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岁之后买步梯房五楼梯房7楼好不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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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一个轻轻柔柔的名字,和一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孔;但是她却也同时拥有一副和名字不符、相貌不称的强悍脾气。
红澄澄的大苹果被人高高抛起,随即稳稳当当地落入一只凝白细嫩的手掌上,官紫纱将苹果摆在衣袖上重重抹了两抹,伴著轻脆的响声扬起!红苹果上顿时出现了唇形优美的口痕和小巧整齐的齿印。
她把自己塞进沙发里,螓首靠在父亲壮硕的背膀上,官紫纱小巧的嘴忙著咀嚼可口的苹果,一对水汪汪的眼睛则兴味盎然地盯著电视萤光幕——「七点三十分;欢迎收看晚间新闻」
精明干练的主播开始运用著他的三寸不烂之舌。
「各位观众晚安;新闻一开始,首先,先为全国观采报导三条有关刑案侦破的好消息……」
话是这麽说,但是官紫纱却察觉到主播的口吻俨然透露著一丝怪异。
「现在为各位播报第一则消息:潜逃国外,时间长达一年半之久,曾在国内吸金高达三亿新台币金额後,而故意恶性倒闭的智慧型经济罪犯——刘乍,被人密报出现在市警局斜对面的电话亭里头;当经济犯罪防治小组的人员火速赶到现场,人员部署妥当,准备进行缉拿工作的时候,赫然发现,刘乍早已被人捆绑住双手双脚,正动弹不得地躺在电话亭内,於是防治小组人员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刘乍顺利逮捕。」
主播精明的目光隐隐透露著新闻从业人员特有的疑惑。
「第二则消息则是,近年来行踪飘浮不定、纵横於黑道的大毒枭沈中,被人发现昏迷於一辆轿车的行李箱之内,经由车主报案之後,沈中终於难逃法网……」
主播接著又露出了一抹不可思议的眼神。
「第三则破案方式更是富有戏剧性。从事军火交易买卖,危害治安甚钜的周天其也在今日同时落网,奇妙的是;一向以高智慧闻名遐迩,行事无所不用其极、每每总是让警方逮捕工作无功而返的周天其这回居然是主动投案,据警方内部透露的消息表示,生性凶狠诡谲的周天其似乎是在神智迷乱的状况下被人牵引至警局而成瓮中鳖。」
主播面部表情相当奇特,对这种匪夷所思的破案方式存有疑问?也当真透过电视萤光幕向全国几百万对眼睛,表示出他对警察能力的怀疑?
「当然,三件重大刑案能在同日内侦破,全国民众甚感安慰,但这三名歹徒为什麽会以自投罗网的方式让警方能够顺利结案!过程真的值得分析、研究……接下来为各位报导国际消息……」
唉!一声很轻、很轻、轻到几不可闻的喟叹声,让官紫纱的焦距从萤光幕上移转开来,活灵灵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望向坐在她身旁的父亲,那位气势超人、像一座打不倒的雄伟大山——官赤雷居然也会叹气?她没听错吧?
「老爹!你……你怎麽了?」她太震惊了,震惊到忘了吃苹果。
「长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这话说得一点都没错,唉!我真是老了、也不中用了……」官赤雷没听见宝贝女儿的问话,依然沉溺在自我哀叹中。
官紫纱这下可完全呆了,她这位掌管全国警务人员、位居警界最高首长位置、人称不死金刚的父亲,何时也学会怀疑自我的能力?向来悠游於枪林弹雨中、泰山崩於顶也不曾变色的父亲,居然也会精神委靡地坐在沙发上自怜自艾起来,这可是天下奇闻,也是她所不能接受的事实,她无法容忍自己最最最亲爱的父亲有愁眉苦脸的时候。
「老爹,你是不是在为刚才的新闻报导不开心?」聪慧的她一猜即中。
「为什麽?你的手下捉到那三个难缠的家伙,你应该高兴地放鞭炮庆祝才对呀?怎麽反而不开心?」
官赤雷看了女儿一眼,宠溺地揉了揉她的长发,不答疑问,只用长到太平洋的喟叹声表示他的心情不佳。
「说嘛!别闷在心里面,何况天底下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况且我也可以替你出头。」官紫纱那张细腻、精致的五官虽然皱成一团,依然无损她惊人的美丽。
捱不过女儿的缠功,官赤雷只好淡淡回道。「这麽惭愧的事,老爹都自觉无颜启齿,你就别再问了。」
「说啦,我是你的女儿,绝对不会取笑你的。」她保证地行童军礼。
有个不会耻笑自己、且全心支持他的女儿,他是该觉得欣慰,至少他这张老脸不用再受到一次摧残;想想一天下来,他受到长官给的压力、觊觎他位置的同僚对他的冷嘲热讽、甚至连新闻记者都用调侃的口吻报导这三件破案消息!他的名誉正遭受著有生以来最大的羞辱及最严重的挑战。
为什麽本该大肆歌功颂德的褒奖会,竟然会演变成指责嘲讽的批判大会,原因正是那三只滑溜的老狐狸,并非是良心发现主动到案俯首认罪,而是经由一个神秘组织在幕後策画一切,事先设计了三大罪犯。没错!警方是捡了个大便宜—却也落了个无能的评语,面对这种批判,他怎能堪受?
看著官赤雷羞忿难堪的模样,官紫纱的胸口不禁燃起了一把熊熊怒焰,那与她外貌完全不相称的强悍性子,更是隐隐蠢动;尽管害她老爹名誉扫地之人并非好佞之辈,但她还是决定把这个神秘组织的头头给揪出来,再狠狠踹他一脚,让此人明白,官家人可不是好欺负的。
「老爹,那三个自投罗网的笨蛋,可有说出被设计的经过?」她坚定的语气已说明她非管此事的决心。
官赤雷叹口气!「他们自己也是糊里糊涂的,甚至是如何被人暗算,到现在都还弄不清楚。」
「谁那麽大本事?」这神秘人可厉害得很,竟然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状态下设计了这三个狠角色。
「我也很好奇。」这就是让官赤雷最惭愧的主因,他居然连人家是何来历?有何企图都摸不透。
「真的一点线索都没有?」
「只能判断出这个组织的人精通电脑之类高科技资讯技术,那三个被捕的家伙正是被错误的电脑资料给摆了一道的。」
「此人精通软体……」官紫纱喃喃念道。嘿!这下可有趣得紧,她那对活灵灵的大眼睛转呀转的。「老爹,我帮你查查好不好?」
「不好!」官赤雷这时才如大梦初醒,更後悔自己说了一些下该说的话,他早就该清楚正义感十足的宝贝女儿会替他强出头。「一个女孩儿家不适合跟我们调查案件,这件事你听过就算!别管了。」
「我怎能不管,我是你的女儿。」她嘟起红滟滟的小嘴儿。
「就因为你是我女儿,所以我才不让你去冒险。」
「一点都不冒险的。」她笑靥如花。「你仔细想想看,这个神秘人物既然懂得为民除害,想必绝对不是个大坏蛋;更何况我只过去揪他的尾巴出来,看看他是何方神圣而已,又不会跟他正面起冲突。」
「不行!」他仍然一口否决。
「老爹,你养了我二十一年,该相信我的能耐。」她决定的事向来不曾转圜,这下官赤雷非常气忿自己刚才干嘛对著电视机叹气?又干嘛把工作上的困扰带回家?更讨厌自己干嘛把女儿从美国带回台湾一解相思苦,她原先是要继续留在美国找学校攻读博士举位的。
「老爹,好啦!让我帮你忙,否则我空有麻省理工学院电脑学硕士的学历却无用武之地,岂不是对不起你对我的栽培之恩!」
「可是……」
「别可是了,答应我吧,」她亲亲爱爱地搂著父亲的脖子。「没问题的!相信我,你只管安安心心吹著冷气,等我把那个神秘人的庐山真面目掀出来。」
「紫纱……」
「就这麽办!」她又跳回沙发上拿起尚未吃完的苹果,重重咬上一大口——一排阴森森的齿痕自现在开始正式向神秘人宣战。
************************电子终端机正嗡嗡运作著、电脑键盘也流泻出劈哩啪啦的声响、这块占地百馀坪,是为警方专用的电脑资讯室,里头聚集著三十位电脑精英。
在一切讲求科技化、电脑化、资讯化的时代里,人群生活在不知不觉中起了重大转折,高科技的产品的确带给人类无数的便利;但相对而言,犯罪手法却也籍由高科技产品的辅助而日新月异,犯案手法也愈见奇特,而通常的缉捕方式已收不到最佳效果,打击罪犯也得融入最新的科技才能与匪徒一较高下。
「紫小姐,来杯西瓜汁,现榨的!」专门负责分析刑事资料的吴专员殷勤地端来一杯新鲜果汁放在办公桌上。
「不用!你自己喝。」头也懒得回。被称为紫小姐的官紫纱回覆著这一个礼拜以来第九十九次的拒绝声明。
「不喝西瓜汁,那改喝柠檬汁好不好?养颜美容的!」吴专员不死心地继续展现锲而不舍的功力;他深信有志者事竟成,搞不好第一百次的献殷懑就是他的成功纪念日。
按键盘的手真的停了下来,吴专员垂涎的嘴脸,喜出望外地凝视她姣好的背影,胡搅蛮缠的策略八成是奏效了。
「你烦不烦?」回首的心形脸蛋泛著怒气,美丽的杏眼阴沉沉地瞪著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这一张如同娃娃的美丽脸孔分明是属於官紫纱的,没错!她正是官紫纱,为了避免造成困扰,在父亲的安排下,她稍稍变了个身分、换了个姓名、进入警界里最机密的资料库中搜查神秘人的资料,没想到竟会有讨人厌的苍蝇整天在她耳畔吵得她不得安宁。「你不该那麽闲的,吴专员!瞧瞧你办公桌上那堆直追你身高的未处理档案,你难道不晓得你的查案绩效已经快被列为庚等了,还不知改进检讨,放著正事不做,老缠著我,喂!你究竟想干什麽?」
「别那麽大火,小心气坏身子。」他故作潇洒,想博得美人欢欣。「我只不过是想跟你做个朋友。」
「我高攀不上!」她冷冷的一口回绝,这世上就是因为有他这种专吃公家粮的米虫,所以警方破案的效率才会愈来愈低!她那位嫉恶如仇的父亲要是知道有这种手下,一定一枪毙了他。
「紫小姐,相逢即是有缘,别那麽快就拒我於千里之外嘛!虽然我目前还只是个小角色,但我深信凭我的才华、傲人的能力、一定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你只要跟我交往一阵子,就会发现我的好。」吴专员的小眼睛闪烁著汲汲营利的光芒。
官紫纱冷冷地打量著他,这不要脸的小人分明是打著一鱼两吃的主意。
「说清楚,你到底有何企图!别跟我打哑谜。」
「嘿!嘿!」计谋被识破,他尴尬地乾笑两声,看来左拥美女、右抱事业的美梦是破碎一半了。「念在我帮你张罗了百来杯果汁汽水的情分上,帮我个忙行不行?」
这小人的脸皮简直厚到刀枪不入的境界了,他帮她?亏他还有脸说。
「你想要我帮你什麽忙?」她按捺住奔腾的火龙,听听看他要讲什麽狗屁话。
「你——」他试探地一问。「你和我们警界的大龙头官赤雷署长有著特别交情吧?」
「没有!」这小人打什麽鬼主意?
「别骗我了。」他谄媚地笑著。「如果你和上面没有交倩,不可能不经过重重关卡就到我们这个单位来,这里并不好进的。」
「那又怎麽样?」她睨看他。
「那就是说你和署长若是没有关系,也一定另有强硬的後台。」他搓著手。「就帮我个小忙吧!不费事的,只要你掀掀嘴皮子就成了,替我说说情,让上面把我调到警署总部去,成吗?」他祈求著。
「你要我替你关说走後门?」
「管它前门还是後门的,反正都是门是不?」他毫无羞赧之色地侃侃说道。「别用那麽严肃的心情看待这件事,这年头除了本事以外,靠关系求升官发财的人比比皆是。」他一点都不以为耻。
「你想要个什麽职位?」她实在不想继续跟这种人渣对话下去。
「职位当然是愈高愈好!紫儿,若你能帮上这个忙,我会好好答谢你的。」他愈喊愈唔心。
「职位愈高愈好?」她想了想,缓缓地点了下头,还露出一抹令他、心魂俱丧的天使微笑来。「好吧!我试试看。」
「谢谢!」他兴奋地跳起来,冷不防膝盖撞上了桌脚,疼得他衷哀叫,果真应验乐极生悲这四个字。
天使般的微笑仍然挂在她脸上,噬人的目光却紧紧盯著又蹦又跳、又笑又哭的吴专员返回座位上。好吧!看在果汁汽水的分上帮他这个忙吧!她会如他的愿,请父亲颁下一纸人事命令,派请他去驻守东南亚的第一高峰玉山山顶上看守中华民国国旗,嗯!这下子升得够高了吧!
解决掉吴专员的纠缠,旋转椅一扭,她重新将心思专注於电脑显示器上,手指头飞快地打上一长串的指令——该庆幸全国数百万台的电脑几乎都与国际网路的超级电脑连线,所以她才有办法利用此一方式追查神秘人的下落。她先是运用了警方资讯室记载的资料,又加上来自三位嫌犯供出被捕前所遭遇到的奇异事端;例如利用电脑科技进行的毒品交易,突然被人放入病毒捣毁,破坏了交易进行。还有,经过电脑专家精心设计的程式,专门用来进行洗钱的系统也因被人侵入、破坏而无法运作等资料做为引子,再利用她自己研发出来的追踪程式,期望能找出那位神秘人的藏身所在地。
「可恶!」她低低咀咒著。对方的防护系统写得真够精彩,即使她费尽心思依然无法越雷池一步,顺利解开对方的密码锁。「想来设计这套程式的家伙必定也是个难缠人物!」她单手托著形状姣好的下颚,心形脸蛋微仰十五度角看著显示器,宁沉端静的气质把在场的男性眼珠子全看凸了。「但不管你有多麽厉害,我非得把你给揪出来不可,问问你到底是什麽意思?」双手又飞快地打著键盘。
得尽快!真的是得尽快!自从三嫌犯落网之後,事情并未了结,这一个礼拜以来,仍然持续上演嫌犯以近乎自投罗网的方式落入警方手中,舆论已经一片哗然,她老爹的处境愈来愈坎坷,攻击他的矛头几近尖酸刻薄,他老爹绝非无能,事实上,他的成绩已比历任署长好上大多倍,只是刚上任署长半年多的他想驾驭这部沉苛的老警轮,对某些方面来说实在力不从心,但是对方就捉住这一点,拼命捉人示威,想让老爹颜面尽失,无颜立足於警界。
「碰」一声!偷瞄她的男人全被这声巨响吓得脑袋呈现短暂空白。
「只要让我知道你是谁!非把你大卸八块不可。」她咬牙切齿地骂道。
「他妈的!」
才恢复神智的男人又惊愕地呈现痴呆状,不可能的;这位外表美如下凡天仙的女子竟然口吐秽语,这……这……偶像幻灭,唉!
对众男人不表赞同的眼神,官紫纱狠狠回瞪他们一眼,是谁规定只有男人可以口出秽语的,沙文猪!
一长串指令再次打入,视窗上又显现出层层叠叠的锁码防卫系统,她冷冷凝睇,露了个没人可以阻挡她的笑容,她会攻进去!无论如何都不许弱了电脑硕士的威名,即便不能尽全功,起码也要查出这一连串的事件出自何处。
电脑显示器上出现红红蓝蓝的各式符号,增增减减的……
「成了!」她欣喜,随著指令继续地执行,萤幕上显示一幕又一幕的分割影像,一个礼拜的辛苦终於有了些代价,虽然只是查出皮毛而已……
「哔!」一声长响,电脑显示器出现了六个大字——创意科技大厦。
官紫纱的天使脸孔再次勾勒出一抹恶魔微笑来,************************烈日当头!
就是这个地方!
官紫纱顶著烈阳昂首仰望这一幢位於市区最繁忙地带的建筑物——二十层楼高的创意科技大厦。
玻璃帏幕经阳光折射而显得璀璨晶华,这一幢绽放夺目光彩的大楼里进驻著十家知名企业,和大楼光鲜外表一样,这十家分别经营食品类、服装类、电子产品类、科技工业类……的公司在各自领域中都能交出一张漂亮的成绩单来,他们的年营业额都大得惊人。
而这栋集合各阶层精英的地方,却也是官紫纱头痛之处,要如何从十家公司里头加总起来超过百部的电脑里和千人进出的大厦内,找到那名颠覆她官家名誉的凶手,这可是一项大考验。
管他的!她乐观地喃喃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怕谁!」
************************本来就是!谁怕谁呢!甚至连上苍都愿意帮她的忙。
就在十天前,她探查完敌人大本营之後,正苦思该如何进行下一步行动时!一个转身回头,竟然让她碰上了国中死党一个学业成绩每次都与她形成对比,却很能自得其乐的可爱女孩,名唤郭玉珍;虽然两人已经六年不曾联络,但一点都无损她们已浓的交情,在久别重逢的闲聊中,又让她发现了一件大事——「你真的在科技大厦的餐饮部工作啊?」官紫纱的微笑美极了。
「是啊!两年了,虽然我只是在餐饮部门当个小小的领班,但我们的工作环境和待遇可比一般外边的餐厅好上大多倍了。」她搔了搔脑袋。「虽然管理这栋大厦的委员会是出名的古怪,不过只要别去犯那些规条就不会被开除了。」
官紫纱拧起眉头。「古怪?怎麽说?」这倒奇了,通常大厦的管理员不就只是坐在门口看看来往的人群和登记、登记访客而已吗?
郭玉珍露出大而化之的笑容来。「哎呀!其实说穿了也没什麽啦!只不过我们的大厦门禁规定得特别森严,你也知道嘛!这栋楼进驻著十家知名大企业,为了防止被商业间谍渗透,所以各公司的职员只能在自已公司楼层里活动、搭乘自己公司的专用电梯,除非经过许可,否则是不许闯入别家公司的地盘啦,」
「简单说:就是各自划地为王的意思。」官紫纱了解地点点头。
「玉珍,你们餐饮部缺不缺人?」官紫纱突兀一问。
她偏头想了会儿。「是有听周经理说想请个小妹来帮忙,怎麽,你有朋友在找工作啊?」
「不是朋友。」她指著自己。「是我!我想应徵这分工作。」
「你?」郭玉珍讶异地张大嘴,随即摇头猛挥手。「别跟我开玩笑,你不是出国留过学、是喝过洋墨水的,你要来我们餐厅当小妹?大夸张了吧!」
「你有所不知!」她重重叹息著!果然,她的叹气声立即引发好友的恻隐之心。「我的情况和你想像的不一样。没错,我是出国混了几年,但文凭我并没有拿到,接著我家又……唉!大多事了,我一下子也说不清,我真的急需找一分高薪水的工作负担家计,你刚才不是说餐饮部的待遇很优厚的嘛,现在工作难找,你就帮帮我的忙。」没办法,因为不能告诉她事情真相,只好把自己伪装成家道中落急需用钱的穷鬼,分开了六年,她的一切在父亲特意的隐瞒下,她相信郭玉珍是找不到破绽的。
「怎麽会变成这样?」郭玉珍又搔了搔脑袋,恻隐之心如预料般立即泛滥。「你放心,我去央求周经理,无论如何我都要请他录用你。」
「谢谢!」瞧她替她担心的模样,官紫纱不禁浮起了一股罪恶感,悄悄地伸了伸小舌头,天地明鉴!她真的不是存心骗人的,会出此下策,全是让那个神秘人逼出来的,所以这笔帐她决定再把它记在「神秘人」的头上。
就这样,在郭玉珍全力的帮忙下,她在隔天即顺利地进入餐饮部门,更在九天後的今日有了深入敌人阵营、了解状况的大好机会。
她和郭玉珍各自端著一盘海鲜炒面,走进由大厦中央电脑系统全自动操纵的电梯里,准备将炒面送去给位於十楼,东风食品公司的两位执行经理。
……五楼六楼七楼——八楼——东风公司专用的电梯慢慢地升上十楼,到了!但电梯并未停止在该停的楼层,仍然继续往上升去……
「怎麽回事?」郭玉珍大骇!两眼发直地瞪著电梯门。「电脑是不是坏了?可……可……不可能啊?我来两年了,从来没听说过电脑会秀斗,这…
…我们现在怎麽办?」
「不怎麽办?等它停喽!」官紫纱一手端住海鲜炒面,好整以暇地倚在扶手旁,空出来的另一只手则从面里头拿一尾虾仁,放进嘴里吃了起来。
「十二楼——十三楼——十四楼了,紫纱,这电梯好像还不打算停下来。」郭玉珍吓得蹦蹦跳。
「你别紧张,没事的,该停的时候它自然就会停下来。」老实讲,她也不晓得电梯会停在第几层楼?在有限的时间里,她也只来得及稍稍弄乱了电脑系统的执行能力,所以她只能「随机抽样」了,看它停在第几层,就先调查那一层。
「十七楼了……」郭玉珍无力喃道。「十八楼?」叮咚一声电梯停了、门也开了,宏龙建设集团的金字招牌映入眼中。
「走吧!我们出去看看。」官紫纱就要跨出去。
「等等!」郭玉珍急忙拉住她。「你别出去啊!你忘了吗?没经过许可,是不许乱闯的,我们还是原梯下楼吧!」她猛按键。
「可是电梯坏了呀!」官紫纱眨动著看似无邪的大眼睛。「你看嘛!你猛按它!它还是动也不动啊!」
「怎麽会这样?」郭玉珍又做著搔脑袋的招牌动作。
「所以我们非得去找楼梯才能走下楼去对不对?情非得已,宏龙建设的人不会那麽不通情理的。」不由分说,她立即拖著她走出电梯外。
大概是凑巧碰上中午用餐时间吧!所以长廊上并没有宏龙集团的职员在走动;又从隔间的透明玻璃窗偷偷望进去,也只有两三只小猫埋首案前振笔疾书,似乎并未察觉有不速之客闯入。
「紫纱,别看了,我们快去找楼梯呀!」郭玉珍急的,不趁现在四下无人溜之大吉,难不成还等人来逮,然後被炒鱿鱼?
「慢慢来,小心点,免得面翻了。」她慢慢地踱步,一边仔细观察这层楼是否有可疑之处。
「紫……」她还想催她。
「好啦!」
「两位小姐,这里似乎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身後突然传来的低沉嗓音把郭玉珍吓了一大跳,果然,面也跟著翻了。
天啊!满地的面条。
官紫纱生气地转身回头,迎上了三个穿著同一款式制服、带著墨镜遮住大半边脸的男人。她的猜测果然正确,这层楼的人个个透露著古怪讯息,显然全是一些见不得光的家伙。
她半眯起了眼,纤纤玉指指向三人当中身高最高、腿最长的家伙;谁教他浑然天成的卓越气质彷似发光体般,随意的站姿竟也全是迷惑女性的风流韵味,教人不想不去注意他都难,而让她决定以他为质问对象的原因是,他嘴角那抹勾魂摄魄的微笑令她浑身不舒服。
「你们半声不吭地突然现身吓人,害她弄翻了面,两佰块,赔来!」官紫纱不理会猛拉她衣角的郭玉珍。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楝大厦有著严格的门禁管制。
高个子双手交叉在胸前,闲闲问道。「你们是新来的?」
「少跟我玩答非所问的游戏,赔钱来!」
郭玉珍看不下去了!赶忙跳出来打圆场,并解释这一切。「欧阳飘先生,她的确是刚来的,所以不是很清楚这儿的规定,你别误会!而且我们也不是故意要闯进贵公司,真的是因为电梯突然故障,所以……」
「电梯故障?」他闪过了一丝极淡的讶异。「是这样子的吗?」他举止潇洒地摘下墨镜,走近她们,浓眉高高扬起。
「是……是……真是……这样的……」郭玉珍快痴了,能在近距离下跟这位创意大厦的知名美男子对话,她好幸福喔!这下子她可以向餐饮部的女性同胞大肆炫耀一番了。
「你没骗我?」欧阳飘如炬的目光却是别具深意地盯住横眉竖眼的官紫纱。
一瞬间,官紫纱恍惚了;这个名叫欧阳飘的东方人,竟然有著一对水蓝色的瞳眸,闪闪发亮,彷若宝石。
「没骗你!」郭玉珍点头如捣蒜。「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去问负责操控电梯的管理人员,想必他们也知道电梯不对劲。」
「她说的是真话?」他依然望著官紫纱。
收回了恍惚,全身毛孔又立即进入了备战状态,在情况尚未确实掌握到以前,不可以打草惊蛇。「是不是真话,你去查查不就成了。」
他看了她良久!蓦然露出一抹迷人至极的笑容。「算了!我相信你们没有别的不良企图。」他遥指长廊尽头。「楼梯就在左侧,拐个弯就到了。」
说完就转身走人。
「谢谢!」郭玉珍爱慕的眸光依然不舍地痴望欧阳飘的背影。
「喂!你们别走。」官紫纱大嚷唤住他们。「两佰块还没赔给我们呢!」她的脸上竟然是得不到赔偿誓不罢休的表情。
欧阳飘有些啼笑皆非!却也不得不赔给她,谁教他「必须」留给她一个好印象,从皮夹抽出两佰块递给了郭玉珍。「这样总可以了吧!」
「可以!」官紫纱满意地点点头!拉著近乎痴呆的郭玉珍。「我们走吧!」两条人影消失在转角处。
这小妮子怎麽会是这种个性?欧阳飘不禁皱起眉头!他是否忽略了什麽?看来对官紫纱,他有重新评估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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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才在外头撞见官紫纱了。」一飙进办公室,欧阳飘迫不及待地对著气定神闲端坐在皮椅内的另一个超级帅哥嚷道。
「哦!是吗?」椅子上的帅哥挑挑眉,眸中竟然开始流露出幸灾乐祸的光芒来。
欧阳飘没生气,不!正确说法是他来不及生气,现在他得立刻弄清楚官紫纱进入创意利技大厦的真正目的?她是纯粹巧合误闯到大厦工作而已呢?
还是掌握到了蛛丝马迹,别具用心来做调查工作的?还有,他亲手为大厦设计出的防卫及控制系统网路,刚刚居然说坏了?
他坐定在电脑前,输入一长串指令,过了半晌!
「控制系统真的出现了五分钟的混乱?」欧阳飘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转头望向依然坐在褚红色皮椅上,悠悠闲闲啜饮咖啡的帅哥。「逸,你说,这是人为因素的从中破坏?还是我的设计出现盲点?」
喝著浓郁咖啡的慕容逸放下杯子,却将眼神转向摆在办公桌上的蝴蝶兰,全心全意地研究花瓣,似乎没听见欧阳飘的问话,但要是仔细观察的话,你就会发现,慕容逸根本是故意听而不闻、闻而不答。
「按道理说,我的设计理应不会有盲点,那最大的可能性即是人为破坏?」他抚著下巴。「是谁?官家丫头吗?不过这个小妮子是否有这麽大的本事?这倒值得商榷?」他忽又皱起眉宇,开始对老是沉默不语的慕容逸发飙。「你别装哑,我要听听你的看法。」
然而,慕容逸依旧惜言如金,只回给他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如此看来,他根本摆明绝对不介入这场战争中。
欧阳飘跳坐办公桌上,气恼地指著他。「你有没有手足之情啊?」他试图逼出慕容逸的羞愧心。
「有!」他总算开口,还很慎重地点点头。「不过得看情况而发挥。」
天!他摸著额头,真被他打败了。算了!算了!求人不如求已,谁教他们的天才乾妈想出来的计策既夸张又荒唐,慕容逸当然想急急跳脱这个是非圈。而他呢,既然当初兄弟俩用剪刀、石头、布,分出胜负,由猜输的他负责执行乾妈的复仇计画,那他就必须尽心去跟官家人周旋;何况他也突然觉得,这个官紫纱似乎挺有趣的,和他所收集的调查资料有些出人,他到底漏掉了些什麽?在不能被她反将一军的情况下,他连忙又坐回电脑萤幕前,飞快地按著电脑键,重新修正几段被歼灭了的程式,同样的错误绝不犯第二遍,这是他欧阳飘的处世原则。
「飘,有句话,我想我还是先提醒你好了,免得事发後,你又怪我没有兄弟情。」难得的他竟然肯主动给意见。
「有什麽金玉良言要赐给我?」他暂停工作,也很好奇。
「听好!」他严肃的神情竟然有几分诡异。「你若想顺利完成乾妈交代的工作,可千万别去爱上那官家丫头!」
「爱上她?」眼前突然跳出官紫纱那张沉鱼落雁的美丽脸庞,他反驳的声音更突然变哑了。「你开什麽玩笑,那丫头除了一张好容貌以外,我完全看不出她有什麽值得我倾心的地方。」以貌取人正是欧阳飘最不屑为之的事。
「照你的解释,她若是有让你欣赏的地方,你就会爱上人家喽?」慕容逸捉到了他的语病,不放过地追问。
「不是这样的,是……」是怎样?不知为何,他就是无法一口咬掉慕容逸的调侃;更糟糕的是,慕容逸的话竟让他的心湖泛起了不寻常的涟漪!紧接著乾妈的交代又突然成了重石,压得他无法喘息过来……
甩甩头!他急欲甩掉这种恐怖的梦魇,命运不会这么对他的吧!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不可能让感情的事情困扰我。」欧阳飘言之凿凿地作自我建设。
「完了!」慕容逸低低喃道。
「什么东西完了?」欧阳飘露出难得一见的困惑表情。
「没事!“他走了过去,拍拍他的肩,脸色凝重而肃穆。「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你自己得好自为之!」
「你到底在说什么绕口令?」他更是糊涂。
「没什么!」才怪!慕容逸暗暗叹息!欧阳飘惨了,已经开始变得没头没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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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臭男人耽误了我三十年的青春,足足三十年那!女人一生里最精华的所在、最能绽放灿烂时刻的三十年,全让他一手给毁了,你们说这个仇我怎能不报?他爱面子,很好!我就让他颜面尽失、名誉扫地。他目空一切,以为天底下没有他所办不到的事、克服不了的难题。也行!我就让他明白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位俨然有些年岁的中年美妇正忿忿地替自己打抱不平着,虽然气煞的红脸颊显示她的心情非常非常之恶劣,却一点也无损她的尊贵气质。她理直气壮地看着两个养子,忿忿地道。「飘、逸,无论如何你们都得替干妈出这口冤气!」
「会的,你放心!」干妈有令、莫敢不从。虽然到今天为止他们仍然只能从她的语气里依稀判断出他们两兄弟最敬爱的干妈——韩烈枫女士和官赤雷之间的纠葛、恩怨与“情”字有关,但从她每每以噬人的口吻痛责对方耽误她青春三十年的情况看来,这个梁子一定结得相当深。
有两个干儿子全心向着自己,韩烈枫的怒火暂时降了温,过了片刻,她的眼光突然又显得忽忽落落的。「各方的舆论现在一定把官赤雷批评的一文不值吧?」
「的确是如此?」欧阳飘并未忽略韩烈枫的眼眸曾闪过一丝极轻极淡的不忍。这代表什么?「妈咪,你还想要继续下去吗?」他试探性地问。
「当然要继续下去!」她的不忍倾刻间又烟消云散,思及过往,所有委屈全冲上心头,三十年了,她忍了三十年的气再也憋不住了,所以她决定把前尘往事一股脑儿全盘托出来。「你们不知道,为了他,我不惜跟我的双亲及韩家所有长辈决裂、闹翻,可是我的辛苦、我的委屈、换来的是什么?半辈子的痛苦折磨。」她拉着欧阳飘的手臂,晃呀晃地问他。「飘,你看看妈咪,妈咪长得很丑吗?」
「谁说的,你漂亮极了!」这不是谄媚之词,年届五十的韩烈枫的确长得是风华绝代。
「还有!我有着人人称羡的家世和背景,我会配不上当年一无所有的官赤雷吗?」
欧阳飘和慕容逸对观一眼——难不成三十年前他们上演的正是乞丐与千金的爱情故事。
「虽然我是富家千金,但我从来不仗恃自己的家世侮辱他,我是那么地尊重他、那么地爱他……」欧阳飘和慕容逸两人屏息以待准备倾听大结局。
「那为什么他还是要抛弃我?“真相大白!悬着在欧阳飘及慕容逸心口二十年的疑问终于得到了解答。
「我不甘心!」韩烈枫咬牙切齿怒喝。「所以我非要报复回来,才能消我心头之恨!」她立刻从抽屉里翻出一叠警方遍寻不着的要犯名单,凝神地选中下一个目标。「飘,下一个就逮他!」
“还有……”她执起他的手,满是乞求。“我知道你很不愿意,但不管你再怎么不愿意还是要帮干妈的忙好吗”他当然只能点点头。“你可以进行下一个计划了,你去好好地整一整官赤雷的宝贝女儿官紫纱,让他官家的女人也尝尝被男人抛弃的滋味。”
「你还在陶醉啊?」官紫纱不敢苟同地望着仍然处于痴呆状态的郭玉珍。「都已经过了一天一夜了耶!」
「你难道不觉得欧阳飘很迷人吗?」郭玉珍反而奇怪地回问她。「一天一夜算得了什么,我还巴望他能成为我一辈子的梦魇呢,我愿意为他痴迷一生。」她双手捧心回道。
「你疯了!」官紫纱抚着快晕了的额头。
「我很正常,是你反应迟钝。你说说,这种俊俏的男人有哪个女人不爱的,何况他还是宏龙建设企业的行销部经理,事业也算是有成了,年纪也才不过二十七,到目前仍然没有固定的女性伴侣,这种好男人谁不趋之若骛。」她滔滔不绝地倾诉对他的爱慕之意。「尤其是他那一对特殊的蓝眼睛,哇!只要眨个两下,三魂七魄全都被他勾走了,他实在太棒了,只不过……」
她又搔着自己的脑袋。「像这种条件那么好的男人,身边一定不乏美女自动投怀送抱;而我这种长相平凡的人,人家一定看不上的,所以我也只好站在一旁干瞪眼,幻想幻想喽。」
「傻瓜!」官紫纱生气地敲着她的脑袋瓜子。「不许妄自菲薄!谁说你配不上他的?照我看,像他那种虚有其表的空心大萝卜才配不上你。」
「是谁配不上谁啊?」一个男低音突然介入她们的谈话中,两人同时抬起头,当看清楚声音的来源时,郭玉珍的眼睛立刻又突变成心形。
「嗨!」欧阳飘漫不经心的举止把他衬托得更形潇洒。「记不记得我是谁?」
「记得!记得!」郭玉珍一边点头如捣蒜,一边转头看看今天黄历上是什么好日子?否则极少位临餐饮部的欧阳飘竟然会大驾光临。
官紫纱的反应则是没好气的,他这是什么开场白,分明是在侮辱她们的记忆力,也不想想,距离他们上回见面也才经过二十四个钟头而已。
「你要点什么?」不知怎的?官紫纱就是非常厌恶他那张招蜂引蝶的脸孔,尤其四周女性交头接耳的品头论足声,更令她浑身难过。
「你叫官紫纱?」他瞄了瞄别在她胸前的名牌。
「先生,你要吃什么请快一点,别占了别人的时间。」午时一刻了,进餐厅的人群可是愈来愈多。
「我不叫先生,我姓欧阳,单名飘字。」他仍然答非所问。「你姓官,很特别的姓氏,你……」
「你到底点不点餐?」她指着他的鼻子,打断他的问话。「不点就滚到一边去,别站在这里妨碍我们做生意。」她才不管郭玉珍窘白的脸色。
他的蓝眼瞳清澈澈地、平静无波地望着她,看来他根本无视她排山倒海的怒火,不仅如此,他的身子更是倾靠过去。「我刚才跟贵餐厅的周经理谈过了,也帮你请好了假,你别忙,我请你吃饭去。」
她倒抽一口气!这家伙居然私自替她请假?还要她跟他吃饭?
「请吧!」他笑意吟吟地。
官紫纱狠狠赏了记大白眼给他,要她跟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吃饭?门都没有!
「你不走,那我只好站在这里等你喽!」他带着惑人的微笑杵在原地,摆明跟她长期抗战,也因为他颀长的身形堵在结帐柜抬前,后头的食客全行不得也。
「你快给我……」
「别闹别扭了。」他温和地截断她的话,水蓝色的眸子已蒙上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强硬色彩。
「紫纱,我看你就去嘛!又不会少掉一块肉。」郭玉珍附在她耳旁羡慕说道。「况且跟他吃饭多罗曼蒂克!」在她眼中,这一对俊男美女简直是小说世界的最佳写照。
「但是……」瞄一眼,唉!队伍已经快塞到大门口了,这大个子还真打算死赖着不走,若继续跟他耗下去,情况只会对她愈不利,谁教这个欧阳飘大受女性欢迎、爱戴,数十道白眼正以她为攻击点。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更是不需害怕这个自大的男人,那就去听听他到底想干什么?
假意不见那些个杀人目光,官紫纱从容不迫地逃出餐饮部,自顾自地走到科技大厦后方的“岁月餐厅”,甚至都懒得回头看看欧阳飘是否跟上了她快速的步伐。
玻璃大门先被推开了,是欧阳飘绅士风度的表现。
坐定后,她打量正在看菜单的男人,茫然的心房不禁忖道:他究竟是谁?在这二十四小时里,她看见他一会儿流露出霸道十足的气势、一会儿又展现潇洒不羁的举止、一会儿又好似那种专门勾引女孩的无聊情圣,一会儿又……总之,他似乎习惯戴着各式面具,而每一种面具确又能轻而易举地蛊魅人心。
只是——这个难以捉摸的男人接近她是何目的?她的心脏突然猛烈跳动……难不成他看穿了她进入科技大厦的企图,这次的邀约是来试探她的?若果真如此,那这个欧阳飘极有可能就是她所要找寻的——神秘人?
「想吃什么?腓力?神户?还是鳄鱼?」他笑咪咪地问道。
就是这种样子——就是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和无赖式的模样,让她不得不产生另一种怀疑?这个人实在一点都不像是精通电脑作战、头脑条理分明、行事果断、足以制伏那些诡谲狡猾通缉犯的人才。
「给这位小姐一客神户,我要腓力。」见她不语,他自作主张地交代侍者。
「等等!我不要神户,给我一杯蓝山咖啡就行了。」官紫纱更进一步发觉到,只要跟他面对面,她的精神就无法集中,更遑论去研究他到底是何等人物?
「不吃主餐光喝咖啡太伤胃了,我看还是得吃些东西才行。」他想唤回已离去的侍者。
「你少管我闲事!」她打断他的罗哩叭嗦。「别再跟我打哈哈,我没有那种闲情逸致,有什么话,快点说。」
「真不愧是将门之后。“他双手支着下颚,一脸崇拜。「说起话来威风凛凛的。」
「什么将门之后?我听不懂你的意思?」她的心脏虽然漏跳了一拍,但脸上的茫然倒表现得无懈可击。
「你和当前掌握警政大权的官赤雷没有亲戚关系吗?」
「谁告诉你,我跟他有亲戚关系的?」
欧阳飘直直瞅着她,瞅得她差点吐出真相来——「我猜的!」忽尔一笑,他露出洁白的牙。
「猜的?」她的秀眉高高拢起。
「是啊!你们同姓官嘛,教我不得不做此联想。」
「你的想象力未免太过丰富了?」她轻啜一口侍者送来的咖啡。
「是吗?也许吧!“就任她继续伪装下去好了,反正他已经足以确定官紫纱混进科技大厦的目的是来调查害她父亲无颜见人的始作俑者?而他现在所想知道的可是另一件事?他精心所设计的电脑程式被人侵入,甚至遭受破坏、究竟是她所为?还是她请人代为捉刀?
「你约我吃饭,就只是想调查我家户口?」
「别说得那么难听。」他看着她。“我邀约你,是想更进一步了解你。」
「了解我干什么?」她有些莫名其妙的。
「没干什么,做为追求你的准备而已。」
「追求我?」这下官紫纱的思绪更混乱了。
他点点头。「我很喜欢你,也期待你能爱上我,所以,我约你吃饭就是想增进彼此间的感情。」
「你……欧阳先生,我们才见过两次面,认识也才二十四个小时……」
天啊!怎么会有这种事?
「你应该听过一见钟情这句话吧?」他理直气壮的。「所以时间的长短不构成我们之间的问题。」他深情款款的水蓝色波光又差点让她沉沦不复返。
不!她别开脸,危机意识迅速抬头,暗骂自己一声定力不够——想想,假设他真是神秘人,那他这番追求的言论一定存有不良企图,他根本是心怀不轨地接近他,倘若他不是神秘人,那他追求的功夫全都证明他是个情场老手。
「别把我想成是专门勾引女人的大坏蛋,我不是那种滥情之人。」他似乎看透了她的矛盾。
官紫纱防备地看他。
「只要你给我机会,很快你就会明白我的好,了解我的与众不同,接着……」他顿了顿。「你很快就会爱上我的。」说完后,他自己突然也觉得有些恍惚?这段台词他究竟是为了干妈的计谋而讲?或者是吐露了自己的心声?
咖啡咕噜咕噜一口喝下,官紫纱用纸巾擦拭嘴角,顾不得淑女风范,椅子一退,抛下愕然的欧阳飘立刻起身走人。
「紫纱……」
先走为妙,她真得到外头吹吹风才行,至于要不要给他机会?答案是……
唉!她也不知道!
*************************欧阳飘为什么要追她?两天来她一直思索这个问题?他甚至都还不明白她的个性、脾气、内涵呢!难不成他只是看中了她的美丽,若真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他真是一个肤浅的角色。所以说人长得美不见得是件好事!撇开欧阳飘事件不谈,殊不知在中国五千年历史中,赫赫有名的大美人大多数都得不到善终的对待,否则也就不会有“红颜薄命”这四个字了,为此,官紫纱有的时候还真是痛恨自己为什么要拥有出尘的容貌和看似弱不禁风的轻盈体态。
才想完,事情紧接着就发生了,她只不过从餐饮部下了班,走在街上而已,竟然身旁就冒出五个顶着不三不四庞克脑袋的小混混,眼光淫秽地恣意瞄看她,故意在她四周绕来绕去、还发出奇怪的啧啧声,这五个人八成是想趁着四下无人之际骚扰她。
「小姐,你好‘靓’,叫什么名字?」下一秒钟,对方立即付诸行动了。
「母夜叉!」她粉脸阴沉沉地道。
「噢!好名字,有个性!」他们觉得好玩极了。
「离我远一点!免得到时后悔莫及。」官紫纱停下脚步,冷冷地警告他们,可惜她的警语因为她的美貌而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小姐别生气,我们是好心想帮你的,你住哪儿?我们有机车,载你一程好不好?」
「我住阎罗殿,你们敢去吗?」
阎罗殿?五个人面面相觎,难不成他们遇上聂小倩了,开玩笑!天色都还没全暗呢!再说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孩有多大能耐?豆腐此时不吃更待何时?色胆一来!啥米拢不惊了。
「没有我们五个人不敢去的地方,上刀山、下油锅、我们全程奉陪。」
嘻皮笑脸的领头者手一伸,就想去挑她的下巴。
「我的妈呀!」杀猪似的惨叫声惊天动地,紧接着就见那领头混混如同纸扎人一般飞了出去,“碰”的一声撞上了路灯,两眼翻白,瘫倒于地。
不会吧!其余四混混揉着凸出的眼珠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事实。
「你们谁想试试?」官紫纱悠哉地抚平皱起的衣摆。
「我们……我们……」他们全被吓傻了。
「说!你们用这种伎俩吃过多少女孩子的豆腐?」官紫纱节节进逼,那模样令他们联想到了千年姥姥。
「没有!」个个异口同声心里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没有?」她突地身子一旋,一脚踢出,再次踢中一个混混的小腹。
「哇!」他痛得哀哀叫,像只煮熟的虾子,蜷缩于地。
官紫纱可没有饶过他们的意思,一对杏眼不怀好意地盯住他们,这一群老在街上自封为王的嚣张小子,刹那间全成了软脚虎,甚至都想抛下同伴溜之大吉。
「想溜?全给我站住!」她一喝!「你们这群危害治安的败类!」愣住了的混混全让她不可思议的快速身手给打中了脸颊、击中了鼻梁、想反击的人下场更是凄惨,被她扁得眼冒金星,分不清楚东南西北。
她怒不可遏地,准备揍昏这群人渣之后,再拖去警察局才甘心,不过两手双腿终究无法尽全功,过了会儿,五个小混混以声东击西的计谋让她分心,抓着机会,全抱头鼠窜,溜掉了!
「算你们运气好,仗着人多。」官紫纱不甘心地望着挟着尾巴逃跑的混混们。喝采的拍掌声突然从她身后响起来,官紫纱一回头,望向来人——是两天不见的欧阳飘。
「想不到你的身手居然如此之好。」她会武术,而且身手还是不可思议得高,想来她在美国的这些年,经过官赤雷有心的安排下,隐藏了许多的秘密,而他的情报网真有重新检讨的必要了。
官紫纱粉脸依然紧绷,杏眼突然半眯起来,熟识她的人都知道,这是她发怒前的征兆。
「刚才的情况,你——全看见了。」她的声音出奇地平静。
「目睹女侠的高强武艺。」他俊俏的脸孔含着欣赏的笑意。
「你从头到尾看得一清二楚?」
欧阳飘点点头。「甚是佩服!」
「你可恶!“猛地一声怒吼,伴随一记回旋脚,往欧阳飘的下腹踢去。
来不及防备下,幸好他同样拥有不凡的身手,这才能够险险避过她雷霆万钧的一踢。
「你这是在干什么?」他惊愕地间。
「你这个人渣。」她似乎想把他当做沙包来踹,丝毫不放松地踹着他。
「我是人渣?」他一边闪躲、一边思索、她不会是刚才打昏了头,现在还处于神智不清的状态之下,把他当成是那群混混打。「你仔细看清楚我是谁?」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她又向前一跃,手刀对准他的脖子,猛然切下。「欧阳飘,贪生怕死之徒,毫无道德良知的败类。」
干净利落地闪过她那一击,也恍然大悟出这小妮子为什么把他当成仇人打,原来这丫头是在责怪他不出面帮忙。「你停一停,听我解释好不好?」
「没什么好解释的。」她倾出全力再踢出一脚。亏他敢大言不惭说他有多好、有多与众不同,照他这种不肯见义勇为的做法来判断,她不晓得他能好到哪里去。早知道他是这种人,当天就应该回绝他的追求之意,也不必害她浪费两天时间去烦这个问题;想来更是气忿,左脚又送上一记螳螂腿……
但用力过猛的结果却是连鞋也踢掉了,冷不防地一只巨掌突又伸了过来,抓住了官紫纱柔弱无骨的细致足踝,她急得抽回被抓住的脚踝,又羞又气之下,一个重心不稳,竟往后栽倒,幸好欧阳飘的手臂及时拦腰将她勾住。
他俊美的脸孔似笑非笑地瞅着她。「你静下来听我说行不行?否则我放开手,包准把你摔个四脚朝天。」
粉脸蓦地一红,但不服输的悍气犹在。「你敢!」
「没有我不敢做的事,你想不想试试?」他不怀好意的表情说明他勾住她腰间的手可是随时会松开。
「你——」求人不如求己,她向来不受人威胁,腰一挺、身一直、手一挥就朝他的脸颊打去。
又是一记狠招,幸好他依然保持清明的神智,立即抓住她一前一后挥来的掌,眉一拧:「你这只不知感恩图报的小狮子,看来不让你吃点苦头是不行的。」他的脸色绷得可吓人。
「你……」官紫纱涩缩了一下,头一回体会出胆战心寒的意思。「你…
…你想做什么?」
问得好!他想做什么?还有,他又能做什么?打她嘛?不!他立刻否决掉这个办法,谁教他似乎狠不下这个心来。骂她嘛?一定没用,再说,他还得实行干妈交予的任务,要让她爱上他的,所以他绝对得想个让她永生难忘的惩罚方式。忽尔;他坏坏地笑了起来。
这家伙的诡异笑脸让她的寒毛全体竖立了起来,更让她突觉心浮气躁,仓惶地避开他的视线,挣扎着想脱离他箝制,可惜——徒劳无功。
「放开我!」不假思索地,她嘴一张,就往他的手臂咬去,但显然又失败了,她的下颚又被他修长有力的手指给扣住,一个恍惚中;一双热唇已经罩住了她的樱桃小嘴,不单如此,他还在她的樱唇四周洒下一串绵绵如蝶翼轻抚般的细吻。
他在干什么?脑中一片空白的官紫纱混愕地想问他,唇瓣才轻启,他的舌尖竟然顺势侵入,逗弄着她的舌尖,吸吮她的甜蜜,辗转缠绵地深吻她……
吻她,他现在在吻她!当迷迷糊糊的理智渐渐苏醒后,她才意识到此时、此刻、此分、此秒所发生的状况……奇怪的是她没有力气去阻止,而且也——不大想去阻止、只能任凭心脏怦然直跳……直跳……
默默地,他的唇转而游移至她洁白光滑的颈项,不断流连徘徊着,接着又留下一个浅浅的噬痕之后,他这才心满意足地抬起头,温热宽阔的胸膛向后稍退一小步距离,结实的手臂依然搂着她微微餮颤的身躯。
就这样,官紫纱的身体依然处于飘飘浮浮、脑袋停滞在空空茫茫的状态,直至——欧阳飘的脸孔重新在她眼前再次放大,热热的气息在她发际轻拂,尽失的理智这才重新回归脑袋。
天啊!羞死人了;这个寡廉鲜耻的家伙竟然在大街上吻她!
「你——你——你——」她窘得不知该如何善后,只能用灼灼的眼神直直盯着他。
「别再看着我,否则我可又要吻你了。」他似乎意犹未尽。
「你——」他竟然还敢口出威胁之语,她的初吻,她要献给丈夫的唇,全该他给捷足先登了;而他居然还敢大咧咧地调侃她,这个登徒子,孰可忍、孰不可忍。「我要杀了你,把你的头砍下来当球踢、把你的双手双脚剁下来当球棒打、把你的身体挫骨扬灰当花肥用。」她的狮爪又抓了过去,誓言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多凶狠的母狮子,可以期待他未来追求她的日子一定不好过,欧阳飘再使擒拿手捉住她狂挥乱舞的爪。「你静下来!」他又扣住了她的下颚,两对眼睛平行注视,接着——又传出一串奇妙的感觉来。
她眼眸里的火又被他水盈盈的蓝色波光给吞噬,又来了!那种麻酥的感觉又来了,她不爱他这般瞧着她,那会瞧得她心慌意乱、瞧得她忘了身在何方、瞧得她情难自禁、瞧得她忘了刚刚可是要砍他的。
不能,不能再继续对峙下去,她的脑袋全糊了。猛地她推开了他,迅速离他十尺远,然后思索着该如何结尾?要如何才不会被他看轻?该如何反击他?
「欧阳飘,你给我记住!」好一个恐吓之词,一溜烟地,她立刻消失无踪。
这个可爱的小女人!欧阳飘笑开了,但脑袋又浮起干妈的交代,笑脸瞬间变得比哭脸还要难看。
************************「去死、去死、去死!」官紫纱每骂一句,锁码程式随之为她所破解,在连冲三道高难度锁码之后,“哗”的一声;电脑显示器上竟又出现了一个诡异的圆形图和一道更精密的防卫指令,天!这个神秘人果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瞪着荧光幕,官紫纱有些个呆愕,在思索着下一步破解方式时,不期然地;那圆形图倏地变化成欧阳飘那潇洒不羁的笑脸……
欧阳飘!那个登徒子、无赖汉、妨害风化的家伙、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夺去她的初吻,初吻那!真的,她实在有些……有些……有些不甘愿。
「紫纱!」官赤雷终于忍不住地放下杂志,走近一脸陀红的女儿身旁,她不舒服吗?否则脸色为何那么怪异?「你是怎么了?」
「你去死!」键盘被她重击,荧幕上立刻出现一大片星星符号,彷如杂乱的情绪般,无条无理。
「紫纱?」官赤雷一惊,刚毅的脸庞瞬时委靡。「怎么?连你也开始认为老爹不中用,该用死来谢罪了吗?」
她跳了起来,自己刚才是怎么搞的?「不是,我不是在说你啊!我怎会叫老爹以死谢罪呢?你误会了,对不起!对不起啦!」
「我知道!」官赤雷不禁笑了起来,抚着女儿细若婴孩的发丝。「老爹是在跟你开玩笑的。」他重新坐回沙发,若有所思地望着脸颊仍是一片嫣红的女儿,关怀地问道。「这一阵子帮老爹追查神秘人,是不是觉得很辛苦?」
「怎么会?」
「是吗?」他的目光透出几许深思。「不过我老觉得你这几天魂不守舍、精神不济的,有心事?」
「有吗?」她真有表现那么明显吗?
「有!而且还很严重。紫纱,我心里有数,那神秘人是个难缠人物,你若是觉得自己力有未殆,放弃好吗?老爹不想给你太大压力。」
「谁说我力有未殆的?」她可是美国知名学府的电脑越级生,说她对神秘客没辄,岂不笑掉别人大牙。「放心!我有把握揪他出来,何况这几天精神不大好,并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是……」她倏然住口不语。
「而是什么?」
「是……是……」她能说吗?说她精神不济、魂不守舍的原因是被那个欧阳飘给烦出来的。想来惭愧,这几天她的脑子总是不受控制地飞去分析、研究、探讨欧阳飘那番突如其来的追求宣言、那一记教她措手不及的热吻,结果愈理愈糟、愈想愈混乱、甚至因此而忘了自己肩负重任,忘了自己承诺要替老爹找出那位神秘人,唉!说来说去全要怪欧阳飘那恶男坏事,无缘无故搅乱一池春水。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她就不是官紫纱了。拍拍脸颊、伸展双臂,决定先抛弃那些无聊的思绪,先将心神放在正事上,她故意忽略老爹质疑的眼神,直接转移话题。
「老爹,我想我们不能再任凭对方予取予求,老处于挨打的地位。」
「我也是这么认为。」官赤雷深有同感地摸着下巴。
「所以这回我们要反客为主。」
「你的意思是……」
「对!」父女俩心有灵犀的。「我们只要先判断出神秘人下一个追逮的目标,那就可以设下追踪网路,如此一来揭开神秘人真面目的机会就大多了。」
「对方精通电脑。」官赤雷发挥高度的专业判断力。
「所以他下一个目标,极有可能是那个专门窃取知名企业人商业机密的石清和。」她附和着。
「那好,我们就以石清和为引子;不过在绝地大反攻之前,我们得先去参加一场宴会。」
「宴会?」官紫纱的脸开始垮下来。
「是啊!你贺伯伯的六十岁寿宴,他知道你回国了,所以千交代万交代你一定要到场,他很疼你的。」官赤雷当然清楚女儿向来讨厌出席上流社会的筵席,但人情世故他又不得不顾。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况且贺伯伯并没有名流富贾的狂傲流气,算起来也是个挺不错的长辈。
「就在明天晚上,你要早点回来。」
「嗯!」她点头。
***********************位于内湖山区,占地百坪的贺家别墅花园,经过专人的设计与妆点之后,显得璀璨光彩,细细密密的水晶灯彷若轻曳幽恍的星星,点点的、闪耀着、射出银色白芒,在黑幕之下,洒放满身光华。
一下轿车,大老远地,在已聚集两百来人的会场内,她却一眼就看见他,很奇怪,在人群里,他永远鹤立鸡群,不需言语、不需动作、即可收尽众人眼光。瞧瞧他浓密的黑发正不驯地飘着,修长的身形如蓄势待发的豹、潇洒不羁的随意气质更是看傻了一方女客,而不在意众人打量目光的欧阳飘,正悠游自在地啜饮着浅绿色饮料。
「为什么他像个阴魂不散的魂魄,老是神出鬼没地出现在我身旁!」她无声地叹息,喃喃地低语,并未忘记她昨夜才下定决心要先忘却此人,却没想到,她就是避不开。
「紫纱,你在说什么?」官赤雷也感觉到女儿的不自在。
「没什么,但我想我遇上一点点小麻烦了。」看来,她得请父亲拜托宴会主人别泄露了她的身份。
听完了女儿的说明,官赤雷淡淡地瞥看欧阳飘,直觉告诉他,这年轻人跟女儿之间一定有着一场战好打。
「官兄,欢迎!欢迎!」沉稳的声音一响,贺老爷和官赤雷已经来个哥俩好式的热情拥抱。「纱纱呢?小丫头今天没来吗?」
「她贺伯父大寿,她哪敢不来。」他指了指已混入人群中的官紫纱。「你也知道的,我最近有些麻烦,所以有件事得请贺兄帮忙。」他附在他耳旁嘀咕了几句,一会儿之后,就见贺老爷不介意的哂笑。「小事一桩,没问题、没问题。」
「谢谢!麻烦你了。」
幸好今晚宾客众多,所以官紫纱可以藉由人群的掩护,避开和欧阳飘直接碰面的机会。
「纱纱!」
她猛地回头,接着吁了一口气;还好!不是她以为的人。不过仔细回想,她又何必为了一个男人就把自己弄得神经紧绷、步步为营呢,无聊!
「纱纱,好久……好久……好久……不……不见见了……」略带口吃的发话人是贺老爷的第三子——贺唐。
「是啊!好久好久不见了。」官紫纱礼貌地回应。然而控制不住的美眸却正巧瞄到有个波霸体形的女人正挽上欧阳飘的手臂。
「你……你可……可好?」面对心仪的女孩,贺唐的口吃更加严重了。
「好!好!好极了!」在众目睽睽下,他到底羞不羞啊!而那女人还夸张地把整副身躯挂在他身上,擦着蓝色眼影的狐媚波光则像极蜘蛛精看唐三藏时的表情,分明是想一口把他给吞了,而这个性喜渔色的欧阳飘竟也任凭蜘蛛精吃他豆腐,官紫纱气得牙痒痒,小拳头的关节全泛了白。
「你……你……你过得好,那我……我……我就放……放心了。」腼腆的贺唐得到美人的回应,开心地无法自持。
「放心什么?」那对奸夫淫妇隐没在人群里,看来八成是躲到没人的角落里逍遥快活去了,气得快吐血的她,回神后就只听见贺三公子的最末一句问话。
「没……没什……么……」原来她刚才心不在焉,一片关怀尽付流水,完全是白费工夫。算了!既然第一步骤不成,那就进行第二步骤,请她跳支舞。「纱纱……我……我爹地、妈……妈咪已经开……开舞了,你……赏…
…个脸。」
虽然对他毫无任何感觉,但好歹人家也是贺家三公子,是她的朋友、最起码的礼貌她应该要有,于是,她答应了他的邀请。
即便只是牵到她的柔荑,贺唐都觉得万分开心了,但若想更进一步地拥抱她,那得待会儿看机会,免得吓坏了她——贺唐已经打好步步进攻的如意算盘。
「对不起!换个舞伴。」语气是谦和、动作却是蛮横,一个切入,欧阳飘立刻把贺三公子弹出三尺外,当场断了贺唐想一亲芳泽的生机。
「你……你怎么……怎么……」再遇意料之外的不速之人,她竟也不由地沾了贺唐的口吃。
「怎么知道你在这里?」他扬起浓眉,圈住她的小蛮腰,一缕属于她的清淡幽香立即飘进鼻端,陶然醉人。「你那么得美,教人不想去注意都难。」她身穿随风飘逸的沙丁缎套装,柔美的身影更见出尘,而脖子上魅惑的高雅珠光,则流露出甜美光滑,满身的女性魅力,令他也在第一时间立即看见她。「几天没见你,太想念你了,幸好可以藉由今天的场合,一解我的相思之苦。」
说得似真又还假,弄得她心猿意马,讨厌!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一点礼貌都不懂吗?怎能不经我同意就赶走我的舞伴。」她急欲挣脱,但整个人却被他圈得更紧。「放开我!我不想跟你跳舞。」
「但我想!」他含笑的俊朗脸孔步步逼近,最后停顿在距离她鼻尖下到两公分的地方。
脸又控制不住地红了。「你放开我!」她咬牙切齿地骂道。「你想跳,去找那只蜘蛛精陪你。」
蜘蛛精?哦!欧阳飘抿嘴偷笑,原来她一直在偷偷注意他的一举一动,照这种情况来断,官家丫头似乎已经走进陷阱之中了。
「蜘蛛精刚才被另一只青蛙给吞进肚子里了,不会再危害人间了。」他仍拥着她,脚步更是随着翩翩乐曲而移动。
「你放开我!我都说我不想跳舞。」她一边抗议,一边试图用高跟鞋踩断他的脚,却都被他闪过。
他依然笑意吟吟,一点都不畏惧她的攻击。「你的霹雳舞很精彩、又带劲的,瞧瞧全场的宾客都在注意你了!」他这回不是在危言耸听,众宾客果真被她奇异的踩人舞步所吸引,而对她行注目礼。
她顿时为之气馁!为什么?为什么这个男人总有办法教她一筹莫展?
「紫纱,我真是那么讨你厌吗?」他在她耳旁诱惑性地低问。
她不语,这教她怎么说,眼瞳中荡漾出不知所措的茫然。
「不承认就代表你并不讨厌我,既然如此,那为何每回见到我总是要杀气腾腾的呢?」
为什么?她又再一次自问,是他的出现来得大快、来得她不及准备、来得让她觉得莫名其妙、来得令她不得不怀疑他的动机。
「相信我,我无害的!」
「是吗?」她不禁仰头凝视。
「是!」然而心头竟也泛起愧疚之情,因为他的动机本是不良的。
气氛一时静谧下来!两人各有所思地随乐起舞,谁都不再发一语,过了好一会儿,官紫纱侧首拨发,这一望,却望见会场的另外一处角落正上演着一出奇特的戏码,而戏中的主角好巧不巧,正是她老爹官赤雷,以及一位风华绝代的贵妇人。
他是一个五十五岁的大男人了,但要是在一个毫无预警的场合里突然遇上了三十年前的初恋情人,那他应该做何种表情?答案是——和呆子一样。
的确;此时此刻的他绝对跟个呆子没两样,痴痴地凝望身段依然窈窕、犹不见风霜岁月的美丽脸庞,三十年的漫长时光对韩烈枫而言似乎并未造成任何效果,她依然令人惊艳、令人赞叹、令人——难忘。
「官赤雷先生,三十年不见,还记得我吗?」她的笑脸也同样教人——心动。
「烈枫!」是的,他怎能忘得掉。「你什么时候回台湾的?」
「最近!」她拼命抑制心湖的颤动,不让当年的恩怨情仇展露在脸上。
「只是没想到一回到台湾,天天在电视上、报纸里听闻你的大名,锋头之健,无人可以与之争锋,这种扬威立名的方式,很适合你。」
唉!都过了三十年了,她逞口舌的习惯似乎也和外表一样,没变。
「别挖苦我了!」同样的,他依然保持旧习性,除非忍无可忍,否则绝不与她起无谓冲突。「对了!你表哥,不!该说是你先生,他也来了吧?」
故意侧首找寻的眼睛有些掩不住的黯然。
「他十年前过世了。」
黯然的眼立即钉住,接着,转换成深切的同情。「很抱歉!不该贸然提起你的伤心往事。」
伤心往事?韩烈枫的唇角勾起冷冷的微笑,官赤雷这辈子所带给她的伤心往事何止这一件,然而最可恨的是,他到今日仍然还在装傻。
「同样的,听说令夫人也弃世一段时日了?」韩烈枫反问。
「算起来也有好些年了。」说起因病而亡的妻子,不禁感慨万千。「不过幸好我身边有个女儿,精神上有了寄托,日子不至于过得孤单。」
「的确,现在的官赤雷有女儿随侍、有顶尖事业、精神愉快无忧、人生至此,了无遗憾的了。」她不禁眯起眼睛,满腔忿火在胸口燃烧,这个弃他如敝屐的男人,误她青春的负心汉,怎有资格坐拥幸福,所以她决心要彻彻底底地击垮他,以泄心头之恨。
「枫,你们谈完了吗?」一位发鬓斑白却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突然介入,微微地朝官赤雷颔首之后,全副精神立刻专注于韩烈枫身上。「史密斯先生有事找你商量,可别让人等太久。」
她笑颜逐开,亲密地挽住中年男子的手臂。「赤雷,为你介绍——这位是顾云,我的好友。」
是亲密男友吧?官赤雷目光直直地审视着他们,天生适合活跃于天地之间的韩烈枫已注定人生必然是多采多姿的。
「那我们先失陪了,后会有期。」韩烈枫别具深意的道别。
「再见!」默默地送走这一对俪影,心中百感交集,接过侍者的酒杯,他不禁一仰而尽。
而另一隅的官紫纱则眨也不眨眼地观看所发生的那一切,虽听不见他们的对话;但老爹眼眸中的失落、不舍、感伤却一样也没逃过她的眼睛。
那女人是谁?为什么有本事撩起向来七情不动的官赤雷。
「你在看什么?有熟人?」欧阳飘意味深长地问。干妈和官赤雷的交锋,他一样尽收眼底。
「没有!这种地方怎会遇上熟人呢?」她急忙否认。「若不是因为和贺三公子有同窗之谊,我哪有资格参加这种上流社会的筵席!」
「是吗?」
而神智仍处于沉思状态的她只顾看着父亲的脸色,一时间,竟忽略了他似笑非笑的奇异表情!
离开贺家大宅,在回家的路上,官紫纱一直用细细咀嚼的眸光凝视沉默不语、心事重重的父亲。真的,打从小时候懂事开始,十馀年来她也曾经亲眼目睹官赤雷经历过大小无数风浪和数不清的烦恼事端,然而,即使面对现今他最重视的名誉遭受最严重挑战的此时此刻!他也不曾怀抱心情凄黯如坠寒冷谷底的反应,及备受深切的失落与迷惘所袭击的没落——那中年美妇人是谁?在走进家门之後,官紫纱倒了杯凉水给跌进沙发的父亲,顺便也想探探这层谜团。
「老爹,你还好吧?」
「嗯!」他心不在焉地接过茶杯。
「老爹。」她突然圈住他的脖子,好奇地附在父亲耳畔问道。「你把故事的真相告诉我好不好?」
「故事的真相?」他只是傻傻地重复。
「是啊!可别打混喔;刚才在贺伯伯家里,你和那位伯母之间所擦撞出的奇妙火花,我可全都感应到了,快点说,那位中年美妇人是谁?」
他又愣了下,原来女儿全瞧见了。「她是……是……好了!都是三十年前的往事了,提这干什麽?」他拍拍女儿的脸颊。「小丫头!别问那麽多,快去睡觉!」
「我不是小丫头,我已经二十一岁了,有能力判断是非的!」她嘟起红唇,不依地嚷著。「父有事,女儿应当服其劳,我看得出来,你们之间一定有秘密,你不说也行,我去找那位伯母问个清楚!」她威胁著。
官赤雷又好气又好笑,生出这种好奇心异於常人,且老喜欢打抱不平的女儿,到底是幸?抑或是不幸呢?
「再不说,那我现在去找她喽!」官紫纱就不信这一招会不管用。
「好吧、好吧!我说,我说,你坐下来吧!」他早知自已是拗不过她的。
「很好,但切记不可说谎盖我,你女儿可不是省油的灯哟!」她还撂下但书。
「小丫头!」他开怀地笑了。
唯有在女儿面前,被称不死金刚的他才会展现出人性化的一面,而他的记忆也随著女儿的洗耳恭听而飘回遥远的三十年前和那一天一位富家千金和一位身无长物的小警察,他们之间的恋情注定波折重重、苦难不断,三年来——韩烈枫为了跟他在一起,甚至不惜和父母、长辈、朋友全然决裂,她的这份心,他感动,也深深烙印在心底,更是深深地感谢,为了得到韩家人的认可,他拼命地在工作上争求好成绩、拼命出勤多赚些奖金,也对偶尔喜欢发发小姐脾气的韩烈枫做出最大的包容;然而,财大气粗的韩家依然想尽办法排挤他,而性子好强的韩烈枫依然喜爱要小脾气,在「内忧外患」之下,也或许是命运性喜作弄,结果就在碧海蓝天的野柳,竟又发生了那件事……
窝在他的怀抱里,勾著他的颈项,韩烈枫迷蒙的眼望向平静无波的海平面上,全世界的人都应该知道了,她爱惨了这个男人,哪怕世界因此为之颠覆、为之不许,她都不会离开他的,虽然她也清楚这个男人用同样的心在回报她,但她仍然忍不住想问他一件事。
「赤雷,你说,你爱不爱我?」
「爱!」官赤雷紧紧地搂著她,汲取她淡淡的发香,天地为鉴!这女人是他生命的泉源。
平静的海平面突然渐渐起了波涛,韩烈枫蓦然将他揽得更紧,似乎在畏怕些什麽。「赤雷,我要你再说一次,你到底爱不爱我?」
「爱!」他无声地叹口气,再一次重复著一分三十秒前才回答过的答案,他怀抱中的娇娇女,素来没事总喜欢追问他这麽一句,用来确定他们之间的感情是否起了变化,尽管他曾经教育过她:口头上的承诺是没有意义可言,重要的是那颗心啊;但显然地,她依然乐此不疲,这大概也算是她个性上的瑕疵吧!
海风突兀地愈吹愈狂,时间也才过一分三十秒,同样的问题竟然又在他耳边响起。
「赤雷,你真心爱我的!,对不对?,」
「对!」官赤雷这回的声调禁不住地压低了,老天!若不是真的爱惨她,他实在忍受不住她三不五时就问上这一句。
「哇!」韩烈枫的眼泪突然婆娑掉下,挣离他的胸怀,小拳头抡起,用力地捶打他宽厚的胸膛。「你不爱我,你一点都不爱我……」
「我?」官赤雷被她莫名其妙的举动搅得丈二金刚摸不著头绪。「我刚才不是说了爱你的嘛?」
「你没诚心、你言不由衷、你只是在敷衍我。」她指控著。
「胡说!我没有!」他高大的身形仿佛矗立在岩石上。
「你有!我不管,你要跟我道歉!」
官赤雷不动如山地望著她,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爱她!并不代表要完全容忍她的无理取闹。
他的闭口不言更是激怒了她,脚一跺,狠狠地朝他撂下一句。「你可恶,」随後,俏丽的身影随即隐没在怪石嶙峋中。
海风倏地大起,卷起狂涛巨浪,突变的昏暗天色把他巨大的身形拉得好长、好长……
听完了故事,官紫秒不敢置信地瞪大美丽的杏眼。「你们……你们就因为这个冲突就宣告分手了?」
「这个是起因!」忆起当时,仍不胜唏嘘。
「老爹,你怎麽没去解释呢?」她简直快疯掉了。
「我曾经去过,但被他们轰出来了,甚至连烈枫都不肯见我。」他禁不住叹一声。「而让我真正心灰意冷的原因也同时发生了。」他苦笑著。「我收到了她和他表哥决定结婚的喜帖。」
「老爹……老爹……我的天哪!」官紫纱气得蹦蹦跳。「韩家长辈排挤你,你应该心里有数才对、这喜帖有可能是韩家人造假,是在读骗你,是要让你死心的,你怎能相信这种伎俩呢?」
「你以为我没想到吗?」他爱意横怜地拍拍宝贝女儿气鼓鼓的腮帮子。
「我曾经用尽方法,甚至最後也联络上烈枫了,原以为她会告诉我,结婚是假的,谁晓得她居然回答我,一切全是真的,还邀请我到时候去参加她的婚宴,你说,老爹能怎麽办?」
「去抢亲啊!」她又发挥了她的暴力倾向。「你们是那麽地相爱,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分手,不值得、太不值得了……」
「老实说,你提议的方法我也想过,因为我实在不敢相信烈枫会突然放弃我,但……」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好虚弱。「他的表哥却突然现身找我,并且向我保证,说他一定会给她幸福、给她快乐、会给她任何想拥有的一切,最後他又指责我,说我只会带给烈枫灾难、害她与家庭失和、与父母反目,她是个娇娇女,怎能禁得起柴米油盐的折磨,我的执迷,只会害她一辈子…
「结果你为伯母的将来著想,毅然决然放弃这段刻骨铭心的感情,真是没天理、没天理!」官紫纱打抱不平著。「就因为你没家世、没背景,就得放弃一个挚爱的女人,什麽嘛!」
「不过,三十年後再见到她,虽然丈夫过世,她的日子似乎依然过得很好,这样就够了。」
「不,不够,不够!事情不能这样算了的。」
「你想干什麽?」官赤雷惊恐地望向她,他这宝贝女儿,又想出什麽鬼主意来了?
「我们去把韩伯母要回来。」她公布她伟大的计策。
「不行!我不同意,年少轻狂的爱情既已成过去式,没理由在三十年後的今日再度翻云覆雨。」官赤雷极力反对。
「老爹—你仍然很爱那个韩伯母对不对?」突如其来的逼问令他一时不知所措。
无措地他急忙挥手摇头。「事情都过了三十年了,哪还谈得上爱不爱…
「虽然事隔三十年,但我能确定你对她的那分感情一定未曾减退过,现在她已是独身,而你的身旁也没有伴侣,这正是你们复合的好时机。」
「紫纱,别跟我开玩笑。」他刚毅的脸孔不太敢正视女儿。
「我才不是开玩笑呢!」她兴奋地直搓手。「这样看来,撮合你和韩伯母又是另一件大事喽,这个暑假,我真有得忙。」
「你别胡来,」
「放心!我一定会很努力、很努力地扮好红娘这角色的。」
这丫头!真拿她没办法,不过……「紫纱……」他又顿了好久才敢试探性地问道。「你……你……听完了我和韩烈枫的过去,难道一点都不觉生气吗?」
「生气?我为什麽要生气?爱情本身并无罪,何况你又是在我妈咪结婚之前就先认识韩伯母了。」慧黠的她很清楚父亲在顾忌什麽,在轻颦浅笑问,她轻轻地道出自己的感觉。「你女儿并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虽然你心里头一直存在著另一个女人的影子,但你对妈咪、对我这麽多年来,全是无微不至的关怀与照顾,你更从未令我妈咪感到难堪过,那我为什麽要挑在这时候去跟你过不去、唱反调。老爹,我是你的女儿,妈咪已经不幸早逝了,所以我不许我最爱的爹地再有丝毫的遗憾,所以,我全心支持你。」
「丫头!」他老眼噙著泪水,紧紧环抱女儿,有女如此,夫复何求?
*********************大摆钟敲了三响,已是凌晨三点,鹅黄色的灯光把这间小室映照得狭隘、蒙胧,有些不真实,而室内端坐的两个人,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已经足足过了一个钟头了。
「雷,我一向信任你的能力。」好不容易,端坐在官赤雷对面的中年男子终於开口说话。
「谢谢!」他淡淡地回道。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眼眸满是赞叹之光。「知道吗?从一个最基层的小警察做起,到今日掌管全国警务工作的署长,在警界的升迁史中,你可谓是个异数。」
「然而,你也是帮忙我最多的人。」
「算了吧!说什麽帮忙,我也只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罢了,而能让你受到肯定的主因,全是你那些不凡的作为,但是到了今日,有句话我一样得再次提醒你。」中年男子点上了烟,吐了口烟雾,室内的蒙胧更盛了。「你该清楚,政治可是黑暗的!」
官赤雷不以为意地笑了起来,无所谓的双手一摊。「你更该知道,我从来就不恋栈这个官位,若只是因为这次神秘人的搅和,而让人觉得我官赤雷无能,甚至损了高层人士的面子,这职位,我随时可以不要。」
「你的个性我当然心里有数,但若只是这个原因就损失了你,那将会是我这一生当中最大的遗憾。」他显得有些个不胜唏嘘。「这年头,像你一样肯苦干、实干的人已经不多了。」
「那又如何,政治圈的浑水我本就不想趟,我只求在工作上尽、心尽力,外头的恶言批评,我问心无愧,所有的冷言冷语我更是不会去在意,虽然表面上我被神秘人一连串的逮人事件损了名誉;但反过来说,维护治安多了一支生力军,岂不是全民之福。」
「你的胸襟一向就宽阔。」
「为了求得名利,就学那些不入流的东西——阿谀谄媚。」他冷冷一笑。「这种同流合污的工作,我不会!」
「就冲著你这句话,我绝对会竭尽所能帮助你,不过,我也期待你能早日查出那名诡异的神秘人究竟是何许人物。」
「不只是你想知道,就连我也想早一点会会这名厉害角色是否长著三头六臂。」
***********************「官先生,有位韩小姐在会客室里等您很久了。」
「烈枫?」机要秘书的报告让官赤雷不禁耸起眉头,看看手腕上的表,也才不过九点整!她怎会一大早就来警局找他?难不成是出了事或遇上了困难?快速的步伐如闪电般急速掠向会客室。
「烈枫?」
风情万种的笑容洋溢在她不见年华老去的脸庞上,不只是刚进门的官赤雷,就连坐在韩烈枫身旁的顾云都因她的笑靥而失了神。
「早啊!」轻轻松松地朝他打了声招呼,她立即状甚亲密地挽住顾云的臂弯,笑颜迷人地道著。「一大早就来打扰,不会妨碍你吧?」
「不会!」见他们如此亲昵,原本沸腾的情绪瞬时降至冰点,坐入对面椅子,他克制自己看起来是沉稳八面的。「你们这麽早就来找我,有事?」
「没事,」韩烈枫跟顾云眉目传情的,看得官赤雷心头完全不是滋味。
「是我和顾云刚才一道用早餐,闲来没事嘛,又刚好路过这儿,所以就顺便进来看看你喽!」
「哦!」原来如此,她只是恰巧路过这里、顺便探望而已,全然不是他所以为的「特地来访」。
「怎麽啦?瞧你脸色发白、额头冒汗的,你工作太累了啦!」
「没有!」他怎能说是因为她。
「不是工作累,难道是挨刮了?」她试探地问。
官赤雷不禁抬眼凝睇她,这脾气依然与三十年前一模样的韩烈枫,为何会无缘无故地跑来警局跟他玩旁敲侧击的游戏?
「你为什麽会以为我挨刮了?」
「不为什麽,这种事用膝盖猜也可以猜出个所以然来。想想,这阵子你们警方老是跟在人家屁股後头捡现成的便宜,不需花费一丝力气就可以收拾一堆烂摊子,这等好事怎不教别的政府部门眼红呢?这也难怪你们被人嘲笑办事毫无效率,简直是在浪费纳税人的金钱,事情都搞到这种田地了,你这个做署长的人还能不挨刮吗?」
官赤雷沉默不语,终於明白她今日是特地来损他的。
「赤雷,看在我们是多年老友的分上,要不要我帮忙?」
「帮忙?你想帮我什麽?」
「抛掉这烫手山芋啊!怎样?想不想调到有好差事的位置上,这样一来,你就不必要受那些人的窝囊气了,不妨告诉你!我有个朋友正巧在总统府工作,而且是个说话极有分量之人,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烈枫,你说这种话是在侮辱我的人格。」官赤雷脸色僵硬,不满地回视她,她应该很清楚他的性子、更应该了解他的脾气;然而,她却讲出这番杀人不见血的讽刺之语,这女人,难不成对他是一点感情都没有?
「我也是一番好意,你不领情就算了,何必横眉竖眼地瞪著我,别忘了!我们可是老朋友。」
若不是老朋友,他早轰她出去。算了!好男不跟女斗,况且对象又是她,那一分从未变迁的情感也教他不忍、不愿——与之撕破老脸。
「烈枫,你们要是没其它事,恕我不继续奉陪了。」他下逐客令。
「我们是该走了,对了!有空到我别墅喝茶。」她和顾云携手走到大门时,还不忘回头再损一句。「想通了就来找我,犯不著跟自己的前途过不去啊!」
官赤雷为之气结!
***********************国际赫赫有名的大财团、大机构,果真不同凡响。光看办公大楼的摆设—就足以令人咋舌,教人完完全全感受到它的无与伦比。
光可鉴人、有资格当镜子的昂贵大理石砖,铺满整栋三十层大厦的每个角落,水晶琉璃灯是照明的唯一设备,得花上一般上班族半年薪水的桧木办公桌椅更是人人坐拥一套,更遑论价值惊人的高科技电脑产品及周边设备也几乎充斥在数千员工中的身旁。
富丽堂皇、应有尽有的布置是冷氏财团掌门人——冷繁毅,最起码的要求,富可敌国的他当然要向世人炫耀他的荣华、他的地位、他的尊崇、他的非凡。个性睥睨一切,性喜君临天下的冷繁毅挟其庞大的财富以雷霆万钧之势操纵著数百万人的生活,而此人的所作所为,得到的当然是正反两面的极端评价。
而官紫纱若不是因为急於帮助父亲查出神秘人的下落,又加上行政院的最高首长,秘密下令指示官赤雷要保护冷氏财团不受匪徒袭击,阻止冷氏集团的动荡造成国内经济活动受到严重伤害的话,她实在很希望永远高高在上的冷繁毅能尝到苦头。因为根据情报显示,向来攻无不克,专门窃取商业机密的石清和似乎决定以冷氏集团为犯案的下一个对象。
「紫纱!」
一道愉悦的男中音突然在耳畔响起,震断了她的冥思,转过身,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孔和神形飞扬的黑眸立即跳入瞳眸之中。她顿时有些质疑,她没看错人吧?冷夜?这家伙怎麽可能主动「自投罗网」的回到冷氏集团来?
「你也觉得很惊讶是不是?」他笑说著。出类拔萃的身影正以无人可以模仿的优美步伐靠近她,身上所摄放出的男性魅力足以与欧阳飘抗衡,这等风流个傥的男人一看即知绝非泛泛之辈,的确;他确实不是没没无名之徒,他是个享有盛名的男性模特儿,也拥有如日中天的演艺事业,更是冷氏掌门人的唯一亲孙,是这家大财团的继承人;但是紫纱明白,冷夜是极端厌恶、极端痛恨这个继承人的名号,他甚至亲口说过,若流尽血液是斩断他与冷繁毅之间至亲关系的唯一方法,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抽光它。
「你用不著工作吗?不然怎有时间来看你爷爷?」既然明知这对祖孙的关系已经恶劣到极点,她岂能火上加油。
「你想,我的工作做得完吗?」他笑吟吟地反问。
这倒也是,这颗光彩夺目的巨星已经忙到连睡觉都教奢侈了。
不过她仍觉奇怪?他今天怎麽会拨空亲临他最不愿意涉足的地方?
他潇洒地耸肩,高深莫测地回答她的疑问。「不是我想来,而是没办法。尊贵的皇帝已经下了圣旨,说我若再不去见他,他就要轰了我的经纪公司,你知道的,他那个人说得出做得到,我要再不去觐见他,岂不是害一大群人失了身家。」他又比了比身後两个训练有素的魁梧保镳。「所以只好让人给押来了。」谈笑问,尽是对他祖父的讥讽。
「冷夜……」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能怎麽说。
「好了!先别谈我,紫纱,你今天来是身负重任吧?」
「嗯!」她点了点头。
突地他变了个人似的,晶亮的瞳眸已被悲怆的空茫所取代,甚至连口吻都是咬牙切齿的。「若是能够的话,帮我个忙。」
「你想要我?……」官紫纱心脏隐隐浮动,他眸内所燃烧的并不是普通的怒意,那是恨!
「是的,我想!更希望你能够……」他再向前走一步,优雅如水的气质消褪了,此刻的他彷若噬人的猛兽,残忍、邪恶。「撒手别管,或者大开电脑门户让敌人任意夺取他们想要的一切商业机密,让这群人有筹码弄垮冷老皇帝的惊人财富,让他失荣华、失地位、失尊崇、失非凡……什麽都不必留给他,最好一滴不剩!」不等官紫纱回话,他立即扬长而去,只闻吊诡的笑声?荡在长廊上,冷冽、无情、迷离摄魄、诡谲地教人心寒。
望著他离去的背影,心头不禁感慨万千,为何一对血缘至亲会弄到反目成仇的地步,而这种情形还要持续到什麽时候?有谁能解开?
也许要耗尽一辈子?也许就在下一刻?
************************经过一关一关、一层又一层的确认身分和电脑读卡,好不容易才走到冷氏集团存放商业机密资料的电脑控制室,自动控制的金属门一开,迎接官紫纱的是十来对极不友善的冷漠眼神。
里头坐的全部是清一色的男人,而所有的人也不约而同的全用不屑的眸光上下打量著她,官紫纱心头明白,这群自诩为电脑精英的冷氏职员是百分之一千的瞧扁她,尤其当她又生为女人,还是以出尘之姿的面容出现在他们的跟前。无怪乎总以为美人无脑的他们是如此的轻蔑著她。
既然人家不给她好脸色看,那她也不必拿笑脸去贴他们的扑克脸,要比酷、比嚣张、她何曾输过。
官紫纱大摇大摆地走进控制室,立站於原地!环顾众人一周之後,接著冷冷淡淡地道。
「冷繁毅先生已经授权给我,在这二十四小时里,冷氏集团的电脑控制室的指挥调度权全都交予我负责。你们若是有人愿意帮忙的话,我非常感谢,但若是有人不愿插手,那也无妨,只希望这些人别来妨碍我。」官紫纱的宣告招来众人的皮笑肉不笑,闲闲地将双手交抱、好整以暇地盯看她,这群眼高於顶的精英,不动如山的原因纯粹是准备看官紫纱的笑话。
官紫纱不以为杵地坐入冷氏机构的超级电脑前,按下了power键,十只细柔的手指飞快地打下一连串的指令,高速磁碟机开始运作读取资料,液晶显示萤幕随即出现一块彩色的四方图。
有人沉沉地笑了出声!那是筹画这道四方图的设计人韩荣所发明出来的,在这块看似简单的四方圆阵里,其实,背後正储存著冷氏集团航太发展计画书的机密蓝图,而韩荣则是在图阵里布满了反窃取及反病毒的软体程式做为外围的保护措施,除非攻入者能一一顺利歼灭这些防护程式,否则盗取者必定被反将一军,不仅本身系统被破坏,甚至得遭受商业调查局的逮捕。
可是只约历时二十分钟,韩荣的沉笑声开始转为呜咽;他引以为傲的反盗取设计竟被她轻而易举地打开,紧接著,全部的设计蓝图也为之中毒全灭。
稍试身手,即打破这般狂妄之徒的骄傲嘴脸,看得这群自认天下无敌手的臭屁王全然哑口无言!几番挣扎下,终於愿意承认这名美女是位难得的电脑天才,他们甘败下风。
「石清和在这五年来窃尽无数家知名大公司的商业机密,甚至到了今日仍然做到让人无计可施、防不胜防的地步、此人实力之可怕可见一斑,若你们仍是轻敌、不可一世、又自认凭自己的能力就绝对万无一失的话,我想,冷氏集团必定岌岌可危了。」官紫纱的一番训言,说得众人面面相觑,无言以对。更是大叹一代新人换旧人,初见时的狂傲之气全然消失无形了。
她不禁松下一口气!看此情形,这些一人算是有救,而她待会儿若是跟石清和打起电脑战来,这群人应该不会故意从中作梗,故意影响她。
静默中,时间一分一秒地爬过,她那对美丽的杏眼丝毫不放松地紧盯液晶显示萤幕,仔细观看冷氏的电脑是否有著不寻常的异动。
两个钟头过去了,一切平静依然,在这等待的过程里,不具耐性的人不禁又开始怀疑,警方号称绝对万无一失的情报是否又是一场无奈的错误?
「哔!」动了,超级电脑的萤幕终於显现出不受总公司操控的情况,而这形态正说明超级电脑的中枢系统已经被人利用连线网路侵入了。
官紫纱急切地打入一串信号,冷氏的机密顿时又多得到一层密码锁的保护。
石清和果真不是省油的灯,已然察觉运用长驱直入的方式无法攻破,於是聪明的他立刻改采迂回战。他的方法果然奏效,让急欲寻找他的官紫纱既要保护密码不被他所攻破,又得另外花加倍的精神布入追踪网路,寻找石清和的藏匿之处而显得倍感吃力。
一来一往中,双方你争我夺、你攻我守、半个小时过去了,两方仍然处於不分轩轾的情况下。官紫纱不禁急了,若石清和久攻不下而放弃这场电脑战,那先前的努力岂不是白费工夫,想要再寻找下一次的机会,又得花上一番手脚。
「哔!」的又一声,蓦然第三个讯号突然插进了官紫纱和石清和的战争之中,她的心头一凛,是那个神秘人!
两大电脑高手甚有默契的合作,一个护守著冷氏集团的机密;一个则布下追踪网路开始寻找石清和的所在位置,天衣无缝的配合立刻杀得石清和渐渐失去招架之力,更让愣在一旁完全插不上手的冷氏电脑精英们羞愧得冷汗淋漓。半个钟头又过去了,官紫纱突然按下对讲机,对位於另一头严整以待的父亲指示石清和的位置所在,可以想见,在警方全体积极总动员之下,石清和这回必定插翅难飞。
惊心动魄的电脑大战算是告一个段落,神秘人在确定冷氏集团的机密毫发无损之後!紧接著作势退出冷氏的网路系统。
欧阳飘,你有种就别离开——官紫纱突然打下这段文字。
神秘人顿了好一会儿,接著才在萤幕上回应了七个字——谁说我叫欧阳风。
是男人就别龟龟缩缩,刚才在追踪石清和的同时,我也顺道追踪你,我很清楚你的讯号是从创意科技大厦里头发出来的——就算你查出我人是在创意大厦,但大厦里的员工不只千人,电脑更是不下万部,你的认定毫无根据——是吗?——官紫纱对著萤幕沉下脸来,手指不停地按著键盘。
你要根据可以,乖乖等著我——不再多言。
她立即关掉电脑开关,小包包一甩,扬长冲出冷氏集团,留下一群呆若木鸡的反省者。
***********************「喂!你要不要先去躲一下。」慕容逸含笑的双眸从萤幕上转移到他脸上,似笑非笑的口吻在他耳畔调侃著。
「叫我去躲,说的是什麽话,要是传了出去,欧阳飘这三个字岂不永远成了垃圾!」他怒目相视。
「别发那麽大火嘛!我只不过是提供你一点小小的意见而已,听不听随便你,何必拿我当出气筒。」
「谁教你的狗嘴总是吐不出象牙来!」欧阳飘反驳地道。
他不以为意地耸耸肩,反正待会儿倒楣的人又不是他,就别跟他计较那麽多。「不过你也真是奇怪,刚刚不会来个死不认帐就成了,竟然来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飘,你是当人家智商不足呢?还是太高估了你自己?」慕容逸满是同情地说著,可以想像预见,待会儿官大小姐驾到,这地方一定烽火连天。
「她的智商我岂敢小观,再说人家既然有本事确定我是谁,我又怎能继续神秘下去。」
「当真只是为了诚实?还是你根本喜欢上人家,不忍心继续相欺下去。」他诡异地笑著。
「你说呢?」他没好气地回他一记大白眼。不过也真不愧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死党,他的思绪,他总是有办法摸透个七八分。
「依我看来,自从你知道她和你一样同是个电脑高手,算是一个有智慧的女人之後,你对她的好感可说是与日俱增。」他有条不紊地分析著,甚而点出他的问题来。「不过有件事,你可别被爱情冲昏头把它全忘了。」他直直地望著他。「接下来你想怎麽做?乾妈要你施行的甩人计画你要如何进行下去?」
他的唇角轻轻地勾了起来。「山不转路转,是不?」他一点都不烦恼。
慕容逸征仲地凝望他好一会儿,才缓缓地轻吐道:「飘,你的脑袋是不是又装好了一箩筐的计画?」
「答对了!你真不愧是属蛔虫的。」这回换慕容逸回赠他一记超级大白眼。
「快说!这回你究竟在打谁的鬼主意?」
「乾妈!」他笑吟吟的。
「乾妈?」慕容逸毫不意外地续问。「为什麽?」
「逸,你难道不觉得乾妈和官赤雷是天生一对吗?」
「你的话是没错!可是你也清楚,乾妈对官赤雷可是恨之入骨!」
「没有爱,哪里来的恨?三十年了,乾妈却从来不被时空的距离和时间的流逝所影响,官赤雷这三个字依然紧紧铭刻在她心底,甚至是念念不忘,你说,这不正代表著乾妈对他的情愫已到不可斗量的程度。」
「言之有理!若是无心,谁会傻得去记住一个名字长达三十年。」慕容逸钦佩地拍著他的肩膀,莞尔说道。「你对感情方面的见解可是愈来愈精辟,想必全是官紫纱带给你的启示和实习的机会吧!」
这家伙,逮到机会就不忘损他几句。他怎会跟这种人成为兄弟、死党、想来是上辈子没烧好香所得到的报应吧!
「欧阳飘!」大门「砰通」被撞开,不仅闯进一名大美人,同时也挟带风雨欲来前的宁静嗓音。
欧阳飘、慕容逸两人同时颤巍巍地回头一望,迎上她那张龇牙咧嘴的脸庞。
「嗨!」慕容逸以不关他事的口吻对著杀气腾腾的官紫纱谄媚笑道。「来了呀!快坐下,你们慢慢谈,还有,火气别大大。对了!得先提醒你们一下,这办公桌上的镇尺可是正宗大陆原产的明朝古物,重得很,是会打死人的,请你们务必小心使用。还有,这桌上的盆兰也是相当名贵的,可以的话,请别砸烂它!最後,挂在墙壁上的画是毕卡索的真迹,烧了会非常可惜,所以请你们谈判破裂时,别用玉石俱焚的方式来收场。」他小心翼翼地交代著。
「慕容逸,你要是不想收到英年早逝的匾额的话,麻烦你快点滚!」欧阳飘的警告声从齿缝严肃地迸出来。什麽限什麽嘛,不帮忙也就算了,居然还幸灾乐祸地猛在一旁说风凉话。
此仇不报非君子,总有一天,他绝对会教慕容逸後悔今天所说的一切。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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