貌美有才。有了家,大哥不再让我寄宿学校,而我也不愿意让他每天早晚接送,所以自己骑车。高二上学期,十月份的新县,中午很是燥热。那天家里来了客人,远房表舅,我不认识。他两年前出国,从大哥手里借了一万块钱,当年年底就还清了。这回是回家探亲的,顺路过来表示感谢。带了好多东西来,都是我没见过的,他一样样的介绍,巧克力红酒香水丝巾,还有送给大哥的雪茄和打火机。整个午餐时间,都是他在洋洋得意的讲述国外生活,洋车洋房洋妞,以及那里的钱有多好挣。表舅来过之后,原本开朗乐观的大嫂常常坐着发呆,无故叹息。从来没有过争吵的大哥和大嫂,开始因为一些小事战火连绵,俩人面若冰霜,互相置若罔闻。安然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挨着山边,背后是陡峭的山崖,出门有一条常年涓涓的小溪,一座有些年头的石拱桥无声供行人踩踏,因为偏僻,人烟稀少,倒是各种各类的鸟隐藏在树叶枯枝后啾啾而鸣。我特别喜欢一推开窗大自然的气息扑面而来的感觉,喜欢晨光乍泄一地点滴的画面,喜欢一簇簇繁枝在阳光下流光溢彩的灿烂,喜欢微风摩挲竹叶的沙沙声,喜欢百鸟振翅而飞的啸肃声。所以,随便找了理由总是赖在安然这里过夜。有一次,下了晚自习大哥接我出去宵夜,吃到一半大嫂打电话过来,一言不合他们在电话里又吵起来。我索然无味的放下筷子,跟大哥说想自己吹吹风,就这样漫无目的的游走在到了午夜11点就四处空旷路灯为伴的新县城。无处可去,无处想去,一双脚带我来到安然住处。拿出钥匙,进到院子便听到房间里有声响,知道她没睡,便打算进去给她一个惊喜。开了灯,床上扭动的两个人愣在那里,我也慌了神,赶紧熄灯关门退出。平息定神,把脑海里争来斗去喋喋不休的所有小人都摁倒,带上耳机睡觉。整晚都梦到送我演唱会碟片的那个笑容清爽的大男孩,他说“圣诞快乐”时候有一场轻柔耀目的雪铺满我的心田。第二早,我们照例一起吃早餐,热干面三角包稀饭,我把拌好的热干面放到她面前,她把只剩皮儿的三角包放到我盘子里。“他有老婆。”我把自己掩藏在热干面的白雾里。“他爱我。”安然又倒了些醋和辣椒油到面里,她总是像四川人那样不辣不欢。“你爱他么?”我盯着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一个什么样的答案。“素素,你还小,你不懂,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安然抚了抚我的肩膀,似乎在宽慰我,又似乎只是让我就此打住话题。之后,他们不再回避,不管我在不在,安然总是用满是爱慕的眼神看着讲台上神采飞扬平时寡言少语的他,而他,眼睛里的关怀总是蜻蜓点水恰到好处。初春,乍暖还寒。我泡完脚钻进冰冰凉的被窝,缩成一团裹着被子。听到一个人蹑手蹑脚走进来,我猜是安然,睡不着的时候,她喜欢找我卧谈。等她进到被窝里,我猛一回身,差点魂飞魄散。不是她,是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保持仅有的几厘米距离,我攥紧了拳头。“你现在出去,我可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素素,我更喜欢你,安然她……”“出去,你不配。我大哥是李虎,拆迁队的李虎。”那晚拴上门栓,还把一把锋利的水果刀放到了枕边。睡到天蒙蒙亮就起床,一口气爬到山顶,对着雾气里的新县城大喊大叫,呼出废气,吸进新鲜的甘蔗甜的空气。之后我便不再借宿安然那里,直到五月份的一个晚自习,灯火通明却鸦雀无声的教学楼被一阵大哭大闹以及硬物与墙壁相撞发出的沉闷的砰砰声惊醒。不仅同学们东张西望交头接耳,跟校长办公室同层楼教室里的老师也都赶了过去,一个已经披头散发哭的鼻涕眼泪满脸额头青肿的中年妇女,被几个年轻老师明劝暗绑的架走了。流言纷飞,各种版本的故事情节,都是同一个主题,他带着一个女学生私奔了。第二天,女生家长带着公安局的人来到校园,更是证实了这一传闻。跟安然一起午餐,我没有从她的表情里读出她的心理活动或心情晴雨。“他说过要带我去的地方很多。”安然用力的嚼着食堂永远嚼不烂的牛肉。“后悔么?”“庆幸他真的带走的不是我。”后来,他自己回来了,换了一所学校教书,离婚恢复单身。而那个为爱放弃所有的女生,辍学,常年在外打工,听说后来给一个很有钱的大老板当了***或几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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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8:53:49
第四章&破镜难圆新县的春天明媚而短暂,仿佛一夜之间柳绿两岸,接着,树干上就开始有蝉的身影,它们约好了在某一个阳光炙热的中午一同欢唱。非典一夜之间“红遍全国”,连我们这不曾被日本鬼子糟蹋的小县城也未能幸免,人人自危,超市的盐莫名被扫空,医用品的口罩成了防护神器,板蓝根一跃成为功能强大的神药。比起电视上不断攀升的患者数字,更唬人的是学校对这件事的态度。一开始只是要求每个同学量体温,保持卫生。后来只要稍微有感冒症状的同学全部劝退在家休息,每天下午后两节课把教室里所有椅子搬到外面,用一桶桶水冲洗地面。再后来,索性低年级学生提前放暑假,把他们的安危放回家长手里握着。而我们,为了高考,只好生死置之度外。我记得很清楚,六月底,午饭时间我一个人骑着单车游荡在异常冷清的大街小巷,因为卫生检查很严,开门营业的店面就那么几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不用看也知道是大哥,为了方便联系,他给我买了手机,而同学朋友里用手机的人寥寥无几。“素素,你在哪里?”“街上,哥你咳嗽好点了?”“素素,爸回来了。”这个字第一次作为有意义的发音出现在我的耳朵里,过去18年,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称为“爸爸”的东西出现在我的世界里。“素素,你在听没有?爸被关在居委会了,你去接他回来。”“不去。”不用考虑,斩钉截铁的回答。其实脑海是一片混沌,小时候,妈妈常常念叨你爸是个酒鬼你爸有其他女人不要我们了你爸再也不会回来,妈妈也走了之后,我们就是没爹没妈的孩子,像野草一样生长。“素素,我知道你不好受,可是他现在被关在居委会,要是没人去认领就要暂时送到别的地方去了,现在非典这么严重,谁知道送走会怎么样!”特殊时期,外地务工人员回到本地之后一律由各居委会暂时收留一周,确定没有任何疑似症状之后才能由家人领回去。我一路飞奔,脑子里的各种浮想联翩并没有影响我骑车速度,可是到了居委会门口,脚步像是生了钉,被紧紧钉住在那里。后来工作人员询问是来找谁的,跟那人的关系,有没有证明等等一些程序问题,我都不记得是怎么回答应付过去的,我只记得,透过隔离屋的玻璃窗,第一眼看到那个男人时候的感觉,是心酸。屋里只有两三个人,坐在小板凳上,令我不由想起小学时候每天下午家长来接我们放学,我总是这样坐在教室里的椅子上,用眼角余光看着一个个同学被爸爸或者妈妈接走,假装不在意的做着习题,却会有一滴滴不被人发现的泪珠落在书页上,凝结、破碎、融化、蒸发。大哥永远会在学校关门前来接我,尽管有干不完的活在等他。时光流转,如今等待被家人接走的,是这个头顶半秃嘴里叼烟裤腿卷起皮鞋掉底时不时随地吐痰的“爸爸”。我在想,如果那天大哥不是因为有些咳嗽被大嫂禁止出门,那天的事情,会不会有另外的结果。不会吧?因为有些事情的结果,早已注定。他省去了客套,直接告诉我,这些年在外面混的不好,被人骗了,骗别人却不成功。这次回来是因为听外出打工的同村人说,大哥在县城生意做的大,美其名曰回来帮忙。谁知道刚回来就被居委会以形迹可疑被扣了下来,又拐着弯指责我和大哥不早点来,害得他被关了这么几天。他没有问,你们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他没有问,你们恨我吗,愿意接受我吗。他没有答,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放弃了家庭。他没有答,在外有没有想过家。他带我来到一个小旅馆,在那里等待他的,是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我第一次看到女人画绿色眼影,顶着一头泡面发,要命的是,她还牵着两个孩子,都是男孩,看起来大的有七八岁,小的只有三岁多。这一切,让所有的问题昭然若揭。他兴高采烈的替我们介绍,完全不顾那个女人看我时眼神里的戏谑和我回给她的仇恨。打断他的,是我轻吐出来的两个字,婊子。在他有任何反应之前,她重重扇了我一巴掌,我被突如其来的耳鸣以及脸上火辣辣的灼热冰冻了,三秒后转身跑开。一个人站在山顶,看着太阳孤零零的落下山头,被映红的半边天像是我挨了巴掌的左边脸。后来在下山路上碰到了大哥,看他满头大汗的样子,我禁不住笑了出来。自从有了自己的建筑公司,他有多久没有亲自走过路了,更别提爬山。从那之后,他和她再没有出现在我面前,我不知道大哥是如何“打发”他们的,只知道每年有一笔巨款定时被送出。大嫂有了身孕,她提出回娘家安胎一段时间,大哥就开车带着礼品送她回去了。半个月后的某一个夜晚,我熄灯睡觉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刚睡着就被一阵吵杂的声响弄醒,接着就是大哥急促敲门的声音,我迷糊着开了门,看到门口不仅站着大哥,还有一个穿着内衣抱着外套的女人,脚上的高跟鞋还在。大哥一把把她推进来,马上关上门。然后大门外一队人马“冲”进来,为首的竟然是大嫂,不知道她带着她的三个哥哥两个嫂子半夜来干嘛。大嫂搜遍除了我房间之外的地方,一无所获。她不甘心的来敲我房门,敲到第三声,我半醒未醒的腔调问她,有事吗?她说没事。她挤在我床上,没有多余的被子,也不方便出去拿,我们就这样尴尬的睡在一个被窝。“我哥在外面不是还有一套别墅,为什么还要带你回来。”“是我提出来的,想睡睡他平时睡的床,看看是啥感觉?”“啥感觉?”“还没感觉你嫂子就回来了。”“你图他的钱?”“不完全是,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好人。人们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可我就是想死心塌地跟着他。”“以前被正室捉过奸,堵过门吗?”“我只是按摩房的技师,第一次被带出去开房,就是你哥。他给了我很多钱,是按摩费的十倍,可是后来隔了很久很久他都不来找我了。我不缺钱,以前在外面打工攒了钱,后来结婚,老公还是在外面打工,像牛郎织女一样一年只见一次面,公婆年纪大,我得在家照顾他们,孩子也才三岁。你不知道,我是我们村出了名的好媳妇,对老人好,无怨无悔,还挣钱多。”第二天一早,天刚亮我就带着她出门了,还送了她一身衣服和运动鞋,以防万一***住有话可辩解。后来我还见过她,新县太小了,我跟朋友出去逛超市,看到她跟老公带着孩子,那个男人皮肤黑黝黝,跟她差不多高,笑的时候一口黄牙。挑好东西买单,他恨不得把钱甩到收银员脸上,而她,只能在一边温和的笑着。大哥被大嫂来了那么一出戏之后,再也不带人回来了,男人女人老的幼的。我幼稚的问过大哥,还记不记得她?大哥说,永远不会忘记,就是她带他走上了嫖的不归路。大哥侧面表露,大嫂性冷淡,一两个月有一次性生活就不错了,而且不能超过五分钟,每次都有种拉大便拉一半被迫提上裤子的压抑感,跟她做了一次之后,那种畅快淋漓就像跑完十公里泡了个温水澡,每个细胞都被性快感重新检阅。“丫头,男人女人,说到底都是人,人有七情六欲,难免入俗。活着,最重要的是真实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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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花好月残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光道。安然如愿考上了北京师范大学,我选择了大哥眼里鸟不拉屎的新疆。小时候有个梦,因胡杨树而生的梦,因课本上千姿百态、不屈不挠的胡杨树而生的梦。“ 七月中旬,我去新疆穿越了戈壁。我看见──湛蓝的天空下,一望无际的戈壁滩,多姿多彩的西域风情,连绵起伏的沙丘错落有致,胡杨树铁干虬枝,龙盘虎踞,顶着戈壁滩上的烈日迎着大漠的雄风,吮吸着脚下土地中贫瘠的养料傲视众生。戈壁滩上大片的胡杨树林将我深深地迷住了,让我惊叹的是──胡杨铁骨铮铮的树干,形状千姿百态,有的似鲲鹏展翅,有的像骏马扬蹄,还有的如纤纤少女,简直就是一座天然艺术宫殿,那鬼斧神工般的形态,更使我感到大自然的壮美。我看见──蓝色的天空下荒凉的土地上,活着的绿色胡杨与死去的灰色胡杨交织地站在一起,千姿百态,神情傲然,地上稀疏地躺着死去多时的树干树枝。胡杨树不高,特别是树干短,树叶小而茂盛,它在严酷的自然环境中顽强地活着。我感受到──胡杨从不因自己生活的贫瘠而放弃对生命的渴望和追求。 胡杨,是戈壁滩与沙漠的骄傲,是世界上最古老的一种杨树,尤其以强大生命力闻名,素有“大漠英雄树”的美称,胡杨树有着对生命的执著和渴望:生,千年不死;死,千年不倒;倒,千年不朽──这就是胡杨树的品性!沙漠中的脊梁,就是禀性高贵而倔强的胡杨树!我觉得──矗立在戈壁滩上的胡杨,就像颠沛一生但决不向命运妥协的强者,双手伸向天空无声地呐喊,向苍天诉说着不屈的灵魂! 胡杨,是我平生所见最坚忍的树。胡杨能在40度的烈日中娇艳,能在零下40度的严寒中挺拔,不怕侵入骨髓的斑斑盐碱,不怕铺天盖地的层层风沙,它是神树,是生命的树,是不死的树。我感受到──胡杨在逆境奋起,一息尚存,决不放弃的精神。 胡杨,是我平生所见最无私的树。胡杨是挡在沙漠前的屏障,身后是城市,是村庄,是青山绿水,是喧闹的红尘世界,是并不了解它们的芸芸众生。身后的芸芸众生,是它们生下来活下去斗到底的唯一意义。它们不在乎,它们并不期望人们知道它们,它们将一切浮华虚名让给了牡丹,让给了桃花,让给了所有稍纵即逝的奇花异草,而将摧肝裂胆的风沙留给了自己。 我爱胡杨树,更爱那些具有胡杨树的品性的人们!”生在大别山脚下,从未见过“大漠孤烟直”的壮观,从未领略过千年不死千年不倒的胡杨树的坚韧品格,从未体会过你是风儿我是沙全世界只剩风沙的孤独感。然而我忽略了人类一定要战胜大自然的决心,当我独自坐了三天两夜的火车,换乘大巴颠簸在大西北一望无际的公路上,心灰意冷不足以形容那刻心情。站在城市的最中央,我听见,内心骂娘的声音。这里跟新县有多大差别呢?除了人的相貌、衣着、口音,同样的楼房林立,同样的集市喧闹,同样的灯红酒绿。好不容易混熟了当地的同学,问他们哪里可以看到胡杨林,他们有的默然摇头,有的开始讲很久很久以前的从父辈祖父辈那里听来的故事。唯一一个兴高采烈的告诉我,可以带我去看,他家不远处就有一片,而去他家,我们要自驾一天半的时间,想了想,还是算了。规规矩矩上课考试,实在无聊就给远方的朋友们写信,不诉情怀不哀忧伤,絮絮叨叨,像个老太婆那样平铺直叙。终于熬到年末,新疆的雪早而暴,所以12月份就放寒假,方便我们外地学生安全回家。大哥知道我要回来,坚持要坐飞机来接,我一直拒绝,后来妥协到他开车到信阳等我。一下火车,外面倾盆暴雨,大哥打着伞仍然淋湿了衣服。跟他同来的,还有程强,大哥多年好友,也是得力助手。他建议休息一晚,第二天再回新县,大哥说这么近,开慢点半天也到了。他说他来开车,大哥说还是他亲自开比较放心。我打算坐在后排休息,大哥让我坐在副驾驶陪他聊天。雨渐小,我让大哥注意安全,然后就睡着了。奔波了几天,睡的无比沉,直到一声巨响以及全身阵痛生生把我唤醒。摸着脑袋疼的要哭,一转眼,看到血流不止的大哥,吓得我大叫。雨已经停了,我们的车掉进路边树林的大水坑里,车头凹陷,一个大树杈穿透前窗玻璃刺伤了大哥。程强在后排地上昏迷,被我的哭声惊醒。他第一时间打电话叫车叫人,然后扶我下车,拿着手电筒去路边等待。当时距离新县还有一半的路程,救护车四十分钟赶到,程哥叫的人半小时就到了,他安排他们处理现场,我们一起跟着救护车回医院。基本没有惊心动魄的抢救过程,医生到的时候,大哥早已没有呼吸。医生说,在树丫穿过胸腔的一瞬间,大哥就走了,没有痛苦过程。大嫂早上带着侄儿赶到医院,得知这个消息后她面无表情的冷笑了一声,不闻不问的带着孩子回了娘家。丧事隆重而得体,第三天大哥就入土为安,葬在我们出生的那个小山村的山坡上,可以看到我们早已不复存在的家。大嫂娘家早已备好律师团队,准备一场轰烈的遗产争夺大赛。程哥出面调解,除了大哥的保险赔偿费以及我现在住的这处房产,其他所有财产全部交给大嫂,我无心争夺,对方见好也收,就此签订协议。我已经三天没有说话没有张口吃饭了,生死、死生,这看似两个问题其实只是一个问题的问题一刻不停盘旋在我的脑海,繁衍出为何生为何死如何生如何死,今生来世、前世今生等等玄而空却又对我很重要的问题。是夜,雨瓢泼,室内如冰窖,空调咝咝的运转。程哥交代完一些事情后,转身要走。我凭空无力伸出手指,什么也没抓住,却看到他转身。“素素,你要是难受,哭一场吧,以后的路还很长,有很多事情在等着你,这样折磨自己不是个办法。”他像大哥那样摸了摸我的头。我无声靠在他的肩膀,紧紧搂住他的一只胳膊,手指用力,隔着西服衬衫触到结实的肌肉纹理。泪水止不住流下,洪水冲垮所有的防备,见坝摧坝,世界回到水天一色的海洋期。早上醒来,我躺在沙发上,手指仍然拽着一件西服,西服盖在我身上,西服的主人靠在沙发边睡着了。那个冬天,我像影子一样跟随程哥,前后左右,他只比我大五岁,他常常说我挡桃花,好久没有人约他了。过年的前一天,我又赖在他家不肯离开,抱着他的笔记本电脑看电影,他忙完也坐下来,坐在我旁边。我清楚的记得,看的电影叫《我的女友是机器人》,男主角是rain,电影内容却毫无看点。我扭过头去看他,刚好他也凑过来拿茶几上的烟,就这样毫无预兆的碰到一起,火花四射。他吻了我,温柔而绵长,那是我第一次尝到男人口腔的味道,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盯着一个男人看。我们就势躺到地上,他的吻变得凶猛而急促,就在我十分忐忑的关头,他从我上方离开,然后拿着烟去了阳台。我喝了口绿茶提提神,也来到阳台。“你怕对不起我哥对不对?”“我已经对得起我兄弟了,我怕对不起你。”“为什么对不起我?我是自愿的。”“素妹妹,话可以随便说,饭可以随便吃,床不能随便上。你记住,上床是一件比生死更重要的事情,尤其对于女人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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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情定今生过完年,初八有个同学聚会,安然打电话给我,说那个她很喜欢,但是偏偏每年只写新年贺卡给我的男生邀请她参加。我懒洋洋的推脱,既然各奔东西了,又何必硬凑在一起虚情假意。安然说,素素,你快宅的发霉了,快出来晒晒太阳吧!过几天大家就都回到校园的怀抱了,你想见都见不到。我这才记起来上学这茬事,也猛然有一股深厚的同学情灌回我体内。梳妆打扮,出门。在黄河路的一个饭店,距离我们母校倒是真不远。我去的时候,他们已经聊的热火朝天如胶似漆了。七八个男同学,四五个女同学,据说都在等班主任,组织者是当年的班长。过一会,又来了几个同学,迟迟不见当年恩师,直到菜都上齐了,班长打电话,才被告知因为要给学生补课,班主任不来了。并且他还托班长嘱咐我们,在大学生活中要坚持多读书,读好书。没有老师在场,他们都放开了喝,侃。安然坐在我旁边,仍然一脸笑意的送秋波给那个老同学。“你们学校就没个看得过去的男人?”我凑到她耳边轻声说。“有了新情人,不忘老情人,你不懂老情人的好。”“别扯了,你俩纯洁的革命友谊什么时候上升到情人这份上了。”“素素,你还是那时候的素素,我们却不是那时候的我们了。”“话中有话啊,给我讲讲清楚呗?”“卧谈时候再聊,这会没空。”新县的饭店,吃久了你会觉得都一个味。可能是因为厨师流动于各个酒店的原因吧,每新开一家饭店,至少红火三个月,之后,就像投到湖里的小石子,再起不了波澜。听着他们激情讲述大学里的种种见闻,我只听不语,突然对面有个同学话锋一转,他说,素素,你不是带着理想建设祖国大西北去了,说两句呗,北国风光可好啊?我被半口吞一半的果汁呛到脸红脖粗,又一个同学说,那谁,他复读就是为了陪你一起建设美好西部!一群男生哄然大笑,他们彼此笑的心照不宣。我这才搞清楚原来他放弃了浙江一所大学的通知书,毅然决定复读,是要考到新疆。“同学,你可千万别去,我已经要当逃兵了。”那个名字在心里百转千回,说出口却只是不温不火的同学。这件事就这样被他们当做玩笑说过去了,我却觉得无法一笑而过。酒过三巡,人人微醉,散场。我拉上安然和那位同学,一起走走。新县的冬夜,安静而美好,路灯散发出柔和的光,大河默无声息的流淌。我们三个人聊了很多,以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约束了我们的心和嘴,不敢想不能说,现在都自由了,把什么都说的清清楚楚。“你千万不要报考新疆,去了就后悔。也不要真的喜欢我,像我一样,喜欢过就行。”“既然复读,就考一个好点的学校吧,给自己一个更好的机会。”分开时候,他想要联系方式,我拒绝了,安然留下她的手机号码。那晚,我问安然,真的喜欢他吗?安然说,这个世界什么都可以是假的,唯独感情是真的。正月刚过,大嫂便又带着人马闯回家里。我睡的迷迷糊糊,她竟然直接带人进到客厅,这事怪我,竟然忘了换锁,也没有收回她的钥匙。叽叽咕咕说了一堆,我只看到她愤怒的脸和不断飞出的唾沫,听不懂她说的算计、抽离资金是什么意思,当然,不要脸、欺负孤儿寡母这些大白话还是听得懂。打电话给程强,他去了外地谈业务,最快也得两天才能回来。在他回来之前,我无法跟那些人做任何交谈。于是,他们就守在我家不肯离去,也不让我踏出家门。报警有用吗?估计只是换个地方和他们相处,还是选择待家里吧。两天后,程强刚下飞机就赶回来,大嫂一看到他就把一些资料扔到他面前,让他解释到底怎么回事。他说做生意有赚有赔很正常,大嫂却认定是他把公司资金转移了。大嫂接手过去的建筑公司,成了空壳,人员也离职的差不多,剩下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债务。“我要起诉你们,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大嫂又要动用他的律师团队了。“你别忘了,我们是签过协议的。”程强从容不迫。上了法庭,那份协议马上被宣告无效,因为跟大嫂的字迹不符,鉴定过几次,完全不符。那天我们面对面签的字,我亲眼看着她写上的名字,怎么会不符呢?法官只相信鉴定结果,我也没办法把自己亲眼看到的画面重播给他们看。不过,好在房产证以及大哥风保险受益人写的都是我名字,大哥其他的几处房产也都是我的名字,不是我的我不要,大嫂他们又灰溜溜的走了。费了些周折,最终还是我们赢了。胜诉的那晚程强请法院的一些相关人员吃饭,觥筹交错之际,我才听明白,回来之前,他已经跟他们打好招呼了,所以才会这么顺利。进门时候都人模人样,喝到一个个东倒西歪才算尽兴。临出门,已经醉的一塌糊涂的程强还不忘给他们塞红包,看着他们都驾车离开,他扶着门口的大树开始吐。又把他扶回包间里,打电话叫车,才十点多,已经没有车愿意来这个山庄接人了。这不是新县最偏僻的农家饭庄,但是赶上修路,有一段路特别不好走。正无奈的发呆,服务员过来说,后院有客房,可以休息。只好请她帮忙把已经醉醺醺的程强扶到房间,没想到装修的还不错,比城里的旅馆有格调。替他擦擦脸,脱了鞋,盖上被子。天气还冷,本来不打算洗澡,但是沾了一身的酒气,闻着都晕。还好房间里有浴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快速的洗完澡,躺回被窝里。睡到半夜,感觉到似乎降温了,山里就是这样,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大自然的调控。裹紧了被子,摸摸索索半天没有找到应该在床边的空调遥控器。程哥似乎也被冻醒了,难受的咳了两声。我只好起床帮他倒水喝,扶着他靠在枕头上喝水,他已经清醒多了,问我们怎么回来的,我说没回,睡山上了。他问我冷不冷,然后搂住了我的肩膀。我听到他的心脏强有力的跳动,也听到他的一呼一吸从肺腑到鼻息,顿时就不冷了,空调转动的声音都显得多余。就在我缩在他怀里闭上眼睛准备好好睡一觉的时候,他吻了我的脖子。那一处的皮肤像是点上了酒精,迅速燃烧,之后有更多被他嘴唇点燃的地方,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笨拙的回应,用手抓紧他的臂膀。他停了下来,问我,你准备好了吗?我咬着嘴唇点点头。第一次都是短暂而惊奇,夹杂着害怕,情绪多余快感。于是我们有了身体欲望引导下的第二次第三次。“素素,我不想许下一辈子生生世世的诺言,但是,我会把我能给你的全部给你。”“程哥哥,你能先告诉我,上次义正言辞的告诉我床不可以乱上,这回……是因为喝了酒吗?”“呃,还有一句话,到嘴的白天鹅,说什么也不能让飞了!”“那你是癞蛤蟆吗?”“不是,我是来守护你的黑骑士。”农历二月十四,我们举行了婚礼。那年,我20岁,未到法定结婚年龄,不能领证。没有娘家人,也没有婆家人,程哥尽他所能给了我完美的婚礼。中西结合,复古的拜堂过程,一对喜烛的洞房花烛夜,12桌喜宴。我没有透露消息给任何人,来参加婚礼的,只有漂亮的伴娘安然。她得知消息之后要通知小伙伴们一起来参加,尤其是留在新县的同学们&,被我阻止了。无需被人仰望的幸福,无需让人指点的生活历程。婚礼上,安然几次落泪,她是真心希望我幸福。我的青春,在二十岁的节骨眼上画了个大大的惊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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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8:58:25
第七章&旧燕新飞一拖再拖,最后学校下了通牒,再不来学校办理休学手续,将视为主动脱离,按辍学处理。而学生守则里关于申请休学是这么规定的,除严重脚疾或重大疾病导致的卧床,其他任何理由申请休学必须本人亲来学校办理。完全不给退路,西北人的耿直淋漓尽现。程哥抽出时间,说就当蜜月旅行了,陪我一起回到新疆。比起上次的新奇和奔波,这次回去更多的是开心、满足。“素,其实我可以等你四年的,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说放弃就放弃很可惜。”“培养我成为大学生硕士生,一直是我大哥的愿望,现在他不在了,我没有动力,也缺少坚持下去的理由。我有自己的梦想,我想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既然你已经想清楚了,我不拦你。以后不管你遇到什么样的选择题,我都不希望你被我左右,难以抉择。只是,不管你选择什么样的路,我会支持、陪伴。”手续很简单,申请休学一年,能够申请到的最长期限就是一年。去跟辅导员告别,他十分淡定的说,每年外地来的新生差不多会有一半休学或直接辍学。他说,我不知道他们为了什么而来,却知道他们因为理想与现实的差距而离开。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是热情的邀请,如果他看倦了西北的粗犷,可以去我的家乡新县游玩一番,那里有跟江南一样秀美的小桥流水人家、有挺拔傲气的大山奇石,有蓝天白云小家碧玉,有媲美川菜的农家饭菜。回程直接飞到北京,程哥有事需要立马赶回新县,我独自去找安然。安然让我在学校门口的超市里等她,她一会就出来。这一等就是半小时,我饿的呱呱的,又惦记着她要带我去吃的烤鸭,不忍心让零食占了肚子。她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都惊呆了,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安然么?大波卷发,双眼皮,长睫毛,鹅蛋脸,D杯,蜜蜂腰,大长腿,微微一笑百媚生,这是书里的狐狸精跑出来了啊!“你花多少钱整的?”“别闹了,你摸摸,都是真的,微调而已。”她轻轻撩了撩头发,我都觉得醉了,更别提周围的男人。过了会,一辆跑车停在我们面前,车标是我没见过的,有匹马在上面。安然熟练的打开车门,我们俩上了车。整个吃饭过程那个大叔说话不超过五句,他看不出实际年龄,脸上没有沟壑,头上没有白发。十分绅士礼貌,但总觉得他笑时候像是隔了十万八千里。一顿大餐吃的如同嚼蜡,脑海里有一句话,最重要的不是餐盘里是什么,而是餐盘后谁在陪你。还好吃完饭他就离开了,走时候跟安然耳语了几句,给了她一张卡。“安然,难怪你瘦了,跟这样的人一起吃饭想不瘦都难!”“你不喜欢他啊?挺好啊,有时间就来陪我,没空就给钱我自己玩,在一起都是他花心思哄我开心。”“你很缺钱?”“好啦,素素,别做思想教育工作了,我只想告诉你,我现在过得很好,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青春么,不混账算是青春么!”憋着一肚子的话,跟她一起来到酒吧。里面真热闹,人山人海,成语有个词,摩肩接踵,真的跟眼前场面一致。安然好不容易找了个稍微安静的座,她坐下没多久就去跟其他帅哥聊天喝酒了。我一个人无聊的喝着饮料,突然听到熟悉的新县话,一个女人跟另一个女人说看那个男人怎么样,那个女人回答说肯定容易搞定。我侧过身子去找,竟然看到她。大哥过世时候她来过家里,送了一束白菊花。没想到竟然在北京碰到她,我没有多想就凑了过去。“嗨,你怎么在北京呢?”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呀,是你啊?我来北京有一段时间了,你怎么也来了?”她看到我很惊喜,连忙跟身边的姑娘介绍我是她的一个情人的妹妹,真别扭。原来她最近正在办理签证出国,要去日本,挣大钱。听说我是来玩的,而且是一个人,她非得请我出去吃点什么。于是,我跟安然打了招呼,就跟她出了酒吧。没多远就有一排夜市摊,我们挑了个人少的。她要了小瓶的牛栏山,我还是喝饮料。几口烈酒下肚,她就开始哭。说我哥是好人,好人不长寿。又说她男人那样的东西为什么不早点去死,害她有家不能回。在她断断续续的哭诉中,我了解到的情节是这样的:自从我大哥不跟她来往之后,她有些心灰意冷,也开始接待其他的客人。后来就没什么底线了,生意也不错。有天一个姐妹临时有事,让她帮忙接一单,她打开旅店房门,才看到她老公正坐在床边翘着腿,俩人同时一愣,然后同时慌乱,她转身就跑,她老公这才反应过来,追到街上把她狠揍了一顿。如果当时她不跑,也是可以进房间把她老公狠揍一顿的,事情就不会是现在这样……后来村里人就都知道她在县城是做鸡的,连娘家人都被牵连,恼羞之下,就找熟人帮忙办理出国,这不是被耽搁在北京了,想挣点路费。正说着,跟她一起的那个姑娘也出来了,往公厕的方向去。她拿着酒瓶问我,“知道她干什么去么?”“上厕所呗。”“看到她后面那个高个男人了么?”“难道……?为什么不在酒吧里的卫生间?”“酒吧里到处都是监控,谁想被免费直播?况且,出来方便,一晚上可以多接几单。”“她看起来也就十几岁吧?怎么也……?”“18,出道四年了,比我老道多了。她的故事呀,还是留给她自己讲给你听吧!”尽管这位大姐十分热情的邀请我跟她们同住,互相有个照应,我还是十分委婉的拒绝了,跟安然一起,至少她不会把我卖了吧。那晚跟安然说到她们的故事,安然说,这个世界对于女人是不公平的,却又不能说不公平。就像一把绝世好刀,性就是这把刀的刀刃,用的好,所到之处片甲不留,用的不好,自己流血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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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8:58:52
第八章&长天一色跟着安然一起饮食起居生活了三天,她每天课程满满的,甚至周末也有课,除掉学校提供的必修、选修课程,她还自费报了一些考证的班,一个地道的中文系女生,竟然费尽心思去考会计证、报关证等等非专业的领域,而每早五点起床去自习室,晚上十点回来就是她的日常。“安然,大家高考完就脱离苦海了,我怎么觉着你掉到更大的苦海了呢?”“不是苦海,是学海无涯苦作舟。笨鸟要想飞的高,不得不课外下功夫。”“你想飞去哪里啊?天上?”“天上哪有风景,我要去美国,变成彻彻底底的拜金主义者。”我一直想问她一些问题,却又不知从何问起。直到临行前的那晚,又是那个男人请客践行,吃完饭我们早早就回了学校。漫步在校园里,看着一张张青春洋溢的脸,一条条金光大道已为他们、她们铺好,顿生痛感。“安然,我想了很久……”“素素,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先给你讲讲我的故事,也许听完你就明白了。”安然以前不叫安然,她叫林柏生,生她的时候,她爸爸正在官场如日中天,所以给她取名柏生,希望她像柏树一样坚强向上。她说富贵与生俱来,在那些年里,她从来没有过缺憾的感觉。爸妈都在单位上班,他们会在周末、假期带她旅游,也会给她买任何她喜欢的东西,就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着。刚上初中,爸妈就在一次公差途中翻车身亡。一夜之间,就像从空中摔回地面,她回到了爷爷奶奶生活的小城新县。回到这里,爷爷给她改名安然,希望她平安悠然的生活,不再经历生活的更多磨难。她无法适应从城市到农村的差距,所以初中时候常常一个人独自行走,冷若冰霜。后来到了高中,觉得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处,人情少了些世故,多了几分真心。至于那个高中老师,安然说他只是刚好出现在了那时候而已,在那之后,安然还短暂的谈过一次恋爱,对象在某单位工作,后来得知他有老婆之后,安然终止了这段关系。“素素,有些温暖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无论如何努力也找不回。可是,就像吸毒,我已经无法停下寻找的脚步。”“安然,你以前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如果早些……”“对不起,我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那只会徒增我的人生悲剧感。我需要的是平等关系,就像我跟他们,跟现在的他,都是互相明码标价,他需要我的大学生身份和年轻姿色,我需要他给我的安全感和温暖。这样的相处让我觉得轻松,不必为了情感寻死觅活,也不必为了生计四处奔波。我可以把全部精力花在自己身上,成为更好的自己。”回新县的火车中午发出,安然有课,我自己到了车站。刚上火车,对面铺位一个年轻妈妈带着一个还抱在怀里的宝宝,跟老公正在依依惜别。她老公嘱咐她路上注意安全,看好孩子,还提了一大袋好吃的,火车快要走了才一步三回头的下了车,还站在车窗外不肯走。听他们口音是新县的,男人在北京就业,这次她是来北京陪他过年的。车开了大概十分钟,那个女人把睡着的孩子放在铺位上,开始打电话。“喂,老公,我们已经上车了,晚上十二点多到,你早点来车站接我。”“嗯,孩子睡着了,没啥事,挂了。”我暗地寻思,这好像不对头,难道刚才送她的那个男的不是她老公?在车上睡了一觉,醒来看到她的孩子正在哭闹,她有点手忙脚乱,拿奶瓶时一下掉到地板上。我顺手帮她拾起来,洗洗倒上水递给她。孩子喝了水也安静下来,开始高兴的玩耍。“到北京过年?”她先开了口,我这才仔细看她,二十六七岁,扎一个马尾,穿着夹克皮衣,笑意盈盈的看着我。“不是,有个朋友在这边,来看看她。”“我小姑子在北京工作,年前我公公婆婆就来了,把我孩子也带着来,结果半个月过去她就水土不服,皮肤过敏而且拉肚子,过完年我就赶过来接她,也在北京玩了几天。”“喜欢北京么?”“比新县强多了,到处都是好看的房子,吃的也比新县好,也比新县热闹,等孩子大点我也想来北京发展。”“刚才送你的不是你老公?”反正只是一面之缘,我觉得她应该会告诉我实情,而我很想知道实情是什么。“你应该听到了,我老公在家里,他是我以前的朋友。高中上完我们就都没上学了,家里穷,他就外出打工,这是我们那时候分开之后第一次见面。”“他在北京过的怎么样?”“好的很,租的房子一室一厅,一个月能有五千到八千的收入,一个人花费也不多。他是个好人,那时候他让我等他,是我辜负了他。没想到这次来北京会碰到他,我存有他手机号,以后就不会再失去联系了。”“那你老公怎么办?”“我又不会离婚,他这么多年在新县也没混出来什么,别人都出去了只有他不肯。”“万一下次你来北京他也结婚了呢?”“这个我没想过,跟他见面之后以前的美好时光像是又重演了一遍,我还是爱他的。”下了火车我们各走各的,所以我没有看到她老公是怎样的一个男人。一出站就看到程强站在灯光下,张开两臂拥我入怀。闭上眼睛,熟悉的味道舒适的温度扑面而来,我们融入新县的夜色中。当晚我们就住在京九路的酒店里,程哥说我坐了一天的车,不能再多累一分钟,就近休息。我也乐得接受,反正有他的地方就能安心睡。小别胜新婚,新婚后小别更有情调。他说免费提供一条龙服务,我问都包括什么,他说用了才知道。慵懒的躺在浴缸里,三十多度的水化解了身体的疲倦,雾气腾腾中他“款款而来”。古人常说,水***融,形容两个人情感甚好,没有隔阂。而当两个人脱光了在水里碰上,凭空多了一份亲近,没有空气中的尴尬,没有灯光下的羞涩,水带来巨大的情欲漩涡,也带来自在畅快的享受过程。“你想我吗?”“难道我的身体没有给你答案?”“不够……”“那就让我再大声回答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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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竹马绿茶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历年到了清明前后,新县总是春雨绵绵,让人踏不得青、赏不了绿,只适合少女暗自伤春。今年破了例,三月下旬一片晴好。信阳毛尖名闻天下,而最好的信阳茶,就出在新县。程哥在老家包了一片茶场,停车之后需要步行一个多小时才到。一条平缓的小河从远处蜿蜒而来,踩着高低不平形态各异的石头过河,穿过村子之后就都是有坡度的山路。越往山上走,越是平时少有人烟的地方,路渐渐被两边的杂木小刺挡住,还好到了采茶时节,前人已开拓出较开阔的小路。好不容易走到茶场,顿时眼前一亮,远远一看,满园春色,摘茶叶的都是小姑娘,她们像是盛开在一片绿色海洋里的花骨朵,嫩、美。时不时有银铃般的笑声飘来,也有甜美的歌声在山谷里回荡。我们围着茶场转了一圈,已经接近中午,我看她们框里的茶叶都不太多,正好有人送饭上来,休息时间到了。她们坐下来吃饭,我们也凑过去加入。听她们聊天才知道,都是山脚下这个村里的姑娘,小的十四五岁,大的十八九,前几天别人去她们村里挑的,每年到了采茶忙时她们都请假回来专门摘茶叶卖钱,今年运气好,这个人出高价,50块钱一斤回收她们摘的茶叶。吃完饭她们又散落到茶树中,趁着太阳好,我躺在平处的山地上晒太阳眯觉。程哥跟她们的负责人谈完,也坐在我身边,让我头枕在他身上睡。“为啥高价请这些小丫头呀?你们不是有什么想法吧?村里那些大婶大妈不比她们手脚利索?我看她们一天摘不了多少茶。”“素妹妹,这其中当然是有奥秘的。古代皇室贵族喝的茶,都由豆蔻少女舌尖采下,置于怀中,然后集中放到框里,晾干之后也由不经人事的姑娘手工在锅里翻炒,其茶味人间少有,口齿生香,令人神清气爽。我们现在达不到那个标准,只好尽量模仿,所以茶场负责人招来的,都是小女孩,她们采茶速度是比不上那些中年妇女,但是炒出来的茶叶,味道果然非同寻常。我们做茶叶也不卖,是用来送人的,喝过这个茶的人,再很难移情别恋其他茶了,所以建立了良好的稳定的“外交”关系。”“说这么多,你也口渴了吧,来,尝尝新茶,据说几片叶子就可以泡一壶好茶。”我们品着刚刚泡出来的茶,一股清香由内而外渗透,一瞬间将我们与这无边际的茶园合二为一,天地之间,只剩茶的香、茶的绿。最早关于茶的传说也起源于中国,神农尝百草,一天尝了七十二种草药,口干舌燥,心中有余毒,正坐在树下休息,突然有几片叶子飘到他面前,他习惯性的塞到嘴里,一开始只有苦涩之味,接着奇香异甜从口到心,大脑也清醒活跃起来,神农十分喜悦,将茶视为可解毒止渴的宝物。所以,茶在中国最早是作为药材的,后来广为流传,做法各异,成为日常的饮用品。下山的路好走一些,都是下坡,膝关节却一会就累了,我嘟囔着从来没走过这么难走的路,程哥就背着我走。晃荡在他后背上,时光一刹那间倒转,回到记忆模糊的童年,大哥背着我在山上放羊,不管多么难走的山路大哥都能背着我安全的通过。“快到清明节了,我们去给大哥扫墓吧。”因为一些事情的耽搁,那晚我们就借住在那个村里,晚饭跟茶场的负责人还有村长一起吃的。本以为农村没什么可口的,没想到每道菜都是经典。炖土鸡就不用提了,都是在山上散养的鸡,纯天然无污染,鸡肉滑嫩易嚼,鸡汤圆滑爽口。一盘珍珠花菜,就是一到春天漫山遍野的白花菜,比映山红稍早占领山头,经过晒晾之后变成易保存不变质不变味的干菜,随时可以拿出来变成一道美味。新鲜竹笋,腌制的咸菜萝卜干,蒸红薯糕,甜南瓜饭,炸萝卜丸子炸豆腐干,辣椒炒小河鱼,爆炒野猪肉。话说,没见过野猪,据说长着一对大獠牙,啃树皮糟蹋农作物,村里人就下套抓它们,只要不用***就不违法。肉味是更香,家猪少了生存压力,肉都是松懈的,野猪肉更紧实,有嚼劲。野兔野鸡是在林子里看到过的,还捡到过漂亮的野鸡毛。那晚躺在床上,外面滴答下起小雨。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这里再翻一个山头就是我老家了,那些封存的记忆翻腾着,挠着我的心。当我再一次翻身的时候,他抱住了我。“怎么了,有心事?”“没有,睡不惯这床。”“那你睡我身上吧!”我真的爬到他身上,把头放在他的颈窝窝里。睡了一会,觉得还是床比较舒服,虽然他肌肉发达,大大的骨架磕的哪儿都疼。默默往下挪,被他按住。“上容易,下难。”“我压的你不难受啊,我都听到你喘了!”“一个如此美丽的小女子躺在身上,换谁谁不喘啊?”“哎,你干嘛,你手别动,让我下来……”第二天,回到一别多年的家乡,村里大变样,家家盖上了楼房,有别墅有大院,少了鸡鸣鸭叫,狗叫声依旧。碰到一两个村里人,都不认得,他们也不记得我。来到池塘边,它还是老样子,一汪绿油油的池塘水,几只游来游去的鸭子,它们像是从我小时候一直游到现在。家里的房子破烂不堪,年久失修,屋顶都快塌下来,当年买房的人早就搬走了,屋子都空着,绿苔布满了院子。当年的族长也早就过世了,他儿子继承了族长的名号,现任族长五十多岁,看起来身体硬朗,精神也不错。听说我是李虎的妹妹后,他很热情,说大哥活着时候每年都捐钱给族里,很多族里处理不了的事务也是大哥暗地相助。他又面带愧色的说,没想到我们还会回来,所以房子……但是他强调,大哥的墓地他们按时都在打扫。程哥说想把家里的房子翻新,族长同意了。来到大哥墓前,才几个月的时间,一切都天翻地覆了。我蹲在那里,久久不能醒过神,一恍惚,还是我们在院子里追着闹的童年,又像是大哥带着我去捡砖头挣钱的艰难岁月,那些曾经以为是最艰难最痛苦的时刻,在大哥离去之后回想起来都弥足珍贵。“大哥,你放心的去吧,以后的路,我会好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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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织女牛郎程哥一个月有一半的时间在外面跑,待在新县的时间里也是每天忙来忙去,能带上我的场合他都拉上我,久了,有点厌倦那些生意场合。7月份的一天,别人都放暑假开始丰富的假期生活了,有的打工有的旅行,有的谈恋爱有的秀幸福,我从睡梦中醒来看到程哥又在收拾背包,悄悄走上前去从背后搂住他的腰。“怎么,舍不得我走啊?这次去广州,要不要一起去几天?”“不要,坐车好累啊。而且这次有几份单都等你去谈,根本没时间陪我。”“那你好好在家玩,等我回来再陪你!”“我想开店,当老板!”“好啊,我现在要出发了,路上你跟我说说想开什么店,我看能不能帮你。”一周后,我的“青青草”服装店就开业了,合伙人是程强的一个远房表姐,比我大七岁,很能干,她在最短的时间内租好了房子并简单布置,以前她是在郑州做服装批发的,所以有经验。店就开在黄河路,第一批货既有表姐让别人从郑州带回来的,也有一部分是程强直接从广州带回的。刚好是夏天,所以带回来的夏季新款很好卖,主要经营女装,附带卖些情侣装和亲子装。有程强的支持和表姐的协助,这个小小的服装店很快步入正轨,货源不需要我担心,想要什么款式表姐都可以让别人发货,直接从工厂拿货,价格便宜款式新潮。每天坐在店里,很少同顾客讲价,因为我不擅长跟陌生人说话,也因为我不懂得怎样在拉锯一般的讨价还价中得胜。久了,来店里买衣服的,也都是不喜欢讲价的人们,我会在赶上节日的时候送给顾客们一些有意思的小玩意当做礼物。跟表姐也渐渐熟络起来,店铺结束营业后,她会带我出去玩,打牌、会友、吃饭、K歌,在新县,学会这些娱乐方式,才算领悟了新县生活的精髓。虽然是在县城长大,但是却从来没有碰过这些娱乐的东西,在表姐的带领下才发现,原来新县的世界可以这么精彩。她教我玩扑克牌的扎金花、斗地主、跑的快,教我玩麻将的二五八、断门、推饼子,小赌怡情,虽然很快就喜欢上这些五花八门的赌博,却只肯跟熟人玩玩,她们去专门的地下赌场,我只看不参与。后来我发现表姐请人唱歌只去同一家KTV,只有我们俩,又无处可去的时候,也是带我去那家KTV。而且每次去不管喝完喝不完,都点一堆酒。本来以为是因为店老板是熟人,后来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因为每次来为我们服务的,都是同一个小哥。在我细心观察下,表姐跟小哥的私情很快露出各种踪迹,我没有问,只是在他服务期间各种刁难,表姐很快就忍不住了,主动坦白。“素素,以后你别为难他了。”“为什么?服务员不就是提供服务的么,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他,他不一样。”“哪儿不一样了?年轻?帅?”“跟你说吧,他是我朋友。”“朋友?平时没见你俩说话啊,搞地下工作啦?”接下来表姐的坦白简直让我大跌眼镜,多次惊讶的合不拢嘴。表姐结婚五年了,有一个五岁的女儿。孩子出生两个月姐夫就出国了,去了韩国。当时表姐是不同意姐夫出国的,刚刚结婚,孩子又小,家还没有个家的样子。但是,姐夫看到出国的朋友们都发了财,回新县买房子买车,做生意也有了本钱,他太心动了。孩子满周岁后,表姐去了郑州,孩子留给奶奶带。直到去年她才回到新县,孩子要上学了,老人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这几年身边对我有意思的人不少,毕竟我们跟单身差不多,但是我一直没有踏出那一步。直到在空间看到他们的照片,你姐夫搂着另外一个女的,一脸幸福。那是他们一起出国的朋友过生日,大家聚在一起喝酒,好几个人都在空间发了照片,拍的角度不同。我没想到他一直说国外生活苦,要忍耐的东西很多,就轻易的背叛了我们的婚姻。”“从那之后,他、还有我们跟空气一样透明的婚姻,在我心里贬了值。就是这个时候,我遇到了贺兵,那天我一个人在KTV喝到吐,是他请假送我回家,照顾我。”“我现在很少去想过去未来,只要今天过的开心就行,跟贺兵在一起,很轻松,他很会逗我开心。”我看着他们像恋人一样相处,偷偷亲个嘴,在包房角落里牵着手拥抱,或者因为一件小事你追我打。那一刻的表姐,不再是外面坚强、奋斗状态下的她,而是享受恋爱的她。那晚回到家,一片黑乎乎,程哥人在武汉。我打电话给他,说我很寂寞。他问我今天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学会寂寞了。我说就是有点寂寞了,然后就把电话挂了。雾气腾腾泡了个澡,静静躺在床上翻看我们在一起时候的照片,或笑或感动的回忆,回忆属于我们的点点滴滴。关上灯,想做一场春花灿烂的美梦。听到外面院子有细碎的声音,不仔细听根本发现不了,可惜我听力特别敏锐,尤其是黑暗里。程哥说了,在新县,放心的睡,小偷绝不会偷到我们家,即使来了门锁就够他们折腾一晚上的。刚闭上眼,觉得房间里多了一个人的气息,正要安慰自己不要疑神疑鬼吓唬自己,一个人扑到了床上,随之而来的,是最熟悉的吻。费了多大劲才推开像是粘上来的他,问,你怎么回来了?他一边解扣子一边说,我不能让我的小娇妻寂寞啊,多大的罪过。我紧紧抱住他,说很想他。他说,那就用行动证明一下有多想吧……两情若是长久时,何不朝朝暮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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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水月镜花新县的秋天,色彩浓烈、气味浓郁、情感浓重。一片片金灿灿的稻谷、一树树咧开嘴的板栗、一颗颗圆鼓鼓的花生,人们在田间、山上、地里播种、收获。十月底,表姐夫从韩国回来,表姐请了半个月的假,再次见到她时,一副憔悴的样子让我大吃一惊。“怎么瘦成这样啦?”“唉,别提了,一夜之间,亲戚如同春天下了雨之后池塘里的蝌蚪,黑压压一片。”“有那么夸张嘛,屁大的新县,难不成都是你家亲戚。”“即使不是这样,也差不多了。每天迎来送往,偏偏你姐夫他们一家都是小农思想,面子比天大,认识不认识的,只要张口借钱,他们就不好意思拒绝。别人说两句好听的,他们就飘飘然,说两句风凉话,他们就脸上挂不住。”“那家里多热闹,跟过年差不多。”“无比繁荣啊,其他的我都忍了,关键是家里来客人都得我下厨,他们非得说出去吃饭是看不起人。唉,都这么想的话,新县的饭店就得倒闭。”“这么辛苦,姐夫不得好好疼疼你啊!”我忍不住提点轻松的话题。“素素,我好像有病……”表姐说,姐夫刚回来那几天,她借口孩子认生,不愿意同床。后来孩子也开始接受爸爸,晚上主动要跟奶奶睡。一日夫妻百日恩,上了床,身体跟身体还是有感情的。问题在于表姐,她没办法入戏。一开始姐夫卖力讨好,她觉得是因为他出轨了所以才对她这么好,所以她心理上是抗拒的,怎么都觉得别扭,根本不能热情回应姐夫的需求。后来有一晚上,姐夫刚摸她她就说肚子痛要去厕所,姐夫一把扯回她,问她到底怎么回事,以前他们之间不是这样的。表姐十分委屈的问他那张照片的事情,姐夫松了口气,说那个女人是他们常去的一家饭店的老板娘,平时喜欢跟他们开玩笑,也是中国人嫁到韩国去的。那天朋友生日,大家都喝多了,玩的开心,起哄让老板娘送温暖,他们还都亲了她一口呢,他不好意思,就搂着肩膀意思意思,他还存有他们亲她的照片。表姐听他说完这些,心里终于有个石块落地,俩人又恩爱如初,亲密无间。可是,一条短信打破平静。一天表姐正在厨房做饭,姐夫拿着她的手机走进来,说手机响了一下。表姐接过一看,是条短信,贺兵发的,三个字,我想你。那一刻,表姐说她首先感觉到的竟然不是后怕,而是脑海被贺兵布满。她没有想象姐夫看到信息会是怎样的后果,她只是突然很怀念跟贺兵有关的一切,虽然二人已经说好不再联系。那天,表姐说店里有事需要处理,从家里抽空出去,跟贺兵见了面。“你知道了姐夫跟那个女人不是那种关系,还不能原谅他?”“可是我跟贺兵已经是那种关系了,我心里放不下他,也许这就是天意吧。”“你跟他之间不会有结果的,不如早点收心。”“我知道,可我不愿成为结束这一切的那个人。”那天有点心不在焉,一直为表姐的事情揪心,关了店门,站在门口等程哥,他晚上有饭局,约了我一起。看到店门口有袋垃圾,就想送到马路对面垃圾桶,脚步刚踩上马路牙子,就被撞到地上。抬头一看,一个三十多岁打扮精致的女人,骑着一辆电动车,我觉得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就拍拍屁股起来了。没想到那女人看我没事站起来了,就破口大骂,你眼瞎啊,看到车不会躲开?我说声有病,就提起垃圾往前走,她放开车,跟在我后头大声说,你说谁有病呢,给我把话说清楚,不说清楚今天你别想走!说完她就十分激动的扯住我衣服。正在我郁闷该如何摆脱这个女人的时候,程强开车过来了。我跟那女人说,把你手拿开。她说,你不道歉今天就别走。我一把推开她,然后她就扑了上来,一只手揪住我衣领,另一只手举高准备打下来。程哥一个箭步上前,拉我到他身后,大声呵斥一声,造反呢?那个女人被突然冒出来的壮汉吓了一跳,愣在那里没反应。上车了,那个女人又追上来骂,开个破车了不起呀?带的是自己老婆吗,一看就是小三狐狸精,牛气什么!车开远了,程哥噗嗤笑出声来。我用手掐了他一把,问他笑什么。他顺势抓住我的手,说,我笑两件事,一,如果站在车后掐着腰骂人的是你,肯定很可爱,别有韵味。二,我光明正大带着老婆上街,被人骂带小三,可见我是个幸运又幸福的男人,连女人看到都嫉妒。我摸了摸他的脸颊,说,什么时候不苟言笑的程哥也变得油嘴滑舌了?他笑着答,爱的力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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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一念善恶新县的四季交替激烈而温柔,比如刚入冬就有一阵旋转而来的风带来一股寒流,仿佛一夜之间整个新县就被放进了冰箱,然而,当太阳高高挂起,温暖如夏。人们就这样站在季节交替的边缘,看老天爷的脸色决定如何穿衣出行。“青青草”的生意过了这么半年,也进入不温不火的状态,回头客不少,可是新县流动人口少,固定居民消费能力有限。表姐总是嘀咕不如进军娱乐行业,开个KTV或者酒吧,再专门弄几个包间打牌抽成,来钱快,生意做起来也有意思。我天性不爱热闹,就没有理会表姐的这些念头。平安夜,我们一起守店到九点半,当晚营业额两千多。表姐提议一起出去轻松一下,我同意了。她开车带我七绕八绕到一个巷子里,停车,一个不起眼的门面,有两个人守在门口。表姐跟守门的嘀咕了两句,我们就被放行。我扯了扯表姐的衣袖,问她这是哪里,她说没事,熟人开的酒吧,玩一会就回家。一进去,音乐声震的耳朵都疼,隔音效果真好,没进来之前什么也没听到。在忽明忽暗之间,看到很多人在舞池里跳动,吧台上倒是人比较少,表姐领着我坐到那里,让我自己玩会,她就去包厢里了。点了杯果汁,想看看附近有没有熟人,无奈光线实在太乱,只看到一个个鬼影在闪着。想去跟表姐说声我先回家,来到包厢门口,从门缝里可以看到她们在打牌,门却被反锁了。拿着手机到处溜达,终于找到卫生间,不吵也不暗,没想到厕所成了一片净土。打电话给程哥,晚上别人请喝酒,不知道他那边结束没有。“程哥,你忙完没?”“素素,你还在店里?一会我接你吧?”“问题是我不知道自己在哪儿,表姐带我出来玩,这里太吵了,我想回家。”“她带你去那里了?真是的,我跟她说过不要没事带你去那些地方,你等着,我马上过来接你。”打完电话心里轻松不少,脚步轻盈,正往吧台的方向走,没看清楚对面有人过来,撞了一下,我说了句对不起。那人拽着我让道歉,我说我说过对不起了,他说没听到。我让他赶紧松手,他更用力的拽我,于是我服软,跟他说对不起。他说,现在晚了,你陪我喝一杯才算道歉。拿出来的是最大号的啤酒杯,装的是混合鸡尾酒。我说,哥们,新县就这么大,一块出来玩谁也别为难谁。他说,让你陪哥哥玩都是看得起你。我说,那行。正准备拿起杯子拼了,就看到那杯酒带着泡沫在那人头上脸上肆意流淌。然后我就被一个人拽着跑,后面是桌椅板凳酒杯碰撞声,好像两班人马打起来了。门口的两个人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我们就跑了出来。那人带我七拐八拐的来到附近居民楼,拿钥匙打开一楼的房门,打开灯,我才看到他是谁。“刘新?怎么会是你?”“难道你觉得你漂亮到路人会拼死救你的地步?”“嘴还是这么贱,你这么瘦成这个鬼样子了?”“生活是把磨刀石啊,生生把我磨成了高瘦帅。”“你住这里?”“爸妈的房子,他们出去旅游,刚好钥匙给我了,要不然今晚还得出去开个房。”“放心吧,不会打扰到你的,我老公一会来接我。”“老公?你不会真结婚了吧?”“难道我长的像是嫁不出去的样子?”“不是,那时候你在我们心目中就是会上学上成老姑娘的形象……”刘新是我初中同学,那时候坐在我后排,就是个胖子,为了边界问题我俩没少打架。他说我这么瘦不用坐那么宽,就擅自把他桌子往前挪,我当然不乐意,骂他是猪,还把他书都推到地上。隔三差五打起来,后来老师直接把他调到最后一排,再无交集。程哥打电话过来,听他语气估计已经去酒吧目睹了那里的混乱,我让刘新接电话告诉他位置,然后我们就站在门口等程哥。“老同学,不打不相识,我们握手言和吧!”他笑着伸出手。我也笑着伸出手,扯住他的手指尖说谢谢,却被他突然揽到怀里。我以为只是开个玩笑,程哥的车灯光照在我们身上,他竟然还不松手。我赶紧推开他,慌乱的说再见。上了车,我把事情的始末讲给程哥听,他脸上阴晴未定。“其他的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你就讲讲刚才这一段,就是你们跑出酒吧之后的这一段。”他眼睛始终看着前方的路。“你是想问他是谁吧,以前一个同学,今晚要不是碰上他,我就倒霉了,那个人可坏了,那么大一杯酒呢……”“你放心,他们不能把你怎么样,你知道这酒吧谁开的么?幕后几个人你都见过,我们虽然没有参股,去消费肯定是免单的。”“谁让你整天出去喝酒不陪我啦,要是你跟着能有这事嘛,平安夜都不太平,明天你得送我一份大大的圣诞礼物!”“不用等明天,现在就让你拆礼物,后座上,自己拿吧!”一条亮晶晶的钻石项链,挂坠是定制的,英文字母“love&forever&SS”,中间一颗深邃的蓝宝石。“程哥,这上面镶的钻不会是街上一块钱一颗的吧?怎么这么亮,好耀眼!”“也许你那初中小同学会送你A货,你老公我送你什么都是真的,包括这颗心。”“天哪,这是我听过的最酸最感人的情话,回赠香吻一枚!”我搂着他的脖子亲亲脸。“这就把我打发了?人家只是顺手带你跑一圈你就给个抱抱,你老公……”我只好用无尽缠绵的吻给他足够多的解释、足够长的回答。车子停在路边,车外雾气渐浓,车内春意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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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8:02:35
第十三章&白纸包火当初合伙经营服装店,表姐只是象征性的拿了点钱出来压货,后来她出去玩牌,输的时候找我借的钱早就超出了所谓的投资。所以当她说不想干了,要转战KTV这一行的时候,我问她那服装店怎么办。她说她什么也不要,让我好好守店。我问她开新店资金哪里来,她说她老公投资一半,剩下的打算从亲戚朋友那里借。我说那行,有困难你开口。大概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表姐带我去她新店转转,就在河边,靠着河岸,地理位置不错,交通方便,又难得的安静。别人转让的店,所以只需要稍微装修一下,我去的时候已经在试营业了。一进大门就看到衣冠楚楚的贺兵,我愣了一下,转身对表姐说,金屋藏娇?她笑着回答,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嘛,我请他来当经理的,怎么运营他来把握。我开玩笑说,那你可得藏好他,新县这么小,放个屁都有一圈人知道。到了年末,新县做生意的旺季,服装店每天迎来送往,顾客三五成群的来,门槛都快踩破了,我更是恨不得会分身术,忙完之后头晕眼花,嗓子快说不出话来。之前表姐在的时候没啥感觉,剩我一个人还真有点精力不济。那天阴天,大风夹杂着沙尘粉末席卷而来,街上没几个人,我一个人在店里听歌,难得清闲。有人推开门,我抬头一看,是个男的,心想走错地方了吧,这里是女装店,就没有过男士单独来。仔细看,才认出来是刘新,印象里他是个胖子,磨不去的记忆啊,很难跟眼前的他对号入座。“你怎么来了?给女朋友买衣服?”“不买衣服就不能来逛逛?上次你说开了个店,谁知道你跑到这条路来开的,我就住在首府路,离这里太近了。”“放假了?”“自由职业者,想放就放。没什么生意,我们出去喝一杯吧?”“不行啊,万一有顾客来,关门了影响不好。”“那你喜欢吃什么,我去买,咱们就在店里喝两杯。”他打包了些吃的到店里,买了瓶红酒,我说只能喝果汁,他又去买了瓶果汁回来。一别五六年,虽然都在新县,却很难碰到。说起以前一起上学时候的事情,真是太开心了。他跟很多同学都保持着联系,也了解很多同学的情况,听他讲着他们的事情,一个个形象在我脑海里生动起来。他策划了一个同学聚会,邀请我参加,我很爽快的答应了。那天之后,刘新没事就到店里,人多的时候帮忙卖衣服,闲的时候陪我聊天。一般经营女装店的都是女人,我们店里冒出来个男人,顾客以为是请的店小二,试完衣服都喜欢请他评论好不好看,他也不敷衍,说的都是好听的,于是她们就心甘情愿的掏钱。腊月二十六,我正在店里忙的不可开交,手机响了,没空接,第三遍响起的时候,我才腾出手来,刚接通,就听到程强说,快来表姐店里,***了!我想着如果是其他事程强他们肯定就能搞定,用不着打电话给我,难道……一边跟顾客道歉一边锁上店门,转身看到刘新骑着摩托车过来,让他别熄火,直接送我去表姐店里。五分钟就到了,远远看起来KTV照常营业,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直奔二楼,在最里面的一个包间门口,我看到程强正拍着表姐夫的肩膀说着什么,姐夫神情激动,大声回应。我赶快走过去,问怎么了。程强说,他下午跟几个外地朋友来这里唱歌,刚到楼下就看到表姐夫带着一群人气冲冲的往里闯,他好不容易才把那帮人劝走了。我又问姐夫怎么回事,姐夫说,你姐在里面,你让她把门打开,什么事就都清楚了。我心里一下就什么都明白了,东窗事发。KTV包间都是死胡同,被堵在里面跑都跑不掉。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说,叫表姐出来呗,里面可能有客人,我进去喊,你们在门口等着。我敲了敲门,没反应。刚抬起手,门开了,站在我后面的姐夫趁机一脚踹开门,冲了进去,我跟程强对视一眼,也跟了进去。包间里果然只有表姐和贺兵两个人,开门的是表姐,贺兵坐在沙发上,拿着酒瓶往嘴里灌酒。姐夫一看这情形,举手要扇表姐耳光,表姐站着没动,贺兵站起来挡在他俩之间。“你TM以为你是谁,给老子滚一边去,我们两口子的事轮得着你管?”“现在让艳艳选,她不一定选你!”“***的,你个不要脸的小白脸!”姐夫说完就把贺兵按到地上打,贺兵没有还手。站在一边的表姐急了,上前去扯架,被姐夫一掌推到地上。我赶紧给程强使眼色,他在旁边光顾着看的过瘾了,忘了我们明明是来劝架的。贺兵不还手,姐夫打的也没意思,程强不费力就把他们分开了。姐夫坐在沙发上直喘气,然后突然抱着头哭起来。表姐看了看抱头痛哭的姐夫,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痛的打滚的贺兵,转身夺门而出,我赶紧跟上去,她推开外面过道的窗户,就往窗户上爬。我用力拖住她,大声喊程强过来帮忙。回到包间里,表姐跟姐夫说,你说怎么办吧,是我对不起你,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姐夫抹了把脸,颤抖着点了根烟,哑着嗓子说,咱俩结婚这是第七个年头,都说七年之痒,我没想到辛苦挣了点钱想回来跟你过好日子竟然是这样的结果。选择权还是在你手里,你要是愿意跟我过日子,咱们就回家带着女儿好好过日子,今天这事我不计较。你要是觉得他好,你们就走吧,但是我什么也不能给你,我所有的东西,都要留给女儿。姐夫说完那些话就拖着疲惫的身心离开了,程强开车送贺兵去医院,我留下来陪表姐。“素素,我打算离开这里了,很多事情是没有回头路的,我不后悔,也不想再稀里糊涂往下走。”“表姐,你走了孩子怎么办,再怎么着也该为孩子想想啊!”那天晚上,姐夫带着女儿来接表姐下班,表姐看到女儿就崩溃的哭了,姐夫紧紧抱住她和孩子,一家三口拥在一起,团圆。我也不禁湿了眼眶,程强牵着我往外走,看到我这样,刮了下我的鼻子,问,怎么,羡慕别人有孩子呀,咱也回家造一个去!我用力掐一下他的肩膀,痴痴的问,老公,如果有一天我也出轨了,你会这样不计一切的原谅我吗?他皱着眉翘着嘴说,我不会给你出轨的机会的,否则我不能原谅的是我自己。我不依不饶的接着问,那你呢?会不会爱上其他女人?他笑着说,你这问题有歧义,到底是爱其他女人还是上其他女人呢?听完他的话我就扑上去一顿乱咬,一边大声喊着,你是我的程哥哥,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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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8:04:15
第十四章&朽木难雕正月初二就开门营业,天气好的时候逛街的人也不少,可惜看热闹的人多,买衣服的人少。我也是挂羊头卖狗肉,每天奔波于各种饭局,哪里有心思卖货。何况整个正月程哥都是闲人一枚,我还不趁机压榨他的空闲时间,黏住他不放。表姐打电话给我,说想让我帮个忙,我问什么事,她说安排个人到我店里帮忙。我心想,这不是想什么来什么嘛,正缺人手。嘴上还是不在意的问这人什么来路,毕竟表姐那里用人的地方更多,怎么舍得转给我了。表姐说电话里说不清楚,人一会就到,让我先留着,有空了她再跟我细说。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推门进来,身材凹凸有致,衣着打扮得体。作为一个卖衣服的,我看到过很多女人的身体,她们有的洁白如玉,有的伶仃如柴,有的光滑如丝,有的赘肉成堆。而进门的这个女人,算是我见过的新县女人中的极品。一字形锁骨,脖子带着一条水晶项链,一颗白玉髓的坠子恰到好处又波澜不惊的陷入沟里,里面的紧身衣温柔收回呼之欲出的一对巨峰,外面一件皮草,下身一条黑色皮裙,腰间没有多余的一两肉,翘臀在裙子的勾勒下线条完美,质感强烈,让人忍不住想摸一把,至少也得用目光摸上几次才算过瘾。我在心里纳闷,表姐哪里弄这么个大神出来了。她自我介绍叫阿花,跟表姐夫一个村的,从小一起长大,她男人跟表姐夫一样出国打工,现在还没回来。没有生养过,在家里闲了两年,实在无聊就想出来找份工作。我跟她交待了店里服装的价位,又说了要注意的安全问题,就把店里配的钥匙给了她一把。店里每天营业额的整数大钞我都是晚上现存,放到银行比放在店里安心。当天晚上我请客,都是关系好的老同学,也有常来店里光顾结交的朋友,都是年轻人。安然开车来店里接我,出了门就问我是不是准备转行,我说没有啊,她说一个小小的服装店用不着这么高档的配置,说完还用嘴角指了指阿花的方向。我把她的来龙去脉告诉安然,安然神秘的一笑,说,没那么简单。我说,就是这么简单啊,她愿意来帮忙我就开工资,不愿意就走人。安然说,素素,你真是一点不开窍啊!你看看我,身材好不好?我忙点头。她说,你知道我是花了大价钱的,人造美女。她又说,你看看人家,也是人造尤物,多少男人才能造就这样的完美,我都嫉妒了!我说,你能不能解释一下,她跟你怎么个不同的人造法?安然欲言又止,用手点点我的额头,说,回家问你老公去。搞得我一头雾水,拉住她胳膊恨不得跪求她告诉我到底说的是几个意思,她却一路笑而不语。吃饭的时候我特地把表姐拉到身边,问她放着这么大的美女不用,怎么“发配”到我这小庙里来了。表姐也是神秘一笑,灌了一大口啤酒,才开始讲这个阿花的来历。当初KTV招人,姐夫说他有个老乡以前就是在KTV当服务员的,听说他要投资这一行,托他谋个差使。表姐当时忙东忙西,根本没考虑就同意了,一个服务员嘛,算多大的事。后来KTV里发生了一些事,有风言风语传这个阿花平时跟那些男服务员勾勾搭搭,表姐都没当回事,娱乐场所嘛,荤点素点只要客人开心就行。表姐跟贺兵上班时间很少互动,尽量避免在人前表现过分亲密。阿花对贺兵动了心思,几次三番明示暗示,贺兵都直接拒绝。那天表姐进包间休息,贺兵本来是去汇报工作,后来一时兴起,俩人就无所禁忌,在包间里云雨一番。阿花本来就关注贺兵的一举一动,她从隔壁包间出来看到贺兵进去,等了半天没见他出来。一想到平时贺兵对她爱理不理,她决定恶作剧一回,打电话告诉表姐夫表姐在KTV里跟别人乱搞。她没想到的是,表姐竟然真的跟贺兵有私情,而且比她知道的多,比她知道的早。后来发生的事情就超出她预估了,她也没想到姐夫老实到把她也出卖了。我听表姐讲完这段原委,头皮发麻。“这样的人你转到我店里我怎么弄啊?”“我的意思是直接开除她没个说法,先转到你店里,她受不了肯定就辞职。即便不辞职,你随便找个理由开除掉也比我这么做好看。”“那我心里有底了,先用用看吧。”晚上回到家里,我跟程强讲了阿花的事情,他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调侃的说,让她去你店里岂不是大材小用了?我说,还没谈好她的工资待遇问题呢。他说,你别费心了,她待不了两天。第二天早上我八点半到店里,打扫卫生,拖地擦窗户,干完活九点。搬张凳子在门口晒太阳,一直到十点阿花才出现。坐在门口闲聊,她问我这个店一个月能挣多少,我说好的时候纯收入七八千,平时淡季也就四五千。她脸上的表情一目了然,淡淡的鄙夷淡淡的优越感。“那你打算一个月给我看多少工资?”“如果你真愿意留下来,每个月咱们四六开。”“素素,谢谢你。其实咱们都明白这只是你表姐给我一个台阶让我滚蛋,我承认这件事我做的不光彩,但是她也不是什么好人。你跟我们不一样,千万不要牵扯进我们的世界。”阿花还是KTV的一朵花,尽管她已经三十多岁,却每个月都比那些小妹挣得多。有人想包养她,她说她有一个老公管着就够了,她更喜欢自由,自由的爱,或者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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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客走他乡过完正月,新县就变成放了气的气球,蔫不拉几。路面出奇空旷,空气质量直线上升,街上不再无秩序的混乱,茶楼饭店也不用提前定位了。新县的早晨是从十点开始的,临近中午才会有零散的路人进店转转。我陷在店里的五指沙发里,翻看着一本本五花八门的杂志。二月初三是程哥的生日,我早早在蛋糕房定了一个蛋糕,又临时抱佛脚翻看菜谱,打算晚上亲自做一顿大餐。快十二点,我站起来伸伸懒腰,准备锁上店门去吃午饭。刚把门口东西收拾好,刘新又像一阵风一样出现在我面前,提着一兜吃的。“你来的还挺及时的,晚一分钟我就出门了。”“算准了你会这个时间出去找吃的,都给你准备好了,米饭炒菜粥,快吃吧。”“你不会是自己做的吧?”“尝尝不就知道了,外面的菜能有这么好的味道?”“小伙子,不是我说你,年纪轻轻,时光大好,不要浪费时间在我这里。”“别自作多情了,中午菜做多了,顺路送份给你而已。”“那我就放心的吃了。”两份菜,一点辣椒炒鸡蛋,一点红烧茄子。味道确实比外面卖的好,对于我这种吃惯了外面饭菜的人来说,家常菜就是人间美味。“多吃点吧,以后你就吃不到我做的菜啦!”“怎么,你要走?”“对呀,你不是说了,不要虚度光阴。我要出国去捞大钱了,回来也买车带你兜风。”“可以呀,买跑车,跑车最帅!什么时候走?”“明天,从上海转机去新加坡,跟我堂哥一起,他已经在那里待三年了,在新县买了房买了车。”“那祝你一切顺利,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别光说说呀,得有实际行动!今晚老地方,不醉不归!”下午生意不错,成交三件上衣两条裤子一套情侣装,闲下来才记起来晚上有两个约会。刘新他们在常去的醉花楼打了一下午牌,晚上大部分都是老同学为他饯行。程哥生日,前两年都是我们单独过的,没有热闹的场面,没有交杯换盏,我们俩在家做一顿烛光晚餐,一个炖菜两个炒菜一个凉菜,一起买菜一起做饭一起吃,也是难忘的回忆。四点多,程强捧着一束玫瑰来店里接我。“老公,今晚有个饭局。”“从你叫我一声老公来判断,今晚的饭局是推不掉的。”“跟聪明人说话真省心呀,刘新明天要离开新县了,我们给他送行。”“你说的我们好像也不包括我吧?我不晓得他一年出去几次,我只知道我一年只有一个生日。”“那你跟我一起去怎么样?正好他们都不相信我结婚了,带你露露脸。”“谢老婆赏恩。”一路上我有些忐忑,虽然程哥经常带我参加他的饭局,但是我从来没有带他一起出来玩过。说到底,从小跟我大哥一起,看惯了他们生意场上的事情,但是程强不一定能适应我们同学聚会的瞎搞气氛。“那个,平时他们喜欢乱说乱来,都是闹着玩的,一会天大的事你都给我个面子,别理他们,行吗?”“素素,你别想那么多,我就是陪着你而已,不会多说多听多想。”“那我就放心了!”说完大大的亲了他一口,算是给自己一颗定心丸。一上楼,远远就听到他们快吵翻天了,都那么大的人了,凑到一起还跟小孩子一样,打打闹闹。我推门进去,屋里有十几个人,大部分人脸熟。跟他们打招呼,刘新在里面向我招手,示意我去他旁边的位子。于是我拉上程强一起往里走,他们这才发现我不是一个人进来的,还带上了家属,于是都起哄,让我介绍介绍这是谁,干什么的。我说这是我老公,叫程强,生意人。他们不信,让拿***看看,我说这年头出门身份证都不带,谁还带***啊。酒过三巡,都有点醉。几个女同学又把话题扯到我身上,让解说解说恋爱经过,为啥那么早就死心塌地的结了婚,让男同学向程强取取经。“问啥呀?没看到人家开着宝马530来的呀?咱要是有宝马,在座的女生随便挑!”刘新话刚落音,一圈的女生都往他身上扔瓜子壳、餐巾纸。他突然转向身边的我,盯着看,说,素素,等我挣了钱回来,再追你。四周都安静下来,他们没搞清楚他是不是在开玩笑。我赶紧举杯,跟大家说,明天刘新就要走出国门走向世界了,咱们一起祝他早点挣大钱,早点娶个漂亮媳妇!干杯!一片碰杯的声音,我一口喝掉杯子里金黄的液体,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没等结束我就找个借口提前拉着程强离开,嘱咐他们喝多了也早点回家,别出去惹事。出了门,重重吸口气,总算没把送行宴变成鸿门宴。程强搂住我的肩膀,问我在紧张什么,我说没有呀,只是遗憾愿意留在新县的年轻人太少了,也遗憾新县留给年轻人的机会就是“养老”。程强说,待够了?我们也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吧?回到家里,没有开灯,给生日蛋糕点上蜡烛,我们俩坐在沙发上看着蜡烛燃烧,我问他,你去年许的愿望实现了吗?他说,我去年的愿望就是今年我们依然一起过生日。我说,这么简单啊?他说,对我来说足够了。我又问他这次许了什么愿望。他说这次许的愿望大一些,我说那是什么?他说等实现了再告诉我。我说,我现在的愿望就是抱着你好好睡一觉。他说,那我努力替你实现。我说,这还需要你努力什么?他说,努力克制自己除了睡觉什么也不想啊!上了床,快睡着了听到他说晚安,我从睡意中挣扎着跟他道晚安,习惯性的亲亲脸,然后,就被他用双手锁住。“喂,我好困,要睡觉!”“我的小娇妻累了一天,让我来好好服侍你安眠嘛……”缠绵半夜,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我按了接听键,刘新的声音传来,素素,我要离开新县了,你是我在这里唯一的牵挂。说完就挂了,手机灯光暗了。“你确定跟他之间没什么?”“没有,他只是在玩过家家而已。睡吧,这回我是真累了。”依偎在他的怀抱里,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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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回头是岸第二天中午,程强带我在外面吃饭。他们陪着某局的领导喝酒,这才中午,已经欲醉欲仙。我拿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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