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选举是不是村长没选举前怎么任命可以包全村人选的?

《梧桐谷》连载:&第十五章&&上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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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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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兰母子的哭声惊动了左邻右舍。王奶奶的棉袄扣子还未来得及系,敞着大襟踮着小脚,第一个跑出院子,用力击打慧兰家的后窗户:“妮儿她娘,你娘俩是怎么回事?你快开开大门,让我进去,快,快啊!”她老人家跑到慧兰家院门口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儿,又急忙跑去找石方。
石方听了王奶奶的叙述,叫上立桐急急火火地来到慧兰家门口。立桐用小刀片拨开大门门闩,进了院子立即喊道:“嫂,我爹来了,快开开屋子门!”
听见大伯来了,慧兰不敢怠慢,急忙趿拉上鞋,开了屋门。见到亲如父亲的大伯,慧兰再次号啕大哭,边哭边说:“大伯,这日子没法过了,我们娘儿俩实在活不下去啦!”&&&&&&&
石方直奔里间卧室,从土炕上抱起痛哭流涕的堂孙。看到孩子眼睛红肿、泪流满面,他心如刀绞,疼爱地左右晃动着孩子,并用长满胡须的脸在孙子脸上亲了又亲。哄了半天,孙子这才收住哭声。
随后赶到的王奶奶从石方手里接过孩子,用她昏花的双眼在他身上、脸上仔细端详。她发现了孩子脖子上的一道道血印,吓得她嘴里倒吸了一口凉气,赶忙把血印儿指给石方看。
当石方看到孩子脖子上的血印后大吃一惊:难道慧兰真的要害死孙子?这还了得!他把孩子轻轻递给慧兰,叹了一声长气,语重心长地对慧兰说:“慧兰,你不能这样,千万不能想不开呀!建桐被鬼子害死了,我当大伯的和你一样难受,我们不能因为眼前的难处就寻短见。假如你们娘儿俩不活了,不正合了敌人的心意吗?鬼子愿意让咱们中国人都死去,可咱们偏要好好活着给他门看看。咱们还要看到鬼子被赶出中国去的那一天,还要为建桐、为被鬼子烧死的你大娘报仇呢!”
立桐接过父亲的话,眼含热泪地说:“嫂,你不能这样,这孩子是大哥的后代,也是我们石家弟兄的后代,为了我们弟兄这头一个儿子,你也不能下这样的狠心啊!日子再难过,只要还有我们弟兄在,也决不会让嫂子过不去,也要想方设法把我们侄子拉扯大。”
善良的王奶奶不知道如何劝解才能打动慧兰冷如坚冰的心,只好说:“常言道‘好死不如赖活着’,慧兰甭说你这年龄,我活了快七十了,过过一天好日子吗?不也熬过来了吗。咱们庄稼人谁家不是风里来雨里去,在煎熬中过日子啊?”她边说边把孩子抱过来,揣进了她怀里,出去找人喂奶。
听了他们的解劝,慧兰虽然不再哭泣,但经过长期思考后才下定的决心丝毫没有动摇。她想:自从嫁到石家,已经给长辈们添了不少麻烦,而现在世道越来越难,家家日子都不容易,她再不能给他们增加负担了。她只有死去才能彻底解脱痛苦,她的心也才能真正平静,长辈们才能安生,所以,对他们苦口婆心的劝解,慧兰只字也听不进去,她只能以无言来相对。
石方看慧兰丝毫没有被说服的意思,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着步子,他用火镰打着火,点燃烟袋,一锅接一锅地抽着,思忖着办法。琢磨了半天,仍觉得没有什么良策,只好忍着火,耐心地继续做慧兰的工作:“慧兰,古人常说‘吃得苦中苦,方能甜上甜’,你看咱孩子多好,长得多福相。我相信,只要熬过了这段苦日子,咱们一定会过上好日子。等孩子长大了,你这当娘的就立了大功,孩子决不会再让你受苦受累,咱是有盼头儿的啊!”
“大伯,话是这么说,可我这半辈子吃了多少苦,受过多少委屈?不仅没有过上一天舒心日子,反而越来越难,越过越过不下去了。刚生了这个儿子,日本鬼子就害死了建桐,剩下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下去?就是我想活,鬼子和汉奸也不会放过我们母子啊!与其让他们把我们杀死,倒不如我们先自己死了更痛快。”说完,慧兰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石方看慧兰已铁石心肠,再想不出什么可以让她回心转意的话来,只得在立桐耳旁轻轻说:“快去叫你二爷爷来!”
没过多久,随着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就听见了院子里石二壮的大嗓门:“要害死我重孙子,不活了,这还了得!”
石方赶快到屋门口迎接二叔。
慧兰闻听到二爷爷的声音,觉着今天的事闹大了,怎么把他老人家也惊动起来了?她没等石二壮走进屋就恭敬地,以沙哑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叫了声:“二爷爷!”
石方搬过一把椅子,让二叔坐下。慧兰也从炕上下来,走出了里间屋。
在石二壮的心中慧兰占有重要位置,他器重她的人品,同情她的遭遇,他曾为慧兰生下了他的第一个重孙子而为慧兰和建桐高兴过。但仅仅过了十八天,建桐被害的噩耗又让他悲痛万分,彻夜难眠。现在,他看到多灾多难、面色憔悴的孙子媳妇眼睛哭得已肿成了“铃铛”,一向坚强、信奉‘男儿有泪不轻弹’的老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只见他布满皱纹的脸微微抽动了几下,几滴热泪吧嗒吧嗒地滴在了地上。
他认为,面临这样的大灾大难,哪怕慧兰作出了任何不应当做出的举动,他都没有理由去埋怨她,指责她。他用袖子抹去眼泪,对着慧兰说:“妮儿他娘,你身子骨弱,别着了凉,你回炕上躺着去吧!”
自建桐死后身体一直还没缓过劲儿来,又加上这一夜的“折腾”,慧兰感到头晕目眩,两腿发软,实在不能坚持,听二爷爷吩咐,只得不顾长辈在场,回到里屋上了炕斜靠在枕头上。好在里屋与堂屋就一个布门帘之隔,里外说话听得一清二楚。
“孩子呢?”石二壮早就想他的重孙儿,但作为长辈,在慧兰未满月前他不便直接到家里来探视,今天,他在说服慧兰之前急于想看看据说长得又好看又福态的石家下一代第一个男孩儿。
“王奶奶揣着他找人喂奶去了。”慧兰在炕上应答。
石方把王奶奶告诉他的夜里发生的情况向二叔说了一遍。石二壮唉声叹息了片刻,然后拐弯抹角地问慧兰:“妮儿他娘,听说孩子奶不够吃,是吗?”
“建桐一死,也不知怎么回事,奶突然断了。二爷爷,这孩子生下来不是给家里找罪吗?我们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慧兰在里屋再次哭了起来。
“妮儿他娘,我知道,自从嫁到石家你没过上一天好日子,但你总算熬过来了呀!我相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大风大浪你都挺过来了,将来你保准会过上舒心日子的。”
“以前不管多苦,有建桐扛着,可现在呢,我失去了主心骨,天好像塌下来了。二爷爷,我一个妇道人家带着三个孩子,实在承受不了啦!”
“建桐是我的大孙子,又是那么好的一个人,现在被害死了,咱们家谁心里好受?你现在的苦楚我非常清楚,但无论怎么难,怎样苦,日子还得过,不为别人,就是为了咱的孩子也得熬呀。”
“我即便是想活着,可鬼子和汉奸也不会让我们安安生生过下去。”
正说着,立桐带着三叔、四叔来了,接着立桐媳妇张爱玲也进了屋,紧随之后王奶奶怀揣着孩子也回来了。
“快让我看看孩子!”石二壮对王奶奶说。
“二壮老弟,你们石家有福啊!添了这么一个大富大贵的重孙子。”王奶奶解开腰带把孩子从怀里抱出来,乐呵呵地递给石二壮。
石二壮从头到脚把孩子认认真真看了个遍。只见他越看越高兴,越看越乐呵,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语:“好!好!果不其然,真是大富大贵,大富大贵!”可是,当王奶奶指着孩子脖子上的血印让石二壮看时,他刚笑得像朵花似的脸马上又阴沉了下来,嘴里“唉唉”地叹息着。
张爱玲从老人手里接过孩子,抱进了里屋。
“二壮,多好的孩子!你得好好劝劝慧兰,让她一定要想开啊!你们一家人说话吧,天快亮了,我该回去了。”说完,王奶奶又撩开门帘嘱咐慧兰:“妮儿她娘,千千万万别走那条道。我改天再来看你,噢!”
石家人谢过王奶奶,立桐和爱玲把老人送出大门口。
送走了王奶奶,石二壮招呼大家坐下。他想:慧兰是石家正正派派的媳妇,孩子是建桐传宗接代的根苗。石家不能失去这样的媳妇,也不能断了这条血脉。作为现在家族的最高长辈,他不能坐视慧兰寻短见而不管,他有义务和责任在临危之际保全慧兰和重孙儿的性命。于是,他捋了捋胡子,环视了一遍屋子里的侄、孙们,心情沉重地说:“你们都看到了,她们娘俩命这么苦,咱们家里人不能不管,不能不帮。”
“二叔,您就说吧,咱们怎么管怎么帮?只要您吩咐,我们大家都不会说二话。”石方恳切地说。
“依我看,她家地里的活儿石拴和立桐你爷俩担起来,孩子由立桐媳妇多照应些。只要有我们在,就不能让她一家四口过不下去。我们有饭吃,决不能让她们一家人饿肚子……”
没等石二壮说完,只见慧兰下了炕走出里间屋,哽咽着说:“二爷爷,我给你们添的麻烦已经够多了,我实在不忍心再给大家增加负担,我求求各位长辈,让我们娘俩去找他爹吧,唯有走了这条道儿,大家才能无牵无挂啊!”
“慧兰!”石二壮急了,第一次直接称呼她的名字,“我们已经失去了建桐,我们不能再失去你,也不能丢掉这个孩子。”说完,老人从椅子上突然站了起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我石二壮求你啦!求你保住孩子的性命,为石家,为建桐,把他养活大,好吗?”
看见老人跪倒在地,石方等人跟着噗通通全跪在了地上。
见此光景,慧兰慌了,她立即跪下来,爬到石二壮面前边哭边给老人磕头:“二爷爷,你老这样不是折我的寿吗?请快起来!”
“只要你不答应我,我们一家人就永远跪下去!”
“好,我答应,我答应!”心硬的慧兰终于被长辈们的行动所感动,待他们一个个站起来后,她才慢慢直起腰来,擦干了眼泪,发誓般地对石二壮等人说:“二爷爷,大伯,叔叔们,你们这样求我,我即使是铁打的心肠,也不能死硬到底,一条道走到黑。请你们放心,为各位长辈,为建桐,多难多苦,我都要活下去,把石家这条根苗养活大!”
听了慧兰的话,众人这才破涕为笑。
“该给孩子起个名儿啦!”石方对慧兰说。
“生在这年头,本来是个没人要的货,我看就叫‘甩货’吧,谁愿意要他呢?”慧兰对生不逢时的儿子叫什么名字不以为然。
“好,就依着你,叫甩货。等打败了鬼子,日子好过了,咱再按家谱给孩子起个好听的名字。”
石二壮生怕思想刚转过弯儿来的慧兰再有什么变故,眼前也只得依着她。
“叫甩货,行!毕竟是奶名儿,叫什么无所谓。其实,奶名越难听孩子越好养活。”石方迎合着二叔,并为慧兰给孩子起了这样一个不似名字的名字圆场。
“甩货儿,好,好!”大家随声附和。
夜色渐渐淡去,东方晨曦透过窗户纸射进屋里,随着万丈霞光,一轮红日正冉冉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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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虽无农活可干,但拾柴捡粪和必要的家务仍然使庄稼人闲不下来。为躲避鬼子的骚扰,梧桐谷人只能利用早晨和晚上去干活。
凌晨,慧兰怀揣儿子,肩扛铁锨,一手提着竹篮子,走在荒芜萧疏的田野里。
&&&&按梧桐谷习俗,人们应在立冬时节上坟为故人“送寒衣”。由于心灰意冷,一直想尽快离开人世去找建桐的慧兰一直没想起上坟为建桐烧纸。终于决心活下来的她必须给丈夫去补送“棉衣”和“钱粮”,好让他过一个温暖富足的冬天。几天来,她准备好了各色烧纸,并剪成棉衣、棉裤和纸钱的形状,带儿子第一次去为丈夫上坟。
晨光中慧兰看到建桐的坟已添上了一层厚厚的新土,坟头插着四五个小纸幡,压脚石上也残留着不少未烧尽的纸片。显然,已经有不少人来为他烧过纸,填过坟。她为许多乡亲还惦着建桐而欣慰。
慧兰放下铁锨和竹篮子,紧了紧腰间和胸前揣孩子的两条腰带,然后从竹篮里拿出一瓶烧酒、两个干瘪的石榴和四个两搀面的馒头,供放在坟前。把用高梁秸做的尺把高的纸幡插在坟头,拿出剪好的烧纸放在压脚石上,用一块小石头压住,然后双膝下跪,点着一柱香,把烧纸点燃。她一边用细树枝翻腾烧着的纸钱、纸衣,一边说:“建桐,我和儿子甩货为你烧纸来了。你收‘钱、粮’来吧,收‘棉衣’来吧,天气已冷了许久,我来晚啦,你别怪我,别生我的气啊!”
纸火映红了慧兰的脸庞。
像是建桐还活着,夫妇二人正坐在炕上,在橘红色闪烁的灯火映衬下甜蜜地交谈,慧兰毫无保留、酣畅淋漓地对自己的丈夫诉说衷肠:
“建桐,经过长辈们的解劝,我翻过来掉过去地想了好几天,我总算想通了,我们要活下去,要活给敌人看看,我要把咱儿子养大成人,为你报仇。我要亲眼看到鬼子被赶出中国,看到仇人田云凤、陈大鲁被枪毙!”
“我明白,今后的路还会有磕磕绊绊,还有可能遇到各种各样的灾难,但我不怕,无论再苦再难,我都会挺过去,我不能对不住二爷爷,对不住大伯和叔叔们,更不能对不住你。
“从此以后,我要当好嫂子,当好娘,把玉桐、妮儿和甩货拉扯大,我一定要对得住你。”
“如果你真有在天之灵,就保我们全家平安,保佑儿子长大成人,让他长成像你那样的男子汉吧。”
听不见痛心疾首的恸哭,看不见泉涌般的眼泪,坟前的慧兰不想让建桐再把悲与痛品尝。
“看看你儿子吧,他长得越来越像你了。”慧兰侧转过身子,让孩子的脸扭向坟墓,好像建桐真的能看到他幼小的儿子。
她指了指坟墓,对儿子说:“甩货儿,你知道吗?这坟里头埋的是你亲爹,在你生下十八天时他就被鬼子和汉奸杀害了。是东洋鬼子和汉奸们不让咱好好活呀!儿子,要牢牢记住这桩仇、这桩恨,长大了一定要为你爹报仇!”
&&&&刚刚在母亲怀里苏醒的孩子,眨巴眨巴眼睛,小脑袋上下晃了晃,好像听懂了娘的告诫。
慧兰把奶头塞进儿子的嘴巴,对着坟墓继续与建桐聊着:
“都说咱儿子长得福态,我倒不信这些。不管丑俊,都是咱的孩子。你说过‘男人不怕干错事,就怕走错路’,只要他长大成人后走正道儿,会干庄稼活儿,能成家立业,持家过日子,我就不白养活,就能对得起你。”
“建桐,你一直喜欢读书人,我想不管今后日子多苦多难,等甩货大些了,尽量要让他上学读点书,识一些字。不求他当官发财、光宗耀祖,只要不是个睁眼瞎就行了,你说行吗?”
说不完的知心话,唠不完的家常。
慧兰有多少话想跟丈夫诉说,她对家庭未来的设想多想再次得到建桐的同意和认可。她虽然明白永远不可能再听到他的任何反应,但毕竟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使她心头积郁的悲愤得到了宣泄,苦痛得到了缓解,精神得到了安慰。
烧完最后一件“棉衣”,慧兰提起铁锨往坟上培了一些黄土,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墓地。
烧尽的片片纸灰在微风吹拂下飘扬在坟的周围,像轻歌曼舞的少女,在为终于站了起来的慧兰送行。
坟旁高大的梧桐树抖落下最后几片枯黄的阔叶,准备度过数九寒冬,迎接来年的春天。
东方天幕由蓝变白,由白变红,天渐渐亮了起来。
上坟回来后,慧兰的心情轻松了许多。她决心挑起生活的重担,把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坚强地活下去。她开始安排今后的生活。她先从三叔家把玉桐接了回来,并把西屋收拾干净,让小叔子住,后又到王家庄娘家看望了哥哥、弟弟,并把妮儿也顺便带回家来,帮她照看甩货。她抽出一切时间做鞋做袜,准备拿到集上去卖,挣点油盐酱醋钱。
天无绝人之路,或许是心理因素的作用,慧兰的两个乳房逐渐有了肿胀的感觉,奶水一天比一天多了起来,不多时日,竟然能够让孩子吃饱,从此不再麻烦乡亲给孩子喂奶,这使她十分高兴,心头的压力减轻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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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四年,天公作美,风调雨顺,在鬼子扫荡间隙中仍不懈耕耘的梧桐谷人迎来了一个丰收年。山上的草木茂密葱葱,山坳的果树硕果累累,地里的庄稼油绿茁壮,老百姓的脸上露出了多年未见的喜悦。
&&&&一大早,慧兰嘱咐妮儿照看甩货,收拾起扔在门后的一堆脏衣服,乘着早晨凉爽准备到青龙河洗衣服。她刚刚走到街里,突然远处传来了一阵“嗡嗡”的声响。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鬼子的飞机来啦!”慧兰停住脚步抬头向天上望去,没有看到飞机的踪影。此时许多人携儿带女从家里跑了出来,准备躲避敌人的空袭。
人们害怕的飞机没有出现,但空中却出现了一大片“乌云”,像暴风骤雨前的滚滚云涛,呼啸着由西南朝东北方向涌来。这片云越飞越低,面积越来越大,待飞到头顶,已是遮天蔽日,鸣声隆隆。
人们不再向村外逃跑,纷纷聚到大石板看热闹。这时一个老人指着天空说:“不好!像是蝗虫。”人们听了此话还没醒过盹来,只见那乌云已经压在头顶。那飞蝻似天上掉下的神兵,似脱巢的群蜂,呼啦啦落满了大树小树,饥饿地吞噬着嫩枝树叶。待它们“扫荡”过后,原本繁茂的树木已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那蝗群扫过村庄又呼啸着向村外的田野奔去。
蝗虫同鬼子一样残忍,眼看即将到手的收成将要被蝗灾毁于一旦,人们慌了、急了,脸上又重新布满愁云。为了挽救庄稼,人们急急忙忙地奔向村外,跑向自家的庄稼地,去驱赶飞蝗。
慧兰跑回家撇掉脏衣服,抱起甩货,叫着玉桐、臭妮,不顾一切地跑到了村北一块谷子地里。
这块地是她家最大的一块水浇地,今年种的是谷子,如果丰收,这块地的收成,可以保证她一家人全年的口粮,若再加些糠菜,还可稍有结余。本来今年丰收在望,慧兰打心里高兴,可是谁料想,蝗虫助纣为虐,帮助鬼子来坑害百姓,眼见即将到手的黄橙橙的谷粒就要付之东流,慧兰心头像刀绞一般疼痛。
飞蝗蔽野、铺天盖地,有的地方积厚约半尺,一棵谷子上几乎有几十只飞蝻,它们在狼吞虎咽地吃着绿油油的谷叶,眼见一棵棵茁壮的谷子被啃得只剩下一个个光杆。
慧兰把甩货放在地边,说了声“自己到阴凉处玩去!”就立即折下一个树枝,跑进谷地,左右抡舞,驱赶蝗虫。玉桐在地边折了几棵嫩荆条,分给臭妮儿几根,进地里跟着慧兰一起轰赶。
可恶的飞蝻当人轰到时就一哄而飞起,人过之后又贪婪地落在谷子上继续蚕食。渴望收成的百姓们没有任何更有效的办法,虽然心里明白驱赶已无济于事,但仍然执著地挥舞着手中各式各样的“武器”,以求从这些饿“狼”口里夺回哪怕一点点儿收成。
玉桐看见地边柿子树上的飞蝻已簇成了一个蚂蚱疙瘩,便离开谷地,扔下衣服,跑到柿子树下就要爬树,想抢救那些心爱的柿子。慧兰看见后赶紧喊叫:“玉桐,千万别上树!别管柿子了,先保谷子吧。”她不敢让玉桐上树,害怕他上树后再犯那个怪病。自玉桐得此病后,她和建桐一直小心谨慎,严密监视,无论什么情况都决不让玉桐爬树登高。玉桐听从了嫂子的劝阻,没有再爬上去。他眼睁睁看着飞蝻把一个个柿子吃得残缺不全,气得呜呜直哭。
“娘,我饿了!我饿了!”不明事理的小甩货儿在地边突然喊了起来。听见孩子喊饿,心急火燎的慧兰哪顾得上他,只管在地里往返地轰赶蝗虫,毫不理睬。甩货看喊叫不管用,于是撒泼似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哭起来,两条小腿还一前一后地蹬着地上的砂石。
“你哭,你哭,你再哭让蚂蚱把你也吃了!”慧兰听见孩子啼哭,她头也不抬,只是大声训斥吓唬。
旁边地里同样正在驱赶蝗虫的陈大叔听见慧兰这样吓唬孩子,站直了身子,对慧兰大声说:“甩货娘,千万不能这样说啊!不吉利,看这阵势飞蝻还真能吃人呢!”陈大娘也随声附和,劝着慧兰。
听了陈大叔夫妇劝告,慧兰不得不担心起孩子来,她对女儿说:“妮儿,你别轰了,去领弟弟玩去!”
继续轰赶了一会儿后,毫无效果,慧兰索性扔掉手中的树枝,无奈、懊丧地坐在地边,抱起儿子,眼睁睁地看着谷子被蝗虫吃光。泪水和汗水汇集在一起,从她脸上流淌下来,滴在儿子被晒成紫红色的脸蛋上。
风卷残云般地吃完这片土地上的树木、庄稼、青草后,蝗虫像得到了信号一样,又齐刷刷地飞上天空,向新的领地迁徙,
蝗灾过后,谷禾残缺,树木荒秃,眼看丰收在望的庄稼已是颗粒无收,人们坐在地边失望地哭着、喊着、骂着。他们骂蝗虫,咒鬼子,呼唤老天爷开开恩,拯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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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五晚上,慧兰哄孩子们睡觉后,坐在炕头上正在做鞋,突然有人轻轻敲了几下窗户,接着小声说:“嫂子,我是吉桐,快开开门!”
自从吉桐当了县委的通信员,整天忙于抗日活动,很少回来。他突然在夜里回来,慧兰明白他一定有重要的事,赶紧下炕,轻手轻脚地打开了屋门和院门。吉桐闪进了门,又回头向街两头张望了一下,当确定无人跟踪后,这才进了院。慧兰见吉桐冻得直搓手,赶紧把他拉到屋里,心疼地让他把手伸进褥子底下在热炕上暖手,然后又从柜子里找出一副棉暖袖,让他套在手上。
“嫂,好久不见了,挺惦记你和孩子的。大哥牺牲后,县政府很重视,已经追认哥哥为烈士。我今天捎来了县里给你的一点儿抚恤金,不多,才二十块钱。”说完,吉桐从棉袄里层掏出了一沓钱,放在炕上,“嫂子要保重,千万别胡思乱想,一定把我侄子拉扯大,让咱石家再出一个像我大哥那样的英雄。据县委分析,眼前抗日局面虽然很困难,但是,像一年四季轮回一样,冬天已过,就是春天。抗日也是这样,越是困难,说明日本鬼子的日子长不了了,咱们快胜利啦!”已经暖和一些的吉桐把手伸进被窝摸了摸熟睡的侄子,继续说:“多好的孩子!等我侄子长大了,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他们这一代,要比咱们享福多了。”
他掏出烟袋,在荷包里转了几转,装满烟。慧兰赶紧端起油灯,让吉桐在灯头把烟点燃。
“大嫂,我来找你,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县里决定要除掉田云凤和陈大鲁这两个汉奸,既为大哥报仇,也长一长抗日军队的威风。”
听说要除掉两个仇人,慧兰立即兴奋起来,她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向炕边移了移身子,轻声问吉桐:“打算怎么除掉他们?”
“明天是腊月二十六,是年前梧桐谷最后一个集,估计赶集的人会比以往多,鬼子汉奸们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今天下午内线带出消息说,伪军要到集上活动,田云凤和陈大鲁有可能带队来,这个机会不能错过,所以行动的日子就选在明天。”
“那怎么抓他们呢?”
吉桐站起来靠近慧兰:“需要嫂子你到集上配合。”然后和她耳语了几句。
“行,田云凤以前曾多次来过我家,我认识,没问题!”慧兰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从小跟着建桐长大的吉桐,和大哥手足情深,对嫂子也有很深的感情。他敬仰哥嫂的为人,同情嫂子的遭遇,他有许多话想和嫂子聊聊,真想多呆一会儿,但任务在身,不能久留,向大嫂交代完后即匆匆离去。
自从日寇在杨家岭建了炮楼,鬼子和汉奸不断骚扰,人们担心货被抢走、人被抓夫,所以小贩不敢来摆摊,老乡们也不敢去赶集,热火了几年的梧桐谷逢一逢六的集市近来冷冷清清,已是徒有虚名。但已近年关,对大年十分看重的人们不顾战乱和饥荒,也要到集上变卖点儿东西,换些零花钱,置办哪怕是最低极限的年货,也算过了个大年。小贩们平时无集可赶,断了收入的主要来源,也想利用年前最后一个集的机会,把积压的货物卖出一些,挣点儿钱花。所以人们预计这个集一定比平时要热闹一些。
腊月二十六天一亮,已经被鬼子烧成残垣断壁的戏楼周围,几个摊贩已开始占地摆摊。一年没开过张的淑芹果子铺也早早把灶安在一个显眼的地方,淑芹和柳四一个擀面,一个烧火,果子的香味开始向四处弥漫。卖烟花爆竹、布匹鞋袜、吊钱儿剪纸、香纸神像、绢花头绳……等等摊贩也陆陆续续赶来,找了自己的位置。
慧兰在一个不太拥挤的地方铺好蓝色包袱皮,把一双双新鞋、新袜摆好,一边纳着鞋底一边左顾右盼地等待买主。不多会儿,一个二十来岁卖花生的小伙子和一名三十左右卖柿子的中年人分别把摊儿摆在了慧兰的左右,他俩是奉命来保护慧兰的武工队队员。对面也有几个当地老乡打扮的卖柴禾的便衣。慧兰跟他们分别递了一个眼神,然后就熟练地吆喝起来。
集上虽然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略显年节的气氛,但以往年前大集的热闹和火爆局面不见了,听不见爆竹的竞放声和买卖双方无忌的讨价还价的吵嚷声。仔细看去,人们的脸上无不充满了忧伤和担心。大家害怕鬼子汉奸来抢劫,于是,除小贩们提心吊胆地坚守着自己的摊位外,来买东西的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突然,自南向北一片慌乱,人们纷纷向两边躲闪,摊贩们赶紧收笼摊上的货物,集上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接着只见几个人正从南边缓缓走来。走在前头的是个瘦高个儿,他头戴礼帽,身穿黑缎子大衣,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脚蹬一双铮黑发亮的皮鞋,左肩斜挎着手枪,俨然一个汉奸密探打扮。他昂着头,傲慢地左顾右盼,好像要在人群里寻找什么。在汉奸后面紧跟着四个挎着步枪、身穿米黄色军装的“黄蝎子”。他们有的贪婪地瞅着各个摊上摆的年货,有的则色迷迷地盯着一个个赶集的女人。
那密探看见一个正往街旁躲闪的小伙子,紧赶了几步,从后面把小伙子一把抓住,然后对身后的“黄蝎子”说了声“搜!”其中一个伪军听见命令,立即把小伙子浑身上下摸了个遍,也没搜出什么。密探有些失望,他推了一把小伙子并喊了声:“滚!”然后又继续向北走来。
当他们走到淑芹的果子摊时,几个伪军停住了脚步,贪婪地盯着箩筐里焦黄、喷香的果子,嘴角流出了哈喇子。密探回头看见他们那个样子,微微笑了一下,说:“客气什么?拿着吃啊!”伪军们急不可耐地从箩筐里抓起果子就往嘴里塞,其中两人被噎得直打嗝。柳四站起来要去制止,淑芹赶忙把他拉住,小声说:“别管,只当喂狗了。”
密探又注意上了一个头戴羊肚子毛巾、背着他、蹲在地上专心致志挑选年画的男人。他仔细端详了这人的背影,然后一手把他拽了起来。可是当汉奸看到此人是个满脸皱褶的老头儿时,他懊丧地、气急败坏地扇了老人一个耳光,嘴里骂道:“原来是个老不死的,扫兴!”那老人被打得向后趔趄了几步,差些摔倒在年画摊上。
密探带着四个“黄蝎子”继续向集的北头走去。走着走着,他发现了街东边摆鞋袜摊儿的王慧兰,并且在她面前停住了脚步。旁边两个“小贩”习惯地把右手伸进腰间,握住了枪柄。
“建桐嫂,卖鞋呢!”密探一副笑脸,主动与慧兰打招呼。
“你是……”其实慧兰早已注意上了这个汉奸,凭个头她判断他可能就是田云凤,只是他比印象中的要胖了一些,一时还不敢断定,所以只得假装不认识。
汉奸摘下墨镜,笑着说:“我是云凤啊!”
摘掉墨镜的汉奸露出了两个眯缝的小眼。凭此小眼,慧兰终于确认他就是出卖丈夫的仇敌田云凤。慧兰顿时义愤填膺,恨不得蹿上去与他拼个你死我活,但今天的使命压制住了她心中的仇恨火焰。她拿起一双鞋用力摔在地上,给两旁和对面的便衣八路发去了“这是田云凤”的信号,然后爱答不理地说:“摘了眼上的‘膏药’,我才看出是你。建桐被鬼子抓去不到一夜就死了,你倒好,居然当起密探来了。”
“此一时彼一时么,只要活着,有口饭吃,给谁干不都一样?建桐认死理儿,太拧,否则也不至于那样。我劝了半天,他不仅不听,还掴了我一巴掌。你说……”此话一出口,他又觉着跟慧兰说这些是“找错了对象”,于是急忙换了个口气,装出一副假惺惺的样子:“建桐走了,你们母子日子不好过,嫂子今后怎么打算?”
“我还能怎么打算?就这样熬呗!”慧兰强忍怒火,在汉奸面前不得不显出无可奈何的样子。
听了慧兰的话,田云凤心想:看来她对我没有太多的敌意,说明她并不知道是我出卖了建桐。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慧兰也不例外。因为建桐是抗日英雄,作为他的媳妇,王慧兰一定了解一些共产党、八路军的消息,何不利用一下她见识短浅和求生的欲望引诱她透露一些八路的消息呢?想到此,他警惕地扭头向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什么异常后,撩起大衣后摆,蹲在慧兰面前轻声说:“日本人势头很大,中央军还打不过他们,八路军靠小米加步枪能打败日本人?别光听共产党宣传,咱要长远计议呀!我和建桐毕竟朋友一场,打心眼儿里想帮帮你,也不知帮得上帮不上。”
“你现在是绫罗绸缎穿着,大鱼大肉吃着,过着神仙日子,光顾为日本鬼子干事了,还会帮我这穷人的忙?”
“我是真心想帮你,就怕你不信任我。”说到此,他从口袋里摸出两块钱,递向慧兰。慧兰赶快把手缩到身后:“不行不行!我哪能拿你的钱?”
“这是点儿小意思,过年给孩子们买两斤白面包顿饺子。”
慧兰装作很不情愿,但又想要的样子,迟疑了一会儿才把钱接过来。
看慧兰把钱装进了口袋,田云凤好像放心了些,于是继续伪装非常知己的样子说:“嫂子,以我之见,人都得留条后路,不能一条道儿走到黑,这样,不管将来谁掌天下,咱都能活好,活得自在。不知你明白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人笨,悟性差,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田云凤又向左右看了看,见旁边两个卖东西的只顾在招揽生意,并没注意他和慧兰谈话,于是又向慧兰面前凑了凑,神秘地说:“光靠八路不行,也得靠着日本人点儿,两边吃呗!常说,狡兔还有三窟呢。”
慧兰一听“哈哈哈”地笑了几声,然后说:“我是建桐的媳妇,日本人根本不可能信任我,我哪能靠得上?”
“这正是我要帮你的地方呀!只要你能及时给我透露些八路的消息,我们就会给你钱,从此让你们娘儿几个吃香的喝辣的。”
“这事我可不敢干,那不成汉奸了?”慧兰边说边摇头。
“你只需要向我报告一下,其他的事都不用你去干,人不知鬼不觉,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钱挣到手了,何乐而不为呢?”
慧兰也故作胆小怕事的样子向前后左右警惕地看了看,脸上露出既害怕又想挣这份钱的表情:“那……那你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说是我说的啊!”
“那当然,那当然!”田云凤见慧兰动了心,激动得直搓双手。他想:只要她向我提供了八路的情报,日本人准会大大犒赏我,到时,把零头给她,她就心满意足了。看来我田云凤又要走运啦!
“唉!”慧兰再次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把嘴凑到田云凤耳朵旁,小声说,“说也凑巧,昨天晚上吉桐到我家就告诉了我一件事。但……”慧兰左顾右盼,吞吞吐吐不敢继续往下讲。
田云凤一听,心里一惊,知道这消息一定很重要,但看慧兰犹犹豫豫的样子,明白她是害怕这里人多嘴杂,想说又不敢说。于是,他站起来指了指旁边,示意她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慧兰站起来走了两步,又扭头看着她的鞋袜,像不放心的样子。田云凤看出了她的心思,忙命令一个伪军帮慧兰看摊儿。他们俩在前面走,三个伪军也警惕地跟在后面。慧兰往后看了他们一眼,把脚步放缓。田云凤看出了她的迟疑,但想得到情报心切,便对跟着的伪军说:“别跟着我,你们随便玩去!”
慧兰领着田云凤到了一个位于墙旮旯、集上人看不见的厕所旁。她面向厕所,让田云凤背对着厕所门口。田云凤着急地催慧兰快说。慧兰则不慌不忙地告诉他:“吉桐说,明晚吴县长要……”话还没说完,只见吉桐和两个抗日武工队队员唰地从厕所冲了出来。武工队员上去就把田云凤两只胳膊背了过来,吉桐则迅速把一块毛巾紧紧塞进田云凤的嘴里,并利索地没收了他的手枪。看着被擒的田云凤,慧兰心头压抑的怒火像决口的洪水突然迸发了出来,她抡起双臂,照着田云凤的脸颊左右开弓,狠狠地扇了几巴掌,低声骂道:“打死你这个叛徒、汉奸、卖国贼。我要为建桐报仇雪恨!”吉桐怕时间长了有变,制止住嫂子:“嫂,行了,我们会为大哥报仇的。”说完三人连推带搡,迅速把田云凤押向村外。
押走田云凤后,慧兰跑回集上,向便衣武工队员挥了一下手。得到行动信号,只见埋伏在慧兰鞋摊旁和对面的队员一步跨过摊位,冲向正在几个货摊前抢掠的伪军。伪军听见响动,扭头看见了正对着他们脑袋的枪口,吓得双腿发颤,赶紧跪下,双手举起步枪乖乖地投降。
吉桐三人把田云凤押到村外一个山坳,把他按倒在地。面对这个叛徒、汉奸,吉桐庄严宣布:“田云凤!你叛变抗日队伍,出卖同志,追随鬼子坑害百姓,无恶不作,今天你的死期到啦!我问你,陈大鲁何时出来?”两个武工队员从他嘴里拔出毛巾,大声喊道:“说!如果不老实现在就崩了你!”
此时的田云凤再也没有了伪军密探那不可一世、耀武扬威的气势,他两腿发软,全身“筛糠”,哆里哆嗦地说:“陈大鲁昨天已被调走了,至于上哪去了,日本人也不会告诉我,我实在不知道。”
“这个狗娘养的,又让他跑了。”吉桐想起牺牲的建桐大哥,恨得咬牙切齿,他不想再审问他什么,只想立即为大哥和其他死去的抗日战士报仇。他把手枪对准了田云凤的脑门,高声宣布:“我代表抗日组织,也代表我慧兰嫂子,要替我大哥报仇!”说完,他扣动了手枪扳机。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声,一颗复仇的子弹射进了田云凤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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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五年六月二十九日夜,天空碧蓝碧蓝,群星闪烁,静谧肃穆。八路军太行山一分区战士在县独立营的配合下,秘密潜入到了杨家岭、北沙村以及南营镇鬼子炮楼周围的庄稼地里,等待向鬼子发起总攻的时刻。
子时,一颗红色信号弹划破天空,照得山谷通红通红。紧接着,一阵密集而激烈的枪炮声把梧桐谷人们从睡梦中惊醒。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警惕地钻出被窝,穿上衣服,走到街头,探听消息。只见南部天空被炮火映成了红色,枪声、炮声、地雷声连成了一片。
街上聚集的人们越来越多。大家由惊慌变冷静又变得兴奋起来。莫非是八路军打炮楼了?鬼子的末日到了?咱百姓要熬到头了?
是的,中国人们八年的抗日斗争就要胜利了!受鬼子和汉奸压榨欺侮了五年的梧桐谷百姓就要解放啦!
经过两个时辰的激烈战斗,八路军一举歼灭了梧桐谷附近三个鬼子据点,击毙鬼子和伪军七百多人,俘虏近百名,缴获大量枪支弹药,敌人炮楼被炸得粉碎。
天亮了,梧桐谷晴空万里,阳光灿烂。
人们纷纷走上街头,男女老少载歌载舞、喜气洋洋地迎接胜利归来的英雄战士,品尝胜利的喜悦。
凯旋的八路军战士还未抹去硝烟的风尘,即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梧桐谷街头。人们雀跃着,欢呼着,“庆祝抗日战争胜利!”“东洋鬼子滚回老家去!”“八路军万岁!”“共产党万岁!”等口号声刺破天际,响彻云霄。
慧兰拉着女儿和儿子的手,面带笑容,在大石板的人群中挤来挤去,与乡亲们共享着胜利的欢乐。三岁的甩货儿兴高采烈地举着白嫩的小胳膊,模仿着大人喊着口号。
独立营的战士押着各据点的俘虏走过来了,走在先头的是被俘的日本鬼子。他们虽仍然是挺胸腆肚、步伐整齐,但个个脸色灰灰、气馁无奈地高举着双手,作出投降状。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鬼子不投降就叫他灭亡!”群众喊声震天,气壮山河。许多人抓起砂土向这些曾经骑在中国百姓头上拉屎撒尿、为非作歹的仇敌扬去。妻子被凌辱致疯的王贵金脱下一只鞋,照着路过他眼前的一个个鬼子头上打去。老伴儿被鬼子活活烧死的石方眼含热泪、不失儒雅地高声喊道:“苍天有眼,万恶的小日本儿也终有今天!”
在鬼子俘虏后面押来的是一群“黄蝎军”俘虏。这些不齿于人类、与日寇沆瀣一气、为虎作伥的走狗、汉奸更让人们痛恨和仇视。当他们走过来时,像“老鼠过街,人人喊打”,到处是“枪毙汉奸!”“活埋走狗!”的喊声、叫声。百姓中有的捡起石头瓦块朝他们乱掷乱打,有的向他们头上、脸上吐痰擤鼻涕,有的甚至举起小男孩照着汉奸身上撒尿。只见那些汉奸俘虏个个如丧家之犬,灰溜溜地低着头弯着腰,完全没有了过去张牙舞爪、狂吠乱咬的走狗气势。
当“黄蝎军”俘虏押过时,慧兰既没有打汉奸也未喊口号,她只顾仔仔细细地端详路过她眼前的每一个“黄蝎子”的脸庞。玉桐也在俘虏群中穿来穿去,扒拉着每一名汉奸。她们都在寻找仇敌陈大鲁。待俘虏全部押了过去,她们仍然没有发现陈大鲁的身影。
石吉桐走在押解俘虏的队伍最后面。他走到慧兰面前失望地告诉大嫂:“陈大鲁没被俘虏。我让人细细检查了汉奸们的死尸,到目前为止都说没有发现陈大鲁。看来这狗日的的确没在这几个据点。”
“陈大鲁究竟哪去了?是死是活?”这成了充满复仇心理的慧兰一家人解不开的一大疑点。
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后,上级送来了四名日军家属,需要由梧桐谷民兵送到县城,然后由县城集中到天津,从塘沽口上船回国。村里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民兵王五水和陈二愣子。
王五水二十九岁,是被鬼子抓走的劳工、梧桐谷前副村长王大朋的侄子,现在担任村民兵队长。
临走那天早晨,慧兰找到他说:“这次到了县城,请你顺便打听一下陈大鲁的下落。陈大鲁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心里一直不踏实。杀建桐的刽子手总不能让他跑掉吧!”
王五水说:“杀建桐叔的人也是我的仇人,同样是咱梧桐谷全村人的仇人。建桐婶,没问题,你交代的事我一定完成。”
慧兰顺便塞给了五水两个发面饼子当干粮,这才放心地回家。
正是七月天气,太阳火辣辣的,五水和二愣子光着膀子,肩挎三八式步枪,押着四名日本女子上了路。
那些日本女人也许是正在被窝里睡觉时被八路军抓到,也许是慌乱中来不及更衣,有的还穿着睡衣,有的只穿着短裙和小小的衬衫,显得十分狼狈。她们虽然不是侵略军,但作为败军家属,同样战战兢兢,低声下气。
骄阳似火,大地蒸腾。几个日本女人的身体本就短小瘦弱,在此太阳暴晒下赶路,没走多远就已汗流浃背、气喘吁吁,脚上磨起了血泡,走路一颠一颠地,屁股左右摇摆着,胸部也因此高高地隆起。汗水湿透了她们的衣衫,从外面几乎可以透视到雪白的肌肤。陈二愣子刚二十出头,尚未娶妻,情火正旺,看着日本女人的身材,只招惹得他心潮起伏,难以忍耐。
当走到一颗大梧桐树下,看见了一大片荫凉,几个女人指手画脚地一齐央求要歇歇。五水和二愣子这时也已走得浑身是汗,于是同意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几个女人一屁股坐到地上,顺势仰躺了下来。有一个要解手,一瘸一拐地走到地边一个坎下,急不可耐地退下了裤子……
见此光景,二愣子诡异地对五水说:“五水哥,我们把这些日本女鬼子玩了得啦!”
“二愣子,你说什么?想沾她们的便宜?”
“是啊,不沾白不沾!”
“那可不行,来时上级交代过的,一定要安全地护送她们到县城,你千万不能动心!”
“我不听那个,日本女人又不是咱们中国妇女。”二愣子的愣劲儿上来了,向前跨了几步就去拽一个女人。他用力过大,差一点儿把那女人的衣服扯破。吓得那个女人脸色刷白,急忙躲闪。
五水见此光景上去就照二愣子的脸杵了一拳:“你别犯愣,不能违犯纪律!”
“什么纪律?他们日本鬼子奸淫侮辱了我们多少姐妹?难道我们就不能报复报复他们这些娘们儿?”二愣子捂着被打疼的脸,气囊囊地说。
“不行就是不行!八路军优待俘虏是铁打的纪律,何况她们是俘虏的家属。咱俩不能给中国人丢脸,做出丢人现眼和违法的事。”
看队长很坚决,二愣子没有办法,只得把气撒在那些女人身上。他用枪托戳着一个个女人,气急败坏地大喊大叫:“起来!走,快点儿!你们的鬼子丈夫强奸杀害了我们多少姐妹和兄弟?今天,我玩玩你们这几个鬼子娘们儿就不行,太便宜你们了!也就是我们中国人大度,哪像你们日本鬼子?都给我滚起来,赶快上路!”
虽然听不懂中国话,但从刚才两个男人的行动和表情,日本女人已猜个八九不离十。一看二愣子气急败坏地催着走,都不敢怠慢,赶紧站起来,拖着疲惫的双腿,继续慢慢前行。
下午太阳快落山时,他们终于到了县城。王五水和陈二愣子把日本女人交给了“日本人收容所”,又在那儿饱饱地吃了一顿白面馒头和猪肉炖粉条,这才到收容所安排的地方歇息。
刚坐下,五水突然想起了早上慧兰托付他的事情,马上叫起正想躺下休息一会儿的二愣子就往外走。他俩走在宽宽的大街上,因不知到哪里才能打听到消息正感到茫然时,突然迎面走来了一个十分眼熟、腰挎着盒子枪的八路军打扮的人。五水仔细一看,这才发现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在二叔王大朋家养过伤的县抗日独立营副营长李正强。
“你是李营长吧?”五水看对方对他似熟非熟的样子,于是赶紧自我介绍,“我是梧桐谷村王五水,王大朋的侄子啊!他是陈二愣子。”
“是吗?对不起,我不太认得你们了。”李营长客气地答道。
“是啊,你在我们村时,我个子还小,现在长成大个子啦!”在若大的县城能遇见熟人实在不容易,王五水觉得非常亲切。
“你们到县城干什么来啦?”李营长热情地与他俩分别握了手,没等五水二人回答,李营长又说:“到我办公室歇会儿吧。”
盛情难却,再说还有事需要打听,于是王五水顺水推舟,跟着李营长走向一个高门楼。当他们三人走近时,在高门楼前站岗的战士打了一个立正,向李营长敬礼:“李主任,你好!”
原来李正强副营长现在是县联合政府和谈委员会副主任,正代表抗日民主政府同国民党方面进行有关事宜的谈判。
在办公室,他招待五水和二愣子喝了茶,抽了一支香烟,打听了梧桐谷的情况,还特别问了王慧兰家的近况和王大朋被抓走后有什么消息。当五水说明慧兰让他打听陈大鲁的下落时,李正强说:“陈大鲁是咱县有名的伪军头目,杀害石建桐的直接凶手,罪大恶极,我们也想早早把他抓住镇压。我到县城后听说,他被鬼子调走不久,在一次战役中被国民党中央军俘虏,后被改编成了中央军,现在去向不明。请你们告诉慧兰不要着急,以后有了他的消息,我一定会及时转告。应当相信
‘人有影,树有形’,只要他不上天遁地,迟早会被抓到的!”
回到梧桐谷后,王五水把李正强主任的话一五一十地对慧兰讲了一遍。慧兰听后深深叹了口气:“唉,看来一时半时抓不到陈大鲁了。”
王五水走后,慧兰仰望青天,高声呼喊:“老天爷啊老天爷,究竟何年何月才能让我彻底报了这杀夫之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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