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亲人去世怎么安慰工作出错被罚款怎样安慰因为没去上班可能还要发款十多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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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我们,一切,包括狗,都来自于远古混沌时代一样的星尘。
第一章&&不速之客
胡茜从小清河北岸的板桥广场跳完了舞,已是晚上八点半。跳了一个多小时,身上汗津津的,她想回家洗个澡,然后看一会儿电视,中央八套,是韩剧,这是天气暖和以后,跳完广场舞回到家必须的功课。她已经深深地陷入了剧情,特别喜欢韩剧婆婆妈妈的故事,还有年轻男女那些缠绵悱恻的爱情纠葛。这让她时常想起自己当闺女时的青春岁月,那时候,她也是一位娴静美丽的姑娘。
  夜晚的板桥,就像是一个夜市,灯火辉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桥两边都是卖东西的摊位,小贩们随便在地上铺一个毯子,或者支一个架子,摆上衣服、鞋袜和生活日用品,就开卖起来,也不怕影响交通。胡茜随便地看了一下,没有什么可买的东西,就紧走了几步,过去桥,然后右拐,急速地向着自己的家走去。再往西不远,就是她住的地方,是企业宿舍,那是她丈夫单位过去分配的房子。
  五月下旬的济南,天气已经很热了。济南的春天,就像是小矮子的腿,特别的短。仿佛刚刚春风拂面,大地生发出一片葱绿,河边的柳枝抽出了嫩芽,转眼间,温度就上去了,晚间也得有二十六七度。这可能与济南天然的地理环境有关系,北面是滚滚东去的黄河,南部是绵延的群山,狭长的市区就是一块洼地,局促地夹在中间,空气肯定流通不畅,湿热难耐。还有济南的空气污染问题,就像是一块顽疾,治理起来非常困难,这应该也与济南的地理环境联系密切,最起码是一个重要的因素。
  后背的衣服上洇湿了一大块,胡茜一边用一只兰色的手帕擦着脖子上的汗水,一边低头查看着那一部已经用了三四年的手机,看看有什么微信。她有一个微信群,主要是一块跳广场舞的姐妹之间,还有几个邻居,互相通知一些感兴趣的事物和话题,主要是蔬菜价格什么的,再就是今年什么时候上调退休金的问题,已经确定上调了,是五月份发呢,还是七月份?退休已经三年了,年年都会调整退休金,刚退休的时候,一个月的退休金是一千四百多块,好么,才三年多的时间,就快要二千了,涨了将近六百块。六百块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居家生活,全家一个月的菜钱、饭钱,就基本上够了。
  夜晚的清河南路,显现着静谧和安详。拓宽改造后的清河两岸,风景优美,花草茂盛,树影婆娑,楼盘林立,游人如织,到处都是三三两两散步的人们。还有一对对的情侣,闲坐在大理石质的石凳上,或者是草坪中的联椅上,互相依偎着,窃窃私语,有的干脆就趴卧在绿茵茵的草地上,拥抱缠绵,旁若无人。徐徐的河风吹来,夹杂着丝丝河泥特有的味道,抚动着岸边一字排开绵延无际的河柳。窈窕的柳树,就长在岸边大理石的护栏内,是垂柳,纤细的枝条,长长的,深深地向河中垂去,轻柔地摇摆着,几乎就要触到水面了。一些修长的柳梢,在风的作用下,在河水中点出一个个的涟漪,逐渐扩散开来,紧接着就幻化不见了。
  胡茜住的是楼房,挨着北园很近,现在属于济南的滨河新区,离着板桥广场有数百米的距离。那是济南一个化工企业的几栋老楼,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盖的,宿舍楼,一共才四层,一栋楼三四个单元。当时,为了更多地安排子女多的家庭和刚刚结婚的青工,户型结构紧凑,每户的面积都不大。大户的,三小间,也就是六十多个平方米。小户的,是两间,也就是四十来个平方。还有单间的户型,外加一个厨房,不到二十个平米,凑合着可以居住三口之家。
  已经盖了四十年, 老房子了,是板楼,建筑质量也不好,维护也差,现在每家每户的下水管道,几乎都已经堵塞,没有通的了。曾经的化工企业,因为污染严重,不符合济南和国家的产业政策,几近破产,已经没有了什么主营业务,厂区闲置,职工下岗,发不出工资,因此更没有资金维护这些企业曾经的宿舍,加之早就已经房改,是个人的房子,企业也没有了这个义务。因此,那几栋楼房,家家户户的卫生间几乎都已经不能使用,而且因为经常停水,人们上厕所,都要到楼下去,到楼北院墙处的一个公共厕所,那里有几个男女的茅坑。因为挨着小清河很近,厕所的屎尿浊水,跨过小清河南路下的管道,就直接排进了北边的小清河。
  这里虽是现代都市的一隅,但是却与西边不远处辉煌气派的几十栋现代化高楼,形成鲜明的对比,就像是被社会遗忘的一角。虽然宿舍靠近风景如画的小清河,但是没有人管理,没有人打扫,混乱又肮脏,生活垃圾就倒在西院墙的旁边,堆得老高,上面长满了野草,还有一些藤蔓瓜秧类植物,乱飞的苍蝇,哄哄作响。楼房是红砖盖的,发着暗暗的红色,显现着老旧和破败。一进小区,就可以看见,几乎所有楼房的灰褐色塑料落水管,都已经破破烂烂,三楼以下,几乎没有一截是囫囵个的。铁质的配电盒,就钉在楼房的外墙上,是后来新加的,歪歪斜斜,黑色的电线,粗细不一,在墙上不规则地裸露着,缠着五颜六色的绝缘胶布,因为已经没有了粘性,松散开来,在风中飘摇。
& && & 胡茜住的是一楼,二单元,东户,是那种不到四十平方的两间,是化工厂过去分给她丈夫父亲的宿舍。她的丈夫马中宝,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下乡回城以后,没有工作,最后顶替自己的父亲进了化工厂,成为了一名工人,维修车间的车工。
  脚步匆匆,来到楼梯口,胡茜的心里特别的着急。她主要是害怕停水,因为是老楼,最近经常停水。门没有关,虚掩着,儿子可能在家。那个老不死肯定又去打麻将了,下岗以后天天这样,都五十多岁的人了,打麻将比孝敬他爹还重要,过得这是什么日子!她的心里骂道。“老不死的”,指的就是胡茜的丈夫,大号马中宝,现在是一位下岗工人,五十五六岁的样子。在化工厂工作了三十多年,后来,厂子的效益实在不好,发不出工资了, 就开始裁员,一刀切政策,五十岁以下的全部回家。没有办法,他只好与厂子里的大部分职工一样,回家了,到现在已经好几年了。让他欣慰的是,因为是老职工,化工厂并没有与他解除劳动合同,只是签定了一个下岗协议,每个月还发给他基本的生活费,交着养老保险。刚下岗的时候,一个月的生活费是三百多块,现在是一个月七百。不用上班,一个月七百,很不少了,还不用自己缴纳养老保险!老马很满意现状,没有什么很大的生活压力,虽然在当今的社会里,物价虚高,七百块钱钱确实是少了点。
  小心地打开防盗门,刚迈进一只脚,胡茜吓了一跳。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突然跑到了她的脚下。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枯黄色的小狗!那狗,其貌不扬,脏兮兮的,赖不拉几的,非常弱小,看不出是什么品种,也就是比一个巴掌大一点。
  胡茜立即生气了,冲着躺在一张柳木质地联椅上玩手机的儿子喊道:“马泽,这是谁的狗?赶快把它弄走!”
  那小狗,见到有人进了门,并没有害怕,虽然不认识胡茜,竟然颤颤巍巍地迎了过去,轻轻地摇起了自己的小尾巴,甚至还大胆地嗅了嗅胡茜穿着凉鞋的一个脚趾。它可能是好奇,也可能是自然、盲目地对胡茜表示着友好。
  “明知故问,我买的。”儿子马泽眼皮抬了一下,继续玩着手机游戏《神庙逃亡》。这是一款特别刺激惊险的游戏,时下非常流行,是一个关于被怪物追赶,最后一路逃亡得到生天的故事。
  “你的?不是不让你养狗吗?不能搁在家里,赶快送人!”胡茜命令着儿子,但是语气中有一些软弱。
  马泽自由散漫贯了,而且是家中事实上的“老大”,母亲大人的话很少听得进去。但是,虽然说过好多回,母亲早就反对他养狗,把狗放在家里,今后毕竟天天会与母亲相处,肯定有用得着自己母亲的地方。想到这一层,他是态度十分友好起来,解释道:“妈,我从小就喜欢狗,我早就想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是从凤凰山夜市买的,花了五百块呢。”
  “啊!”一听是儿子买的狗,而且竟然花了五百块,完全出乎胡茜的意料,这是不能容忍的:“你从哪儿弄得钱,你又没有工作,抢的,偷的,还是你爷爷给的?”胡茜气不打一处来。
  “奶奶给的,奶奶同意我养狗。”马泽非常正式的说。
  “赶快退回去。我早就给你说过,不准养狗,不准养狗!屋子这么小,一共就是两间房子,还不到四十个平方,三口人,人都住不下,还养狗!你怎么不听话,都二十好几的人了,也不干点正经事,出去找工作干去啊。天天就知道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和你那不成器的爹一个样,一事无成!”
  那小狗,虽然出生才一个多月,但是听到胡茜的语气,好像是充满了严厉和不友好,感觉有一些不妙。它胆怯地抬起头,用乌黑晶亮的眼睛望了望胡茜,可能是感受到了敌视,一下子缩回了身子,又退回到马泽的身边。
  马泽今年二十二岁了,因为学习不大好,初中毕业后,没有考上高中,就早早地辍学在家了。先是在社会上闲逛了几年,因为学历不高,找不到正经工作,混吃混喝的。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又到了找对象的年纪,如此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他的心里很急。于是,就在小清河南岸的马路边摆了一个扎啤摊,烤羊肉串,外加煮花生和毛豆。每天下午五六点出摊,干了三个多月。才开始生意还好,后来,因为有一帮与自己不错的哥们儿,三天两头地到他的摊子上胡吃海喝,都是朋友,又没法要钱,最后赔了两千多块钱就关张了。
  遗传自他的母亲,马泽是一个特别帅气的青年,一米八的个子,相貌堂堂,微胖,理着短发,衣服也是干干净净的。这都是胡茜的功劳,她是一个勤快人,尤其是喜欢干净,甚至已经到了洁癖的程度。虽然家里的房间不多,而且收入一般,甚至生活还算穷困,没有几件像样的家具和电器,但是,因为特别的喜欢整洁,甚至不能自己,她的家里可为一尘不染。每天早饭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扫卫生,边边角角的,家具地面,窗户玻璃,甚至屋子里的四扇屋门,她都要擦拭两遍,而且最后一遍还必须掺上84消毒液。
  已经养成了每天打扫卫生的习惯,一天不打扫,不但身体不舒服,而且精神头也不足,就像是得了什么病。她老是觉得家里脏,到处充满了细菌和灰尘,如果不打扫,她甚至连门的把手也不敢摸一下。年轻的时候,她是一位还算漂亮的女人,喜欢干净顺理成章。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这种感觉、癖好或者说习惯,反而更加地强化和严重了,就是抑制不住自己。有时候,因为老是感觉房门不干净,她甚至早、中、晚都要擦拭一遍,一天三遍,为此几乎天天遭到丈夫和儿子的讥笑和责备,甚至成为了立马就们窃窃私语的话题。
  胡茜并不十分讨厌养狗,甚至心里还有一些喜欢。但是,她从内心里膈应的,是狗的掉毛问题,还有到处乱走天天脏兮兮的狗爪子和臭烘烘的狗嘴的气息。邻居苏大姐家就养了一只狗,是京八,红白相间,每一次见到,她都要躲得远远的,生怕狗毛蹭到了自己的衣服上,或者口水滴落到自己的脚面上。关于养狗的问题,儿子马泽早就征求过她的意见,说是现在家家都养狗,他也想养一只。但是因为卫生问题,她没有思考就一口回绝了。没有想到,今天儿子来了个突然袭击,竟然私自弄回来一条狗,让她措手不及,激起内心巨大的讨厌。那狗多么脏啊!
  马泽身为独生子,从小娇生惯养,在家里颐指气使贯了,而且从小就喜欢狗。母亲的反对,他并没有当做一回事。养个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现在许多家庭都在养,就是一个宠物而已,个人喜欢呗!
  见到儿子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气,而且那只小狗仍旧在屋里溜达,胡茜更加着急起来。她冲到儿子的面前,弯下腰,一把抓住那只小狗的脊背,就要扔到门外去。那小狗,在胡茜的手里“吱、吱”地乱叫着,四只腿挣扎着,露出惊恐的眼神。
  马泽一看母亲来真的,真的要把小狗扔出去,一下子挡在了房门口,往后一蹬脚,把房门关上,然后伸出手来,试图把小狗抢过去。
  那小狗,在两个人的争夺中,无助凄惨地哀鸣起来。但是,争执了一会,胡茜最后还是松开了手,让马泽抢了过去,她也怕一不小心弄死了小狗。马泽喘着粗气,小心翼翼地把小狗放在椅子边的一块破布垫子上,心疼地理着小狗的毛,向着愤怒的胡茜怒目而视。
  “我就是养,看你能把我怎么样!”马泽充满了不服气。
  胡茜一听,火冒三丈,恶狠狠地又冲了过去。她见儿子伸开双臂,把小狗挡在了身后,试图阻拦她,够不着小狗,着急中,她抬起右脚,朝着椅子边那只黄色的小狗踢去。那小狗太弱小了,在胡茜的一踢之下,就像是一团棉花,飞出去老远,“哐当”一声,重重地摔在了西墙边的一只脸盆上。那小狗,嘴里拉着哀嚎的长音,夹杂着无助、凄惨和不解,一个劲地哀鸣不止。它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会无端地成为两个人冲突的目标。还好,小狗没有死,仍旧活着,掉在地上以后,又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那小狗,不明就里,不知好恶,一瘸一瘸地竟然向着胡茜走了过来。
  马泽一看更加急了,他怕母亲再打小狗,赶快跑过去,心疼地一把抱起小狗,嘴里嘟囔着,轻轻地理着小狗的头皮。
  “把它弄走,就是不能养!”胡茜仍旧不依不饶。
  “就不!”儿子也是斩钉截铁。
  胡茜愤怒不止,又冲了过去,试图把狗抢过来,扔到门外去。马泽见此,慌乱拒绝中,一把抓住母亲伸过来的手臂,很命一拽,胡茜一下子就摔倒了,头部碰到了旁边的一只大立柜的镜子上,那镜子,“哗”地一声就碎了,紧接着,她的左前额上就汩汩地淌开了血。胡茜感觉有些晕乎乎的,额头上湿湿的,有什么东西淌下来,还有一些疼,用手一摸,是血。
  “我不活了,你这个兔崽子,你敢打你妈!”胡茜现在已经无暇顾及那只狗,把矛头对准了儿子,伸出手,就要打马泽。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马泽见到母亲脸上的血,嚷嚷道,也害怕了。他赶快去到茶几上,拿了一些餐巾纸给胡茜,以擦拭她脸上的血迹。胡茜委屈地哭起来,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擦着血,还一边抱怨着。
  家中一片混乱。
  正在这时,门开了,马泽的父亲马中宝回来了。老马进了门,眼睛红红的,有一些醉意,可能是刚刚喝了酒。一看娘儿俩正在吵架,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他一屁股坐在刚才马泽坐过的椅子上,吃惊地看着胡茜流血的脸,问道:“怎么回事?”
  “还不是你那宝贝儿子,他、他、他,他竟然弄回来一只狗!”胡茜指着马泽,抽泣着说。
  “哦......”老马明白了冲突的原因,但是没有直接参加意见。他早就知道儿子喜欢狗,而且也知道妻子讨厌狗,他难以做出支持谁的决定。
  一看丈夫的观点不明确,没有偏向自己,而且在这不晌不后的大晚上又去喝了酒,胡茜心里更加地有气,张嘴骂道:“你个死鬼,又去喝马尿去了,光知道乱花钱!家里本来生活就挺困难的,每个月就指望我那两千多块钱的退休金,一个月跟着一个月跑,把那一点钱折腾完了,以后喝西北风去?这是什么人过的日子!你也不管管你那儿子,天天游手好闲的,什么正事也不干,现在竟然还养起狗来了!”
  听到媳妇的抱怨,老马“嘿、嘿”了两声,没有说话。他知道,胡茜今年五十出头,正是更年期特别严重的时候,这两年的火气特别大,心情也不好,一个时期以来,老骂人,特别的敏感,而且好哭,话也特别的多。她过去可是一个不怎么说话的人,现在一天的话,可以顶过去的好几个月。
  见到丈夫不说话,胡茜的脸上更加难看,最后竟然破口大骂起来:“你聋啊,我问你话呢。你说说,你们爷儿俩,一个天天不务正业,除去打麻将,就是喝酒。另一个,都二十好几的人了,没有一个正经工作,天天东游西逛的,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没有一分钱收入。一家人这是在作死啊?”
  一看情况不妙,老马赶紧安慰胡茜,道:“唉,媳妇,媳妇,别生气,别生气。不就是一只狗吗,不想养,送人便是,又不是什么大事。”
  老马是一个麻将迷,他这是从麻将室出来以后,去马路边的扎啤摊上喝了两杯扎啤,然后才回的家。因为下岗在家,没有什么一技之长,天天无所事事,他只能打麻将消磨时间。宿舍西头的胡同里,有几排平房,也是企业过去的宿舍,一些退休的工人,为了增加一些收入,就用自己闲置的房子开起了棋牌室。每天都有固定的十几个牌友向那儿汇集,可以开三四桌。
  老马一天打两场,从早上八点开始,中午结束。然后随便吃点东西,下午又一场,一点钟开始,结束时间不定,有时候可能打到晚上七八点。才开始的时候,就是玩,后来嫌不够刺激,就开始玩带钱的。筹码也不大,一个“花”两块,即便是手气十分的差,一天也输不了个三十、五十的。都是老熟人,街坊邻居的,或者是过去的老同事,都在宿舍里住。他们几乎没有一个赢钱的,差不多就是互有输赢,最后都让麻将室的老板收走了。一场五块钱的份子钱,一天两场,每个人一天就是十块,一个月就是三百来块。麻将室老板,提供的是一间十几个平方的场所,自动麻将桌,需要用电,还管着大伙儿喝开水,也有费用。
  “我就喜欢狗,不能送人!”马泽一听父亲要把小狗送人,立即警觉起来,他又抱起了那只狗。
  被无端地踹了一脚,小狗的嘴边有着淡淡的血迹。听到几个人的争吵声,紧张地蜷缩在马泽的怀里,睁着亮晶晶的黑眼睛,可怜巴巴,吓得瑟瑟发抖。
  “就是不能养!”胡茜的声音很大,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不要看着别人怎么样就怎么样,人家有钱呢,人家有房子呢,人家有工作呢!你呢,没有工作,没有收入,什么也没有,就是找个对象,也没有人会跟你,现在的女孩子多现实啊!”
  小狗的到来,是马泽一个精心策划的事件。他从小就喜欢狗,但是没有机会养,而且胡茜老早就反对。虽然没有工作和收入,但是他妈胡茜已经退休,这几年,年年都涨退休金,一个月差不多也有两千块钱了。而他的父亲马中宝,虽然已经下岗了,原先的单位毕竟也发着生活费,一个月七百块呢!虽然紧吧点,一家人也可以说是衣食无忧。
  但是,因为爱干净,儿子养狗的事,胡茜从来就没有同意过。女人有女人的思考和着眼点,居家过日子,收入本来就不多,紧巴巴的,如果再加上一只狗,又要添一张嘴,不得吃吗,狗又不是喘气长大的!再说,儿子已经是二十好几的人了,又是个男孩,现在一家人,就住着这两间不大的楼房,连个媳妇也不好找。现在的姑娘家,哪一个不是特别的现实和实惠,没有房子,没有存款,谁跟?怎么着也得存点钱,从嘴里省一点,想办法交个首付,买一套小一点的房子,即便是一室一厅也好啊,将来让儿子结婚用。现在家里的存款,也就是仅够买一个厨房的。
  紧张的气氛,使老马的酒劲消了许多。他见媳妇坚决反对儿子养狗,而儿子根本不听母亲的意见,更加固执己见,自己不好占队,只能做一些和稀泥的工作,两不相帮。养狗的事,对于他是一个中性的事,养也可,不养也可,又不是什么大事。但是,看到媳妇的怒目相对,他不敢支持儿子,他用商量的口吻,对儿子道:“嗨,儿子,这狗,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养也罢。要不以后咱家换了大房子再说。你看把你妈气得!”
  马泽怀里的小狗,可能是吓着了,忽然尿了,弄了马泽一身,他赶快把小狗放到地上。这会儿,那小狗,好像是忘记了刚才的疼痛,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也不尿了,它来到老马的脚下,闻了闻老马的鞋子,尾巴一个劲地摇着,表现着善意。然后,又去到坐在椅子上仍在生气的胡茜跟前,抬起头来,望了望,感觉可能不是一个善茬,就又回到马泽的脚下,趴下不动了。
  马泽一看,父母都反对,气呼呼地说:“我非要养,我到奶奶家养去,我把狗带走!”
  爷爷奶奶住的地方不远,就在历山路附近,隔着几里地。因为只有马泽这么一个孙子,特别的疼爱,而且对于孙子出手大方,尤其是奶奶,几乎所有的要求都会不假思索的答应。
  胡茜一看儿子油盐不进,又从椅子上站起来,冲着马泽嚎道:“那就赶快滚,走了以后就永远别回来,你这个没有良心的小畜生!”
  “不回来就不回来,你们别找我!”马泽说完,急乎乎地从大立橱里拿出了几件换洗的衣服,然后抱上小狗,随手拎起那只从夜市上一同买来的黄色的狗食盆子,推开门,一阵风似地就走了。
  听着儿子“咚、咚、咚”的下楼声,夫妻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老马的酒劲,一下子就没了,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地对妻子说:“儿子大了。让他去,让他去,我就不相信他不回来!”
  胡茜完全地没辙了,趴在椅背上,伤心地哭起来。
额也喜欢济南论坛。
第二章& &幼年多舛
因为养狗引发的家庭混乱,还有儿子的突然离家,让胡茜一宿都没有睡好。早上一睁眼,已经是八点多。她的心里对儿子还是充满了愤恨,真是个小畜生,一点也不知道当老子的想法,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吗!干点什么不行,非要养狗!唉,她知道自己的儿子,特别的拗,这一点随她。可是,养狗有什么用处呢,又不能当饭吃,还得花钱!儿子已经二十多了,到了找对象的年龄,而且没有工作。最重要的,是要找一个不错的差事,最好单位上能够缴纳养老保险,即便是工资低点也没关系,而这是最急迫的,是未来一切生活的基础!
& && & 胡茜随便吃了一点东西,就开始了每天的第一个日常工作:打扫家中的卫生。好几年了,丈夫马中宝从来不在家中吃早饭,他要去赶上午的牌局,路上买个煎饼果子或者烧饼什么的,到棋牌室去吃,那里有开水,还可以泡一杯茶。她擦了一遍门,一共三扇门,然后是桌子和椅子,接下来就开始拖地。她不厌其烦地擦着昨天晚上小狗曾经趴过的地方,那儿有一些血迹,是昨晚小狗的嘴里流出来的,是她踢的,好像特别脏。
  正在这时,门“吱”地一声,开了。儿子马泽回来了,怀里抱着那只黄色的小狗。
  “嘿、嘿,嘿、嘿,妈,我回来了。”马泽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停下手中的活儿,看着儿子进了门,怀里抱着那条狗,胡茜并没有感到特别的吃惊,她语气平静地骂道:“你不是要死在外面吗,你不是永远不回家了吗,怎么在你爷爷家里才呆了一个晚上?”
  “ 嘿、嘿,小狗老叫,晚上也不睡觉,一拉灯它就叫个不停,闹得爷爷奶奶一晚上也没有睡好。这不,我就回来了,还是咱家里舒服。嘿、嘿。“
  记着昨天晚上曾经的教训,这一次,胡茜没有明确表示反对。她特别严厉地对儿子说:“既然是你养的狗,今后关于狗的所有事情,我和你爸爸都不管。喂狗,遛狗,给狗洗澡,打扫家里的卫生,都是你的事情,不能偷懒,怎么样?”
  “嘿、嘿,行,行。我保证,我保证,以后狗的全部事情都是我的,不用你们动手。”马泽答应得特别干脆,他也希望尽快地息事宁人。
  “那就先养着吧,以后再说。”胡茜无可奈何地说。
  娘儿俩在养狗的问题上,各自让了一步,关系又和好了。
  那小狗,虽然十分弱小,但是特别的乖巧,为人十分友好,并不是多么的让人讨厌。最大的问题是拉肚子,刚来的第二天,就开始腹泻不止,可能是染上了什么病菌。
  仅仅是吃了马泽购买的颗粒很小的狗粮,喝了一些水,其它的食物没有吃,那狗就开始拉起肚子来,稀稀的,一会儿就是一滩。因为不住地拉肚子,引起了脱水,小狗很是虚脱。而且因为胃里没有食物,充满了饥渴,只要是见到水和食物,小狗就像是见到了命一般,快速地扑上去,几乎要把食盆子一同吃掉。才开始,马泽和胡茜没有太在意,以为就是普通的拉肚子而已,胡茜赶快找了半片痢特灵,塞进小狗的嘴里,但是不管事,仍旧拉。
& && & 后来更严重了,小狗只要是喝一点水,或者是吃一点食物,一会儿就拉出来,到最后,甚至已经大小便失禁,随地就哩哩啦啦的,便溺中带着细微的血丝,一副孱弱无力的样子,天天有气无力地趴在门口的布垫子上。因为腹泻,而且呕吐,那小狗,始终耷拉着小脑袋,病怏怏的,骨瘦如柴,腰部的肋条骨清晰可见,本来稀疏的狗毛也开始掉落,就像是一只瘦弱无毛的大老鼠。唯一引人注目的,是小狗的那一双小眼睛,黑漆漆的,明亮异常,反射着光,仿佛在显现着生命力量的完强。
  毕竟是一条无辜的生命,全家人因为小狗的腹泻问题,可为绞尽脑汁,忙得团团转。尤其是胡茜,作为女人,心特别的软,虽然仍旧嫌弃赖不拉及的小狗,嫌弃它的随地大小便,但是因为母性的本能,十分可怜它,她时常凝视着萎靡不振的小狗,不住地督促马泽赶快给它喂药。两个人还专门去了一趟历山路上的一家药品店,买了一瓶黄连素,回到家,找了一块馒头,掰下一角,将药片夹在里面,然后把小狗的嘴掰开,用指头将馒头塞进小狗的食道里,又让小狗喝了一些温水,最后才有些安定下来。
& && & 可是,到了下午,那狗仍旧继续腹泻,吃了药也没有管事。看着小狗奄奄一息的样子,马泽想要再给小狗吃一片黄连素,但是胡茜不同意,因为上午刚刚吃了。她见小狗老是趴在那里,仿佛就要死去一般,心里充满了不忍,督促马泽说,还是应该带着小狗到宠物医院看看,人家毕竟是搞专业的。
  东邻的历山路上,就有一家个人开的宠物诊所。遵照母亲的指示,马泽骑上电瓶车,把那只小狗装进一只铁丝笼子里,然后去到宠物医院。兽医是一位年轻的小伙子,文质彬彬的样子,戴着一副眼镜,煞有介事地穿着一件白大褂。他仔细问询了一下小狗的基本情况,也没有进行化验,可能是没有相关设备,最后对马泽说,小狗可能是感染了细小病菌,为出血性肠炎,很危险,需要立即输液。
& && & 小伙子的技术很熟练,先是在小狗的前腿处扎上一根粗粗的皮筋,等待狗的静脉受压膨胀,就找到了细细的血管。因为狗太小,加之脱水,然后费了好大的劲,才将针头扎进去。可能是特别虚弱的缘故,小狗很乖,没有挣扎,也没有哼哼,安静地趴在一只铺了塑料布的矮床上,让液体一滴一滴地输入自己的身体。马泽用手抚摸着小狗的头部,嘴里喃喃地嘟囔了几句,以让它安静地趴着别动。输液进行的很慢,点点滴滴,医生分别加进了肠道消炎和止吐的药物。差不多用了两个小时,天都快黑了,输液才进行完毕。一次的医疗费,花了马泽七十多块。
& && & 输液一共进行了三天,但是仍旧不管用,那狗还是腹泻。胡茜特别的揪心,她怕小狗可能会死去。从第二天开始,胡茜与马泽就一同带着小狗到历山路上的诊所输液。输完液以后回到家,她还要为小狗蒸一碗鸡蛋羹,以增加营养,并且等到凉透了以后才让小狗吃,她听说,狗不能吃特别热的食物。
& && & 每天与小狗生活在一起,胡茜的心里有着一种异样的感觉,那就是小狗特别的乖巧,特别的听话,而且温柔。因为天天是她对小狗喂食,一天三顿,那狗见到她,就像是见到了至爱的亲人,眼睛里充满了依恋,仰望着她,尾巴一个劲地摇个不停。在屋子里,只要是胡茜走到哪儿,小狗就会跟到哪儿,就像是她的影子。如果胡茜停下手中的家务活,坐下来歇歇了,那小狗,就会安静地趴在她的脚边,静静地呆着。有时候,还会把头部轻轻地枕在她的脚丫上,对她充满了信任。胡茜没有养过狗,不知道狗的秉性,这一下知道了,原来狗竟然是一种特别温柔的动物。如果是责备它一句,那狗就会吓得赶快离得远远的,但是过一会儿又忘了,再悄悄地走过来,继续趴在她的脚边。不像是她那桀骜不驯的儿子,说他一句,会有八句等着,还犟嘴,真不是个东西!她心里暗暗地骂道。
& && & 小狗还小,没有经过生活训练,就在家里随地大小便,因为没有固定的地方,到处都是小狗的便溺。这一点,让胡茜心里特别的厌烦,她虽然不忍心责打正在生病的小狗,但是却不住地埋怨马泽。都是儿子添的乱,养了狗,既不但给家里带来了额外的经济负担,还给她添了许多额外的家务工作。她是一位特别喜欢干净的人,因为小狗的到来,她的工作量一下子加大了许多,既不但要用卫生纸专门擦拭小狗的便溺,还要重复的拖地。过去的时候,一天拖两遍就可以了,现在可好,一上午就要拖几遍。
  已经四五天了,虽然天天打针吃药,但是不管事,小狗的腹泻问题还是非常的严重,就像是直肠子一般,吃进去什么,就拉出来什么。因为身体机能的下降,营养不良,虚弱不堪,只要是喝下去一点水,也会泻出来。到后来,情况更加严重起来,因为长久腹泻,羸弱不堪,肛门括约肌弛缓,腹内压力增高,直肠的一部分向外翻了出来,脱肛了,小狗的屁股后面,挂着一大截黏糊糊红彤彤的东西。马泽和胡茜吓坏了,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赶快带上狗,急急忙忙地又去到了历山路上的宠物医院。
  还是那个年轻的宠物医生,看到小狗的症状,知道是长期腹泻引起的脱肛。但是因为医院的设备简陋,技术不够,已经无能为力,建议他们到更加专业的宠物医院看看,并且推荐了畜牧兽医局的宠物医院。那儿专业,就是远点,在济南的纬四路那边。
  情况紧急,母子俩慌慌张张地用铁笼子装上狗,打了一辆出租车,用了半个多小时,才去到畜牧兽医局的宠物医院。接诊的是一位漂亮的中年女医生,经验老到,经过检查、化验,然后给以热敷,缓慢地把小狗脱出的粘膜重新纳于肛门内。为了避免再一次脱出,最后对小狗的肛门周围,施行了烟包式的缝合手术,仅留下一指宽的排粪口,并且约定,六七天以后再来拆线。那小狗痛得一个劲地叫唤,声音微弱,“喵、喵”的,就像是一只孱弱的猫崽,眼看着就要死去。
  来回折腾了将近三个小时,光医疗费就花去了将近二百块,还有打车费八十,这让胡茜心疼得不行,就像是割了她的肉。一下子出去这么多钱,将近三百块呢,要是紧着点花,差不多就是全家一个月的菜钱!她从心里埋怨着儿子,但是因为与小狗相处了这几天,已经有了些许感情,她没有说出口。凭空给家里制造了许多额外的经济开支,引发家里的生活困难,太过分了!看来,下半个月,日子又要紧巴巴的了,他娘的,年轻人就是不会过日子!
  但是,小狗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胡茜虽然心疼钱,但是又特别可怜小狗。才一个多月大,刚刚脱离哺乳期,只有几颗小小的乳牙,咀嚼食物都困难,一下子就得了重病,这都是那狠心的狗贩子弄的,真实缺了八辈子德了,好端端的,干嘛对小狗下手?她虽然不喜欢养狗,但早就知道有“星期狗”的说法。一些狗贩子,不讲良心,不讲道德,在出卖小狗的时候,愣是给小狗注射了一种血清,使小狗特别的精神。但是买主回到家,最多一个星期,那小狗,就会疾病缠身,上吐下泻,最后甚至会可怜的死掉。
  看完宠物医生,娘儿俩回到家,已是中午时分。经不住无端花出去的三百块钱在心里的折磨,胡茜还是埋怨了儿子马泽几句。马泽仿佛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默默地受了,没有顶撞母亲。肚子都饿了,胡茜戗了一下锅,西红柿的,下了两碗面条,娘儿俩吃饱了。刷完碗,胡茜想起了那只狗,便来到门口的笼子边,蹲下身子。那小狗,在铁笼子里静静地趴着,见到她的到来,一下子激动地站起来,嘴巴贴着笼子,尾巴大幅摆动。虽然遵医嘱,小狗必须空腹,不能吃食,但是胡茜还是倒了一点水,搁进笼子的盆子里。见到水,那小狗,就像是见到了上天的甘露,扑上去,狠命地舔起来,最后还用那小小的舌头,把盆子的边沿也舔了一遍,然后又可怜巴巴地望着胡茜和马泽。因为脱水,它的身体急需补充水分,它渴望主人能够再给它一点水喝。但是胡茜和马泽,听从了医生的嘱托,仅仅是给了小狗一点水。那小狗,饥渴难耐,开始在笼子里转悠起来,心情烦躁,经常下意识地去舔一下盆子,虽然那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几天以后,疾病困顿中的小狗,经过输液和吃药,在胡茜和马泽的精心护理下,竟然奇迹般地好了起来,腹泻止住了。但是,因为长久的腹泻,没有一点精神,还是天天趴在小小的铁笼子里,孤独地凝视着走动的家人。胡茜不忍心,就把小狗放了出来,让小狗在屋子里随便地溜达一下。可怜巴巴的小狗,饿坏了,也渴坏了,在屋子里一个劲地转悠。这儿闻闻,那儿嗅嗅,期望能够找到一点食物,或者是能够喝一口水。但是,遵医嘱,胡茜仍旧不敢给它大量喂食,只是小心地给它喂一点水。最后看着小狗实在可怜,她就用一只鸡蛋,为小狗做了一碗鸡蛋羹,凉好了以后,放进狗食盆子里。那小狗,见到鸡蛋羹,立即跑向前去,“呱唧、呱唧”几口就舔完了。然后跟在胡茜的身后,不住地摇动着已经没大有毛的小尾巴,显现着友好和殷勤,还有由衷的感谢。
  小狗的腹泻好了以后,家中的其它物品就遭殃了,尤其是那一些搁在低矮处的东西。它就像是一个饿死鬼托生的,什么都吃,什么都啃,尤其是柔软的物品,包括床单,抹布,布鞋,拖把的布条,最喜欢吃的是柔软的卫生纸,一见到,就会一口叼住,再也不张开口了。如果去阻止,那小狗,仿佛是要它的命似得,就会囫囵地吞下去,然后就噎得喘不上气来。
& && & 接受了这个教训,从此以后,家中的东西,凡是柔软的,胡茜都要拾掇起来,以避免小狗咬到。因为小狗已经基本痊愈,她开始加大喂食量,只是那小狗仍旧太小,胡茜也不敢给它吃得太多。为了加强营养,每天的狗粮之外,她都要给小狗蒸一碗鸡蛋羹,或者是一个煮鸡蛋。有时候家里吃肉,胡茜也会挑出几块,切得碎碎的,喂给它,每到这个时候,就像是小狗的节日,兴奋异常,满地撒欢。
& && & 大部分时间,小狗都呆在铁笼子里,只有到了吃饭的时候,才会把它放出来。每到这个时候,是小狗最自由惬意的时间,代表着马上就要有食物吃了,还可以在房间里自由地行动。那小狗就像是解放了一般,四处走动不止,对一切充满了好奇。吃完食物以后,为了防止小狗乱跑乱咬,还要把小狗再放进笼子里。这个时候,小狗就开始挣扎,本能地拒绝着,不愿意再一次回到那狭窄的空间,就像是坐监牢。胡茜只好强制地进行,硬生生地将小狗塞进去。一进到笼子里,那小狗就老实起来,没有了脾气,无奈地趴下来,瞪着黑亮的小眼睛,情绪复杂地望着主人们,嘴部微微地张着,舌头伸出下颌,一副萌态,有时候,还会从鼻孔里喷出一些气,仿佛是舒气一般。
& && & 折腾了将近一个多月,小狗的疾病,完全地好了。期间看了多次宠物医生,服了一些形形色色的药片,打了好几次吊瓶,花了将近一千块,差不多是胡茜半个月的退休金。起先,胡茜仍旧心疼的不轻,到了后来,随着与小狗频繁的接触,她好像已经不那么在意,仿佛小狗的生病花钱,就像是家里人花钱,是一个顺理成章的事。尤其是看到小狗瘦弱的身子,骨瘦如柴的样子,她甚至大方起来,为了给狗增加营养,她甚至买了两次肘子骨,人吃的同时,也让小狗饱餐一顿,而每天早上喂给小狗一个鸡蛋,已经成为她的习惯。
& && & 小狗俨然已经成为了家里的一员,再也没有受到过责备和训斥。尤其是胡茜和马泽,因为天天给狗喂食,联络小狗,日久天长,与小狗的感情,愈加深厚。有一天晚上,吃过晚饭,胡茜和儿子马泽商量,打算给小狗起一个名字。既然已经养了,还是应该给小狗起一个名字,便于呼唤,别人家的小狗都有名字。马泽主张叫大黄,因为这是一只金毛,毛是褐黄色的,很形象,也贴切。可是胡茜不同意,商量来商量去,最后还是采纳了胡茜意见,就叫石头吧,代表着坚强,也代表着健康,寓意着家人对它的一种祝福。
  石头已经快三个月大了,长得就像是一只大老鼠,也就是几斤重,仍旧骨瘦如柴,特别的丑陋。要是正常的金毛,三个多月,怎么着也得二十多斤了。原先褐黄色的毛发,现在发着暗灰色,而且稀稀疏疏,露出下面灰白色的皮肤,就像是长了狗皮癣。因为营养不良,发育不好,现在仅仅是比马泽弄回家来的时候长大了一点点,甚至更加地瘦弱。胡茜感觉挺纳闷,别是弄错了,不是金毛,人家的金毛可都是身高体壮的,大的甚至可以长到八九十斤。马泽肯定地说,就是金毛,因为从它的脸形上就可以确定,金毛的脸都是长长的。
& && & 新鲜劲下去以后,作为真正的主人,对于石头,马泽就基本上不管不顾了,仍旧东游西逛,忙着自己感兴趣的营生,他没有这个耐心。一个最大的原因,是他最近谈了一个女朋友,那是一位特别漂亮的女孩,是他初中的同学,曾经是同桌。而且,因为找了女朋友的缘故,为了今后的生活,他突然产生了生活的压力,开始找工作。他希望找一个比较固定的工作,尽可能有着稳定的收入,但是还未如意。在现下的时代,一个人,如果没有学历,没有技术,要想找一份可心的工作,而且薪水丰厚,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 && & 这下好了,每天喂食,照顾弱小的石头,被迫成为了胡茜的工作,而且占用了她很多的时间。儿子不管了,自己要是也不管,一条生命,即便是邋遢的生命,还不饿死?胡茜每天照顾石头,喂饭、喂水,打扫石头的便溺,还要经常地训斥一下石头,以让它养成外出大小便的习惯。并且,每天的早上和晚上,要两次到楼下去遛狗。她用一根细细的栓狗绳子,将套子套在石头的脖子上,扣上,以防止石头乱跑,或者走失。习惯成自然,竟然有一天,那石头没有再在屋子里大小便,而是拉到了小清河边的草丛里,这把胡茜高兴得实在不轻。其实,从内心里来说,每天遛狗,照顾狗,给狗打扫便溺,对于胡茜,是非常不情愿的,这违背了她的习惯和个性,而且,她也不习惯狗身上的那种狐骚的气味,就像是动物园里的味道一样,多难闻啊!
& && & 胡茜的丈夫马中宝,对于石头从来是不屑一顾的,他无瑕顾及。他也并不怎么喜欢狗,而且,那石头,多么小啊,多么脏啊,多么丑陋啊!他每天仍旧坚持着自己的喜好,定点到麻将室打麻将,继续喝自己的酒。尤其是下午的牌局完事以后,他一定要招呼几个牌友,一块到小清河南路的一处扎啤摊喝几杯,虽然是个人自助。有时候手气好,赢了钱,他也会大方一下,多买一些羊肉串,放进塑料袋里带回家,让胡茜打打牙祭。每到这时候,石头也会特别的兴奋,因为可以有羊肉吃了。闻到羊肉味以后,它就会恭恭敬敬地蹲坐在胡茜的面前,用黑黑的、亮晶晶的眼睛,盯视着胡茜手里拿着的小肉块,尾巴一个劲地摇晃不止,流着口水,还会不时地迅速舔一下胡茜的手,表示着索要、渴望和感谢,还有由衷的亲昵。
  因为品种的原因,对于所有的人,甚至是同类的狗,那石头,从来就没有什么恶意,充满友好。它的听觉特别的灵敏,不管是家里人谁回来了,它都知道,然后立即去到房门口,蹲下去,抬起头,竖起耳朵,静静地等待主人的进门。主人一进门,它就会扑上去,温柔地亲吻主人的衣裤和脚面,小尾巴激动地摇个不停。因为每天都是如此,家里已经没有人好意思再训斥它,即便是石头偶尔犯了错误,比如因为憋不住,在屋里进行了大小便。尤其是胡茜,她的感情特别的直觉,立竿见影,与石头的关系更加地亲近。每次吃饭的时候,那石头,都会十分听话地蹲坐在胡茜的身边,一副郑重恭敬的神态。这个时候,胡茜就尽量地在饭菜中挑拣着肉,然后叫着它:“小石头,吃饭。”那狗就竖起耳朵,瞪起眼睛,飞快地将胡茜扔在地上的食物吃掉。有时候,它还会敏捷地跳起身子,一口将胡茜扔给它的食物在半空中接住。
& && & 石头就像是一个侏儒,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玩偶,四个月了,竟然才七八斤,始终长不大。它就像是一个永远吃不饱的饿死鬼,仿佛每时每刻都处在饥饿的状态。你要是喂它狗粮,刚放进狗食盆子里,它就会在数秒钟之内全部吞食干净,像抢一样。如果喂的是馒头,它根本就不咀嚼,吞进嘴里,一下子就烟下去,即便是噎得直反眼睛。这是一只什么样的狗啊,猥琐不堪,有着枯黄色的毛,几乎快要掉光了,亮晶晶的眼睛旁,满是眼屎。身体干瘦异常,四只细细的小腿,就像是四根细木棍,孤零零地戳在那儿。肋条骨,一根根地裸露着,清晰可见,就像是一只瘦弱无比的脱了毛的鸡,一阵细微的风儿刮来,可能就会被吹倒,而且再也不会站起来了。
& && & 唯一可以让胡茜感到欣慰的,是石头的那一双眼睛,乌黑乌黑的,贼亮贼亮的,凸显在前额两旁,闪着亮光,晶莹剔透,充满精神。见到石头的人都说,这是一只天天吃不饱的大老鼠,却长着一双乌黑晶亮的大眼睛,让人可怜而同情。它太弱小了,肯定长不大,可能不久就会死去。这是一条什么狗啊,简直就是狗中的丑小鸭,丑陋无比,所有的人见到它,都会摇摇头,甚至叹一口气,感叹这样的狗,竟然没有死去,还会生长在这个纷繁的世界上!
第三章 傲然独立
虽然经过了长时间腹泻的折磨,在死神怀里打了好几个滚,几乎死去,几个月以后,石头还是渐渐地长大了。
& && & 八九个月以后,就像是一个萎缩的气球被逐渐地吹进了空气,石头从一个大老鼠般瘦弱的小狗,体重逐步地增加,最后长到了二十多公斤,像是一条正常的金毛了。从外观上看,虽然个子特别的矮小,石头与一般健康的金毛没有什么两样,雄壮而魁梧。
&&更加让人不可思议的是,石头长成了一条非常漂亮帅气的狗。一般金毛的形象,头骨都是特别的宽,枕骨和前额平缓,前脸特别的深,额头很长。石头因为幼小时候的长期拉肚子,造成了极度的营养不良,影响了身体的发育,结果石头的脸部长相,长得比较的短,比例搭配更加的均匀与和谐,不似一般的金毛,有着一个非常明显憨厚的大长脸,就像是驴脸一样。从侧面看,石头的口鼻部位至耳朵附近,是流畅舒服的倒梯形,而且它的睫毛是橘蓝色的,长长的,适中的体型,再加上胸部和腹部几乎及地的黄色长毛,潇洒而俊朗,就像是金毛中的一位美男子。
&&胡茜只要是一带着石头外出遛狗,路人见到石头的长相,都会纷纷的赞扬:“呀,这真是一条漂亮的狗,与其它的金毛完全不一样,太帅了!”
&&但是,在身体成长需要营养的关键时候,石头毕竟患过腹泻,营养没有跟上,它的体格相较于同龄的金毛,有着明显的矮小。不管是身高和体长,都要短小十几公分,而且不再成长,体重永远定格在二十五公斤左右,就像是一只袖珍版的金毛。最明显的是,曾经的营养不良,造成了它幼年的缺钙,没有换牙,虽然已经成年,但是乳牙仍在,口中萌出的恒牙里边,仍旧是弱小的乳牙,闭着嘴的时候看不出来,但是一张开嘴,马上就显露出来,是双排牙。最显眼的,是它的两对犬牙,两边各是一大一小,几乎没有人见过。后来,在一次啃骨头的时候,因为反复的啃咬,石头的乳牙都蹦掉了,只剩下了健康的牙齿。胡茜是一位六十年代出生的人,曾经有过十分贫困的生活记忆,她深有感触地说:“哎呀,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营养太重要了,你要是跟不上,肯定就会长成一个小矬子。我们家的石头就是个证明,比人家一般正常的金毛,要轻二三十斤呢!”
  糊里糊涂之中,石头长大了,也与胡茜一家建立起了良好的感情。马泽自不必说,石头是他养的,自然是真正的主人,对于石头爱护有加。在女朋友的督促和压力下,马泽已经找到了一份工作,收入还可以,是一家私营企业的灯具装配工作,每个月的基本工资是两千,外加奖金,一个月算下来,差不多也得有三千块钱的收入。可惜的是,现在是试工期,私营老板为了减少费用,还没有为他缴纳养老保险。找了对象以后,马泽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原先不务正业的毛病,一下子都改了,人也稳重了许多。人生和社会,是现实和残酷的,他不得不适应。如果没有一个正当的职业,可以满足基本的生活,他的女朋友是不会与他谈恋爱和结婚的。
& && & 胡茜作为退休工人,心情也不错,因为今年退休工人的退休金又涨了。退休这几年,国家每年都要上涨退休金,她都赶上了,现在一个月的退休金,已经突破了两千,达到两千二百多块。这可是一笔牢靠稳定的收入来源,每个月,到了时间就发,直接打到农行的账户上,她的心里非常的安定。而且最让她高兴的是,儿子马泽好像是一下子就长大成人了,比过去听话懂事多了。最重要的,是儿子有了正式的工作,而且还找了一个女朋友。那个姑娘她见过,是一个特别文静清纯的闺女,瓜子脸,有着一双细细的眼睛,个子不高,工作也算稳定,在一家快餐店干店长,就是工作累了点,有时候晚上九点才下班。
& && & 胡茜坚持着自己的生活规律,每天三顿饭都是她做,伺候石头、丈夫和儿子。然后就是打扫卫生,把狭窄拥挤的家,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到了晚上,就去板桥广场,与十几个差不多年龄的姐妹,伴着音乐,跳一个半小时的广场舞,锻炼身体,然后回到家,看韩剧。现在,她唯一的烦心事,就是她的丈夫马中宝。马中宝还是天天去赌博,去打麻将,她怎么说他也不听,这让它感到崩溃。虽然赌码不大,一个“花”是两块钱,但是如果手气不好,一天下来,也会输个几十块。为了这个问题,几年来,胡茜几乎天天与他吵架,但是他仍旧固执己见,执迷不悟。胡茜十分怄气,这是正经人家干的事吗?都五十好几的人了,一个月就是厂子里发的那七百块钱的生活费,家里根本见不到一分钱,都赌了!还不如自己的儿子马泽争气,现在儿子一个月都能挣到两三千了!
& && & 丈夫马中宝,出生于上个世纪的六十年代初期,虽然没大有文化,但是属于一辈子不怎么顺利的人。刚一出生的时候,就赶上了饥荒,天天饿肚子。稍大一点,上学了,又碰上了**,全国人民都疯了,学也没怎么上。好歹糊弄到了高中,等到毕业了,又赶上了上山下乡的尾巴,到了济南北边的一个村子,下乡种地,一干就是两年。还好,离着家不远,就在黄河附近,那是与他父亲所在的化工厂工农共建的一个村子,企业免费给村里供应化肥。后来知青点拔点,就又回到了济南市,但是找不到工作,在家待业了将近一年,天天无所事事。他的父亲见此,很是着急,经过向厂子里申请,决定提前退休,让他顶替进了工厂,当了一名工人,是车工。风风雨雨三十多年过去了,没有想到的是,厂子一下子就不行了,产品卖不出去,工资发不下来,没有办法,企业就进行了裁员,行话叫减员增效。还好,因为是国有企业,他又是老职工,已满五十周岁,企业与他签了下岗协议。才开始,一个月发给他三百块钱的生活费,这几年,随着社会工资的增高,生活费也逐渐地涨到了七百。
& && & 刚回家的时候,老马也想干点事,毕竟才刚刚五十出头。他忙活了几个营生,都没有成功,后来就罢了。怎么打发无聊的时间,还能天天无所事事?他见有一些熟人在打麻将,就去凑热闹,才开始是看,后来就学会了,也跟着掺和,到现在已经玩了四五年了。虽然他的收入不多,一分钱也不向家里交,有时候还要向胡茜索要个三十五十的。据胡茜估计,他的钱可能都输了,剩下的一部分,也都喝了酒。
& && & 每天出门前,老马也要给石头打个招呼,每到这个时候,石头就会殷勤地把他送到门口。这一天晚上,老马打完牌,没有喝酒,径直回到家,脸色阴沉地向胡茜要钱。胡茜问要多少,老马闪烁其词的说:“五百就行。”
& && & 胡茜一听就急了,五百块钱可不是个小数目:“干嘛这么多?你又输了?”
& && & 老马不置可否,语气中夹杂着心虚:“这两天手气不大好,老不胡,嘿、嘿,我一定要扳回本来!”
& && & “不行!”胡茜虎着脸,充满了愤怒。丈夫打麻将的问题,已经成为她的阴影,有着强烈的抵触情绪。她指着老马的鼻子说:“求求你,别打了,别打了。都五十多岁的人了,干点嘛不行,天天去赌博,这是正经人干的事吗?家里生活本来就不富裕,一分钱也不往家里交,还要从家里往外拿钱,坚决不行!”
& && & “哎、哎,老婆,就这一次,就这一次。我一定赢回来,就算是借的,行不行?”
& && & “借也不行,你到别人家借去,我的钱还要一家子生活呢!柴米油盐酱醋茶,哪一样不需要钱!还有你那儿子,二十好几的人了,已经找了对象,过几年就要结婚,现在连一个房子毛都没有,还不得存钱给他交一个首付啊。看看,家里的钱,都被你折腾没了!”
& && & 一看妻子一毛不拔,老马的脸阴沉下来,开始在家里翻箱倒柜地找。胡茜更加着急起来,跳着脚说:“你别找,我都藏起来了,你肯定找不到。从明天开始,你不能再去赌了,以后发了生活费,全部交到家里来。你要是敢再去赌,我就打110,把你们都抓起来!”
& && & “你敢!”老马气急败坏,伸手就要打胡茜:“你要是敢打110,我就打断你的腿!”
& && & “打断腿我也打110,要不就试试。明天就离婚,反正儿子已经大了,我早就不想和你过了。一个大男人,天天不务正业,一个月就是那几百块钱的生活费,也不嫌寒碜!明天就离婚,谁离不开谁啊,我和儿子日子过得肯定会更好!”
& && & 老马一看,软的硬的都要不出钱来,非常懊丧,气呼呼地回到里屋,一头扎到自己的床上,睡觉去了。
  想赢怕输,不确定性,还有扳本的心理,始终左右着老马。虽然胡茜威胁说,如果他再打牌,就打110报警,但是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她觉得,媳妇肯定是吓唬自己。
& && & 第二天早上,不到八点钟,老马一如往常,早早的就去了西边平房的麻将室,占位子去了。照例,石头还是摇着尾巴,殷勤地把他送到了门口。
& && & 不一会,牌友们都来了,互相打着招呼。然后,他们从麻将室老板处各自领来了半盒固定数量的筹码,几个互相熟悉的人凑了一桌,自动麻将机就开始洗起牌来。都是单位里曾经的同事,或者就是街坊邻居,虽然憋着心要赢对方,但是言谈话语之间,都是一些轻松的话题。张家长李家短的,猪肉太贵了,现在老百姓都吃不起了。要不就是谈一谈单位上的一些事物,现在企业的效益如何,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提高下岗工人的生活费,现在一个月才七百块钱,确实不够花!
& && & 他们嘴里说着话,手里摸着牌,大脑快速思考着。正在这时,突然冲进来两个警察,后面跟着几个协警。带头的警察大喝一声:“不准动,我们是警察!”
& && & 老马和其他的牌友,一下子就吓傻了,神经紧张,脸上的汗马上就下来了,呆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敢动。
& && & 警察出示了执法证件,然后让一位协警开始收缴桌边的筹码和一部分现金,看看现金不多,又把吓得瑟瑟发抖的老板叫了出来,询问了一些其它的基本情况,最后恶狠狠地喊了一句:“都带走!”
& && & 连同棋牌室老板,两桌牌友,共计九个人,在警察威严的气势下,一个个灰溜溜的,站起身来,排成一列,腿部筛糠着,乖乖地跟在警察的屁股后面,上了一辆停在外面的警车。
& && & 几位警察是附近曙光小区警务室的,隶属于清河派出所,离着棋牌室不远,一会儿就到了。他们被带到警务室的问询室,那是两间临街的平房,是小区无偿提供的,与小区保安室比邻。然后没收了所有人的手机,一个个被分开,散坐在几把椅子上,不准交头接耳。因为害怕,他们一个个规规矩矩,木然地坐在那儿。之后,又一个个的被叫进一间单独的屋子,要求老实交代问题,一个协警,诸个做着询问笔录。案情非常简单,就是长期聚众赌博,但是因为赌资较小,情节轻微,属于一般治安案件。折腾了一上午,最后做出了每人罚款两千的处罚。麻将室老板,因为提供赌博场所,性质恶劣,处罚很是严厉,罚款五千元,没收赌具。
& && & 处理完毕,警察让他们给自己的家人打电话,携带罚款领人。在警察面前,老马用手机拨通了胡茜的电话,说明了情况,并且哀求般地让她带两千块钱来,否则派出所不放人。电话那一头,胡茜一听就挂断了电话,好像还恶狠狠地说了句“活该”之类的话,老马无奈,只好再给胡茜打电话,几乎带着哭腔地哀求着,最后胡茜终于同意了。
& && & 中午时分,胡茜姗姗来迟,进到警务室,虎着脸,瞟了一眼老马,找到警察,交了两千元罚款,也没有与老马说话,就一个人走了。老马仿佛是做了多少亏心事似的,紧走几步,跟上胡茜。这时候他非常纳闷,是谁打的报警电话,难道是胡茜?完全可能。昨天晚上,胡茜就曾经威胁,说是老马再打麻将她就打110,看来这个事确实是胡茜所为。虽然如此猜测,老马仅仅是埋在心里,他没有敢问。
& && & 确实是胡茜报的警。早上,老马一出门,她就准备打110了。天天不务正业,每天就是麻将、麻将,什么事情也不干,她早就烦了。才开始,老马隔三差五的,偶尔打几回,胡茜也没怎么反对。后来越陷越深,好几年了,五冬六夏,打麻将成为了他唯一的工作,从早上打到晚上,比上班的人还忙。为了老马打麻将,胡茜哭过多次了,怎么劝,老马就是不听,有时候,还会赶晚场,从晚上六点,再打到夜里十一点。一分钱不向家里交也罢,天天坐在麻将桌旁,身体也受不了啊!
& && & 其实,刚刚打完报警电话,胡茜就有些后悔了。她知道,作为违法治安案件,赌博是要罚款的。但是,在打举报电话的时候,110的警察也对她的情况进行了问询记录,她本想给警察说,赌博的人里头有自己的丈夫,请求给予宽大处理,但是没有说。现在一下子就交了两千块钱的罚款,她开始心痛,两千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差不多是她一个月的退休金。一个电话两千块钱就没了,而且是自己打的电话,这不是成了自己给自己过不去吗,哎!
& && & 但是,胡茜的目的还是达到了。从第二天开始,老马再也没去麻将室,而且,警察将赌博窝点进行了取缔,没有人再敢开赌室。经过警察的一番教育,被拘留的那几个人,大多都有了悔意。主要是特别丢面子,宿舍里的人,一传十十传百,都知道了,再去打麻将,从家人和社会的角度,都说不过去。
& && &&&一下子断掉了多年的习惯,不打麻将了,老马就完全闲了下来,而且陷入了一种无所适从的状态。干点什么呢,年龄这么大了,还能干自己的老本行,车工?也没有人要。老马没有别的技术,又不愿意外出找个活干,就只好天天闷在家里。
& && & 长久以来,各人的生活习惯已成规律,胡茜打扫自己的卫生,兼着遛狗,老马忙活自己的麻将,兼着喝酒。这一下好了,白天晚上天天呆在一个屋檐下,还有已经长大了的石头,不住地在家里溜达,屋子里的空间本来就小,现在就显得更加拥挤起来。而且,因为年龄的问题,加上老马一个劲的在眼前晃悠,胡茜的烦心事特别的多,感受也多。虽然可能是无意的,而且是不受控制的,但是不管遇到什么事,她都唠叨起来没个完,而且是联想式的,刚说完了这个事,紧跟着又想起了另外一个事,全是不痛快的事,有时候可以说一个多小时。
& && & 在家里呆了两天,老马就烦了,尤其是胡茜的唠叨,他感到恐惧。他开始外出闲逛,沿着绿草青青花树繁茂的小清河边的游廊散步。到了饭时,他就约原先的几个喝酒的朋友,到临街的扎啤摊喝几杯,轮流坐庄。生活费凑合着够用,他不吸烟,每天也就是几杯扎啤而已,生活闲散,无忧无虑。小清河的风景优美,老马住的这一段,临近五柳闸,更是风景如画。尤其是两岸一棵棵、一排排的柳树,特别的引人注目。在夏日微微的河风吹拂下,没有了往日的娴静和矜持,大幅地舞动起来。长长的、翠绿色的枝条,足有两、三米,随着风,翩翩起舞,就像是大雁上下煽动的翅膀。
& && & 过去,老马从来不遛狗,主要是因为忙的缘故,仅仅是打麻将,就占用了他大部分时间。经过了一年多的相处,他是看着石头长大的,已经有了一定的感情,从心里,他并不排斥石头。闲来无事,非常烦闷的时候,老马也经常在家里逗弄石头,训练石头的一些习惯和基本动作,比如坐下,起来,安静,吃饭、过来,不行,握手,等等。训练就是一个重复的过程,在老马的训练下,石头已经可以明白十几个单词的意思,并且运用自如,基本可以做到令行禁止。在这一点上,老马特有成就感,有时候为了表现自己,他还让石头演示给胡茜看,胡茜也是惊奇不已,原来石头确实是一个聪明的狗。
& && & 每天的遛狗,对于胡茜是一个十分烦心的事,但是没有办法,必须遛狗,因为石头也要大小便。而且石头已经养成习惯,每天两次,早上一次,晚上一次,中午的时候,如果有了便意,石头也会闹着下楼。才开始,胡茜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就见石头一个劲的磨蹭,用自己的尾部不断地蹭着胡茜的腿,或者是带出一种不安的神态。只要是把石头领下楼去,解一下手,回到屋里马上就会安静下来,静静地卧在门边。
& && &石头是一个大型犬,虽然幼犬的时候曾经得过腹泻,营养不良,没有完全长大,但也有五十多斤,每次遛狗,胡茜都会感觉到非常吃力。有时候,胡茜必须将绳子把石头栓好,一只手紧紧地攥住绳子,小心地牵着,以免石头把自己拽倒。但是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对于石头充满了诱惑,一到了楼下,它就会立即精神起来,四处张望着,还会撒欢奔跑,胡茜根本就拽不住它,有时候遇到特别感兴趣的事务,石头还会拽着胡茜呼呼地跑,怎么拉也拉不住。
& && & 这天早上,七点多钟,石头就开始一个劲的蹭着胡茜的腿部,显现着烦躁,胡茜知道,石头也有生物钟,在家里呆了一晚上,又到了外出遛弯的时候了。她洗了一把脸,穿戴整齐,然后用绳子栓好石头,就牵着出了门。穿过小清河南路,北边,就是小清河。她沿着小清河边的游廊,轻松地漫着步,一只手牵着石头,任石头四处嗅闻,心里也是美滋滋的。石头是一只多么漂亮的狗,身体匀称,面相英俊,毛色金黄,在清晨微风的吹拂下,向后飘动着,潇洒无比。一些晨练的人们,因为早就熟悉,都要和她打一个招呼,顺便还赞扬一下她的石头。一个时期以来,她几乎天天遇到这样的情形。如果遇见其它的狗,她也会停下来,让狗们互相嗅一嗅,认识一下自己的同类,增进它们的感情。
& && & 用了半个多小时,遛完了狗,胡茜开始带着石头沿着来路返回。从小清河边,回到宿舍,要经过修剪得体的草坪和月季花圃,然后就是小清河南路,再经过一个用碎石子杂以水泥修建的斜坡,就是住的宿舍楼了。因为没有台阶,每次到了这里,胡茜都是小心翼翼的,那斜坡很陡,她怕摔倒了。马上就要到家了,石头很是兴奋,用力一挣,胡茜没有注意,站立不稳,一下子就从斜坡上摔了下来。她的嘴角磕破了,额头上也出了血,而且右胳膊上软组织挫伤,青淤了一大块。但是,她仍旧没有松手,手里仍旧紧紧地攥着那根栓着石头的绳子。
& && & 打开门,回到家,胡茜一屁股坐在就近的那把椅子上,嘴里哎哟着。老马赶快走了过来,一看出血了,急忙问是怎么回事。原来是下坡的时候,石头一不小心把胡茜拽倒了。老马训斥了石头几句,那石头仿佛能够听懂事似的,也来到胡茜的身旁,用鼻子嗅了嗅女主人胳膊上的红肿,抬起脸来,望着主人,然后静静地趴在胡茜的脚边。老马拿来酒精棉,轻轻地给胡茜擦拭着伤处,问胡茜,是否要到附近的诊所看看。胡茜让老马拿来了一面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又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四肢,好像是没有伤筋动骨。她嘴里抱怨道:“老跑,老跑,石头太大了,太有劲了,拽也拽不动。”
& && & “在哪儿摔的,以后遛狗的时候一定小心些。”见到妻子鼻青脸肿的样子,老马十分心疼。
& && & “还不是在马路的斜坡上,那个地方没有台阶。修路的人也真是,干嘛不修上台阶,又不费事!”胡茜嘴里嘟囔着,抬起受伤的胳膊,让老马继续用酒精棉擦着。因为是酒精,一擦到伤处,特别的灼痛。
& && & 老马知道是哪个地方:“哟,是马路边的那个斜坡啊,那儿没有路,以后再走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 && & “哼!”胡茜的话题一转,指向了老马,“干嘛光让我遛狗?你那宝贝儿子上班没有时间,你呢,天天闲着,就知道在家里闷着,要不就是喝酒,有空你也遛遛狗去,到河边上活动活动!”
& && & “行,这两天,遛狗的事你就甭管了,你养养伤,晚上也别去跳广场舞了。”
& && & “晚上再说。没有伤着骨头,跳舞不碍事的。”说完,胡茜坚持着,站了起来,开始准备早饭。儿子马上就要起床,一会儿还要去上班呢。
第四章&&相依伴侣
从此以后,带着石头遛弯,就成为了老马被迫的一件事儿。马泽是指望不上的,他很忙,白天上班,地点在北外环那边,晚上回到家,就已经六点多了,吃完饭,还要去会女朋友,再看个电影什么的,就要十点了。妻子胡茜确实弄不了石头,石头的块头太大了,毕竟五十多斤,非常雄壮,而且力气特别大,胡茜根本就拽不动它。
& && & 才开始,老马就是遛狗而已,就像是完成一个既定的任务。早上一趟,中午一趟,晚上一趟,老马带着石头到小清河边去转悠一圈,看到石头解完了大小手,就立即回家。时间长了以后,老马发现,原来石头是一只不错的狗,温顺而乖巧,稳重而听话,而且特别的顾人,为他马首是瞻。老马从来不用栓狗绳子栓石头,石头即便是自己走远了,如果回头一看,老马没有跟上,马上就会跑回来,要不就等待一会,以让老马赶上去。
& && & 狗是人天然的朋友,经过直接的接触,老马从心里喜欢上了石头,开始把石头当做可靠的伙伴。而石头作为一只狗,本来就依附性很强,唯人类是从,是天然的伴侣,感到老马的善意,更是对自己的主人忠心耿耿。而且石头的态度,从来就没有拒绝,没有反驳,没有攻击,没有指责,只会摇尾点头,一贯臣服顺从的样子,更加得到老马的喜爱。一个人,如果深入接触了一下狗,因为狗特有的秉性和表现,就会马上喜欢狗了,尤其是像石头一样没有暴戾倾向的品种,这大概就是为什么人类长久以来往往可以从狗的身上找到慰藉和心理平衡的缘故。
& && & 老马,中等偏上的个子,一米七五的样子,有着瘦瘦的身材,因为人生经历的丰富和生活的煎熬,才五十五六的岁数,头发就已经稀疏灰白。他喜欢穿一件浅灰色的衬衫,脚上是一双黑色的平底布鞋,虽然眼神有一些迷离和游移,大概与生活的现实状况和生活的压力有关系,但是很精神,有着一般产业工人的形象,显现着淳朴,没有什么做作的架势和神态。
& && & 刚下岗的时候,老马刚刚五十岁,经不住胡茜的督促,他也尝试着外出找点活干,看看能不能挣点钱发个财,毕竟厂子里发的那几百块钱的生活费太少了,凑合着一个人吃饭够用。可是干了几个事都没成,而且赔了不少钱,就灰心了。
& && & 宿舍的西边,有一处铝合金市场,老马看着人气很旺,买卖挺红火,而且有不少运输送货的,为此,就自己就买了一辆电动三轮车,长箱的那种,每天骑着三轮车,在市场外面等活。如果遇见采购铝合金的客人,没有运输工具,他就给人家送货,一天也能赚个三十、五十的,好的时候,活接上了,也能挣个一百多,一个月的收人上千块,有时候能够达到两千多,比在化工厂上班强多了。
  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后来,老马就出事了。因为没有驾驶证,开车技术又一般,一天中午,老马拉着一车铝合金型材,给客人往济南的东外环送货,路过一个小区门口,因为人多,一慌张,撞上了一位行人,是一位老太太,大腿骨骨折,肌肉严重挫伤。因为是无证驾驶,警察判了个全部责任,差一点还被拘留了。加之电动三轮又没有上保险,老太太住了将近三个月的医院,加上医药费、误工费、护理费、营养费和交通费,花了他将近三万块。他借债了结了此事,从此郁郁寡欢,一蹶不振,才五十多岁,就什么也不敢干了。
& && & 从那以后,老马就天天在家里闲着,好似退休了一般。后来,见到邻居有人打麻将,才开始是看,后来就会了,慢慢地喜欢上了。这不,连着打了好几年,快成了职业赌徒了,几乎所有的生活费都输了进去了,还借了一些外债。为此,胡茜几乎天天给他吵架,屋子里的茶壶、茶碗都摔了好几遍了,也没能制止他。胡茜老早就威胁,如果再打麻将,就举报他,但是没有真正行动,毕竟是夫妻,即便是为了好,举报自己的丈夫也是有一些过分。他知道,这一次,为了坚决阻止他继续打牌,肯定是胡茜打的110,他的心里十分的恼火,但是又不在理,只好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他并不嫉恨胡茜,玩了好几年了,深陷在里面,想赢怕输,老有翻本的想法,结果不能自拔,发的那点生活费,都赌了,确实做得有些过了头。
& && & 说来奇怪,老马每当在小清河边遛狗,几乎所有遇见石头的人,都会赞扬石头,说石头潇洒漂亮。尤其是二单元离婚多年的孙大嫂,特别喜欢石头,一见到石头就赞不绝口,还会蹲下身子,摸摸石头的头皮和脸,甚至还会自掏腰包,到旁边的商厅里,去给石头买两根火腿肠。老马一度感到不解,才开始正式审视石头的形象。石头长得确实非常漂亮,尤其是它的脸型,还有蓬松金黄的毛发,虽然相对矮小,但是短小精悍,细致优雅,一看就是金毛,但又与其它金毛有着明显的区别,没有了其它金毛的憨厚,反增添了灵活、英俊和帅气。随着时间的推移和遛狗次数的增多,老马开始愈来愈喜欢石头,越看越顺眼,甚至对于石头有了一些依恋。
& && & 没有什么其它的事,有的是时间,每天遛狗,就逐渐成为了老马的主要工作。他的性格还算平稳,这与他的工作经历有关,过去,他曾经是厂里的一名技术工人,是车工,需要严谨的工作态度和作风。老马遛狗,不和自己的妻子胡茜一样,仅仅是早上和晚上才去遛一下,而是经常去,一天好几趟,而且加大了遛狗的时间,一遛就是个把小时,同时自己也一块散散心,活动活动。石头也非常配合,特别喜欢外面自由的天地和广阔的空间,不像是在家里,就是紧巴巴的两小间房子,没有什么新鲜感,乏味异常。外面的世界多么精彩啊,阳光,空气,草坪,绿树,河水,还会遇见可爱的同类,那是石头的梦寐以求和心灵的呼唤。尤其是小清河的河水,明晃晃的一大池子,足有二百米宽,石头特别喜欢,老想往下跳。因为胡茜喜欢干净,经常给它洗澡,每次遛完狗,回到家,还要给它洗脚擦脚,它特别喜欢水,喜欢水的凉爽,还有哗哗的悦耳动听的声音。每次见到缓缓向东流去的河水,它就充满激动,甚至不安,那是一池多么充满诱惑的河水!而最主要的,是石头能够见到其它的狗,不再形单影只,还有草丛里,树干下,马路牙子上同伴们熟悉的气味,充满了诱惑,尤其是含有雌性神秘气息的点点滴滴,就像是天籁,每当闻到,它就会嗅起来没完,心旷神怡,充满遐想,久久不忍离去。
& && & 早上七点多钟,老马就会起床,然后领着石头,去到小清河边的草坪,或者是沿着河边光滑的、漂亮的黑色大理石路面,向西,或者向东,悠闲地散步。有时候,来到小清河边上以后,他也会让石头自由活动,东游西逛,撒欢奔跑,这时候,他就会站在小清河边,扶着白色的、细腻的大理石栏杆,望着东北方向若隐若现的华山,或者是面前波澜不惊的河水,静静地向东流去,若有所思。
  如果是下雨天,没有办法外出遛狗了,老马就会牵上石头,站在一楼门洞子的台沿上,静静地听着哗哗的雨声,嘴里还给石头嘟囔着什么。或者,打起一把破旧的雨伞,塑料布的那种,伞面塌斜着,迅速地跑到院子西边墙角处破旧的自行车棚子里,用一根有着红色花纹的绳子,牵着石头。他站在棚子里,一动不动,石头蹲在那儿,也一动不动,就像是人和狗的雕塑。一人一狗,望着棚外哗哗的雨,望着已经被雨水浸湿的高高的楼房的外墙,望着灰蒙蒙的、不甚清晰的天际,呆呆地出神。
  人是感情动物,狗也是。经不住天天在一起耳鬓厮磨,老马与石头已经建立了牢固的感情,石头更是如此,已经离不开老马了,与他非常亲密。天天在一块生活、玩耍,同狗说话,给狗喂食,石头对他,充满了依赖和忠诚。因为已经习惯,石头每时每刻就喜欢围着他转,跟着他走。如果在家里,老马离开一会儿,石头就会开始焦躁不安起来,呜呜地嚎吟着,盼望着主人马上的到来,甚至胡茜进行安抚也不行。在外出遛狗的路上,石头会时不时地抬起头来,用期盼的黑色的眼睛,警觉地凝视着老马的眼睛,随时听从着他的口令。长时间的生活接触,石头已经与老马非常默契,他的话,石头一般都能听明白。他不厌其烦的训练,已经让石头可以听懂几十个单词,老马让石头叫,石头就叫,让石头蹲下,石头马上就会蹲下,目不斜视。有时候,老马也和石头一块玩耍,他买来了一只白色的小皮球,在小清河边平坦的草坪上,他扔得远远的,石头便会迅速地跑过去,叼住皮球,再给他送回来,如此反复几次,石头就会累得气喘吁吁,舌头上也会滴下滴滴的汗来。
  现在,经过治理以后,小清河的水,已经告别了过去的浑臭,开始变得清澈了。节假日的时候,甚至还有红色的画舫游船驶过。观光的游客,在船上兴奋地说着话,指点着两岸的风景,平稳地顺流而下,或者逆水而上。岸边的柳树,郁郁葱葱,纤细的枝条,弯着腰,深深地垂下去。还有那一座座漂亮的桥,点缀在小清河上,从上游的睦里闸,到王舍人镇附近,就有十多座,飞架两岸,造型各异,美观大方,尤其是五柳岛附近的几座桥,更是雅致精巧。桥梁的形状,已经与周边的园林和景观融为一体,一桥一景,别具一格。有的是圆弧形的,就像是一道飞来的彩虹。有的就像是风帆,仿佛是一片片船的剪影。有的像是两只巨型的天鹅,仰着高高的脖子,凝望着天空。有的就像是木质的游廊,蜿蜒地跨在河上。而到了夜晚,两岸装饰、照明的河灯,就会亮起来,一盏一盏的,有好几公里长,与河中灯的倒影,对称地衬托着,伸向远方,朦朦胧胧,迷迷离离。
  石头已经一岁多了,完全长大了,尤其是过了漫长的冬季以后,它的体重已经增加到了五十多斤。虽然比较其它的金毛,仍旧显得矮小,低了差不多有十公分,但是愈发地干练和精巧。而且因为胡茜特别喜欢干净,几天就要给石头洗一次澡,尤其是到了夏天,天气热了以后,因为毛特别的长,老马遛狗回来,石头的口水就会滴落得前胸都是,再加上沾染了一些尘土和草屑,非常的脏,没有办法,胡茜就天天给石头洗澡,没有超过两三天的。才开始,洗澡问题,石头是排斥的,不愿意洗,胡茜就把石头硬生生地拖进去,关在只有一个平方左右的厕所里,打开简易热水器,就往石头的身上喷水,还要打上沐浴露,反复地揉搓。到了这个时候,石头就会拼命的挣扎,想要逃出厕所。胡茜就会大声地训斥石头,甚至还准备了一根细木棍,如果反抗,就会打石头几下。因为害怕,石头就会乖乖地趴在地面上,任凭胡茜给自己洗澡了。
& && & 习惯成自然,后来,老马遛狗回来,胡茜一声招呼,石头马上就会乖乖地自己进到厕所,然后摇着尾巴,等待着胡茜的洗脚、擦身,或者是洗澡。每到这时,石头就温柔地用嘴巴,含着胡茜的一只手,玩弄着,莲蓬头就哗哗地润湿了它的身体。有时候,石头还会把头部伸进厕所的塑料盆子里吹气,这是它偶然学会的。有一次,胡茜在板桥集买回来几条鲫鱼,为了鲜活,就放进了盆子里。那鲫鱼,欢快地在盆子里游动,石头偶然发现了盆子里的鱼,见是活物,立刻来了精神,伸嘴就要逮鱼。可是,水里的鱼,怎么能够逮得住呢,它就在水里用嘴部抓咬,鼻子里呼吸着气,意图把鲫鱼逮住,弄的满脸是水。经过不住地追咬,过一会儿,盆子里的鲫鱼累了,就会被石头逮住,它就会欢快地把鲫鱼叼起来,送给老马或胡茜,充满了激动,仿佛是在邀功。
  老马每天的主要任务,就是遛狗,天天如此,一天好几趟,用时六、七个小时,在遛狗的同时,也散散孤寂的心。现在,石头几乎已经成为了老马生活的全部。沿岸经常散步的人们,对于老马,都已经非常熟悉,都叫他“遛狗的老马”,他也乐于接受这个称呼。又没有什么贬义,叫什么都可以。现在,老马的要求也不高,他没有什么特别的欲求,有饭吃就行,但是晚上的酒是必须喝的,三两白的。也不是什么好酒,是胡茜在板桥集上打的,六块钱一斤,五十度的。
& && & 家庭关系也开始和睦起来,胡茜见不到老马了,也不用再念叨什么了,她就继续打扫卫生,要不就看她的韩剧,再就是每天晚上的广场舞。胡茜非常勤快,家里的事什么也不用老马干,不用做饭,不用洗衣服,也不用打扫卫生。如果中午胡茜不在家,回了娘家,没有人做饭了,老马也不做,他就随便啃一块凉馒头,就着胡茜腌的胡萝卜咸菜,喝几口凉开水就行了。老马的脾气很好,没有什么太大的欲念,没有什么抱怨,也不喜欢指责他人。而且,石头的饭量也不算太大,都是大狗了,和一个人的饭量差不多。老马吃什么,石头就吃什么,他不挑食,石头也不挑食,一天就一顿,在早上,最多晚上的时候再扔给石头一个馒头就行了。
& && & 因为天天在一起,一块吃、住、行,老马和石头,已经成为了人与狗关系的典范,他们互相依恋,互相慰藉。尤其是石头,作为金毛,祖祖辈辈已经与人类共同生活了好几百年,与人的感情和依恋,对于人类绝对的友好和忠诚,已经浸入到它们的血脉。过去,因为胡茜经常喂它,石头与胡茜特别的亲近。现在不行了,老马走到哪儿,石头就跟到哪儿。老张不走了,坐下休息,石头就会安静地趴在老马的脚边,把脸部搁在自己前伸的两只爪子上,静静地凝视着远方。只要是老马站起身来,石头也会立即站起来,然后抬起脸来,仰望着老马,等待着他的指示和示意。
  虽然生活困苦了一些,但是老马的生活也算安逸幸福。平静的生活,没有什么大的变化。老马仍旧每天七点多钟就起床,然后遛狗。如果遇到小区的邻居,老马也会打一声招呼,他从不规避人们的眼神,而是非常心安理得。老马可能也听到了一些关于他的风言风语,知道邻居们在背后议论他,但是他不在乎,太阳照常天天升起,再说,还有四五年就退休了,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值得忧虑。事实上,老马心里最怕的,是妻子胡茜的叨叨,如果晚上没有洗脚,胡茜就会唠叨起来没完,并且经过层层的联想,可以反复地谈到老马二十年前穿过的那件蓝色的衬衫,因为不小心,曾经烧个一个洞,那件衬衫当时花了十几块呢!每到这个时候,老马就会借故石头要解手了,赶快带着石头来到小清河边,即便是找一块平坦的草坪躺一下,也不愿再回到到家里去。
  外出遛狗,老马从来就不栓着石头,因为石头很听话,它从不乱跑。外出遛狗的时候,老马的脚步悠然,不快不慢的,而石头,虽然经常走在前面,更是顾及着主人的存在,不时地回头张望。带着石头,老马最常去的,是沿着小清河边花岗石的游廊,到五柳闸景区,那里花草茂盛,然后再折回来。一趟来回,差不多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要不就是向东漫步,走到板桥附近,休息一会儿再回去,差不多也有两公里的距离。
& && & 这一天,老马带着石头,沿着草坪和游廊,又去到了五柳闸公园附近。河中央,就是济南著名的五柳岛,已有上千年了,内有五柳闸遗址,还有一座高高的雕塑,五柳风帆。五柳岛就像是一艘巨大的驳船,坚实地停泊在河中,而漂亮的风帆雕塑,充满未来风格,耸立在五柳岛的中心,既似五片柳叶,又像是迎风启航的风帆。老马忽然心血来潮,他想顺着西面曲折、唯美的木质景观小桥,去到北岸看看,那里绿树葱茏,花草繁茂,还有一些碑刻什么的。他招呼了一下石头,就走上已经发着陈旧颜色的木质小桥,观赏着河中岛上茂密的垂柳。
& && & 小桥只有一米来宽,中部是一个半圆形的观景台。来到观景台上,老马停下脚步,以让石头跟上,然后驻足环望。他俯视着河中的一群鱼儿,在桥下互相追逐,可能是鲫鱼。石头从来没有跟随老马到过这里,走到桥上,好像有一些害怕,畏缩不前。但是来到河中心一个来平方的观景台上,它才安定下来。石头充满好奇地透过木质的栏杆缝隙,见到小清河里竟然有如此多的河水,它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开始兴奋不止,它想到了每天在家里的洗澡,就想往下跳。老马见到石头如此,赶快呵斥了一句,一把抓住了石头身上的毛。不能到河里去游泳,水质很脏,况且附近也没有上岸的地方,石头会淹死的!
& && & 石头的眼睛发着亮光,精神抖擞,因为胡茜经常给它洗澡,它对于水有着天然的亲近。它兴奋地蹬达着四个爪子,喘着粗气,意图挣脱老马的手。老马一看情况不妙,一下子抱住了石头的脖子,还打了石头的屁股几下。石头总算安静下来,蹲在台子上,不动了。老马舒了一口气,抓着石头的头部,以让石头看清河中的鱼儿。正在这时,石头突然一使劲,挣开了老马安抚的手,从木质栏杆的空隙中间,一下子窜了出去,“嘭”地一声,跳进了河中,溅起了巨大的水花,然后欢快地在水中游起来。
& && & 老马有些蒙了,十分着急,在桥上呼喊着石头的名字。石头仰着脖子,飞快地划动着,在河中转着圈,看着老马,试图呆在桥的附近,但是经不住河水的湍急,还是被冲到了桥的东面。老马赶紧跑下桥去,来到南岸上,继续大声地喊着石头,以让石头往岸边游去。他环顾着四周,看看有没有上岸的台阶,但是没有,两岸都是陡峭的崖壁,足有两米高,石头根本上不去。老马快速思考着,想着办法,最后他决定,那就让石头向下游游,看看前面是否有上岸的台阶。
& && & 老马引导着,石头在河中游着,还好,顺风顺水,石头显得不是特别的困难。这一刻,水中的石头,好像也感觉不大好,想爬到岸上去。它沿着河岸,跟着老马向东游去,老马鼓励着它,游了得有好上千米了,都过了几个景观桥了,仍旧没有上岸的台阶或者斜坡。老马的呼喊和河中游泳的石头,引来了两岸许多看热闹的路人,就像是看西洋景似的。还有喜欢狗的人士,知道河中游泳的是一只金毛,也来到老马的身边,一同招呼石头,为石头加油。
& && & 用了半个多小时,最后老马和石头来到了板桥附近。老马知道,在板桥的东边不远处,有着一处斜坡,是一些台阶,可以让石头上岸。他嘴里继续呼唤着石头,跑到板桥的东边,沿着台阶,下到岸底的水边。这时候,石头也游过来了,“哼哧、哼哧”的,老马赶快伸出双手,看着石头慢慢地来到岸边,一把抓住了石头身上的毛,拽过来,然后又抓住石头的两只前腿,硬生生地把石头拖了上去,也不管石头的身上脏不脏,抱着沉甸甸的石头,就跑到了岸上的草坪上,然后一屁股瘫在那里。
& && & 游了好几千米,石头确实累坏了,它木然地躺在草坪上,喘着粗气,舌头伸出来老长。因为河水很凉,它打着寒颤,肚子一鼓一鼓的,好像是喝了一些河水。它的身上全是污泥浊水,还有一些大块的油迹,沾在黄色的毛上,黑乎乎的。老马更是累得不轻,嗓子也哑了,心里着急,再加上跑了好几里地,气喘吁吁。老马和石头,在草地上休息了得有半个多小时,才算歇了过来。
& && &“起来,回家。”老马站起身来,向着石头喊道。
& && &听到主人的喊叫,石头一个骨碌爬起来。还好,板桥已经离着宿舍不远,老马招呼着湿漉漉的石头,举步维艰地向着西部的楼房走去。
& && &回到家,老马和石头的样子,把胡茜吓了一跳。她一个劲地埋怨老马,没有看好石头,要是把石头淹死了,可怎么向儿子交代啊。
& && &打了三遍洗发膏,胡茜才将石头的毛清洗干净。因为完全浸透了,胡茜用一床破旧的毛巾被,反复地给石头擦着身上的水,直到基本干了为止。石头是一个大狗,给石头洗澡,可不是一个轻省的事儿,胡茜用了将近一个小时,累得不轻,腰都站不直了。
第四章&&相依伴侣
从此以后,带着石头遛弯,就成为了老马被迫的一件事儿
第五章&&性格天成
可能是遗传与性格的缘故,或者是特别经历的原因,一岁多的石头,已经显现出与其它犬类完全不一样的行为特点,虽然乖巧温顺,但是特别的深沉和忧郁,尤其是老马或胡茜有一个人不在家的时候。如果见不到主人,它就会郁郁寡欢,情绪低沉,仿佛丢掉了魂魄一般。
  因为生活在一起,人与狗的互动是免不了的。石头的存在,给老马一家的生活带来了明显的变化,并且也深刻影响了石头自己的行为。在这一点上,不仅仅表现在老马对于石头心理的需要上,而且石头对于老马一家的存在,也表现得不可或缺了。尤其是在晚间,一家人都回来了,石头就会表现出特别的喜悦和激动,甚至上蹿下跳起来,有时候甚至会撒欢不止,弓着身子,用特别短促的步子,在屋子里转圈跑动,或者在地板上来回地打滚翻动,嘴里发出惬意的声音。如果不出去遛弯,而是在家里休息,不管老马在什么位置,石头都会安静地趴在老马的脚边,哪个地方也不去,即便是门外有上楼的脚步声也如似充耳不闻。如果胡茜外出买菜去了,一时半会不在家,它也会充满挂念,一副怅然若失的神态,仿佛是丢失了什么东西,静静地趴卧在门口,就像是在等待,甚至喊它也不动。据老马观察,这可能是一种思念,一种期盼,而思念应该是人类、大象和黑猩猩等高级动物才有的情感。
  如果因为有事外出,家里缺了一人,石头就会走到房门口,整个身体堵在那儿,将嘴部搁在前爪上,眼睛瞪视着大门,倾听着楼下的声音。它的听觉十分灵敏,而且判断正确,如果听到胡茜在楼下的说话声或是脚步声,就会立即站起身来,用爪子抓挠大门,意图打开门。有一次,它又听到了楼下胡茜的声音,抓挠大门的过程中,偶然触及到了门栓,房门突然开了,从此以后它就记住了,只要是一听到是胡茜回来,或者是老马回来啦,它就会自己跑过去,立起身子,啪啪地拨动门栓,把门打开,然后冲出门去,直接到楼下去迎接主人,包括马泽回来的时候,即便是深夜。
  每天,一个人总要出门几次,这一下麻烦大了,尤其是夏天的时候,石头自己的开门举动,弄得屋子里全是蚊子,甚至还有好多的苍蝇,晚上躺下以后,哄哄乱飞,咬死个人。胡茜还好,因为皮肤的原因,可能感觉稍差,几乎没有明显的痒感,最多早上起床以后,身子上多了几个红点,连个疙瘩也不起。老马可就倒霉了,他的皮肤不好,特别敏感,天天晚上都会被蚊子叮咬十几个红疙瘩,痒得厉害,甚至晚上根本就睡不好觉。这与宿舍距离小清河边太近也有关系,城市的污泥浊水都流进了河里,肯定会滋生许多的蚊子。没有办法,到了半夜,为了避免蚊虫的叮咬,老马就不敢睡觉,一个人开着电风扇,打开电视,从午夜一直看到凌晨,然后疲惫地睡去。即便是这样,他的身上仍有着斑斑的伤害,因为休息不好,第二天一整天都没有精神,只好午间多睡一会。
  对于石头的训练和爱顾,在家中经常引发矛盾,尤其是在老马和胡茜之间,这大概与直觉有关系,性别的差异应该也是一个因素。为此,因为石头的一些小事,两个人也会争吵起来。老马还好,作为一个男人,可以忍耐一下,或者装作什么也没有听见。胡茜就不行了,她喜欢由着自己的性子,何况她还是一家之主呢,而且又是在更年期时期,情绪特别的暴烈,甚至不讲理。
  有一天晚间,石头突然开始呕吐,可能是因为吃了一些骨头消化不好。因为石头小时候生病的经验,这可是一个大问题,胡茜心里特别的着急。老马则不以为然,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就是呕吐而已,吃点药就行了,要不就空腹一天。但是,胡茜还是牵着石头,去到了历山路上的宠物诊所,老马没有办法,只好陪着。看病的,还是那位年轻的宠物医生,问询了一下石头的症状以后,知道不是大病,就给胡茜开了一瓶消化方面的药片,大概也就是消食片、食母生之类的。
  饿了石头一天,到了次日晚上,石头不呕吐了。老马决定改善一下伙食,让胡茜到市场去买二斤排骨,也一块让石头跟着沾点光,但是胡茜坚决反对。老马见此,没有听取胡茜的意见,只好自己到肉店买了排骨,然后回到家,用高压锅炖上。到了吃饭的时候,因为炖了排骨,老马免不了要喝几杯。他的心情挺好,自己倒上酒,又拿了一块没大有肉的排骨,以让石头啃啃,但是胡茜不愿意,因为石头之所以呕吐,可能就是啃骨头啃的,为此二人争执起来。石头趴在饭桌的下面,感觉到二人的争吵可能与自己有一些关系,怔怔地望着二人,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架不住老马的号召力和食物的诱惑,吃的愿望更加强烈,如此反复了好几次,左右为难。胡茜一呵斥,它就停止,老马一支持,它就跑过去。最后还是用了冲刺般的速度,叼起骨头,快速地咀嚼起来,“嘎嘣、嘎嘣”地响,然后狗坐在那里,满足地舔了一下自己油乎乎的嘴唇,但是神情非常紧张。
  石头不可能明白胡茜的好意,拒绝一般都不是好意,而且是拒绝让它吃排骨,还大声地呵斥。但是,它肯定明白老马的好意,即便是女主人坚决的反对,男主人还是让它吃了,这是最简单的直觉和判断,甚至都不用思考。
  晚上九点以后,老马又喊着石头到楼下去解手,这是老马对于石头一天之中最后的任务。熄灯睡觉以后,迷糊中的老马,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蹭他,他拉开灯,发现是石头摇着尾巴站在床边,嘴里叼着一块抹布。柔软的抹布,曾经是一块毛巾,是胡茜给石头每天玩的一个玩具,石头特别喜欢抹布。老马伸出手,接了过来,石头又快速地跑了出去,接着又叼了两根拖把的布条送过来,可能是石头自己咬下来的。然后,石头摇了摇尾巴,就走了,到门口睡觉去啦。老马恍然大悟,这一定是石头在向他表示感谢,感谢晚饭的时候,老马让它吃了排骨,作为直接的表示,给他叼了自己喜欢的玩具。老马赶紧喊醒了胡茜,把刚才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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