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爱神小窝♀【连载】百年好合（MW/RD/JS）【神话城堡吧】_百度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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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神小窝♀【连载】百年好合（MW/RD/JS）收藏
16年，神话依然流传。16年，故事还在继续。图片来自：图片来自：图片来自：
一 祸首狡童艳女，实丧其德---------------------------------------------------------------------------------------------------------------- 圣洁的音乐，华丽的礼堂，如云的宾朋。大门打开，新娘在地毯的一端现出身影，挽着自己的父亲，姿态袅娜，衣袂飘举，神情……当然是五味杂陈的那种呗。文政赫坐在最后一排，并没有心思去领略这对来宾而言可能是感人的一幕，而是略带紧张地盯着离自己不到五步远的操作台，果然看见朴忠载额头隐隐冒了汗。百年好合婚庆公司开办五年，一直信誉良好、业绩辉煌，不过自从这小子被招进公司，已经创造了试用期人员犯下低级错误的纪录。别看他长了一副好皮囊，实际上是单纯到蠢。果然，招聘还是要由专业的HR机构来实施比较好啊，悔不当初……越看越气，文政赫不由得向朴忠载呲了呲牙，那意思是再出点纰漏要你的好看。可惜朴忠载根本就领会不到老板恨铁不成钢的浓浓爱护之意。音乐停，音乐起，花瓣。音乐停，音乐起，花瓣……朴忠载脑子里只有这干瘪的几个字眼。“可恶，又不是自己上台娶媳妇，每次都这么紧张。”每到这时候，朴忠载也恨自己的端不上台面，否则也不会在西式婚礼上放了《步步高》，把印错了日期的请柬发给双方亲友，忘了给泡泡机添加发泡剂……这次一定不能出错，朴忠载暗中咬了咬牙，绝不能！在头脑中无数次厌弃了实习生之后，而今已经很少亲自坐镇的百年好合婚庆公司总经理文政赫老板感觉有点心力交瘁，这种提心吊胆的局面已经多少年没经过了？这时候，他的手机震了震，他的副总经理、合作伙伴的短信及时拯救了文老板的情绪。“在几楼？听说是很重要的业务，我不放心那小子，就直接来了。”看着手机屏幕，文政赫翻了翻白眼，却没有翻出太多嗔怪的意思，反而在嘴角泛起难以言喻的笑意，随后又带出浅浅的酸涩，表情很复杂。飞快地回了短信，文政赫深吸了一口气，开始盯着礼堂的侧门，那里会是金东万出现的地方。现在是6月底，每年这个时候，金东万都要请一周的假，不管是累死人不偿命的创业初期，还是艰难爬坡的瓶颈期，还是坐稳业内龙头的今天，每到此时他都会把文政赫丢在一边，五年来年年如此。五年下来，文政赫和金东万形成了一种在外人看来难以形容的关系，然而每到这个季节金东万多多少少都会失常。不但会失常，还会失去联系，且毫不解释。放假结束后，金东万还得和来了大姨妈一样暴躁一阵子。文政赫是老板，而今已经身价千万，不过在和他一起白手起家的金东万面前丝毫没有尊严。所以，今年文政赫索性主动放更长的假给他，一直到七月上旬他调整好了内分泌之后再回来，没想到他今年的休假倒是结束得很快。想着想着，新娘子已经走到了新郎的面前。文政赫看看朴忠载那边，这小子操作调音台无误，会场里顿时静了下来。文政赫瞥了一眼那小子的手，一只继续按在调音台上，一只握住了花瓣喷射器的遥控，就等着读完誓词了新人接吻。文政赫觉得应该问题不大了，这时金东万熟门熟路地偷偷打开了侧门的门缝。耀眼的灯光照在他毛茸茸的头发上，眼角堆着浅浅的笑纹，嘴唇微翘，面容喜庆而清秀的男人。金东万一眼就找到了文政赫，文政赫早对他这副探头探脑的样子习以为常，不过每次温习一遍，似乎都有更多的余味在其中，竟有点百看不厌的意思。金东万猫着腰，就要向文政赫这边摸过来。才走了两步，就听见“砰”一声，大厅里漫天花瓣。文政赫还来不及回头低声问候朴忠载的列祖列宗，就亲眼目睹了毫无准备的金东万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吓得一哆嗦，来了一个大马趴，紧接着准确无误地碰倒了身边的灯光。“咣当”一声巨响，金东万似乎是解救了闯了祸的朴忠载，不过立即就成了全场的焦点。数十百双眼睛齐齐聚在他跌倒的方向，连新人和司仪都扭过头来。丢了人的金东万几乎是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地上立了起来，职业本能让他自嘲式地笑了笑，俏皮地抬起手来问候了一下双方亲人，人群发出一片哄笑，就把头扭了回去。金东万长出了一口气，快步走到文政赫身边坐下，俩人一起恶狠狠地指着呆若木鸡的朴忠载做出割喉的姿势，朴忠载意识到自己的进入社会的第一份工作可能就这么夭折了，一脸苦相。文政赫虽然气得要死，但是又不能现在就上去踢朴忠载的屁股，只好在心里思忖如何向客户道歉。本来像今天这么重要的业务以前都是他和金东万亲自操刀的，即便是对朴忠载不放心，文政赫以为自己亲自坐镇应该也不会弄出大乱子来。现在看来，员工素质亟待提高，否则辛苦立起来的牌子迟早要倒掉！然而文政赫的担心很快就化为乌有了，因为婚礼上发生了一些变化，而且是那种让所有人都足以忘记婚庆公司愚蠢错误的变化。“新郎李珉宇，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困苦，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司仪按部就班地问。“对不起，我做不到。”文政赫和所有在场的人一样，目瞪口呆地看着新郎摘下手套，脱下礼服外套，扭头走出了婚礼大厅。文政赫注意到，新郎路过公司三个人身边时，恶狠狠地瞥了自己一眼。丝毫没有理会这小子的恼怒，文政赫觉得这出戏来得太他妈的是时候了，今天不用去装孙子道歉了！万岁！朴忠载的小心肝碎了一地，因为鄙人的失误，新郎官愤而悔婚，文老板不用你赶我，我会自动滚蛋，我对公司名誉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损害！该死！“空”，新郎官甩门而去的回声回荡在空阔的大厅里，人群在短暂的沉寂后炸开了锅。心情大好的文政赫回过头，果不其然朴忠载已经接近崩溃，而金东万则以手拄腮，盯着大厅的一角，满脸都是嘲讽的神色。朴忠载看了看莫名欢欣的老板，再看看莫名诡异的副老板，死的心都有。我就是那罪魁祸首啊！年轻的人儿在心里悲鸣。
二 意外 凡物反常，皆为妖妄---------------------------------------------------------------------------------------------------------------- 第二天早上，文政赫少见地起了个早，喜滋滋地在厨房里准备早餐。穿着HELLOKITTY的睡衣，叉着腰拿着铲子，看着平锅上的两只鸡蛋滋滋地发出声响，文政赫的表情没来由的欢喜。昨晚的失误虽然在最终混乱收场的局面下很容易被遗忘，不过考虑到是三栖巨星申彗星推荐的业务，文政赫心里还是隐隐地感到不安。从地上顺了一张请柬回来，到家之后文政赫开始查那个叫李珉宇的新郎的情况。网上的信息寥寥无几，最后还是从财经新闻得到了只言片语，只能确定的是这个富二代，一直呆在国外，这次是专门回来结婚的。至于具体是哪一个李家的公子，网上的信息都含糊其辞。申彗星亲自介绍的，身家一定不低，很可能是巨富。不过在帝都，什么样的巨富没有啊？啊哈哈哈，我文老板就是婚庆业的巨富。文政赫得瑟地给鸡蛋翻了个面，以火箭升天的速度跑上二楼，敲响了金东万的房门。“亲爱的，爱心早餐做好了，再不出来吃我就进去索吻喽。”“门没锁。”里面传来金东万闷闷的回话。“哼，坏人。”文政赫用声音卖了个萌，撒腿往楼下厨房跑，把煎蛋出锅放好。牛奶和面包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文政赫深吸了一口气，满意地摇了摇头。果然自己还是一天也离不开金东万，哦不，是公司一天也离不开金东万啊。就这样等了一两分钟，金东万还没有光临指导的意思，文政赫觉得有点不对劲。回想起来这个家伙昨天回来之后直接回了房间，自己光惦记着查新郎的背景，竟然也没去关心一下他家亲爱的。想到金东万正处于一年一度的生理期，文政赫不由得对自己的疏忽懊悔不迭。文大老板整理了一下表情，捏着鼻子，用甜得发腻的声音对楼上说道：“亲爱的，爱心早餐每年发放不超过十份呦，机会难得呦。”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文政赫再次用火箭升天的速度奔上二楼推开房门，看见金东万正坐在床上发呆。文政赫缓步走上前去，半跪在地上伸出右手。“老佛爷，用膳了。”金东万转了转眼珠，伸出一只手握住文政赫，慢慢吞吞地从床上下来。老气横秋啊，文政赫心里暗想，嘴上却高声礼赞道：“老佛爷摆驾用膳喽。”金东万仍然没什么表情，就这样一声不吭地和文政赫下了楼，俨然是太后临朝的气派。下台阶的时候文政赫托着金东万的手点头哈腰极尽谄媚之态，金东万连瞟都没瞟他一眼。到了餐桌之前闷闷地坐下，俩人开始吃早餐。看到插科打诨的攻势没有效果，文政赫不敢再轻易出招，两个人就在寂静无声中吃完了早餐。金东万把刀叉一放，擦了擦嘴巴，有气无力地举起了一只手。“请老佛爷训话。”文政赫不知道他家亲爱的是什么意思。“请假五天。”金东万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嗻。十五天也行。”文莲英答应得爽快。“不许开除朴忠载。”“要是他自己辞职呢。”“不许辞职。再招一个人手吧，公司业务这么多，专业分的是要细一点了，一心多用是容易出纰漏。” “呀，他是你儿子么！”文政赫炸毛了。“我姓金。”“他是你私生子么！”“他只比我小一岁。”“他是你小情人儿么？我对你掏心掏肺了五年，什么时候见过你这么维护过我？”文政赫开始口不择言。金东万对文政赫色厉内荏的感情勒索视而不见，拍拍屁股就往楼上走了。上了两三个台阶之后他回过头来，还是用那病恹恹的语气对吹胡子瞪眼的上司老板说道：“文政赫。”文大老板心里一紧，这厮一叫自己的大名，准没好事。“嗯？”文政赫听见自己咕噜一声吞了一次口水。“什么情人啊爱人啊的，能比得了咱俩之间的感情么。五年了，要是登徒浪子换爱人都不知道换了几十批了，要是负心汉子换新娘子都可以换好几回了，有咱们俩这样混在一起相敬如宾、相濡以沫、相亲相爱、相知相守五年了都不厌烦的么？咱们才是天赐的良缘啊，兄弟呀。”文政赫怔怔地看着一分钟内相声演员附体的金东万在耗尽一口长气之后捯饬了好长时间的气息，接着又病恹恹地地上了楼，心里感到空前的温暖。意外，意外。五年了，这是金东万第一次对两个人的关系进行面对面的友好评价，还是如此的丧心病狂恶心肉麻，还是在每年情绪波动最大的季节，这让文政赫始料未及，却也心情大好。几乎是在热泪盈眶的状态下，文政赫慢吞吞地收拾好碗筷，收拾好厨房，收拾好客厅，收拾好卧室，收拾好垃圾，进浴室收拾好自己，衣着光鲜地同样是慢吞吞上了自己的骚包红色马自达小车。上车前，文政赫朝着自家独栋小别墅的二楼窗户上深情行注目礼。东万呐，东万呐……文政赫心里清楚，自己和金东万的关系两年前到了顶，失去了进一步发展的可能性。问题出在哪里呢？文政赫两年来苦苦思索。性别?金东万似乎和自己一样也是一个小众青年，这些年来见了漂亮女人都没抬过眼睛，性别应该不是问题。性格？两个人从白手起家到今天，可谓心意相通、配合默契。文政赫在场面上广交朋友、大开大合。金东万在公司里管理得当、锱铢靡遗。互通互补，般配的一塌糊涂。千算万算，文政赫隐隐觉得，这裹足不前的局面和两个因素有关：第一，自从文政赫结束了和做建筑业的家里的赌局之后，获得了家里几百万的注资，生意一下子上了档次，办公地点换了、租住的房子换了、穿着打扮换了，变成了和原来不一样的人。文政赫家里算不得非常有钱，他家是从包工头打拼起来的民营企业主，但是考虑到他是男丁，所以家里不得不对他的事业进行帮助。但是这似乎突然让金东万对自己以一种难以察觉的方式冷了下来，从此他很少叫自己文政赫，而是改用自己名片上对外宣传的英文名字ERIC，这让文政赫受挫不已。第二，最关键的，文政赫隐隐觉得，别看金东万和自己都岁数不大，但他的心里却很可能有一段老气横秋、奢侈浪费、令人难以忘怀的爱情。就这样，两个人成了连体婴儿一般的好兄弟，关系好的……都到了经常牵手的地步了。想着想着就到了公司，小秘书早已在门口等待了，从表情上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怎么回事？”小秘书看文政赫今天情绪颇好，面泛桃花，大概是在副老板那里得了甜头，实在是不忍心搅了他的好心情，却又不得不如实报告。“那个明星申彗星来了。”文政赫心里一紧，难道真的要我们为新郎的悔婚负责?这也太离谱了吧，有这么性情暴躁的新郎么，我们不就是提前撒了花瓣么，你该宣誓宣誓、该亲吻就亲吻呗，用得着以悔婚相抗议么？成本很高的好不好！忐忑不安地进了办公室，就看见申彗星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文经理，李先生让我向您表示感谢，昨天你们的庆典办得很好很有水平。”咋回事?看着在电视上一概以债主脸示人的大明星如此异常地神态，文政赫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早上，充满了妖异的色彩。全是意外啊全是意外。
三 痕迹似有似无，如雷如霆 李先皓盯着李珉宇的眼色不善，但他的亲哥哥对此似乎置若罔闻。“哥，你前天太离谱了。五年之后就结婚，这是当年你对我说好了的，这不符合你的作风啊，我都替你感到不好意思。”李氏家族的当家人李先皓没有埋怨哥哥悔婚给自己带来了多么不可收拾的局面，反而更关心悔婚的原因本身。这个看上去似乎还带着稚气的小青年老练地伸出手指头敲打着桌面，给自己的亲哥哥施压。“还有，昨天你下落不明，难道不要和我知会一声么。”见李珉宇沉默，李先皓不依不饶，又抛出了一个炸弹，当家人的气场端地了得。背对着窗口坐着的李珉宇的表情在阳光的笼罩中隐晦不明，过了一会，他从阳光中探出头来，露出猫一样的脸蛋，懒洋洋地抓住李先皓的手，把玩了起来。李先皓想把手拽回来，却怎么也拽不脱。“长大了，翅膀硬了，就变得不好玩了。”李珉宇把弟弟白嫩的手摸了个结实全面，叹了一口气。李先皓一愣，突然就失去了锐气，低眉顺眼地任凭哥哥蹂躏自己的双手。没想到李珉宇此时却没了兴致，放开了难得放松一会的李氏家族掌门人，转而从衣服兜里摸出一张纸来递给李先皓。“我又考虑了一下，虽然你已经接班了三年，可还是不了解社会啊。你看，我去美国这几年，你也没像当初许诺的那样实现生意上的大跃进啊。ANDY呀，我在美国那边的生意最近就快打理好了，这次我就不回去了。家里的事我暂时接下来，你也接触一下社会吧。”李先皓没想到自己就这样被大哥夺了权，呆呆地发愣的时候手里应经被塞了那张纸。招聘：特招婚礼助理一名，男，30岁以下，身强体健，本科以上文化（含本科），社会科学类专业。月薪5000以上，五险一金，带薪休假。公司有合理上升路径，诚邀有志青年加入。落款是百年好合婚庆公司。“年轻人要从基层做起，我看你就去这家公司试试吧，前天是他们办的婚礼，我看这公司挺规范，况且你不也是学文学的么。”李珉宇的语气似乎是推荐是商量，不过在熟悉行情的李先皓看来，这就是命令是威胁。李先皓搞不懂哥哥的意思，虽然想反对但也得罪不了这只大老虎，况且当他看到“婚庆公司”这四个字的时候，心里也还是泛起了一丝难以避免的涟漪。“大哥，以后毕业了我们办一家婚庆公司吧，天天都看别人这么开心，干起活来都不会累，肯定不会变老的。”李先皓记得自己是这样说的，当时那个人把自己紧紧地抱在怀里，哈哈大笑。“你跟着我混，就只有两个人分着吃一包方便面的日子。做老板？你雇我啊。”“我雇你啊。”“那你对员工有啥要求没，我到你那去应聘得注意点什么？”“首先，我会问你，请问你觉得你的哪种素质使你适合在我这里工作？”“那我该怎么回答？”“你一定要说，我最强的素质就是不会做到让您不满意，也不会做到让您过于满意，而是每天都让您恰好满意。”“哈哈哈”，那人惯常般没有形象地笑出扁桃体，“我怎么听着像是特殊行业在招聘呐？”“记住了没，就要这么说，一个字也不能差。”自己打了他一巴掌，“严肃点严肃点，招聘呢。”“记住了记住了，啊哈哈哈。”……后来呢？后来每当李先皓对镜自照的时候，就觉得眉眼明明还是那个眉眼，皮肤明明还是那个皮肤，不过自己还是变老了，这就是对自己不守承诺的惩罚。李珉宇一声不响地看着弟弟的表情阴晴不定了一会，然后给他下了最后通牒：“下午就去应聘吧，穿着打扮都从普通人开始。哥哥会支持你的，有困难就找我。这是你我兄弟加深感情的又一个周期呦，好好珍惜。”“我知道你在美国才五年，身家已经比我高了，那也用不着这么急于夺权吧。哼，我要到老爸的坟前去哭。”虽然李珉宇凶残专制，李先皓对付自己的哥哥也别有妙招。“死孩子，我的不就是你的么。”李珉宇笑出声来，站起来宠爱地踢了李先皓的屁股一脚，接着向弟弟面授机宜：“去了之后和同事搞好关系，苦活累活多干，尤其要亲近领导，前途才能光明。”“你到美利坚合众国去赚钱，靠的就是这封建犬儒文化么？”李先皓嫌弃地撇撇嘴。李珉宇却没有继续和他贫嘴，而是把自己的宝贝弟弟拢到臂湾里，低声地嘱咐：“尤其是你们的两个头头，要多多接近、察言观色，我们李家的男人也不能总是打杂不是，不论做哪一行都要立足长远嘛。”难道大哥要涉足婚庆业？李先皓觉得不可思议，自己家靠的是制造业实体经济起家，现在已经涉足到采矿业和银行业，要是和别人说李氏办了婚庆公司，不会被笑掉大牙的吗？李先皓就在一阵迷迷糊糊的情绪中被哥哥送出了原来属于自己的豪华办公室，开始了无业青年的悲惨奋斗史。拿起那张招聘启事，婚庆公司四个字晃得李先皓更加迷糊，那招聘启事不知何时已经被自己攥得满是皱褶，李先皓在楼道里找了张桌子使劲地把纸按平，好把地址搞清楚。地址是看清楚了，那纸却很快又皱了起来。果然，有些痕迹一旦打上去了，就很难在装作不存在。李先皓索性把招聘启事搓成个团，放在了衣兜里。身后传来李珉宇的告诫：“你没有车，没有房，没有信用卡，只有我这个哥哥喽。”“那我还要你这个狗屁哥哥作甚！”李先皓恶狠狠地向李珉宇吼了回去，中文系出身的才子，骂人都要带点文辞。老子从零开始。
四 招聘不谋同辞，不言而喻 ----------------------------------------------------------------------------------------------------------------文政赫没想到金东万这么快就上班，实际上他伸出的五根手指头才用上了一根半。文政赫才想对他说你还是歇满五天吧，金东万就和他摆摆手说：“明天是你来大姨妈的日子，下午你准备准备，明天干你的地下工作去吧。”文老板这才张大了嘴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心里却透出丝丝暖意，就算在这样烦躁的日子里，金东万也为文政赫的时间做了规划。看着金东万走进浴室收拾了一下，又是平时神清气爽的花样美男，文政赫走上前去拉住他的手晃了起来：“东万啊，还是你对我最好。”金东万的脸立即皱了起来，文政赫马上松开他的手，露出惊慌的表情。“又疼了？”“是又要下雨了。”金东万硬撑着用那只胳膊拍拍文政赫的肩膀，示意自己没问题，接着笑了笑。“别紧张，好好准备吧。你比我正常点，发疯的时间短一点，所以你是老板，我只能做副手。”“下午有一个招聘，其他的事没有。”金东万接过文政赫的车钥匙，潇洒地向他挥挥手，表示自己听到了，消失在大门口。“你比我正常。”文政赫喃喃自语，接着若有所思地进了房间，开始收拾自己的一日行行装。金东万下楼上了文政赫的车，三转两转就到了文政赫两年前亲自敲定的二层玻璃幕墙办公小楼。当年文政赫还是一个穷酸青年的时候，就和自己夸下了要在十年以内建设十五分钟工作生活圈的海口。没想到才五年，文政赫就实现了这个目标，当然是在家里的帮助下。这让金东万对文政赫刮目相看，不过仔细想起来金东万当初可不完全是被文政赫鬼使神差的那个招聘问题打动的，如今回想起来，金东万不得不承认文政赫和那个人之间还真不是一般的相似，都那么自信到嚣张的程度。不过越是富贵，文政赫就越强调金东万在自己事业中的位置，每每在大庭广众中宣扬自己合伙人的身份，这让金东万很窝心。虽然每次回到家里都会呵斥他：“办婚礼的草台班子还搞什么合伙人，可笑。”但，文政赫乐此不疲。当年文政赫鸟枪换炮的时候自己告诉他，等他的户头上存满了一千万，自己就另起炉灶，两人就分道扬镳。而今文政赫的户头上已经远远超越了这个数目，文老板却总是哈哈一笑说：“这钱里有一半是你的，所以不算。”文政赫本来是可以成为一个独特的存在，然而两人的亲密关系很难持久，每到变天的时候，文政赫在金东万眼里就变成了另一个人。想着想着，金东万已经停好了车，三步两步走进了电梯。走过前台的时候金东万告诉秘书文政赫后天上班，秘书告诉金东万下午的面试已经准备好了，一共有8个人在会议室里等。“叫朴忠载带个本子到会议室等我。”金东万下了指示。金东万路过走廊，一抬头在企业文化栏里看见了影视歌三栖巨星申彗星和公司全体员工的合影，不过自己和文政赫不在其中，大概是这两天照的吧，金东万想。文政赫这人交友广、懂炒作，所以金东万对此也没啥意外，不过那个朴忠载抱着申彗星的胳膊笑得也太没形象了吧，都看不见眼睛了，他还记得自己差点就丢了工作么？收拾了一下金东万进了会议室，朴忠载已经等里面了。“知道我让你来干什么？”“嗯，哥，不知道。”“你说你这么多年都在干什么，参加工作得这么晚还不说，干什么都缩手缩脚的。”金东万忍不住要敲打朴忠载的脑袋，不过为了那个哥字还是忍住了。“杂活要干，高级的活也要学着点，今天跟我学学招聘。去到前台告诉秘书，放面试的人进来吧。”不一会，朴忠载就带着第一个面试者进来了。在朴忠载这个菜鸟看来，面试进行的平平无奇。不过令朴忠载感兴趣的却是，金东万问每一个人的第一个问题都是：“请问你觉得你的哪种素质使你适合在我这里工作？”现在是时时处处都有招聘的时代，应聘攻略横行，其实大家说的东西都差不多，不知不觉就到了最后一个人，朴忠载觉得今天的招聘大概就平淡收场了。“请问你觉得你的哪种素质使你适合在我这里工作？”朴忠载看到那个白面书生一样的小子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之后想都没想就做出了回答：“我最强的素质就是不会做到让您不满意，也不会做到让您过于满意，而是每天都让您恰好满意。”朴忠载接着看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金东万，金副总脸沉得和水一样，翻来覆去地看着这个人的简历。“身份证带了没。”金东万提出进一步要求。“这个也要看？”“要看。”平时以温和而著称的金东万，看起来有点狰狞。“李先皓是吧，你被录用了。”金东万接着回过头对朴忠载说：“从现在起他是你徒弟，你带着他。”这也行？才闯了大祸没两天的朴忠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请前辈多多关照。”朴忠载只看见李先皓低下头给他鞠躬后露出的白白的脖子和好看的发旋，当时就傻了。“请前辈多多关照。”金东万学着李先皓的语气拍了拍朴忠载的肩膀，扬长而去。进了办公室金东万觉得自己的肩膀疼得厉害，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和秘书交代了几句，提前下班了。进了家门，看见文政赫正在健身房里面挥洒汗水，金东万伸出手掌拍在肩膀上，文政赫马上停下来，到电视柜下面找出一贴膏药。金东万开始脱衣服，文政赫大气都不敢出。很快金东万的上身就光溜溜了，文政赫绕到他背后。文政赫又看到了那个用小篆文成的纹身，有豆腐块那么大。文政赫一开始看到那个纹身，以为那是一个“字”字，后来觉得这说不通，于是查了古文字字典，才知道那是一个“宇”字。几年来的兼职护士做下来，文政赫已经能够清楚地分辨出，在这个字的宝字盖那长长的横线里，有一道不易察觉的伤疤。每次看见这个字，文政赫的心情就莫名其妙地恶劣，他毫不犹豫地把这个“宇”字用膏药贴住。“你不是中文系的么，练这么多肌肉有什么用！”看着金东万穿上衣服，文政赫哼哼唧唧地说。金东万还是笑笑。
五 亏欠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申彗星最近的日子过得很煎熬。自从他在李珉宇的婚礼上看见那个跌了一跤的男人，他的生活就开始变得提心吊胆。其实五年来在他的心里一直有一件不敢去证实也没法被证实的事情，这件事伴随他从李珉宇嘴里的“小破明星”成长为现在的“还像个明星”。这件事本来已经没法去揭示谜底了，直到那一天，申彗星随着婚礼现场传出的咣当一声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看得他心惊肉跳。就在惊疑未定的时候，李珉宇脱下礼服扬长而去，更坚定了申彗星心里的猜测。这还没到头，当天晚上李珉宇就请他吃饭。申彗星和李珉宇是光腚娃娃，从小一起长大的。申彗星的父亲是李珉宇父亲几十年的秘书，两家好的和一家没区别，所以两个人的关系和亲兄弟差别不大。李珉宇这次失败的婚礼就是申彗星给拍胸脯介绍的婚庆公司，所以李珉宇的饭局用的是这个借口，多年不见的叙旧套词是点缀。这让申彗星很不舒服。怎么说呢？从自己的角度说，总不能说祝贺你退婚吧。从李珉宇的角度说，要说谢谢你替我操办也让申彗星别扭，知道人家替你操办你还来这套！万万没想到的是，李珉宇竟然让申彗星代表自己去婚庆公司表示感谢，这恰恰拉响了申彗星心里的那个警报器。“你现在名气这么大，要是你亲自去致谢，才显得我有诚意嘛。”李珉宇叉了一块肉放在嘴里，开始慢慢咀嚼，和一只猫一样优雅。“你也看见了，他们昨天失误也不小，那花瓣撒的不是太早了么，可见他们水平也不怎么高，用心也不怎么细致，有什么可谢的。”申彗星没有直接拒绝，主要是想看看李珉宇的反应。“这个没有关系的，你辛苦一趟，参观一下他们公司，和全体员工照个合影什么的，对你的社会形象也没什么坏处，了解一下婚庆产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演个类似的角色呢。”李珉宇又叉了一块肉，这次叉子在餐盘里划出了尖利的摩擦声。申彗星随着这个摩擦声皱了皱眉头，但是硬着头皮继续窥探李珉宇的底线。“那不行的，你知道我们这些人最怕有绯闻。我拍那么一张照片在婚庆公司一挂，人家都以为我隐婚了呢，澄清很费劲的。”李珉宇有点语塞，直勾勾地看着申彗星，开始准备变身。申彗星觉得差不多了，也就不敢任由他猫咪变老虎，都是猫科动物，威力相差甚远，被伤着不值得。“不过我行程这么紧，抽出时间不容易，你总要给我些回报才好。”申彗星主动下个台阶，晃了晃手里的酒杯。李珉宇立即露出温顺的猫咪表情。“随你，什么回报都行。”他又叉了一块肉放进嘴里，满意地咀嚼起来。今日几不免于虎口。申彗星心里一阵突突，肉食动物真可怕。吃完了这顿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重逢饭，李珉宇特意嘱咐：“一定拍一张你和他们公司的全家福给我，知道了没？”这一刻，申彗星意识到，自己还债的时日正在一天一天靠近。早一刀晚一刀，早晚都要挨一刀。第二天早上，申彗星就来到百年好合婚庆公司，当时ERIC还没上班。其实申彗星自己也是带着寻找答案的意思来的，和李珉宇讲条件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日后多少找个退路。ERIC申彗星是认识的，在别的明星的婚礼上，两人时不时地也能碰个面点个头，经别人一介绍就算是熟人，否则也不可能放心地把李氏的婚礼交给他来做。李先皓为这场婚礼开价100万还不包婚宴，筛选来筛选去似乎也只有ERIC的这家公司有这个资格接下这单生意。申彗星早就听说，这家公司业务的婚礼套餐起步价是20万，一般的小庆典是不接的，想来和大家传说的一样，这个男人果然是有两下子的，于是就把这单大买卖给了百年好合。看着进了办公室的ERIC盯着自己的紧张表情，申彗星猜出他是怕自己往回要钱。一来婚礼没算真正完成，二来他们在个别环节上也出了一些失误，真要是扣留尾款也是说得过去的。看着这个男人警惕的样子，申彗星心里憋不住想乐，但是还是拿住了明星的架子，主动走上去对他说道：“文经理，李先生让我向您表示感谢，昨天你们的庆典办得很好很有水平。”这个烂的不能再烂的理由连申彗星自己都觉得说不出口，可是ERIC把大眼珠子飞速转了几转之后，竟然说出了更让申彗星感叹不已的答谢词：“李先生太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之后这个ERIC让人给申彗星倒了茶水，开始找些娱乐圈里的绯闻有一搭没一搭地向申彗星兜售求证，两个人你来我往谈的挺热闹，就是没谈尾款的事。申彗星知道对方心里打什么盘算，只要自己不提，到了合同日期李家自然要交尾款，否则就违约。不过关于尾款的事李家兄弟还真没和自己交代，申彗星只能提醒自己尽快问一问李先皓，在这里也不便说出来。ERIC看申彗星没有提起的意思，心里乐得如此，更是把八卦绯闻问了一个天翻地覆。申彗星不禁更是佩服这个迅速发家的男人。以申彗星的印象，婚庆公司都是小本生意，翻不了天的，可是这个男人竟然凭这一行短短几年内成了千万富翁。更重要的是，申彗星几次见到ERIC都发现，这个男人极会修饰自己，穿着打扮很有品位，再加上他有一种健康野性的刚毅美，竟然有点明星的意思，绝不似一般的暴发户那样粗俗，所以印象颇佳。聊了一会，申彗星决定进入主题。“ERIC，你也是你们这个行业的一个神话了，能不能带我参观一下你的公司啊。”文政赫立即意识到这是一个自我宣传的机会，嘴上一边答应着“大明星来参观荣幸之至”，一边示意申彗星稍等。出了办公室文政赫让秘书立即集合所有工作人员，同时准备好照相设备。一方面要制造出前呼后拥的明星效应，一方面要留下和大明星做过买卖的证据，这是文政赫要达到的目的。申彗星是出了名的名气大、脾气臭，今天一见居然笑脸迎人，这机会实在是难得。很快申彗星就在二三十号人的拥簇之下开始参观两层小楼。不得不说这家公司管理得很成功，首先是一个干净利索，窗明几净。除此之外管理得还很规范，不但各种制度有公示，甚至还有一个企业文化栏，还有一个小食堂，还有一个健身房，二层还有一个露天玻璃花房咖啡区！一路上闪光灯喳喳响个不停，更让申彗星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这个ERIC果然有一套，会交朋友！申彗星一路走下来，几乎走遍了公司的每一间办公室，连没有人的副总经理办公室都给他打开参观了一下。申彗星见到了每一个员工，但是没有找到自己在找的那个人，除此之外尚属愉悦。不过还有一点，那就是这个男粉丝是不是太热情了，一路上用热情如火的目光全程对自己行注目礼，而且到最后和全体员工合影的时候实在按耐不住，竟然冲出人群挤到自己身边，找了个最好的位置，露出大白牙，抱着自己的胳膊，咔嚓了一张。这小子长得不错，个高、条顺、肤嫩、牙白、眼小，申彗星对自己粉丝的外貌素质很满意，也就原谅了他的唐突行为。转念一想，自己也是这个外貌条件，只是眼睛么，算大得多。
六 旧物 衣不如新，人不如旧 ---------------------------------------------------------------------------------------------------------------- 李先皓结束了面试，摸回了李家大宅。进了大厅，看见李珉宇正在收拾一个大的快递箱子，箱子显然送来不久，胶布还没有拆完。看见弟弟回来了，李珉宇似乎是有点紧张，对他做了一个询问的表情。李先皓甩掉鞋子扯掉袜子走到沙发上，一副累死了别理我的表情。李珉宇几乎是三步两步走到沙发前，开始摇晃自己的弟弟。李先皓把手一摆甩脱李珉宇，只说了一句话。“信用卡保留。”李珉宇立即就知道了结果，否则这小子不敢这么嚣张和自己讲条件。李先皓被录取基本在自己的意料中，不过切实地获得了这个机会，他的感觉是李先皓无法感觉的。“好，好。”李先皓看到自己的哥哥微微点了点头，回到快递箱子跟前继续拆封。“信用卡保留。”李先皓坚持自己的利益诉求。“嗯。”李珉宇低低哼了一声，算是同意了。李先皓看哥哥的表情有点失神，就过去和他一起拆封，生怕剪子戳了他的手，在李先皓的印象里，李珉宇是不会做这种活的。层层包装打开之后，李先皓看见哥哥拿出了一些家常日用品，有衣服、杯子、碗筷、有几本书，还有几个单独的小包装李珉宇没打开。李先皓本以为这个箱子是李珉宇派人从美国邮回来的，可是又觉得这东西太生活化了，花那些邮费还不如再买了方便。况且李先皓注意到，这些东西的岁数好大了吧，那个饭盒根本就是大学里的样式，被钢丝球刷洗过得痕迹很明显。李先皓在一边找到了邮单，果不其然，这包裹是从W城邮来的，而那里是李珉宇念了7年大学的地方。不会吧！李先皓觉得不可思议，难道他还留着大学时代的东西？李家的财政状况出问题了，要靠变卖旧货了么？李先皓看着李珉宇从饭盒里拿出两只勺子，呆呆地看出了神，浑身不由得起了鸡皮疙瘩。就在这时，申彗星推门进来了。大明星看见李家的大厅变成了旧货市场，也是一楞。李珉宇抬头见了申彗星，语气竟然有些恶劣。“怎么拖了两天？”“出外景，出外景。”申彗星双手合十，一副您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样子，争取原谅。李先皓一看气氛不对，自己又拿到了财政权，就想开溜。“哥，我帮你把箱子搬到楼上去？”李先皓屁颠屁颠跑到那堆旧东西边上，就要动手收拾。李珉宇却被吓到了似的打开李先皓的手。“不许碰！”李珉宇一声厉喝，把李先皓和申彗星吓得一抖，俩人都不敢动弹。李珉宇不好招惹那是出了名的，不过那只是性格而已，而不能完全算作行为方式。对待兄弟朋友李珉宇大度豁达很有人情味，尤其是李先皓更是李珉宇的心头肉，两人都从来没见过这样对待自己的李珉宇。“那个”，李珉宇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彗星啊，你是忙人，我今晚的事情也挺多，咱们直奔主题吧。”李珉宇拍拍弟弟的后背表示对不起，但还是把他远远地带离了那一堆旧物，来到申彗星面前。申彗星心里明白了七八成，一声不响地从包里面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李珉宇。“第一天上岗，有没有带你挨个办公室认人头？”李珉宇声音低沉地问弟弟，一边在照片里来来回回地搜寻。“走过了，小公司，一共没有三十个人。”“看看这张照片，有没有什么人给漏了。”李先皓看了一会，胸有成竹地给出了答案：“今天主持招聘的副总经理就没在里面。”“你也没见到？”李珉宇问在身边一起端详的申彗星。“没见。”“副总经理这么重要的人物都没见到？”李珉宇对申彗星皱皱眉。申彗星一拍脑门，“说是副总出差。”李珉宇看了看李先皓，小伙子识相地说道：“副总叫金东万。”李先皓看到李珉宇的脸微微变了颜色，但他搞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再看申彗星，申彗星的脸色可比李珉宇难看多了，就像要上刑场一样。“彗星明天没什么事的话就在这休息吧，我有点事，你和先皓好好聊聊。”李珉宇依旧走到那堆旧物中，一丝不苟地忙了起来。申彗星对这场景避之唯恐不及，和李先皓做了一个手势，开门走了。李先皓被折磨惊吓了一天，闪进浴室开始泡澡。等他洗完了出来的时候，看见李珉宇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他开始把这些东西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放在桌子上，一部分又重新放进了箱子里。之后拿起这件摸摸，拿起那件看看，一件件爱不释手。疯了疯了，李先皓心里想，这不是他认识的李珉宇。更疯的事还在后头。李先皓看见李珉宇拿起那个饭盒，开始对着它说话，脸上的表情十分丰富，然后不知道为了什么，他把饭盒放在桌子上，开始打开冰箱门，拿出两只鸡蛋，从电锅铲出一点米饭，打开了煤气灶，倒上一点油，开始炒鸡蛋，之后把米饭下锅，撒了一点盐，加了一点番茄酱，翻炒了一会之后，把这道蛋炒饭倒在了饭盒里，坐在桌子前自顾自地吃了起来。他吃得如此小心、如此温柔，就像一只在舔舐牛奶的猫。李先皓不知不觉被这一幕吸引，慢慢走到桌子前。他看到李珉宇的脸上开始出现一道不明显的泪痕，一滴泪水啪地掉在了饭盒里。李先皓看着心里没来由地难过，拉开椅子就坐了下来。“哥……”李珉宇在脸上抹了一把，勉强地笑笑。“第一天有什么见闻，说给哥听听。领导是个什么样的人？”“金东万是个怪人。”“好歹是领导，不要叫名字，小心叫顺嘴了在领导面前叫出来他修理你。”“真的，阴阳怪气的。”“怎么说？”“说不出来，总之对我不是很友好。对了，他问我的第一个问题把我吓了一跳。”“什么问题。”李珉宇看到李先皓神神秘秘地凑到自己面前，小声地说到——“请问你觉得你的哪种素质使你适合在我这里工作？”李珉宇听了这句话，表情更呆了。过了一会，他又走到冰箱面前，拿出两只鸡蛋，又炒了一锅蛋炒饭，倒在饭盒里。不过这次他没有吃，而是傻傻地走上了楼。看着热气腾腾却又孤孤零零的蛋炒饭，李先皓觉得，如果自己还没搞懂这是怎么一回事，那自己一定是低能儿。问题就出在这个金东万副总经理的身上。
七 分享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第二天一早，金东万照常起来做早饭。文政赫的厨艺是专业水平的，但是只在重要的日子里下手，平时都由自己操持。果然，听到了开放厨房里的声响，文政赫从卧室里爬了起来，开始进到浴室里收拾。金东万听到按马桶的声音，听到淋浴的声音，听到吹风机的声音，听到开门的声音。随后，文政赫穿着自己已经给他在浴室里放好的流氓兔睡衣走了出来。金东万的嘴角浮现出不易察觉的笑容，文政赫开始每天的功课，给站在灶台前的他按摩肩膀。饭菜很快上了桌，金东万才要伸筷子，就被文政赫的筷子给夹住了。“今天你陪我。”这是三年来，文政赫最让金东万震惊的一句话。“陪你去发疯？”“陪我去治疯魔病。”金东万开始默默地吃饭，文政赫也不紧不慢地开动。吃完之后，文政赫照常开始洗碗。等到他把厨房收拾干净的时候，只见金东万已经穿好了一身白色休闲西服，还特意抓了一个发型，神采奕奕，和前两天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医生都比病人精神一点。”金东万张开双手，转了一个身，歪了歪脑袋，抿嘴一笑，一幅好莱坞明星的派头。“等我。”文政赫到浴室洗了洗手，也开始打扮起来。金东万打开电视开始看新闻，随后给公司秘书打了个电话，简单安排了一下工作。过了不久，文政赫也迈着豪迈的台步走了出来，竟然也穿一身白色休闲西装，头发的样式比金东万还花哨，他手里抓了两只墨镜，对着金东万吹了一个口哨。“BABY，DO U LOVE ME?”“YES,I DO.”金东万决定，今天所有的事情都顺着文政赫。文政赫的车一路朝着市区的西北角驶去，金东万一时猜不出他的目的地，只能看着文政赫的脸在清晨的日光下一闪一闪。没过多久，文政赫就把车开进了一所大学。金东万知道，那是文政赫的母校，但没想到文政赫三年来每年7月8号要来的地方就是这里。找了一个停车的地方，文政赫把墨镜挂在自己和金东万的脸上。“哥当年是风云人物，毕业才八年，说不定还有什么博士同学本科老师什么的认得出来。今天是咱俩的好日子，别让不相干的人给搅了。”边把眼镜给金东万带上，文政赫边解释。金东万任由文政赫戴好眼镜，又给文政赫的眼镜正了正位置。“乖。”文政赫显然对金东万的配合很满意。“今天你最大。”金东万把文政赫的手和自己的拉在一起，做出小鸟依人的样子。之后文政赫带着金东万开始行程。昨夜下了一场雨，阳光不算充足，已经放了暑假的校园里人丁稀少，但是相携而行的两个帅小伙还是引来路人的一致侧目，很多女生开始窃窃私语。见到这种情况，金东万特意把手从文政赫手中抽出来，弯着手臂挽上文政赫的胳膊。文政赫会心一笑，照着金东万的脸上就来了一口，以前他从没得手过。“啊”，身后传来一阵兴奋的呼喊。文政赫带着金东万来到一座老旧的四层苏式建筑前，小声地对金东万说：“亲爱的，这是我住过的宿舍。看到四楼的那个窗户了没，对，就是西边数第四个。”金东万温顺地点点头，问文政赫：“要不要进去看看，管理不严的话还是有机会的。”文政赫笑笑摇摇头，带着金东万开始绕着宿舍转圈圈，一直转了三四圈，才奔着食堂走了过去。“这是离我宿舍最近的食堂，一般我就在这里打发饮食。”“不一般的时候呢？”金东万装作俏皮地问。金东万感到文政赫的胳膊僵了一下，才想岔开话题，就听文政赫说道：“不一般的时候就泡一包方便面。”两个人走过运动场的时候，文政赫难得地摘下墨镜，指着铁丝网里的操场骄傲滴对金东万说：“哥在这里赢过比赛打过架，一对三，大获全胜。”金东万摇着文政赫的胳膊用无限仰慕的口吻说：“好威风好威风，啥时候也为我打一架。”文政赫突然讪笑了一下，很不自然地说：“打架也不是什么好事，呵呵。”“哼，就是不想为我打。”金东万西宫娘娘附体，标准的奸妃摸样。“打，打，往死里打。看谁敢欺负我家亲爱的。”文政赫昏君附体，两人笑得花枝乱颤。走来走去就到了中午，文政赫带着亲爱的往学校北面一个树木繁茂的地方走。文政赫的脚步越来越慢，金东万意识到这是到了一个很重要的地方。抬眼望去，十几棵的法国梧桐在校园的角落里枝繁叶茂，一个小小的双人座椅点缀在树中间，周围是不大一块绿地，还有几个花坛。文政赫带着金东万坐到座椅上面去，翻了个身躺在了金东万的怀里。金东万把墨镜替文政赫拿下来，文政赫闭上了眼睛。难得赶上一个太阳小的初夏天，两个人静静地听着树叶沙沙作响，看着天上的云彩慢慢地变换队形，感受着微风吹过发梢。文政赫一动不动，只有眉毛扑扑簌簌地动，金东万轻轻地抚摸着文政赫的头发，思绪回到遥远的W城。其实全国的高校都差不多摸样，都有这样的休息区，一样的座椅，一样的人坐在上面。金东万无比清晰地记得，那个猫一样孤独高傲的男生就是坐在类似的椅子的另一端，上下打量了自己一会，开口问道——“请问你觉得你的哪种素质使你适合在我这里工作？”金东万的手随着记忆里男生的表情一抖，文政赫睁开了眼睛。“几点了？”“三点。”金东万也没意识到两个人就这样呆坐了好久，才感到自己的腿已经麻了。金东万还没动弹，文政赫就翻身从他的怀里起身，抬手就把金东万的双腿抱在怀里轻轻按摩起来。金东万侧在椅背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这样的文政赫。他刚才显然是睡着了，还有点睡眼惺忪，但是一下一下按在腿上，十分认真而温柔。金东万伸出右手，轻轻抬起文政赫的下巴，文政赫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低下了头。还算正常，金东万心里想。随后两个人又简单逛了逛，因为中午没吃饭，两个人的肚子开始抗议。金东万没有问文政赫要不要吃饭，也没问他去哪里吃饭，而是慢慢跨着文政赫的胳膊随他走。路过了一间小超市，文政赫带着金东万进去，买了一包方便面揣在兜里。出乎意料的是，文政赫并没有打算请金东万吃方便面，而是三拐两拐走出了校园的北门，带着金东万来到一家小饭馆。由于是暑假期间，也才四点左右，店里没有客人。饭馆的老板竟然是认识文政赫的，一看到他就立马上前握手。“小文呐，你是真准时啊，年年这一天。呐，桌子给你留着呢。”老板一指靠窗户的一桌，文政赫笑着带领金东万坐了下来。金东万本来是打算坐在靠门口的那个座位，文政赫却把金东万领到了对面的位置，自己坐在了靠门口的位置。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对视了一会，老板似乎早有准备，上了两个凉菜四个热菜，摆好了之后看了看，又恍然大悟一般拍了拍脑门，把其中两道菜的位置换了一下，还低头问了文政赫一句：“对吧？”文政赫笑着点点头，说了声谢谢。接着老板又上了十二瓶啤酒，这把金东万吓了一跳。老板给文政赫加了只杯子，却没给金东万。金东万心里大致猜了个差不多，就看文政赫开始一杯一杯地喝酒，连菜都没碰一下。金东万根据自己的猜测也没碰菜，也没喝酒，就那样看着文政赫有条不紊地喝完了十二瓶啤酒。除了第一次相遇醉醺醺，文政赫五年来滴酒不沾，原来原因在此。喝完了十二瓶啤酒，文政赫的脸色竟然没有任何变化，反而更精神了一些。他和老板挥了挥手，老板走上前来说：“九十六块钱。”“老板，是一百三十五。”柜台里的小伙计马上对老板提醒。老板回身狠狠瞪了小伙计一眼，回身对文政赫说：“新来的，不懂事。”文政赫从钱夹里掏出一张百元钞，等着老板找了四块钱。之后又拿出一张五十元钞，老板又回去找了十五块钱。小伙计看得目瞪口呆，金东万也有点糊涂了。文政赫起身离开店里的时候，老板、老板娘和他们的一个男孩都送了出来。文政赫摸着小男孩的头说：“上初中一年级了吧。”“是啊是啊，难得你还记得。”老板娘操着方言，开心地说。“小文啊，小李他……他从你毕业后就没来过了，也不知道他……”小老板有点局促地搓了搓手，还想说下去，却被老板娘用胳膊杵了一下。“啊”，文政赫笑笑，对老板说：“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小老板愣了好一会，这才转向金东万，和他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先生贵姓。”“免贵姓金。”“金先生，小文是个好人。”“知道，他很好。”“嗯，好好。”小老板看着金东万，眼睛里似乎有千言万语。金东万笑着对他点点头。这时候文政赫开始有点站不稳，金东万拦了一辆车，把文政赫塞了进去。“我会照顾他的。”金东万以尽可能郑重的语气对小老板一家说。“嗯，好好。”小老板还是这句话。金东万和小老板握了握手，之后摸了摸小孩子的脑袋，和这一家人挥手作别。打车回到学校的南门，金东万取了车，把文政赫带回了家。文政赫的酒品竟然出奇地好，没有吵闹撒风，而是像个孩子一样躺在床上沉沉睡去。金东万刚要离开，文政赫却喃喃开了口：“你是，你是，你就是……”随后翻了个身，掉在了地上。金东万再次把文政赫抬上床，想了想之后，给文政赫脱光了衣服，自己脱了外衣，一起上了床。文政赫翻了几次身，最后像是探索到了身边有个人，于是紧紧抱住，再也没动。金东万听到文政赫均匀的呼吸声，闻着他嘴里浓浓的酒精味，在暗夜里常常地出了一口气。造孽啊，又是一个姓李的。
八 线索草灰蛇线，碎玉砂金---------------------------------------------------------------------------------------------------------------- 李先皓一夜辗转不宁。从记忆里把自己所知道的李珉宇的情事搜肠刮肚了一次之后，李先皓惊人地发现，自己对哥哥的感情知之甚少。李家兄弟相差两岁。李珉宇天生是做老大的气质，从小把李先皓罩了个结结实实。李先皓是完全把大哥当做偶像来崇拜，可以说是亦步亦趋。有时候李先皓觉得哥哥是把自己当宠物来养，而李先皓也很享受这感觉。两兄弟的母亲是大家千金，生下两兄弟时是高龄产妇。从两兄弟上小学开始，李母就缠绵病榻，是一个病美人。家大业大，李老爷子和他的铁哥们郑老爷子左支右绌，勉强撑得住局面。家里大人照顾不到，兄弟间就只有彼此支持，所以感情自然就特别亲近。到了李珉宇要读大学的时候，李家开始准备让他留学。李珉宇却告诉家里，自己将正常参加高考，考管理专业。李珉宇天资好，可以说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那种，不过在这些特长中，他的学习成绩算是其中的特短，想考上国内的名校难度较大。“你难道要上一所国内的普通大学？”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不可理解，但李珉宇恰恰就是这么打算的。就这样，李珉宇和家里拔起了河。最后还是李母的一句话解决了问题：“留学也不一定就有用，当年革命青年都去外国留学，得了天下的是临时下了船的他老人家。他老人家是湖南师范的学生，和名牌院校差着十万八千里呢。”李夫人出身于红色家族，在家里一言九鼎。况且她的这个比喻似乎也还算贴切，所以李珉宇就获得了对自己数年命运的掌控权。在李先皓看来，能从如此森严专制的家庭里取得这样的自治权，简直是英雄行为。李先皓对自己的哥哥从此更为崇拜。不过李珉宇远走高飞之后，兄弟间的联系就少了，只有每年寒暑假李珉宇回家的时候，俩人才能亲热一下。李珉宇念了本科又考了本校的研究生，之后在家里给安排的订婚宴上逃走。这件事多少损害了李珉宇在李先皓心里的形象，因为当时李母已经被告知进入了倒计时阶段，这婚约有点冲喜的意思。之后他又做了一件令人吃惊的事，那就是在母亲去世之后，向老爷子要了自己的那份家产，跑去美国创业了。条件是，答应家里五年后结婚。后来，老爷子因为急病没抢救回来，郑老爷子也退休了。李珉宇回来奔丧，给集团请了职业经理人，仍然是回了美国。后来李先皓本科毕业，不得不放弃继续深造，开始接手打理家族事务，做了家长。如果不是小时候的感情那么深，再加上李珉宇在母亲去世的时候哭到吐血，兄弟俩的感情可能就掰了。后来李先皓一算计，李珉宇和家里约定结婚的时间到了，在美国还没啥动静，就开始催促哥哥带个媳妇回来。李珉宇的回答令李先皓大跌眼镜。“你给我找个看着不膈应的就行。”李先皓以为这是玩笑，结果过了一段再催促，李珉宇居然问弟弟给他找到新娘没。“找个大头鬼啊，是你结婚不是我结婚，老婆不要自己挑啊！”李先皓气得扔了电话。李珉宇知道弟弟动了真气，专门飞回国来，让李先皓给安排了几场相亲，最后定了一个身家最差、长相最好的。之后，就在几天前，他第二次悔婚。单从他的感情记录上来看，这是一个感情极端失败且不负责任的男人。即便是亲弟弟，李先皓也能凭其婚恋纪录得出这样的结论。不过，在李珉宇可能是为了金东万流泪发疯的推论引导下，李先皓凭借进一步的回忆有了进一步的发现。记得在李先皓刚考上大学的那个暑假，李珉宇兴致勃勃地从W城赶回来，和弟弟庆祝人生的另一个新起点。李珉宇已经要升入大三了，在学校这个小社会历练了两年，身上的霸气更足。回家的第一天晚上，大哥就搂着即将进入大学的弟弟到天台上喝酒，准备传授机宜。男孩子的密谈，虽然离不开理想爱好，绕来绕去最后都要谈到感情和有色内容，亲兄弟更没什么遮掩。李先皓也喝了一些酒，借着酒劲大大方方地问哥哥有没有女朋友。李珉宇脸红了，笑笑不答，开始一个劲地喝酒，还不停灌李先皓。李先皓觉得，哥哥可能是不好意思直接回答这个问题，那说不定像自家兄长这样的帅哥，身边的桃花多得数不清也有可能。李先皓换了一种方式来撬李珉宇的嘴。“大哥，你找到了幸福吗？”说完之后，高中毕业生李先皓都想抽自己一个耳光，这语气太特么琼瑶了。没想到，没想到李珉宇听了这个问题，竟然露出一种兴奋、神秘而又幸福的表情。“弟呀，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参加高考么。咱们家的男人，早晚都要接班干事业，越普通的学历和教育越有挑战性。”李珉宇不知是不是喝得太快，开始有点口吃。“那你进了学校，就得模拟创业啊，得及早进入角色啊。”“大学的课程那么多，哪有时间自己创业？”李先皓觉得这不现实。李珉宇小脸红扑扑地一摆手，做出一副过来人一般的领袖姿态。“那一般人是不行，像你哥我，学习创业，两不误。哎我说到哪了？偶对了，说幸福。”李先皓看老哥都有点大舌头了，实在不知道他说出来的是不是胡话，就打算扶着他回房间。“别拉我啊”，李珉宇推搡了一下弟弟，“你回屋去拿个本，我把打开幸福大门的咒语交给你，你记下来啊，一个字都不能差喽，差一个字都不好使。”李先皓早就听说，兴奋使人易醉，醉了就会变成唠叨鬼，没想到自己哥哥占了个全。李先皓再次动手，想把李珉宇安置了睡下，没想到李珉宇和他耗上了，不拿本子不记咒语就不罢休。没办法，李先皓只好又气又笑地拿了笔和本子上来。“拿来了，说吧。”果然和醉鬼没啥好谈逻辑的。李珉宇看弟弟这么重视，兴致更高，一把搂住李先皓的脖子，往弟弟脸上呼气。“这个咒语就是啊，你创业，你得找人手啊，不能个体户啊，多没层次啊。”“是是是，是没层次。”李先皓被李珉宇的满嘴酒味熏得够呛，巴不得他早点结束。“对，是没层次。所以啊，你就得找人手。”得，李珉宇又说回来了。“找人手帮你敲开幸福的大门？”李先皓都快忍不住了，这都哪跟哪。“什么呀，找人手你得，招聘啊。”“你一个大学生做个小买卖还招什么聘呐！”“规范管理，从第一部步，开始。”李珉宇大手一挥，又开始作领袖状。“好好好好，招聘怎么样？”“招聘你得有问题啊。”“什么问题？”“当然是要，能震得住人的问题，要让那些能力不足的、气质不行的，自动心虚退却，才能------呃------”李珉宇打了个嗝。“才能------呃------”李珉宇又打了个嗝。“才能优中选优。”操，大哥你真牛逼，醉了还这么有理论素养。李先皓出离愤怒了。酒醉中的李珉宇竟然看得出李先皓表情已经扭曲了，马上安抚性地开始揉搓李先皓的脸。“我告诉你啊”，李珉宇突然把嘴凑近弟弟的耳朵，低声细语地说：“第一个问题你就问他，请问你觉得你的哪种素质使你适合在我这里工作？你这幸福的大门就打开了一半了。”说完这句，李珉宇像得了宝贝一样，呵呵笑起来了，那个表情非常的，下贱。“拿本子记下来，记下来啊。”李先皓气得嘴都歪了，只好一笔一划地记下来。“念一遍。”李珉宇挑着眉毛，用调戏的语气说。“请问你觉得你的哪种素质使你适合在我这里工作？”“对了对了，一个字不差，真是我的好弟弟。”李珉宇抱住弟弟的脸，狠狠地亲了一口。“那另一半呢？”李先皓把哥哥的猫脸推到一边继续问。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才算对，也很感兴趣。“另一半”，李珉宇开始啪啪地拍李先皓的肩膀，拍得李先皓呲牙咧嘴。“另一半，更重要。那一般的回答都不能算数，都不好使。标准的回答是------你猜猜？”唯女子与小人与醉鬼不可养也，李先皓啪地一声把本子合上。“不说拉倒！”“唉唉唉别呀，先皓啊，哥最疼你了，这个秘密，哥哥告诉你了，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呦。”“你放心，我决不把它印成参考资料到处发。”“另一半就是”，李珉宇的猫脸在李先皓眼里再次变大。“我最强的素质就是不会做到让您不满意，也不会做到让您过于满意，而是每天都让您恰好满意。”李先皓通过这句话意识到，对一个醉鬼，你也不能完全忽视他的语言能力，这么拗口的话这个大舌头竟然一气呵成，标点符号的停顿精准，和新闻联播播报员水平差不多。他是不是天天在复习这句话啊，他得有多少扇幸福的大门等待去打开啊！李珉宇开始监督李先皓把答案写下来，最后还醉眼惺忪地检查了好几遍，确定没问题了，还抢过李先皓手里的笔，在本子上打了一个100分。李先皓在对祖国二流大学的学生素质痛心疾首之后，把彻底美得不省人事的李珉宇架了回去。不过，李先皓还真对这一问一答产生了兴趣。这真是打开幸福大门的咒语么？看李珉宇那美得没边没沿的样子，似乎也不是骗人的。哎呀封建迷信害死人，李先皓觉得太荒谬，随便洗了洗，把那个本子扔在了桌子上。此后的每个假期，李珉宇回家之后都和成仙得道了一样，面色红润、语气洪亮、思维敏捷、肌肉见长。家里人庆幸当初没有硬把他送到国外，感叹看来国内的大学也是靠得住的，而李珉宇有思想、有魄力的形象也再次得以巩固。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李先皓似乎从中得到了某种神秘的启发，竟然也把那个本子摸出来复习了一遍。在大学一年级的暑假，李先皓在社会实践的课堂上，还对自己的初恋偷偷面授了这个打开幸福之门的密码。算起来，这事过去了整整十年。要不是对这次醉酒印象太深，李先皓可能还一时得不到启发。李先皓得到的启发，重点不是这个密码的最初所有权者很有可能就是李珉宇和金东万。而是从这个密码的保质期来看，自己的亲哥哥，看起来直的不能再直的男子汉李珉宇，他喜欢上了一个男仔，而且他们可能至少认识有十年了。而且，金东万副总经理还很可能就是把自己的哥哥——一个大财团的当家人弄得疯疯癫癫、神魂颠倒的罪魁祸首。说不定，哥哥两次退婚就是为了这个男仔，自己的副领导。可恶啊。李先皓在床上咬牙切齿。李善皓没想到，令他更为咬牙切齿的事情很快就发生了。
九 刺探声东击西，隐蔽埋伏---------------------------------------------------------------------------------------------------------------- 一夜不眠，李先皓脑子里全都是金东万三个字。哥哥痛心疾首、呆若木鸡的表情是李先皓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李先皓觉得自己有责任把这件事替哥哥搞定。不过，在此之前还要最后把事情确定一下。李先皓虽然年纪不大，但已经在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的顶层锻炼了三年，心理年龄要成熟得多。要是出了什么差错，还是白费力气。早餐的餐桌上李珉宇一切如常，似乎昨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李先皓对李珉宇的能量有所了解，他的情绪控制力自然可观，不过今天他还是得把这个谜底彻底揭开，不下猛料是不行的。“你看，其实百年好合这个小公司管理的还真是不错。据说大老板只管外联，日常管理都是副总金东万在做。”李先皓开始套话。李珉宇吃着饭，没有反应。“不过金东万也挺可惜”。李先皓看见李珉宇把筷子放下了，表情有点紧张，开始看自己。“你说吧，虽然我不太喜欢他，我觉得这个人有点刁毒。但是呢，我看他把公司管的很有章法，小公司做到这点很不容易，谁知道他的一只眼睛，哎------”李先皓用眼角一瞟，李珉宇的拳头一下子就握紧了。“他眼睛怎么了。”李珉宇说出这六个字，在李先皓听起来有一种咬牙切齿的力道。“快说！”啪地一拍桌子，李珉宇又失控了。李先皓这次可没吓着，他早有了心理准备。“一只眼睛昨天给我们单位的门撞了一下，后来一看，没事。”李先皓哈哈哈笑个不停，做出一副我是逗你的样子。李珉宇握紧的拳头一下子松开了，但竟然开始微微抖了起来，接着开始按摩自己的右臂二头肌，可见刚才他是紧张到了极点。李先皓说了这个冷笑话之后心里已经很清楚结论，开始把老哥晾在一边，大口大口地吃起早餐来。李珉宇看着弟弟狼吞虎咽，心里知道自己的那点心事基本上已经给弟弟摸清楚了。不过这也没关系，这是迟早的事。李珉宇平复了一会情绪，把早餐继续吃完。李先皓吃过了早餐之后找了一套相对休闲的正装，打算开始正式上班的第一天。穿好了之后李珉宇却说这衣服太高级了，不像是一个社会青年能负担得起的。那怎么办？李先皓对哥哥摊摊手。这时，佣人已经拿了一整套外衣过来。“这是从普通商场买的，你穿上比较容易融入集体。你一个新人，穿得太打眼了，不好。”李珉宇说。呵，李先皓心想，这个金东万真是狐狸精啊，现在自己是什么人？间谍?卧底？李珉宇啊，你能不能有点骨气啊，你欠了他的吗？“我今天要出差，你好好在单位表现。新人到单位，各种情况要多多掌握，才能不踩地雷。”李珉宇擦了擦嘴，从餐椅上站起来说。李先皓心想你不就是让我给你打听金东万么，他就是那颗地雷，我不踩他不就行了。换好了衣服的李先皓不满地瞥了哥哥一眼，就想走出门去。“等等。”李先皓看看到哥哥走到自己面前，给自己紧了紧领带，整理了一下掖在西裤里的衬衫，在自己肩头拍了拍灰。李先皓的心里一软，就看见李珉宇欲说还休地张了一下嘴又闭上，最后还是说出了一句话。“弟啊，哥让你你辛苦了。另外，金东万他不是刁毒，他是高独。孤高，独立。”然后李珉宇朝弟弟点了点头，转身回去了。怎么办呢？看着自己的亲哥哥一提到这个男人就低声细气的，李先皓觉得，不论如何，自己要替哥哥多打听些消息。看目前的情况，俩人多半是闹掰了。不过这也不合理，李珉宇出国了将近五年。金东万是什么时候和他分开的？李家大宅离公司距离颇远，对上班路线也没什么准备，李家二爷就打了一辆车。地雷，地雷。金东万还真是颗地雷，把自己的老哥炸得浑浑噩噩的。李先皓一路上在出租车里开始回想昨天和金东万的一面之缘，开始分析金东万的吸引力。恩，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整体还算清秀。眼睛，有点清澈。不过也就一般。对了，好像是菱角嘴，嘴角上翘唇形薄厚适中，有点小性感。这点比较加分。眉毛似乎是很阳刚的，这点中和了他的轮廓，使之没有显得过于阴柔。长脸，发型打理得非常非常仔细，竟然是花美男刘海发式。金东万的轮廓在李先皓的眼前渐渐清晰，接着他打了个寒战。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在脑子里对一个男人的外貌进行拼图了。然后他的心里刺痛了一下，另外一个男人的面容在脑海里浮现了出来。这时候李先皓远远看见了公司的二层小楼，马上让司机停了下来，在公司附近找了一家商场。那个朴忠载一看就是金东万的狗腿，要重点收买。公司里的三姑六婆是八卦集散地，也要雨露均沾。李先皓走出商场的时候，手里已经提着两个大包。果然。他想，老哥心里清楚，要是断了他的信用卡，哪里来的作战经费。看来老哥对自己进行诸多威胁，不过是提醒自己尽心尽力办事而已。李珉宇身为商场上的大人物，其心思之细密还是这个弟弟赶不上的。进了公司找朴忠载，朴忠载正在办公隔断里看电脑。李先皓觉得有必要了解一下这小子的喜好，所以脚步放得很慢很轻，在身后斜着打量朴忠载的活动。朴忠载来的颇早，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这给李先皓的侦测活动提供了良机。朴忠载的电脑页面上有一个李先皓特别熟悉的面容，居然是申彗星。这个大高个子萎在明显显小的座位里，似乎是看得入了神，浑然不觉身后还站着一个人。朴忠载先把申彗星近期的行程查了一遍，在自己的小台历上点点画画了一番。然后，上网找了一张申彗星的大图，呆呆地看得痴了。申彗星比李先皓大，这么多年和李先皓就没有分开过，两人的感情在某种意义上还在李珉宇之上，是称兄道弟的那种朋友。申彗星虽然在外人看来申彗星是冰山脸，但是申彗星作为演艺明星没什么太近的朋友，和李先皓又是发小，所以俩人可以说是如胶似漆。申彗星给李先皓的安全感，不是一般人可以代替的。李先皓才毕业就独自接下了家里的生意，虽然老爷子的故旧大多在尽力帮衬，职业经理的水平和敬业精神也不错，但是挂着董事长头衔的李先皓压力之大可想而知。这时候申彗星的老父亲也去世了，他在就进了演艺圈，突然失去了家人，受到打击不小，曾经相当沉寂了一段。在彼此最困难的时候，身边都没有亲人可以一高，俩人可以说是有一种在压力中相依为命的感觉，彼此的一些秘密有不足为外人道的意味。但是李先皓还真没有想到申彗星红到了这个程度，自己的指定导师对他居然是如此痴迷。不过现在这年代，男粉丝追男偶像啥的，也不算啥。李先皓想。但是，紧接着李先皓看见盯着申彗星的大照片目不转睛的朴忠载脸红了，随后做出了一个天怒人怨的动作——他用嘴唇亲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头，之后把指头放在了屏幕上申彗星的嘴唇上。啪。李先皓手里的两个袋子，都掉到了地上。要不要以此要挟他呢？李先皓暗想。
十 传言以信传信，以讹传讹 ----------------------------------------------------------------------------------------------------------------李先皓在电光火石间做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那就是以和为贵。万一这小子是厚黑学的高手——从他和副总的跟屁程度来看多半如此——那自己就被KICK OUT了。朴忠载火速点掉了网页，李先皓开始低头捡东西，两个人的节奏配合的很好，避免了任何形式上的尴尬。果不其然，朴忠载一回头，就和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是老手，李先皓心里闪了一下红灯。“前辈，这是我贿赂你的，以后多多关照。”李先皓递给朴忠载一铁盒中档巧克力，这也是贯彻李珉宇低调的精神。“送女朋友吧。”“我，我还没女朋友。”你没女朋友就对了，色情狂。李先皓心里暗想。“前辈啊，你说我才来单位，也不知道咱们的两个领导脾气咋样，好不好相处。有没有什么习惯、禁忌之类的，给小弟我介绍介绍呗。”“对不起啊先皓，我也才来了一个多月，这个真讲不清楚的。”朴忠载一脸真诚地和自己摆手，脸白、手白，晃得李先皓直头晕。他是空降部队么？才来一个多月就带徒弟了？李先皓白白损失巧克力一盒。算了，转攻妇女市场。因为头一天李先皓已经被朴忠载带着走了各个部门，所以今天就自己到各部门送礼，每人送了一盒巧克力。李先皓是典型的无害青年脸，会说话会抓人心，很快就和各年龄段妇女同志打成一片，并成功邀请全体前辈今天中午到对面饭店吃饭，开三桌！“哎呀小李你才来，怎么好让你破费呢？”“以后还要请各位先辈多多关照，谁不去就是不关照我！”“行行行，反正ERIC和金副总也不在家，以后咱们请小李吃回来，热闹热闹去。”饭局就这样敲定。不过是些家常菜饭，席间的气氛却很热烈，李先皓如穿花蛱蝶一般交际应酬、敬酒递烟，感觉比吃高档饭店的商务大餐还累，不过也别有意味。朴忠载看着比自己小的李先皓八面玲珑，心里不由得暗暗佩服。一样是人，自己咋就不行呢？想到这里，朴忠载闷闷地喝了一口酒，还呛着了一口。酒过三巡，李先皓觉得同事们的弦都放松了，开始看似随意地问了身边的前台秘书。“今天两个老板都不在家?”“是啊。”秘书回答。“那今天谁做主啊，推个主要领导，小弟敬个酒。”“哎呀小李真有礼数，不过不用。”秘书回答。“咱们单位啊只是按工种分部门，每个部门没领导，有啥事直接找金副总。”有人解释道。“那金副总不是很辛苦？”“就是他辛苦啊，所以我们这些人从来不给他找事。金副总那么好的一个人，咋能忍心给他找麻烦，他让咱办啥事咱就给他办好不就行了么。”“是啊，金副总一开口，谁不给他做到底啊，不做好了你都不好意思啊。”“我跟你说啊，金副总往那儿一站，冲我一笑，我就说不出个‘不’字了。”“你花痴啊。不过别说，金副总的笑容啊，太温暖了，像那个韩国的歌星一样，那个什么什么组合里的那个？童话？嗨，忘了。”……金东万的形象开始高大起来，什么给员工预支了工资救急啊，什么替员工介绍对象啊，什么帮员工上课考职业资格证啊，什么帮员工的孩子介绍入小学啊……一桩桩一件件，都是金副总的好。“哎————”有人长叹了一声，“金副总要是再高一点就好了，和ERIC就更配了。”李先皓注意到席间的气氛变得很暧昧，女人们姿态各异，有的低头遐想，有的抬头望天，有的搔首弄耳，不过都笑眯眯的。“小李啊，有个事我和你说一下。”秘书发了话，看来这个和老总最接近的人，其实还是相对的地位高一些。李先皓立即作出倾听的样子。“咱们公司啊，有的时候会做一些比较少见的婚礼，你得学会适应。”“您是指哪一类？”“是有两个男生参加的那一类。”秘书面不改色地对李先皓说，“金副总让我告诉你，要是接受不了就和我说，不给你安排类似的工作，反正这类的婚礼也不是很多。”“那活总要有人干吧，大家就不别扭么？”李先皓有点不理解。席间的气氛突然变得温馨起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推选了一个代表对小李进行了一番洗脑。“要说一开始来单位，谁见了那个不别扭啊。可是后来你看ERIC和金副总久了，你就能接受了，你就觉得有些事其实也没啥特别。”李先皓的心里咯噔一下。“哎————”刚才叹了一口气的那个女人接过话头说：“他俩也是一个神话了吧。”在座的男员工都开始点头。“听说俩人是五年前在地铁站认识的，都是大学才毕业。后来呀，就一起创立了这个公司。”“不对，听说一开始是ERIC雇了金副总，俩人一块创业的。”“总之吧，那是在路边吃过同一盒盒饭、在家里睡过同一张板床的关系，听说那是风雨同舟、不离不弃啊。你说咱们这行，要是坚持不住怎么能赚钱啊，来钱太慢啊。”“是啊，听说啊俩人坚持了两年，小公司后来就变大公司了。哎张秘书，你不就是那时候来的么。”秘书却矜持地笑了一下，清了清嗓子，给出了权威的答案：“其实我是第二年就来了的，之前的事也不知道。当时，公司正处在最困难的时候。ERIC想突破瓶颈，但是没有钱。看他们那样我都想辞职了。后来，金副总一口气拿出来二十万，ERIC又想出了一个自我宣传的好点子，公司这才扩大了影响力。“啊。”席间传出一阵惊呼。“金副总哪里来的那么多钱？”“不知道”，秘书说，“但此后俩人就成了合伙人。大家想一想，你要是有二十万块钱做退路，公司又那个样子，你还不辞职走人？可是金副总没有，金副总把钱给了ERIC
。”“要不我说呢，ERIC虽然是老总，可是你们见过他违背过金副总的意愿么。”“ERIC简直是拿金副总当宝贝一样供着啊，我家老公都没这么宠我。”李先皓觉得越来越不对劲。“你们的意思是……”李先皓故作不知地问。“两口子！就在公司附近的那个别墅区买的房子， A区三栋。苦尽甘来了，早就住一块了。今天是不是又一起出去甜蜜了？哎呀经常这样，突然间俩人就一起不来了，你说ERIC这样的老公哪里去找啊。”“真的？”李先皓心里一声哀嚎——老哥，你炮灰了，还要死要活的呢。“对了张秘书，当年ERIC是想了一个什么办法才打开局面的?”张秘书笑笑说：“咱们的健身房里面还有一个小套间，一般人不知道，其实是公司的历史陈列室，改天大家进去参观一下，就知道了。”这个悬念留得让大家意犹未尽，散席之后已经有人急不可耐地去参观了。在陈列室洁白的墙壁上，一份镶嵌在玻璃相框里的业务宣传单，作为历史资料被放在最显要的位置上。画面上，ERIC和金副总各自低着头，专注地把戒指套在对方的左手上。两个男子目光深情，带着浅浅而羞涩的笑容，花样年华。李先皓站在这历史资料前，眼睛里开始有火热的东西在聚集。站在身边的朴忠载似乎也看得入了神，职工们窃窃私语，都是一片羡慕的声音。“ERIC的真名字叫什么？”“ERIC？文政赫啊。”朴忠载随口答道。李先皓觉得，从那一刻起，7月8号比起7月10号来，更让他体会到了想去死的感觉。李珉宇，你要负全责！
所以圣上这是。。。又重新搬了。。。。？好吧圣上辛苦了& &期待帝国再次振兴~首相再次留爪挥旗~~期待圣上和所有看文小伙伴的回归
十一 独食孤独痛苦，寂寞难熬---------------------------------------------------------------------------------------------------------------- 深夜。李先皓回家的时候李珉宇不在家，出差自然是不可能这么快回来的。李先皓想，这真好，我为你去奔命，你却要了我的命。进了房间，李先皓往床上一躺，眼泪就铺天盖地流了下来。他以为五年以来自己已经忘记了文政赫，但是他没有。他看到了ERIC，但他知道那不是文政赫，那就不应该是文政赫，只是一个样貌相似的男子而已。他想让朴忠载告诉他，那不过是张三李四王五而已，但那就是文政赫。曾经只属于他的文政赫。他想去死。不但如此，此时此刻，他开始疯狂地关心起与金东万有关系的一切来。他是如何与文政赫相遇？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天气和场合，他们的第一句对话是什么？他们如何一起坐在街边吃着同一盒盒饭？他有没有从文政赫的嘴角拿下一粒饭粒放在自己的嘴里？他们如何在同一张床上拥被而眠?他有没有在温存之后紧紧地把头埋在文政赫的肩头，那时他的心里是酸楚还是满足？他们如何度过艰苦的起步岁月？他又用什么样的心情把二十万块钱递到文政赫的面前，他的态度是毅然决然还是云淡风轻？他们如何想到在照相机面前拍下这张宣传单？他当时心里是如何定义文政赫之于他的身份，他把文政赫当做爱人还是兄弟？他们是如何攒钱搬进了独栋别墅？他的心里是不是充满了苦尽甘来的欣喜，还是对未来生活的隐隐不安？他准备好了未来的岁月么？今天他们会去哪里？他是会收获文政赫送来的红色玫瑰还是会收获一套西装？那一刻他是仍然欣喜万分，还是觉得理所当然？……李先皓对这一切一切，所有的细节，所有的琐碎的、无用的细节，都有一种疯狂的渴求。然而，他无法得知其中的任何一项，因为这个故事里不再有他。他先是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后来他感到呼吸困难。他来到客厅来回奔走大口地吸着气，腿上开始不停打颤。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却打碎了杯子。突然，李先皓想起了什么，他跌跌撞撞地跑回自己的房间里，打开柜子拿出一个书包，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铁饭盒。呵呵，李珉宇，我也有一个铁饭盒，你知道么。死死地盯着这个饭盒看了一会，李先皓突然有了力量。他一路跑到厨房，打开水龙头，抓起一块洗布疯狂地擦洗起饭盒来。洗干净之后，李先皓拿了钱包飞快地跑出了大门，在街上疯跑起来。风吹乱他的头发，也把他脸上的湿润迅速吹干。之后他的脸上又变得又湿润，之后又被吹干。李先皓跑进了自己遇到的第一家店，买了一包方便面。之后他又疯跑回家里，拆开包装，哆哆嗦嗦地撕调料包，但是竟然撕不开。李先皓狠狠把调料包扔到一边，到热水机前哆哆嗦嗦地接满了热水。热水飞溅，烫到了他的手。他忍着剧痛把盒子的盖子盖上，把被烫过的皮肤塞到嘴里，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盒子，因为皮肤的灼热而不停地发抖。不知过了多久，李先皓终于平静了下来。他把手从嘴里拿出来，虽然依然在痛，但是并没有任何变色起泡的地方。李先皓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看着那只手，喃喃自语道：“文政赫，原来我也像这手一样，只是看起来没事吗？”说完了这话，李先皓看上去正常了一些，他从容走到桌子边，打开饭盒盖子，有条不紊地把这包没有调料的方便面吃了下去。这时候，李珉宇竟然开门进来了。“你不是出差了么，就为了得到关于金东万的只言片语，值得这么这么拼命赶回来么。”李先皓头都没抬，收拾起饭盒，走到水槽前开始认真地刷洗起来。“那个是我的……”李珉宇以为李先皓用的是自己的那一只，赶快跑到他身边。李先皓把饭盒递到哥哥面前，面无表情地说：“这是你的么。”李珉宇一看居然不是，讪讪地笑笑说，“我只是去了邻省。”李珉宇看弟弟的样子很有问题，用两只手把住李先皓的肩膀说：“弟啊，发生了什么事么？金东万他欺负你了么。”“金东万今天没上班。”“那你这是怎么了？”“哥，你告诉我，你和金东万是什么关系？”是啊，我和金东万是什么关系？李珉宇发现自己居然找不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李先皓看哥哥一时语塞，不由得嗤笑一声，抬腿就走。李珉宇却一把抓住比自己还高大的弟弟，眼睛对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他是我的爱人。”“爱人？”李先皓哈哈一笑。“多少年前的爱人。啊，你给我说！”李先皓恶狠狠地从桌子上拿起一个餐盘摔在地上。啪。碎片四溅。佣人惊惶地从卧室探出头来，李珉宇示意他不要看，佣人马上把门关上了。亲兄弟做了三十年，乖宝宝李先皓连和哥哥顶嘴都没顶过。李珉宇看着这样的弟弟，心里全无头绪，却十分心疼。“5年前。”李珉宇下定决心，今天不论弟弟问自己多么难以启齿的问题，他都据实回答。“你们认识多久。”“到今年，12年。”“恋爱多久。”“6年。”“老夫老妻了啊”，李先皓把饭盒放在桌子上，开始用拳头往李珉宇胸口戳，戳得李珉宇步步后退。“老夫老妻你不好好看着，啊？！你干什么去了！啊？！让他和别的男人过日子去了，啊？!”李先皓的动作越来越大。李珉宇一下子停住了后退的脚步，紧紧攥住弟弟的手让他动弹不得。“你说他和谁过日子去了？！”李珉宇的眼角都快瞪得裂开了，太阳穴上的青筋都开始爆出来了。“ERIC”,李先皓开始用肩膀顶李珉宇，再次把李珉宇顶得步步后退。“你知不知道谁是ERIC，他是百年好合婚庆公司的头头，文政赫。人家现在过上了，你还爱人，你还爱人，啊？！哈哈哈。”李先皓止不住仰天大笑，最终止不住开始呜咽起来。李珉宇显然是被这话彻底击中了，但是很快他就跳了起来。“你看见他们住在一起了么，你看将他们上床了么？啊？！你看见了吗？！”李珉宇也开始用拳头戳李先皓的胸口，大声地吼回去，一步一步把李先皓逼退。“哈”，李先皓一把抓住哥哥的拳头，居高临下地把额头贴在李珉宇的额头上，用异常温柔而残忍地表情说：“我是没看见他们上床啊。可是我今晚才看见，你那个所谓的爱人，他扶着一个醉醺醺的爷们文政赫回到了爱巢，之后四五个小时就没出来过。那你说，我又没有钥匙，要怎么进去看他们的床戏啊？！”李先皓看见，李珉宇眼睛里凌厉的光芒渐渐淡下去了。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李先皓想。李珉宇张开双臂，把弟弟紧紧搂在怀里，两个人一起跌坐在了地上。“李先皓，文政赫又是你什么人。”李珉宇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啊------”李先皓绷紧了一天的那根弦终于彻底断裂，他趴在李珉宇的肩膀上，用一种近乎嘶吼的腔调嚎啕大哭起来。李珉宇任由弟弟哭出来，脸上失去了一切表情。他已经哭不出来了。
十二 了解心有灵犀，羚羊挂角---------------------------------------------------------------------------------------------------------------- 李珉宇早早地打开了李先皓的门。弟弟昨晚是在自己怀里睡着的，显然是受了极大的刺激。他和文政赫之间的故事，李珉宇没有敢去立即探寻。弟弟撕心裂肺的样子表明，他和文政赫之间的纠缠很深。李珉宇只是感叹造化弄人，自己把金东万弄丢了，而上天又把他送给弟弟的心上人去照管。李先皓的呼吸均匀，但表情明显不安，李珉宇静静地站在床边，感到很心疼。“那天婚礼上你就见过金东万了吧。”李先皓没睁眼睛，也没动弹，却开了口。“他不是摔了一跤么，声音那么大，谁不想看看。”李珉宇坐到床边，拉起弟弟的手，慢慢把弄着。“所以你就逃了？”“我不能不逃。”“哼。”李先皓睁开了眼睛。“那天你没注意到文政赫？”李珉宇问。“没有，好几百人乱哄哄的，我又没做家属发言。当时我只盼你把婚礼坚持完，什么都没注意到。后来别人才告诉我，婚庆公司的水平不怎么样。我到现在还没见过文政赫呢。”李先皓的语气很虚弱，显然昨天晚上一顿折腾让他元气大伤。听到这一句，李珉宇的眼睛突然亮了。“那个，你还能见文政赫么。”李珉宇的语气有点虚，似乎提出这个问题，他心里有所不忍。没想到李先皓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又来劲了。“我有什么不能见他的，我不就是把他甩了么，又不是偷了他家的金元宝！”原来如此，李珉宇心想。“你把他甩了，那你看到他和金东万一起，那么激动干什么。”李先皓蓦地抬起头，昨晚差点就说出了口的话，仍然没能说出口。这句话如果说出口，李珉宇恐怕将很难面对自己这个弟弟，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再伤了哥哥的心。昨晚的事，他已经有些后悔。“既然你还能见文政赫，那准备上班吧，今天起哥送你上班。”李珉宇居然笑了，看着李先皓，等他的反应。李先皓似乎是考虑了一会，终于开始慢吞吞地起床，显然心里还很犹豫。坐到了早餐的桌子前，两个人面对面，竟然有点尴尬。兄弟俩无法想象，对方对一个男人用情如此之深，而这两个男人在离开兄弟俩之后，居然走到了一起。那兄弟两个人算什么关系？亲兄弟兼同病相怜的恋爱失意者？最主要的是，W城和帝都是如此遥远，金东万和文政赫都能相识。是命运么？李先皓边吃边想，是不是因为他们两个人都掌握着打开幸福大门的咒语？早知这样，李先皓想，还不如不告诉文政赫。“我想，他们还没有在一起。”吃着吃着，李珉宇突然用平静的语气对李先皓说，就像在说着今天的天气或者是流行的趋势一样。“不可能，谁都知道他们在一起。”“未必。住在一起不代表就是同居了。咱们俩住在同一所宅子里，能代表咱们是爱人么？”“哥，你这只是垂死挣扎。”李先皓回到屋里拿了手机，坐回到桌子上，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递给李珉宇。李珉宇看见了那张宣传单，心里不可避免地一抽，痛感慢慢荡漾开去，他又开始揉捏自己的右臂二头肌，但脸色却没有改变。“那也不能说明什么。”李珉宇拿起弟弟的手机调到拍摄状态，把自己的嘴唇放在弟弟的脸上，把眼睛对准镜头，咔嚓了一声。“你看，很亲密吧，但咱们是亲兄弟。”李珉宇把手机递给李先皓，让他看照片。“你是自欺欺人而已。”李先皓似乎已经不抱希望。“不是。”李珉宇的语气很肯定。“我了解金东万，他的每一个毛孔，我都了解。”李先皓似乎没有心情在和哥哥进行这无望的话题，没有接话，低着头继续吃。“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那么有把握你会被录取？”这倒引起了李先皓的兴趣。“因为他对咱们家每一个人的名字和情况都了解，他知道你的名字。”“不会有重名的人么？而且一旦他知道我是你弟弟，他更不可能录取我，你们不是分手了么。”李珉宇竟然没立即回答，而是略带酸涩地一笑，意味很深长。“第一，我们没有分手。第二，我了解他。”李珉宇还是那个答案。“尤其是我知道了，他在面试时问你的那个问题。”“打开幸福大门的咒语？”李先皓冷冷地问。“你还记得？”李珉宇有点吃惊。李先皓想，那确实是咒语，不过是诅咒。“不论如何，你得帮哥哥。”“我怎么帮你？”看到弟弟没有抗拒的意思，李珉宇开始给李先皓进行布置……布置完了，李珉宇看见李先皓的眼睛里有了一点光彩，但显然并不很自信。其实你心里才是自欺欺人吧，李珉宇暗暗叹了口气，否则你又怎么会去上班，你也是想见一见文政赫的吧。这时候李先皓却说了一句让李珉宇略感羞愧的话。“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们现在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因为我们的出现，其中任何一方动摇了，那么我们就对另一方犯下了罪。我不能保证对文政赫没有想法，你又想把金东万找回来，我们会不会害了他们。”“所以你一定要压抑好自己的感情，不要说过头的话、做过头的事，把他们的现状搞清楚最重要。要是他们真的在一起了”，李珉宇顿了一顿，之后下了很大决心一般说：“咱们兄弟就不要再出现在他们面前，哥这样答应你好不好？”李先皓这才点了点头。李珉宇突然感觉到，原来自己都没意识到，李先皓已经是完完全全的成人了，他懂得负责任了。收拾好了之后，李先皓坐上李珉宇的车。“你和他都再次见面好几天了，你怎么不去找他？你不是说你们没分手么？”“我了解他。”李珉宇还是这句话。“而且我也在找一个答案。”李珉宇想到那天自己走到婚礼大厅门口时，狠狠地扭过头瞥了金东万一眼。没想到金东万只是轻蔑地和自己对视了一眼，就把眼光转到了别的地方，脸上尽是嘲讽的神色。当时他就知道，他五年来苦苦等候，碰都没碰过任何一个男人或女人——全都是值得的。他不怕金东万蔑视他、嘲讽他、唾骂他，因为这一切都说明他还有机会，哪怕金东万本身也许没有意识到，他的这一态度已经透露了这一点。只要——他金东万还在这个世界上，还在自己的眼前。那他，就还是他李珉宇的人。而他李珉宇，也还是他金东万的人。他们还是，紧紧，连在一起的。李珉宇发动了车子，心里充满了希望。因为他，也许是世界上最了解金东万的那个人吧。是的，我就是。李珉宇对自己说。
十三 重逢虽云久别，不过倏忽---------------------------------------------------------------------------------------------------------------- 文政赫无比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昨天的一切恍如未曾经历过一样，竟然没有一点头疼的感觉。真好。厨房里的声响隐隐传来，文政赫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两个人是真的交换过戒指了，是真的成为了爱人。金东万这种男人，很难让人不贪恋。他想起那天金东万在楼梯上对自己说的话：“什么情人啊爱人啊的，能比得了咱俩之间的感情么。五年了，要是登徒浪子换爱人都不知道换了几十批了，要是负心汉子换新娘子都可以换好几回了，有咱们俩这样混在一起相敬如宾、相濡以沫、相亲相爱、相知相守五年了都不厌烦的么？咱们才是天赐的良缘啊，兄弟呀。”自从有了金东万，文政赫感觉自己有了积极生活下去的理由。他很感谢命运，就算两个人没有以恋人的身份生活在一起，他们也已经注定成为一生的兄弟。金东万说的对，他们的这段感情，不会有得失，不会有惶恐，也不会有伤害。男人间的真爱如果注定难以寻觅，那么他愿意和金东万一生就这样走下去。那么ANDY呢？他是不是已经结婚了？他婚后过得么样？他的小孩是不是也和他一样可爱？如果没有，他又和谁在一起？两个人坐在一起吃一包方便面的情景浮现在文政赫的脑海里，ANDY喝掉了最后一口面汤，对自己说“你真穷”。ANDY从自己嘴边拣下饭粒的情景浮现在文政赫的脑袋里，他对自己说“你真脏”，却把饭粒吃进了嘴里。ANDY对自己说“大哥，以后毕业了我们办一家婚庆公司吧”，之后他告诉自己打开幸福大门的咒语，并对自己说“记住了没，就要这么说，一个字也不能差。”ANDY用暑期两个月打工的工资给自己买了一套西装，代价是要自己买给他一朵红玫瑰，他对自己说“我要的不多”。ANDY光着身子红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