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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化联想(1-7):国际化的个人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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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化联想(1-7):国际化的个人开始
国际化联想(之一):国际化的个人开始
2007年,歌手张韶涵在春晚演唱了这首《隐形的翅膀》,很迅速,这首歌在中国内地大规模流行。这一年的前9个月时间,乔健在新加坡,之后,回到美国工作。很偶然,她听到这首歌:“它好像是专门为我度身定做的歌曲。我知道我有一双隐形的翅膀!”联想并购IBM PC后,乔健是联想外派的第一批公司高管。中国企业如何国际化,一个宏大命题的论述,实则微观的、乔健们怎样应对以及应对什么样的挑战,才是这段历史的关键所在——中国的企业精英,能否走出国门去领导一家国际性公司?答案不是抽象的,而是具体的。
联想集团的国际化管理团队
“你来美国,工作?”
“我们是一家中国的、叫Lenovo的公司……”
“你来美国做什么工作呢?”
“我们公司收购了IBM PC。我是来美国IBM工作。”
“什么?你们收购了IBM?”
美国纽约肯尼迪机场(JFK)入境检查官对乔健很好奇。多年以后,乔健回想那次美国之行:“那一时间,我把我知道的所有单词都想起来了。”——可是,对于中学是学习日语的乔健来说,“所有的”英语单词,加起来也不算多。即使最常见的单词与例行的问题,对她而言,也很陌生。偏偏入境官对这位自称收购了IBM,语言却不大利索的中国女士挺有兴趣,想知道答案的问题好多,“你在纽约住什么宾馆?你的回程票定的是什么时间……”大约10分钟后,入境官终于在乔健的护照上盖上了入境章,让她把手指摁向指纹器。“这时,我还在拼命想他这回问的是什么问题啊!”
2005年,过完“十一”长假,乔健到美国纽约IBM总部上班。开头不顺,虽然是初秋,天气渐有凉意,温度也不高了,但她跟入境官的一问一答,还是满头大汗。去取托运的行李,却又碰上美国缉毒警和他们的警犬,警犬似乎也对东方面孔尤其是她的行李有兴趣……
肯尼迪机场的复杂与混乱,相信所有由此下机的外国人都印象深刻。乔健现在都想不起来她是如何拖着行李出了机场,找到了出租车,从机场到了她在纽约订的宾馆。没人接机,这段路虽不远,走出来可不容易。美国,乔健终于到了。看上去,这里不太友好。
第二天,乔健发现,机场只是例行公事而已,跟友好与否没关系。真正有关系的是去IBM PC——去被联想收购的公司上班,“前台的那个黑人小姑娘,眼睛都不抬一下。'胸卡’、'找谁’……”这几个单词倒是都听懂了,没有胸卡的乔健想了想,说要找Peter。嗯,这个人很难找,前台说:我们这里有100多个Peter,你要找哪个?这个乔健蒙了。“明明这是家被我们收购的公司,怎么进个门都这么难?”
后来,马雪征跟乔健交流他们各自到纽约上班的经历。“就是那个黑人前台,不只是拦我,杨元庆和马雪征第一次去,她也不让进。”这下,乔健乐了,释然了,自己的大老板都被这个黑人小姑娘为难,“不止我一个嘛!”
这年的“十一”长假,王晓岩窝在家里,不言不语,情绪极度沮丧。过去,她从来都不会把工作上的烦恼带回家,这回真意外。丈夫还有孩子都看出来了,很吃惊,没有经验,也不知如何安慰她。联想并购了IBM PC,国际性电话会议陡然增多。“一两个小时的会议,我只能听懂两三个单词。”——坏情绪因此而来。
王晓岩1988年北京理工大学硕士研究生毕业,那个年代的研究生,极少,属于人中龙凤。从来都相信自己是“好学生”的王晓岩,这次被语言问题打击得不轻。
有意思的是,她是联想管理团队里最坚定支持走国际化道路的几个人之一。
联想集团高级副总裁乔健,主管全球人力资源工作
联想创办14年之后,1998年,面临新挑战,要解决的不是穷问题而是富问题。这年,联想在香港股市上增发1.5亿股,募回4.5亿港元。那么,联想选择什么样的业务可以匹配这笔“巨资”呢?按联想高级副总裁刘军的分析:这个时候,联想到了企业发展的第三阶段。第一阶段,由一家创业企业进化到有核心业务的企业;之后,就是如何完成大型企业建立;而第三阶段,需要进行战略管理的阶段。这对联想所有的人都是大挑战。
联想选择了多元化的战略方向,2000年开始确立六大门类,开始多方位的拓展。三年之后,多元化似乎没有得到预期的结果。究竟是执行的问题,还是战略选择的问题?联想管理团队复盘时,必须解决这个疑惑。
王晓岩的结论是:我们的战略出了问题。这也是联想管理团队的共识。
当时王晓岩有一半的精力管联想的财务运营,从财务的角度看,新业务一定会有负利润,那么有负利润就不做了吗?讲不通啊。“财务上有个先进的理论叫'经济附加值’(EVA),它不纯粹看短期利润,而是从资本价值、资本回报来衡量。”既使用EVA工具,也请来投资银行的专业人士介入,进行分析。结论是,六大项目,只保留两个:一、PC是核心业务,必须得做;二就是手机业务。其实当时手机亏得很厉害。
联想由多元化而走国际化道路,这个过程的联想官方版本的故事已经非常清晰,但回到这一转折的具体过程,比如王晓岩的专业性工具分析(EVA),实则它蕴含了一种联想的企业基因:群策群力——既是共识达成,也是战略形成机制。转折的结果容易被观察到,其过程及机理,忽视的概率大。但它其实决定着这家公司后来的行为模式。
王晓岩当然信奉专业性的分析,她相信联想应当走国际化的发展道路。
联想集团高级副总裁、CIO王晓岩
就是联想复盘讨论之时,2003年4月,乔松被调到新成立的联想国际业务处,研究联想如何国际化。乔松和他的同事确定了两条道路:一、完全自己完成国际化,这是亚洲尤其是日韩跨国公司比较普遍的选择,由时间换空间,风险不大;二、并购国外中小企业,这样的消化吸收的压力不大。这两条道路的时间与经济成本,乔松一边调查一边计算。就在算的时候,IBM找上门来了,提供了第三条道路——一家跟随型的中国PC企业,将定义PC产品的企业给收购了。这就是所谓蛇吞象式的收购,它当然不仅仅指体量与规模的差别。
一般统计,全球IT企业并购,70%的结果是不成功。联想这样有超越想象力的“蛇吞象”式并购,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如果将这样的大问题变成一个微观的个人命运——“你是国际化坚定的支持者,可是,公司的业务会议,你却只听得懂几个单词,当时你怎样想?”王晓岩很笃定:“当时我就想好了,并购之后我的工作,就是找到能够接替我的国际性人才。找到了,我就离开!”
这有些悲壮,最坚定支持国际化的结果,竟然是离开国际化后的公司。对于并购后的联想,宏观来看,当时的首席战略官吴亦兵很坦率:“中国现阶段海外业务拓展者的历史使命,就是寻找专业国际化人才和本土人才,把自己彻底替代掉。”果真如此?
国际化联想(之二):赢的团队
2008年北京奥运会,联想成为TOP赞助商
联想并购IBM初期,公司分为联想中国与联想国际两部分,彼此相对独立经营。这个时候,联想国际,亦即收购过来的IBM部分负责全球销售的Ravi来中国联想考察业务,陈旭东是负责向他介绍中国业务的联想高管。这一方面是因为陈旭东精通联想业务,另一方面也意味着他的语言能力很好,能自如地使用英语进行深度的业务性交流。
Ravi很欣赏陈旭东,要求他加入自己的销售团队,负责亚太区的交易性销售。这样,他需要跟乔健一样,去到国外工作。联想的外派高管,当然都是联想最顶尖的人才。
能够被公司外派到国外工作,于当事人,究竟是诱惑更多,还是挑战更大?“联想是绩效导向的公司,你去到海外,并不意味着你未来可以再回来联想”——这表明,虽然只有最强悍的联想高管才有可能获得外派的机会,但是,如果你在海外的业绩不佳,你未必可以再回到联想工作。“外派出去,要么成革命先烈,要么成革命先驱。”陈旭东说,“挑战很大,但我还是觉得我们可以成为革命先驱,而不是牺牲掉的先烈。”
当我们尝试把一家公司国际化的抽象的历程,变成每一个个人的命运的时候,个体以及由此组成的团队,他们过去的经历使他们拥有什么样的气质,决定着他们后来的命运以及联想国际化的进程。这是我们观察的起点。
1994年,联想成立微机事业部,柳传志为了挽留准备出国读书的杨元庆,授权他来负责这个团队。这家公司成立10年后,开始找到了自己的核心业务。后来,柳传志将杨元庆领导的联想微机事业部,称为联想的第一战役——在中国的市场上,联想跟全球性品牌进行较量——当时的对手,既有PC产品的定义者公司IBM,也有全球份额之首康柏公司。3年后,原本只有不到1%市场份额的联想品牌,战胜各家公司成为中国市场份额第一的电脑公司——“当时虽然只有6.7%的占有率,只比第二名6.5%多一点点,但绝对是标志性的胜利。”乔健说。标志着什么呢?从旁观者的角度观察,是这个团队开始拥有“赢”的气质。
从资本市场的角度看,1998年联想在香港增发成功,是这家公司更重要的一次转折点。但杨元庆团队的成员们,记忆深刻的不是资本而是产业尤其是市场份额——用3年时间完成在中国领先之后,接下来的3年,他们把份额提升到了27%。之后,再无公司能够撼动联想的中国市场地位。按行业的规则看,他们的份额已经到了天花板。“接下来,再用同样的劲,市场份额的增长也不会如此多了。投入产出比,开始下行曲线。”
联想集团高级副总裁、中国区总裁陈旭东
他们希望找到新的战场,已经初具赢的气质的团队,自然渴望更多更大的胜利。多年以后,乔健讲述她的纽约机场的故事,那是一个国际化的个人开始,同时,更精彩的是,她也提供了这个团队国际化之前的状况。这很关键。如果不细看杨元庆及其班底的曾经,不知历史,将难以理解国际化之后种种磨难以及解决之道。
有更大的赢的企图,又有香港募集的4.5亿港元的资本。联想开始了多元化的发展,在当时,这更像一片利润丰厚的“蓝海”。就在联想多元化拓展之际,柳传志说他们遭遇了第二次战役——连续3年,联想的市场份额每年掉一个百分点,从顶点时的27%跌到3年后的24%。更令人困惑的是,在中国市场上,他们似乎没有直接而明确的对手。谁在联想的下跌期成长得最快?戴尔公司。但是,他们没有任何直接的较量。
“后来我们弄清楚了。我们联想的销售模式是业务全由分销商进行,而做直销的戴尔,撬掉了我们的一个大客户,比如一家银行,我们的分销商没有义务把这个事实告诉我们啊。所以,两种业务模式的竞争,我们不适应对方的打法。份额一年一年掉。”当时在做联想质量控制的陈旭东,被重新调回销售,与刘军、陈绍鹏组成小组,来分析对手。
这个小组最后不仅完成了对戴尔直销模式的认识,还将他们的研究提炼出PC销售的两种模式:交易型模式(针对普通消费者与中小企业)与关系型模式(大客户)。后来刘军去美国哈佛与斯坦福大学参加全球卓越领导人培训班,这两所大学唯一共同拥有的中国企业案例,就是联想的这个双模式。也正是这个双模式,联想再造了自己的供应链,在全球攻无不克的戴尔,在中国市场没有机会超越联想。在全球竞争最激烈的中国市场上,联想连战连捷,还创造性地总结出两种模式,他们自然渴望在全世界的舞台上去证明自己。
联想的国际化,被柳传志称为联想的第三次战役。挟两次大胜的杨元庆团队,正如陈旭东所言,要成为国际化的革命先驱。——大家都信心满满地开始了国际化之旅。只是,在纽约IBM总部的那个前台小姑娘眼睛都不抬一下,根本都不搭理他们。
王晓岩说:“你想想,如果一家越南或柬埔寨的公司收购了我们,你会正眼瞧他们?”这当然是历经沧桑后的淡然与幽默。在联想国际化初期,信心满满是一种现实,另一种现实则是寻找替代自己的人才——这个更具说服力。最终会是什么结果?7年之后有了答案。
国际化联想(之三):冲突(2)
联想集团高级副总裁乔松,主管业务拓展及并购
并购IBM PC后的新联想,工作最稳定并且自然延续的是乔松。他负责整合新联想的采购链,是首席采购官。
联想并购,当时的CFO马雪征是联想方的主谈判者,乔松是她的助手。大公司意味着什么?如果只节省1%,即可大约有1亿美元。对于乔松,这个数据是让人惊讶的:“1亿美元,相当于当时联想一年的利润啊!”现在再让乔松回忆当年的谈判,还真是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文件有1米多高,都是一点点谈出来的”——比如合约中,有这样一条:“新公司将会让IGS(IBM全球服务部门)在全球范围内承接新公司产品的售后服务。”其中,“产品”一词中表示为“Product”(P字大写),它指的是新公司交割后售出的台式机和笔记本电脑,而如果写成“product”(P字小写)则指广义联想所生产的所有产品。
谈判不易,有无数这样的一个一个的小细节需要劳心劳力,只是谈判结束,没有时间给乔松们回味。新公司设定的目标是:在18个月内,为合并后的公司节约超过1.5亿美元的直接开支。这是首席采购官乔松的任务。
麦肯锡北京分公司资深董事何杰明曾访问过乔松,寻找两家公司合并之后的采购整合之道,何杰明发表在《麦肯锡季刊》上的文章描述:“(乔松说)我们发现完善差旅政策是一个很大的成本节约机会,也许占到节约总额的1/3。”这很出乎意料,大公司之积弊,多在细节。但是,发现问题并不意味着可以改掉它,比如机票,“因为涉及个人,对它进行改变所遇到的阻力,通常会比改变与生产直接相关的成本要大得多”。虽然如此,不仅差旅部分,包括整个新公司的综合采购,在第八个月的时候,乔松和马雪征认为超额完成目标毫无问题。
国际化后的新联想,乔松似乎最顺利地完成了过渡,成效明显。新联想的供应链——这家国际化公司制胜的关键要素之一,由刘军负责。
可是,刘军碰到了麻烦。新联想的第二任CEO阿梅里奥希望他的人来控制供应链的一些重要职能,刘军拒绝了这个要求。结果,为着保护下属,这场冲突却导致了他自身的危机。2011年,柳传志在宣布辞去联想集团董事局主席、改任名誉主席的新闻发布会上,着重说到了刘军:“应该说刘军,人有缺点,但是一个非常全面的领导人。并购完成以后,由于文化的碰撞,国际CEO未必能认同他的能力,让他受到了冷落。向战略委员会汇报的时候,阿梅里奥给刘军打分数很低,我当时差点流眼泪了。”
这场冲突的结果,是刘军离职进修。本来是换他下面的岗位,结果是他付出离开的代价。
上世纪90年代,联想开始迅猛发展
大公司当然有着冷酷的一面,只是,刘军的故事,却有着另一面。接到离职进修后要求,刘军满腔郁闷,买了张机票飞到了青岛。或者国际化之后的联想,第一个要淘汰的就是刘军?柳传志总结联想三次战役,认为第二次与戴尔之战——当时杨元庆在负责并购谈判,刘军操控PC业务,他领导联想击退了戴尔的进攻,是联想的大功臣。在青岛的刘军,除了郁闷,还有委屈:“只给我半年的时间,我如何能够整合这个庞大的供应链?”他的未来在哪里?
这个时候,刘军接到了柳传志的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北京,他要请刘军还有他的父母一道吃饭。即使现在回忆,刘军仍有幸福的表情:“老板的这个电话太开心了!”回到北京的这顿饭,柳传志给刘军父母解了惑,“离职学习,是为了更好地培养他”。先前,被要求离职的刘军,不仅自己委屈,连带自己的父母也都很意外:我们家的孩子一直努力学习努力工作,为什么说走就走了呢?柳传志很细心,熨平了这份担忧。
刘军会如何评价曾经冲突的CEO阿梅里奥呢?接受本刊两次采访,刘军都真诚地给予了正面的评论:“阿梅是一个操盘高手,是一个运营高手。在并购IBM之后,最大的一个目的就是让他赚钱。IBM能承受亏损,但我们不行。所以,我们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让他扭亏为盈。他扭亏为盈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让他提升运营效率。成本要降低,运营速度要加快,这些方面恰恰阿梅是个高手。阿梅进来后还是非常果断和强势的,比如降低成本,其实阿梅领导这个团队,我也是其中一员,做了非常坚决、立竿见影的工作,这都为联想经营上的扭亏为盈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同样在柳传志出任联想集团名誉主席的新闻发布会上,柳传志对前两任CEO沃德与阿梅里奥给予了极高评价。7年之后,各方可以公允而论;回到历史现场,曾经的震撼,其实非常值得有志国际化的中国公司分享。
既有实操也有理论的陈旭东,在亚太推广交易型模式并不顺利,要让新联想的非中国籍管理者明白中国行之有效的经验,不容易。他的烦恼不止于此。阿梅约定他的工作汇报会议,一个小时。结果,陈旭东仅仅讲了5分钟,阿梅叫停了,他中止了这个计划一小时的汇报。陈旭东走出会议室,很怨。“我是不是应该离开了?”他这样问自己。
90年代,联想开设遍布全国的1+1专卖店
那次被阿梅中断的陈旭东的汇报会议,乔健就在现场,这不是阿梅里奥中断汇报唯一的一次,有不少中国同事都遭受了这种待遇。
是不是阿梅只是针对中国人?当时的CFO马雪征跟着阿梅各国视察,她说:“比较之下,他对中国人还算客气的。他骂日本人,还有其他国家的人,更凶。”阿梅里奥是标准的美国职业经理人,更是标准的戴尔电脑公司的经理人——这家公司曾经是联想的竞争对手,请对手公司来领导新联想,可见联想学习之志之诚。只是,纯粹的职业经理人的那套策略,对于联想,一家刚刚开始国际化的中国公司,不太灵。
恐怕柳传志是最反对公司政治的公司人,在接受本刊采访时,他提及那本极流行的《杜拉拉升职记》,他说:“我一直努力在公司消除这种东西,勾心斗角,如何能做好企业呢?”所以,在马雪征看来,因为柳传志与杨元庆的领导,在人事上,联想几乎算得上是无菌环境。而阿梅里奥要使用自己人,甚至不惜让一位功勋卓越的高管离职——“这下我知道了,美国公司更讲政治。”乔松当然不喜欢这种公司文化。
阿梅里奥是新联想的第二任CEO,当时公司急需他来完成两家公司的整合,削减成本砍掉冗员,并使新公司盈利,看起来他都做到了,公司当时有了创纪录的利润。但是,代价不菲。乔健描述说:“最大的成本与代价是:信任危机。”——当联想的同事看见刘军离职,他们不知道未来在新公司的生存,究竟是凭能力,还是靠关系。这是否对危险的想象有所夸张,现在其实也很难有准确答案。只是,当时大家的困惑是真实的。
当时,乔健在新加坡,她把她看到的一切写了邮件告诉杨元庆,认为如此下去,公司会很危险。杨元庆不理她,也不回邮件。乔健急了,找着机会打电话给杨元庆,又把自己的想法再申诉一遍,稍后她收到了回邮,杨元庆写得很简单:此后3个月至半年时间,我不要听到你的任何抱怨。你需要做的,只是学习!
收到邮件,从来都是乐观的乔健,说自己开始思考:是不是应该离开联想了。
包括乔健还有陈旭东这样的联想精英,都开始考虑自己是否要离开公司,这确实是危机。一方面,如果国际化后的联想,渐渐演变成只是外国团队管理,而中国的管理者纷纷离席,这样的国际性意义何在?另一方面,乔健后来给出了更出乎意料的解释:我们这个有赢的基因的团队,当时实在有着骄傲的心理,想在国际舞台上获得更大的胜利,至少最初的语言挑战,让我们有些措手不及,因而滋生出坏情绪。无论是纽约的那个前台小姑娘,还是中断你发言的阿梅里奥,我们潜意识里形成的感受就是:你们不尊重人,关键是你们不尊重我们中国人——是我们收购了你们啊!这其实是我们自己有点小心眼,别人根本不这么想。这种心理阻碍了我们的学习与成长。所以,在不恰当的时机里,一群语言都不太利索的中国管理者,与强势而且生硬的职业经理人相遇了,怨恨由此而生。
乔健所见,当然洞见。非亲历者与当事人,不可能有此深入观察。
王晓岩,同样亲历了国际化全过程的联想高级副总裁,她对联想的国际化有另一个有意思的描述:这就像山里的孩子考取了北大、清华,到学校一看,唉,大家什么都知道,而我除了聪明,学习好,其他一无是处。这个时候怎么办,是关闭自己,还是打开自己?
联想的选择,是打开自己,去学习。只是,这个过程不容易。
国际化联想(之四):学习与拓展
联想集团高级副总裁、CTO贺志强&
在联想并购IBM PC之初,柳传志与杨元庆定下两项意义深远的决定:最初时期,杨元庆不做实操的CEO,而改任董事长。在弱势的位置上“学习”并积累国际化经验。同时,新联想的官方语言,不是中文而是英文。这个决定,使联想那些在中国市场上与国际品牌竞争,战无不胜的联想管理者们,陡然面临语言挑战:你说都说不利索,别人谁会信你。所谓学习,先从语言开始。对联想人,无论是乔健、王晓岩,甚至杨元庆,这都相当于从零开始。
刘军要保护自己的下属,他必定会跟杨元庆汇报自己的想法与选择,杨元庆当然也同意他的决定。可是,这仍然挡不住强势的阿梅里奥。你要求他出利润,你就必须给他权力。柳传志后来甚至也说,即使自己跟阿梅搭档,也未必合作得来。
选取董事长之位,取弱势来学习与积累,杨元庆经历的这个过程,委屈未必比他的同事少,只是,他从来不倾诉与抱怨,因而无人能知他的苦楚。
在多元化收缩之时,联想的六大领域,最后只保留两项,一为PC,二为手机。苹果iPhone崛起,智能手机由此改变消费电子产品的格局与生态,这个时候再来观察联想当年保留手机的决定,有前瞻性,可谓卓识。保留手机,是一个计算,还是一个商业直觉?这是我的疑问。
联想的首席技术官贺志强是这一项目最坚定的捍卫者。这位1986年从中科院计算机所研究生毕业就进入联想的技术专才,对手机的认识:“它是一种手持计算设备。”——“对于PC,我把它称为'个人计算’,从这个行业的发展趋势看,由台式电脑到笔记本,再到手持,是必然的过程。手持计算设备,当然就是手机了。”
在多元化复盘时,财务系列的专才,也赞同保留手机。王晓岩分析:“我们在分析公司核心利益时,结合我们联想团队的能力,品牌业务是优势,而不是服务业。手机业务首先吻合这一点,它是品牌,不是服务;另外,一家公司不能只有核心业务,而应对未来投资与布局,从附加值和角度看,手机的现金流非常好。我们是做消费业务的,还款非常快,而我们零部件采购的器件商周期又特别长。所以,手机虽然是负利润,但它是正现金流,在经济附加值上是有回报的。”
从技术和财务的分析,手机都是联想需要投资未来的“种子项目”,但回到中国市场现实,当时联想面临三重疑问:手机在中国,已是一个成熟市场,产业结构稳定了,因而留给联想的机会是有限的;而且,当时中国的“山寨机”太泛滥;另外,联想的顾问公司对联想保留手机持最大的反对意见。——对于像联想这样从市场上打拼出来的公司,市场更具决定力。
在理性分析与市场现实的矛盾中,杨元庆最后还是选择了保留手机。“这是计算的结果?还是商业的直觉?”杨元庆想了想,告诉我:“当然理性多一点。但计算不是决定性的,决定性的因素,是信念!相信未来的方向一定如此。”
信念。杨元庆和他的同事,相信这件事。
阿梅里奥不去计算手机有无未来,他要当期利润。而在当期里,手机是亏损的,他决定砍掉。砍掉这个项目,“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以及将来,这都不是我赞同的主意!”董事长杨元庆不同意,却无法扭转阿梅里奥的决定。柳传志也是赞同保留手机项目的,但即使他,也无法阻止阿梅卖掉它。好在大公司周旋余地大,柳传志领导的联想控股下面的一家公司买下了它。杨元庆与阿梅里奥的分工是,杨元庆管研究,在手机业务被卖掉之后,他能够做的只是,让联想研究院的贺志强不放弃“手持计算设备”的研究。
当你选择学习,选择以弱势姿态来积累经验时,你必须忍受难以想象的压力与委屈。考上北大、清华的山里的孩子,学习成长,并不容易,有很多烦恼。
陈旭东在新加坡领导着亚太地区的交易型业务的拓展,这是联想在中国取胜的重要经验。当时,联想重点拓展的国家是印度,印度与中国非常相似,属于典型的新兴市场,各种品牌都在竞争之中。初期,联想的印度开拓,收获良好。那么,在新兴市场取得的经验,如果进入成熟市场会怎样呢?杨元庆为了取得这份经验,亲自带领一个小组去开拓德国市场。
连续的联想中国区销售冠军章灿被选出来去进攻德国,同时有三个联想的中国同事在欧洲的后方——法国巴黎协助他。简单地看,联想与IBM,从产品的结构上看,彼此极为互补。IBM的产品主要是商用,即大企业大机构尤其是政府部门使用者多,按联想的分类,他们是属于关系型交易;而联想的产品,由分销商开始起步,主要集中于消费类市场——当然这主要在中国。国外市场既然联想并购的IBM主要是商用市场,那么,联想是否可以去拓展消费类市场呢?这是基本逻辑。章灿发现的德国市场:双垄断。这也是成熟市场的基本特征:前三、四位品牌电脑的市场占有率接近80%,而排名前三位的销售渠道,又垄断了大部分的销售额。双垄断形成强大壁垒,对于联想这样的品牌,进入不易。
章灿还是找到了突破点,即德国的中小企业市场,这是一个尚未充分竞争的领域。最终,虽然一年项目试验结束,联想也未能进入德国的消费市场,但还是取得了重要的经验:PC行业,最重要的驱动力是产品。无论品牌与渠道如何垄断,核心的竞争力仍然是产品。稍后,在IBM Think系列产品之后,联想创立了自己新的Idea产品系列。很难说这跟德国经验没有关系。
在强势CEO阿梅里奥控制下,联想重要的领导人刘军离职学习,联想重要的产品手机被出售……杨元庆领导的德国小组,虽然在一年的尝试时间里,杨元庆有10次飞赴德国,几乎每月一次指导工作的经历,但这个项目,仍然未能坚持下去。这个时候,新联想的整个步调,是戴尔的翻版;同时,联想的中国高管们在想何时离开联想,而阿梅招来的高管们则开始讨论联想是不是又是一家美国的PC公司——在一次高管们的会议上,这个话题成为讨论的议题,马雪征很生气,她板着脸对大家说:“无论怎样,联想注定是一家中国的国际性企业!”
比较之下,联想交易型模式的拓展,在新兴市场取得了丰富的经验以及稳步的成长。这是早期联想一直在发展的一个脉络。联想的高级副总裁陈绍鹏领导着这支力量,最开始,亦即并购之初,中国区将港台部分纳入旗下,成立大中华区;之后年,又将俄罗斯以及独联体国家纳入陈绍鹏的控制范畴,再后就是东盟与印度……只是,它的价值要稍晚一些,才会被发现。
国际化联想(之五):遭遇战
联想印度电脑专卖店
国际化的联想选择的官方语言是英语,这首先挑战的是联想自己。在早期,这种选择最直接的结果就是:联想自己的高管因为语言不行,而被公司里以英语为母语的同行轻看。“语言即能力”,是一般心理。但对联想那些正在进行语言学习的管理者们,他们虽然暂时用英语表达有困难不流利,但对全球PC发展的趋势,却是洞若观火。
联想并购IBM之际,两个叠加的变化趋势,正在发生着。贺志强向本刊总结说:对于PC而言,2006年是个区隔点,其标志是移动互联网的出现。此前的30年时间,比如所谓信息化,PC标准化种种,其实IT产业是作为一个生产工具来支持企业的生产效率的。这些进步都是技术在驱动,它的服务目标非常清楚,为企业提高效率。但在经过2006年这个区隔点,之后的IT产业变得消费化。它的未来不再仅仅是企业效率,而主要目标是消费者。——两个叠加的趋势,一是全球消费PC大幅增长,在这时开始超过企业PC;二是以苹果为代表,3G业务开始爆发。
杨元庆着急着在德国试点消费业务,以及陈绍鹏领导中国团队不断扩张消费业务拓展交易型模式,看起来是中国经验的全球试验以及推广,实则内里是对这种变化大势的认识。但是,董事长不能跨越CEO直接控制业务——现代企业的一般特征如此,无有例外。
后来有很多记者采访表明,并购了IBM PC,而成为全球第三大PC厂商的新联想,让第一位的惠普(HP)以及第二位的戴尔(Dell)最担心的是:进入消费市场。而联想在中国的成功,正在消费市场。可是,当时领导联想的CEO阿梅里奥,对消费市场的兴致有限。他的工作重点是挤水分保商用,而不是开拓新领域与新业务。
进入德国消费市场一年试验之后,联想碰上进入欧洲消费市场的另一个机会。日晚,联想发布公告宣布:确认有意收购欧洲Packard Bell电脑公司。总部设在荷兰的PB公司,按数据是当时西欧第五大的电脑制造商——市场份额3%,之前一年的销售额约为20亿美元,销售量是83万台。PB的身世颇为复杂,在联想计划收购之时,这家公司已经六度易主,曾经一度是NEC在欧洲的子公司。
有意思的是,当时是陈绍鹏作为联想的代表来解释为什么收购欧洲PB公司:“杨元庆主席在上次财报会议中非常明确:必须做好海外消费市场,主要是美洲、欧洲市场,联想在这块的企图心是很强烈的。”陈绍鹏还表示:亚太区离大中华区比较近,联想已把一些大中华区的产品和业务模式带过去,效果非常好。而欧美是全球最大的消费市场,也是全球最难做的两块市场,联想必须在这些领域取得突破,才能证明在中国成功的交易型业务模式是有竞争力的。与此同时,当时的CEO阿梅里奥也向国际媒体证实了联想的收购计划。
比较起来,欧洲的PB电脑公司,无论体量还是影响力,比IBM小很多。它之于联想的价值,是进入欧洲消费市场的一个介质性公司,是联想全球拓展很正常的路径选择,一般而言,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公司新闻而已。但是,这次收购,台湾宏碁公司出来竞购,风波骤起。
联想宏碁之争,意义深远,颇值分析。
宏碁的国际化步伐,是标准的以并购国际中小企业而稳步成长的类型。1987年,宏碁并购了美国的康点公司,这是它全球化的第一步。可是,4年之后,这家公司的并购遭遇失败,创业以来首次出现赤字。10年后,1997年,宏碁购买美国德州仪器的行动运算部门,此次并购,使宏碁成为美国第四大笔记本制造商。更重要的是,因为并购,台湾的宏碁拥有了一位后来决定这家公司命运的传奇人物:意大利人蒋凡可·兰奇(Gianfranco Lanci)。
多数时候,中国媒体关注联想,关注这家中国的国际性公司,会注重公司的内部运行及其成长性。因而,我们经常会忘记这一事实,作为一家国际性公司,它是要参与国际性竞争的。那么,联想的对手是谁?联想会与谁,以及如何进行竞争?还有,结果怎样?如果没有这一切,我们看到的联想,是孤本性的事实,难言完整。
联想收购PB,竞争者宏碁出现了,双方展开遭遇战。
简单地看,走曲线的宏碁打败了走直线的联想。联想发布并购谈判的公告之际,媒体报道,联想的确已获得“排他性”谈判的机会,这意味着成功就在不远处。仅仅20天后,宏碁公司宣布他们以7.1亿美元收购美国第四大PC商Gateway。彼此在竞争欧洲的电脑公司,宏碁却曲折去买美国公司,这个曲线意义何在?Gateway拥有欧洲电脑公司PB的优先购股权,当宏碁买下Gateway后,大家突然明白,联想的并购充满变数。
果然,宏碁动用了“优先购股权”条款,联想出局。
这次收购竞争,媒体兴致很大,很快就弄清楚了宏碁对Gateway的购买策略。Gateway股份一直在1.1美元附近波动,宏碁计划出价1.8美元收购——按财务计算,这已经算超额溢价了,双方在这一价位进行着正常的谈判。当联想并购PB的消息传出,宏碁改变策略,提高到1.9美元的出价,迅速结束对Gateway收购谈判,落袋为安。而Gateway既已进入宏碁之手,PB去向再无悬念。
有意思的是,宏碁快速购买Gate-way,资本市场以及媒体极不看好。当宏碁的收购消息传出,无论是宏碁,还是Gateway,没有因这起并购而股价上扬,反而是应声大跌。台湾媒体报道:分析师认为,宏碁的收购纯属冒险。创办于1985年的Gateway,高峰时股价曾达至80美元,而当时康柏公司意欲以70亿美元收购它,结果它拒不出售,后来股价一落千丈,只有1美元左右。在这种情势下的收购——“宏碁开出7.1亿美元,属高价。收购价相比股价,溢价达57%,消耗了宏碁净利润的65%。投资者无法看好。”
相比资本市场,企业家的逻辑更长线。后来大家明白,宏碁溢价,志在PB。
可是,即使如此,宏碁的选择,仍是迷雾重重。宏碁欧洲业务,在兰奇的领导之下,2004年已超越惠普,成为欧洲第一大笔记本电脑厂商。显然,宏碁收购Gateway并非为着美国市场,而是曲线为了欧洲的PB。但是,宏碁已在欧洲拥有领先性优势,相比之下,联想甚至还没有找到进入欧洲消费市场的门径,宏碁有必要如此溢价投资自己的优势市场吗?
宏碁自溢价收购Gateway后,就让分析师产生一系列的“不懂”。宏碁董事长王振堂为此专门接受采访,他的回应很直接:“(阻击联想进入欧洲)是我们考虑因素的一部分,也是一个很关键因素。这是一石三鸟,甚至是四鸟的交易,投资回报相当高。”实业家对全球市场的理解,不是资本市场短线逻辑可以想象的。简单地讲,实业家对行业规律的认识更清醒,他们腾挪的格局更大。
国际化联想(之六):上网本与消费市场
2013年1月,联想K900智能手机登陆伦敦男装周
今年元月,本刊有一次欧洲寻访,去发现PC的欧洲市场以及联想的欧洲攻略,我们的第一站即为意大利米兰,我们要拜访的是兰奇。2007年联想与宏碁收购战时,兰奇是宏碁的CEO,他当然是竞购战宏碁的重要决策与参与人。对于那次竞争,宏碁为什么会赢?兰奇想了想:“因为我们更快。”快,当然。只是,速度是战略之下的战术而已。全球性的电脑公司、PC行业、未来趋势……这些如果我们不去认识他们的规律性,不建立思考、理解与分析框架,将无法明白那些电脑大佬,比如王振堂,比如杨元庆的选择。
从米兰飞往巴黎,然后由巴黎坐火车去德国科隆,一路大雪,火车晚点两小时,13点才到。然后由科隆去到杜塞尔多夫,接着又转回到埃森——联想收购德国电脑公司Medion所在城市。半个下午,跑了3个德国城市。德国有点类似欧洲的缩小版——德国一个个城市之间的人口与资源分布,跟欧洲一个个国家之间类似,彼此相距不远,沟通方便,却也是不同的城市或者不同的国家;虽然双方只有几十或者几百公里的距离,但至少各自拥有不同的足球队。
这样的欧洲,为什么没有产生像美国惠普、戴尔或者苹果,也没有产生类似亚洲三星、联想以及宏碁这样的电脑公司?或许地理是一种因素。当然,回答我们这一疑问的欧洲PC从业者解释说:过去曾经有过很厉害的电脑公司,只不过,之后先被美国公司打败,后来又被亚洲公司超越。现在呢?没有欧洲的PC品牌与公司了。
行走在欧洲,思考这里为什么没有全球性PC品牌与公司,再回想当年联想国际化时,联想人解释这一道路选择的理由:PC行业,只有进入全球前五位才能生存。这当然是真知灼见,欧洲的故事,正是这种判断的例证。可是,真正的全球前五位的PC品牌,他们是什么样的生存模式?——欧洲没有自己的品牌,在相当的意义上提供了一种空间。国际性的PC公司,其基本结构是,有庞大的本土市场份额,有足够的利润保证,然后进攻全球市场——中国内地市场之于联想,美国市场之于惠普、戴尔与苹果,皆属此理。那么,台湾地区的宏碁,还有华硕,他们的“本土市场”在哪里?答案是:欧洲。在收购美国Gateway与欧洲PB后,宏碁营业收入的比重,欧洲市场由过去的32%提高到了52%,北美25%,亚洲23%。欧洲这个“本土市场”,宏碁当然会拼命保卫,狙击联想进入。这是他们的利润源地。
竞争比想象的激烈。2004年,宏碁在欧洲夺得笔记本销量第一的位置,同时,他们的电脑整体销售处于全球第五;之后,2005年,再进一位,成为全球第四大电脑厂商。这个时候,兰奇获任CEO,他雄心勃勃,要带领宏碁更上层楼。此时,联想宣布并购IBM PC,结果这个大体量的电脑公司的诞生,横阻在宏碁面前,全球第三,难道是个越不过去的坎?
联想与宏碁全球第三大PC之争,是我们理解宏碁那个疑问重重的并购的另种因素。宏碁要保卫自己的欧洲市场份额,更要去进攻全球的份额与提升自己的地位。
自从并购IBM PC,并凭此登上全球舞台之后,联想与宏碁的第三之争,甚至是每个季度的戏剧所在。2006年最后一季度,宏碁电脑发货量首次超过联想,拿到了梦想已久的第三名的位置;可是,下一个季度,2007年第一季度,双方又战平了,销售都是400万部;然后,2007年第二季度,联想以490万的销量超过宏碁430万的销量。销售战场竞争激烈,而在并购的舞台上,宏碁宣布将美国的Gateway收入囊中,欧洲的PB公司亦将被宏碁收购。两个收购完成后,没有任何疑问,宏碁坐稳了全球第三大PC厂商的位置。这年底,宏碁宣布与国际奥委会合作,成为2010年温哥华冬奥会与2012年伦敦奥运会计算设备的合作伙伴。他们替代的正是北京奥运会时的联想。
本土市场的利润,全球市场的份额,这当然是观察全球性PC公司最关键的方法论。当然,如果仅止于此,仍是局部与片断。全球性PC,格局与演变,比想象复杂。
简单地看电脑的历史,最开始的时候,它是生产工具,为企业提高效率而存在;到了2006年左右,专业人士都意识到一个新的时代即将来临,即为企业提高效率的PC,正在被为消费者使用的PC所超越,从出货量来看,彼此数据接近,转折即将完成。联想在中国本土市场,是以做消费者市场起家的,而并购的IBM PC是商用市场,是典型的为机构或企业提高效率的产品类型,而且是高端商用。那么,联想能否以及如何进入全球性的消费市场,换言,也就是如何把中国经验实践于全球,才是考验这家国际化公司未来能否成功最关键的考卷。杨元庆以及陈绍鹏的拓展,其意正在于此。
这种趋势,对于宏碁的董事长王振堂,以及CEO兰奇,又岂能无察。对行业趋势的认识,是全球性PC企业能否存活的关键;更关键的是,既察觉趋势之变,PC企业的领袖,有无能力去选择并创造出未来格局。这甚至是超过本土市场利润以及全球市场份额更重要的因素。
大势正在逆转,PC的出路是什么?在哪里?
2007年,在宏碁与联想进行并购战之际,另一家台湾的PC厂商华硕推出了全世界第一款上网本EeePC。华硕的这款小笔记本,制造思路迥异传统,它选择的是减法——舍弃高端处理器而采用英特尔(Intel)的低阶平台;把屏幕缩小,操作系统用免费的Linux,还减去笔记本型计算机的重量尤其是价格,只保留够用的功能。这一产品甫一推出,即获广泛关注。这年冬天,亚马逊网站票选EeePC为年度最想要的圣诞礼物,而英国《金融时报》则将它的影响与苹果并列。有趣的是,后来除了苹果公司,所有PC公司都追随这款产品,它成为那个时代最受宠爱的产品。
上网本才是PC行业的未来?至少当时大家是这么认为的。在这一大势里,兰奇领导着宏碁大获全胜,凭借上网本,宏碁2009年营业收入达到179亿美元,超越戴尔成为全球第二大PC厂商。
2008年元月,在那个被广泛传播的故事里,兰奇只花了一个小时说服宏碁董事会,把宏碁的战略方向调整到上网本。4个月后,宏碁的上网本,开始攻克欧洲各大市场。这款小小的宏碁上网本,像成吉思汗的战马,无坚不摧。我们在米兰询问兰奇:果真只花了一小时说服董事会?兰奇笑了,当然不止一小时。
战略选择当口,或许是个戏剧性的迅速决定,但思考清楚,却是长期的积累。
一般描述兰奇能够将欧洲做成宏碁的“本土市场”,主要基于宏碁自身的“新营销模式”——这是一个逐渐演变的模式,宏碁创始人施振荣在早期提出了流行华人世界的“微笑曲线”,即左边代表研发、中间代表制造、右边代表营销,宏碁的选择是加强左右两边的研发与营销,这两边利润最高,放弃利润低的制造部分。这一理论发展到后来的“新营销模式”,即宏碁更单纯,只做研发与品牌,将生产、销售和物流等环节以外包和合作的形式交给代工厂商和经销渠道等,甚至分销商直接可以通过代工厂拿货。如此,宏碁的运营成本大为降低,这是它赖以成功的核心要素。
对于PC行业,果真营销为王?宏碁的例子似乎证明确实如此。可是,即使以兰奇为例来深入考察,结论或许也将是否定性的。在欧洲,兰奇真正有价值的核心竞争力,是他的团队跟市场近,积累了一整套数据,为什么选择上网本,消费者的数据支持他。
我们在欧洲的寻找以及对兰奇的采访,可以描绘的是另一种曲线与选择。正如当年联想在中国的本土市场也遭遇戴尔的攻击,结果联想创造出了自己独特的双模式;在欧洲领导宏碁的兰奇,同样也遭受戴尔的挑战,他如何应对?仍然是依靠数据。戴尔的直销,进攻的商用客户,而兰奇的消费者数据显示,PC正在逆转,由企业而消费者个人。兰奇告诉我们:这是他坚决选择在欧洲做分销渠道的关键因素,趋势在变,必须因应形势。
在正在变化的PC世界里,大家面临什么的未来?兰奇的判断是:未来的移动终端将由三类产品瓜分市场,一是常规的笔记本电脑(第一电脑),二是网络笔记本电脑,三是智能掌上机(手机?后二类都为第二电脑)。——还没有出现的网络笔记本,亦即后来的上网本,就在兰奇的想象与规划之中。所以,他说服公司将所有资源投向上网本,当然有源头。
兰奇的选择,证明PC世界真正的铁律:产品为王。只是过去追随型公司如宏碁,没有真正的研发能力,只能投入并强化营销。行业的演变,无论逆转还是颠覆,无有例外,核心要素是:产品。
那么,果真上网本就定义了PC行业的未来。看上去宏碁是这么想的。在成为全球第二之后,2010年,宏碁准备再次投入资源,争夺中国内地的市场份额。他们的进攻方式是:并购。当年的8月4日,他们公布了与方正合作的细节。
国际化联想(之七):最寒冷的冬天
联想集团高级副总裁、EMEA区总裁蒋凡可·兰奇
那个考上北大、清华的山里的小孩子,如何学习?如何学习在国际化企业的生存、奋斗、成长并取得成功?听《隐形的翅膀》不再伤感的乔健总结说:这种学习有四个阶段,一是语言的学习,二是各国不同业务模式的学习,三是学习跟不同人的相处,也就是文化之间的学习,四是学习驾驭自我。这个最关键。
曾经是学日语的乔健,之所以信心满满地独自去纽约上班,是她自己相信:语言,去到那个环境,你很快就学会了。这个信心,当然让她吃了不少的苦头,可结果还是证明了她的语言环境论。“最开始出国,面对外国的入境官,要被问10分钟,满头大汗;后来什么都明白了,结果他们什么也不问了,5秒钟就过去了!”
联想的国际化,公司的每一个参与者,尤其是像乔健这样的直接参与者,都需要深刻的,甚至是改变人生式的学习。这是这家公司成长必须付出的成本,但是,真问题是,在如此残酷竞争的行业里,没有人会给联想任何静止的学习条件与机会。“哦,等你学习会了,再来跟我竞争!”——不可能。PC竞场上,始终在竞争着,不会空转。
2008年,联想是北京奥运会的主赞助商。这是联想全球化之后,在真正全球性舞台上大规模地亮相,这是一个辉煌的纪录。可是,很快奥运夏季过去,冬天来临。
联想的财年从每年的4月1日开始算起,2008年的第二个财季,也就是北京奥运会召开的那个季度,联想开始亏损,无法止亏。最后的数据,这一财年,联想巨亏2.26亿美元。
如何理解联想的亏损,像联想这样的公司,复盘检讨是其基本功课。从外部因素看,2008年的全球性金融危机,是重大的背景因素。经济环境恶劣,首先是各企业压缩的支出,而联想在全球商用笔记本领域领先的Think,销售遭遇最广泛的收缩——在过去,在此领域获取利润,是CEO最主要的选择,也是联想利润最重要来源。金融危机来临,这一部分利润失去了。而过去最稳定的中国市场,杨元庆坦陈:“当时,中国是多年以来第一次增长落在全球之后。”这重现实,对当年的联想打击尤大。
对于PC行业,这是一个重重现实叠加的年代,一方面金融危机来临,另一方面,行业正在完成从企业PC往消费者PC过渡的转折时刻。上网本在此际崛起,金融危机的外部环境,反正有利于它的迅速成长。企业压缩开支,价格极其低廉的上网本面市,与消费者购买上升相遇——这一压一拉,全球的企业客户市场萎缩了20%,而同期的消费PC业务却增长20%,形成罕见的消费浪潮,而这增长部分,大部分被上网本拿走了——数据表明,2009年一季度,上网本同比增长,竟高达872%,用井喷形容,显然准确。在这一复杂的转折格局里,杨元庆与陈绍鹏对消费市场的开拓,虽然非常努力,但没有踏准这一情势的节奏,联想几乎没有下场参战,游戏的格局即被改变。
在金融危机之中的联想,不仅失去与行业同步进步的机会,就自身而言,企业对正常的未来变局也没有准备好,何况如此大的变革时期。乔健描述当年真实的联想窘况:“全球经济形势不好,只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阿梅里奥的下一年整个是透支的。因为我们有些钱,比如像IT,你跟IBM签了一个合同,你为了让当年的业绩好看,承诺他们在未来7年里面跟你做一个什么项目,那个项目要价是高的。这意味着,你现在把未来给预支了。另外,我们还有服务的预提费用,这个产品我卖给你,将来是有维修成本的,卖出的同时,根据这个产品的故障率和生命周期,从财务拿出一笔钱建立一个资金池,这个产品将来的维修都从这个资金池里提。原则上这个钱百分之百跟你将来维修的钱一样多。一般来说,杨元庆的做法是稍微多提一点,等这个产品三年保修期过了,再把这个钱释放出来。但是阿梅里奥当时采取的措施是相反的,他把这个池子里的钱越蓄越少,实际上就意味着未来三年,从理论上讲,你资金池里的钱是不够花的。”&
这个时候的联想,不止亏损2.26亿美元这么简单,曾经让人赞美的业务表现,特别是创纪录的利润数据,所蕴藏的成本此刻显现。联想受伤不轻。乔健回忆那年冬天,纽约,大雪,“我就觉得好像到了世界末日,这个冬天还过得去吗?”
这个冬天能不能过去,第一道关口,就是在董事会,柳传志能不能说服其他董事,尤其是战略伙伴——基金投资公司的董事,把CEO阿梅里奥拿下。一年前,阿梅里奥有极好的表现,创下联想前所未有的利润纪录,那么,仅仅一年,联想巨亏,“好的理由是经济环境恶劣”——从资本市场的逻辑看,这样更能解释这种变化。真实的联想,其内部状况并非简单环境恶劣所致,如何清晰地解释呢?做产业而且是希望做百年老店式企业的思路,比如柳传志,他既看到当下的利润,更看重未来企业的发展——这跟职业经理人,与财务投资人的角度迥异,他能说服其他董事吗?
即使这个真实的、不改变难以生存的联想现实可以清楚地告诉董事会,但真正换掉阿梅里奥,联想必将面临:品牌的风险与市场流失的风险;那些被阿梅里奥招来的高管流失的风险——这个更令人担忧。这些都是联想并购IBM之初曾思考过的风险,4年之后,仍是挑战。好在,毕竟有了4年的国际化学习。
在说服其他董事之后,对于柳传志而言,迎来更重大的挑战,他如何通知阿梅里奥,一个超级强硬的职业经理人离开公司。三个人,柳传志、阿梅里奥,还有一位翻译进入小房间,最后的结果,柳传志解决了这一棘手的问题。我们当然很好奇,想知道一路通关,并且最后解决问题的柳传志,是如何进行这场谈话的。柳传志想了想,把已经到了嘴边的故事咽了回去:“这个,我还不能讲。”联想补偿了阿梅里奥325万美元,彼此结束合同。
以董事长之弱势位置,在新联想进行了4年的国际化学习之后,杨元庆获得重任CEO,重新实操公司的机会。柳传志告诉我:“这是我们最初就计划好了的,先学习后实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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