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今天十八号了,我的个人体检结果查询还没出来呀,也不说过没过

(乱炖楼路人?)
(不忘初心大E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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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方登录:第三种爱情
作者:自由行走andre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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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爱情之时遇见错的人,当遇见对的人却不敢再相信.
第三种爱情
作者:自由行走andrea
③(完结)
(四十三)  整整一个下午,我都坐在街心花园的长凳上发呆。  直到手机响起,林启正打来电话,我瞪着那个号码,犹豫不决。  深吸一口气,我接通了电话。  &你还在公司吗?&他问,口气正常,想必不知今日的变故。  &不,我在中山广场。&我答。  &干什么,逛街吗?&  &&&是。&  &买了什么?&  &没买什么。&  &我今晚陪客人吃饭,之后就没事了,我们可以见面吗?&  &&&&我不知该怎么答,一时失神。  &喂?喂?&他在那端呼唤。  &哦,好啊!&  &见面后,想做什么?&他温柔地问。  对面有个电影院,大幅的宣传画在风中飘浮,阿汤哥在外星人的追堵下惊惶失措。  &我想看电影,看《世界大战》。&我对着电话说。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我竟然有意要给他出个难题。  他听到,果然有些犹豫,但马上爽快地答:&好,到时候等我电话。&  我以为他会婉转地提出别的建议,但他的回答,在我的意料之外。他真的敢和我去看电影吗?像普通的情侣一样,肩靠肩坐在电影院里,吃着爆米花,喝着汽水,滑稽的地方能与众人一起哈哈大笑,血腥的场面出现,我也可以大叫一声,伏在他的怀中。  真的可以吗?不会为难吗?不用防备暗地里的镜头吗?&&  我空着肚子坐在渐渐昏暗的天色中,见城市里的霓虹次第亮起。潮红的黄昏,就象我寻不到出路的爱情,渐渐向天边隐去。  8点半,林启正打来电话,约我见面,他说的,正是我对面的电影院。  &你在哪里?我来接你。&他说。  &不用,我就在附近,会自己过来。&我答。  又耽搁了几分钟,我来到了影院的门口,售票处排着长队,男男女女的情侣,声音喧哗。  &邹律师!这边!&傅哥站在侧门向我招手。  我走过去,勉强地向他微笑打招呼。  &林总在放映大厅等你,快上去吧,要开映了。&他兴致勃勃地说。  我答应着向大厅走去。  工作人员没有验票,打开门将我放了进去。里面光线极暗,我从亮处乍入,眼前一片漆黑。忽然有人从侧面揽住我的肩膀,然后将一束植物塞入我的手中,我闻到玫瑰的清香。  我转头,有唇吻上来,他的气息,总是摄人心魄。  我假装无意地低头,躲了过去。  他没有在意,牵着我的手说:&想坐哪里,前面,后面,还是中间?&  此时我的眼睛已渐渐适应了黑暗,看见他微笑的脸,看见了我手中大捧的玫瑰,然后,看见了除我们之外,空无一人的放映大厅。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禁问。  &今天我包场。&他淡淡地答。然后微笑望我:&你选个位置吧?&  我应该高兴吧?男朋友重金包下能容纳七、八百人的放映大厅,只为与我的一次普通约会。那些知情的旁人,定在窃窃私语,羡慕我是如此倍受宠爱。  他们哪里知道,我想要的,其实是挤在人群中,哪怕坐在最后面,最角落,也是福气。  我望着他,笑笑说:&随便坐哪里。&  他带着我,坐在了电影院的正中央。傅哥送来大包的爆米花、可乐和水果,又退了出去。  电影开始了,银幕上,公路在开裂,楼房在坍塌,高大的外星人将仓皇逃窜的路人击得粉碎,而偌大的影厅,回荡着凶险的音乐和刺耳的尖叫,放眼望去,却只见一排排空旷的座椅,感觉极其怪异。  我终于无法忍受,对他说:&不好看,我想回去了。&说完,站起身就向门口走去。那束玫瑰,我也仿佛无意之中,将它遗忘在了旁边的座位上。  他没有反对,跟在我身后,也走了出来。  车停在附一楼,走到车前,看见这个密不透风的庞然大物,我突然醒悟到,他为什么要换车,就像我也突然醒悟到,他为什么不再出现在星巴克。  车子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许久,他打破沉闷:&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我答。  &不要骗我,你今天一定遇到了什么事?&  &没有事。&  他猛地把车刹在路边,转身向我。  &到底出了什么事?&  &说了没出事。&我坚持说。  &你听到什么了?&  &&&&  &邹雨,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应该说出来让我知道。&  &我为什么要说出来?我为什么要让你知道?&  &我应该是你最信任的那个人。&  &那我是吗?&我回头看他,语气坚锐地反问。  &当然。&他没有犹豫,回答道。  他如此理直气壮,竟令我气结。&你为什么要换车?&我问。  &不为什么,我一直爱开吉普车。&  &你为什么不再去星巴克?&  &我没有时间。&  &你为什么要包场看电影?&  &我以为你喜欢没人打扰。&  他句句答得顺理成章,滴水不漏。我一时气恼,冲口而出:&鬼扯!你只是不想再被别人敲诈!&  他楞住,过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你已知道,谁告诉你的?&  &谁告诉我的并不重要,关键是你从头至尾,都没有向我提到过这件事,难道你就是这样信任我的吗?&  &这种事,没必要让你知道,不关你的事!&他毫无愧意,坚定地回答。  &不关我的事?那些照片上都是我,全都是我,你怎么能说不关我的事,因为我,你才会被敲诈,因为我们俩,根本就是一对偷情的男女!一对奸夫淫妇!所以,别人才会敲诈你,所以,你才会被逼无奈,拿出80万封口费!怎么能说不关我的事!怎么能说不关我的事!&&&我突然爆发了,歇斯底里地冲他喊叫起来。  &邹雨!&他大声地喝止我。  我停了嘴,但依旧恶狠狠地看着他,唯有这样,我才有面对他的勇气。  他的脸色也不好看:&你没有必要说这样狠的话,我有我的考虑,并不是故意隐瞒你!&  &何止是没有必要说这样的话,我们俩的整件事情,都没有必要!&我顶了回去,职业的本能使我面对劣势,表现却更为强悍。  &是谁告诉你的?是谁?是不是傅哥?&他依旧问我这件事情,并操起电话准备责问傅哥。  我也不打算隐瞒,直接对他说:&是你爸!他今天叫我去他的办公室。&  听到是自己的父亲,他的气焰顿降,将手机放回原处,开始沉默地望向前方。  过了许久,我听见自己用很冷静的声音对他说:&我们到此为止吧,面对现实,没必要让大家都这么辛苦,这件事情,责任在我,是我开始的,由我来结束。&  没有回答,只听见他的呼吸声,粗重而且压抑。  我不敢看他,眼望窗外,继续说:&我从来没有要和你有什么将来,我也没有盼望过你离开江心遥和我结婚,我更没有奢望过成为你们林家的少奶奶,过有钱人的生活,我只是很愚蠢地想,既然我们彼此喜欢,那就喜欢好了,跟别人没有关系。但我想错了,怎么可能和别人没有关系?我这只是自欺欺人。所以,现在我后悔了,我不想干了,就这样结束,好不好?&  依旧没有回答。我鼓足了勇气,转头看他。  他的神情,极之痛楚,路灯下,我又看见他搭在方向盘上的左手,隐隐有道道伤痕。  &是我爸让你离开我?&他低哑着嗓音问。  &不是,他只是让我们注意影响,他只是让我不要坏了你的好事,他只是让我不要逼你,不要害到你永无出头之日。&我流利地说出这些话,因为今天下午,它们在我心里已回旋了无数次。  &所以,你对我失去信心了吗?&  &不,我从来就没有抱过什么信心,但是我以为我可以悄悄地爱你,和被你爱,结果我发现我想错了,你也想错了,我们做不到,真的做不到,我会贪心,我会要求得更多,就像我也想和普通人一样去看一场电影,我也想和你手牵手在大街上散步,我不能一天到晚躲在这台车里,或躲在那间房子里,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即使你是林启正,我也不愿意过这样的生活!&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实现这些愿望。&他伸手握住我的手,低声说。  我将手从他手中挣脱,黯然说:&没有必要,我们不如安心过现在的生活,可能会更轻松更快乐。&  我打开车门准备下车,他忽然在我身后问:&真的就这样分手吗?你决定了吗?&  &对!这样比较好!&我回头看他,他眼神怆然,而我,不知哪里来的灵感,竟然露出笑容,我笑着对他说:&我们早就谈好了条件,如果我要走,你就会让我走,这样不是很好吗?&  他深深地望着我,那种眼神让我几乎失去了转身的勇气。  但是,我是个勇敢的女人,我深吸一口气,转身,下车,大力地合上车门,拦下一部空驶的出租车,离他而去。  我以为我会落泪,我以为我会放声痛哭,但我没有,我只是打开车窗,让初秋已有些凉意的夜风吹打着我的脸,就像我等待这一刻已经许久,或者,就像我知道这一刻总会来临。  (四十四)  我饥肠辘辘地回到家,邹月正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看电视,对我的归来无动于衷。我也懒得和她打招呼,扔下包,直接走进厨房去寻找食物。  冰箱里还有一些剩菜,我在火上架上锅,倒上水,准备煮面吃。  身上穿的职业装让我感到闷热,我走出厨房,向自己房间走去。  &姐!&邹月在客厅里喊我。  我回头,她说:&税务局通知我明天去面试,我想找你借件正式点的衣服。&  &好,随便找。&我答。继续向屋里走去。  &姐,你等一下。&邹月又喊住我:&其实我已经找过了。&  &有合适的吗?&我扭头问。  &有一件最合适。&她说。  &好,你穿吧。&我实在没有精神和他聊。  &你看看是哪一件?&她在我身后说。  我一回头,她手里居然拿着林启正的那件浅灰色衬衫,一脸怨恨的表情。  我的头脑&嗡&地一响,只觉得苦不堪言,以我此刻的心情,单只见到这件衣服,都已濒临崩溃,更何况它居然拎在邹月的手上。  我镇定了一下情绪,假装若无其事地说:&你怎么把这件衣服翻出来了?&  &这是谁的?&邹月尖利着嗓子问。  &一个朋友的。&  &是谁?&  &你不认识。&  我走前两步,想从她手里扯回那件衣服。她迅速地将衣服收到身后,固执地问:&你告诉我这是谁的?&  &你真无聊,我懒得和你扯,把衣服还给我!&我大声说。  &这是林总的衣服!你怎么会有他的衣服!&邹月狠狠地问。  &林启正的?你想他想疯了吧,我怎么会有他的衣服?&我表情惊讶。  &就是他的,他的衬衣全都是意大利手工制品,除了他没人会穿这个牌子。&邹月将衬衣上的LOGO指给我看。  我从来不知道林启正到底穿什么牌子,邹月居然这么清楚,我只能矢口否认:&哪有这种事,说了不是他的,你不要胡搅蛮缠,这是我一个朋友的。&  &就是他的!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你说!你说!&邹月喊叫起来。  &我和他不可能有什么关系。&我实话实说,现在不能说我在撒谎。  邹月不吱声,只是死瞪着我,用仇恨的眼神。  我想结束这场无谓的争吵,于是转身向房间走去。  邹月却冲过来,拦住我的去路。&你不说清楚不准走,你说不是林总的,那是谁的?&  &我没有必要告诉你。邹月,你别来惹我,我今天心情不好!&  &就是他的!就是他的!一定是他的!没有人会有这种衣服!&邹月固执着只说这句话。  我已无法,一时找不出办法消除她的猜疑,为了尽早摆脱她的纠缠,我只能使出杀手锏,于是我将她一军:&不相信你自己去问林启正。&  不仅如此,我还拿出手机,找出他的号码,走到家里的座机前,打开免提,开始拨他的号码。  其实林启正的号码我早已烂熟于心,但我按的很慢,等着邹月冲上来打断我的行动,以她平日见到林启正那副羞怯的样子,想必是绝不敢直接质问他的,而我也可以籍此证明自己的&清白&。  但是我的如意算盘打错了,邹月站在我身边,看着我的一举一动,居然没有任何动作。  不论按得多慢,那11个号码总有按完的时候,我已骑虎难下,只能傻站在那里,听到短暂的沉寂后,接通的提示音响起。  &嘟&&嘟&&嘟&&&接通音一声一声响着,响到我侥幸地认为他定是没有听见的时候,突然话机里传来他暗哑的低沉的声音:&喂,你好!&  离开他不过短短的一个多小时,但是似乎已离开他有一个世纪,我和邹月呆呆地站在那里,听着他继续在电话里:&喂&&喂&&&  我从来没有用座机打过他的手机,所以,他并不知道我家里的电话号码。听到无人应答,他挂断了电话。  不知他现在在哪里,在路边?在车上?或是回到了家?只觉得刚才他的声音里有着格外的疲惫和悲伤,让我难过到无法自持,转头对着邹月大叫:&你问啊?你怎么不问了呢?你直接问他,看他怎么说啊?既然你还是放不下他,既然你还是这样疑神疑鬼,你就干脆问个痛快!让他知道,你为了他变成了个疯子!看他怎么回答你,看他会不会感动,会不会到你身边来!&  邹月把衣服甩在地上,转身冲进自己的房间,锁上了门。  我继续站在门外冲她大喊:&他马上就要结婚了,他的老婆又漂亮又有钱,别说他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就算他爱上你,他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你早点死了这条心吧!&这话既是说与她听,也是说与我那颗伤痛的心,说了还不算,我用脚狠狠地在她门上踹了两脚,方才解气。  这时,我忽然闻到难闻的味道,冲进厨房,锅里的水溢出将火浇熄,满屋都是浓浓的煤气味。我赶忙把煤气关掉,打开窗户,站在厨房中央大声对自己说:&怎么什么都不顺,干脆煤气中毒死掉算了!&  说完后,我气势汹汹冲出厨房,拎上包,快步向楼下奔去。  在楼梯口,我正撞见一身运动装束,大汗淋漓从外锻炼回来的左辉。  见我火急火燎的样子,他奇怪地问:&出什么事了?&  &没事。&我简短地答,从他旁边擦身而过。  走到路边的小吃店,我点了一大盘蛋炒饭和一大盘炒青菜,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今天过得太辛苦,胃也辛苦,心也辛苦,现在让我先把胃安抚好吧。  吃完饭,我长舒一口气,走出小吃店,竟见左辉守在路边。  &你怎么还在这里?&我走上前,奇怪地问。  &哦,太晚了,这里不太安全,我有好几个女同事都被抢过包。&他解释道。  难得他的心意,我只能说谢谢。  两人一同向小区里走去。  &怎么才吃饭?都十点多了。&他问。  &今天挺忙的。&我敷衍答道。  &吃饭还是要准时,不然对身体不好。&  我默然。今天见他,突然没有了抗拒的心态,甚至我想到了一个新的话题。  &你和那个女的怎么没搞成?&我直率地问。  他猝不及防,结巴起来:&这个&&这个&&说不清楚&&&  &为什么?那时候你好象很爱她?&  &这个&&完全是鬼迷心窍,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  &下那么大的决心,应该不会是一时心血来潮吧?&  他想了想,沉重地说:&有时候,当感情是偷偷摸摸的时候,会很想让它光明正大,但一旦实现了愿望以后,又发现两个人并不合适。&  此时,他的背叛不再让我怨恨,我甚至可以理解他的心情,于是我感叹道:&你们当时一定很相爱,现在你离开她,岂不是对她很不公平?&  他低头答:&还好,这也是大家共同的决定。&  我点头,心情萧索。  &你最近还好吧?&他问。  &还好。&  &有&&男朋友了吗?&他有些困难地问。  &没有。&  &邹雨。&他突然郑重地喊我的名字,我望他,他看着我说:&如果要恋爱,记得选条容易的路走,你不是一个善于保护自己的人,很容易受伤害。&  他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有所指,我满怀疑惑地看着他。  他转头继续往前走,仿佛随意地丢下一句:&林启正不适合你。&  听到他这话,我停住脚步,竟自嘲地笑了起来。  见我笑,他颇奇怪:&怎么了?&  &原来天底下每一个人都知道。&我继续笑着,不可抑制。  &邹雨,别这样!&他转过来拍拍我的肩。&我对你太了解,所以那日在天一见你和林启正看着对方的样子,还有后来他一直跟在我们车后,我就知道了。旁人不会有我这么敏感。&他竟安慰我。  我干着和他当年一样的蠢事,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想来都让人无语。  转眼已经到了他住的一楼,他停在门边,轻声对我说:&如果你还能坚持的话,就坚持,如果坚持不下去,就走开,没关系,感情这种事,没有对与错。需要我的时候,说一声。&  现在已经无法坚持了,哪里等得到以后,我心里的痛苦绝望纠缠不清,一时无暇顾及他的好意,没有回答他,自顾自上楼去了。  (四十五)  回到家,客厅里黑灯瞎火,邹月不知什么时候已关了所有的灯,睡了。  我摸黑向房里走去,有东西在暗地里绊住我的脚,使我向前一个踉跄。我蹲下身,摸到了他的衣服,柔软而微凉的衣料,轻轻缠绕着我的脚踝,像是他曾经牵着我的,颀长而微凉的手指。  &&&我看见你的衣服在风里面跳舞,下次你带我去跳舞吧?&  &&&好,下次我带你去欧洲,去巴黎,去伦敦,去维也纳,去威尼斯,一个国家一个国家地跳,好不好?&  我们曾经的对话又浮现在脑海中,我蹲在黑暗中,胸口忽然有窒息般的疼痛。我那根坚强的神经,强撑到此刻,已几近断裂。我将脸埋在两膝前,唯有如此,才能获得些许的依靠。  &嘟&&嘟&&&座机在旁边的矮柜上不适时地响起来。  为了不吵醒邹月,我忙摸起话筒答:&喂&&&  然而,那边一时没有应答,但有呼吸声,响在耳旁。我马上意识到,是他,在电话的那一端。看来他并没有放过那个无声的来电。  &邹雨&&&他喊我,声音轻轻的,似乎生怕会把我吓跑。  我心乱如麻,犹豫着是不是该挂断这个电话?是应该挂断吧,既然真的想离开?但是他的声音,喊着我的名字,那些刚刚决定忘记的幸福的感觉,触手可及。我在徬徨中,只知呆呆地持着话筒。  &邹雨&&&他继续在电话那端唤我。  &嗯?&我不由自主地答。  &刚才是你打我电话吗?&  &我&&打错了。&我低声支吾地答,下意识地转身背向邹月的房门。  &是吗?打错了,也可以说话吧。&他的声音低哑。  &&&&我不知如何回答。  &如果以后再打错,就跟我说两句话吧,你要做什么都可以,我都同意,但是,即使分手,也留点余地,说话总还是可以的吧?偶尔见到也是可以的吧?不要消失得太快太彻底了,好不好?&他说得很慢,很温柔,悲伤却像流水一样,从话筒漫出来,淹没了我的心。  我的眼泪无声地倾泄而下,滑过脸颊,狠狠地砸落在脚背上。  &邹雨&&你在吗?&他等不到我的回答,在那头问。  忽然身后邹月的房里灯亮,脚步声起,我这等泪流满面的样子如何见人,急忙挂断电话,逃回屋里。  门外,邹月&啪啦啪啦&趿着拖鞋,向洗手间走去。  我倒在床上,泪水未断,衬衫拥在怀里,仔细地闻,隐约还有着他的气味。  这是第一次,没有说再见,决绝地挂断了他的电话。他该会多么难过,多么失望,他该会想,我的心,是多么的残忍,多么的不留余地。  我冲动地起身拿过手机,想打个电话给他,告诉他,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不想让邹月看见我的样子,我其实一直在听,听他说的每一句话&&  但是,我手持电话,颓然地倒在了床上。如果结果是注定的,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手机的信号灯在黑暗中微弱地一闪一闪,像我那颗同样微弱的心,每一次起伏,只剩疼痛。  第二天,我强打精神去上班。新的顾问单位刚刚接手,还有很多工作等着我去做。  的士照例停在了星巴克的门口。我下了车,几乎不敢望向那几扇落地的大窗,尽管我知道现在不会在那里见到他的身影。我心神恍惚,匆匆横过马路,一台摩托车从我身边疾驰而过,差点将我甩倒,那人边走边骂:&嗨!走路注意点!&  工作到中午,我在办公桌前吃着盒饭。高展旗满脸堆笑,捧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  走到我桌前,他将盒子打开,里面热气腾腾摆着六个蛋挞。  &干嘛?&我问。  &不干嘛,请你吃呗,你不是最爱吃这个吗?&他一屁股坐在我对面,殷勤地说。  我马上提高了警惕:&昨天的百分之三还没兑现,今天又有什么鬼主意,我告诉你,致林我是不会再去了。&这话一出口,我的心又抽痛了一下。  高展旗表情痛苦地说:&唉,别提那百分之三了,昨天谈了一上午,口水都干了,结果就是为了60万的违约金,硬是没搞成。所以你不能怪我,我是已经尽力了。&  &总之,即使以后搞成了,百分之三依旧有效?&我瞪着他问。  &有效有效,给你又不是给别人。&高展旗倒是蛮爽快。  &那好吧,说,今天这些蛋挞所为何事?&我拿起蛋挞啃了一口,滚烫的蛋黄美味无比。  &今天,我遵照你的建议去找林启正,一个送请柬,二个是借车&&&听他谈到林启正,我不由的紧张起来,嘴里的蛋挞一时也忘了是何滋味。见到他了吗?他会说什么?他还好吗?我心里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这边,高展旗也面露难色:&可是,我在他那里等了他一上午,和他的小秘书聊到都快产生爱情了,也没见到他出现,据小秘书说,他今天一天都有会,连晚上也安排了会议。这可怎么办啊?&  他怎么总是这么忙,也好,忙一点,可以少想一些不该想的事情。  &邹雨!你一定得帮我的忙,我这个礼拜天就要大喜了,如果他这里借不到车,我还得找别人想办法去。&高展旗哀求地看着我。  &你直接打个电话给他不就结了。&我收回心思,面无表情地建议。  &他那个电话,总是别人在接,请别人转来转去,谁知道什么时候有消息?&  &你没有他的私人号码?&我奇怪地问。  &私人私人,当然是私人用的,我们这种人怎么会有?&高展旗望着我,又显出那种暧昧的表情。  我最受不了他这种样子,扯过一张纸条,将林启正的手机写在上面,递给他说:&那,自己找他说去,成就成,不成,你也好想别的主意。&  高展旗叫起来:&哎!邹雨,蛋挞你可是已经咬了一口了啊,让你帮个忙,举手之劳,张口之功,只要在说再见之前,顺带着提一下的事儿,你都不肯,太不够意思了吧?&  &我早跟你说过,不会帮你去问这些事情。&我低头开始工作,以遮掩自己有些难过的表情。  见硬的不行,高展旗又来软的:&邹雨,你行行好,我要能借,不早就到别处借去了,我老婆要求车队必须是清一色奔驰,我也夸下了海口,可是现在只有两天了,我好不容易凑了六台,总得有个八台才象个车队啊!&  &哪有那么多人要坐啊,娘家人也太多了吧?你老婆也太虚荣了吧?&我不客气地说。  &有什么办法呢,你不虚荣,可你看不上我啊,她和我断断续续也好了几年了,临出嫁,就想在姐妹面前风光一把,这也可以理解吧?&  见他为难的样子,我也有几分同情,但是,以我目前的状况,又怎么可能向林启正提出这些要求呢?  我只能硬着心肠说:&总之我不会帮你说,你自己问问看嘛,这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他应该会同意的。&  高展旗叹口气:&唉,实话说吧,别看林启正比我大不了多少,我还真不太敢和他打交道,那个人,深藏不露,心思很深,有时我说十句,他答不到一句,答的那一句还让我想半天才明白是什么意思,我如果问他借车,他又不说同意,又不说不同意,我该如何是好?&  已经不止一人在我面前评价林启正少年老成,心机缜密,可我却看不到,或许爱情会影响人的判断能力吧,我暗想,口里答道:&想那么多干嘛,先问了再说呗,你肯定不是第一个向他借奔驰的人。&  &那好,我现在就问!&高展旗一拍大腿,提起我桌上的座机就开始拨号码,边拨还边说:&拿你的电话打,他再忙都会接。&  看到他的举动,我跳了起来,想从他手中抢过电话:&别打别打,用你自己的电话,别用我的。&高展旗抱着话机嬉笑着躲闪,我从座位上起身绕到他身边,一心只想阻止他。  但就在我和他抢来抢去的过程中,电话已经通了,高展旗嘻皮笑脸地对着电话里说:&喂,林总吗?我是小高啊,我在邹雨这里,你看她多小气,我还没和你说上一句话,她就抢个不停。&  已经通了,既然已经通了,我只好泄气地坐回到座位,拿起案卷佯装开始工作,但耳朵却在认真捕捉高展旗与他说的每一句话。  &林总,我这个星期天准备办喜酒,想请您参加,请柬我已经放在张秘书那里了。&  &&  &谢谢,谢谢,如果您有时间能来的话,就是我最大的荣幸,非常希望您能来。&  &&  &当然,当然,我知道你很忙。&  &&  &好的,好的。另外,林总,有件事想请您开恩帮个忙?&  &&  &我想借您公司里的奔驰车接一下亲,不知道可不可以?&  &&  &我知道有制度,欧阳部长也说过,借车必须经您特批,但是确实是在别的地方已经借不到了,才向您开口,您看有没有可能借给我用一下?&  &&  &邹雨?她在这里,您稍等。&高展旗突然提到我的名字,我抬头,高展旗将话筒递给我,还表情夸张地向我不停作揖。我无法,只能接过电话说&喂&。  &很忙吗?&他的问话很正常。  &还好。&我也正常地回了一句,但觉得自己嗓音干涩。  &我们公司的车一般不外借,特别是用于接亲这种事情,影响公司形象。&他公事公办地说。  &哦。&我望着高展旗期待的样子,只好加一句:&可不可以想点办法?&  他仿佛思忖了一下,问:&要几台?&  &两台吧?&我答,高展旗在旁猛点头。  &好吧,星期五让他与傅哥联系,但用的时候一定要把车牌遮上。&他干脆地回答。  &好,谢谢。&  &不用谢,不要对我说谢谢。&他的语气突然低沉了下来。  我的心揪紧地疼痛着,他在电话那端也没再说话,就这样沉默了几秒钟,他才说:&我还在开会,先挂了,再见。&  &再见。&我也答,等着听到他挂断的声音,然而等了许久,忽听他在那边&喂&&&  &嗯?&我答。  &&&还是你先挂吧。&他说。原来他也在等着我挂断电话,两人,竟是这样依依不舍。  我看着对面虎视眈眈的高展旗,只好将电话扣回原位。  &怎么样,没问题吧?&高展旗喜滋滋地问。  &让你星期五与他的助手傅哥联系,车牌用的时候要遮上。&我复述林启正的指示。  高展旗抚着掌叹道:&我就知道你一出马,准没问题。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我低头做事,不想再与他啰嗦。他却又凑上来继续说:&下一步想办法把他弄来参加酒席,我就免你的红包。&  我不答,好象没有听见,他知趣地离开了办公室,边走边在后悔:&早知道借四台,凑足十台车!&  我低着头看案卷,案卷上的字却含混不清,难以分辨。我用力地瞪着眼睛,希望泪水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迅速蒸发。  明明想要离开,为何,却依旧会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重新听见他的声音,就好像,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  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是诸多纠缠,如今再想抽身,又怎会那么简单?邹雨,是你自己惹的祸,也只能由你自己慢慢收拾吧。痛得再多再久,总有结束的一天。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四十六)  晚上,高展旗请所有的同事吃饭,为他星期天的婚礼预热,因为我们都被他派工,成了当天的工作人员。  我第一次见到了他的准老婆白丽,人如其名,白晢,俏丽,姿态娇媚,丰腴到惹人遐思,喊起&展旗&的名字无比甜蜜,时时刻刻贴上他的身,仿佛怕转眼间丢了似的宝贝。而高展旗,却是轻描淡写的表情,有时贴得紧了,还会作状喝斥两句,但白丽毫不在意,笑笑地照旧。  我很开心,与大家嬉笑,也喝了不少的酒,喝到满脸通红。  白丽高兴时,竟凑过来对我说:&邹律师,今天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听你的名字已经听熟了,你是我们家展旗最好的朋友,以后要多帮助他!&说完,端上满杯的红酒。  我笑着答:&我哪帮得上他的忙,以后他一定飞黄腾达!&说完,把她敬上的酒一口饮干。  高展旗也跟过来,叫道:&盛况啊!新欢旧爱,侪侪一堂!&  白丽飞过去一个媚眼:&你哪里配得上邹律师?&  我只觉好笑。  酒散,我在路边拦车,高展旗走过来说:&我送你。&  &送我?别开玩笑了,你老婆怎么办?&  &我让她自己打车回去。&他不由分说,拥着我向他的车走去。  我也有些不胜酒力,只好随他坐入车中。  &怎么样,我老婆?&他问。  &不错,好像还出自名门?&  &咳,也不是什么名门,他爸是中院一个退休的副院长。&  &她很喜欢你。&  &那倒是,除了你,别的女人都很喜欢我。&  &我算什么?&听到他的话,我自嘲地说。  &算一个很好的恋爱对象,独立、聪明、有思想,也挺漂亮。&高展旗一边兴致勃勃地说,一边将车开得左摇右摆。  我笑,将头无力地靠在车窗上。  &今天你喝了不少?&他说。  &为你高兴呗。以后你结了婚,跟你喝酒的机会就少了。&我随口答。  &邹雨,是不是我结婚,让你难过?&他居然问。他看出我难过,但他以为是为了他。  我大笑:&是啊,最后一个肯要我的男人都结婚了,我看来是没希望了。&  &邹雨,我是说真的!是不是你现在才发现我的好?&他说着,举动轻佻,竟然来牵我的手。  我将他的手猛甩开,狠揍了他一拳:&少自作多情了,好好结你的婚去吧!&  他自讨没趣,乖乖地闭了嘴,将车开到我家的路口。  我下了车,脚步浮动,有些摇晃地向家的方向走去。  走到楼下时,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腾,赶忙冲到旁边的小花坛,不管三七二十一,呕吐起来,不过这种感觉还不错,这两天心里一直觉得拥堵,如今极力地将五脏六腑翻起,甚至因为用力过猛,迸出了泪水,一时间,有了畅快的感觉,  忽然,身后有人用手轻拍我的后背,还递过来一瓶矿泉水。会是谁呢?我在刹那间,心神恍惚,产生不切实际的盼望,竟想着自己一回头,也许会看见林启正俯下身来的样子。虽然我是如此狼狈,但是,如果此时是他,我一定要借着酒意,投入他的怀中,举手投降。早知道离开是这么辛苦,或许,不如干脆拼一个自甘堕落。  但是,我回头,只看见邹月。  &姐,你喝多了?回去吧!&她伸手扶起我,向家中走去。  我踉跄着上楼,在床上倒头睡去。  周日,高展旗的婚礼如期举行。  那两台奔驰当然是借到了,周五高展旗经过我的办公室时,在门口大叫:&嗨,那哥们够意思,借我两台最新款的!&此话虽然没头没脑,但我知他的意思。  当车队来到酒店门口时,我以看热闹为名,从礼金台里跑出来,站在门口。新郎新娘何时经过身边我都一无所知,只知站在那里,试图分辨出哪两台车是出自他的安排,但是台台车都是黑色,台台车都是同一个标志,上面下来的司机也都是同样陌生的面孔,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找不到与他的半点关联,为此失望不已。  当我走回礼金台,正见欧阳部长为他代交礼金,代签大名,那龙飞凤舞的&林启正&三个字,扎得我双眼生疼。当然,他本人是绝不可能出现的。高展旗日日催问他会不会来参加,我只答不知,心里清楚,他是那种养尊处优、深入简出的人,为了一个连朋友都算不上的人,这样嘈杂混乱的场合,又怎会屈尊到场?高展旗高估了他自己,更高估了我。  不一会儿,左辉也来了,将红包放在我面前,低头在礼金簿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我一边拿起红包,一边问他:&多少?&  &2000。&他答。  &2000?&我叫起来:&你也太多了吧,我只给了800呢。&  他有些不好意思,在我耳边低声说:&那时我们&&他打了1600呢。&  以前我完全不管帐,哪知这些,听到他的话,哽到无法吱声,他也讪讪地走开,跑去和高展旗握手。看着他的背影,我心想,多尴尬啊,曾经我们也站在那个地方,接受众人的祝福,如今,却已是陌路。  待酒席开张,所有的客人都已入座,我将手中收到的钱款清好,交到主事人手中,悄悄离开了酒店。  走出大堂,门外照旧艳阳高照,马上就到国庆节了,该回家好好陪陪母亲了。我拎着包懒洋洋地向路边走去。  这时,酒店前坪里停的一台吉普车引起了我的注意,车停在前坪中央,前后左右都被别的车包围着,黑黑的,足足高出半个脑袋。由于车牌被遮住了,我无法确定是不是林启正的那台车,因为好奇,因为盼望,我拐了个弯,侧身穿过其它车子,走到了它面前。  走近一看,66888,竟然真的是他的车。我顿感意外,他会在哪里?我不由自主转头四处寻找他的身影。  然而,中午阳光暴晒下的车坪,空无一人。  转念一想,应该是去游泳去了吧,傅哥不是说过他最爱游泳吗?我还记得那个波光粼粼的寂静的泳池,就在酒店的十九楼。  转头看酒店大楼,每一层都那么相似,许是思念太甚,我竟一时兴起,顶着阳光眯着眼,仰头数起了楼层,真是很无聊的举动,我只是想知道,那个十九楼,到底在哪里?那个人,到底在哪里?  &七、八、九、十、&&&我嘴里念念有词,包里手机却不适时地唱起歌来,不能停啊,一停又得重头数起,于是我一边坚持地数着楼层,一边将手机从包里掏了出来。  &十七、十八、十九。&我任由手机响着,直到确认了十九楼的所在,才满意地将手机接通放在了耳边。  &喂,你好!&我公式地答话。  &看到我了吗?&话筒里竟传出林启正的声音。  我窘迫起来,自己那么幼稚的行为,难道竟被他看到!抬头再看十九楼,转眼间已不知具体位置,酒店的每一层都那么相似,他会在哪一扇窗的后面?  &哦&&没有啊。&我不好意思地答。  &往上看,我在楼顶。&他说。  我极力仰头寻找,在刺目的日光下,远远的高高的顶楼,确实有一个小小的人影。  &看见我了吗?&  &看见了。你在那里干什么?&  &这里风景很美。想不想上来看一下?&  &太高,我不敢。&  &你猜,如果我从这里跳下去,会直接落到你面前吗?&他语调轻松,却吓到我寒毛倒竖。  我厉声说:&你瞎说什么啊?&  他轻声笑起来:&放心,我不敢,我没有那个勇气。就像刚才,我在大厅那边,看你很久,看你低着头,一遍遍数钱,数着数着乱了,数着数着又乱了,真的很可爱,但是,我也没有勇气走到你身边去。&说着,他的语调黯淡下来。  &别这么说,其实我也一样,我也没有勇气面对你。&我轻声地答,希望籍此安慰他的心。  他没有说话,我举着手机仰着头,努力想看清半空中他的身影。  过了许久,他在电话里艰难地说:&邹雨,如果&&我什么都不要了,你还会爱我吗?&  终于,终于,他说到了这个最艰难的命题,说到了这个最惨烈的选择,我竟然为他心疼不已,只是一场不切实际的爱情罢了,却企图颠覆他一直以来的人生目标,可见在他的心中,经受着怎样矛盾与挣扎。我应该为此欣慰吧,这应是对我最大的赞美。  于是我说:&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听到我的回答,他许是以为我赞成了他的想法,于是他说:&那你等我,等我做好安排&&&  我打断他:&不,启正,千万别这样,千万不要为了我放弃你的人生和事业,我不要你为我牺牲这么多,我承受不起。如果你这么做,我也不会爱你了。&我盯着远远的他,一字一句地说:&我爱上的,是这个有钱的你,是这个有权有势的你,你知道吗?&  &&&那你就回来吧,回到我身边来,好不好?&他低低地请求。  这是第一次听到他的挽留,我的心,脆弱到无法触碰,但我仍旧摇头,故作随意地说:&其实我不适合做情人呢,我太贪心。&  我们隔得如此之远,我看不清他的样子,想必他也看不见我的表情,看不见当我答上这句话时,泪水已从眼角滴落,凉凉地滑入我的脖颈。  他再度沉默了。我们俩就这样,遥不可及地互望着,想要前进一步,都完全没有可能。  终于,我狠狠地说了句&再见&,不等他回答,挂断电话,转身离去。  (四十七)  幸好酒店门口永远有待客的出租,我坐上其中一辆,只想尽快走出了林启正的视线。  师傅问我去哪?我一片茫然,忽见前面有台公共汽车,车尾刷着广告:&一个人的旅行&&背包族摄影展&,我喜欢这个题目,顺手指了指它说:&就去那里,展览馆!&  车子启动了,向前开去,路口正好是个绿灯,向左一拐,便驶上了大路。  我僵着脖子,坐在车上,不敢回头,仿佛他的视线依旧在我的头顶。直到车子驶出很远很远,我才悄悄地往后望去,此时,君皇大酒店的楼顶早已被大大小小的建筑物完全淹没。  星期天的下午,展览馆里孩子很多,时时能听见孩子的嬉笑和父母的喝斥,但是那些美丽的照片依旧让我心驰神往。正看到入神,忽听有人喊:&邹姐。&  回头,竟是丁甲,他腰上别着小小的音响,耳边挂着一个耳麦,笑容可掬。  &你这是&&?&我指了指他的装备。  &我是展览馆的讲解员,需不需要我为你服务?&他答。  &要不要钱?&我扬眉问。  他摇摇头:&不用,我是义务讲解。&  &那当然好啊。&  于是,他开始一幅幅地为我讲解这些照片,在他的指点下,我确实看出了照片中玄妙之处,颇感惊喜。而聚集在我们身边的大人和孩子也越来越多。解说结束时,观众和我,对他报以热烈的掌声。  大家纷纷散去,丁甲随我走出展厅。  我止步,向他道别,他忽掏出几张小纸片:&我有几张这里咖啡吧的免费券,要不,我请你喝杯咖啡?&  我没有拒绝的理由,而且,此时的我,走投无路,也乐得有人聊天,打发时间。我问:&你不用继续工作吗?可以休息了吗?&  &我刚才就是准备下班的,你稍等我,我把机器还掉。&说完,他匆匆转身向总台跑去,在总台前停留了一会儿,背着个牛仔包又奔了回来,他的脚步如此轻盈,令我顿觉自己正沉沉老去。  吧台生意清淡,竟要临时烧开水才成,我和他坐在小圆桌前等待。  我说:&应该是我请你,今天辛苦你加班,说吧,想吃什么?&  他笑:&你当我是小孩,还想吃零食吗?&  &邹天可是馋嘴得很。&我也笑。  &邹天总说到你这个姐姐,知道你为了他,很辛苦。&  &没什么,他能读,当然应该送。&  他依旧笑。我看他的侧影,即使是笑着,眼角也没有一丝皱纹,多好的人生,最大的忧虑无非是一切都还没有开始。  &有空到家里来玩。&我招呼着,俨然是个家长。  他忽然脸红了,腼腆地摸着后脑勺:&我约过邹月两次,但她总是推说没空。&  一时间,我忘了自己的忧愁,真心地为邹月高兴,待字闺中的女孩,能遇到一个如此健康可爱、光明正大的追求者,应是她的福气。我微笑安慰:&没事,女孩子总是害羞一点。&  吧台那边招呼,他一跃而起,端过来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对不起,这里只有速溶咖啡,可能你会喝不惯。&他坐下,抱歉地说。  &没关系,我不懂喝咖啡。&我微笑答。&&刹那间,又想起林启正坐在星巴克里,笑着对我说:&跟着我,得学会喝咖啡哦。&想到他英俊的脸上那宠爱的表情,不由得心神恍惚,连忙低头喝一口咖啡,籍此掩饰伤感。  怎知咖啡极烫,重重地灼到我的舌尖,我的手一抖,咖啡倒出大半,泼在我的身上,米色的衫衣下襟顿时花了大片。  我急忙起身,用手猛掸,丁甲也翻出餐巾纸递给我,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忘了提醒你,咖啡很烫。&  我接过纸巾擦拭,笑着说:&没关系,怪我自己太不小心。&  咖啡浸透了衣端的每一根细纱,不论怎么擦拭,总是淡淡的印迹。这是惩罚吗?我暗想。也许私底下的怀念,都是不该!  由于那晚的冲突,我和邹月之间,始终都有些生分。在我,其实是心有内疚,在她,也许仍旧疑虑未消。  晚饭后她在洗碗,我倚在门边问她:&面试如何?&  &排第14位。我太紧张了。&  &不是只招10位吗?还有希望?&  &姐夫说他再打打招呼,应该问题不大。&  我点头,叮嘱她:&如果需要送礼,一定记得告诉我,不能总让他贴钱。&  她应了一声。  我假装无意地说:&那个丁甲,我今天碰到他了。&  她低头洗碗,好象没听见。  &其实你可以考虑一下,这男孩长得挺周正,职业也不错,难得的是家世清白,很纯朴可靠。&  她依旧无话,认真地将洗过的碗一只只揩干水,放进碗柜中。  &你年纪也不小了,老妈那天也在问我你的个人问题解决得怎么样?一直没见你正儿八经谈过一次恋爱,总这样,会错过机会的。&我诚恳地说。  &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邹月闷闷地说,擦擦手,出了厨房,走进自己的房间。  听到她这话,我有些气恼,跟在她身后问:&到底什么才是你喜欢的类型,你说说看?&  &你知道啊,还用我说吗?&她抛下一句,返手准备关上门。  我快赶两步,用脚顶住她的房门,没好气地说:&邹月,我是认真地在和你讨论,你别不知好歹。&  她转头,表情傲慢:&我也是认真地回答你的问题!丁甲根本就是个小孩,我不想跟小男孩谈恋爱!&  &那你想跟谁谈?想跟事业有成的?成熟稳重的?有房有车的?那样的男人天底下有几个?&  &哪怕只有一个,我也甘心等下去。&  我知道她指谁,心里气不打一处来,语调不由自主变得刻薄:&排队等着那个极品男人的多了,你还指不定在第几号呢?&  &总会等到他的,无论是第几号,当别人放弃的时候,我就会有机会。&邹月从来没有在我面前如此气宇轩昂,甚至她还反过来讥讽我:&不知道你衣柜里那件衬衫的主人,是不是也是极品男人?不知道你又排在第几号呢?&  我一时语塞,正摆开架势准备和她理论一番,她转头关上门,还扭上了锁。  我颓然坐到沙发上,甚觉气馁,是啊,我早已没有立场去指责她的执迷不悟,相比起来,我干的事,或许比她愚蠢卑鄙一百倍。  周一,天气阴沉,像我的心。  我在老地方下了出租车,发现街边拦起了高高的施工围墙,那个星巴克被拦得完全看不到踪影。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灰尘气味,这里准备修人行天桥了。对我来说,算个好消息,一是将来不用再冒着危险横穿马路,二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也不需要再直面那个曾让我心向往之的咖啡馆。  走进事务所,郑主任拎着公文包从办公室冲出来,看见我,欣喜地说:&小邹,来得正好,致林公司通知我们去开个紧急会议,小高在休婚假,你去一下吧。&  我用0.1秒的时间,决定了撒谎:&哎呀,不巧,我是回来拿案卷的,今天上午我有个案子九点半开庭。&  郑主任摸摸锃亮的脑门,无奈地说:&那也只能我去参加了,可我完全不了解他们公司情况啊!&  &没关系,欧阳很熟悉情况,他会向您介绍的。&  &好好好,也只能这样了。&郑主任点着头,快步走出了事务所。  我站在窗前,看着郑主任急匆匆钻进出租车。发楞片刻后,收拾心情,开始投入工作。  傍晚时分,我拎着在路边买的菜,向家中走去。  有人站在税务局的停车坪里喊我:&邹律师!&  转头望去,是傅哥。&傅哥,你怎么在这里?&我走过去打招呼。  &税务局请林总来谈话,谈了一下午,到现在六点多了,还没出来。&他边说边朝旁边一台车努努嘴,我一看,我正站在了林启正的车后。  &谈话?出了什么事?&我关切地问。  &唉,税务局查我们很久了,其实林总一直在做工作,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摆不平。&  &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谁知道呢?听说这次比较严重,不过,总是会想办法解决的,无非是多付出点代价嘛。&  傅哥正与我说着,忽然转头,对着车头方向喊了一声:&林总&&&  我心里一紧,由于这台车又高又大,我站在车后,完全没有发现他的到来,而他,想必也没有发现我的存在,  只听见他用严厉的声音对傅哥说:&你给我去查一下,是谁把我们去年的内部帐供到税务局去的,另外,通知办公室,我提出临时动议,今天晚上召开董事会!快点!&  然后&呯&的一响,他坐上车,大力关上了门。  傅哥看看他,又看看我,犹豫着是否该提醒他我就在车后,但林启正严肃的态度让他不敢多言,无奈地朝我笑笑,回身向自己的车上走去。  我站在车后,一动不动,心想,这样也好,别让他看见,见面无非多些尴尬。  片刻,陆虎车发动起来,尾灯亮了,排气管喷出的热气直冲我的脚背,随即,&轰&地一声,车子向前开去,他要走了,我在心里暗暗说再见。  然而,车子向前开出不到五米,却又猛地停住了。  我的心刹那间紧张起来,也许我被他发现了,如果他下车向我走来,我是该转身离开,还是保持适度的微笑?我一时拿不定主意。  但车,只是沉默地停着,没有人下车,没有人走过来,刹车灯在昏暗的暮色里晃着我的眼。那个黑黑的高大的车尾,就像他背对我的高大的身影。  我拎着菜,呆呆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又过了一会儿,车子再度发动,呼啸着冲出停车场,冲上马路,压着双黄线,调头向南疾驰而去。傅哥的车紧随其后。  目送他的车消失在车流中,我的心里备感惆怅。他看见我了吗?还是没有看见?是犹豫再三不想见面?还是偶然的停车,也许接到重要的电话?&&我暗自惴测着,竟觉心有不甘。  出神了许久,直到天已经黑透了,我才缓步向家中走去。  (四十八)  果然,邹月打电话来称晚上总公司临时开会,不能回家吃饭。看来事态严重,我不由得为林启正担心起来。  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电视,忽听楼下有车声,然后&嘀&的一声,遥控器关上了车门。我探头一看,是左辉回来了。  终于还是忍不住,我走下楼去,敲他的门。  门开了,他看见我,有些惊讶,连忙让开身子,说&请进&。  除了上次他酒醉时我进来喊过他一次外,我从来没有踏入他的家门。今天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站在他的家里,环顾四周,陈设依旧简陋冷清,无非是个单身汉临时栖居的场所。  &找我有事吗?坐吧。&他在我身后问。  我回身:&不坐了,我是想问一下,小月那件事还有没有希望?&  &哦,过完国庆就会上局党委会讨论,虽然她面试成绩不算理想,但胜在年轻,形象又好,应该没有太大问题,我已经拜托了人事处的同事了。&  &如果需要用钱或者是送礼,你就说一声,不能老是让你贴。&  &不需要那些,大家都是同事,工作中能帮的忙都会帮。&  我点点头,提起兴致说:&听邹月说你现在升官了,一直没有恭喜你。&  他笑笑:&我那算什么官?还不是办事员。&  总有些无法面对他,两人无话,他又发出邀请:&坐吧,坐吧,你难得来一次。&  真难堪,自己走到前夫的家里来,说些无关痛痒的话,我开始后悔了。于是挤出笑容说:&不坐了,我上去了。&  他突然开口:&你是想问致林的事吧?&  我的脸&唰&地红了,被人窥破心事,恨不得落荒而逃。  左辉倒是表现得若无其事:&致林我们盯了很久了,以前也查过他们,没查出来。不过这次他们比较被动,我们手里掌握的证据很扎实,所以今天在局里,我们找林启正谈话,很多地方他也说不清楚。初步算了一下,这几年来他们公司逃税大概有一千多万。&  &那会怎样?&听到金额这么大,我禁不住担心起来。  &要看领导怎么定,这件事可大可小。&他答。  我当然清楚,逃税这么多,主要负责人判刑已绰绰有余。  &是不是想拜托我?&他接着问。  我看他,他表情如此自若,让我竟有些恼火,就像只有他是洞悉一切的聪明人,而我们都是傻子。于是我接口反问道:&拜托你有用吗?&  &也许我可以想点办法。&他居然认真地答,似乎并没有听出我的弦外之音。  &你自己看着办吧!&我甩下一句,打开门,上楼去了。  第二日,郑主任一上班就抓着我,大声叫苦:&小邹,昨天我在致林呆到晚上十点,这次他们麻烦大了。&  &是税务的事吗?&我问。  &你知道啊!&郑主任很惊讶:&林启正咨询过你了?&  &有你郑主任亲自出马,他怎么会来咨询我?&  &他们设账外帐,虚报成本和收入,居然全都被税务局掌握了,昨天问我有什么办法,我这一时半会儿,哪有什么好招啊!&  &您认为会怎样?&我佯做无意地问。  &前两年我办过一个刑事辩护案子,差不多的情况,补交税款不说,罚了1000万,那个公司老总最后还被判了十二年。&郑主任神色凝重地回忆。  我听到冒冷汗,忙问:&这个你跟林总说了吗?&  &当然,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那他怎么说?&  &他没说什么,还能说什么?只能赶快想办法呗!他打算到北京税务总局那边去活动一下,做做工作。&说着,郑主任匆匆地离开了办公室。  我默然,望向窗外,掘土机在路边挖出了一个大坑,尘土飞扬,路人狼狈不堪,掩面而行。他现在也有些狼狈吧?也许又是皱着眉坐在那里,焦虑地将手机一开一合。这时候,应该没有功夫再来思考我们之间的事了,或许风波最终平息后,他也会顺理成章地将我忘记。  又是一个百无聊赖的夜晚,电视实在无趣,邹月坐在电脑前对我不理不睬,我踱回房间,翻出一本最厚的法学书,开始读起来。  法律语言艰深晦涩,总让人走神,许久许久,还停留在序言部分。  忽然手机在桌上狂响,我一看,竟是林启正。  我犹豫了一会儿,接通了电话。  他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异常的强硬:&邹雨,你给我下来!&  我一楞,问:&你在哪里?&  &在你楼下。&他答,然后我听见窗外传来急促的汽车笛声,冲到窗前一看,果真有一台又黑又大的吉普车停在楼道口。  &什么事啊?&我问。  &你下来,不然我上去!&他语调生硬,让我颇感奇怪。  &你等一下。&我挂了电话,向门口走去。偷眼瞄了一下隔壁的邹月,还好,她正带着耳机在看视频,应该没有听见那怪异的喇叭声。  楼道里很黑,路灯不知什么时候坏了,我摸摸索索地走下楼,却是傅哥首先迎上来。  &邹律师,林总今天喝多了,你别和他吵。&傅哥说。  和他吵,吵什么?我很疑惑。忽见林启正从车上走下来,大力甩门,冲到我们面前。  &傅强,你给我回车上去!&他指着傅哥,傅哥应承着退回到自己的车上。  他满身酒气,站在我面前,仿佛有很久没见了,如今乍一碰面,我不由自主地满心喜悦,柔声问:&什么事,这么急?&  &你凭什么管我的事?&他劈头就问,话语粗鲁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你说什么?管你的事?&  &你是不是跑去找左辉,拜托他手下留情?&  原来是指此事,我连忙解释:&只是昨天碰巧和他说起这件事情,他就&&&  话还说完,林启正粗暴地打断了我:&什么时候轮到你去为我说情?这个事情,如果我林启正摆不平,去坐牢,也不需要你去向他说情,他不过是小小的办事员,哪里有他说话的份?&  他的态度恶劣,我本有些不悦,但听他说出&坐牢&两字,却又心一软,兀自怜爱起来。  &不会这么糟糕吧?&我忙关切地问。  &这件事摆明了有人要整我,但是,这是我林启正的事,与你有什么相干?需要劳你的驾去打听?&他依旧堵我,似乎想把我激怒。  &如果不该我打听,我以后会注意。&我知他酒意正浓,不与他计较,放低姿态。  &当然不该!你不是一心一意要和我划清界限吗?电话也不接,连面也不想见,昨天你宁可躲在车后面,也不让我看见,你不怕我一不留神,倒车压死你吗?&  &见面又能怎样呢,两个人都很尴尬。&我答。  &是啊,所以要走得远远的,对不对?也许你早就听说到什么风声,知道我有难,所以躲得越远越好,是不是?&  见他面色通红,双眉紧锁,与以往淡定从容的样子相去甚远,第一次见他如此恼怒,如此尖锐,竟好像我是他的敌人。&&也许不能爱,所以就会恨吧。我想着,心疼着,没有回答他无理的挑衅。  他依旧在说:&你怎么跟你前夫介绍我们之间的关系?说是你的朋友?还是你的情人?或者说,是被你邹雨甩了的旧情人?你可以在他面前炫耀了是不是?连林启正都被你玩得团团转,你和他扯平了对不对?&&&  &启正,别这么说!&我忍不住阻止他。&你喝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每天都喝很多,你早就知道,我不是个好人,你早就知道,我马上就要结婚了,你早就知道,我想让你做我的情人,你也早就知道,我从没有瞒过你,你什么都知道,但是,你以前为什么那么轻易地开始,现在又那么轻易地就说结束呢?在三亚的时候,其实我已经放弃了,是你自己来的,是你自己决定的,当时,你没有想你的自尊吗?你没有想你的贪心吗?&他逼近我,恨恨地说出了这番话。  我听着,只觉震惊,我一直以为,我的离去,充其量不过让他伤心,但我没想到,竟然,会是怨恨。  &对不起,我以为我可以做到,但我做不到,对不起&&&我喃喃地说,眼眶红了。  &做不到就根本不要开始!根本不要让我尝到它的滋味!那样无非只是遗憾。可是你现在,说走就走,说分手就分手,你打开一扇门,让我看到里面有多好,然后你又顺手把他关上,理由还冠冕堂皇!我能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你说啊!&他追问着,句句在理。  一切都是我错吧?我的心痛到几乎爆裂,忍不住,低声喊叫起来:&我也不想啊!我也不想啊!可是,现在结束,对我们俩都好,如果拖到以后,又能怎么样,难道让我天天逼你你才高兴吗?&  &对!我宁可你天天逼我,像其它的女人一样,逼我给你钱,逼我给你感情,逼我离婚来娶你。来啊,来逼我啊,天天出现在我的面前,以死相逼,逼到我走投无路!&&我也不要像现在这样,看到你从我生活中消失!&他的声音嘶哑着,充满了痛苦和伤感,隐隐地,在昏暗的路灯下,我看到他的眼中闪烁着泪光。  我已经无话可说,只是望着他,满心歉疚与眷念。他凝视我许久,突然转身上车,车门在我面前伴着巨响关上,两台车子随即疾驰而去。  他终于说出了他想说的话,借着酒意,抛开顾虑,他终于开始指责我的始乱终弃。挺好的,让我们狠狠地互相伤害吧,只有这样,一切才有结束的时候。  我觉得身心俱疲,脚一软,坐在旁边的花坛上,在黑暗中,捧着脸痛哭流涕。  (四十九)  这时候,路边传来脚步声,我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的狼狈模样,赶忙起身向楼道里走去,边走边用衣袖在脸上胡乱地抹去泪水。  &邹雨!&有人在身后喊我的名字,是左辉。  我不想搭理他,径自往楼上走。他加快脚步超过我,拦在我面前。  楼道里很黑,即使面对面,也看不清彼此。我恨恨地说:&让开,拦在前面干什么?&  &你和他分手了?&他问。  &不关你的事。&  &我都听见了。他们请局里领导和弟兄们吃饭,饭后我们一起出发,我看着他开进小区来的。&  &你是存心的对不对?你有意要让他难堪对不对?&我盯着黑暗中的他问。  他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沉默了一会儿,说:&是,我是存心说的。他在我面前总是那么傲慢,我就想讽刺他一下,但我没想到你们已经分手了,没想到他会来怪你。&  &你的目的达到了,恭喜你!&我说着,想从他身边越过。  他伸手拦住我:&邹雨,那时候,你也为我哭过吗?像这样哭过吗?&  这问题多无聊,每个男人都希望被抛弃的女人在自己身后哭泣,那样,背叛变成了离别,还有回头的一天。  我扬头说:&就算我会哭,像现在这样哭,也是为了我自己,而不是为了你们这些男人。&说完,我再次试图从他身边走过,这次我成功了。  黑暗的楼道里,只听见我咚咚的脚步声,他忽然在身后问:&邹雨&&现在&&你是不是可以理解我当时的处境?你是不是可以原谅我多一点?&  我长吁一口气,回身俯望他,他背对着我,等候我的回答。  &对,我现在才知道,其实你根本不爱我!我和他,不论怎样,都舍不得伤害别人,宁可自己痛苦,可你呢,你那时候在我面前,要我放你一条生路,你说得多理直气壮,何曾把我放在心上,现在你要我原谅你,太晚了吧?&  黑暗中,依稀见他回头,仿佛想辩解,但许久后,他只低声地说了一句:&&&见到你对他,我也才知道,你爱我爱得更少。&说完,他默默地下楼,打开自家房门,走了进去。  又是一声沉重的门响,今晚真是运气很差,两个我生命中的男人,都当着我的面,重重地关上了门。我楞楞地站了一会儿,疲惫地返身,回到了家。  寂静的夜晚,我心神恍惚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树枝的倒影,夜晚的每一分钟都显得那么漫长。失眠的滋味真是难熬,我睡到一身酸痛,干脆起身来到窗边,看远处的天光,凌晨两点,天似乎隐隐亮了起来。  手机一直抓在手里,反复的按亮屏幕,再看着它变黑,那条短信还存在我的收件箱中,他的英文短信:&sorry,I&mverybusy.I&llcallyoulater.&我将头抵着冰凉的玻璃窗,一遍遍看着,想象他在忙碌中,抽出时间,一个一个字母按出这条短信的样子。  此时,楼下突然隐隐传来车声,我转过脸,竟看见一台巨大的黑色的吉普车,没有打开车灯,静静地开上楼前的人行道,停在我的窗下。  半夜的小区,连路灯都熄灭了,我努力地看,仍无法看清车牌是多少。一时有些激动,会是他吗?是他又回来了吗?他会再打我的电话吗?我盯着手机,等着来电时的震动,然而,久久没有动静。  是他吗?真的是他吗?我无法再等下去了,我必须确认是不是他。于是,我蹑手蹑脚地出了门,下了楼。  站在楼道口,我借着远处的光亮,终于看清了牌照,果然是他,66888!但一眼望过去,车内黑乎乎的,没有一丝动静。  我还记得他怒气冲冲离开时的样子,仿佛今生都不想再与我相见,怎知现在,他却又回到了这里。人的心意,总是兜兜转转,如我,如他。  有科学家说过,在夜晚极度疲惫的时候,人的意志力会降低百分之五十。现在,我的意志力正在这脆弱的当口。我站在车后,思量许久,终于,向驾驶室的方向走去。  还没等我走到门口,车门就开了,他从车上走了下来,手里还夹着点燃的香烟。车内灯光的映照下,只见他的脸疲惫不堪。  他返手将车门关上,我和他之间,又陷入黑暗之中。  &我以为你睡了,所以没有打你电话。&他说,嗓音嘶哑。  &没有睡,睡不着。&我照实回答。  &对不起,邹雨,我只是想向你道歉,我喝多了,我不该说那些话。&  &没关系,是我的错。&我急急地答,语音却哽咽起来。  &不!不!不!我那些都是酒话,你别放在心上。怎么能是你的错?怎么能怪你?&他迭迭地否认。  &你说得很对,是我害你难过,如果那天我没去找你,一切都是好好的,我们俩也不至于到今天这样。都怪我,真的都怪我,对不起!&&&我满心懊悔,只恨一步踏错,误人误已。  &别这样说,别这样说&&&他心疼地阻止我,上前一步,径直将我揽在怀里。  这一揽,我的心软到一塌胡涂,只知将脸埋在他怀里,用力地擦来擦去,他的身上,我爱的味道还在,我用尽全力紧紧地抱着他,满心依依不舍。  &邹雨,我们为什么要这样?既然开始了,过一天算一天不可以吗?哪怕多过一天,都是好的。别离开我,别离开我,这太让人难受了。&他在我耳边轻轻说,然后,返头找到我的嘴唇,用力地吻了下去。  我再次崩溃了,连最后那百分之五十的意志力都丧失了。是啊,反正已经开始了,反正已经爱上了,反正已经担了这个恶名了,再走下去,也不过如此吧?江心遥、邹月、我的自尊,我的未来&&统统顾不上了。在这个寂静无声的深夜里,我爱的这个男人就站在我的面前,他的心就跳跃在我的胸口,我怎么舍得离开?哪怕只有一天,哪怕只有一时,就这样吧,就让我贪图享受、得过且过吧!  (五十)  第二天是国庆节,原本计划与邹月、邹天一起回老家,陪母亲过几天,但是,林启正说,&你跟我去北京行吗?&我的心一软,随他上了飞机。  这一次旅行,心境大有不同,一是他身负重任,不能怠慢,二是经过此番纠缠,我们之间似乎寻到了新的相处之道。  我自觉与他分头到机场,分头换机票,我在头等舱候机室看杂志,他坐在大厅里玩电脑。上得飞机两人相视一笑,亲密如初。到了北京,又是各坐各的车,各走各的路,分头进酒店,分头进房间。拉好窗帘,锁好门,方才拥抱嬉笑。吃饭也是,走进餐厅,服务员问:&靠窗的位置可以吗?&我微笑地摆摆手,有包厢吗?有卡座吗?或者那个最角落的桌子也蛮好。  没关系,这幸福既然是偷来,就让我们从形式到内容,都完全统一。以往是我太教条,是我太愚笨,是我太自命清高。现在我只要每天早上醒来,见他就在我的耳侧,就已是心花怒放。  他总在约朋友,约见面,约吃饭,约喝茶,我自管自在北京城里闲逛,有一天他出门前,我伸手给他:&把卡给我,我要去买东西。&  他掏出钱包,说:&你选一张,随便怎么用!&  我威胁他:&随便用?那我就把它刷爆!&  他笑:&好!真的爆了的话,打电话给我,我来救你!&  然而走进酒店旁的商场,我竟六神无主,本就不是购物狂,此刻为了买东西而买东西,样样不入法眼。踱到首饰柜,专柜小姐懒懒地机械地招呼我,我随手指了几款看起来石头最大的首饰,她立马变得毕恭毕敬,激动到语无伦次。  其实,我对首饰并没有特别的爱好,戴在身上左看右看,也无甚感觉,但是,为了花钱啊,总得买点什么,才能实现我的誓言。于是,我指着最贵的那个项链,随意的说:&开票。&女孩脸上乐开了花,转身悄悄向同伴做了个V字手势,我只佯做不见。  小票上写着26万,我拿着它向收银台走去,心中还是有些忐忑,万一不够呢?多糗啊。于是,中途转弯,找了一个柜员机,查询余额。屏幕上跳出来一大串数字,让我眼花,仔细地数了数,居然有一百多万。  难怪林启正的表情那么自如,以我的战斗力和承受力,如何刷也刷不爆这张卡。我一时气馁,也没了兴致,心中对那个专柜小姐说了句抱歉,转身离开了商场。  走在门口,他的电话至。&刷爆了吗?要救你吗?&  &爆了爆了,快快来。&  &在哪里?我就来。买了什么?这么快就爆了?&  &首饰啊,手表啊,衣服啊,包包啊&&总之没钱了,快来。&我胡诌着。  他应承着,果然迅速赶到,见我两手空空站在商场门口,一脸愕然。我把卡递还给他,他奇怪地问:&为什么?看不上吗?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我笑,摇摇头:&我还不习惯用钱,以后慢慢再学。&  他把卡又塞回到我手上:&留着吧,什么时候学会什么时候用。&  我紧紧捏着那张卡,只觉烫手,但是心里暗暗对自己说,拿着吧,这是一个必须完成的仪式,让他收买我吧,唯有如此,他才会安心。  果然,他一脸满足,两人一前一后,向酒店走去,他在我前方不远,不时回头望着我微笑。  下午,他照例游泳,照例包下了整个游泳池。  我坐在池边,看他在水中闷头前进。偌大的空间,只听见哗哗的水声,只看见他忽隐忽现的身影。他游得真好,姿势优美,速度也挺快。但是,我第一次感到,这是一项多么孤独的运动。  他一口气游了几十个来回,才气喘吁吁地坐在我旁边。我条件反射地看看身后,还好,这栋楼很高,周围没有比肩的建筑,不会给人窥视的机会。  他大口的灌着冰冻可乐,头发湿湿地拢在脑后,脸上的水珠还在不停地往下滴,也许是白色浴袍衬底的缘故,肤色显得更加黝黑,平日衬衣领带,斯文有余,今日更多几分运动中的帅气。  &为什么要包场?我刚才听见外面有客人在抱怨。&我问。  &不喜欢和别人一起游。&他简短地答。  &多点人,热闹些,不是更好?&我不解。  &我不喜欢人多,其实生活中我很孤僻。&他耸耸肩。  &是。&我点头:&经常听人家说你傲慢、城府很深,不易接近。&  他轻笑:&人一有钱,往往没什么朋友,不自觉地就会互相防备。&  我又看到他裸露的手臂上那些淡淡的伤痕,其中有两道浅红色的印迹,像是刚刚愈合的伤口,不禁问:&手上怎么啦?&  他低头看看,下意识将手往衣袖里缩缩,说:&没事。&  &我听你爸爸提到你小时候。&我不想隐瞒,主动提了出来。  &说我什么?&他很警惕。  我拿眼瞄瞄他的手:&现在我知道,你并不是打架打得多。&  他有些局促,片刻即调整过来,深吸一口气说:&打架也打得多,只是别人受伤的机率更大。我曾经很长一段时间,不善于调节自己的情绪,又找不到出口释放,所以,会用比较极端的办法来解决。&  &现在呢?&  &现在偶尔还会有。只是轻轻地划一下,我掌握力度掌握得很好,所以,只稍稍地痛一下,心里会好过很多。&他边说,还边用手比划起来。  我赶忙握住他的手,不让他再比划下去。他举起手臂:&这两条新的,是为了你。&  我低叫:&不要!不要你为我这样!这太可怕了,你怎么下得了手?&  &其实没什么。每个人发泄的方式不同,有的人是喝酒,有的人是找女人,甚至有的人是吸毒,比起他们,我这个很安全。&他平静地解释。  &你是在给我压力吗?让我不要离开你?&我依旧感到沉重。  他转身面向我:&不,你可以离开,但是最好先问过我,最好等到我不爱你的时候。&  这一刻,他的眼神里充满着脆弱的意味,竟令我心生怜悯,我对着他发起宏愿:&好的,以后,除非你说分手,不然我不再提。不过,你可小心,到时候,分手费可不会是一笔小数目哦。&  他的表情松懈下来,笑容又浮现在脸上,他凑近我说:&邹律师,也许我们可以签个协议。&说完,他站起身脱下浴袍,向池边走去。  我朝着他喊:&好,我回去就写,按时间计算,时间越久,给得越多,一年两百万如何?&  &还可以更多,最好多到我付不起!&他回身说。然后一个鱼跃,跳进池中。  我坐在椅中,望着池中的他,只觉心境仓惶,窗外的阳光,正一寸寸短去。  (五十一)  晚上,林启正再次外出会客,我窝在房间的沙发里看电视,看着看着睡着了。  脸颊上有麻麻痒痒的感觉,生生将我从梦里惊醒,我下意识地用手去拂开,触到了一张脸,眼一睁,他就在我面前,用下巴的胡茬蹭我的鼻头,带着浓浓的酒味和烟味,但表情却出奇地愉快。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那件事我摆平了。&见我醒来,他略带兴奋地说。  听到这个消息,我也很高兴,忙问:&真的吗?完全解决了吗?&  他一边点头,一边凑上来吻我的脸。  &会怎么处理?刑事部分也不追究了吗?&我推开他,认真地追问。  他表情赖赖地又压过来:&告诉你解决了,就别问了。现在&&我可不是你的当事人。&  &税款总是要补的吧?做假帐也可以不管了吗?&&&我还在问着,他却用力将我抱起,走进了卧房。  两个人一同摔进了柔软的席梦思里,我的职业精神被摔得无影无踪。很久没有见到他如此轻松的表情,我伸手呵他的痒,他笑得像个孩子,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和那个可爱的酒窝。  我突然欲望爆棚,竟一用力,返身将他压住。他很惊讶,瞪眼看我。我不怀好意的诡笑:&老实交待,今晚找的是男还是女?用的是金钱还是美色?&  &报告,今晚上半场见的是男人,用的是金钱。&他笑笑地答,双臂稍加使劲,将我搂入怀中:&现在进入下半场,开始动用美色&&&  我们以加倍的快乐结束了在北京的最后一个夜晚。  第二天,国庆长假的最后一天,两人坐飞机返程。一路上,谈笑风生,他与我说起国外读书时的趣事,竟逗到我前仰后合。  &我从不知道,你还会说笑话。&我抚着掌称赞。  &我除了有钱以外,优点还很多呢,你慢慢发现吧。&他得意地回答。  飞机落地,两人起身,他随手开机,旋即铃声乍响。  他走在我前面几步,接通电话,低声与人交谈起来,说着说着,脚步慢了下来,最后,干脆停在了过道里。  &发生什么事?&我敏感地问。  他眉头紧皱,颇显为难,踌躇许久后方道:&心遥昨晚过来了,现在正在接机口。&  我心往下一坠,空荡荡的,只觉张皇失措。他望着我,也是满脸的愧疚难当。  但我马上就缓过神来,镇静地对他说:&那你先出去吧,我等你们走了之后,再过去。&  他扶住我的肩:&对不起,我不知道她会来,我并没有通知她。&  &没关系,反正出了机场,也是各走各的。&我面带微笑。  &傅哥的车会留在停车场等你。&  &不用,我自己坐大巴走。&  &听话,好吗?&他温柔地坚持说。  我只好点点头。  他将我搂在肩头,轻轻拍了拍,好似安慰,然后转身向下行的自动扶梯走去。  我站在拐角的立柱后,盯着他的背影,只见他走出接机口,便立刻有一群人蜂拥而上,其中,一个娇俏的身影,站得最近最亲昵,林启正低头与她交谈了几句,相伴走出了机场,走出了我的视线。  多登对的夫妻俩,人海茫茫,也只有她,可以随时随地,不问理由和出处,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他身边。  现在仿佛有两个我,一个,呆若木鸡地站着,望着那个可爱的小女人,眼中满是嫉妒的火光,另一个,则站在一旁,发出冷冷的嘲笑,真是活该,做妾就是做妾,是你自己选的路,到头来也只能躲躲藏藏&&  拖着行李箱,走出机场,远远看见傅哥的车停在路边,我连忙偷偷走开,跑到旁边的巴士站,上了机场大巴。  虽然下了狠心在做那个见不得光的女人,但并不代表我必须接受他的所有安排,前面是他明修栈道,后面轮到我来暗渡陈仓,我才不要这样!只要不在他身边,我就应该是自由的。  大巴开上高速路,我想着要给傅哥打个电话,不论如何,没必要令他傻等,伸手进皮包里去找手机,摸着摸着,突然在大大小小的杂物中触到了一个异物,掏出一看,竟是那个在北京开了票而没有付款的钻石项链。  我将项链握在手中,一时惊诧,灿烂的阳光透过车窗投射在它身上,使它显得璀璨夺目,邻座的女士不禁出声赞叹:&天啊,真漂亮!&  我有些尴尬,忙干笑两声说:&是假的,很像真的哦。&  &这是假的?&那女的一听这话,居然从我手中将项链抽过去,仔细端详:&和真的一样,在哪里买的?我也去买一条。&  &朋友送的。&我赶忙将项链拿回,放进包里,眼望窗外,不再与她讨论。  她兀自在感叹:&现在的假首饰,真是做得好&&&  我这辈子戴过的最好的首饰,是与左辉结婚时花一千多块买来的白金戒指,离婚之后,就关进了抽屉里。如今,却有一条26万的项链,镶满了大大小小的钻石,静静地躺在我的包中,当时开出那张票来,只是为了赌气花钱,并不是真正想要拥有,他悄悄买来,一定以为,可以换我一个惊喜。  不过,很可惜,我完全没有开心的感觉,相反,只觉得荒唐可笑。这样一条钻石项链,合该是富家小姐,穿梭于衣香鬓影的舞会中,在性感的晚礼服挤出的乳沟上,炫耀的玩意儿,与我有什么相干?我拿来又有何用?  想想真是让人沮丧,这样的礼物,对我而言,已是高攀,更何况,那送出礼物的人。  下了机场大巴,拎着包,我心惊胆战,看着每个路人都好似抢劫犯,连忙就近找了个银行,租了个保险箱,将项链连同那张信用卡,一并存好,这才安下心来。  他的电话至,背景照旧极安静:&你还在机场吗?&  我惊觉自己被那条项链一打岔,完全忘了要给傅哥打电话:&对不起,我忘了告诉傅哥,我已经坐大巴回来了。&  &你怎么又是这样,不是说好了吗?&他的语气有些不悦。  &我自己可以走,不用接。&我也不示弱。  许是心有歉意,他的语气马上缓和下来:&那我打电话让傅哥回来,他还守在机场等你。刚才听他说还没接到你,我很担心。&  &有什么可担心的?我又不是小孩。&  &对不起,心遥明天就会走,她是听说我遇到了麻烦,所以过来看一下。&他开始解释。  &是吗?看来她挺关心你。&我真讨厌听到他这样亲切地喊着那个人的名字,但我力图让自己显得豁达随意。  他一时无言以对,半晌后方说:&我再与你联系。&  &好。&我用力点头,接着说:&那条项链,谢谢你。&  &没什么,你喜欢就好。&他没有表功,只是淡淡地回答。  与他说完再见,我合上电话,站在路边,想拦下一部的士回家。但是,真不巧,每部车上都坐着人,一辆辆从我身边疾驰而过。我耐心地站着,望着车子驶来的方向,心里对自己说:别着急,总会有的,总会轮到我的,再等等,再等等吧。  (五十二)  好不容易拦上一部出租,回到家。打开门一看,房里一片狼籍,邹天、邹月、丁甲,还有那个新郎倌高展旗,居然凑成一堆在打麻将。  见到我,高展旗大叫:&美女,来来来,帮我摸两把,这几个小家伙都快把我榨干了。&  &当然是榨你,难不成你还赢他们的钱?&我反驳道。  &情场失意啊,为什么赌场上也会这么背?&他叼着烟,发出惨叫。  邹天在旁边做注解:&姐,高大哥被她老婆赶出来了。&  &呵,这一天也来得太早了吧?&我幸灾乐祸地回答。  &不打了,不打了。&高展旗把牌一拂:&走,我请你们吃饭去。&  四个人一同下了楼,邹天走在头里,丁甲慢了半步,和邹月并肩而行。而我,则与高展旗落在最后。  &那个男孩在追小月?&高展旗问我。  &别人都已经是大学讲师了,还什么男孩?&  &是吗?失敬失敬。我还当他和小天一样,是研究生呢。&  &觉得怎么样,般配吗?&  &不错,可惜小月好像对他没什么兴趣。&&&这家伙,倒是观察仔细。  &女孩子害羞一点,可能没表现出来罢了。&我故作乐观。  &害羞和没兴趣,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状态,聪明的男人一看就知道。&高展旗摆出专家派头。  我斜眼打量他:&你别吹牛了,你看得出来,你老婆在蜜月里会把你赶出家门吗?&  &NO!其实不是她赶我,是我自己趾高气扬走出来的。我跟你打赌,今晚她一定会打电话求我回家。&  &这么有信心?&  &那当然!而且我告诉你,今晚她不论怎么求我,我都不会回去!女人嘛,第一次吵架就要让她尝到厉害,体验到危机感。&  我笑,无言。  &听邹天说你国庆节还要出差,老实交待,干什么去了?欧洲还是美洲?&他低声凑在我耳边问。  我赶紧推开他,紧张地看了看邹月:&别瞎说,顾问单位有急事要处理!&  高展旗&嘿嘿&干笑。  我们在路边的小店里,胡吃海喝了一顿。高展旗又提议去泡吧,他拍着胸脯说,我可以免单,不去白不去。  其实我并不喜欢那种喧闹的场合,但是今晚,一个人呆着无异于煎熬。于是,大家又挤进了高展旗的马自达里,来到了城中最火爆的一个慢摇吧。  酒吧内音乐震耳欲聋,射灯光怪陆离,男男女女看起来表情恍惚。高展旗招来待者,熟稔地点了洋酒和小吃,而邹月、邹天和丁甲也都迅速地进入角色,拿着色子嬉闹起来。我打起精神,也投入了战斗。  今天我的游戏水平超低,不停地被罚喝酒,兑了绿茶加了冰块的帝王十二,喝起来确实味道不错。  虽然在玩在闹,我却不忘将手机紧紧地握在手中,酒吧里太吵,根本不可能听见铃声,只有握在手中,才不会错过来电时的震动,但是,整个晚上,手机一直很安静,安静到让我心烦意乱。  忽然间,我在人群中看到左辉向我们走过来。&他怎么来了?&巨大的音乐声中,我凑到高展旗耳边大声问。  &你们都喝了一千多了!他这个税老虎不来,我怎么免单啊?老板难道会卖我的帐?&高展旗同样大声地回答我。  &我来付就是了,何必找他,一千多就一千多。&  高展旗向我竖起大拇指:&你真牛,有了靠山就是不同,下次再找你请客!&  我狠踢他,他只是傻笑。  这边,左辉已走进了我们的卡座,&还需不需要点其它东西?酒还要加吗?&他避开我的目光,大声地与高展旗交谈。  高展旗指指我们几个:&你问她们吧,一个个都是酒神。&  邹天几个热情地与左辉打起招呼,&姐夫姐夫&地喊,喊得丁甲望着我,莫明其妙。  左辉最后把目光落在我身上,说:&还想要什么,随便点,我已经跟老板打过招呼了。&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因为我始终沉默的手机,也许是因为那天晚上他说过的伤感的话,总之,我望着他,竟露出灿烂的笑容,点头说&谢谢&。  他毫无防备,一时手足无措。  高展旗端过一杯酒:&来,来,来,兄弟,喝两杯。&  左辉接过酒一饮而尽,高展旗顺势将他让座在我身边。  正此时,手中的电话开始震动了,我满心欢喜,一跃而起,向出口奔去。  出口处人来人往,同样热闹非凡。手机上显示出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难道林启正的手机也有没电的时候?我不禁纳闷。  刚才在音乐声中练出的大嗓门一时半会儿降不下来,我大声地对着电话里喊:&喂!&心里急不可耐地想要告诉他,今晚其实我过得有多快活。  但是,电话里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邹律师!&  &哦&&你好,哪位?&我赶紧把声音调整为正常状态。  &我是白丽啊!&  白丽?白丽?我在头脑中紧急搜索,一时半会想不起是谁。  &我们家展旗和你在一起吗?&幸好她马上自报家门。  &在一起,不过现在他不在这里。&我说话有些语无伦次:&你找他吗?&  &是啊!打他的电话他不接,请你告诉他,让他打电话回家,我有事找他。&白丽在电话里十分客气地拜托。  &好的,好的,待会儿见到他,我就告诉他。&我忙不迭地答应。  挂了电话,我没有立刻返回,而是站在街边,深深呼吸着夜晚清冷的空气。已经凌晨一点了,这么漫长的夜晚,林启正居然都找不到一个给我打电话的空档,他在干什么呢?我有些狭隘地浮想联翩,心境复杂。  &怎么还不进去?不想玩了?&有人在我身旁说话。我一扭头,是左辉。  &高展旗呢?他老婆找他,打到我手机上了。&  &已经醉得差不多了,再三叮嘱我,今晚要睡我家。&  &没见过他这样的,刚结婚就吵架,以后怎么过?&我感慨。  &各人有各人的过法,不吵架不见得就有幸福。&左辉回应了一句。  他的话,让我想起了我们的从前,回眼望他,正与他眼神相碰。我并无甚感觉,他却连忙把眼神移开,仿似触动了心绪。  &左辉,你还是忘记以前的事,再去找个更适合你的人吧。&我良心发现,诚挚地说。  他默不作声,良久方道:&我始终担心你,现在见你这样,我更担心。&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找到好的男人,自然会嫁掉!&我戏谑地说。  &如果你真的爱上了林启正,你眼里怎么还会看上别的男人?可是,如果你真的爱上了林启正,你又怎么才能把自己嫁掉?&左辉说得很慢,很中肯。  今夜我一定是极徬徨极迷茫吧,因为,我居然,开口与前夫讨论起这个问题。&不结婚也可以啊,除了不结婚,其他的也没有什么区别吧?&  &怎么会没有区别?心里是空的。邹雨,这样的爱,我试过,心里是空的!现在是秋天,还好,如果到了冬天,一阵风吹过来,你会觉得那阵风可以直接从你的身体穿过去。多少钱多少甜言蜜语都不顶用,每个人看你的眼神,都像是嘲笑。&  听到他的话,我有些不寒而栗,但我依旧嘴硬:&我不会这样,我自己有本事赚钱,不需要靠他生活!&  &其实所谓名分,婚姻,说到底,无非就是为了争个尊严,给自己一个交代。尤其是你,邹雨,你的性格一向磊落,女人中都少有,怎么过得了那种躲躲藏藏的日子?&  心事总是被他说中,我无法掩饰自己的困惑,轻叹一口气说:&已经开始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结束?如果可以离开他,其实是再好不过&&&  &我知道,林启正,毕竟不是寻常人。我也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只能说,将来如果有机会走,就一定要走,不要留恋!你一定要记得给自己留有余地!&左辉的话里,充满怜悯与担忧,多么有趣的人生,不知从何时起,在感情的路上,我与他由敌人,变成了患难之交。  手机紧握在我的手心,依旧悄无声息。  (五十三)  这天晚上,高展旗烂醉如泥,幸好丁甲会开车,才没把他的马自达留在酒吧门口守夜。遵照他清醒时的指示,我们七手八脚把他架回左辉的家。  第二天清早,我被手机铃声惊醒,下意识翻身起床去抓手机,一看号码,终于是他。  我握着手机,坐在床边,让头脑清醒片刻,这才接通了电话。  &起床了吗?&他温柔地问。  &没有。&  &还在睡?快九点了。&  洋酒影响深远,我的头仍在些发胀,支吾着说:&哦,这就起来。&  &昨天回来后一直在忙,等到有空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想着你已经睡了,所以没有打电话。&他长长地解释着。  忙什么?我真想反问一句,但理智告诉我,这是一等一的蠢话。于是,我只淡淡地答:&你忙你的,不用总想着给我打电话,有时间再联系。&&&虚伪,但够风格。  果然,他再度羞愧:&对不起,你还好吗?&  &好得很,我得起床上班去了,节后第一天,去太晚了主任骂。&我爽朗地说。  &有件事&&&他话语忽有些迟疑。  &什么事?&  &心遥昨天提到说,她今天可能会与你联系。&  &她找我干什么?&  &她有个合同,想请你提些建议。&  &你不会告诉她,现在你们公司由高律师负责吗?&我感到不快,林启正有责任避免这样尴尬的场面发生。  &她信任你的专业素质,坚持要与你联系。&  &今天我关机好了。&我赌气说。  &其实没关系,她只是电话咨询一下,一个很小的合同,你当一般的案子答答就可以了。&他安抚我。  &我会转介给高展旗。&  &那也可以,你自己看着办吧。晚上一起吃饭吗?&  &再说吧。&我情绪不佳,回答得很不痛快。  &&&我再打你电话。&他同样敏感,没有坚持。  将电话扔在一边,我呆坐床头,凝视着墙上的挂历,十月十八日,马上就要到了。  到楼下,将高展旗唤醒,我坐着他的车一同上班。  事务所楼下,我甫下车,忽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操着尖利的嗓音直冲上来。&邹雨,你这个狐狸精,勾引我老公,看我怎么收拾你!&呼呼生风的手掌转眼间已到眼前。  幸好我身手敏捷,头一偏,躲过了攻击。  这厢,高展旗迅速赶到,将刺客拖离我的身边。我定睛一看,原来是他的夫人白丽,虽在丈夫的怀里,她犹自恶狠狠地看着我,嘴里叫嚣不止:&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仗着自己长得漂亮,勾三搭四,现在又来勾引我老公,我告诉你,你小心点,早晚会有报应!&  高展旗吼叫着让她住嘴,周围已有路人好奇地围了上来。  我啼笑皆非,拎着包转身向所里走去。走了几步,觉得意犹未尽,又回转头来到她俩身边。  见我杀个回马枪,白丽竟一时停了嘴。我直逼到她眼前,轻轻地说:&如果我想勾引你老公,根本不用等到今天,哪还轮得到你来争风吃醋?&  说完,我趾高气扬地转身离去。她在我身后沉默了几秒,旋即爆发出更猛烈的咒骂。  有时候会设想过这样的情节出现,甚至这也是我早已练习过的对白,但是,没想到,却从高展旗这里得以应验。多好笑,在别处种的恶果,在此处得了报应。  我扯着嘴角,带着莫明其妙的笑容走进办公室,开始工作。  上午十点,我的房门被轻轻敲响,我从案卷中抬眼,一张清秀可爱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我受到惊吓,腾地站了起来,口里下意识地打招呼:&江小姐?!&  她怎么来了?林启正为何如此不能控制局势,不是说好了只是电话咨询吗?何曾料到需要短兵相接?我笑容满面,心里却恨恨地埋怨。  江心遥脸上洋溢着笑容,口音依旧带着浓浓的香港腔:&邹律师,不好意思,打扰你。&  &没有没有,请坐!&我分外殷勤,仿似无意地随口问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办公?&  &你原来给过我名片啊,你忘了吗?&  &哦,是的。有什么我可以效劳的?&我懊恼不已。  江心遥从包中掏出几张纸,递到我面前:&我的几个朋友捐了点钱,想重修一下启福寺供奉观音的那个佛堂,寺里方丈写了个协议,我想请你帮我看一下。&  我赶忙回答:&现在致林的业务已经转由我们所的另外一位律师负责,不如直接请他帮你看一下?&  &阿KEN也是这么说啊,可是,我这又不是公司的事,是我私人的事,我觉得和你有缘啊,所以还是想找你,咨询费我会照付的。&她嘟起嘴,用娇宠的口气喊着林启正的英文名,听在我耳里,让人窒息。  &不是这个意思,江小姐,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就帮你看一下。&我只好应承。  她笑了,很满足的表情。她的脸不施粉黛,太阳色的皮肤,光滑细腻。头发随意地披在肩上,额角处可见毛茸茸的新发,甚是可爱。关键是,她居然穿着一套奶黄色的运动衣,看上去就像全身流淌着奶油和蜂蜜,香甜可口,也许,只有心无旁鹜的人才敢穿这样的颜色。  无法,我只得埋下头研究那个协议。念经修佛的人写出来的协议,完全不知所云,我只得另起炉灶,花了近一个小时,重拟了一份协议。  &谢谢你啦!这边律师一个钟要多少钱,我会付的。&接过打印好的协议,江心遥显得很高兴。  &不用不用,你是做善事,我理应帮忙。&我忙说,心里盼望她尽快离去。  &我让阿KEN过来接我,直接去机场。&她说着,拨通了电话。  我起身走出办公室,实在不想见她与林启正对话时的样子。  没过两分钟,我的手机爆响,林启正打了过来:&你在哪里?&  &在所里。&  &心遥怎么跑到你那里去了?&他的语气似乎有些紧张。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我站在门外压低声音说:&拜托你赶快把她弄走!&  &我马上过来!&他答应着挂断了电话。  我站在门口,深吸了两口气,调整好情绪,重新走回办公室。  &怎么样,林总就会过来接你吧?&我大声地刻意地问。  &对,他马上过来。&她微笑着回答。  我坐回座位,拿起自己的茶杯喝水,暗暗计算林启正还有多久能来解这个僵局。  她走到窗边看风景。窗外工地上一片繁忙,灰尘满天。室内一时沉寂,令人不安。  虽已相处许久,但有一个话题我们一直没提及,是说,还是不说?我掂量再三。最后,暗自下了决心,清清嗓门,甜美地说:&恭喜你好事将近。&  她回头,笑容灿烂:&谢谢!其实我们这一次也会邀请一些好友去香港参加婚礼,昨天我还和阿KEN商量着是不是也请你去,因为你是我在这边唯一认识的朋友。&  听到这话,我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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