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真信耶稣的人见证自杀后是转世在哪道?

天堂之路 第十三课 死后的情形
死后的情形亲爱的朋友:人们总想知道自己死后会是什么情形。圣经最古老的书卷提出了这个问题:“人若死了,岂可再活呢?”(伯十四14)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可以!人与动物的区别就在于他是不朽的。他会永远活着。一个人死了,身体埋在坟墓里,但那真正的人却并没有死。他只是从身体——他在地上时所住的“房子”里面迁移出来。有位传道人向一些孩子做一个示范。他手里拿着一个手表,说:“孩子们,我手里拿的是什么?”“是表,先生。”孩子们回答。“你们怎么知道是表呢?”“我们能听见它的滴答声。”牧师说“对了。现在我要把表壳里的机件取出来。请仔细看我。”于是他就把机件从壳里取了出来,拿在右手上,而左手拿着空表壳。又问:“现在我哪只手拿着表?”“右手,先生。”孩子们回答。“你们怎么知道我拿在右手上的是表呢?”“因为我们听得到它的滴答声!”牧师说:“现在,我要把表壳放到我的帽子下面,然后你们再告诉我表在哪里。”孩子们看着他把表壳放到帽子下面。然后他又走回桌子旁边,右手拿着表的机件,问道:“现在请告诉我表在哪里。”“在你的右手上,先生。”“你们是不是想告诉我,表没有壳也照样可以行走报时?”“是的,先生。”孩子们异囗同声地说。“是啊,”牧师说,“灵魂也是如此。在身体被埋进坟墓以后,灵魂仍然活着、感觉、思考、继续存在。”正如表与表壳分离之后仍然存在一样,我们的灵与魂在和身体分离之后也会继续存在。死后的情形是怎样的?圣经教导说,每个人都将永远活着——不是在天国,就是在地狱。一个人在哪里度过永生,是取决于他与神的儿子——主耶稣基督的关系。圣经上说:“信子的人有永生;不信子的人得不着(天国里的)永生,神的震怒常在他身上。”(约三36)确有地狱吗?是的,当然有。主耶稣讲论地狱比讲论天国更多。祂慈爱地告诫世人,若有未被赦免的罪、或未得救而死,结局是非常可怕的。地狱既不在这地上,亦不是一个假想之地。它是一个非常真实的地方,相信是在地球的中央。圣经上说:“智慧人从生命的道上升,使他远离在下的阳间。”(箴十五24)也有些人错误地教导说,未得救的人死后将被消灭、不再存在。圣经中可没有这样教导。神的话教导说,不信之人在一个毁灭并与神隔绝的情形下永远存在。想到这样真是十分可怕,但我们真的会面对神所说的话。人们有时会问这样的问题:“论到地狱时所说的‘火’,真的是火吗?”没有理由不是真火而是其它东西。地狱说的是“烧着硫磺的火湖”(启廿一8)也许会有人问:“既然神是慈爱的神,为什么会造出地狱这样可怕的东西?”地狱并非为人所造。它是为撒但及他的堕落使者而造的。但那些违背神而跟随撒但的人,总有一天不得不永远和撒但在一起。神是慈爱的神,为此祂赐下祂的儿子,让祂为我们的罪而死。那些拒绝神的爱、抗拒祂儿子的人,就没有希望逃脱永远的惩罚。有人对此哈哈大笑说:“我就是下地狱也无所谓。那儿还会有我所有的朋友呢。”也许是的,但地狱里却没有伙伴,也没有友谊。地狱里没有爱,没有平安、没有光明,没有友谊,没有赦免,没有救主,也没有希望。那是一个“哀哭切齿”之地。地狱可不是说着玩的。告诫:不要与自称能和死者交往的人打交道。他们交往的,其实是那些欺骗了他们的邪灵。神告诫我们要谨防这些事。(参考申十八10-12)要提防教导转世再生的假教师。他们教导说,我们死后将以别的生命形式再回到这个世界。这和圣经的教训截然对立的。凡事用神的话语来检验。圣经上说:“他们所说的若不与此相符,必不得见晨光。”(赛八20)“离开身体与主同住”基督徒死后,身体躺在坟墓里,但真正的人——灵和魂,却立刻去和主同住了。圣经上说,“离开身体”就是“与主同住”(林后五8)。死去的信徒现在正与主同住。主耶稣对那个在十字架上信祂作救主的盗贼说:“今日你要同我在乐园里了。”(路廿三43)对于信徒来说,死亡不过是通往另一世界之门。耶稣基督则充满世界中。保罗说,“离世”就是“与基督同在”(腓一23)。我们死后,根本不是进入一个黑暗的世界,而是进入一个尊耶稣基督为至高的新世界。在那儿,祂是一切的主!有一位神所爱的仆人即将去世。前来看她的年轻牧师不知该对她说什么好,十分尴尬。她抬起眼睛,脸上带着美丽的微笑,说:“年轻人主保佑你,你被吓坏了。我知道自己马上要越过那条河,但没有理由害怕。河两岸的地界都为我父所有!”信徒的复活一个基督徒死后,身体埋在坟墓里。这身体被称作是“在耶稣里睡了”当耶稣再来时,神会让祂所有的儿女复活,并赐给我们新的身体。圣经上说:“我们若信耶稣死而复活了,那已经在耶稣里睡了的人,神也必将他与耶稣一同带来。”(帖前四14)当耶稣再来时,所有信徒,无论是活着的还是死去的,都将被提到空中与主相遇。圣经上说:“因为主必亲自从天降临,有呼叫的声音和天使长的声音,又有神的号吹响;那在基督里死了的人必先复活。以后我们这活着还存留的人,必和他们一同被提到云里,在空中与主相遇。这样,我们就要和主永远同在。”(帖前四16、17)我们在寻找那一个人!主耶稣必亲自来把我们带到天国,那是一个超乎我们想象的美地。圣经上说:“神为爱祂的人所预备的,是眼睛未曾看见,耳朵未曾听见,人心也未曾想到的。”(林前二9)我们在天国里将会象什么样?我们将会象耶稣!我们的身体会象祂荣耀复活的身体那样。圣经上说:“我们…等候救主,就是主耶稣基督…祂要…将我们这卑贱的身体改变形状,和祂自己荣耀的身体相似。”(弗三20、21)看到我们所爱的人是怎样的欢喜啊;我们的手臂将再次拥抱那些分离许久的人;心灵的渴望都将得到满足;最为美好的事情是,我们将要面对面地看到我们的救主。耶稣将天国之路告诉了我们。祂说:“我就是道路。”(约十四6)这多简单!这道路并不是努力修身、或尽力行善,而是一个人——主耶稣自己。亲爱的朋友:你是否已经接爱了这一个人?若是,你就有了确据,知道自己是神的儿女。圣经上说:“凡接待祂的…祂就赐他们权柄,作神的儿女。”(约一12)掘出之宝:
对于信徒来说,“离开身体”就是“与主同住”。背颂经文:“神是我的拯救,我要倚靠祂,并不惧怕。”(赛十二2)有天堂和地狱的。只是没有投胎转世的说法。人死了肉体是无益的。但耶稣再来的时候,死了的人都要复活。复活的人不是在这个世界上生活,复活的人只有两个去处,要么与 神同在,在天堂里;要么与撒旦(魔鬼)同在,在地狱里。不会再有另一个去处。你现在还不能消失在这个世界里,因为你还没信耶稣,你若现在离开世界,必然进入黑暗里,末后要与撒旦同在地狱里了。所以,你首先要信耶稣。主曾说:身体是 神的殿。所以你当善待身体。若是 神不许,你想离开也不能离开的。现在你想离开这世界,是因为你不信 神。因为这个世界是属撒旦的,所以里面有很多痛苦。你若能认识耶稣,进入他里面的丰盛和平安,恐怕你就不会再想离开这世界了。你一切的痛苦都可以在主耶稣里面得安息。愿你早日认识耶稣。耶稣爱你,他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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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城梨落结局是什么 幻城梨落自杀转世成为人鱼剪瞳
文章来源:点米综合 发布时间: 16:46 编辑:dianmi005
幻城梨落结局是什么 幻城梨落自杀转世成为人鱼剪瞳
  电视剧《幻城》中,宋茜饰演的梨落是一个善良隐忍、并且拥有神一般的战斗力的守界使者。梨落深爱着卡索,为了爱情可以倾尽所有。那么梨落最后和卡索在一起了吗?梨落的结局是什么呢?下面我们一起来看看吧!
幻城宋茜演女主梨落结局:死了吗 怎么死
  梨落:巫师,与卡索相爱,然而却因为血统不纯正,被卡索的父亲以及臣子们反对,最后自杀。后转世变成人鱼剪瞳,但卡索却误以为剪瞳是岚裳,将剪瞳封为侧室。最终在冰火两国之战中被罹天烬杀害,只留下一个梦境给卡索,诉己衷情。
  幻城宋茜演女主梨落结局:综合以上所言,作为梨落,其实她是死了的,是因与卡索相爱,可是因血统不纯正,被卡索父亲以及臣子们反对而自杀了!
  幻城宋茜演女主剪瞳结局:综合以上所言,作为剪瞳,其实梨落是没死的,因为人鱼剪瞳是梨落的在再生再世,只是以不一样的身份活着,但到最后剪瞳也难逃一死。
梨落饰演者宋茜的个人资料 基本信息
  宋茜(Victoria),日出生于山东省青岛市,中国女演员、歌手,亚洲多栖发展女艺人。2007年,宋茜在北京市舞蹈大赛中被韩国SM娱乐有限公司相中签约,成为旗下练习生。2008年,作为演员、广告模特在亚洲地区开始演艺活动。2009年9月,作为f(x)组合队长以歌手身份出道。2012年,主演个人首部电视剧《爱情闯进门》 ,并凭借该剧获得2012年国剧盛典年度最佳新人女演员奖。2015年12月,主演的都市励志剧《美丽的秘密》全国网最高收视达3.98%,取得2016上半年全国网市场收视率第一的成绩[7-8] 。2016年5月,主演的爱情喜剧电影《我的新野蛮女友》同时在中国、韩国、马来西亚等多国上映 ;7月,主演古装玄幻电视剧《幻城》 。演艺事业之外,宋茜热衷于公益事业,多次向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等国际慈善组织捐赠善款,并积极参与为救助亚洲、非洲贫困儿童等公益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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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魂录》千辛万苦走过回魂路,老公却不认得我了
那辆车撞过来的时候,我手里还拿着今天的早饭——白面馒头和豆浆。
  我倒在地上,头重重磕在马路牙子上,感觉不到痛,只觉钝器穿过了头皮,脑子里凉凉的,有些晕。
  我想爬起来,好好骂一骂那个开车的人,赶着去投胎吗,开这么快!可是我发现我已经拿自己无能为力了。
  小时候看过一部电视剧,人死后,会有黑白无常拿着勾魂铁链,勾着你的魂,引领你踏上黄泉路。
  电视里的白无常穿着白长袍,吐着长长的舌头,样子很恐怖;黑无常虽然不像白无常那样怪异,但不苟言笑,也很可怕。
  我没想到今天来接我的两个无常,居然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样子还挺亲切。勾魂铁链,与时俱进地成了锁脚的铜环。
  我听见白无常一边锁我脚,一边嘀咕:“让你跟上头说说最近一批的锁魂环偷工减料,一点都不好用,你说了没有?你看,锁都锁不上,这种东西不能省,每天都要用的。”
  黑无常说:“怎么没说,可好的锁魂环价钱比这贵一赔,还得现结。算了,咱们路上担心点就是了。”
  我从而知道,冥界其实和人间一样,也有假冒伪劣的存在。想想也是,冥界的鬼都是人间去的人,能相差到哪去?
  当那冰冷的锁魂环套上我脚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已经死在了一场车祸之中。
  我想起了我的儿子,他不过三岁多一点,没了妈妈,他该怎么活?
  他晚上睡觉的时候,喜欢把脚翘在我的肚子上,小手搭在我的脖子上,非这样他睡不着;他喜换吃甜的和酸的,每次吃完都要提醒他刷牙的;他不高兴穿红衣服,因为在他心里红衣服是女孩的衣服;他还很要面子,不能拿他跟别的小朋友比较······
  这些孩子的爸爸都不知道。
  还有孩子他爸,他知道我死了后,是否会伤心难过了,是否会为我流泪?
  活着时,曾问他:“我若死了,你会不会为我流泪?”
  他说:“会的!”
  答的如此爽快,让人心生疑惑,但无从考证,也只好作罢。
  我很想回去看看,这时他是否在为我流泪。
  我向两个无常告假:“我死得太匆忙,一点准备都没有,能否允许我回家跟我的家人告个别?”
  两个无常笑了起来:“从没听说过,死还要做准备的,你现在已经是一个鬼魂,你家人根本看不见你,你怎么和他们告别?”
  我明白了,从古至今,从电视到现实,无常换了装束,却是一样无情的。
  我只得跟着无常踏上了那条传说中的黄泉路。
  路上倒也不像听来的那样阴森恐怖,两边的白杨比人间的高出许多,耸入云霄,一眼望去,一条蜿蜒小路通入天际。
两个无常催我:“快点,马上葛老头就要关鬼门了,赶不上就要被关在外面,那可惨了。”
  我很好奇:“黄泉路上还有鬼门?”
  在我看来人一死,就踏入了鬼门了,这应该是自然发生的。无常的话颠覆了我以往的认知,这阴间好像跟我以前听说的不一样。
  白无常说:“走了旱路还有水路,进入鬼门才能走水路,那是到奈何桥的必经之路。葛老头嗜酒,天一暗就关鬼门,赶着吃酒去。进不了鬼门,我们就要在外面呆一夜。这一夜可不好过,前半夜黄沙漫天,后半夜洪水滔滔,真正是水深火热。”
  我怕吃沙子和淹水,可还是在那里磨蹭。我怕走得太快,离人间越来越远。到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我就会忘记一切。
  在我二十八年的人生中,不如意之事也有十之八九,可我从没想过要死。我不知道死神为什么要找上我?
  小时候,妈妈还带我去算过命,算命先生说我:凤鸣岐山四方扬, 女命逢此大吉昌。走失夫君音信有, 晚年衣禄财盈箱。
  先生说我是人中之凤,将来必定独占鳌头。
  我信以为真,觉得自己必将干一番大事业。
  起初我雄心勃勃,想拿个诺贝尔科学奖,结果数理化从来没考过六十分以上;后来我想拿个奥斯卡奖也是可以的,结果被电影学院的招生老师扼杀在了摇篮中;最后我想再不济,做个网红总行吧,可到我死的这一天,我也就一百零一个粉丝,其中一百个是僵尸粉,唯一一个活的是我老公。可他微博是我帮他开的,他根本不玩。
  再再后来,结婚生子,做家庭主妇。每天上菜市场买菜,为了三毛五分钱跟人讨价还价。
  日子越平淡,我对自己的未来倒越有信心。觉得天将降大任,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可是,现在我却死了。我还没来得及大展宏图。
  我不愿意死!
走了一段路,我真的走不动了,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请求无常说:“咱们歇会儿吧?”
  白无常说:“不行,天要黑了。”
  我说:“你们整天在黄泉路上来来去去,不累吗?”
  黑无常说:“我们是鬼,不怕累。”
  我说:“我也是鬼了,为什么我怕累。”
  白无常说:“你还为世间种种所牵绊,七情六欲全都在,等你到了九幽,领了宣判,喝了孟婆汤,什么都忘了,也会忘了累的。”
  我不敢相信,孟婆汤还有这样的功效。
  可是忘了累的同时,是不是也忘了我的儿子和丈夫?
  那时就是我跟他们天人永隔的时候。
  我不想忘记他们。
  我再次问无常:“我真的不能回去看看我的孩子和丈夫吗?我想跟他们道个别。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白无常叹气:“你回去有什么用,你现在就是一缕魂,他们看不到你的。”
  我也叹气:“可是我真的没想过我会死的这么早,为什么死的人是我,我一向很小心,从不闯红灯,走路靠右,过马路也一定走斑马线,为什么是我呢?”
  对了,我忽然想起这起事故应该是撞我的那个司机负全责,我如果能回去一定要告诉孩子他爸多要点赔偿,起码保证孩子下半辈子的生活。但转念又想,他会不会拿了这笔钱,立马给我儿子找个后妈,我用生命换来的钱,给别的女人吃喝玩乐?现在不都说人生三大喜事——升官发财死老婆!这下可好,他总算赶上一件了。
我悲从中来,怒由心生,回去看看的念头像一把大火,在我心里熊熊燃烧。
  白无常说:“这样死是上天对你的眷顾,真要活到八九十岁,被病痛折磨得瘦骨嶙峋,那才是受罪呢!这样的人死了,亲人不会感到悲痛,只会觉得是种解脱,那时看着他们虚情假意的眼泪,你只会难过。”
  白无常说的时候,一个面色蜡黄,瘦的皮包骨头的老头被另外两个无常押着,从我们身边走过。
  押着我的两个无常跟那两无常打招呼:“走得这么急?”
  那边的无常说:“七十九岁了得了癌症,三个兄弟为了医药费的事天天打架,老头寒了心,喝了农药,生无可恋!”
  我倒很羡慕这老头,七十九了,也活到本了,三儿子看他估计也看够了。可我能,我这样死了,我儿子将来连她妈妈长怎么样都不会记得。
  那边的无常说:“你们还有心思在这歇脚,天快黑了。小心葛老头把你们锁在鬼门外。”
  押解我的白无常指着我说:“年轻,车祸死了,不甘心。”
  押着老头的无常冷冷一笑:“不甘心的又不是她一个,你们由着她这样磨蹭,吃苦头的只能是你们自己。”
  我很庆幸押解我的两个无常比较温和,被那两个无常挑拨之后,还能耐心给我讲道理。
  白无常说:“反正你已经回不去了,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你走得慢,只能延迟去判官那报道的时间。判官最不喜人迟到,你这样只能给他一个不好的印象。到时候判你在地狱干重苦力,那可就惨了。”
  黑无常也提醒:“第一印象很重要,直接影响到你在九幽的生活。”
  “九幽?就是我们俗话说的阴间吗?九幽是不是它的书面用语?”无常的话充分调动起了我那颗八卦的心:“九幽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有没有商店,人间烧过来的纸钱在那能用吗?如果不能用,我们是不是要像人间一样,天天打卡上班挣工资?听说判官会根据人在世间的所作所为给鬼魂定罪,是真的吗?你们觉得像我这样的一般会判在第几层地狱?层数越多是不是干的活越累?对了,判官是不是真能做到铁面无私?万一他也贪污受贿,徇私枉法,我应该怎么办?
  我把人间听到的关于地狱的传说一股脑的倒了出来,渴望得到无常的解答。
  初来乍到我还是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比较好。
  黑白无常说:“你跟着我们快些走,九幽的规矩我们会慢慢跟你讲的。”
  我明白,我这样耍赖也不是办法,我脚上套着锁魂环,根本跑不掉,又不能一直坐在这。要是真惹怒了无常,直接给我挂上锁魂钩,跟拖死狗一样拖着我,那样只会更惨。
  我想这条路看着还挺长,不能这样公然跟他们对抗,只能在路上慢慢想办法。现在争取个好表现,多套点话出来才对。
  我起身,对两无常说:“大哥,我刚刚是我不懂事,咱们好好上路。”
  黑白无常听了很高兴:“这才对,到了判官面前我们会替你打个高分的。”
这两无常还挺守信誉,一路上跟我讲了不少关于九幽的规矩。
  九幽最高的统治者是九幽王,就是我们平常说的阎罗王。九幽王有九个儿子,这点很出乎我的意料,在我读过的所有神话故事中,听过的所有民间传说里,都没提到阎罗王的儿子。我一直以为,阎罗王是没有儿子的。我很好奇九幽王更谁生的儿子,谁愿意嫁给阎罗王呢?
  无常说,九幽王是鬼仙,样貌虽然丑了点,但毕竟是冥界的一把手,想嫁他的人还是很多的。
  所以这九个儿子,分别有九个妈。
  俗话说龙生九子个个不同,何况这九子还有九个妈,那更加是性格鲜明,绝无重复,唯一的共同点是都盼着幽王早点升天,自己好当家作主。
  我忍不住打断无常:“你们九幽王是康熙不成,也上演九子夺嫡?”
  无常很不以为然:“康熙算什么,现在还在第六层地狱熬着呢!”
  我很惊讶:“不会吧,康熙可是个好皇帝,怎么也下地狱?”
  无常说:“但凡帝王,杀业都重,都要下地狱的。康熙还算好的,在第六层,秦始皇现在还在十七层赎罪呢!”
  “秦始皇还没投胎呢?”
  “罪孽重,不赎清了,不允许投胎。”
  想想千古帝王们都到了地狱,我心里一下子平衡了许多。我到了九幽是不是能跟他们平起平坐?
  想到2012年的时候,大家传说世界末日,开玩笑说要买船票。公司一个同事说:“真要有世界末日倒是好了,无论贵贱一起死翘翘,谁也逃不掉,这样才公平。大家手来手一起到阎罗王那里去报道,说不定到了那里我还能和刘德华一起搓麻将呢!”
  我们一起竖大拇指,说她豁达。
  我是不信到了阴间就有绝对的公平的,人到哪都没有绝对的公平。
  我说“九幽王既然是鬼仙,应该是不死之身啊,他们儿子还能争什么?”
  无常说:“神虽不死,但我们九幽每千年换一次九幽王,老幽王上天当神仙,在他儿子里找一个继承者,继位的将来也能上天做神仙,其他人只能一直在地府,做个挂名王爷。”
  千年才有一次机会确实让人要打得头破血流,不过在地府当个挂名王爷逍遥自在岂不也是美事一桩,为何非要上天呢?再说,阎罗王,又不是什么好职位,居然还有人为了它手足相残,不是天大的笑话嘛!
无常说:“天上仙山楼阁,云阶月地,琪花瑶草;地府剑树刀山,油锅火海,黑暗无边,工作环境天差地别,怎么能同日而语?若是你,你选那一个?”
  我说:“我就想回家,抱抱我儿子。”
  无常叹了口气:“人都死了,还如此执着,受苦的是你自己。”
  我心想,我能不执着吗?我三十岁还不到。
  如果我能回去,我一定要找到那个给我算命的老骗子,把他的门面给砸了。我记得我见到他的时候,白须冉冉,像个老神仙。我妈妈是多方打听,说他算命特别准。
  那时候,我奶奶为我是个女儿跟我妈妈怄气,逼着她生二胎。还企图给我改个名字叫招弟。我妈妈被逼无奈,拉着我去算命。算出这么个好命,得意极了。以后我奶奶只要一说生二胎,我妈妈就理直气壮地说:“等着吧,我这女儿将来比儿子有出息!”
  我妈这句话一直在我耳边回响,让我坚信我是个大人物。
  不知道我妈现在知不知道我已经死了,如果知道我死了,会有什么感想呢?她一定会埋怨我,没给她争气。
  我很担心九幽界的九子夺嫡会殃及池鱼,让我死了也没好日子过,到时求生无门求死不能,那可就惨了。
  我问无常:“像我这样的小鬼,到了九幽有什么出路?”
  白无常说:“看你在人间的言行,无功无过,在九幽干一年劳力,可以转世为人;善良助人的,干一年劳力可以谋个无常干干。”
  “无常比转世轮回好?”我有些想不通。
  “那当然,转世轮回很苦,要把你投入八卦炉把你原先的印记焚烧赶紧,使你整个脱胎换骨。一次轮回,就是一次烈火焚身。无常就不一样了,怎么也算是吃公家饭的,不但有固定的工资,还有福利。表现好还可以往上升,最后能做个判官呢!”无常得意的说。
  我想想也是,公务员在人间也是很吃香的。
我心里有了一个主意,要是实在逃不出去,我得想想我在九幽有没有什么熟人?我爷爷死了七八年了。不知道在九幽混得怎么样?他为人老实,活着的时候可是个老好人。如果判官真的公正无私,我觉得他能捞个公务员当当。到时候可以找找他,让他罩着我。
  心里打定了主意,嘴角不知不觉微微上翘。
  边说边行,眼前出现了一条峡谷,两边高峰笔直,似是巨斧劈开一条罅隙,石阶高低不平,仅容一人行走。
  白无常走在我前面,黑无常押着我断后。
  前面忽闪忽现的出现十几个无常,押着不同的鬼魂。离我最近的一个鬼魂穿着一身名牌,长身玉立,风度很是翩翩。他偶一回头,我看到的是一张俊朗的脸庞,白皙的皮肤,深邃的眼睛,紧抿着嘴唇。有些眼熟,可一时也想不起来。我生活中也没这么富贵的朋友,他那一身穿戴要好几十万,我把我所以朋友剁吧剁吧卖掉,都没有几十万。
  我突然就平衡了,这样的人都死了,我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我加快了脚步,想追上去看个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人。我相信这人一定是某个领域的大人物,要不然我不会觉得眼熟。
  可是一眨眼的功夫,这人和押着他的无常都不见了。
  “咦,前面的人怎么不见了?”我小声问走在我前面的白无常。
  无常并没有回答我,而是停下了脚步,站在一个山洞门口。
  我歪着身子,伸着脖子往里看了看,一队队的无常和他们押解的鬼魂正鱼贯走入一道石门里面。石门里黑漆漆的,一点一点的白光在里面飘忽前移。
  我明白了,那些白光就是和我一个的鬼魂。
  白无常说:“这就是鬼门了,进了鬼门,你就和人世再无瓜葛了。”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走进这闪门,我就再也见不到我洛新和儿子了?
  我又不甘心起来,凭什么我要死,我又没做错事情?
  我两手死死抓着洞口的岩石,死活不肯进去。
  两无常开始威逼利诱。
  一个说:“是人都要走这条路的,早死早超生,这对你是好事!”
  另一个说:“回去反正不可能了,你要再耍赖,我们只有用锁魂勾了,这东西插进你胸膛,之后每走一步都撕心裂肺,你不想受罪,就快快跟我们走!”
  一个说:“用了锁魂勾,判官没审你,你就多了一条罪,要多干一年劳力了。多干一年就是多受一年罪,一层一层的熔岩,一不小心就摔死了。”
  另一个说:“生而死,死而生,如草木之花,开开谢谢,你要看开点。”
  我不忿:“什么花开花谢,花开难道是为了花谢?花开是为了灿烂,为了那份美丽。这些我都没有过,让我如何甘心?”
我嘴上这么说,可抓着岩石的手开始瑟瑟发抖,脑子里出现了火山爆发后的岩浆,电影电视里但凡有地狱的镜头都很恐怖,尽他们想象的恐怖。我得承认我很胆小。可恶的无常趁我不备,一左一右,架着我拖进了石门。
  我被架在空中,两腿拼命蹬着,嘴里不停的哀求着,哭喊着,希望他们能有点怜悯之心,放我回去。其实自己说了些什么,自己也不知道,好像要说的话太多,抓不到重点,也怕无常听不到重点,于是反反复复说着:“妈妈是不可以丢下她的孩子的,死也不可以!”
  两无常的耐心终于被我磨光了,快到石门的时候,有十来节台阶,我伸着腿,每上一节台阶,就企图勾住它,徒劳的希望自己能留在石门之外。黑白无常,一左一右,分别给了我一脚,踢在我的脚踝上,我疼得嗷嗷直叫:“你们到底有没有点同情心啊,天下那么多该死的人没死,为什么偏偏要我死?”
  无常可能也没碰上过像我这样坚信好死不如赖活着的人,白无常对我晓之以理:“你别怪我们,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要是真把你放了,我们回去就要受罚了。”
  “怎么可能,我看过新白娘子传奇的,白娘子经常到阴间去抢魂魄,你们打不过她,还不是乖乖的让她把魂魄领走!还有孙悟空,逼得你们九幽王把生死簿都该了!”我哭着说,“你们也是欺软怕硬的!”
  黑白无常被我说得有点生气,左右夹击,怒视着我。
  我害怕了,毕竟这地方我初来乍到,传说里鬼应该有的法力我也没有,只能向他们示弱,可怜巴巴的说:“我不是说你们的。”
  黑无常语重心长的教育我:“写这些东西的人到过阴曹地府吗?知道我们九幽的生活和规矩吗?他们随便编个故事,你们就相信?”
  我想了想,是啊,这生活确实无从体验,也就没真实度可言了。
眼看着就要到石门了,我突然看见,那扇门正在徐徐关闭。我心头一喜,只要我在坚持一会儿,我就不用进去了。只要不进去,我就没和人间彻底断了关系。至于,不断关系又怎么样?躲过了今天,明天怎么办?这些我都没想过。反正能拖一天是一天,甚至能拖一个小时拖一分钟,也是好的。所谓的苟延残喘,大概就是我现在这个样子。
  黑白无常拖着我,大声喊着:“等等,葛老爹,这还有呢,等一等啊!”
  我看到门口出现一个白胡子老头,着小袖短衣,腰间系了根麻绳,绳上挂着一个酒葫芦,头戴斗笠,脚上还是一双草鞋。妈呀,这也太穿越了,这老头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守着这么个交通要道,居然没有一点与时俱进的想法。
  让我更生气的是,他居然真的站在那,等着黑白无常进去。
  我被黑白无常拖进了这扇石门之中,近乎绝望的看着那扇大石门慢慢合了起来。那一刻,我整颗心都死掉了,外面的世界再也与我无关了。
  我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被这么早的结束生命?我可怜的孩子,就这样没有妈妈了!
  想到我的儿子那张天真的小脸,我简直心如刀绞。早知道买个早饭也能死,我说什么今天也不出这个门!
  黑白无常因为在最后的关头进了石门,很感谢葛老头的通融,摸出了两个铜板塞到葛老头手里:“老爹,拿去买酒喝。”
  葛老头也不推辞,拿着铜钱,真的买酒去了。
  我看着葛老头的背影,在心里诅咒发誓,我要见到判官,一定要揭发他们这徇私舞弊,贪赃枉法的行为。
  白无常推了我一下:“别哭了,哭也没用了,快上去吧。”
  我擦干眼泪,环顾四周,周围是湿哒哒的钟乳石,远处好像还有潺潺溪水声;面前有一条长长的台阶,向上曲伸,台阶的尽头是一个圆形的洞口,远远望去,碗口那么大,透着白色的光,就像挂在空中的一轮明月。
  沿着石阶上去,我就能够着这轮明月了。明月那边将是另一个世界。
 我不再哭了,听天由命的跟着黑白无常爬着石阶,石阶是潮湿的,还很滑,很不好爬。我爬得很艰难,无常走在我前面,不是停住脚步回头看看我。埋怨我爬得太慢。
  他们一定以为我又在耍赖,天地良心,这次我是真的爬不动。
  我说:“为什么不按个电梯呢?”
  无常说:“这点苦都吃不了,到了九幽可要受大罪了。”
  终于到了出口,前面豁然开朗,一大片空地上。
  坐满了人,确切的说应该是坐满了魂魄,每个魂魄身边都或站或坐着一黑一白两无常。
  押解我的黑无常说:“找个地方坐吧,船还没来。”
  白无常说:“往前一点,等船来了,能抢个好座位。”
  我一眼望去,人挨着人,哦不,是魂挨着魂,根本就没有空地。再说,这是去地府,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上赶着干什么,不是傻吗?
  这么一想,我在后面最僻静的地方,挨着山岩坐了下来。
  我心里嘀咕,这么多鬼魂等着上船,这船得多大,这九幽不知道有没有超载这一说法?如果有,是不是也有警察开罚单?万一翻船了怎么办?翻了船,我们这些鬼魂掉到了海里会怎么样?我可不会游泳啊!
  我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一阵惊叹声:“哇!”
我木然抬头,一道紫光从远处蔓延开来,直逼眼前。好多鬼魂都站起了身,我也站起了身,我们看到湖的镜头突然出现了一棵紫色的大树,周身发着紫色的光芒,每片叶子就像一个风铃,在枝桠上摇晃,几片叶子被风吹落,打着旋,飘到了湖里。一瞬间,原本蓝色的湖水被这片小小的叶子,以星火燎原之势染成了紫色。就在树与天想接之处,紫虹万丈,紫色霞光中出现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巍峨壮丽,气派非凡。
  有鬼魂说:“这难道就是传说的海市蜃楼?”
  旁边有鬼魂附和:“我在人世的时候没做过一点亏心事,死后一定是到天堂的,没错,那里就是天堂!”
  周围的鬼魂都兴奋起来:“没错,那一定是天堂,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船来了,船头是一个昂首腾飞的龙头,所过之处,卷起千层巨浪,我看不到船尾,这条船好像有无尽长,目光所及,也只是一半的船身,另一半隐没在浩瀚的烟波之中。
  大家欢呼起来,一个劲的往湖边挤,好像能凳上这条船,就算去刀山火海也值了。
  我不由自主的被挤了出来,差点摔在地上,慌乱中伸手扶住了身边的岩壁。我听到一声咔擦声,好像什么东西断裂了。然后,我觉得我的脚轻了些,低头一看,我的锁魂环不在脚踝了。
  我站在那,看着负责押解我的黑白无常被挤到湖边,现在和我隔着几百个鬼魂,
  这是个机会,简直是老天爷特意给我的机会,既然这样我当然不能辜负老天爷的这番苦心,否则我对不起老天爷啊!
  我转头看了看刚刚爬上来的那个洞口,鬼门已经关了,我现在能逃到下面的山洞,那里漆黑一片,他们不一定找得到我。我只要躲过今晚,明天鬼门打开,我趁机溜出去,就可以回到人间了。
  我的心开始突突的跳,当然这不是没有危险,那个山洞并不大,无常要找我不会太难。被他们找到,我就添了一条罪名,以后在九幽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怎么办?逃还是不逃?
 当然得逃,我儿子才只有三岁,他需要我的照顾,为了他我必须回到人间。
  我迅速的朝那个洞口跑去,石阶湿哒哒的,往下跑比往上爬更加滑,刚刚上来的时候我滑了好几跤。现在下去,更难走了,我觉得我随时都能摔得粉身碎骨。可是管不了这么多了,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些鬼魂正幻想着乘坐这艘豪华龙船去心中的海市蜃楼,没人顾得了我。
  我沿着石阶往下跑,眼前越来越黑,到后来每一步都只是凭着感觉。至今还没滚下去,真是万幸。
  运气这么好,估计今天晚上能平安躲过无常的追踪。
  正觉得庆幸的时候,脚下一滑,整个人沿着石阶滚了下去,最后撞上了一块石壁,才刹住了车。浑身都疼,可我不敢出声,怕把无常招来。
  我摸索着从地上站起来,沿着石壁,希望能找到一个隐蔽的栖身之处。走了不到五步路,又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
  我在地上摸索了半天,最后摸到的是一只脚,顺着往上,是腿,有人?
  “谁?”我担心会不会是无常。
  四周一片寂静,他没有回答我,可我确定我摸到的是人脚。他不出声,证明他不想让人知道他在这,那么他应该和我一样也是逃出来的一个鬼魂。
  我往上摸,抓住了他的衣服,衣服料子手感非常好,是件名牌。我拽着他的衣服,借力站了起来。心想,我和他也算有缘分,同一天死了,又都逃出来了,也算他乡遇故知了吧?
  “你好,我叫言清。”为了表示友好,我向他伸出手去。
  没人和我握手,也没人搭理我。
  前者我可以理解为他没看到,但后者除了傲慢无礼,我也找不到其他解释。
  热脸贴了冷屁股,我有些生气:“别装了,我知道你在——”
  我话没说完,嘴巴突然被一只手死死捂住了。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我有些恼火,伸手企图掰开这只手,然后骂他一顿。可我马上听到有说话声,是无常追过来了。
  “他们一定在这洞里。”
  说他们,追来的不止押解我的两个无常;还有另外两个无常,应该就是押解我身边这个鬼魂的。
  敌多我寡,况且这个地界我们也不熟,他们对这里的一切又早已烂熟于心,我意识到这样冒冒然逃出来实在太不明智了。可时间也不容许我做一个详尽的计划,此刻只能乞求老天保佑了,让我顺顺利利躲过这一劫,回到人间我一定点吃斋念佛。
  既然走出了这一步,也就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我闭着眼睛,催眠自己什么也看不见。
  “他们一定在这个洞里。”无常的话传到我耳朵里。
  “可他们挣脱了锁魂环,我们很难找到他们的。”
  “马上要开船了,错过这趟,要等明天了。”
  “我可不想在这过夜。”
  两队黑白无常在商量,到底要不要为了寻找我们耽误这趟船。显然错过了这一趟,在这里没有好日子过。
  我屏住了呼吸,心里暗暗祈祷他们做出一个明智的决定。
  其中一个无常说话了:“要开船了,咱们还是走吧。过几日他们变成厉鬼,就知道这是自寻死路了。”
  无常们终于走了,捂住我嘴巴的那只手也终于松开了,我长长吐出口气,终于安全了,可以回家了!
我坐在潮湿的岩石上,寒气刺入骨髓,整个人都冷得发抖,可是无计可施。我不知道怎么走出这个山洞,唯一想到的就是等天亮了,鬼门开了,我按着来时的路回去。可是照此情形,我怕等不到天亮,我先冻死了。
  眼前突然亮起一道光,是那个鬼魂点着了一个火折子。借着火光,我总算看清楚了他的脸,就是进鬼门前在我前面翩翩的帅哥。没想到在这种地方居然还有这等艳遇?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虽然这样有点对不起洛新,但我不得不说此时此刻能见到这么一个人,真的让人有种穿透迷雾初见曙光的感觉。
  “你怎么会有这个,太神奇了!”我的惊叹是由衷的,当然带着点讨好的意思。
  他不理我,在岩壁的一块大石后面居然摸出一盏油灯来,他点亮了油灯,朝着右边的一条小道走去。我不假思索,紧紧跟上了他:“你要去哪?我们不在这等鬼门打开吗?那边会有出路吗?”
“黄泉路上有去无回,这你都没听说过?你以为鬼门打开了,你就可以回去了吗?”这是他跟我说的第一句话。
  听他的话好像知道回去的路,那我更加要跟着他了。
  我小跑几步,追上他,和他套近乎:“咱们这是同是天涯沦落鬼啊,有句话说得好,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死,咱们也算修了一段缘分,不如结伴而行如何?”
  前面这人依然没吭声。
  我毫不气馁:“我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言清,语言的言,清白的清,死于一场车祸。就今天早上,我出来买个早饭,结果就死了,你说冤不冤?你呢,你是为什么死的?是生病了吗?还是出了意外?你家里还有什么人?什么事让你放心不下?”
  我都这么诚心诚意发问了,他也没大发慈悲地回答我,如此不苟言笑,这人设和言情小说的霸道总裁一模一样啊!
于是我小心求证大胆发问:“你是不是生在美利坚,家里很有钱?是不是穷得只剩下钱了?觉得所有人都是冲着你的钱来的,没一个是真心对你好的?所以你很没安全感,习惯用冷漠武装自己,我说得对不对?”
  霸道总裁决心冷酷到底。
  我不屈不饶,继续努力:“我给你猜个谜语怎么样?说有个东西很庞大,装着一年十二个月,还有三百六十五天,打一生活用品,你猜是什么?”
  我听到他在前面从牙缝了挤出两个字:“幼稚!”
  我不以为然:“是日历啊。再给你猜一个,正字少一横,不做止字猜,打一字,是什么?”
  霸道总裁又没反应了。
我自问自答:“是步字,你知道为什么是步字吗?”
  他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我,借着微弱的那点光亮,我依稀感觉到了他眼里那股寒意,跟两根冰锥一样。我有些慌了。
  “你结婚了吧?”他没来由的问了我一句。
  “啊!”我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真对得起那句至理名言,女人一结婚,就由珍珠变成了鱼目,一个个面目可憎起来。我原来是不信的,但看到你,我信了。”
  这王八蛋,居然骂我鱼目,洛新都不敢这么骂我!要不是指着他带我回去,我弄不死他,也骂死他!拽什么拽,跟我一样都是死鬼,有什么了不起的!
  但稍安勿躁,为了回去,为了见到洛新和儿子,我得忍耐。尽管我觉得我的自尊心受到了一万点伤害,还是要对他笑脸相迎。
“你真厉害唉,都看出我结婚了,你呢,是不是追你的人很多,你一个都看不上?”我想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不过你也别担心,一把钥匙一把锁,总有那么一个人值得你爱的。”
  马屁拍得太专心,没留神脚下,一个小台阶,差点绊了我一跤,幸亏一只手,及时抓住了,才让我幸免于难。
  “谢谢,看来你这人面冷心热,是个好人!”
  “看到水里面的鱼了吗,那叫幽邮鱼,一接触到魂魄就会咬上一口,一旦被咬到,地府的鬼差就能得到你的气味,无论你逃到天涯海角,他们都能循着你的气味找到你。我是怕你连累我,所以你根本不用谢我!”
  我暗暗腹诽:装什么酷,我也就这么一说,也没打算真的谢你!
不过听他的口气,我再次确定这人是有计划有准备地逃亡的。他不仅知道回去的路线,还知道沿途的危险。这些一定是押解他的无常告诉他的,这么不苟言笑的一个人,怎么就能从无常嘴里套出这么多信息呢?我也和押解我的两个无常一路聊到鬼门,我就不知道回去不能按原来的路回去,也不知道什么叫幽邮鱼。想到这,敬佩之心油然而升,更家坚定了要跟着这人一起走的政策方针。
  我探头往水里瞧了瞧,不瞧不要紧,一瞧简直肝胆俱裂,水里成群结队的灰影,人面鱼身,对着我呲牙咧嘴。
  我本能的跳开一丈远,一把抓住了霸道总裁的手:“这也太恶心了。”
  “这只是开始,你要害怕可以回去,等无常来抓你。”
  回去,怎么可能?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得回到人间去啊。
“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你一一告诉我,免得我闯了祸,连累你!”
  霸道总裁推开我的手:“最需要注意的是——闭上你的嘴。”
  我压低了声音:“我的声音会引来什么怪物吗?”
  “我听着心烦。”
  我厚颜一笑:“怎么说我也是一女的,你是男的,懂点怜香惜玉好不好?”
  “你是香还是玉,见过厚颜无耻的,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
  “对啊,我不是香也不是玉,但总算一个人,你有点绅士风度不行吗?”
  “你现在是鬼。”他冷冰冰的提醒我。
  “你也是鬼,咱们谁不比谁好到哪去。”
走了大概有半个小时,眼前的路突然窄了许多,洞顶也一下子压了下来,我们不得不蹲下了身子,挪步前进。
  我嘴里嘀咕:“这到底算什么路啊,我整个人都要爬了。”
  真是乌鸦嘴,话刚说完,前面的一大块岩石像李天王的宝塔一般压向地面,只有一线之隔。
  我蹲在地上对前路产生了质疑:“这能过去吗?”
  我还没说完,霸道总裁就熄灭了油灯,趴在了地上。看他狼狈的样子,我想到的居然是要是有一只手机就好了,这人一看就是要求完美的人,我要拍下他这组照片,日后肯定能好好敲一笔竹杠。这时候我居然还想着钱,是不是太不善良了?
  我跟在霸道总裁后面,也趴在地上,匍匐前进。刚趴下才知道,身下是一块碧玉,而且异常通透,隐隐可见石下的水流潺潺。我对玉石没有研究,但凭直觉也知道这是一块宝贝,这要能带回去,估计可以富可敌国了。唉,要是身上有锤子就好了,随手敲一块下来,不能换座城也能换套房啊,失策啊失策啊!
  我迷迷瞪瞪,正做着发财梦,河里突然游过一条大鱼,头大如盘,拖着十个身体,隔着玉石在水里与我平行前进,我吓得魂飞魄散。我要有点幽闭恐惧症,估计就死在这了。我赶紧闭眼睛拼了命地往前爬。
  爬了有十分钟左右,我似乎听到了有人“哎哟”叫了一声。
我问霸道总裁:“你听到声音了吗?”
  “没有。”
  “我好像有人叫了一声哎哟,不是你吗?”
  “是你幻听。”
  我愿意承认是我出现了幻听,我想是因为我太紧张了。
  可紧接着我明显感觉到有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我的脚踝,一股寒气从脚踝处往上身蔓延,我大叫起来:“一定有人,他抓我的脚了,抓我的脚了!”
  “根本就没人,我刚刚从你的地方爬过来,什么都没有。”霸道总裁明显很不耐烦了。
  我想回头看看,是什么东西抓住了我的脚,可是这狭窄的空间没有任何活动余地,我除了往前爬,没有任何选择。我哭嚷着:“不管你是谁,你放了我吧,我就想回去看看我的孩子啊!”
霸道总裁已经爬出了这道缝隙,他趴在地上,对着已经被吓得不知所措的我喊:“很快就到了,你快点,你这么哭什么用都没有,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现在开始我数到十,十秒之后你还没爬出来,我就不等你了!”
  我一听,顾不得害怕,把头埋在臂膀抹了抹眼泪,使劲朝着霸道总裁爬过去。
  前面终于宽敞了,霸道总裁站起了身子,重新点燃了油灯。我也站起了身子,可仍然觉得脚踝处被一只手握着,我急得直跳脚:“你到底是谁,求求你放过我吧!”
  我抓着霸道总裁,在那又叫又跳,让霸道总裁很不耐烦;“你再叫,再叫我真的不管你了啊!”
  我哭着说:“可是真的有人在抓我的脚啊!”
  “哪里有人哪里有人,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嘿嘿,自己都成鬼了还这么义正词严,佩服佩服啊!”
这次霸道总裁也被吓了一跳,我们面面相觑,环顾四周,都说不清这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里除了我们两,一定还有第三者的存在。
“谁?”霸道总裁叫了一声,“不要装神弄鬼,有种你出来。”
  “出来就出来”
  就跟变戏法似地,我们眼前突然就站着一个少年,身穿紫罗袍,头戴紫金冠,神情俊朗,很是赏心悦目。
  “就这点胆量,还敢走回魂路?”
  我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躲在霸道总裁的身后,“你是谁?”
  “我?我来头太大,说出来怕吓着你们。”
  霸道总裁突然很肯定的说:“着紫衣戴紫冠,你是九王子!”
九王子说:“不愧是丁氏企业的掌门,不打无准备的仗,这么点功夫就把我们这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了。是押解你的无常告诉你的吧?老大的手下就是没见识,给点蝇头小利,就把九幽给出卖了。”
  我终于想起来了,怎么说我觉得霸道总裁眼熟呢,原来整天霸占着报纸杂志,还有视频网站,让多家每天跪舔的传奇人物。
  “你是丁宇?”我掩饰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天哪,我终于见到活的了!”想想不对,他现在是死人了。
  他冷冷看了我一眼,对我的热情无动于衷。
  九王子看看我,又看看丁宇:“就凭你们俩,也想走这回魂路?”
我一想糟了,这是九幽的人,一定是抓我们回去的。
  我看着丁宇,他沉着而坚定地说:“总要试试。”
  九王子说:“你们跟我来。”
  我们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此时此刻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们跟着他走下十几节台阶,突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我的眼前是一条河。在这个黑咕隆咚的山洞里,一条看不到尽头的河,河水黑漆漆一片,不知道底下会有什么怪物冒出来。
  小时候,我奶奶热衷于给我讲各种鬼故事,其中有一个就是关于河的,说一个村里有条河,河里住着一只水獭猫,猫脸獭身,湿漉漉脏兮兮。一到晚上就游出水面,看到岸上的人,就把他拖下水底,美餐一顿。
  这个故事给我童年蒙上了一层阴影,我有很长时间不敢到河边去,怕被水獭猫拖进河里。
 想到之前在水里看到的幽邮鱼,何罗鱼,在看看这黑乎乎的水面,真让人头皮发麻。最要命的是河的周围,除了我们所站之处,没有任何落脚之地,我们除了渡河,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可河面上连块木板都看不到。
  九王子得意的说:“这只是起点,你们要想回去,必须过这条河。河里有你们从未见过的稀奇古怪的东西,有人鱼,不过不是美人鱼,长得像鲇鱼,但长着四个脚,哭起来像孩子一样,可让人心疼了;还有飞鱼,长着翅膀,看那跃出水面的就是;还有何罗鱼、幽邮鱼,刚刚你们已经见过面了。父王让它们把守在这回魂路的第一关,长年也不给点补给,一个个变得跟恶鬼投胎一般,看到魂魄就咬啊!”
九王子话音刚落,一条幽邮鱼就从水里升出了光秃秃的脑袋,恶狠狠地盯着我们。
  我一阵头皮发麻,骂这九幽王,也太狠了,想当初孙悟空大闹天空,十万天兵天将没奈何他,后来保唐僧取经,却屡屡不是妖怪对手,为啥?不就是因为天兵天将是公务员,打仗没积极性;妖怪是自主创业,有干劲啊!这九幽王,一定学过工商管理。这么一包产到户,孙悟空来了也不是对手啊,何况我等初来咋到的小鬼!
  他看了看我们,说:“求生意志这般坚定,肉质一定不错。吃你们,就和你们在人间吃鸡鸭鱼肉一样的,越是活蹦乱跳,口感越好。就像散养的鸡跟圈养的,味道肯定不一样,这个你们应该深有体会吧?”
我是深有体会,我吃小龙虾一定要看着它活蹦乱跳地下锅。我妈妈爱干净,总是洗干净,把它身体里的那根虾线挑出来。这一条,整个肉都散了,一点都不美味了。
  有了这点深切的体会,心情无比沉重,难道我赶这来做大盘鸡来了?想到自己即将成为一盘新鲜爽口的大盘鸡,不由得悲从中来。
  我蹲在地上,把头埋在臂弯里,呜呜的哭。想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要沦落到这样的田地,年纪轻轻就死了。
  记得当初我还在上高中的时候,和同学开玩笑说,我能活到五十岁就可以了。我说,五十岁,儿子已经长大,运气好的话,可以含饴弄孙了,再老,就给被人嫌弃了。同学好夸我,一点都不贪心。可现在,居然生生给我大了五点八折,实在欺人太甚了。
这时候,我听见丁宇对九王子说:“还请九王子行个方便。”
  九王子说:“我倒想给你们一个方便,可惜啊,我是有职无权,这些家伙都不听我的。我们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父王说了算,典型的一言堂。”
  我一听九王子这语气,感觉父子矛盾很深啊。
  我缓缓站起身,说:“那你不就是个摆设?”
  九王子说:“对啊,我们九个人都是摆设。”
  我说:“你应该反抗,让你父王知道你不是摆设,你有自己的想法和人生价值。”
  九王子说:“你说得容易,你在人间做了领袖了吗?一家庭妇女,还好意思跟我谈人生价值。”
我说:“起码我现在觉悟了啊,我不愿意就这么委委屈屈的去死。这不是反抗吗?你好得是个王子,居然甘愿做一个摆设,我都替你臊得慌。”
  “谁说我甘愿做摆设了,我告诉你,马上千年一次的换届就到了,只要我表现优秀,我就能当上九幽王,等我当了九幽王,我就要对九幽进去一次大刀阔斧的改革,带领九幽创造辉煌,再等千年后位列仙班,神仙洞府,逍遥自在,岂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可比的?”
  丁宇说:“你上面可有八个哥哥,就算排队,你也是最后一个。”
  九王子说:“你们不懂,我们这是有能者居之。”
  丁宇看着九王子,颇有点不敢置信的样子:“你有什么能力?为九幽做出过什么贡献?”
丁宇的表情让九王子很受伤:“我——”
  我了半天,着实想不到自己的杰出贡献,九王子垂下了头。
  丁宇不失时机地说:“眼下倒有一个立功扬名的机会,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把握?”
  九王子问:“什么机会?”
  丁宇指了指我:“知道她是怎么逃脱的吗?”
  九王子说:“自然的锁魂环的原因,锻造锁魂环的定魂铁不见了,这一批的锁魂环都有问题,好多贪生怕死的新鬼都逃了,不过最后要么变成了这些鱼儿的美食,要么自己变成了厉鬼,没一个真的逃出去的。”
丁宇说:“虽说逃不出去,可长此以往,供销不平衡,上轮回道的投胎者日渐稀少,天帝迟早是要来问罪的。如果九王子能率先找到这定魂铁,不是大功一件?”
  九王子说:“这我也想过,可是浩瀚宇宙,我上哪去找?”
  丁宇神秘兮兮的在九王子耳边说:“我有可靠消息,是负责监工的刘剑山偷偷带到了人间。”
  九王子冷冷一笑:“诓我的吧,就凭你一个刚来报道的小鬼,就能知道这些事情。押解你的无常都不知道锁魂环为什么会出问题?”
  丁宇说:“这不是无常告诉我的,是葛老头告诉我的。他说他亲眼看到刘剑山扮成无常的模样,出了鬼门。”
  九王子问:“葛老头为什么会跟你说这个?”
丁宇说:“我奶奶每个月给你们贡献多少钱财,这里应该人尽皆知的。这笔巨款存在你们银行,密码只有我知道,我把秘密告诉了押解我的无常和葛老头,让他们平分这笔钱。”
  我发现九王子看丁宇的眼神都变了:“真够大方的啊,我说呢,你小子死得这么仓促,拿什么行贿无常,让他们把九幽的情况给你抖了个底朝天,原来把存在这的全部家当都贡献出来了。”
  丁宇说:“钱乃身外之物,命却只有一条。”
  九王子看看我,又看看丁宇:“你们想让我护送你们回到人间去?”
  丁宇说:“你在人间人生地不熟,不需要一个向导?何况人间那么大,你就不想去看看?”
  九王子被说得很心动,点点头:“对啊,我也想到人间看看。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怎么好多仙女都死乞白赖的要下凡?”他竖起一根食指,在我们面前转了一圈,“我只要一个向导,你们说,我带你们谁回去好呢?”
  我整个心突突跳了起来,心想,这下完了,丁宇花了全部身家,不可能为他人做嫁衣裳。我只能在这喂鱼了,还是生命力顽强的新鲜魂魄,这些家伙一定都在这黑乎乎的河底流口水呢。
  我只能做最后的努力了,可怜巴巴的看了看丁宇,希望他念在我们同年同月同日死的份上,好歹一起走了这么一程,能为我说两句好话。可这王八蛋,居然看都不看我,肯定铁了心要牺牲我了。
  我又望向九王子,祈盼他有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赶的觉悟,把我一起带回人间。可很显然,这家伙没接受过共产主义教育,没有这样的思想觉悟。
等他们发扬精神是不可能了,我只能自救了,我说:“你们就带我一起回去吧?丁先生日理万机,回去后没这么多时间陪九王子,我可以效劳啊!”
  九王子点了点头,估计觉得我这主意挺不错:“带你们回去是可以的,但到了人间,谁才能真正死而复生,就要看你们两个的造化了。”
  我一听,“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回到人间,还不能起死回生,和家人团聚?”
  丁宇说:“我知道,回魂路上艰难险阻,且不说我能不能平平安安闯过这些关卡,闯过后回到人间是什么时候,我们也不清楚,时间太就,尸体火化,我们就算也只能成为孤魂野鬼。”
  九王子问:“即使这样,你们也愿意回去?”
  丁宇看了看我,说:“我还有许多事情未了,必须回去。”
  我含着眼泪说:“我儿子才三岁,我说什么也要回去。”
  九王子说:“好,我就跟你们到人间走一遭。”
  说完,他把右手食指和拇指放进嘴里,吹了一声口哨,河对岸突然升起一到金光。这突如其来的光亮,把我的眼睛刺得睁都睁不开,对面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也看不清楚。
当我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这道光芒已经从河的对岸游到了我们的面前。我细细一看,是一条形状如黄蛇,周身发着金光,长着鱼鳍,身体中间还有一对翅膀一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我不禁问道。
  九王子说:“这是條蝾。”
  我又问:“它不吃我们吗?”
  九王子说:“这是我驯养的,这里也只有它能听我的话。我们坐在它背上,他可以带我们过河。”
  我不放心:“万一摔下来怎么办?”
  我觉得我的担忧是可以理解的,它那么瘦,怎么承受地了我们三个。
九王子很不客气地说:“那就给河里的鱼饱餐一顿了。我事先申明,你们谁要掉下了河,我可就管不了你们了,那些鱼异常凶残,真的一点都不听我的话的。”
  我嘟囔着:“这领导当的,还有什么意思!”
  九王子凑到我面前,提高了声音:“你刚刚说什么?”
  我急忙摆手:“我说,今天幸亏遇上了您,不然我们真是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九王子冲我摇了摇头:“你这大婶,一点都不诚实,你这样的,到了判官那里,估计要到拔舌地狱。”
  我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心想,不至于吧?就这么死了,已经够冤的了,还要下地狱,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我还在为自己六月飞霜,九王子和丁宇已经坐上了條蝾的脊背。
丁宇很不耐烦的冲我嚷:“你走不走?”
  我很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我要再不抓紧,这两人很可能就这样撇下我自己走了。我可不敢拿这两人的良心当赌注。
  我急忙跳上條蝾的脊背,这條蝾一摇尾巴,我险些摔了下去,情急之下一把抱住了丁宇的腰。
  丁宇很抗拒我这个举动,拍了拍我的手,警告我:“坐坐好!”
  我想,我也不想这么抱着你啊,我也是个有洛新的人,这要被我洛新知道了,肯定说我不庄重。可这尾巴一摇,我身体就左右摇摆,让我想到了泰坦尼克号里的杰克,如今我不就是一个混到了一张末等仓船票的鬼,万一撞上了冰山,我肯定身先士卒。只是杰克一死,无数观众赔了眼泪还赔钱,我呢,我死了,就好比一颗小石子丢进大海,连个响动都不会有。
我试探的和丁宇打商量:“要不咱们换个位置,我坐中间?这样我比较有安全感。”
  丁宇说:“别忘了你是附带的,有得坐就好了,要求多多,就自己想办法回去。”
  我吓得急忙闭住了嘴巴。
  九王子俯身拍了拍條蝾的头,條蝾摆了摆尾巴,一扇翅膀,飞了起来。
  我以为有这灵兽相助,又是九王子的地盘,过这条河应该一帆风顺才对。那知刚飞了不到三分钟,水面突然波涛汹涌起来,我往下一看,只见上千条幽邮鱼,何罗鱼,飞鱼,还有人鱼带着孩子的哭声,一起从水里冲了出来,卷起一股一股的波浪。
这样的情形,即使它们并不想吃我们,无数个人头鱼身的幽邮鱼冲着你龇牙咧嘴,人鱼对着你哭天抢地,也够恐怖的了。何况还有何罗鱼和飞鱼在旁边张牙舞爪。
  我抓着丁宇的衣服,闭着眼睛,缩这脑袋,嘴里一遍一遍跟自己说:“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什么也看不见。”
  又是一股巨浪,更多的神兽跳出了水面,水柱直碰洞顶。我再怎么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无数的人头,鱼尾在我身边划过,一股股鱼腥味扑鼻而来。
  九王子吹了声口哨,條蝾突然使劲一摇尾巴,如巨扇一般的尾巴把一半的神兽扫落到水里。与此同时,我也因为这突然的晃动,从條蝾身上摔了下来。
我大惊失色,这样掉下去落到水里,肯定被啃得骨头都不剩。我似乎看到了千千万万条神兽朝我扑来,把我分食而尽。
  我绝望的看着黑漆漆的水面,此时异常阴森恐怖。
  就在这时候,一只手突然抓住了我,我抬头一看,是丁宇抓住了我。我欣喜而感激的看着他,心想,只要能躲过这一劫,给他做牛做马都行。
  丁宇看我的眼神,却有点像看堆扶不上墙的烂泥,“愣着干什么,快上来啊!”
  我倒是想上去,可我根本使不上力,我又不是成龙,又没练过功夫,怎么上去?与此同时,已经有神兽一口咬住了我的裤脚。我蹬着脚在空中大喊:“滚开,都给我滚开!”
  但它们非但没有滚开,反而越聚越多,从脚上慢慢蔓延到腿,眼看就要到腰际。
  丁宇对我喊:“你别乱动了,我快抓不住你了。”
  我说:“它们全都吸附在我的腿上了,我就要被吃到了。”
  九王子抓着條蝾的头,说:“它们一定会把你拖到水里,才会吃你,你坚持住,不要被它们拖下去。”
  不被拖下去,对我来说实在太难了。这么多的神兽附在我身上约有百来斤重,而且会越来越多,越来越重,就靠丁宇的一只手,能坚持多久?
  看来只有一死了,既然横竖都要死,我何必连累他人,我对丁宇说:“丁宇,谢谢你!”
我松开了丁宇的手,突然觉得自己很伟大。如果这时抗日战争,我估计我能进小学语文课本。
  丁宇脸色一边,一个俯身,抓住了我的背脊衣服。我整个人与水面保持着平衡,插上翅膀就是一只鸟了,我惊魂未定,手脚在空中乱舞。
  我听到他在上面说:“你怎么这么容易放弃了,你想想你儿子,你不想回去看他了?”
  我泪光莹莹,谁说我不想回去,可是这样的境况,让我如何回去。
  九王子说:“你一旦被它们拖下去,分食而尽,你就会成为一头恶鬼,靠啃食魂魄为生,你愿意吗?”
  我打了个寒颤,我当然不愿意。
  我努力扭头看向丁宇,他涨红了脸。
他十分吃力地从牙缝了挤出一句话:“我这人做什么事情都不会半途而废,既然出手救了你,你就不能死!”
  一只幽邮鱼跳了起来,伸出舌头,在我脸上舔了一口,我一阵恶心,伸手要擦。但这只手马上被九王子一把抓住,他一用力,我被他一把甩在身后,我又重新回到了條蝾的脊背上。
  九王子递给丁宇一根鞭子,“用这个抽它们。”
  丁宇挥舞起了鞭子,只见每次鞭子扬起,一道银光闪烁,雨兽发出一阵阵凄惨的叫声,纷纷逃向水里。
  附在我腿上的神兽也一个个掉落下来,回到了水里。
  “你有这个宝贝,为什么不早拿出来?”我有些埋怨的看着九王子,幸亏我命大,要不就成了这些身兽的盘中餐了,还是鲜嫩可口的大餐。
  九王子说:“你懂什么,凡事有利有弊,这银鞭每挥一下,都会记录在案的。到时候,父王问我原因,我说为了带你们闯出回魂路,你说我还有没有命活?”
我不解:“怎么会记录在案,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九王子说:“银鞭挥舞一下,就会发射出信号,九幽的律政司就会接受到信号,知道我会对这些神兽动用了刑法。我要说不出所以然,就是滥用私刑,也会受到惩罚。”
  我真没想到九幽的规矩也这么多,“那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九王子说,“争取在他们发现之前闯过所有关卡,到人间找到定魂铁。”
  我有些不放心:“万一闯不过去呢?”
  九王子回头瞪了我一眼:“我说你这个大婶,怎么这么啰嗦,反正现在我们是一根绳上的三只蚂蚱了,出了闯出去没有别的办法了。”随后,他重重叹了口气,很懊悔的说,“我也不知道那根筋搭错了,会答应和你们走这条路。”
我说:“你不要一口一个大婶的,我不过二十八岁,要不是结婚早了点,我现在还是青春美少女呢。”
  九王子笑道:“二十八确实小了点。”
  我问他:“你几岁了?”
  他说:“我两百八十岁,要不然你叫我祖爷爷好不好?”
  我撇了撇嘴,“算了,大婶就大婶吧。”
  我听见坐在我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丁宇,噗哧一声笑了,不看他的脸也知道,心里一定在奚落我了。
  九王子说:“我也不想占你们便宜,你们就叫我阿九吧。”
  紧接着阿九大喊了一声:“下面是一个急弯,你们抓紧了啊。”
  我一听,保命要紧,拦腰一把抱住了阿九。可我身后的丁宇好像很有顾虑,只是抓着我腰间的衣服。
我说:“这个时候了就不要婆婆妈妈了,你要掉下去了,我可没那么大力气抓住你。”
  他犹豫了一下,只是抓着我手多用了点力道,并没有抱我。
  果然一个急弯,條蝾一个俯冲,我感觉整颗心都在跟着往下坠,脑子晕晕乎乎的,胸中翻江倒海般难受。紧接着它又一个侧身,我要不是死死抱着阿九的腰,估计有摔下去了。
  丁宇被條蝾的一个摆尾甩到了半空,再次回到他身上的时候,他似乎顿悟了,一把抱住了我的腰。
  绕过这个急弯,终于到了河岸,條蝾落在一块相对平坦的石头。
  我们从它身上跨下来,整个人还晕晕乎乎的,我扶着阿九的手,问:“一切苦难是不是都结束了?”
  阿九说:“这只是前菜,真正的危险还在后头呢。”
我双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那这第一关我们总算过了吧?”
  阿九说:“我要跟你们说的正是这个,这一关虽然有我把守,但我也只是偶尔来视察视察,正真掌管关卡钥匙的是班婕妤,你们要拿到她的钥匙,才能过这一关。”
  丁宇问:“班婕妤是谁?”
  我说:“不会是那个常恐秋节至,凉飚夺炎热的人吧?”
  阿九说:“就是她。”
  我惊得哑口无言,这也太滑稽了,汉代一个失宠的妃子,到这成了守门大将了,九幽王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这里也有潜规则?
  丁宇用手指轻轻戳了我一下:“到底是谁啊?”
我看丁宇一头雾水的样子,居然很满足。那些杂志把他吹得神乎其神的,好像没什么他不知道的,没什么他办不到的。瞧现在,连个班婕妤都不知道。
  终于轮到我显摆了,“班婕妤是汉成帝的一个小老婆,据说德才戒备。刚进宫的时候,很得成帝宠爱,最有名的故事就是一日成帝想与他同辇出游,她以‘贤圣之君皆有名臣在侧,三代末主乃有嬖女’拒绝和成帝同辇而行。后来赵飞燕赵合德姐妹入宫,从此失宠。又因许皇后一案,受到赵飞燕赵合德姐妹的诬陷和排挤,她向成帝奏请到长信宫服侍太后。也算看透世态炎凉。”
  丁宇说:“你知道得还挺多。”
  我立刻喜逐颜开:“那当然,我是资深八卦爱好者,古今中外的八卦都略知一二。”
我看阿九和丁宇都看着我,别有用心的微笑,立刻觉得自己把自己说得很鱼目,马上更正:“我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看看书,也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丁宇一点都不掩饰对我嫌弃,鼻子冷冷一哼,“就你?”
  我觉得没必要跟一个对我有成见的人多解释,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是如何拿到班婕妤的钥匙。
  我说:“班婕妤这人虽然拘泥礼教,为人古板了一些,但也算是知书达礼的人。咱们跟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她应该会把钥匙给我们吧?”
  所有电视电影中,班婕妤的形象都是与人为善的,我相信她应该不会为难我们。何况还有阿九在呢。
阿九说:“班婕妤确实是个好人啊,她到这不久呢,就跟九幽王请求,把她一个要好的姐妹余美人派给她一起守这道关卡。她这姐妹,也是成帝的一个妃子,一日成帝喝醉了酒,把她给临幸了。就这一次,这位美人就有了身孕。怀孕对一个女子来说本来是喜事,可对这位美人来说,却是灾难的开始。赵氏姐妹知道她怀了成帝的孩子,逼着成帝把怀有六个月身孕的余美人赐死了。余美人死后,胸中有一股怨气得不到疏散,徘徊在阴阳之间,不能投胎。班婕妤来到这里之后,想办法找到了她的魂魄,让余美人跟她。她是好意,结果这位美人怨气太重,看谁都不顺眼······”
  我说:“这成帝真是个人渣,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子,可他为了讨好赵氏姐妹,是连自己儿子都能杀的。这古今中外,这样的皇帝估计也没几个!”
  “等等!”丁宇打断了阿九,“你跟我们说这么多,跟钥匙有什么关系?”
阿九说:“这些年,班婕妤不怎么管事了,钥匙在余美人手里。”
  我茫然了,“这么说我们要和这位余美人打交道,可是我对她一点都不了解啊。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为人好不好?是不是很难说话?”
  丁宇看着阿九,“你不是九王子吗,又是这里的最高领导,你说句话,她会不给我们?”
  阿九叹了口气,显得很为难,“有句话我没跟你们说,我能帮你们出谋划策,但我绝对不能亲自出面帮你们拿到钥匙。这要被我父王知道了,别说继位当九幽王,将来位列仙班了,能不能活着都是问题。知道像我们这样身份的人,一旦犯了错要接受什么样的惩罚吗?你们都相信不到,关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笼子里,一关就要关千年。千年啊!没人和你说话,除了寂寞还是寂寞。我听说我父王有个兄弟就被关在那里,一百年后,整个人都疯了!”
我和丁宇面面相觑,此时才觉悟,人间那么大,阿九早就想去看看了。我们一直以为忽悠到了一座大靠山,从此前路所向披靡,畅通无阻。现在才知道自己是沦为了阿九的马前卒而不自知。可怜我们还在那沾沾自喜,自鸣得意。
  阿九说:“咱们沿着这石阶上去,九九八十一级台阶后,就到了荼蘼城。你们要想办法混进荼蘼宫,见到余美人,偷到钥匙。特别要记住的是,万一行动失败,也不能说出我的靠山是九王子这样的话来。我救不了你们,你们只能自救,知道吗?”
  我心里暗暗叫苦,算算那位余美人两千多岁了,这千年的冤鬼法力肯定不小,我们去偷钥匙,和虎口拔牙有什么分别?
  前路凶险啊!
走了九九八十一级台阶后,我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阿九还嘲笑我:“平时肯定不怎么运动。”
  他说得没错,自从当了家庭主妇后,我基本是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女人最没出息的地方就是以结婚就容易变得不思进取,把当个贤妻良母作为一项伟大事业。
  洛新喜欢夜跑,有一次我心血来潮,跟着他出去跑步,结果跑了不到五分钟就跑不动了。最后,被洛新一路拖着回家的。
  回家后他说了一句话:“要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之后我等于自暴自弃了,力所能及的事情好像越来越少。
洛新笑我:“马上都没有生活自理能力了。”
  我站在洞口,弯着腰,双手撑在自己膝盖上,洞口就在眼前,我仿佛看见洛新拉着果果的手在朝我危险。
  “可是我实在走不动了。”我有些抱歉地看着洞口,对爷俩说道。
  阿九以为我在耍赖,一把抓着我,往外一推,“娇滴滴的,还指望我背你不成?”
  与其说我走出了洞口,不如说是被扔出了洞口。在洞里呆的时间太长的缘故,骤然见到光亮,眼睛还不能适应。我闭了闭眼睛,用手搭凉棚,眯着眼睛看着洞外天地。
  就在我一丈远的地方,是一条车水马龙的街道,街上的小贩、行人,穿的都是汉服。亭台楼阁也是汉朝模样。我有些晃神,还以为自己到了横店影视城了。
“他们是人是鬼?”丁宇显然比我冷静许多。
  半天,没人回答他。我们往周围一看,阿九早就不见人影。
  “阿九呢?”丁宇问我。
  我摊开双手,“我不知道啊。”
  我们双手放在嘴边,压低了声音喊:“阿九,阿九!”
  大概喊了有三分钟,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别喊了,我就在你们身边。”
  我们又往身边看了看,哪有人影。
  我说:“你在我们身边我们怎么看不到你啊?”
  阿九说:“我隐身了,笨蛋!”
我说:“你才笨蛋呢,既然你能隐身,为什么你不去偷钥匙,反正她们又看不到你。”
  阿九说:“我在这呆的时间长,还是你在这呆的时间长?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我不比你清楚。我去偷钥匙,那钥匙认得我的,我还没到它身边,就被吸过去显形了。还有我一拿钥匙,父王就会知道我监守自盗了,你是怕我死得不够快是不是?”
  阿九虽然说得很玄乎,但想到这是九幽,似乎也没什么不可能。
  “这是什么地方,街上这些人是人是鬼?”我把丁宇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阿九说:“这些都是服完刑法等着投胎的鬼混,他们被安置在不同的都城,由各王子看管。确切的说是由王子手下的守城将领看管,接到投胎通知,就会由使者引领,走上轮回路。”
  我说:“都要投胎了,还在这开店谋生?”
“没办法,现在人间年轻一族要丁克,好多人都不生,许多魂魄一等就要等好几年,呆着也无聊,总要找点事情做。”说着他得意的笑,“这是我的创意,就在这里有。所以我们这是最繁华最其乐融融的。”
  “我们现在干什么?”丁宇永远直奔主题的。
  阿九说:“找个服装店,你们换身衣服,然后到荼蘼宫外,找人通报余美人,就说你们是崔主任派给她的侍从。”
  我说:“崔主任是谁?万一她不相信怎么办?”
  阿九说:“崔主任是财政司的人,是余美人的好朋友。在九幽,余美人就信任班婕妤和崔主任两个人,不两个鬼。
我说:“我们去偷钥匙,那你呢?”
  阿九说:“我就在城门口接应你们啊。记住拿到钥匙,赶快往城门跑,一定要在半小时之内,把门打开。”
  我感到不可理解,“为什么一定要在半小时之内?”
  “你真够啰嗦的。”阿九的声音哟些愠怒,“这是九幽,我跟你说了钥匙有灵性的。半小时是它的休眠期,过了半小时它就会知道你们不是它的主人,就开不了了。”
  丁宇问:“钥匙是什么样的?”
  “总算问了一句像样的话。”阿九感叹着,“一个圆形的金色罗盘,上面有荼蘼花的花纹。”
我和丁宇照阿九的吩咐,找了一家服装店。老板很热情,一见我们,二话不说就把我们拉进了小店:“二位要买新衣服,来得正好,本店刚到了一批新货,无论是颜色还是款式,都是最新潮的。”
  老板笑容可掬,让人很有亲切感。虽然心里觉得,再怎么新潮也是汉服,走路都不方便。看着大街上那些女子挪着小碎不的样子,我就不想换衣服。可面对这样的服务,再低头看看自己裤子的裤腿,早在洞中被那些稀奇古怪的鱼咬成了碎布条,不换也不行。
  我挑了一件白色蓝边的曲裾深衣,下着蓝色罗裙。穿上之后,我总觉得不自在,腰间系带绑紧了觉得喘不过气来,绑松了又怕衣服散开来。不过对镜端详了一会儿,发现我还真有点古代美人温婉恬静,贤良淑德的好品质。
想当初我和洛新拍婚纱照的时候,就想找一件这种素色一点的汉服,冒充一下古典美人,结果倒霉催的影楼,都是些不古不今,不洋不土的便宜货。到现在,没拍一组美美的婚纱照,都是我心头的痛。
  我曾今和洛新说话,等到我们结婚十周年的时候,我们再去拍一组婚纱照。洛新答应了我。十年,我曾以为很长,结果真的很长,成了我们只能遥望的终点。
  我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出试衣间,朝丁宇行了个礼:“怎么样,比得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了吧?”
  丁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老板首先就竖起了大拇指:“姑娘穿这一身衣服,真好比出水芙蓉。说实话,我买衣服至今,从来没见过衣服和人这么相称的。这身衣服好像专门为姑娘裁制的。”
我被他说得有点难为情,虽然说我照镜子的时候也经常觉得自己美翻了,可这么被一个人大肆吹捧还是第一次。洛新都没这么夸过我。
  每次我问他:“我好看吗?”
  他总是淡淡的:“还行!”
  “还行是什么意思?”
  “好看!”
老板给丁宇试穿的是一件淡灰色的布衣,不显华贵,但也清雅别致。他等着老板把我夸完,才不紧不慢地说:“人家做生意不容易,千万别当真!”
  我白了他一眼,“在我还活着是时候,在网上看到一组大清后宫嫔妃的照片,那样子实在寒碜。按达尔文的进化论来说,清代的妃子就长得那么寒碜,汉代的女人不是更加寒碜。所以我这长相,要在汉代,绝对艳冠群芳!”
  “你可真够自信的。”
  我小声咕哝着:“我家洛新就说我最美。”
  丁宇淡淡的说:“那是你家洛新的不对了,这样催眠你,是在害你啊!”
我突然伤心了,活着的时候,每次买了新衣服换上之后,总是跑到洛新面前,满怀期待的问他:“怎么样,好看吗?”
  儿子在一旁拍手,他总是毫无条件的站在我这边,“妈妈好漂亮!”
  “好看!”他在玩电脑,根本没看我。
  “你都没看,怎么知道好看不好看?”
  “你穿什么都好看。”
  知道他是在敷衍,那时候很生气,总是把衣服一扔,表示我的不满,“你一点都不关心我了,我穿什么你都不关心。”
“我看看。”他转过身,上下打量我,“是好看,真的好看,我老婆穿什么都好看。”
  还是在骗我,我心里是明白的。
  我不免悲凉起来:也许,世间的所有丈夫,都和妻子说着同样的谎言,妻子是甘愿被骗的。嘴里说着不高兴,心里却是快乐的。那个人愿意骗着你,哄着你,说明他心里还有你。可如今,连个愿意骗我的人都没有了。
  丁宇看我垂头丧气,依然淡淡的,“在想什么呢,时候不早了,别磨蹭了。”
  瞧,一个不相干的男人,他是不会在乎你心里是欢喜还是难过的。
  我说:“丁宇,你有女朋友吗?不是逢场作戏的那种?”
我不知道这话怎么得罪他了,他看着我,冷冰冰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好奇?”
  “好奇害死猫,劝你还是别有太多好奇心。”
  不说就不说,我撇了撇嘴,谁稀罕!
  我们往荼蘼宫走去,天上已经彩霞满天,把整个荼蘼成映得通红通红的,小贩的叫卖声不觉于耳。
  我嘀咕着:“真不明白,马上要去投胎的人,还这么努力挣钱干什么。又不能带着钱去投胎。”
  丁宇说:“你以为阿九让他们在这做生意真只为了打发时间,自娱自乐?”
“要不然还能怎么样?”
  丁宇冷笑:“他要当九幽王,没有活动经费怎么成?”
  果然大人物的心思也只有大人物才能猜得透。
  路上有一个书上模样的人突然拦住了我们,在我们面前嗅了嗅,很气愤的说:“你们是刚死的,身上还有人气,怎么会来这里?”
  我和丁宇都吓了一跳。阿九说过,这里的人都是等着投胎的,无常也说过,看个人世间言行,最无辜善良的也要干一年苦力才有投胎的资格。我和丁宇死了不到一天,就挤进了投胎的大军,占用了他们的名额,肯定让人不平。
  我急忙解释说:“我们是被派来给余美人做侍从的。”
“原来如此,我就说怎么刚死就要投胎。不过刚死,就能谋得这么一个差事,一定有后台吧?”
  我说:“我们这么先生在世时,极其懂得修仙缘,各处布施,在这九幽也存了好多钱。”
  那人点了点头:“家有千金,行由止心啊!”
  丁宇不耐烦他拽文,拉了拉我衣服,催促着:“快走。”
  我一路小跑,才追上丁宇飞快的脚步,这该死的衣服实在缚住了我的手脚,要不怎么说古时候的女人心急深沉,手脚施展不开,自然心就活泛起来了。
  我们到了荼蘼宫前,两个守门侍卫两把明晃晃大刀挡在了我们面前。
“尔等何人,这荼蘼宫岂是你们来的地方,快快离开!”
  我从小就懂得一个道理,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可惜我懂得的道理,丁宇不懂,他不明白两个守门的为什么可以在他面前这么扬威耀武,我看他脸色铁青,知道他心里肯定一肚子气。虽然我很乐意看他生气,但此时此刻,我还是要以大局为重的。
  我点头哈腰的和两侍卫说:“劳烦两位大哥通秉一声,就说崔主任派给余美人的侍从已经到了。”
  其中一个侍卫伸出了头,邹着鼻子,我知道他一定也闻出了我们身上的问道不像久死之人。不是久死之人,能来到这,必有猫腻。无论什么原因,大都离不开一个钱字。此时他们必定认定我们是两个有钱人,既然是有钱人,自然不能少了他们的好处。
  两侍卫的神情,我也看出了几分,县官不如现管,我们要不给点油水,估计进不去这道门。
我悄悄拉了拉丁宇的衣袖,丁宇很不屑,但是也很无奈。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递给了两个侍卫。上面写了多少数字,我没看见,但从他们的表情可以看出,这足可以使他们灿烂一月的数字。
  进了荼蘼宫,我尤为赞许地对丁宇说:“你怎么知道我拉你衣袖是让你给他们钱的意思?咱们这算是心有灵犀啊!”
  丁宇看着我,“你一个已婚妇女,老是想和一个未婚男人套近乎,是不是······”卡在了是不是那里,他一个劲的打着手势,苦于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代替潘金莲,或水性杨花之类。
  我气得跳脚,瞧他高傲的样子,好像我上赶着要和他传出点绯闻似地。想我还在世间的时候,也是被洛新碰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上的。要不是看在我们有着同一个目标,我还懒得打理他呢!
在我手舞足蹈,不知道拿什么洗刷我的清白的时候,两个宫女朝着我们走了过来,“你们就是崔主任派给余美人的侍从?”
  我怕露馅,急忙整理衣裙,对着她们盈盈一笑:“还请两位姐姐带路,引我们去见见班婕妤,然后到宇美人那里去报到。”
  宫女说:“如今班婕妤不太管事了,我们领你们直接去见余美人就好。”
  我口里称谢,心里却不免狐疑,不管什么说,班婕妤才是这里的主人,我们来这领一桩差事,不通报主人,好像说不过去。莫非这余美人怨气重得连班婕妤都看不顺眼了,把她给谋害了?
  不对,阿九说过,余美人在九幽最信任的就是班婕妤和崔主任。
  这余美然,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我实在很好奇。
两个宫女引领着我们进了摘镜殿,宽大的房间里有一男一女跪在青石地板上,俯身哭泣。
  我偷偷瞄了两人一眼,真是一对璧人,一个轻花嫩笋欲凌空,一个空谷佳人抱幽独。如果这两人是清以前的人,我不由得要对我自以为的进化论产生怀疑了。
  两个宫女对我们说:“你们在这等着,我们去秉告余美人。”
  我马上说:“有劳两位姐姐了。”
  两宫女进去没多久,我听到有人喊了一句:“余美人来了!”
  我和丁宇都不免紧张起来,这是关键的一个人,如果在她面前露怯,我们就玩完了。
  只见从珠帘后面,走出一个华服美人,秀魇堪比春花娇,眼比清波更清澈,指如葱白唇如朱丹,一袭红衣,动人心魄。可是就这样一个美得不近情理的人,出现在我眼前的一刹那,我几乎吓得晕了过去,这实在是太吓人了!
美人身前紧紧连着一个孩子,起初我还以为是被她抱着的,细细一看两人是连在一起的。孩子从美人肚子里长出,没错,就是长出来。只是似乎没长全,只有半个身体,或者还有半身还在美人肚子里。孩子看着面貌有四五岁,头顶扎着一个小揪揪,只看脸的话倒也玲珑可爱,只是以这样的情形出现,实在吓人。
  我下意识地往丁宇身后躲了躲,心里暗恨阿九没把余美人的模样提前说给我们,不然也好有个心里准备。
  余美人淡淡的看了丁宇一眼,眼光落在我的身上。被她这么一看,我更害怕了,估计怕得不行,整个人反倒僵住了,也不抖了。
  美人说话了:“崔主任怎么会叫你这样的人来,一脸狐媚像,与那赵飞燕倒有几分相似。”
搁平时我听到这样的话肯定乐坏了,这是变相的夸我呢。可现在,我只觉后背发凉,头皮发麻。余美人是被赵飞燕姐妹害死的,现在说我长得像赵飞燕,分明是看我不顺眼了。我看了看我自己,怎么也不像能在掌中起舞的人,她凭什么说我像赵飞燕,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想我现在是不是应该立即出来,把赵飞燕骂个狗血淋头,表表忠心?
  这时我听到丁宇说:“我虽没见过赵飞燕,但想她骨瘦如柴的样子,应该也没什么美感。美人久不到人间,不知道现在的然间最不喜欢的就是身上不长肉的女人。你看这人,倒跟赵飞燕恰恰相反,肥壮如牛,跟赵飞燕是不一样。”
我心想,屁,现在哪个女人不减肥。谁说骨感美人吃不开,真是睁眼说瞎话。
  美人冷冷一笑:“确实比赵飞燕那贱人丰满许多,这么一说,倒和赵合德那个小贱人有几分神韵。”
  真是躲过了姐姐,又来了个妹妹。我只能在心里骂成帝,口味太刁钻,胖子瘦子通吃。
  这余美人分明跟我过不去,非把我跟她们扯在一起。一千多年了,我跟她们有什么关系?就算转世投胎,在那轮回炉里也烧了几百遍了,早就面目全非了。再说,我祖上八代都找不到一个姓赵的亲人,亲戚,甚至朋友同学我都巧妙得避开了姓赵的,为什么飞要把我跟她们比较呢?
  我扭头看向丁宇,他跟个没事人一样,看都不看我一眼,似乎很乐意看着我去死。
  现在我该怎么跟赵氏姐妹划清界限呢,说我比不上赵合德,余美人肯定生气;说我比赵合德那个贱人强,余美人肯定还生气。
我只能向丁宇求救,希望他明白,我们现在是一伙的,一损俱损。
  丁宇似乎就等着我求他,我看到他的嘴角很轻蔑的一扬,分明在笑话没脑子。
  他说话了:“我虽没见过赵合德,但也略有耳闻,听说她与美人一样肤如凝脂,美人把她拿赵合德比,真是抬举她了,你看她的皮肤,比犀牛皮好不到哪去。”
  我有点哭笑不得,这人到底是想帮我还是害我?
  美人听了丁宇的话,又仔细看了看我,突然笑了:“你们两个是崔主任派来的,必然是他信任的人,他信任的人我也是相信的。以后你们就呆在我这里,帮我料理一点事物。表现好的话,我推荐你们早早投胎,从新为人。”
  早早投胎,从新为人似乎是这里的最高奖励。
  我急忙跪倒在地:“多谢美人。”
 美人轻拂衣袖,转身对那跪着的一男一女说:“你们看到没有,这里的魂魄无论早晚,踏上轮回路是他们最渴求的事情,这宫外有千千万万的魂魄等了许久都没轮到,每天到我这苦苦哀求,希望早日送他们轮回。你们拿到了轮回的号牌,却不愿意投胎,这是逆天而行。这要被九幽王知道,必然要扒皮削骨,永世不得超生的。你们回去好好想想,明天要还是不愿意,我只能禀报九幽王知道,送你们去都城,任由九幽王处理了。”
  两人对着余美人磕头如捣蒜,苦苦求情:“求美人帮我们在九幽王面前求个情,我们愿意永生永世在这里为奴为婢,只要不投胎,让我们干什么都可以。”
  两人居然为了不投胎,在这长跪不起,还要永生永世为奴为婢?这两的脑回来肯定和我们普通人不一样。这是九幽,像我等凡鬼,永远修不成正果,成不了仙,唯一的出路就是投胎做人,要不然在这做一辈子鬼。为了做一辈子鬼还甘愿为奴为婢,这话要让那些为了新中国抛头颅洒热血的革命烈士听到了,让他们情何以堪!
  余美人挥了挥手:“话我已经跟你们说明白了,你们退下好好想想吧。我若不是看你们这些年在这里尽心尽力的份上,我直接把你们教给鬼差,让他们领你们去见九幽王了。”
美人身上的小孩,嘻嘻笑着学着美人的口气:“话说明白了,退下吧。”
  两人哭泣着,知道纠缠下去对他们有弊无利,只得退了下去。
  美人对我和丁宇说:“你们两个也退下吧,让锦绣带你们去熟悉熟悉这里的环境,好好休息一晚,明天会有人安排你们干活的。”
  这正是我们求之不得的,我们必须把这里摸透了,才方便我们找到钥匙,顺利逃跑。还想让我们明天干活,门都没有!
  锦绣带着我们沿着一条溪流,走到一座院落前面,门上有一匾,写着摘镜殿三个打字。锦绣说:“这里就是班婕妤住的地方。班婕妤喜欢安静,这些年除了一些喜欢吟诗作赋的朋友,几乎不见外人,一切事物都教给余美人处理。你们有什么事情直接禀报余美人就行。”
我连忙称是,又问:“刚刚我们去的那座宫殿很是气派,是余美人住的地方吗?”
  锦绣说:“那是余美人处理事物的地方,她住在那里。”锦绣用手指着与摘镜殿遥遥相对的一座宫殿,“那座宫殿是按着当时赵合德居住昭阳宫修建的,朱红墙壁,镀金铜门,白玉台阶,屋内的装饰也都是蓝田墨玉,翡翠珠宝。”
  我听得入神,传说当初汉成帝给赵合德修建的昭阳宫奢华之极,作为一个现代人,我用光了我所有的脑细胞都想象不出古代人的奢华到底是什么样子。当然这跟我对艺术的认知也有关系,到现在我都觉得上百万的珠宝比我在小摊贩那里买的十几块的小饰品漂亮不到哪去。
  我和洛新结婚的时候,按我们那的规矩,男方的聘礼是要有三金的。我把那笔钱昧下了,拿了百来块钱,买了一套假的,骗我妈说好几万呢?老太太乐得,缝人就炫耀,女婿大方,给女儿买的首饰花了好几万。
洛新为此很抱歉,说有了钱一定给我买一套真的。
  我说不用,我喜欢假的。他以为我是因为爱情,其实真不是。
  一直跟在我们身边的丁宇这时叹了口气,轻轻说了一句:“这是何必呢!”
  我问道:“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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