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工作变动,调到新岗位的述职报告公司总部上班但是岗位不变,每天和一群女人相处,

开门开门开门,我是你爱人_小宗师专辑:微色小福利,敬请关注微信公众号“比比读小说网”第一章:Say you Say me(与你共勉)1又是一个春天有条不紊地悄然到来。屋檐下的蜘蛛们在网恋,墙角里的蚂蚁们在加班。可柳翘翘从北京打来的长途却彻底扰乱了我正常的生活规律。那天晚上韩婷婷回来的很晚。客厅里荡漾着杰克逊的I ve never been to me,之前是tears on my pilow和Say you Say me。我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面,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还没来得及擦干。我从镜子里发现韩婷婷推门进来了,从后面抱住我。镜子里,韩婷婷的指甲妖艳得如同十朵正在开放的红色玫瑰花瓣,它们在我的胸前缠绵、交叉在一起,形成一个暧昧的图形并产生出一种揪心的性感。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在暗处起了极大的反应。然后我感觉到韩婷婷在我背后的身体也开始轻微的扭动起来。这时,韩婷婷趴在我身后轻声问:“现在你是不是很需要?”我说:“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韩婷婷说死人,为什么你每次都不主动?我说一直以来不都是你做主吗?沉默了片刻,她忽然有些幽怨地说:“你就不能当家做一次主人么?”我说那好吧,我试试。于是转回身抱住她走向卧室,开始在那张留下过我们无数激情与梦境的大床上翻云覆雨。可是很奇怪,这项一直以来都由她主导的运动,现在把主动权交给了我,却根本就没有了原来历次纠缠的质量与高度。由于我们之间的第一次,是在韩婷婷的引导下完成的,后来这个过程就有了先入为主的习惯。其实我很愿意我们之间的一切都在韩婷婷的主动下去完成,那是一个非常奇妙的过程。每次当我看到韩婷婷的双手在我身体上如蛇蠕动般游走时,都会使我联想到花香扑鼻的陶醉。尝试了好几次都无法入驻胜地,我开始慌乱,只好郁闷地对她说,还是你来吧,我不适合指挥这种战斗。韩婷婷在下面笑而不语。她的这种从容不迫让我觉得自己的笨拙在她眼里无疑是一场蹩脚的表演。于是我停止住自己所有徒劳的运动。她的整个身体在我停止运动的那一刹,也如同一个电场忽然停电那样,剧烈地震动了一下。然后她像是控制不住得意似的大声笑了起来。韩婷婷大笑的时候,胸前的两只乳房就像是在两只会跳舞的精灵一样晃来荡去。我有些愤怒,于是把手做成兰花指,暗自运气于指尖,趁她不注意,对准其中的一只精灵的顶端用力弹了一下。韩婷婷尖叫一声,整个身子都挺了起来,差点都把我抛下床去。我从她的身体上翻下身去,得意忘形地大笑起来。韩婷婷揉了揉那只被我弹疼了的乳头,然后象征性地捋了捋她自己额前的几缕乱发,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真是过分,哪有你这么笨的男人!”我嬉皮笑脸地问她是不是已经遇到了不笨的男人。“不需要我去遇到,随便想想也知道,全世界不会这个的男人,也就你一个了。”说完之后,她漫不经心地望着我,又说:“我明天出差去北京,和你的情敌一起去。”这次轮到我惊叫了,我从侧卧的姿势一下子坐了起来:“真的?明天你出差,……该不会就你俩吧?”韩婷婷说:“不会的。人家可没你那么笨。你替我担心是好事。可是你担心也起不了任何作用。其实不管是几个人去,走到半路上他只要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把其他人全部支开,你说你担心是不是瞎担心?”说完,她特地把身子向我怀里凑了凑,一手攀住我的脖子,另外一只手习惯性地在我胸脯上弹起了钢琴。其实我之所以尖叫,并不是因为韩婷婷要陪同我的情敌去北京。而是北京的柳翘翘那天中午给我打了个长途,说她最近几天要回来看看。关于柳翘翘,简直是个让我无从说起却又一言难尽的女人。我和她之间的恩怨情仇岂是三言两语可以了断?整个下午,我都在为韩婷婷的存在而犯愁呢。然而鬼使神差,韩婷婷居然会在这么个关键的时刻去北京出差。真是艳福来了,城墙也挡不住。“你去多长时间?”“大约一个月吧。”“所以今天晚上你用这事和我告别?”韩婷婷依偎在我怀里,有些羞涩地点了点头。读大学的那几年里,我最喜欢看的就是柳翘翘的眼睛。我发现,无论是什么时候,她的眼睛好像都是在转动的。这个发现我没告诉过任何人。我觉得这样的秘密,只配我个人独自享受,所以我总是傻气直冒地凝视着她的眼睛。看久了,柳翘翘也不免有些紧张。她紧张的时候,胸脯就会剧烈地起伏。而那些因为柳翘翘胸脯剧烈起伏所制造出来的弧线,又常常使得我的心,忽然一下子全都揪在了一起,忽然一下子又显得无限放松。那样的感觉令我异常迷醉,不能自拔,野火蔓延,欲罢不能。完全是下意识的,我会在迷醉之后,悄然递给她一瓶矿泉水或者其它什么零食。我想,我对她那种细心的体贴与呵护,柳翘翘不可能感觉不到。而且,就凭我当年在校园里受到广大女生宠爱的身份,她也应该有所表示的。但她的表示却出乎了我的意料。记得有天柳翘翘再一次心安理得地接过我递给她的那块巧克力之后,忽然很不经意地对我说:“小灰,你经常有一些体贴的举动让我的眼睛为之一热。不过你放心,仅此而已,只是一热,绝对没有余波。更不会被我热到心里去。”柳翘翘的话,当然是真话。只是当年柳翘翘对我说的那些话,一直都被我极其愚蠢极其片面地理解成为是一种假话。直到后来毕业好几年了,又有幸参加了那位小学妹的婚礼之后,我才发现大学校园里的所有女生,没有一个会对自己的男同学去说假话。她们可能都懒得费心费力地骗我们,骗我们她们又能得到什么呢?她们的假话,都被她们小心翼翼地保留在肚子里,将来,在对付大四学姐的富翁老公那样的男人的时候,会大有用场的。多年以后,我发觉其实这也没什么难理解的。说假话是为了骗人,骗人当然是为了牟取自己的利益。可是当年的吴小灰又有什么好骗的呢?没财没势。尽管有几分姿色但那又能怎样呢?男人的魅力,归根结底是不会显示到姿色上面去的。有实力才会有魅力。关于柳翘翘,在我爱上韩婷婷之后还常常在心里为她所动。可后来因为有了韩婷婷的填补,所以暂时性的我还没付出什么具体的行动。其实在我的思想深处,我也时常问过自己:我和柳翘翘那能算是恋爱么?充其量不过是一场有花无果的单相思而已。人家会怎么看我?没准会讥讽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到这里一缕得意的冷笑不禁浮上我的嘴角。2“看你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又在构思什么小说?”不知什么时候,办公室秘书秦蓉已经站到了我的身边。我睁开双眼,做出一副从沉思中回转过神来的表情。秦蓉一边帮我整理办公桌上那些凌乱的文件,一边柔声嘱咐我要注意身体。读出她眼睛里透露出一种真切的关怀,我心头不禁怦然一动,却只能淡淡一笑算是回答。秦蓉抿了抿嘴巴,又磨蹭了好一会儿才欲言又止地转身离去。望着秦蓉的背影我无声无息地摇了摇头。我当然清楚秦蓉心里想的是什么。其实,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游戏,总带着一种浓郁的原始掠夺的痕迹。就在秦蓉即将消失在门口的时候,我大脑里忽然灵光一闪,于是我慌忙喊了她一声:“小秦你回来一下!”秦蓉一转身,微风般轻盈地飘了回来。我笑眯眯地问她下午还有什么事。秦蓉歪着头仔细地想了想,说:“暂时还没出现什么安排,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么吴总?”我指了指对面的沙发,示意她先坐下来,然后说:“是这样的,今天下午北京有个客户要来,你代表我去机场接一下。有问题么?”替她安排公务的时候,我故意把“你代表我”这四个字的读音咬的很重。以强调这不是一般的接待任务。对面的秦蓉笑笑摇头,表示没什么问题。我临时把接待柳翘翘的任务交给秦蓉的目的,说穿了,无非是想给来者一个下马威,我要让她为她当年的自我优越而感到后悔and内疚。因此,先从气势上压倒她就显得很有必要。而这些任务,我相信秦蓉一定会替我游刃有余、不动声色地完成掉。尽管如此,我还是特别交代了秦蓉几句。我说对方在北京很有势力,这次到南方来出差,本来是要去另外一个城市去的。但中途被我截住了,我的目的是想让这个人给咱们公司放点血,或者是想通过她神通广大的丈夫,在首都北京替咱们公司建立成一个固定的关系网络。最后我还意犹未尽地提醒着秦蓉,我说很可能对方不愿意向你透露她的真实身份,假如是这样的话,你千万不可以刨根问底。你只要负责把她接回来,其它一切等回到公司里再说。秦蓉边听边点头,表示她已经明白该怎么去做了。我对自己刚才的即兴发挥也感到异常满意。因为我压根就不知道柳翘翘此行到底是什么目的,我甚至不知道她现在在吃哪行饭。漂亮女人嘛,又嫁了个有权有势的丈夫,管她吃的是哪行饭,想必也应该混得非常不错吧?布置掉秦蓉的任务,我替自己点了支烟,深深吸了一口,透过袅袅升起的烟雾,我发现坐在对面沙发上的秦蓉依然睁着她的那双大眼睛在无限深情地凝视着我。这时候我的心禁不住猛地往下一沉,我忽然意识到分派这样的任务给她,是不是很残忍。“照你这么说,对方一定是个女人了是不是?”冷不丁,秦蓉向我发问。我慌忙补充说,是的,是的。是个女的,名叫柳翘翘。但她可不是一般的客户,她和我高中、大学都是同学。毕业后留在北京嫁人了。已经有好多年没见过面了。秦蓉听完我的解释,意味深长地朝我笑了笑,说:“哦,是这样。我知道了。”秦蓉走后,我才发现自己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一层细细的冷汗。从内心讲,我这样对待秦蓉显然是不怎么公平的。可是话说回来,和多个女人保持住某种特殊的精神之恋又有什么不好?就好比这个即将到来的柳翘翘吧,这么多年以来,自己之所以仍然对她念念不忘,还不是因为当年没有捅破我们之间的那张白纸?认识秦蓉之前,我记得有人曾对我这样说:爱情、亲情、友情三者缺得越多,自卑感就会越强。我木愣了半天之后,对他的言谈一笑置之。但我知道他的言论显然已经触及了我的某些痛处。我在童年时代就被生父抛弃,我妈又懒得管我,这是非常明显的亲情缺失。至于友情,小学六年,中学六年,大学四年,所有的朋友基本上都在走马换灯。而爱情呢,大学时代那个名叫张丽的学姐确实给予过我一段短暂的欢乐,虽然散场的时候难免会有些忧伤,可忧伤迟早会都过去的。我坚信。但尽管如此,我每天的心情仍旧坏的就像湿漉漉的下水道,整天不开晴。那时候的深夜我一般都会选择去酒吧,因为那时的生活里实在没有太多有意思的事情,后来去多了,就形成了习惯,似乎它已经成为了我生活的一部分。凡是进入了生活惯性的东西,我们通常便很难再摆脱,当时我就是这么一种状况。其实不管什么酒吧都会有些妖气的。秦蓉有妖气吗?我想我很难判断这一点,我现在绞尽脑汁想要给她一个定义,那都是无比困难的。我只能说,在那天晚上,我遇见了一个美女,一个有点精神失常的美女。那晚我喝了很多酒,从一个酒吧喝到另外一个酒吧,喝到最后,居然沿着整条街一路喝了过去。秦蓉后来对我说,她那晚的情景简直跟我差不多。那晚我们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换了很多酒吧,喝了很多酒。虽然原因尽不相同。我是因为那段时间里的情绪异常低落,因为韩婷婷的父母总是不厌其烦地跑到我家闹事;而她则是被初恋男友遗弃,以一种绝望的态度在消耗酒精。后来分析起来,我认为她醉死的可能性比我更大。我们都喝到了一个中间点,在子夜两点多的时候我们相遇在一个名叫醉生梦死的酒吧里,那纯粹是一个乡下人去的地方,放的都是些软拉叭叽的音乐,什么游鸿明的《下沙》,张艾嘉的《爱的代价》,羽泉的冷酷到底,等等,简直有些俗不可耐。以前我是从来都不去这种酒吧的,但那晚很可能是中了邪,端着一杯扎啤就跌跌撞撞地坐了进去。进去才发现,那里充斥着四五十岁穿西装扎领带的男人以及他们带来的雏儿们。也有一些来自外地农村的三陪女混在里面插科打诨,还有三四个街头小混混围着一个戴着白色胸罩的妖娆女子在跳钢管舞,那姑娘可能是High大了,黑色的紧身皮裤包裹得曲线玲珑,而白色胸罩则好像没穿似的,在摇来晃去的诸多射灯里长发甩来甩去。我正看得入迷,一个老外搂着一个中国姑娘坐在了我旁边。那个姑娘当然就是我后来认识的秦蓉。她喝得太多了,几乎已经分不太清谁是谁。一袭黑衣把她凹凸的身材包裹得很好,长发披下来的时候,看不清她的脸,我低着头,想看得更清楚些,她这时把头发一甩,就只见在发隙之间一道暧昧而又挑逗的眼神杀将出来,眼睛明亮,神采飞扬。我急忙按捺住心中的小鹿,一时间慌了手脚,紧张兮兮别过脸去,条件反射般愤愤地骂出一句腹语:鸡婆。那个老外是个中东佬,加上胡子整个就是一阿里巴巴。对了,他和后来频繁出现在全世界各种媒体上的头号恐怖分子拉登也有几分神似。因为座位的关系,我眼角的余光可以不时看着他搂着秦蓉的腰,拼了命似的往秦蓉嘴里灌酒。秦蓉挣扎了几下,好像是因为没有力气,所以就只好由得他了。我认真观察了一下之后,感觉有些不对。当我认定那姑娘不是鸡婆的时候,就一屁股坐到了他们旁边。那个中东人先是审慎地看了我一眼,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他居然认为我也是个混水摸鱼的,立即报以了同志般的微笑。我也微笑着回了他一眼,然后搂着秦蓉的肩膀,在她的耳边问道,旁边这个傻逼你认识吗?她缓缓抬起头,眼神迷离,当时的表情简直让我想起港台娱乐片里被那些花花公子或者黑社会老大们诱奸的少女,她打量了我一会,便把头重重地靠在了我的怀里,说,刚——认识的。说完还用力的拱了几下,像只小猪一样。那个中东佬见状,又伸手过来揽她,我一把推开,你干什么?他的眼睛睁老大,外特毒有毒?我斜着眼微笑望着他,酒气熏天。他开始心虚,转换语种,你,你干什么?我一把揽住他的肩膀,说,你出门左拐以后,会看见许多发廊,那些发廊里的姑娘你可以尽情去操。而这个,你是不能操的,我也不操。他的中文还不错,或者说是我的普通话还好。他显然是听懂了,气急败坏地瞪着我,你是谁?你是她什么人?我刚准备抽他,秦蓉忽地一下昂起头来,指着我的鼻子说,他是我老公!你滚,滚。秦蓉醉的时候很漂亮,两眼有止不住的神采,连吐都吐得那么婀娜那么妩媚。扶她从酒吧出来的那一瞬间,她便哇的一声跑了出去,手撑着路边的栏杆勾着腰使劲地吐了个满地开花,从她身后看去只见在黑亮的长发间,一大口一大口的黄绿之物倾泻下来,一直吐到她坐在马路边,扶头喘息。我很顽强地走过去,坐在她的旁边,刚准备开口说话,胸腔里一股酸臭酸臭的味道直冲上来,哇的一声,口中霎时飚出几道水箭,同样吐了个铺天盖地。吐完之后秦蓉伸手递给我纸巾的时候,我又抬头看了看她。她的眼神依然有些诱惑,迷离暧昧,她见我没有动静,便带着笑给我擦了擦嘴,擦完之后,笑靥嫣然地望着怔怔出神的我,慢慢凑过来,在我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她走的时候好像已经好多了,在的士快开走的那一瞬,她在我的手心里留了张名片。在的士尾灯行将消失的时候,我就着路灯,醉眼矇眬的好半天才看清上面的字,一排端端正正的隶书:新大新集团公司人事部高级主管秦蓉天啊……回家的时候,我居然亲眼目睹了一场车祸,当时好像是凌晨三点多,街上的车极其稀少,当我乘坐的的士驶近的时候,才发现马路上翻了一辆的士,四脚朝天地躺在那里,另一辆黑色的帕萨特笔直笔直地冲上了人行道,地上留下一条长长的刹车印,拉我的的士司机停车救援的时候,我看见从帕萨特里爬出来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目露寒光,口齿不清地呼喊着,手指笔直笔直地指向了我的鼻梁。在我和秦蓉第二次见面之前,我们已经通了整整一周的电话。每晚九点是我们的通话时间。前三天是我打电话给她,但第四天之后,她开始打电话给我。通话时间也开始由最初的两三分钟延长到半个小时或者更长。我们聊了很多彼此的东西。她告诉我她还在想念着她的那位初恋男友,告诉我他们之间的很多故事,于是我知道了她常常会在午夜三点穿着拖鞋去找那个男人回家,而他在国外时则乘车十多个小时去另外一个城市给她寄信,理由仅仅是那样会让她收信的日期提前三天。我也会和她说一些关于我和张丽、柳翘翘甚至韩婷婷的事情。我们像已经相处多年的朋友一样交流,任时间默默流逝,在她说话的时候,我常常走神,因为我不太确定她是否存在。毕竟那个相遇的夜晚想来是那么不真实,更多的像一种情绪,而不像可以触摸得到的、鲜活的某个人,或者某条鱼。那时候我和韩婷婷已经住在一起很久了。每每看见我抱着电话作诚恳状的时候,她总是面带不屑。因为在那之前,几乎每个晚上我都会接到一些编辑的催稿电话。所以在我和秦蓉聊天的那段时间,韩婷婷总会问我,什么稿子这么棘手啊,都一周了,还没拿下?一周后的一个夜里,她打电话约我出去。我有点激动,我知道那是肉体的反应,和化学有关系。我决定顺从它,并寄希望于它能在今晚让我爬上快乐的巅峰,哪怕是短暂的也好。韩婷婷问我怎么这么晚了还要出去,我说是北京的一个书商来了约我谈一部书稿,临出门前我冠冕堂皇地向韩婷婷要了两千块钱。真的不知那晚到底是怎么了,见到秦蓉之后我居然变得有些不胜酒力。红酒和啤酒单独喝的话,我想我都没有问题,但夹杂在一起喝,很快我就倒了。我躺在沙发上,秦蓉搂着我的脖子,我感觉到她细柔的长发搭了下来,从我的脖颈下进入了我的身体,软软的,有点痒,但很舒服。她贴着我的耳朵问我,怎么了,不舒服吗?没有,只是有点晕。你明天上班吗?上,不上怎么办?哦,那你先休息一会吧,呆会我们就走。没关系,你玩你的,我躺会就好了,你可以就这么抱着我吗?嗯,好吧。我们的脸靠得很近,我甚至能够感受到她的呼吸也有些异常,我们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对方,我想在那一瞬间我们是熟悉的,像彼此已经认识了一千年一样。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紧牵着手,我朦朦胧胧靠着她的脖颈,她的手在我的手心里来回的比划着,我不知道她写的是什么,我努力想弄明白,却只是徒劳。那晚包厢里的灯光像是一个身手不凡的魔术师,从各个角度切割着秦蓉那张写满了青春与不羁的脸蛋,仿佛秦蓉是我此生见过最完美的一个女人似的。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在我的想象里都已经属于无懈可击的那种。而通过她眼神传递过来的暗示,终于使得我明白了,那晚的秦蓉对性的渴求是多么的盲目和强烈。于是我努力挑逗她,意欲唤起她更加强烈的艳荡。整个过程中,她可能感到了一种疼痛,或者是感到委屈,所以脱口而出:“小灰,我是真的!”我听后,什么也说不出来,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很虚伪很虚伪,我只能用自己的臂膀轻轻地包裹住她。只能虚伪而缓缓地在她耳边重复着一些也许显得并不虚伪却非常肉麻的鬼话。秦蓉浑身都散发出一种植物与红酒相混合的气息。像水果、鲜花、树木或者是草丛。直到房间里的大屏幕电视机里,都已经出现雪花点了,我们之间的纠缠却依旧还在激烈地进行。我俩偷笑着,像是两个赤裸着身体的婴儿在激流中不知危险地漂荡。浪潮扫过来又打过去。我们沉下去,又浮上来。河流两岸都是青春的绿色。那些健康的、茁壮的、雨后的植物也好像都和我们的身体那样纠缠在一起。气息渗透在皮肤里,碰触渐缓渐急。没有火焰,却在燃烧,热血在黑暗里不露声色地滋长。又不露痕迹地沉寂。一切都自由放纵的出奇。我带领着秦蓉在河流里挣扎,如果我稍一犹豫,她就会反过来带领我。我们互相争夺各自有利的地形与位置,没有任何性质的妥协。后来我常常回想起当时的情景,那些散乱的瞬间,我俩都显得情真意切。3随着一股怡人的香风袭来,柳翘翘已经出现在我面前。她对我说“你好,小灰”的时候,要不是我避让得及时,或者说秦蓉当时不在场的话,依着柳翘翘的架势大概还想与我来个热情的拥抱动作。场面未免有些尴尬。当时柳翘翘的脸与我只有半步之遥,我甚至都已经感受到了她吐气如兰般的呼吸声,如此强烈的攻势,使得我本来就涟漪四起的心旌不免再度摇曳起来。柳翘翘见我的表现如此冷淡,眼神不禁有些哀怨。这时,秦蓉在旁边替我打起了圆场。她主动站了出来,说柳小姐,请这边坐,说完便将柳翘翘引到距离我较远的一张沙发上。“您平时习惯喝点什么,柳小姐?”秦蓉的轻声细语连我听了也觉得有些如沐春风。可柳翘翘又岂是一盏省油的灯呢?“入乡随俗吧。到了你们南方当然得品尝品尝所谓的茶道。小灰,咱们读大学时想喝还喝不上呢,是不是?”柳翘翘打发掉秦蓉又马上朝我投来一道极其暧昧的眼神。闪烁的眼光里饱含着很多很多的暗示,我慌忙垂下眼帘,含义不明地笑了那么一笑。心想,真不愧是首都培养出来的交际花啊,大学时代鬼才有品茶的兴致。你就大胆地胡扯吧,扯得越悬乎越好。秦蓉替我和柳翘翘各泡了一杯热气腾腾的毛峰之后,可能就已经感觉到再呆下去似乎没有必要。重要的是再呆下去对她自己的自尊也将是一种伤害。于是显得非常随意地找了个借口就悄然地退了出去。秦蓉一出去,柳翘翘就显得蠢蠢欲动。眼见办公室里四下无人,该女人马上站起来,端了杯子就走到我的办公桌前面,举止雍容地抿了口茶水,姿势优雅地说:“转眼之间四年就过去了,怎么样小灰,准备什么时候让我喝你和婷婷姐的喜酒?对了,你们俩现在不会还在无证驾驶着吧?”大四下学期,我们那些苦孩子一个个的都在为各自的分配疲于奔命时,柳翘翘却依仗姿色,迅速勾搭上北京土著罗米欧。后来我们一毕业,没门路的一律返乡自谋出路,但柳翘翘却因为已经领到了结婚证书,成为一名标准的北京媳妇而留下,并闪电般混进了新华社。于是我就抓住她的这些历史污点,趁机狠狠地将了她一军:“这话应该我说才对,当初你闪电般地攀上高枝,结婚时我们这些老同学连杯水酒都没捞到喝。你大学还没毕业就提前领到了床上驾驶证,那种迫不及待的革命精神真是溢于言表啊。”“呸呸呸!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和谁迫不及待地上床了?我是毕业后参加工作了才结婚!”柳翘翘的诡辩使得我忍俊不禁地开怀大笑起来。互相打笑完毕,我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心平气和地询问起她南下小城的目的与意义。我故意以一种暧昧的称谓问道:“翘翘,咱们别再互相捧场了好不好?快告诉我,你此为何来?目的何在?”柳翘翘毕竟就是柳翘翘,多年的交际生涯可能早就已经把她打造得刀枪不入,只见她顽皮地朝我眨了眨眼睛,柔情蜜意地对我说:“难道,难道,难道人家就不可以特地来这里看看你?”一句话就颠覆掉我的疑问,还把我弄得心花怒放。事实上,我非常明白:柳翘翘此行肯定是有棘手的事情要求助于我。但她不会这么轻易就让我感受到我的存在价值。所以她还想继续愚蠢地跟我兜些圈子,以便更好地执行她自己所谓的欲擒故纵。见柳翘翘不愿意和我说实话,我索性就陪她胡扯开来。我说你千里迢迢跑来我这,就不怕你的罗米欧吃醋?他现在最起码也是个师团级的部队干部了吧?你可是件正宗的军用品。弄不好被他治我一个破坏军婚的罪名,到时候有冤我都无处申。可柳翘翘却说:“原来你就这么点出息?再说了,谁知道他在外面有多少个心肝宝贝呀?你别把自己包装得像个纯情少男好不好,你敢说你除了婷婷姐就没在外面沾过花惹过草?”就在我准备海枯石烂的时候,柳翘翘忽然紧跟一句:“为什么你不去机场亲自迎接我?是向我显耀你现在的身份和地位?”早知道她如此直接,我刚才真的不应该跟她东扯西拉,而应该假装成公务繁忙才是。“显耀?我有什么值得向你显耀的东西?你来之前,我刚从市里开完一个有关外企的紧急会议,然后马不停蹄就匆忙赶了回来。你怎么可以把我想成这样?”久经沙场的柳翘翘当然会懂得饶人处且饶人。她不仅没有进一步拆穿我苍白的诡辩,还向我灿烂一笑,旋即换了个话题,撒娇般地向我抗议,说:“好啦好啦,我就权且相信你公务繁忙日理万机好不好?可是吴小灰你好混蛋哦!从下飞机到现在已经好几个小时了,你就用一杯茶水打发我?”柳翘翘说话的声音婉转而甜美。我赶忙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向她做出一个舞台歌剧式的负荆请罪状,像个小丑。见到柳翘翘的第一眼起,我就已经觉得,上苍这次指派柳翘翘南下,从另外一种意义上来说,很可能就是专程派她来替我圆梦的。领着柳翘翘路过秦蓉办公室门口时,我踌躇不前地用眼睛的余光朝里瞄了一瞄。直觉告诉我,屋里的秦蓉和我身边的柳翘翘都在密切地关注着我的态度。这让一向以机敏著称的我彻底没了主张。然而就在我感到进退维谷的时候,柳翘翘却侧身闪了进去。待到我真正感到恍然大悟之际,两个女人已经俨然一对情谊甚笃的姐妹般手挽着手,迎面向我走了过来。悬在心头的石头终于落地,我顾盼有神地朝她俩微微一笑。我觉得自己微笑得很有意义。既可被看成是对柳翘翘的一种赞许,更可以被秦蓉理解成是与她的某种默契。权且不论她俩怎样理解,总之,宴会开始之前的这个小小插曲,确实让我体验到了一种如鱼得水般的快乐。出于谨慎态度,晚宴没被安排到那些所谓的高档酒店。一行人径直驱车来到近郊的一座很不起眼的小院里。这是公司下属的一家大理石厂厂长瞒着女董事长江非峻,按照我的意思搞出来的一间食堂,凡外地来的上了档次的客人,基本上我都在这间食堂里招待,但本市的各路神仙则一概免谈。这些主意都来自于念经济管理专业出身的高才生秦蓉。而我本人更不希望在外界造成一种灯红酒绿的不良印象,可以这么说在这间食堂里,外面酒店有的我们食堂里一应俱全,外面酒店里没有的我们这里也是应有尽有。车刚停稳,膘肥体壮的食堂负责人胡老歪便抢步上前替我们打开车门。胡老歪身材肥硕,长相憨厚。怎么看怎么让人放心,怎么用都觉得怎么顺手,而且此人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当年我投身美籍女商人江非峻旗下的新大新集团时,胡老歪就已经是一名有着三百多女属下的男拉长。而当我混成新大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吴副总时,同样是名牌大学本科出身的胡老歪却依然还在掌管着他的区区三百名女将。2002年初江非峻响应号召,挥师西北进行第三次创业,江非峻走后,整个新大新就如同是我个人的一爿产业。趁此良机,我大刀阔斧地弹劾掉一些连江非峻自己也不忍心淘汰掉的老弱残兵。但善于钻营的胡老歪却好像看出了门道似的,背地里打探到我与韩婷婷的特殊关系,去韩家搞横向联谊的时候,一出手居然提了满满一提包软中华。胡老歪的豪爽让胃口本来就不大的韩婷婷眉开眼笑,当天晚上就给我下了道军令状:三天内提拔起胡老歪,否则就家法伺候,棍棒上身。迫于韩婷婷的压力,我不得不徇私枉法了一把。表面上我下掉了胡老歪的拉长职务,让他去郊区做了那家只有一百多职工的大理石厂厂长。实际上中国人最讲究的就是宁做鸡头不做牛尾,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招叫明降暗升。因此这两年来,胡老歪对我一直都显得鞍前马后。2002年春节,为表忠心,居然冒险动用大理石厂资金,替我建造了这么间败絮其外、金玉其中的食堂。车到食堂小院,凭直觉柳翘翘就看出了这里一定是块世外桃源。就在胡老歪殷勤地搀扶着她下车的时候,柳翘翘顺势凑近我的耳朵小声问:“这里一定是某只害虫的巢穴吧?”我耸耸肩膀,嘟囔着说:“我连小命都已经交给了海峡来宾,现在替他们吃点喝点能算个啥?”我对柳翘翘说我把小命都交给了新大新也并不为过。就拿当初争取“红枫叶”的那批客户来说吧,设若处理的不巧妙,那么我会进班房的。投身新大新没几天,我就以普通员工的身份直接找了女董事长江非峻。我把自己在红枫叶的资历以及遭遇都向他简单反映了一下,然后跟她旁敲侧击地说起了“红枫叶”的客户市场。因为“红枫叶”的一切商业机密对于销售部来说基本上都了如指掌。但他们现在却将我扫地出门,我那次非常直接地暗示江非峻,我说我现在的状况,基本上就是怀才不遇和报效无门的那种。言下之意就是给我一根杠杆的话,我还可以撬起整个地球。接着江非峻就真的给了我一根杠杆。于是我就撬啊撬啊,一撬就把“红枫叶”的那批老客户全部都撬到了“新大新”。事后“红枫叶”高层人士曾经扬言要下掉我的一只胳膊或者一条腿方可解恨。好在当年韩婷婷混迹街头的弟弟韩戋戋是块猪料。听闻有人要买凶杀人,对象又是他未来的姐夫,二话没说,拎了把菜刀,领着一帮街头小混混,横冲直撞直取“红枫叶”总部,把那帮子“红枫叶”的老总们吓得屁滚尿流,磕头下跪求饶才幸免于难。结果韩戋戋锒铛入狱,而江非峻也没敢食言,破例让我坐了次火箭,才把我升到现在的位置上。那晚连同柳翘翘在内,正好六个人一桌。除掉胡老歪,秦蓉之外,还有另外两名食客,一位是新大新的保安部主任陈奉京;另外一位客人姓钱名忠实。是新大新的财务部主任。事实上,钱忠实也是我在上一轮的换血工程中一手提携上来的。据胡老歪上个月向我反映,说钱忠实对公司秘书秦蓉有点意思。眼下之意是提醒我提防点姓钱的那小子。虽然他明知道我和韩婷婷的亲密关系,但在对待我与秦蓉的事情上,胡老歪也显得非常赞同。所以在酒宴开始之前,当柳翘翘自做主张拉上了秦蓉之后,我就打电话叫来了钱忠实。我之所以让钱忠实也出席那晚的酒宴,表面上看是制造机会让他可以和秦蓉直面接触。实际上,我是想利用他在宴会上能适时制约一下秦蓉,以减少她对我和柳翘翘之间叙旧的障碍。开吃前钱忠实特别强调,说柳小姐不远千里来与我们的吴总叙旧,改天他自己一定要专门做东,宴请一次吴总和这位漂亮的柳小姐。在座的也请务必捧场。柳翘翘站了起来,向钱忠实客气地致谢,然后看了看我,大大方方地说:“据说你们的吴总日理万机,各位也都是新大新的青年才俊。小女子初来贵地,却承蒙各位如此盛情款待,真是感激不尽。在此借花献佛,先敬各位一杯。”几句调侃的话权当祝酒辞,说完举杯朝在座的几位碰了碰,爽快地一饮而尽。唯独秦蓉不胜酒力,只是象征性地抿了抿,就慌忙放下酒杯。柳翘翘当然不会放过她,两人纠缠之际,秦蓉委屈地看着我。我朝钱忠实挤了挤眼,钱忠实果然忍不住就浮出了水面,说,秦秘书的这杯酒还是鄙人代劳吧。话未落音就抢过秦蓉面前的酒杯,一扬头,酒就没了。柳翘翘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胡老歪就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说:“你们都看见了没?真是郎情妾意,英雄救美啊。来世我老胡也得投个女人胎。”我闻言不由得哈哈一笑,不置可否。可那边的秦蓉却不愿意了,狠狠地瞪了胡老歪一眼,说:“胡厂长你说谁呢?”钱忠实自知理亏,慌忙挺身而出,主动站起,大包大揽地说:“其实秦秘书温柔贤淑小家碧玉,柳小姐巾帼海量不让须眉。两人可以说是各有千秋。胡哥矛头所向,当然是冲着我来的。这样吧,钱某认罚。独饮三杯如何?”这时,坐在我旁边的陈奉京已经出面替秦蓉打起了圆场,他说,据我所知,平常时候秦秘书确实是滴酒不沾的,今天能喝一小口已经给了柳小姐很大的面子。再说吴总今天这里设宴的主要意义是替柳小姐接风洗尘,大家不可搞错。被陈奉京这么一说,柳翘翘只好一笑而过,倒也显得胸襟广阔。这样,胡老歪才意犹未尽地放了钱忠实一马。接下来几个男人就朝柳翘翘轮番敬酒,各有各的理。祝酒辞五花八门,这时候的钱忠实当然显得奋勇当先。只见他表情诡异地看了看我和柳翘翘,然后意味深长地说:“听说柳小姐是我们吴总的初恋情人,这回可不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吗?”我看了看钱忠实,眼神大有鼓励他继续往下讲的意思。其实我能感觉得到柳翘翘想要的可能也就是这种氛围,因为她听完钱忠实的这番话之后,连想都没想,就干了杯中之酒。既然钱忠实误打误撞地开了这么个先例,后来的路数基本上就这样定了下来。向来以拍马屁著称的胡老歪自然不甘落后,长叹一声,说:“唉,吴总真是怀才不遇啊。要不然咱们就多了一位漂亮弟妹了。”说完还特地朝我挤了挤眼,继续抒情道:“吴总,能不能请弟妹……哦,不,柳小姐说说你们初恋时的浪漫故事?”我假装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说,那年月里我在大学里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哪还有什么闲情逸致去风花雪月?这时候陈奉京终于也插进来一句金光闪闪的话:“吴总此言差矣,古人云,人穷色不穷,再说自古以来,才子佳人的故事多如牛毛啊,我就不信当初你们两个没做过半点出格的事情来。”胡老歪及时跟上,说,就是就是,当初我上大学那会儿就对我们校的校花穷追猛打了好一阵子。“追到手了没?是不是就是现在的嫂子?”听到这里,钱忠实好像忽然来了兴致。胡老歪去年国庆节才结的婚,老婆是本地一家土老财的独生女。胡老歪结婚时我和钱忠实,包括秦蓉还有陈奉京都曾出席过胡老歪的婚宴。可以说,当晚的酒宴上,除了柳翘翘,谁都知道胡妻身材臃肿无比,大有欲与胡公试比肥之势。因为事先代秦蓉喝酒的事受到胡老歪的奚落,欲报一箭之仇,所以这时候钱忠实故意麻木不仁地提起了胡老歪长势不良的老婆。不曾想胡老歪并未直接理会钱忠实的忽然发难。却仍然不露声色地说:“幸亏没追到手,那女孩真是红颜薄命哪。”钱忠实不知是计,依旧穷追猛打道:“胡哥胡哥,那女孩后来怎么了?”“唉,出车祸死了。”说完胡老歪端起酒杯,独饮了一大口,随之长叹一声。“掌嘴。该打!”问到这里钱忠实才发觉自己又掉进胡老歪的陷阱里,慌忙象征性地扇了自己几个耳光,然后想托词下台阶,就说:“对不起,对不起。胡哥见谅,钱某认罚,自裁三杯如何?”胡老歪嘿嘿一笑道:“钱主任以为喝了区区三杯酒就过门了?”钱忠实腆着脸问:“那依你又如何?”胡老歪大手一挥说:“老规矩!来个新段子。”4躺在梁园宾馆5016号柳翘翘的床上,好一阵子我都感到没什么话要和她说。在动作的过程当中,我觉得我们之间的配合是非常默契的。既有惊涛骇浪,也有月光奏鸣。此起彼伏,相得益彰。可以这么说,我们在互相进入彼此的身体之际,就已经互相找到了对方还有自己。尤其是我,我获得的是一种还愿般的快感和满足。见我长时间都不言语。柳翘翘问:“在想什么呢,小灰?”我随口就说:“在想你。”柳翘翘捏住我的腮帮子象征性地扯了一下,小声嘀咕:“是不是不说实话你就当不成现在的副总?”我轻轻挪开她的那只爪,顺势靠床头坐了起来。柳翘翘则异常配合地替我点了支烟递过来。我一边抽烟一边想,最近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事情,似乎都在提醒着我,“梁园”虽好,做人却不可贪恋,否则便会引火烧身哪。我看见柳翘翘好像也显得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忍不住率先打破了沉默。“你怎么了翘翘?”“你说呢?”“我哪里知道你的心事啊,宝贝?”“小灰,你和我直说吧,从大学到现在,从感情到肉体,你是不是一直都在玩我?”“说什么傻话?你可是我革了整整八年的命,今天好不容易才摘取到的一枚胜利果实啊。一直到现在我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那你现在还生我以前那样对你的气么?”“不生了,不生了,咱们现在酒也喝了,歌也唱了,还有那个……啊,那个刚才也做过了。哪还有什么气要生?”“去你的。人家现在真的感到后悔了嘛。当初直接嫁了你的话,多好。”想来也应该是这样!柳翘翘自压身价,使得我茅塞顿开。却也再一次变相点燃起我对她熊熊的征服欲火。我二话没说就扑了上去把她重新压在身下。可能是我忽然之间燃烧起来的欲望之火使得柳翘翘措手不及。我感到小腹以下有股难以自控的热流蔓延全身。我迫不及待就扯掉她刚套上没多久的睡衣勇猛向前。所有的思维,在扯去柳翘翘睡衣的那一刻仿佛全部都停滞住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欲望招引着我,让我在奋勇冲击的时候既显得肆无忌惮又勇猛神武。柳翘翘已经在下面母狼般嚎叫起来,同时又像是在哀鸣。她的双手放在床上,手掌向下紧紧地揪住床单,头在枕头上丧失节制地摆动起来,她似乎非常陶醉这个动作,满头黑发总是刷一下摇过去,又刷一下摆回来,也许是她的这个动作让我产生出一种幻觉,以为自己是铁马冰河、征战沙场的英雄。柳翘翘的黑发扫过之处,成片的贼寇似乎都已经被我杀得身首异处。第二次战争结束后她一连接了四五个电话,每个电话似乎都要聊上好半天。当她缩在被子里打电话的时候,总会歉意的对我笑笑,以示打扰。讲完最后一个电话她跳起来,执意要各盖各的被子,这样才好睡觉。她说这是她多年的生活习惯。我不好反驳,她隔着两层厚厚的棉被和我遥遥相望。我看着她醒酒后的种种表现,有点难以适应。但后来一想,这实在很正常。我们有了肌肤之亲,可这显然不代表什么。我们接触了彼此的肉体,却远还未接触到核心的部分。她在接了几个电话后似乎睡意全无,点了一根烟,凝神注视着电视机里的雪花点,半天没有说话。我看见她的一截胳膊露在外面,忍不住伸手过去摸了摸。她回过神来,看了我一会儿,微笑着又缓缓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喃喃说道,我喜欢和你做爱。谢谢。我听完那声谢谢之后,看着她的眼睛忽然笑了起来。柳翘翘直到要回北京了,才向我摊牌。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那天晚上在梁园,我们照例缠绵。只是因为事先得知了她即将回京的消息,所以事后的气氛显得有些伤感。柳翘翘紧紧抱住我说,小灰,我不想回北京了。柳翘翘说这话的时候,眼圈红红的,眼里还泛了一层薄薄的泪花。望着楚楚可怜的柳翘翘,我的眼睛不禁也湿润起来。四年同窗,青骢马,薄春衫,热血飞扬,如烟往事,让我顿有浮生若梦之感。虽然说大学校园里的柳翘翘对我冷若冰霜,可现在人家毕竟已经不远千里主动送上门来让我如愿以偿了。今宵佳丽在怀,天明伊人芳踪何处?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如果不是后来柳翘翘开口求我,我甚至开始鄙视起自己了。“我该怎么办啊?……”柳翘翘话说一半,忽然停顿了,皱了皱眉头,像是又仔细想了想,“小灰,能否帮我一个小忙。”我听完微微一笑,在心里自言自语道:“果然来了。”但我没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我们社这几年一直都在大兴土木,目前急需一大批人造大理石,领导发话,让科室干部各显神通,所以我就想起了你……”原来只是这么件事?我不禁有些莞尔。说白了,我还真想她给我出些让我觉得有些费力的难题。见我怔在那里,柳翘翘擦去自己眼角的那些泪花,又朝我嫣然一笑。我故意拿翘说:“你为什么不找自己的老公帮忙?”柳翘翘拧了我一把,说,“你现在不也是我老公嘛。再说,你知道的,我和他本来就没什么感情基础。”“有点难度啊,翘翘。”“不是吧?”“确实有难度,我们公司毕竟是私企”“可你是独当一面的副总经理啊。”“可毕竟带了个副字呐。”“说正经的嘛,你抠什么字眼呀,死相!”“嘿嘿,那咱们还是先说你的大理石吧。”“这么说你同意了?”“有什么办法,谁叫我爱江山更爱美人呢?”“具体怎么操作?”柳翘翘显得喜形于色。我点了支烟,深深吸了一口,说:“那个胡厂长你不是已经认识了么?你就直接去找他,就说是我说的。然后叫他写个报告给秦蓉,然后……”柳翘翘一把夺掉我手里的香烟,把它扔进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把自己的身体塞进我怀里,用手掌堵住我的嘴唇,迫不及待地补充说明道:“好了,好了,然后下面的活儿你就全包了是不是?”我当时向她点点头,没说话,心里想,你这不是废话么,下面的活儿没有你的配合,我他妈一个人能玩得起来吗?想到这里,我急不可待地挪开柳翘翘堵在我嘴上的那只小蹄子,再一次威风凛凛地骑了上去……次日清晨。柳翘翘按原计划返回北京。我挣扎着准备起床送她去机场,却被她红着脸,异常体贴地把我摁在床上,说我夜战辛苦,再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区区一句半真半假的艳词又把我说得心旌摇曳不已。柳翘翘走后没几天,我在一场本公司举办的足球友谊赛里装逼不慎把脚脖子给扭了,开始还以为没什么,非要继续过瘾,拖着伤腿又在球场上驰骋了半个多小时,后来实在不行了才下来。结果第二天天一亮,才发现脚踝已经肿得鸡蛋大小,根本就无法动弹。挣扎着给公司打了个电话请几天病假后,我就望着天花板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我睁着眼,看着时间静静流逝,郁闷死了。中饭吃了几口,发现实在没有胃口。接着听了会儿音乐,又觉得没多大意思,电视机更是开都不想开。想去洗澡,又觉得实在太困难,放弃吧又觉得一身奇痒难当,尤其是头发更是一头的油腻。我翻着电话本,想找个人打电话聊会儿天,但翻来翻去始终不知道该打谁的电话合适。这样的场景我在文字中看得太多了,他们都管这叫现代人的通病,满满一电话本的号码却不知道该和谁联系,这太正常了,却想不到我也落到这一步,真是报应。强烈斗争了足足半小时,我打了秦蓉的电话,让她过来帮我洗头。开始我是想要我妈帮我洗,可她说她洗不好,于是便想起了秦蓉,我在经过了一系列的思想斗争之后,头上传来的油腻气息终于战胜了种种借口。不就是洗个头吗?直到秦蓉进门的时候,我还满脑袋的义正词严。但三分钟之后,我就知道自己错了。一个姑娘进门还没有一分钟就急急忙忙的叠衣服、抹桌子、倒垃圾,那代表什么?我情急之下试图拉她,她反而义正词严地说,你给我躺着,还没好你瞎动什么啊。不要命了?我躺在床上无所适从望着她,看她在我房间里来回穿梭,像只快乐的小蝴蝶一样。我有些适应不了,正想着怎么解除掉自己的心理隐患,她忽然走过来一把把我的上身抱起来,往我的头下塞了个枕头,行动迅速又不失温柔。你的头发怎么那么臭啊,难闻死了,早上怎么不打电话给我,我抽个空就来了。你这个坏蛋!你怕我强奸你啊?没有啊,我,我,我——哎!谁怕你强奸啊,我还想强奸你呢。话一说完,她手上的动作瞬时便停了下来。不会当真吧,我心里讪讪地想。她坐在我跟前,笑眯眯的看着我。来啊,有本事你就来啊。说完还挺胸收腹地望着我。我俩对话的间隙里,陈忠实和胡老歪们都到了,怀里的瓶瓶罐罐一大抱。秦蓉看见他们,表情自然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旁若无人地忙这忙那,胡老歪放下慰问品,乘机附在我的耳边说了一句,小秦身材多好啊,你丫爱惜着点啊。我还没听清他说的什么,就只见秦蓉端着茶几、洗发水、脸盆等一干东西进来了。她笑问胡厂长和陈主任要不要也一起洗,陈、胡两人相互一笑,慌忙向客厅那边撤退,胡老歪退到门口对着我坏笑了一下,然后又顺手把门带好。我明白胡老歪笑容里的含义。但我心里无比清醒地知道这个姑娘碰不得。她边洗边问我,你的电脑能上网吗?我都好长时间没上网了。前段时间去上网,一个男的非要和我见面,把我吓死了。你不要以为我胆子小啊,告诉你,我凶起来的时候男人都怕我的,就是上个星期去的士高跳舞,有个男的摸我大腿,我瞪着他,他还摸,我说你傻逼吧,他才不敢摸了。还有一次是在公共汽车上,发现有个臭流氓用那个东西在后面顶我,我那天正烦着呢,反手就给了他一耳光,他半天都不敢说话。那种人啊,你越怕他,他就越得寸进尺。我才不怕呢。喂,你怎么不说话啊,哎,你在没在听我说话啊——我在听啊,小姐。你温柔点好不好,唾沫都掉我脖子里了。噢,对不起,对不起。你放心,我最怕别人打我了,我是绝对不会碰你的,你尽可以放心。啪的一声,她在我的肩上打了一巴掌。我不洗了,谁爱给你洗头,臭烘烘的像个狗窝一样。你爱叫谁洗叫谁洗。哎哎哎,别啊,不会是伤自尊了吧。我碰,碰还不行吗?啪的又是一巴掌,碰谁啊?谁让你碰的,真是无耻。流氓!我,我,——好好好,我流氓,我流氓。刚安静一会儿,却听见胡老歪和陈忠实已经在房门外面笑成了一团,他们俩好像也知道了我们已经发现他们在偷听,胡老歪在门外打趣说,吴总,你的腿没事吧,要注意姿势啊,三条腿不要都用上,你那条伤腿可一定要休息好啊。明天还要忙呢。我刚准备开口,秦蓉便对着门口嚷道,你们是不是要进来参观啊,门没锁啊,我们就快完了,要参观就快着点啊!待会儿就没戏了。我正犹豫着是否要下毒手时,忽然听见敲门声,还会有谁呢?恍惚之间,心觉不对。接着就听见胡老歪在客厅里咋咋呼呼地大声说道,天啊!婷婷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然后又是陈忠实的声音,听上去也很反常,是啊是啊,听吴总说你这次公干不是一个月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大脑轰地一下失去判断能力,因为我不确信他俩到底是恶作剧呢,还是在向我报信。随后我听见客厅里好像真的多出来一个女人的说话声,我正愣神,房门就被推开,我忐忑不安地看见韩婷婷穿着一套墨绿色套装赫然站在门前,笑盈盈地望着我。柔声说道,老公,我回来了。“我家真是热闹啊。”出差半个月,韩婷婷回到家,倚在门口倚了很久才面无表情地说了这第二句话。我一脑袋白花花的泡沫,看着这两个女人的眼神在空中交织曼舞。短暂的沉默之后,韩婷婷先说话了,哎,你好。你是――噢,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对对对,吴总秘书是吧。你看我这一出差,吴总的生活就升级了。外面保镖把门,里面秘书洗头。我说怎么不让进门呢。韩婷婷说话的时候笑语嫣然,眉目含情。我刚准备说话,就只看见秦蓉一个箭步从床上冲了下来,提着包头也不回地走了。小姑娘就是小姑娘,怎么这么快就愿赌服输了,比我当年还不如呢。哼,活该没男人!这时韩婷婷边和胡老歪他们说话边转过身来。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她和我目光终于对视了。怎么?赶她走了?你不忍心啊?我和她开玩笑的,谁知道她这么开不起,要不要我把她追回来啊?你说什么啊,你这种玩笑哪个姑娘开得起,你喝酒了吧?客厅里的胡老歪和陈忠实有些尴尬,但还是假惺惺寒暄了韩婷婷几句,顺便又帮我说了不少好话。他俩临走之前,胡老歪站在门口自告奋勇地解释说,一开始是我让他帮我洗,秦秘书陈主任是一起来的。听着他们的解释,我的思路忽然之间也清晰起来,愤愤然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头上的泡沫,准备下床去把它洗掉,刚抬脚,便觉得脚踝处钻心的疼,一个仰身就倒在了床上。这时韩婷婷马上走了过来,一把扶起我。你的脚怎么了?你没事吧?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不是说要过两天才回来吗?我没有回答她。提前回来不行啊。你不喜欢,我走就是了。说完就要转身。我拽着她的手,一使劲把她拉到了怀里。她细柔的长发紧贴着我的脸,我抚摸着她柔顺的背脊,发丝轻轻的在我的耳边蠕动着,感觉有点痒痒的快感。她低着头伏在我的胸口上。我想你了就回来了。她半晌说了这一句。5“混蛋。该起床啦!”第二天早晨,韩婷婷叫我起床时我正似睡非睡,双手枕在脑后,像是闭目养神。我想我可能是睡过头了,韩婷婷已经从外面一路碎步跑了回来。她把混蛋这个词用得很亲切。我睁开眼。欠了欠身。让她坐到我让出来的位子上。实际上她出去跑步时我就已经醒了,我亲眼看见她蹑手蹑脚地打开了我的电脑,看见她读完我在电脑里面写的那封信。她看完后回过头来望着我,眼神说不出的妩媚生动。我当时眯了条缝的眼睛不敢张开。对于她的转变我几乎没做任何心理准备,她以为我还没醒,走过来,伏下身,轻柔轻柔地在我额头上印下一个悠长精致的吻。韩婷婷提前回来的事情出乎我的意料。按照她的说法是:半路上色狼上司蠢蠢欲动,差旅中美女下属愤愤而返。然后她一本正经地嘱咐我,让我记得把这些情节写进我下一篇小说里去。我听完后哈哈大笑时,我妈正好进来找我的脏衣服洗。韩婷婷站起来让我妈别找了,说我的衣服等会儿由她来洗。可我妈说不用。我妈出去后,韩婷婷迅速坐回到她原来的位子上,把手伸进被窝里摸摸索索。我故意把身体躲向床里面,却把脸绕到她的眼前,一本正经地问她找什么。“混蛋你明知故问!”韩婷婷的眼神在春光下,显得一片昂扬。我仍然佯装不知,却一把抱住她,臭嘴一张就轻轻地咬住了她的耳垂。虽然韩婷婷伸进被窝里的右手终于顺利地抓到她想要抓住的东西,却没想到自己的后方也已失守,于是我们两败俱伤。韩婷婷的右手温暖而热情,如同五条柔软的小蛇,缓缓钻进我的内裤。我圈在她胸前的双手当然不甘示弱,顺势从她的衣摆下穿插进去,并有条不紊地在她的衬衫里攻城夺地。可能是因为我双手的攻势凌厉,很快我就发现韩婷婷的呼吸开始急促。其实在这种互为制约、玉石俱焚的情况下,我也显得异常激动。于是顾不上我妈可能会进来的危险,冲动着想就地瓦解掉韩婷婷所有的武装。可她却不温不火地挣脱掉我的拥抱,然后又从被窝里抽出了她的右手,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有些淑女的、故意把额头两边的乱发掖到耳后。表情坏坏地奚落起我,说:“死相,一点都经不起考验,大白天的,你想干啥?”我说真是奇怪了,事端明明是你先挑起来的,现在却把这笔烂账算在受害者身上。她说那是因为她出差这么长时间,刚才之所以孤军深入,是想就地检查检查谁动过她的奶酪。我假装不悦地嘟囔着说,那你还不如把我吊在你的裤腰带上去。随之我大叫一声,重新一把抱住她,笑嘻嘻地说:“男女平等,刚才我已经被你检查过了,现在我得勘探勘探你。”韩婷婷陪我在床上滚来滚去的,疯了很久,再一次挣扎出去。又变换了一种策略,从床头柜上的烟盒里拿出一支烟叼在嘴上,替我点燃,殷勤地递给我,说:“混蛋你还没刷牙呢,快抽掉起床。我们家今天召开家庭会议,我妈点名要你参加!”前两年,在他们韩家,我是没有什么话语权的。但现在不同了。现在的韩家父母跟我说句普通的话,都带着难能可贵的商榷态度。确实是这样的,韩戋戋出狱还没多久,韩母就派韩婷婷把我叫到了她家,说是庆祝韩戋戋新生,实际上是让我在新大新替新生后的韩戋戋安排一个“不能太累”的工作岗位。两年以前,在韩婷婷的父母眼里,我完全算是个很不称心的女婿。韩家父母对我当时只是红枫叶公司里一个小小的部门经理的社会身份较有看法。当年我在“红枫叶”,还是韩婷婷的同事时,韩婷婷父母对我和他们女儿拍拖也是很有看法的。按照他们韩家多年来“嫁女必嫁家境胜于我家者,娶妇必娶家境不如我家者”的惯例,当年一文不名的吴小灰是配不上他们家女儿的。为这,当年我与韩婷婷秘密同居时,韩家父母三天两头跑来我家,说是来做韩婷婷的思想工作,其实我认为他们简直就是在无理取闹。那时候,韩婷婷的父母都在当地政府机关里担任要职,韩戋戋在学校读书时,就是个赫赫有名的小衙内。虽然我母亲看上去倒也显得知书达理,文质彬彬的样子,还是当地一所重点中学的语文教师,但街坊邻居们都知道我有个重利轻义、抛妻弃子的登徒子父亲。所有这些,拿到当年风光的韩家面前去说,那叫吴、韩两家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但当年的韩婷婷根本就不买他父母的账,执意要跟我住在一起“有伤风化”。最后韩父韩母发现自己已经不能硬挡,只好顺其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任由自己的女儿跟我住到一起去“胡作非为”。直到我俩胜利订婚,然后就是我家祖坟上冒了一次青烟,我跳槽到了“新大新”之后,短短半年内,身份与地位都如日中天,一路狂飚,而我和韩婷婷之间的同居生活又显得异常和谐,这样才使得韩家父母觉得跟我板脸已经没有必要。再说当年的韩戋戋,整天都混迹街头不务正业,游手好闲,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在家里根本就是甩手掌柜,连换个灯泡这一类的事情也懒得去做。自从爱上韩婷婷,这几年来,他们韩家,从买米搬煤到疏通管道装修内宅,哪样事情不是我吴小灰帮着干的?有次天降暴雨,韩婷婷家里的藤萝架在风雨里摇摇欲倒,韩婷婷一个电话打到新大新,我二话没说就冲到她家,光着膀子爬上那个还没彻底沦陷的花木架上,斧子、锤子、钳子的一通猛砸,硬是力挽狂澜,把那架子给重新立牢了。这样,韩母才第一次主动开口留下我,做了几样家常小菜,还特地开了一瓶陈年“剑南春”,让我陪着韩父共进了一次晚餐。由此,我在韩家的身份地位,才彻底得以名正言顺。这两年来,我在新大新集团里呼风唤雨,见识的社会名流多了,房子车子也都买了,能变的,基本上都已经变了,但在韩家父母面前,我却一直没有改变自己谦卑和孝顺的姿态。不是我不想,而是不敢,我怕外人说这叫“小人得志”。加上后来的韩戋戋又为我的事情而坐了牢,韩家父母嘴上没说心里肯定会说是我指示韩戋戋去干的。所以一直以来,我对韩家父母的态度都是毕恭毕敬的。逢年过节不说,隔三差五的,我就会给韩家送去一些名贵物品,以表孝心。那晚韩母笑眯眯地把我迎进她家,特地做了满满一桌的山珍海味,开了瓶四川宜宾的“五粮液”。开饭前,她先就我和韩婷婷近期的生活状况,表示出了一种亲切的关怀。酒桌上,她又不停地给我碗里夹菜,说:“虽然这些酒菜没你平常在外面吃的排场,但都是自己家做的,吃得实惠,喝得实在。”并不断地劝我多吃点,多喝点。吃饱喝足,家庭会议才正式开始。首先是韩父开始讲话,韩父说,当前韩家最大的难题就是戋戋的就业问题,可凭戋戋目前的政治身份,进入国企基本上是行不通的。然后他以韩家领导人的身份,希望小吴在这个问题上,要多动动脑筋。他还特别强调说,由于就业人员的性格是个不小的问题,所以钱多钱少没关系,只要工作不累,不受人欺负就成。大会上,韩父简明扼要地下达完了我的工作指标,韩母接着发言,她让韩婷婷别只顾着自己,适当的时候也应该关心关心弟弟,给韩戋戋张罗个对象啥的。韩婷婷嘟囔着说,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些封建教条主义。我看韩母表情似乎不悦,赶紧踩了踩韩婷婷的脚尖。其实,在处理韩戋戋工作的问题上,我也显得很犹豫。不是没能力把他安排到新大新,而问题是,像他这样有犯罪前科的,到底适合干什么?他会不会给我添乱?可堂堂集团副总,连区区一个“不累,不受人欺负”的工作岗位都谋不到的话,那也是件无法向二老交代的事情。更何况当初韩戋戋又是因为替我出头才坐的牢。韩婷婷出差去北京的这半个月里,我背着她连续犯了两个大案。虽然都很隐蔽,但内心深处,却总是没任何理由地感到无限紧张。所以那晚我的答复比韩婷婷的答复显得明朗得多。我说,行,不过这事我也要认真操作操作,半个月之后戋戋就可以去“新大新”上班,保安部副经理可以吗?韩婷婷的父母一听,两双眼睛立刻就笑成了四条缝。还一个劲嘱咐他们的宝贝儿子今后要听自家姐夫的话,千万千万不要再干违法乱纪的事,不要给自家人添麻烦。韩戋戋更是一个劲地点头不止。那天从韩家回来后都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钟了,洗完澡后上了床,韩婷婷和我都显得有点迫不及待,以至于事后,韩婷婷有些醉眼迷离地望着我。等我彻底反应过来之后,不禁头皮发麻。于是索性破釜沉舟,装模做样地说,你不是说我菜吗?你走后,我特地去红灯区拜了十八个大师傅。怎样啊,现在炉火纯青了吧?达标了吧?满意了吧?韩婷婷被我说得满脸通红,一把抱住自己的头,双腿乱蹬,嘴里“啊……啊……啊”地“啊”了足足有10秒。“啊”完之后,刷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已被她凌空一脚踹下床去……第二章:tears on my pillow(枕边的泪水)1当我正坐在窗口边抽烟边向外探望,远远地看见韩戋戋硕大的身影在我楼下一闪而过。他明智地选择了早晨这个时间,我的心情不错,以至于此前他打电话说他要过来和我们一起吃早点时我并没拒绝。苍天啊,当我意识到他可能带来的麻烦时已经为时已晚,完了,我这个刚从山上下来的未来内弟简直就是一串大鼻涕,谁黏上谁倒霉。我们在我家门前的过道里隆重会面啦。韩戋戋庄严地向前迈出一步握住了我的右手,扯动着胸脯恢弘地笑。韩戋戋的得意洋洋让我忽然产生了一丝幻想:“戋戋,你是不是有什么礼物要送给我?”“没有哇,你看我像发了财的样子吗?”韩戋戋摊开双手无辜地说。我上下照了照韩戋戋,坐下来喝了口茶,说:“你要是能送礼物给我,母猪都会上树哩!”韩戋戋被我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他低下头嗫嚅地说:“看来还是你比较了解我。”我斜了他一眼,不满地说:“那你大清早跑来干什么?”韩戋戋翻了翻他的死鱼眼,不紧不慢地环顾了我家四周说:“受不了老爸老妈的唠叨,我准备来你和我姐这借宿几天。”我说:“戋戋你可以啊,真有本事,嫌弃父母这套从哪学来的?你就不怕我也唠叨你?”“你和我姐如胶似漆的,怎么可能还有时间来唠叨我?”这时候从外面晨练的韩婷婷回来了,一边在厨房忙活,一边问我们想吃什么,我说随便。韩戋戋从衣兜里摸出来半包红塔山,叼了一支在嘴里,又丢给我一支,深吸了一口,问韩婷婷吃过意大利比萨饼没有?韩婷婷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问:“什么?”“意大利著名的比萨饼,你们应该去尝一尝。”韩戋戋摆出一副见过大世面的样子说。韩婷婷叹了口气有些惭愧地说:“吃自己做的早饭有什么不好?干吗乱花钱?”可是韩戋戋越说还越来劲,说到后来居然跑到厨房一本正经地开导起韩婷婷:“钱是什么东西?它不就是用来花的么,有钱你就花,没钱就去挣,挣来了再来花,花完了总会有的。”我听着听着先是愤怒,进而觉得可笑,这厮坐牢刚回来才几天,什么都没有还一套一套的,我说戋戋你这是从哪学来的狗屁理论,既然你这么有钱那先请我和你姐去吃顿比萨饼吧。韩戋戋转过头诧异地问,“你们还没吃早饭?”我点点头。韩戋戋表现出一脸不解地问,“那为什么还不快去吃?减肥吗?”我气得差点没吐血,胶我们在等你!”我低声嘶吼。韩戋戋没心没肺地说:“哦,我吃过了,难道你们在等我请客?我可没钱,人应该学会自食其力,再说我是客人你们是主人,哪有客人请主人吃饭的道理?”吃完饭韩婷婷上班去了,我开始给他收拾房间。我累得够戗才把他的房间收拾好,又特地拿出一床新毛毯递给他,他问我,晚上我就盖这床毛毯吗?我说,天气这么热,不盖毛毯你盖什么。韩戋戋不满地嘟囔,“不盖被子我会感冒的。”我说你倒挺自恋的,脂肪层那么厚,可以当被子盖。说归说,想了想我还是把我床上的被子跟他调换了毛毯。可他仍不知足,“这么薄的被子有什么用,还没有枕头。”我愤怒地说,“操,你怎么不去住宾馆啊,还有脸说你妈唠叨你?”看我怒了,他才朝我摆摆手,表示和解,说:“算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鸟人!”安顿好一切他又让我陪他出去逛逛,我没答应,我虽然可以不坐班,但还有份计划书要做。他也没坚持,一个人屁颠屁颠地出去了。中午的时候他又回来了,换了一身行头,红色的T恤衫,淡蓝色的牛仔裤,脚上还蹬着一双旅游鞋,出门时的那一身打包拎在手里,见到我嘿嘿傻笑:“你觉得我穿这一身怎么样?是不是焕然一新?”我打量了他两眼,没好气地说:“就算是脑子进水了也没有人会这么热的天穿旅游鞋,你有病啊?”韩戋戋也不生气,笑着说:“这都是名牌啊!你瞧,多么阳光!”“阳光个屁,首先你那一身肥油就很不阳光。”我问他吃过午饭没。他说:“吃了,你自己去吃吧,别老等我。”中午韩婷婷没回来,我本来打算带他一起出去吃饭的,他反倒躲躲闪闪的不禁让我打消了这个念头,看来这狗东西从家里来时肯定带了点钱,又怕我宰他。这样也好,省下一顿饭钱。到了晚上睡觉时我才开始为自己将他留下的愚蠢行为后悔得痛心疾首,老天爷,不仅仅是我,就连韩婷婷也觉得很不习惯!当年我俩冒了多大风险才追求来的自由生活,现在陡然穿插进来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虽然他并不是什么外人。清晨,我睁开眼时早已天光大亮,天啊,韩婷婷都已经上班去了。我有些失落地推开韩戋戋的房门,发现他却悠然自得地睡得鼾声四起,身上的肥肉随着呼吸水一般流动,像是一只新鲜油亮的蟑螂。我随手捡起一把笤帚,倒提在手里蹑手蹑脚走到他床边,狠狠地在他丑陋的大屁股上给了一下子。韩戋戋噌一下从床上挺坐起来,睁开双眼受惊地四周搜查,看到我手持凶器杀气腾腾地瞪着他,问:“你想干什么?”我说:“你不是要去报名学驾驶吗,那就快起来。”韩戋戋一边懒洋洋地穿衣服一边嘀咕,“你家床板太硬,害我一晚上都没睡好。”我愤怒地咆哮,“你抱怨个锤子啊,呼噜拉得比风箱都响,折腾了我一晚上,现在连班都上不成了。”韩戋戋嘴巴还不服软,“靠!你自己不去上班又来怪我,我怎么这么倒霉?鸟人!”我红肿着两只眼睛怨妇般虎踞在门口,一脸霉气地看着韩戋戋在梳妆打扮。他洗完脸刷完牙又洗了个头,居然还抹了点韩婷婷的夏耐尔,打上摩丝后细心地梳理了好久。一切准备就绪韩戋戋扭头看了看我说,古德白了您呐。说完双手朝后一背,施施然而去。2傍晚时分,韩戋戋脸色比死人还要难看地回来了,一脸晦气蔫头耷脑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心里咯噔一下,大半是受了打击。似乎也怪不了别人,不论哪个老板瞅瞅他的皮囊再和他说几句话都会对他的智商产生怀疑,他在我们这些熟悉他的人以及他爸妈面前撒泼的本事天下无敌,一到了外人跟前嘴笨得还不如人家的屁眼,表现得像个弱智。我不忍再打击他,柔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那个工作不适合你?”我发誓,我从来不曾如此温柔地对某个人说话,对我老子也不曾有过。可韩戋戋一听我这话却真的来劲了,居然气急败坏地说:“就那么个破公司还他妈挑三捡四的,工资那么低还嫌老子没文凭,文凭是什么东西?不就是一张纸吗!”我没接他的话茬,接上了就会引来他更加可怕的倾诉欲,喋喋不休没完没了。沉默片刻,我试探着问他:“那你什么时候回去?”韩戋戋两眼一瞪,凶巴巴地质问,“小灰哥,你这个人咋这么没人性,是不是想赶紧把我赶走?”我连忙换上一副笑脸,陪着小心低声下气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接着又说:“可你老呆我这也不是个事,你说是不是。”韩戋戋的思维很会跳跃,一下子从一个话题扯到另一个话题,他忽然坏坏的笑了一下,说:“你知道秦蓉的电话吗?”我对他的这种思维跳跃有点不适应,愣了一下才问他,“你问这个干什么?”韩戋戋说你别管那么多,“说吧,究竟知不知道?”我并不知道原来秦蓉和韩戋戋还是高中时代的学友,而且那个时候的秦蓉和韩婷婷关系还非常不错,人长得也十分清秀。当我从记忆库中提取出秦蓉的电话号码交给他之后就追悔莫及,看来这个泼皮的老毛病又犯了。韩戋戋立刻兴奋地趴在我家电话前拨打,电话通了,韩戋戋说喂,我找秦蓉。那边的一个女声娇滴滴地说:“我就是啊,你谁啊?”韩戋戋很高兴,咧开嘴巴笑着说我是韩戋戋啊,认识吧?秦蓉似乎想了半天,说:“不认识。”韩戋戋十分失望,急得面红耳赤满头大汗一通解释,你怎么会不认识我呢!咱们高中还是一个班的嘛,我都记得你的,真的。那边很固执,坚持说不记得了。韩戋戋似乎疯了。“吴小灰,你认识他吧,啊,认识,那就好,我现在就在他家里给你打电话。”那边终于想起来点什么,问,你该不是那个韩婷婷的弟弟吧?韩戋戋几乎喜极而泣,这个时候他脸上的沮丧、晦气统统神奇地消失了,仿佛完全换了一个人,变得伶牙俐齿的,那一刻他眉飞色舞地说:“对对对,我就是韩婷婷的弟弟,我叫韩戋戋,哈哈,终于想起来了吧。”秦蓉在电话那边笑了起来。你今天打电话给我干什么?高中毕业后你好像就消失了哦。韩戋戋嘿嘿直乐,带点陶醉似地说:“我就知道你不会忘记我的,我没有消失哇,我只是去外地当兵去了,对了,我前天来我姐姐家时遇见过你,你比读书时可漂亮多了,从我面前走过去可你没有看见我,我当时看见你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呢,太靓啦,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变得这么迷人的?”秦蓉在电话那边听得格外受用,浑身舒坦,咯咯咯地笑个不停,她谦虚地说:“没有哇,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嘛。”这厮又接着说:“好多年我们都没像今天这样开心地说过话啦,想起来真够遗憾的,今天我打电话给你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见见你。哦,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们老同学之间叙叙旧,没别的意思。啊,吴小灰啊?这鸟人就在我旁边呢,你要跟他说什么,跟他有什么好说的!他马上就是我姐夫啦!好的,好的好的,吴小灰,鸟人,接电话。”我白了韩戋戋一眼,接过电话说:“秦蓉啊,呵呵,韩戋戋的嘴巴很能说是吧,连我都自叹不如。”秦蓉又咯咯咯地笑,问:“韩戋戋要请我喝咖啡呢,你来不来?”我扭头瞅瞅面有得色的韩戋戋叹了口气说:“韩同学好像有些不乐意请我,哈哈哈,是怕我会破坏了他的好事吧,女人长得漂亮真是好福气呀,还有咖啡喝,韩戋戋连口白开水都不舍得请我喝。”韩戋戋和秦蓉约定好晚上九点在咖啡馆见面,搞定之后,他神气得跟个什么似的,好像一见面就能把秦蓉搞上床。我说戋戋你现在真厉害呀,什么时候嘴巴变得比牛逼都能?韩戋戋对我表现出了一脸的蔑视,他这是在向我示威,或者说是挑战。3半个月后就任的保安部韩副经理倒没给我惹过什么麻烦。只是经常不出勤查岗,喜欢一个人猫在保安部办公室里看影碟。有次恰好被无所事事的江大少给逮个正着。江大少是董事长江非峻的独子。所谓江大少,是一个凡事都在依仗其母威严的纨绔子弟,一个没任何管理手腕却最喜欢发号施令的饭桶,一个充满低级趣味花边新闻不断的搞笑人物。当初江非峻让他挂名副总,实际上不过是让他看家。即使如此,因为江非峻的缘故,整个“新大新”的所有员工对此人的态度都是相当尊敬的。可韩戋戋事先并不知道江大少的来头。两个饭桶为此斗嘴还吵了起来。江大少扬言马上辞掉韩戋戋,事后被我好说歹说给压了下去。之后韩戋戋得知对方是“新大新”的花花太岁少东家之后,或多或少也收敛了不少。其实那段时间里,我自己也常常和韩戋戋泡在一起看港台黑社会打斗影碟。我发现这方面我俩的爱好是一致的。但韩戋戋和我的观点不一样。他喜欢那些武功高强的黑社会老大们。我不喜欢那些人。我只是觉得港台的片子拍得比内地的片子要好点,看着过瘾。其实黑社会也好,正常的社会也罢,道理基本上都是一样的。人们打来打去的,无非就是为了争那一口气。到头来却常常要落的个家破人亡。想一想古往今来,又有哪一个人是长久的胜利者呢?真正活到最后,混得最好的,往往就是那些功夫不行,但却善于钻营的小人。由于观点不一,所以我俩在观摩的同时,常常要抬点小杠,基本上都是我在教育韩戋戋。我说武功高强猛打猛冲的老大们固然神勇,但这些人,一到电视机的黑社会中去,就是最最浅薄的一个。最先送命的往往就是这些傻逼们。比如《倚天屠龙记》里的张无忌和朱元璋,比如《鹿鼎记》里的陈近南与韦小宝,又比如你自己的牢狱之灾。估计是韩戋戋领悟能力还不错,没过多久,就干了一件很得我真传的事情。那次事情发生在我在温州出差的日子里。从温州回来的那天正好是周末,下了火车,我连行李都没来得及送回家,就被韩婷婷扔到她那辆乳白色的富康车后坐上,然后开车去了一趟她父母家。近半年来的很多个周末,我们都是这样度过的,很有点风雨无阻的味道,主要节目不是陪着韩婷婷的爸爸下下棋,吹吹牛,就是全家人围在一张桌子上打打麻将。车到韩家,却发现只有韩婷婷的父亲一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韩婷婷随意问了一句:“咦,我妈呢,戋戋呢?”韩父看了看我们,似乎不大高兴地说:“戋戋在医院里躺着哪,你妈在医院照顾他,这事你俩怎么都不知道?”韩婷婷一愣,就问戋戋怎么了?韩父说让人家给打伤了,据说对方是小灰公司里女老板的大少爷。韩婷婷听后也愣住了,中饭也没心思吃,就和我一起驱车赶到了医院。在充满药水气息的病房里我们看到了头缠绷带的韩戋戋,见到我们时韩戋戋的脸上流露出了欣喜之色。他的目光变得从未有过的柔顺,不,是温顺,像一只受伤的羊羔。韩戋戋的眼光中闪动着虚弱的光芒,他说:“你们都来了,你们终于都来看我了,还带了香蕉。”为了不使气氛过于悲伤,我说:“戋戋啊,你怎么可以跟人打架呢?”韩戋戋突然握住了我的手,说:“姐夫,你不要看不起我,我真的想学好的,我那么卖命地干了两个多月,可他们居然要我走人。”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其实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你的,我只是恨铁不成钢啊。韩戋戋幽幽地叹了口气,仿佛大彻大悟了一般,他说:“我不怪他们那样对待我,我只是想给你还有我姐争口气。”韩戋戋忽然又拉住了我的手,这次他握得格外用力,他把我都弄疼了。他说,姐夫姐夫好姐夫,你答应我一件事好吗,我就求你这一件事。韩戋戋手上又加了把劲,用充满期待的眼神望着我说,你能答应吗?我回头看了看韩婷婷,我看见她的眼泪都快下来了,就慌忙点头说:“好的好的,说吧,什么事?”韩戋戋的眼神一下子明亮起来,他说,现在我也想通了,我需要一个女朋友,真的,有了女朋友我就不会再跟别人打架了,我要好好工作,赚了钱让她帮我管着,免得我乱花。等我伤好了,你们帮我介绍一个,不需要多漂亮,只要能配得上我就行了。我本来想说,你是降低标准了,可难度仍然比较大,让我到哪找像你这么大个的傻丫头?可当我低头端详韩戋戋时,看见他的脸上已经挂满了欣喜的泪水,那些晶莹的泪在午后阳光下闪闪发光,有如霞光万道,使得他巨大的脸盘看上去极其富有质感。他看着我露出了信任的微笑,我第一次发现韩戋戋笑起来是如此可爱,像一个刚刚破壳而出的婴儿。我被他感动了,点点头,说,好的好的,姐夫就是拼了命也要帮你找个女朋友。4病房外面的走廊里,围了一大群满腔热血的小流氓。想来都是韩戋戋往日的一些难兄难弟。我和韩婷婷都没什么心情理会他们,过了会儿,进来一个技术并不怎么娴熟的小护士给韩戋戋扎静脉。平躺在床上的韩戋戋像是一名二战时期光荣受伤的盟军战士。被血染红的绷带像是一朵开在他头上的红色玫瑰花。仔细检查了一下韩戋戋的伤口,发现并没什么大事。他的伤并不重,只是一个寸把长的小口子,流了不少的血倒是真的。其实,凭着韩戋戋这样的体格和资历,即使比这伤再严重十倍,他也完全可以带着伤再去和别人打。可他放弃了以往的脾气,因为纱布上的血和头上的那个小小的伤口,给了他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这个理由使得他可以安静地躺在医院里,享受到一种受伤者或者弱者的殊荣。韩戋戋是为了不服调动的原因和初来乍到的江大少打起来的。其实在此之前,江大少已经跟我说了好几次,要把韩戋戋给换掉。但我总是替韩戋戋打掩护,这次趁我去温州出差,江大少忍不住,居然亲自动起了韩戋戋。那天下午他们开打之前,江大少先是把韩戋戋叫到自己的办公室里谈话,让他马上离开保安部,即刻去环卫组报到,然后问韩戋戋有意见没。美其名曰环卫组,顾名思义其实就是负责总部大楼各部门环境卫生。韩戋戋当然不愿意。韩戋戋说:“调我可以,但你得跟我说明白,我犯了什么错误。”江大少说:“谈不上错误,这是正常的工作调动。”韩戋戋得理不饶人,把脸一横道:“既然我没犯错误,为什么调我?”江大少不大耐烦地皱了皱眉头,说:“我再说一遍,这是正常调动,你必须马上就给我办理交接手续。”韩戋戋火得从椅子上跳起来,他大踏走到江大少的大班台前,手指着对方的鼻梁,大声说美国佬,想把我一脚踢开任由你们这些奸商在中国大地上胡作非为?办不到!这个保安部的副经理老子当定了,今天就是小布什亲自发话也令不动我!江大少恼羞成怒,抓起电脑前面的键盘,对着韩戋戋的头顶就是那么一下子,韩戋戋哼都没哼一下,一伸手就把键盘抢了过来,对着江大少的头顶便奋勇还击了好几下子。直到韩戋戋发现自己手里的键盘已经稀巴烂了,才意识到自己又干上了违法乱纪的事情。又估计是江大少头骨硬,韩戋戋的头骨软。明明韩戋戋手里的键盘都已经碎了,江大少的头却没破。相反,这边从韩戋戋头上流下来的血已经染红了他的半边脸。等到韩戋戋彻底清醒过来时,倒把对面的江大少给吓得束手无策,韩戋戋自己则趁机往地上一躺,马上就不省人事起来。就这样,把弱者的角色一直扮演到现在。调动韩戋戋的工作固然不太合理,但凭心而论,整个“新大新”都是江家的私有财产,他江大少是这份财产的合法继承人。别说江大少按照正常的程序来调动韩戋戋,即使什么理由也不需要就辞退掉他也是正常的。可现在的问题是:江大少无视业主与雇工之间的有关条款,他已经把自己的员工韩戋戋打伤并住进了医院了。不管是否韩戋戋装死,但这已经是即成的事实,大家有目共睹。如此一来,这事就开始变得模棱两可起来。首先,它可大可小,说它小的话,这不过是上下级之间的一段不愉快;说它大,那简直就可以上升到国家与地区之间的厉害关系。前一阵子浙江的一个打工仔面对日本老板的罚跪政策大声说了句“八格牙鲁”之后,就成了全国媒体头版头条的英雄人物。那个日本商人也随之滚蛋。这些后果,我想江大少自己肯定也是心知肚明。我正在医院里,将这些道理一一分析给韩家姐弟俩听的时候,我的手机就响了,事实确实一如我的分析:电话是江大少打来的。他在电话里问我在哪,我想事情既然已经被韩戋戋搞到这种地步了,就没必要再和江大少捉什么迷藏。于是大咧咧地说:“我在医院呢。少东家有何吩咐?”电话那边的江大少停顿了片刻,笑了笑,说,我猜你就在医院里。随即又问,小韩经理的伤势如何?要紧么?我皮笑肉却没笑道,多亏少东家手下留情啊,医生说他的生命已经脱离危险了。不过难保不留下什么后遗症。脑袋么,可是人身体上最宝贵的器官。“真的吗?真有那么严重吗?要医院用最好的药,花再多的钱也要治好小韩经理的脑袋,麻烦你帮我向院方传达一下,拜托了。”这时候,我终于听出了江大少的恐慌,他哑着嗓子在跟我说话,情绪好像糟透了。我听得出来,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节都散发出恐慌。我借口医院里的信号不好,故意装做没听见,大声问他:“江总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江大少慌忙又把刚才说的话一字不漏地重复了一遍,那一刻,当着已经笑得不成人形的韩戋戋和韩婷婷,我憋足了劲地止住笑,却以一种更加夸张的声音重复自己的话:“江总你在说什么?请你大声点儿!”5就这样,几天后韩副经理出院,不仅没受到任何行政处分,还被江大少亲自加了三成的薪水。再然后,据说两个饭桶不仅惺惺相惜,互相引为知己。还常常泡在一起饮酒作乐,大有喝血酒,烧草纸,插檀香,拜关公之势。韩戋戋出院后没多久的一个晚上,都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了,我在睡梦里被床边的手机铃声给吵醒过来。闭着眼睛接通信号,懒洋洋地问道,喂,谁啊?可对方却火气直冒地朝我吼了起来:“你他妈连老子的声音也听不出来?”我心里一惊,慌忙看了看对方的手机号码,发现很陌生,又仔细辨认了一下对方的声音,但还是没听出来。就又谨慎地问对方:“你到底是谁?”“吴小灰你别再装蒜了好不好?谁也不是傻逼。你快告诉我,你把那个贱人藏哪去了?”对方显然大有来头,否则也不可能对我如此无理:请问你到底是谁,我手机信号不是很好,真的没听出来你是谁啊。”我已经睡意全消,并第三次问起对方是谁了。可是很不幸,对方明显把我的容忍当成了一种软弱了。“少来这一套!姓吴的,你他妈别跟我兜圈子。限你二十四个小时内交出那个贱人,否则,我跟你没完!”“你是谁?他妈到底是谁?”我开始发火了。谁能在这么深的夜里又对我如此无理?睡在我旁边的韩婷婷已经被我的怒火惊醒了,睡眼矇眬地问我:“半夜三更的,谁啊?”我有些惊慌失措地关掉手机翻盖,迅速拉灭掉床灯,假装漫不经心地说:“一定是打错电话了,一个神经病!”整个晚上我都没能睡好。第二天我到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稳,江大少就火气暴躁地闯了进来。我想该不是前段时间里,韩戋戋伪装受伤的事情穿帮了吧,要不然的话,怎么这小子火气这么大呢?就只好硬着头皮朝他笑了那么一笑,问:“大少爷这是怎么了?”江大少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一脸的杀气。我慌忙叫秦蓉替他泡了杯茶。这时候,江大少倒也没避嫌,劈头就说:怎么了?你说我怎么了?昨天晚上我打电话给你,为什么要跟我装神弄鬼?我心里一惊,脸上却荡起了笑意,慌忙道:“哈哈哈,原来昨天晚上的那个电话是你打给我的呀?可你的手机号码我记得呀,怎么又换了新的?”江大少没理会我的哈哈,依旧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说:“我手机是换了,可我声音你就听不出来?”“对不起,当时我真的没听出来嘛,我发誓!”江大少看都没看我,就很不耐烦地说,“那就别废话了,快把贱人交出来。”秦蓉在旁边听得莫名其妙,江大少不大耐烦地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事情原来是这样的:江大少最近泡的一个女人丢了,他说是我拐的。虽然这事很荒唐,可我却不得不认真面对。我诚恳地告诉江大少,说昨天晚上的电话纯属误会。我可以就自己的不文明态度向他道歉,但我真的没有拐他的女人。我连他那个“贱人”是谁,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在“新大新”,这个江大少虽然也是个挂名的副总,但江非峻深知其子不仅不具备任何管理能力。相反,却以寻花问柳,肆意败家而著称。让他挂名,实际上不过是个监军的角色。据知情人士透露,江大少在美国已经娶了一位夫人,因为两人感情不合,江大少才主动跑来大陆帮老娘看家。顺便沾花惹草,以排遣所谓感情上的寂寞疼痛。江非峻临去西北第三次创业之前,曾经特地嘱咐过我和新大新的财政部门,不仅限制了他的用款标准,另外还给他的泡妞事业下了道“三不准”口谕:一不准泡有主名花,有夫之妇;二不准泡名门闺秀,小家碧玉;三不准泡江家企业内的女性员工。想来江大少的“三不准”遵守得还不赖,所以这半年以来,他倒也没给江非峻惹过什么是非。可问题是,他现在泡的一个什么女人,居然卷了他的一笔钱财,说多不多,但说少也不是很少:整整九十万。那可是他自己辛辛苦苦攒下来的一大笔私房钱。他怀疑是我把那女人给藏了起来,所以昨晚给我打了那么一个电话。“你晚上到我那去一趟,我有足够的证据让你口服心服!”交代完事情的来龙去脉,茶也没喝半口,江大少便扬长而去。那天晚上,我硬着头皮,忍住怨气地去了江大少的居所。事实上我根本就不想去见这个混蛋,但是他一口咬定我拐走了他的姘头。一整天,他随时随地都在拨打我的手机,在这件事上没完没了地纠缠个不停。甚至我越解释,他就越是认为我有问题。我已经快被这个败家子给气疯了。同时我心里又有些好奇,我想知道整个事件的原委,看看他到底有多败家。秦蓉也支持我去,她的好奇心好像比我还要强烈。秦蓉甚至调笑我说:没准这事真的是你干的呢,你可是个人见人爱的小白脸。因为心里有怨气,所以那晚见到江大少,我们之间倒没了平常的许多客套,坐在他面前,我异常沉着地看着他,说,我来了,有什么证据你就直说吧。这时候,有个长相清秀的年轻女佣走过来,替我和江大少一人沏了一杯热气腾腾的阿里山云雾绿茶。“我有很多证据,证明是你把那个贱人给藏了起来。”“问题是,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女朋友。这是事实,请你相信我!”“人与人之间只要有利可图,不认识也会认识的。”“你出了这么不幸的事情,我很同情。也很能理解你的心情。本来我不想来见你的。考虑到你毕竟是我的少东家,你的事情,我觉得我有必要帮助你。但你怎么可以一口咬定就是我拐了你朋友呢?”“你本月十号晚上是不是去梁园宾馆开了房,还带了个漂亮女人?”“是的,但那不是你的女朋友,而是我自己的女朋友。”“那么说还是我搞错了?我冤枉你了?我怎么不去冤枉别人?偏偏要来冤枉你?”江大少好像在向我发火了。“那我怎么知道?”我把手里的杯子重重地顿在桌上。我觉得我也生气了,“有什么人亲眼看见了你女朋友和我开了房?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那天晚上你女朋友是和我睡在一起的?”这时候,我发现那个女佣人站在楼道口,表情紧张地朝客厅里探头探脑,不由得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我三番五次地跟你说,你怎么可以全当成耳边风?再说,你女朋友是谁,长的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装得倒像,鬼才相信你。”“现在我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正常的工作和生活。否则我就打电话给江董事长!”“你吓唬我?”“我是清白的,我向你发誓可以吗?”“你还清白个屁!你敢说那天晚上跟你开房的女人是你自己的老婆?”“那么这样好了,你去公安局报案吧,让警察来调查!”“你不要跟我耍无赖。你以为当地公安局有你的人,他们就可以包庇你吗?”“真是荒唐!看来好人是不能做的,我不该出来见你。”“哼!你自己要是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会来见我?”我刚想站起身来就向他告辞的,可听了江大少说出这样的话,就像是被电击的一样,又重重地坐到了原来的椅子上。他妈的,真是活见鬼了,是啊,我为什么要跑到他家里来找气受?关于这件事,我觉得我做错了,事实上我根本就不该来见他。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跟这么愚蠢的人我能解释什么?这是一个常识性的错误。要不是秦蓉一直怂恿我来,我想我是不会来的。只是,既然来了,就应该把事情说清楚点,免得日后他总是纠缠个不停。于是我开始变得耐心起来。心平气和地对他说:“这样吧,江先生你必须跟我说实话,你不说清楚,我也不好帮你是不是?现在你告诉我,你女朋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你和她到底是怎么了?你是因为什么怀疑起是我把她给藏起来的?”没想到江大少却朝我冷冷一笑道:“你还探起了我的底来了?你以为我会有你那么笨,把一切真相都告诉你吗?”我被他的这句话搞得哭笑不得起来,只好说:“江先生,说得好听点,我是新大新集团公司的高级管理人员,说得不好听,我只是你们江家企业内部的一枚棋子。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仔,你是业主,我是雇工。我问你一些情况,不是在探你的底,而是在关心你。做主人,你要有点风度才是。”“收起你这套虚伪的面具!你只要把那贱人交给我就可以了。我才没什么闲心和你去争风吃醋,我只想跟她把话讲清楚,然后她愿意跟着你就跟着你好了。”“对不起江先生,我们之间的交谈很不愉快,我得告辞了。”“不行!这个事你得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简直无理取闹!你凭什么要我答复你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告诉你吴小灰,我是个文明的人,我不想用野蛮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你这是威胁我?难道我还真的就怕你了不成?”说完我就扬长而去。那晚江大少站在门口,冲着我的背影气急败坏地吼道:“你跑不了的!全世界都有我的人!”6回家的路上,我给秦蓉拨了个电话,告诉了她我刚才会见江大少的结果。秦蓉担心地问:“他不会因为这个炒你的鱿鱼吧?我说就凭我这一身的本事,走到哪里我都不怕。”秦蓉说:“你走我也走,到哪我都跟着你。”我语塞。“假如江大少让你交人,你就直接说是我好了。”秦蓉随口说出的这句话,把我说的心情一荡。事后我想,自己的女人被别人给拐了,确实有点可怜,应该郁闷,但也不能全世界张扬。这么一想,我又觉得发生在江大少身上的这种事情挺不幸的。可他像极了鲁迅笔下的那个可怜的祥林嫂。姘头丢了就丢了呗,还天天找人讨什么说法。女人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他连这个也不懂,看来脑袋瓜子确实已经进了不少的水。如你所知,第二天上班,我刚在办公室里坐下来,江大少的电话就打来了。他在电话里例举出我可能拐了他姘头的四条最新证据:一,你最近下班后并不直接回家,而总是要开车去郊区的一个农家小院。二,你女朋友姓韩,在一家名叫“红枫叶”的商贸公司上班,但本月十号,韩某远在北京出差。三,既然你女朋友在北京,那你10号晚上在梁园宾馆到底和谁开的房间?四,由此可见,贱人一定是你窝藏起来的。我被江大少的这个电话说得一愣一愣的。看来这几天他居然一直都在跟踪我。我和柳翘翘以及秦蓉的关系,要是因为此事而被韩婷婷知道的话,我又该怎样解释?想到这里,我索性把心一横,朝着电话里的江大少吼了起来,我狠狠地威胁起了他:“你他妈再这样纠缠下去的话,我可真的要报警了啊!”可电话里的江大少却说:“好啊好啊,你去报啊!你不报你就是孙子!你以为老子是被你吓唬大的?多少黑道白道的人我都见识过!难道老子还怕你?”“去你妈的!”骂过江大少之后我忽然又冷静下来。的确如他所说,我绝不会去报警的。万一警察追问起我到底和谁一起开了房的话,我该怎么回答?很多事情的真相都对我不利。我去报警的话,跟自杀没多大区别。“我他妈压根就不认识你的什么鬼姘头!那天晚上在梁园跟我开房的女人确实不是我的女朋友,是我的情人,情人的意思你明白吗?妈的,她是我的秘书,见了面你肯定认识的!”“哦?又凭空多出一个办公室情人了?昨天晚上你可什么也没说啊。”电话里的江大少怪声怪气地说。就在这个时候,秦蓉推门走了进来。见我在打电话,就不声不响地走到我身边,小声问:“又是江大少?”我坐在大班台前朝她点了点头。“让我来和他说吧。”秦蓉小声提议道。我正准备把手机递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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