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给冷兵器时代的军队配备夜视仪,望远镜和业余无线电台管理办法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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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拓政治工作新领域的若干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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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抗战小说——&《亮剑》
前段时间由于论坛出问题,导致贴子被删,应几个朋友的要求,重新贴一次个人觉得,电视中放的没有书中看的过瘾
第一章 李家坡战斗开始之前,李云龙正在水腰子兵工厂和后勤部长张万和软磨硬泡。 李云龙中等个子,长得很均匀,就是脑袋略显大了些,用他自己的话解释,是小时候练武,师傅老让他练头功练得狠了些,净拿脑袋往石碑上撞,一来二去就把脑袋撞大了。李云龙已和张部长纠缠了两个多小时了,不为别的,就是想多弄点边区造手榴弹。这是八路军太行兵工厂的土产。 平心而论,李云龙一点儿也不认为这种土造手榴弹有什么好,比起日军的那种柠檬式手榴弹差得太远啦,边区造的铸铁弹体质量太差,爆炸后有时只炸成两半,弹片的杀伤效果极糟糕,这种玩艺儿在战斗中常耽误事。可话又说回来了,就这种边区造也不可能敞开了供应部队,用李云龙的话说:能拔脓就是好膏药,有总比没有强。 后勤部长张万和是李云龙的大别山老乡,在红军时期就是老熟人了。所以说话也随便惯了,似乎彼此不骂几句就太见外啦。张部长说:你狗日的就不像个当兵的,是他娘的商人,心算是黑到家了,我已经多给了你们独立团十箱了,还他娘的贪心不足。我早听别人说后勤部长张万和其实不是大别山人,早先是从山西这边逃荒过去的,我还不信,这回可真信啦,是他娘的抠,这又不是金元宝,你存着想下崽咋的?操,你要不给,老子今天就不走了,你小子还得管饭。这狗日的哪像个团长? 无赖嘛,都像你们团这么软磨硬泡,我这后勤部长就别干啦。行吧,我再给你十箱,得了,你还先别道谢,老子不白给,你得拿东西来换。李云龙眉开眼笑地说:咱穷光蛋一个,连老婆都没有,真要有老婆,就拿老婆跟你换50箱手榴弹。张部长哼了一声挖苦道:啧,啧,你那老婆还不知道在哪个丈母娘肚子里呢,你狗日的还提前预支啦。再说了,什么金枝玉叶能值十箱手榴弹?美得你吧,老子别的不要,再打仗时,你得给老子弄把日本指挥刀来。李云龙一听便放了心,大包大揽地说:我当是什么宝贝,小菜一碟嘛,刀好办,冈村宁次的刀咱弄不来,弄把佐官的还不难。 这样吧。你再给十箱,我顺手再给你弄个日本娘们儿来……去你娘的吧……李云龙哪里知道,他正和张部长纠缠时,日军山崎大队正稀里糊涂地朝八路军太行根据地门户——一线天走来。 日军山崎大队长像那个年代大多数日本男人一样,个子矮矮的、罗圈腿、身材壮实、脖子和脑袋差不多粗细,猛一看像一颗大号的猎枪子弹。他的脸上带着日本军官惯有的神态:冷酷和坚毅。他是个随时准备为天皇陛下献身的武士,从来没拿自己的生命当回事。一个连自己的生命都不当回事的人,自然就更不会拿别人的生命当回事。所以,这次扫荡,山崎大队没有找到八路军的主力,可漳水、沁河两岸的老百姓可倒了霉,山崎大队一路烧杀,如入无人之境。 那天下午,山崎带着队伍走了四十多里山路,人困马乏,正躺在林子边上休息。 山崎大队长背靠一棵大树,盘着腿,正在擦他心爱的祖传之物——一把明治天皇御赐的菊花军刀。这把刀的柄上镶着黄金做的象征日本皇室的菊花图案,在秋日的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山崎此时也不会想到,他的生命和这把刀一样,快不属于他自己了。 几个打水的士兵匆匆跑来报告,说那边密林深处有条很细狭的山缝,草地上还发现有队伍走过的痕迹。 山崎大喜,立即命令队伍集合,疾步向那个士兵指出的方向扑去。穿过一片浓密的原始森林,古林尽头,出现两座高耸的大山,两山之间只有一条一人可行的狭窄通道。山崎站在山缝里仰望天空,只见细细的一线蓝天。不管它,进去再说。想吃掉我山崎大队,只伯中国军队还没这副好牙口。 大队人马排成一字形,整整走了半个小时,才走出一线天。眼前豁然开朗,竞是别有洞天。山泉棕棕,野花铺地。山崎懂一些中国文化,他记得有位叫陶渊明的古代诗人曾写过一篇叫《桃花源记》的散文,莫非这又是一处桃花源?军用地图上没有标明这个地方。山崎命令发报给旅团长:大队一路未遇抵抗,占领天险一线天,继续搜索前进。 山崎大队长做梦也没想到,他无意中闯进了八路军太行根据地的腹地。 这一线天是八路军水腰子兵工厂的门户,易守难攻。平时这里有一个连兵力驻守,谁知这个连的连长见敌人冲进一线天,一枪没放,就带着部队逃跑了。 根据地门户洞开,日军一个大队竟长驱直入。消息传来,八路军总部里掀起巨大风波。 八路军副总司令彭德怀怒气冲天地对副参谋长左权大吼道:把那个临阵脱逃的连长给我抓起来枪毙!狗娘养的,给八路军丢脸。左权说:我已命令军法处执行枪决了,从敌人的动向判断,他们并不知道这里有我们的兵工厂。彭德怀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水杯都跳了起来:把这个狗娘养的山崎大队给我干掉。总部的一道道命令发出去,八路军129师各部,决死一纵队各部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组成左右两路攻击集团,将日军山崎大队包围在李家坡高地,战幕就此拉开。 李云龙的独立团被386旅旅长陈赓当作了预备队。他极为不满,骂骂咧咧地在团指挥所里来回转磨,像条饥饿的呲着牙的老狼。 独立团政委赵刚正伏在桌子上看地图,他个子不高,身材有些单薄,脸色白哲,带着书卷气。那年赵刚还不到25岁,虽然年轻,可资历不浅。在进入八路军正规部队之前,他已是一。二九运动的负责人之一了,北平燕京大学的学生。如此高的学历,在当时的八路军部队中当属凤毛麟角了。 娘的,咱独立团是后娘养的?人家吃肉咱不眼馋,可好歹也得给口汤喝呀,每次都是咱们团当预备队,这不是他娘的欺负人吗?赵刚连头都没抬,他太了解李云龙了。他心里有火就得找碴儿放出来,要不然就很容易憋出毛病来,他知道李云龙正在向他寻衅,企图跟他吵一架。赵刚心想,怎么世界上还有这种人?自己心里不痛快,就千方百计向别人找碴儿,什么毛病呀?指挥所里的参谋们都知道团长这个毛病,早都借故溜开了,人家才不触这个霉头呢。 李云龙见赵刚不吭声,心里越发恼火,他不大看得起知识分子,哼,小白脸,能打仗吗?也就是搞搞政工,练练嘴皮子,这个团没有政委,老子照样带兵。他心里一烦,嘴上越发骂骂咧咧起来。 赵刚见他越发不像话,便劝道:老李,你这么发牢骚给战士们听见多不好,上级让咱们当预备队肯定有上级的考虑,好钢用在刀刃上嘛……李云龙一听就翻了: 少给老子卖狗皮膏药,他娘的新一团就是亲娘养的?凭什么有好事全是他们的?要我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咱独立团老捞不着肉吃,就是他娘的政委在上级面前太熊。你怕什么?咋就不敢跟旅长干一架?李云龙面红耳赤,青筋毕露地吼道。 老李,你骂谁?……赵刚忍不住要发作,旋即又克制住自己,苦笑着摇摇头,他知道李云龙是个炮筒子脾气,不高兴了谁都敢骂,过后就完。今天他火气这么大,主要是惦记上山崎那把指挥刀了,既然向张部长夸下海口,就得说话算话,屙出来的屎能坐回去吗?弄不来这把刀还有什么脸再见张万和?赵刚心说这个人也太认死理了,这么多兄弟部队参加攻击,他怎么就认定那把刀应该被他缴获?旅长陈赓打来电话:李云龙,你小子肯定又在骂街,是不是?李云龙发作道:哪个狗娘养的打我的小报告……你少冤枉别人,是我猜的,你给我老老实实呆着,仗有你打的,前面攻击不顺利,你们早晚要上。你听着,轮到你上时,要打不下来……你把我脑袋拧下来当夜壶用!谢谢旅长,谢谢旅长,我给您跪下来磕头啦。哼,你自己留着用吧,我用不着那么大的夜壶。陈赓挂上电话。 李家坡阵地上硝烟弥漫,几架日军的飞机轮番俯冲轰炸,八路军攻击部队伤亡惨重。毕业于帝国陆军大学的山崎是个出色的战术家,他指挥构筑的野战工事很是别出心裁。李家坡高地顶端是平面圆台,按常规,守备一方的工事位置。应构筑在山坡平台的棱线部,这样可以对进攻一方的动态一览无余,也便于居高临下发扬火力。可山崎偏偏把环形工事构筑在高地的平面圆台中心位置,攻击部队在坡下看不见守军,直射火力便失去作用,而迫击炮之类的曲射火力又极少。攻击部队刚刚冲上陡坡,只要一露头,马上就被日军的狙击手打倒。战斗打了整整一天,山坡下躺满了八路军士兵的尸体,最先参加攻击的几个主力团都伤亡过半失去攻击能力。 李云龙在望远镜里看得清清楚楚。他拉住一个刚撤下阵地兄弟部队的一个营长问:山坡边缘离那个环形工事有多远?那个挂了彩的营长马上明白什么意思:有80 多米,手榴弹够不着。李云龙皱着眉头说了句:硬冲不是办法,这是赔本生意。李家坡战端一开,整个华北地区都热闹起来。日军参谋长板垣征四郎,日本驻中国派遣军司令官西尾寿造大将、日军驻山西第一军司令官莜冢义男、日军华北派遣军司令官多田骏都在各处的司令部注视着地图。各级司令部的作战参谋们在紧张地进行着图上作业,地图上李家坡周围已被不同颜色的巨大箭头所包围。日军驻潞安的36 师团、驻汾阳的16旅团、驻太原的第9旅团、驻阳泉的第4旅团各部,都在日夜兼程向李家坡地区分进合击。 与此同时,整个华北地区的八路军各部的打援部队也已经和日军增援部队纷纷接上火。八路军总部的命令是死的:不惜一切代价,阻敌增援。于是,围绕着李家坡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山包,整个华北地区的八路军部队和日军各部已摆出决战的架势,而交战双方的最高指挥官的目光还是都注视着山西境内的这个往日默默无闻的小山包。李家坡之战注定要载入史册了。 386旅旅长陈赓在望远镜里看到自己的攻击部队像潮水般一浪高过一浪地向主阵地冲击,而顷刻又像退潮般地退下,山坡上躺满了穿着灰色军装的尸体。陈赓一咬牙,抓起电话下了命令:集中全部炮火轰击山顶,炮弹要全部打光,不过啦,预备队全部出动,踩也要把李家坡给我踩平。李云龙在电话里说:旅长,我有个要求。 陈赓没好气地说:你哪儿这么多事?快说。师属炮兵营暂时由我指挥,就这点儿要求。拿不下李家坡我也用不着提着头来见你,因为那时我肯定已经躺在山坡上啦。 我只能向你保证,我们独立团全团一千多号人决不会有人活着退出战斗。 陈赓的眼睛湿润了,握住话筒的手有些颤抖:同意你的要求,炮兵营由你指挥。 同志哥,我要你拿下李家坡,还要你活着回来,这是命令!你必须执行。 在独立团的指挥所里,李云龙对一营营长关大山说:你算一下,从山坡倾斜处边缘到那个环形工事有80多米,也就是说,咱们的冲击距离有这么长,在这片开阔地上咱们全团会成了小鬼子的活靶子。再说,从地形上看,全团一千多号人根本不可能全部展开,要这么干就麻烦了,一个连一个连分别上,就成了'添油战术',这叫逐次增加兵力,是兵家大忌,老子才不干这傻事,我要缩短这段冲击距离。一营长关大山眼睛一亮说:团长,你是说用土工作业的方式向前掘进?李云龙捶了关大山一拳笑道:脑子挺快嘛,你们营有360人,我把全团的手榴弹都调给你,每人带上10颗手榴弹,应该是多少?晤,3600颗,部队全部运动到坡下,谁也不准露头,他奶奶的,小鬼子的枪法不赖,老子才不触这个霉头。用土工作业方式向前平行推进,只要掘进50米就行了,剩下的30米,就算是个娘们儿也能把手榴弹扔进环形工事,我这里信号弹一上天,你们全营一起扔手榴弹,每人两分钟之内要把10颗手榴弹扔光,嘿嘿,3600颗手榴弹可够山崎那小子喝一壶的。关大山乐了:团长,这招绝了,我们把弦拉了等两三秒再扔,保管个个都凌空爆炸,让他狗日的找不着安全死角,躲都没处躲。李云龙对二营长沈泉说:全团的20挺轻机枪全部都归你们二营使用,机枪手全部编入第一突击队,机枪挂在胸前,当冲锋枪用,手榴弹爆炸声一停,立刻冲上去,20挺机枪同时开火,火力绝对不能间断,有人中弹后面就得有人补上,30米冲击距离,用不了一分钟就冲上去了。李云龙环视了所有人员,下了死命令:全团从我以下,一个不留,上刺刀,全都给我上。准备白刃战,记住,见了山崎那小子谁也不许开枪,给我留着,老子要活劈了他。团部炊事员老王拦住李云龙说:团长,你那鬼头刀借俺使使,行不?俺还没有件趁手的家伙呢。李云龙眼一瞪:想得美,刀给你用,老子使什么?去去去,菜刀、饭勺,实在不行就抄扁担,自己想办法去。全团都投入战前准备工作,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只有马夫班的两个马夫吵了起来,他们两人在争抢一把铡刀,还闹着要找团长评理,被李云龙骂了一顿。 李云龙拎着一口磨得飞快的鬼头刀,皮带上插着张着机头的驳壳枪,他一边检查弹夹一边对政委赵刚说:我带突击队先上,你负责殿后,我们打光了你再补上。 赵刚正往弹夹里压子弹,一听李云龙说这话就不爱听了,他厉声道:你敢?你这叫擅离职守,你应该在指挥位置上,而不是突击队,我马上给旅长打电话,要不取消你的参战资格我就不姓赵。别……别呀,这太不够意思啦。李云龙顿时软了下来。 在李家坡环形工事里的山崎觉得不大对劲,怎么四周一片寂静?静得日军士兵们心里一阵阵发冷,军人们是最不喜欢寂静的,因为战场上的寂静往往包含着更大的危险,预示着更激烈的战斗。山崎凭直觉意识到,八路军正酝酿着一次更猛烈的攻击。激战一天下来,山崎大队已经伤亡过半,他不大在乎伤亡,他知道各路援军正在向他合拢,凭借有利的地形、充足的弹药、近距离的空中支援,再坚持两天没问题,他希望凭借自己一个大队的兵力把八路军的主力牢牢地吸引住,待援军的反包围圈合拢,再来个中间开花。他渴望着在李家坡之战中建功立业,一战成名。 山崎发现山坡下伸出一个白铁皮做的拐脖喇叭,那边传来日语的喊话声:日军山崎大队长听着,八路军独立团团长李云龙得知阁下武士世家出身,精通剑道。李团长认为,贵国之剑道,不过是得中国剑术之皮毛而已,师徒之名分,早在唐朝便已有定论。如阁下很珍惜武士的荣誉,就停止射击,走出工事,李团长愿意和阁下用刀剑进行正式决斗,李团长用军人的荣誉担保,如败在阁下的剑下,八路军独立团立即停止攻击,给贵军让开道路。叭!叭!日军狙击手开火了,铁皮喇叭顿时被打了几个窟窿;129师敌工部的日语翻译被震得虎口发麻。 山崎那边回话了:八路军李团长阁下,鄙人对贵军作战之英勇深感钦佩,对阁下的挑战深感荣幸,鄙人十分珍惜武士之称号,愿与阁下切磋剑术,无奈军务在身,不能只身与阁下决斗,非常抱歉。如阁下能率部队攻入鄙人的环形工事,鄙人则愿意在肉搏战中与阁下一决雌雄。在独立团指挥所里,赵刚感到好笑:什么乱七八糟的,还都以为自己是中世纪的骑士呢,动不动就要决斗。李云龙不屑地说:山崎这小子真没劲,算不上条汉子。一营的土工作业进展很快,日军也很快发现了八路军的企图,追击炮、掷弹筒纷纷打来。一营的几十个战士在爆炸声中血肉横飞……129 师的迫击炮营在李云龙的指挥下开火了,几十发炮弹像黑乌鸦似的从天而降,落进日军工事,火光闪闪、硝烟弥漫,日军炮兵一时顾不上土工作业的一营,急忙对八路军炮兵做压制性轰击,一营的掘进速度更快了。 山崎用无线电台呼唤空中支援,几架零式战斗机呼啸而来。李云龙用重机枪火力组成密实的火网,迫使日军飞机不敢进入俯冲位置……山崎发现自己的冷汗正顺着脑门往下流,他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这片开阔地被一点点地蚕食,离他的工事只有 30米了,日军的迫击炮和掷弹筒几乎是垂直发射了,距离太近了,出膛的炮弹极有可能会落到自己头上。 叭!随着一颗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山崎明白八路军最后的攻击即将开始,日军士兵们各种武器的准星都无声地对准前方。 没有人露头。 山崎心里正在狐疑,突然间,30米外的堑壕里,密密麻麻的手榴弹呼啸而起,天空像飞过一群麻雀。妻时间,手榴弹在日军工事上面凌空爆炸,短促连续的爆炸声震耳欲聋,横飞的弹片带着死亡的气息呼啸而下,惊慌失措的日军士兵无法找到安全死角,很多士兵同时被几颗手榴弹直接命中,被炸得身首异处。3000多颗手榴弹在一场战斗中也许算不了什么,但在两分钟之内。在如此狭小的面积上,3000多颗手榴弹所产生的杀伤力,无疑是可怕的。 此时,率领第二梯队的赵刚已进入冲锋位置,他手握驳壳枪,目睹着李云龙独特的实施火力打击的战术,心中不由被战争所创造的伟力所震撼。他想起拿破仑关于战争的一句经典之言:进行战争的原则也和实施围攻的原则一样,火力必须集中在一个点上,而且必须打开一个缺口,一旦敌人的稳定性被破坏,尔后的任务就是把它彻底击溃。赵刚想,这个不知道拿破仑为何许人的李云龙团长倒是个天生的战术家,看来在战争领域内,理论是苍白的,丰富的战争实践才是重要的。 此时,率领第一梯队的李云龙可没想这么多,他只在念叨着:山崎这狗日的可别被炸死,老子还要和他决斗呢。没有冲锋号声,没有冲锋的呐喊声,随着最后一批手榴弹的脱手,伏在坡下的突击队一跃而起,疾跑中20挺轻机枪同时开火,组成密集的火网,日军工事在密集的弹雨下被打得烟尘四起,在爆炸后残存的日军士兵又恢复了强悍的本色,他们嚎叫着还击,竟面无惧色。 八路军突击队员们不断倒下,后面的候补射手又迅速补上,双方杀红了眼,有些日军士兵杀得性起,竞毫无遮拦地端着刺刀从工事中跳出来迎着弹雨进行反冲锋,但顷刻间被打成蜂窝状,短短30米冲击距离,李云龙的第一突击队的机枪手们竟全部阵亡,无一生还,战斗异常惨烈。突击队冲进环形工事,冲锋号吹响了,独立团一千多号人,在挥舞着鬼头刀的李云龙带领下发出排山倒海的杀声,一千多把刺刀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部队潮水般涌上阵地,最后一批冲上高地的竟是举着菜刀、铡刀的伙夫和马夫。 独立团坚决执行了李云龙的命令,一个不留,全部参加了攻击。 山崎大队全军覆没,山崎本人被机枪打成了筛子,已经面目全非了。 独立团的战士们站在山顶欢呼雀跃,惟有李云龙拎着山崎的指挥刀在破口大骂:是哪个狗娘养的把山崎打死啦?给老子站出来……没能和山崎用刀剑决斗,他感到无限遗憾。 陈赓在望远镜里看见李云龙正在山顶上跳着脚骂街,他也乐了,扭头对副旅长说:这小子,打仗还真有点鬼才,要早让独立团上,也许伤亡会小得多。副旅长哼了一声,说了句文绉绉的话: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小子打仗是把好手,惹事也是把好手。开战斗总结会时,赵刚问李云龙:老李,山崎那小子要是在决斗中把你打败了怎么办?你真准备兑现诺言给鬼子让路吗?李云龙一脸的不屑:喊,就那小子?不可能。赵刚固执地问:我问的是万一打败了怎么办?李云龙圆滑地说:万一要打败了,我脑袋肯定也搬家了,我个人可以给他让路了,可你让吗?你们不让路是你们的事,不能说我说话不算数吧?赵刚笑了:真他妈的农民式的狡猾。
第二章1941年,中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中日两国军队在战场上厮杀了四年,大大小小的会战也有几十次了,一时双方谁也没有能力吃掉对方,战线呈现犬牙交错态势。 处于敌后的华北地区,形势却异常严峻起来。虽然日军只占领了铁路沿线的城镇,在战略上似乎占了上风,但中国军队的有生力量并没有被摧毁,仅河北、山西两省的大部分区域仍在中国军队控制之内,国民党中央军、阎锡山的晋绥军、八路军各自开辟了自己的根据地。这很使坐镇重庆的蒋委员长感到欣慰,他认为他的以空间换取时间的战略构想在某种程度上得到验证,蛇口再大也无法吞掉大象嘛。 蒋委员长很快就乐观不起来了。1940年华北八路军百团大战后,蒋委员长突然发现这两年一不留神八路军竞变成40万之众,仅正规军就动用了105个团。委员长只记得在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的部队建制表上,八路军只是个下辖三师六旅几万人的部队。娘希匹,谁给了他们扩充的权力?委员长一不高兴,问题就有些复杂了。 于是中国军队内部磨擦战四起,山西军阀阎锡山的旧军和新军干了起来,陕甘宁边区的八路军和国民党军朱怀冰部在太行山打得难解难分,倒让日军看起了笑话。 到了1941年,中国军队内部的磨擦战趋于平静,又轮到日军的日子不好过了,作为日军战略后方的华北地区似乎乱了套,早已脱离了正面战场的八路军再也不打算组织一两场正规战役,而是化整为零消失在广袤的平原和连绵的崇山峻岭之中,崇尚主力决战的日本陆军失去了对手,又时时处在对手的包围之中,一向被正规军所看不起的游击战之威力渐渐显露出来。日军华北派遣军经不起长期战争的消耗,倾其兵力开始了五·;一大扫荡。 李云龙的独立团也以连为建制分散行动了。这段时间他心里不大痛快,因为没什么像样的仗可打,不是东边拔了个炮楼,就是西边扒几截铁轨,这哪像主力部队? 和游击队没什么两样。李云龙好酒。论起酒量,连他自己也闹不明白到底有多大量,反正是和心情有关。心情不好时,二三两便醉,心情好时,喝一斤后照样能把鬼头刀耍出一片花来。 政委赵刚原先滴酒不沾,后来架不住李云龙的纠缠,也被拉下水。李云龙的话说得太绝:不喝酒的人靠不住。还有,知识分子要和工农群众相结合,拿什么结合? 他李云龙实在想不出除了酒还能有些什么。赵刚琢磨对他这些歪理与其争论不如一块儿喝算了,又不是什么原则问题。一来二去,赵刚竟练出了些酒量。 李云龙还是老毛病,心情不好总要找出个发泄的对象。团部的参谋、勤杂人员都知道他有这毛病,一见苗头不对就远远躲开了。惟有赵刚不识相,老在李云龙眼前晃悠。因此,每次都是团长首先发难,政委的嘴也不饶人,一来二去就吵了起来,吵上几句,又觉得影响不太好,于是两人一齐把身边不相干的人都轰出门去,门一关就开骂,相互骂个狗血淋头。骂完了气也出了,李云龙又拿出酒劝赵刚一起喝。 两人酒至三巡竟忘了刚才都骂了些什么,喝得动了感情,又面红耳赤,眼泪汪汪地称兄道弟、勾肩搭背,亲热得像一个娘生的。 赵刚总恨恨地对李云龙说:本来我嘴巴挺干净,自从和你做了搭档,现在也学得满嘴脏话,一张口就骂娘,想想自己都不好意思,这叫他娘的什么与工农相结合? 好的一点儿没学着,骂人喝酒倒学会了。李云龙乐呵呵地说:这就对啦,不会骂人能当好兵吗?心里不痛快了,一股火总憋在那儿,怎么办?一句话:去他娘的…… 气就出去啦,你们文化人怎么说来着?赵刚说:回肠荡气。对,就这意思。你要有啥事下不了决心,磨蹭半天左右为难,怎么办?一句:日他娘的,就这么办吧。决心就下了。用你们文人酸溜溜的话能指挥部队吗?你命令一营把山头拿下来,说: 一营长,请你组织部队进攻那个山头,攻不下来我要处分你的。这种软绵绵的话会影响部队战斗力的。你要这么说:一营,把那个山头给老子拿下来,奶奶的,拿不下来我剁了你狗日的。听听,这多提气。部队一听这话,马上嗷嗷叫。老弟,老哥好歹比你多吃两年咸盐,听我的没错,想指挥部队,就得学会骂人。近来,赵刚心里有些犯愁,以前大部队行动,上面有师长、旅长管着,李云龙还不敢太出圈。现在好了,仅129师的部队就分兵多处,河北、山西、陕西到处都有部队,都打出了各自的地盘,处于独立状态,李云龙可是上面没有人管了,天高皇帝远,想怎么干就怎么干,谁也不尿了。赵刚想,这个桀骜不驯的家伙早晚要惹出点儿大事来。 一连的二排长魏大勇是1938年入伍的老兵,河南登封人,在少林寺当过和尚,练得一身好武艺。性格好勇斗狠,因屡次在寺外大打出手而违犯寺规,被主持和尚撵出山门。他的一个哥哥在国民党军队伍里当连长,他实在无处去便打算找哥哥去当兵,好歹混个前程。结果碰上李云龙的独立团,1938年的八路军还都戴着青天白日帽徽。魏大勇认为这是正规国军便留下了。1939年独立团在冀北清风店伏击了日军尾田中队,双方拼开了刺刀。魏大勇被五个鬼子围在中间,他的战友们见他处境危险便拼命向他靠拢,魏大勇竞面不改色大吼道:谁也别帮我,和我抢功是怎么的? 战友们目睹了一场高水平的刺杀表演。高手拼刺真是精彩之极,几乎没有多余的动作,刀刀见血。一个鬼子向他的右肋突刺,他既不躲闪,也不格挡,身形稳如泰山,刺刀将要刺入右肋时,他的右肋部竞缩进一块,刺刀擦肉而过,而那个鬼子竞被他以逸待劳的刺刀捅了个对穿,他的下一个动作更绝,飞起一脚顺势拔出刺刀,被刺穿的鬼子飞出一丈开外,而身后一个鬼子竟被他的枪托把脑袋击得粉碎,拔刺刀和击碎对手的脑袋只用了一个动作。而两分钟之内,五个受过严格刺杀训练的鬼子便倒在他的刺刀下,战斗结束后,魏大勇被破格提升为排长,那年他刚满18岁。魏和尚的大名便誉满独立团。 部队分兵后,李云龙对和尚说:别当你那个排长了,给老子当警卫员吧。一下子被连降三级的和尚居然一点儿意见也没有,很痛快地说:中,团长看得起俺,给俺脸,俺不能不兜着。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凑在一起,很使赵刚心惊肉跳,不知他们会惹出什么事来。 十月的一天,处于晋北的河源县城中心大街的祥和茶馆二楼雅座里坐着两个客人,背靠窗户,面对楼梯的那位茶客正以很优雅的姿态用碗盖拨着盖碗里的茶沫儿,另一个年轻些的茶客眼睛似乎正漫不经心地看着街景。 楼下大街上列队走过的日本宪兵们不会想到,茶楼上坐着的是国民党军第二战区晋绥部队358团上校团长楚云飞和他的警卫连长孙铭上尉。楚云飞上校毕业于黄埔军校五期,是二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将军手下少数几个出身黄埔的晋军军官,深得阎长官的器重。此人胆略过人,枪法精道,是个典型的职业军人。楚云飞的部队在恒山地区占着一块不小的地盘,和李云龙的游击区相邻。时间一长,楚李二人在晋西北都混出些名气来。中国的老百姓自古来祟尚英雄侠客,于是一些民间口头文学便把他们俩说成是会飞檐走壁、双手使枪百步穿杨的侠客,使日本人悬赏这二人脑袋的价码涨到五万大洋。 楚云飞和李云龙从前曾打过交道,忻口战役时,两人曾配合作战,但相交不深。 楚云飞上校和蒋委员长的观点一样,对八路军有些成见,认为八路军不服从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的命令,擅自脱离正面战场,以挺进敌后进行游击战为名保存实力。 关于李云龙的传说,他听过不少,总觉得有杜撰的色彩,一个没进过军校的泥腿子,就算身经百战,也不过是一介武夫耳,他不相信李云龙在战术上有什么过人之处。 前些日子,楚云飞给李云龙带信,说要见面聊聊。约会地点选择得极有挑战性,河源县离大同只有几十公里,是日军重兵防守的县城,在中心大街的茶馆里见面,这对双方的勇气都是极大的考验。 听得楼梯脚步响,李云龙带和尚上楼了。两人穿得很讲究,一色的杭纺绸长衫,头戴礼帽,脚下是干层底、礼服呢面布鞋,雪白的线袜子,腰间鼓鼓囊囊,一点也不加掩饰,明眼人一看便知,那是20响驳壳枪。楚云飞暗想,此人确实胆识过人,敢打扮成日伪便衣队的模样,腰里明日张胆插着枪大摇大摆地闯进日本人的老窝里来赴约,胆小点的人想想都打哆咳。 楚云飞双手抱拳:云龙兄,别来无恙乎?李云龙抱拳还礼:楚老板,恭喜发财呀!楚云飞说:以茶代酒,云龙兄先干了这杯…… 李云龙一笑:承蒙楚老板厚爱,兄弟我却不敢从命,这刚沏上的茶能把兄弟的喉咙烫熟了。楚云飞话里有话:忻口一战,鄙人与云龙兄合作得不错,但不知何故,战后云龙兄便销声匿迹,鄙人孤陋寡闻,云龙兄是否已调离第二战区的战斗序列? 以云龙兄之胆识,总不会擅自脱离战场吧?李云龙打着哈哈:楚老板别拿兄弟开心啦,俗话说,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楚老板是委员长的学生,阎长官的高足。 哪边的光都沾着。一个团5000多号人,损失多少补充多少,枪弹粮饱足足的。有人说中央军是大妈养的,晋绥军是小妈养的,八路军是后妈养的。楚老板是大妈小妈都宠着,兄弟我可比不了,起初后妈还给口饭吃,枪弹粮的虽说少点儿,好歹还有,后妈虽说不亲,也算有妈的名分,后来连后妈都不认咱了,咱成了没娘的孩子,也只好出门要饭啦。楚老板有面子,抽空跟咱妈说说,别管亲的后的,都是妈的孩子,你们吃肉咱不眼馋,可兄弟我喝口汤行不行?楚云飞一时语塞,心想这倒是事实,委员长是在供给方面卡八路军的脖子。 云龙兄,国难当头,你我都是军人,理当为国家效命疆场,楚某不愿介入党派之争,只愿民族之独立自由,只要云龙兄打鬼子,便是楚某的朋友。上面的事我管不了,但云龙兄如有困难,只管开口,枪弹粮饷由我解决。楚云飞真诚地说。 李云龙也不打哈哈了,他双手抱拳说:楚兄美意,兄弟心领了,八路军不靠政府接济也能生存,求天求地不如求自己,没有枪弹粮饷我从鬼子手里抢,鬼子有什么我就有什么。楚云飞竖起大拇指:大丈夫顶天立地,楚某佩服。云龙兄,听说' 聚仙楼'厨子手艺不错,楚某略备水酒,老兄务必赏光。李云龙笑道:楚兄是借花献佛了,我听说今天是日本宪兵队长平田一郎过生日,把'聚仙楼'包了,莫非楚兄请客舍不得掏钱?日本人的饭不吃白不吃,云龙兄的情报很准嘛。彼此,彼此,恭敬不如从命,到嘴边的肉能不吃吗?李云龙站了起来。 日本宪兵队长平田一郎是个比较好客的人,为了今天的生日,他提前两天包下了聚仙楼,城里有头有脸的名流、日本军官、皇协军军官都收到了请帖。 饭馆的大门口放着一张桌子,宾客既然来祝寿就没有空手来的,礼品已堆满了一桌子,一个管事的把送礼人的姓名用毛笔写在一张红纸上。 楚云飞和孙铭也买了些礼品,按规矩留下姓名,两人不显山不露水地找了个靠墙角的桌子坐下,同桌的伪军军官们之间也有不认识的,见他们坐下便都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李云龙本来也想买些礼品糊弄一下,可他突然发现自己除了几张边区票外一分钱也没有。他和和尚一商量,两人都说,去他娘的,老子吃他的饭是给他狗日的脸呢,带什么礼物?两人进了大门,管事的迎过来准备接礼品,见两人空着手就有些不高兴,心说这两个人怎么这么不要脸,白吃白喝来了,见他俩长衫礼帽,腰里揣着盒子炮,便认定他们是便衣队的,准备一会儿向平田一郎告状。 桌子上摆满了冷荤类的下酒菜,热菜还没上来。平田一郎站起来要寒喧几句,他一点儿中文也不会说,只能通过翻译官译成中文,大致的意思是欢迎光临,中日亲善之类的客套话,大家都伸长脖子听着,等着他说完再吃饭。但平田一郎很快就不说话了,他的眼睛死死盯住坐在墙角那张桌子上的两个人,这两个人怎么已经狼吞虎咽地吃上了?而且吃相极难看。嘴巴还发出咂咂的声音。一点儿教养也没有。 李云龙平时就喜欢吃油炸花生米,他正用筷子夹起花生米飞快地一粒一粒送到嘴里,正巧和尚也喜欢吃这东西,也把筷子伸过来,李云龙非常自私地把盘子挪到自己跟前,以便吃得方便些。和尚一见花生米快没了,便有些不高兴,他一伸手又把盘子抢回来干脆端着盘子往嘴里倒,李云龙抢得慢了些,花生米全进了和尚的肚子。 李云龙忍不住教训他几句:你看看你这吃相,这是宴会,大家都是体面人,你也不怕丢人?和尚心里不服气,还嘴道:你那吃相比俺也强不到哪儿去。说着又掰下一只烧鸡的大腿啃起来。李云龙生怕和尚再把那只大腿也吃了,忙站起身来把另外一条大腿掰下来,嘴里嘟囔着:操!你狗日的怎么只管自己?和尚吃东西的速度极快,一只鸡腿扔进嘴里眨眼间就变成了骨头吐了出来。他嘴里一边飞快地咀嚼着,一边旁若无人地走到邻近的桌子前,一伸手扯下两只鸡大腿,又顺手端起一盘油炸花生米扭头要走,这时,屋子里变得静悄悄的,所有的日本军官和伪军,军官都感到莫名其妙,这么嘴馋和缺教养的人还真挺少见的。 一个年轻的日本少尉有些火了,他怒视着和尚,从牙缝里恶狠狠地挤出一句话:八嘎!和尚虽然不懂日语,可再不懂也知道这是句骂人的话,他本是个农村孩子,没受过什么礼貌教育,从小好勇斗狠,打架只能占便宜不能吃亏,平时无风还想兴起三尺浪来,何况有人骂他,于是和尚张嘴就回骂:操你妈,你狗日的骂谁?在场的日本军人中没有懂汉语的,对和尚粗野的回骂茫然不知,在场的伪军军官们都被惊得目瞪口呆,一时反应不过来。 李云龙一脸坏笑地说:小魏,骂人就不对了,你看,多难听呀,张嘴就日爹操娘的,他骂人是不对,缺管教,那你也不能跟他学呀。这时,坐在靠墙角桌子前的楚云飞和孙铭忍俊不禁,忍不住大笑起来,两人笑得前仰后合,其实,他俩的驳壳枪的机头早已张开了。 平田一郎再也忍不住了,他走到李云龙的桌前,对翻译官嘀咕一阵,翻译官说:太君问你们是哪部分的?叫什么名字?谁请你们来的?李云龙已经吃完了,正掀起一角桌布擦嘴呢,他若无其事地说:哦,你小子就是平田一郎吧?你那五万大洋在哪里?老子是八路军的李云龙,那边坐着的是晋绥军358团团长楚云飞,我们两颗脑袋该值十万大洋吧?楚云飞一脚踢翻了桌子,和孙铭两人拔出枪在手,喊道: 楚云飞在此,谁也别动,平田一郎,我那五万大洋在哪里?平田一郎虽听不懂汉语,也知来者不善,他右手一动,已抓住腰间的手枪柄,其反映惊人的迅速。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和尚一掌击中平田一郎的胸部,平田一郎平着飞了出去。和尚的铁砂掌顷刻间要了平田一郎的命,他的胸骨及肋骨被击得粉碎,口中的鲜血竞喷起一尺多高。 李云龙微笑着对楚云飞说:楚兄,你要俘虏吗?兄弟我送个人情,这一屋子鬼子汉奸交给你去请功如何?楚云飞回答道:谢啦,云龙兄,这人情我可受不起,楚某要这些乌龟王八蛋有什么用?话音没落,他手中的驳壳枪就连连响起,站在屋子另一角的李云龙和和尚也开火了,四枝驳壳枪组成的交叉火力像一把铁扫帚将所有的鬼子汉奸都扫倒了。 日本人这次吃亏吃大了,守备县城的日军和伪军几乎所有的军官都在这次袭击中丧生,没有军官的军队是一团散沙,城门口的伪军听见城里枪响,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李云龙、楚云飞等四人没费什么事就打倒了伪军顺利出了城。 分手时,楚云飞掏出一支精巧的勃朗宁手枪送给李云龙:云龙兄,留个纪念吧,咱们后会有期。李云龙收起手枪说:你我兄弟一场,但愿将来别在战场上相见。楚云飞说:各为其主,真到那时也没办法,多保重……李云龙带着和尚去县城赴约,临走时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团长失踪了一天,赵刚心里又急又怒,心说和这个愣头青团长做搭档算是倒了八辈子霉,没有哪天不提心吊胆的。 李云龙到天黑才回来,他今天心情不错,吃饱喝足了不说,还打了个痛快,用驳壳枪给鬼子汉奸来了个点名,天下没有比这更痛快的事了。他一进门就发现赵刚黑着脸不搭理他,知道这次该赵刚发难,憋足了劲要和他吵一架。他不大在乎,这狗日的看书看呆了,爱认死理。他心情好时是不和秀才一般见识的。李云龙没话找话地搭汕道:老赵,怎么还没睡呀?赵刚虎着脸说:废话,才几点就睡觉,再说了,团长失踪了,我敢睡吗?李云龙说:咦?和尚这小于子和你说?他娘的,这小子越来越不像话,我临出来之前,特意让和尚向你打招呼,这小于准是忘了,一会儿我要狠狠批评他,交待好的事也敢忘,这也太不拿咱政委当回事了……赵刚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闲话少说,你到哪里去了?李云龙陪着笑说:老在这鬼地方呆得筋骨都软了,我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一不留神就逛到县城了。咱乡下人没进过城,一进去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咱又没手表,也不知道时间,这不,才回来。这可不能怨我,要批评只能批评你,谁让你这么小气,不把手表借我戴戴。李云龙倒打一耙,他早就惦记上赵刚那块罗马表了,几次开口说要借戴戴,赵刚说,去去去,等你相对象时再给你。对此,李云龙一直耿耿于怀。 赵刚给气乐了:你这人真无赖,我还没说你,你就倒打一耙。算啦,我也不说你了,俗话说,话说三遍淡如水。同样的话我说了可不止三遍了,自己都觉得贫了,我再说最后一遍,团长同态,你应该随时和你的部队在一起,而不应该单独行动,这叫无组织无纪律……李云龙掏出那只缺了两只大腿的烧鸡。他在开枪射击时,也没忘了顺手把烧鸡揣进怀里。此时,他急忙要用烧鸡堵住赵刚的嘴:别说啦,下面的话我都能背下来了,老弟,你看老哥多想着你,弄只烧鸡还给你留一半儿呢。赵刚余怒未消,用手一拨拉:少来这套,想拿这玩艺儿堵我的嘴?话我还是要说…… 李云龙有些烦了:知道啦,以后我再出去,先他娘的跑几百里地到师部找师长请假去,行了吧?操!好心当成驴肝肺,爱吃不吃,老子还不给了。他扭头就走。 站住,把烧鸡放下,老子提心吊胆了一天,你狗日的该给我点儿精神补偿。赵刚也粗野地骂道。 李云龙眉开眼笑地转回来:这就对啦,来来来,咱哥俩儿好好喝几杯。他扭头向屋外大吼道:和尚,把你揣的酒拿出来,老子看见你偷揣了两瓶汾酒,拿出来! 还想吃独食是咋的?你这花和尚。 几天以后,内线传来情报:八路军独立团团长李云龙和国民党军358团团长楚云飞联手大闹县城,日军守备中队、宪兵队、皇协军大队、便衣队等小队长以上之军官,全部被击毙,无一幸免。日本华北地区派遣军司令官多田峻深感震惊,同时公布新的悬赏价格,李云龙之项上人头,大洋十万元,楚云飞之项上人头,大洋十万元,提供情报者,大洋五万元。赵刚也被惊得目瞪口呆。 补充:山西12月事变发生于1939年12月,阎锡山宣布新军决死二纵队叛变,并开始清洗新军中的共产党和亲共人士。共产党则针锋相对,以120师出兵支援,共产党领导的新军各部纷纷脱离阎锡山的控制,并入八路军。阎锡山的实力大损,势力被赶出了晋西北,只好于年底和共产党和谈。毛泽东著名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就是这次事件中提出的。 河北、山西的摩擦发生于1939年底至1940年4月,129师主力和先后鹿钟麟、石友三、朱怀冰等国民党军发生大规模摩擦。129师举行了磁、武、林、涉战役,先后将其打垮,歼其20000余人。 经过以上的摩擦,在华北的国民党军已经基本失去了影响力。华北完全是共产党和日军在争夺了。 这些事件均发生于百团大战前,作者的叙述在时间顺序上是错误的。 另外,一般史家认为:抗战的相持阶段开始于1938年底,即日军占领武汉后。 而五一大扫荡则发生于1942年5月,日军于5月1日开始以5万余人开始对冀中进行拉网式的反复扫荡,并实行野蛮的三光政策。冀中的八路军进行了抗战中最艰苦、最残酷的反扫荡,但终因力量差距太大,主力只好退出,冀中被敌1600多个据点分割,根据地变为游击区,有所谓一枪能打穿根据地之说。经过艰苦的斗争,直至1944年才恢复到五一大扫荡前的水平。
第三章冬天的田野山峦,显得特别空旷。西北风钻进了晋西北的群山,在山峰和沟谷间尖利地呼啸着,似乎把裸露的岩石都冻裂了。户外活动的人每人嘴上都像叼上了烟袋,呼呼的冒白烟。李云龙命令分散在各地的连队进行刺杀训练。这是没有办法的事,部队缺乏御寒的棉衣,不活动活动就会冻死人。有些连队只有一两件棉衣,只有哨兵上岗才能穿。 李云龙认为与其让部队冻得乱蹦乱跳,不如练练刺杀,既练出一身汗又提高了战斗素质。 只穿着一件单衣的赵刚冻得病例了,高烧到39度。李云龙一发愁就爱骂街,他骂天骂地骂西北风骂小鬼子,日爹操娘的把老天爷和小鬼子的先人都骂了一遍。赵刚从昏迷中醒来见李云龙骂街,便抱歉地说:老李,我这一病,担子都放在你身上了,我这身体太不争气,要不怎么说百无一用是文人呢?李云龙眼一瞪:你哪儿这么多废话?谁没个头疼脑热的时候?文人怎么没用?小时候我爹就告诉我,这辈子谁都可以不敬,惟有秀才不可不敬,那是文曲星,不是凡人。在我们村,我家不算最穷,好歹还有二亩薄地,年景好时,一家老小吃饱肚子没问题。我爹说,这辈子就算穷死,也要让我读书,全家人省吃俭用供我去私塾先生那读书,可惜只读了三年就赶上灾年,饭都吃不饱还能读得起书?只学了《三字经》《百家姓》,这些日子不是你教我,我李云龙脑子里还不是一盆浆糊?我李云龙上辈子烧了高香,碰见你这么个大知识分子,我还不该当菩萨似的供着?赵刚有气无力地骂了一句:你狗日的少给我戴高帽……你看,你看,你这大知识分子咋也学会骂人了,总不是跟我学的吧?赵刚睁开眼说:得想点儿办法啦,再这样下去咱们要被困死。棉衣还是小事,挺一挺也就过去了,最严重的是弹药问题。每人不到五发子弹,一场小规模战斗也打不起。李云龙摸起赵刚的笔记本要撕纸卷烟。 赵刚抗议道:你少动我的本子,都快让你扯光了。李云龙哼了一声:小气鬼,一个破本子也当宝贝,老子过些日子还你个新的,还是日本货。赵刚眼睛一亮:我知道你又打鬼子运输队的主意呢,说吧,这仗准备怎么打?先把一营集结起来,以一营为主。再把其他营的战斗骨干补充进一营,编成加强营。据侦察报告,鬼子运输队的押送兵力一般为一个小队,我拿一个加强营干他一个小队,10:1的兵力,该是没问题了。老赵,你说,这仗怎么打才好。李云龙在卖关子。 赵刚说:我知道你在考我。我要是说了可就没你这个团长什么事了,我当了团长,你干得了政委吗?好,只当咱们团现在没有团长,我暂时代理团长组织这场伏击战。第一,咱们的弱点是火力差,缺弹药。论兵力,咱们和日军为10:1,若论火力,咱们和日军恐怕连1:20都不止。在这么强的火力下,别说一个加强营,就算独立团全上去也不过是一堆活靶子。打平型关,l15师倾全师之兵力,在弹药充足、地形极为有利的情况下,向毫无防备的日军发起突然攻击,以正规野战军对付二流的辎重部队不过是打了个平手,伤亡比例是1:1。比起平型关之战,咱们没有 115师当时的本钱,要是算计不好,这个本可赔大了……李云龙一拍桌子笑道:好你个赵刚,看来我这个团长位子坐不长了,你小子是不是早惦记上这位子啦?赵刚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说:其实你在安排部队进行刺杀训练时我就想到了,看看你安排的那些科目,单兵对刺,一对一、一对三对刺,当时我就猜出来,你打算在适当的时机、适当的地形条件下打一场正规的白刃战。日本陆军擅长白刃战,单兵训练中以刺杀训练为重。他们的《步兵操典》中规定得更为机械,进行白刃战之前要退出枪膛内的子弹。据说,他们最反感的是八路军在白刃战中开枪射击,认为这有损于一支正规军队的荣誉。我猜想,你希望能用事实证明,八路军的刺杀技术和勇气丝毫不逊色于日本军人。李云龙点点头:对,是这么想。其实,以中国武术的眼光看,日本步兵那两下子刺杀技术根本上不得台面。论冷兵器,咱中国人是老祖宗。 这次刺杀训练中,全团有一百多个战士曾经练过武术,他们把武术中使红缨枪的套路揉进了刺杀训练,不光重视刺刀和枪托的杀伤力,还注意武术中腿法的使用。和尚这小子更有阴招,他设计了一种能安在脚尖上的刀子,脚踢出去,刀刀见血。要在过去,玩儿这种暗器会被武林中人所不齿,现在对付鬼子可没这么多讲究了。一营的二连长张大彪上次找我,说二连不打算练刺杀,练练砍刀成不成。我才想起这小于在宋哲元的29军大刀队当过排长,懂些刀法。我说行,只要你不用子弹就能把日本鬼子宰了,你用老娘们儿的锥子剪子都成。没想到我刚一说成,二连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多把大砍刀,闹了半天人家早预备好了。赵刚接着说:第二,选择地形是个关键,首先需要一个加强营的兵力能从隐蔽地点迅速展开,在日军没来得及组织火力反击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上去和敌人绞在一起。这种战术的前提是,尽量缩短冲击距离,最好限定在50米内,这样一分钟之内就冲上去了。一旦和敌人绞在一起,他们不想拼刺刀也由不得他了。 李云龙眉开眼笑地说:你看,一套完整的作战方案已经出来了嘛,老赵,你做好事做到底,帮我想想伏击地点选在哪里?赵刚椰榆道:得啦,别假谦虚了,这是你的作战方案,我不过是替你说出来罢了。你也别卖关子了,前些日子你带和尚在野狼峪那边转悠,我就知道你想干什么。那地方选得不错,我看就在野狼峪干吧。 李云龙喊道:知我者,赵刚也。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万一情报不准,鬼子不是一个押车小队,而是一个中队或一个大队作战部队,你怎么办?李云龙道:古代剑客和高手狭路相逢,假定这个对手是天下第一剑客,你明知不敌该怎么办?是转身逃走还是求饶?当然不能退缩,要不你凭什么当剑客?这就对了,明知是个死,也要宝剑出鞘,这叫亮剑,没这个勇气你就别当剑客。倒在对手剑下算不上丢脸,那叫虽败犹荣,要是不敢亮剑你以后就别在江湖上混啦。咱独立团不当孬种,鬼子来一个小队咱亮剑,来一个大队也照样亮剑。 大地上覆满了白雪,干燥而坚硬,刺骨的寒风仿佛把人的脑子都冻结了,连思维都凝固了。路边几棵孤零零的槐树在严寒的侵袭下,时而可以听到树枝的折裂声,好像它的肢体在树皮下碎裂了,偶尔一截粗大的树枝被寒风利落到地上,砸在潜伏的战士们的背上。 一个加强营400多号战士一动不动地趴在公路两侧的土沟里。他们身上盖着事先搞来的枯草,这样,既能御寒又能达到隐蔽的效果。李云龙看见路边的草都在微微颤动,他知道这是身穿单衣的战士们在寒风中被冻得发抖。部队已经进入潜伏位置三个小时了,李云龙自己也冻得两排牙在不停地撞击,用他自己的话说,听见这声跟打机枪似的。他用不连贯的声音对着被冻得脸色发青的赵刚说:老……老…… 赵……看你那……那模样……像他娘的……青面兽似……似的……病刚好点儿的赵刚知道这下子又该大病一场了。但他坚持要参加战斗,不能让人家看着说知识分子出身的政委是个熊蛋,连冻都扛不住,还当什么政委?他上牙打下牙地还嘴道:你 ……你还他妈……妈的说我……你,你,你那模样……比我……我也好不到哪…… 哪里去,像……像他娘的……挂……挂着霜……霜的冬瓜李云龙还想还嘴,但嘴动了半天却一句话说不出来,他隔着单衣摸摸肚皮,发觉手感有些不对,肚皮怎么硬邦邦的?好像五脏六腑全冻结在一起了,他自嘲地想:穿上铠甲啦,鬼子的刺刀也捅不进去。 前面的小山上瞭望哨打出暗号,终于来了,不知有多少人,不管它,反正也是一样,破釜沉舟了,鬼子来一个小队要干,来一个联队也得干,总比冻死强。 日军的汽车队出现了,头车的驾驶棚顶上架着两挺歪把子机枪。车厢里满载着荷枪实弹穿着黄色粗呢面皮大衣戴着皮帽的日本士兵,满载士兵的卡车竞有几十辆 ……日军的卡车开得很慢,先头车似乎在谨慎地做搜索前进。随风传来日军士兵的歌声:朝霞之下任遥望,起伏无比几山河,吾人精锐军威壮,盟邦众庶皆康宁,满载光荣啊,关东军。 懂些日语的赵刚脸色候变,轻声道:这是关东军军歌,老李,情况有变,这不是日本驻山西的部队,是刚调进关的关东军。兵力有两个中队,和咱们的兵力对比差不多是一比一,干不干?李云龙注视着开近的车队,牙一咬发狠道:狭路相逢勇者胜,干!敌人把胸脯送到咱们的刺刀尖前,咋能把刺刀缩回来?李云龙一挥手,和尚拉响了预先埋好的地雷。轰的一声,第一辆车被炸得粉碎,汽车的碎片、日军士兵破碎的肢体纷纷扬扬从天上落下,几乎全落在潜伏战士身上。 路边的枯草在一瞬间被掀开,一排排雪亮的刺刀出现了。部队潮水般冲上公路,顷刻间,身穿黄色军装的人群和身穿灰色军装的人群便绞做一团。 训练有素的关东军士兵在突如其来的打击前迅速做出反映,他们嗷嗷地嚎叫着从车上纷纷跳下去,哗哗地拉枪栓声响成一片,黄澄澄的子弹从枪膛里跳出来,迸在地上,训练有素而又墨守成规的日本士兵,百忙中也没有忘了在白刃战前按《步兵操典》退出子弹。就这么一眨眼的停顿,有几十个日军士兵手脚稍微慢了些,被独立团的刺刀捅个透心凉。 这是场硬碰硬的肉搏战。双方杀红了眼,刺刀相交的铿锵声,枪托击中肉体发出的闷响声,濒死者的惨叫声,杀得性起的吼声响成一片……两架日军的零式战斗机超低空掠过,日军驾驶员发现,下面的公路上密密麻麻的人群绞在一起,灰色和黄色相杂其间。飞行员紧按机枪发射钮的手松开了,飞机一掠而过。 按照战前团党委的决定:团长、政委应坚守指挥位置,绝不允许参加白刃战。 这条规定实际上是冲着李云龙去的,李云龙也郑重表了态,坚决遵守团党委的决定。 可战斗一打响,他和警卫员都进入了兴奋状态。李云龙三下两下就把单军装脱下来,抄起鬼头刀赤膊冲上去。团长光了膀子,警卫员自然没有穿衣服的道理,和尚也把衣服一甩,拎着红缨枪冲上去。赵刚制止不及,见两人已冲进敌阵,一时也按捺不住,和他的警卫员小张一齐拎着驳壳枪冲出去。 好一场混战,军人的意志、勇气和战斗技巧的完美结合。八路军l15师的那位大名鼎鼎的师长,未来的元帅曾得出结论:敢于刺刀见红的部队才是过硬的部队。 身穿单薄夏装、顶着刺骨寒风的独立团一营,以破釜沉舟的决死精神面对强敌,在和对手兵力相等的情况下率先发起攻击进行了一场惨烈的白刃战,这在当时的中日战场上也实为罕见。 李云龙的第一个对手是个日本军曹,他不像别的日本兵一样嘴里呀呀地叫个没完,而是一声不吭,端着刺刀以逸待劳,对身旁惨烈的格斗视若无睹,只是用双阴沉沉的眼睛死死盯着李云龙。两人对视着兜了几个圈子。也许日本军曹在琢磨,为什么对手摆出一个奇怪的姿态。李云龙双手握刀,刀身下垂到左腿前,刀背对着敌人,而刀锋却向着自己,几乎贴近了左腿。日本军曹怎么也想象不出以这种姿势迎敌有什么奥妙,他不耐烦了,呀的一声倾其全力向李云龙左肋来个突刺,李云龙身形未动,手中的刀迅速上扬咔嚓一声,沉重的刀背磕开了日本军曹手中的步枪,一个念头在军曹脑子里倏然闪过:坏了,他一个动作完成了两个目的,在扬刀磕开步枪的同时,刀锋已经到位……他来不及多想,李云龙的刀锋从右至左,从上而下斜着抡出了一个180。的杀伤半径。军曹的身子飞出两米开外,还怒视着李云龙呢。李云龙咧开嘴乐了,这宋哲元29军的大刀队不愧是玩儿刀的行家,真是越厉害的刀术往往越简单。这招刀术是曾在29军大刀队干过的二连连长张大彪的绝活儿,李云龙也学会了,这招确实厉害。 少林寺出身的魏和尚根本不是当警卫员的料。他早把保卫首长安全的职责抛到爪哇国去了,只顾自己杀得痛快,他的红缨枪经过他改装,红缨穗足有二尺多长,枪杆是直径两公分的白蜡杆。这类极具古典风格的兵器在中国传统武术中具有枪和棍的双重功能,在精通中国武术的和尚手里,这种兵器所发挥出的杀伤力是日本兵手中装着刺刀的三八式步枪没法比的。 崇尚冷兵器的日本军人的眼光都很敏锐,和尚一出场就捅穿了两个日本兵。他们马上发现这个对手不一般,顿时上来五个日本兵围住他。五把刺刀走马灯似的不停地突刺,根本不容他缓缓手,他猛地仰面朝天栽倒,日本兵们还没有醒过味来,和尚手中的枪杆呼啸着贴地一个360。扫膛棍,五个日本兵惨叫着栽倒。白蜡杆的力道之大,五个日本兵的踩骨全被扫断,圈外的日本兵大惊失色,纷纷围拢过来,和尚一枪刺入一个躺倒的日本兵胸部,身子借力来个撑杆跳,腾空而起,有脚已踢中一个日本兵的喉咙,脚上的暗器划断了日本兵的颈动脉,鲜血随着压力喷起半尺多高,而枪尖借体重把另一个日本兵钉在地上,三个日本兵再不敢轻举妄动,背靠背摆出三角阵以求自保。和尚手中枪杆一抖,两尺多长的红缨穗如铁拂尘一样扫中面对他的两个日本兵的眼睛。枪尖又一抖,从两个脑袋之间穿过刺入背对着他的日本兵后脑,和尚正要收拾剩下的两个,就听见啪,啪两声枪响,两个日本兵应声栽倒,他回头一看,见赵刚正扬着枪口吹气呢,和尚不满地说:政委,省点儿子弹行不? 要拼刺刀就别开枪,你看人家鬼子多懂规矩,子弹都退了,别让鬼子笑话咱八路军不讲规矩呀。赵刚叭,叭又是两枪打倒两个日本兵,嘴里说:废话,哪儿这么多规矩?只要能消灭敌人就行。和尚拎着红缨枪向格斗激烈的地方窜过去,嘴里低声挖苦道:政委枪法不赖,两三米内弹无虚发……赵刚虽然参加过不少次战斗,但这种硬碰硬的白刃战还是第一次碰上,对这种惨烈的搏斗显然缺乏足够的心理准备,眼前这种血淋淋的场面使他感到震惊。在他看来,日军士兵的身高虽普遍矮小,但几乎每个士兵都长得粗壮敦实,肌肉发达,脸上都泛着营养良好的油光,无论是突刺还是格挡,手臂上都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爆发力。相比之下,八路军战土显出身材上的单薄,脸上也呈现出营养不良的菜色,两个国家经济实力的悬殊,体现在单兵素质上,很使赵刚感到痛心疾首。但赵刚也同时发现,独立团的战士的确不同于别的部队,他们身上有一种共同的气质,就是出手凶狠果。断,有种敢和敌人拼命的劲头,一出刺刀就痛下杀手,很少使用格挡等以求自保的方式,招招都是要和对手同归于尽的意思。赵刚看见搏斗中不断地有战土被敌人的刺刀刺中,有的战士腹部已被刺刀豁开,青紫色的肠子已挂在体外,但仍然发着狠地将刺刀向敌人捅去。一个身中十几刀、浑身血肉模糊的战士,已经站不起来了,他双手握着砍刀卧在地上,只要见到穿翻毛皮鞋的脚就狠命地砍,有两个正在对刺的日本兵都在猝然及防中被他砍断脚腕,一头栽倒。看得赵刚眼眶发热、血脉贲张,他不停地用驳壳枪向敌人点射,二十发子弹顷刻间就打光了,若不是有经验的警卫员小张恰到好处地扣响了驳壳枪,一个日军少尉的刺刀很可能就把赵刚捅个透心凉。小张打空了弹夹,还没来得及换,一个日本兵的刺刀就捅进了他的腹部,这时,赵刚的驳壳枪又扣响了… …二连长张大彪也是个闻到血腥味就兴奋的家伙。他是个颇具古典气质的军人,崇尚冷兵器。宋哲元的29军在国民党军战斗序列中,以人手一把大砍刀闻名于世,其前身西北军由于装备较差,不得不注重使用大砍刀进行近身肉搏。部队的训练科目中,刀法训练占有很大的比重。在29军中,由士兵提升为军官的人,必须是刀法上有过人之处的军人。 当年喜峰口一战,身为上士班长的张大彪一把砍刀砍掉四个鬼子的脑袋,被提升为排长。1937年卢沟桥事变时,在争夺永定河上的大铁桥时,29军何基丰旅和关东军展开肉搏,张大彪用大砍刀砍倒九个鬼子。后来29军南撤时,张大彪开了小差,他要回家安顿老母亲,谁知他家乡一带的村子都被日军烧了,老母亲也被烧死。张大彪埋葬了母亲,一跺脚便投了八路。从此,他见了日本人眼睛就红。 当地雷把关东军的第一辆卡车炸上天时,一顶被炸飞的日本钢盔从高空落下,正砸在张大彪的脑门上,锋利的钢盔沿把他的脑门砸开一个口子,鲜血顺着脑门流下来,把眼睛都糊住了。他打了多年的仗,连根毫毛都没伤过,从来是见别人流血,这次居然是自己脑门上淌血了,不禁勃然大怒。他用袖子在脸上胡乱揩了几把,拎着砍刀就冲了上去。 坐在汽车驾驶室里的一个日军少佐刚推开车门往下跳,张大彪的刀锋一闪,日军少佐的脑袋飞出了几米远。一个日军士兵刚从车厢里跳下来,脚还没站稳,张大彪一刀下去,他的右手连同三八式步枪的木质枪托被齐崭崭砍断,落进尘埃。日本士兵疼得抱着断臂嚎叫起来,张大彪又是一刀横着抡出,刀尖轻飘飘地从日军士兵的脖子上划过,准确地将颈动脉划断,鲜血从动脉血管的断处喷出。 李云龙正抢着鬼头刀冲过来,看见这一幕,不禁心疼起那枝被砍掉枪托的步枪来,便怒骂道:大彪,你狗日的真是个败家子,多好的一枝枪让你毁了,你是砍人还是砍枪?张大彪举着刀扑向另一个鬼子,嘴里抱歉地说:对不起啦团长,那狗日的手腕子咋像是豆腐做的?我没使劲儿呀?白刃战就像体育竞技中的淘汰赛,不到十分钟时间双方大部分人都倒下了,幸存下来的都是些刺杀高手了。一个身穿黄呢军服,佩戴中尉军衔的日本军官还在做困兽之斗。这个中尉是个中等个子,很壮实,皮肤白哲,长得眉清目秀,很年青却骁勇异常,一把刺刀使得神出鬼没,几个八路军战士把他围在中间,他竟面无惧色,呀呀地叫着,左突右刺,频频出击,几个战士都被他刺倒。李云龙大怒,拎着鬼头刀就要往上冲,张大彪扑过来拦住李云龙大吼道:团长,给我点儿面子,把这狗日的留给我…。他满脸通红,血脉责张,两眼炯炯放光,这是一种突然遇见势均力敌的对手引起的兴奋。李云龙挥挥手,张大彪感激地看了团长一眼,举刀扑向前去。 赵刚拎着驳壳枪从远处跑过来,见张大彪正和日军中尉对峙,举枪就要打,被李云龙拦住了:老赵,千万别开枪,咱们今天玩儿的是冷兵器,我李云龙不能让鬼子笑话咱不讲规矩。赵刚不屑地说:和鬼子讲什么规矩?我看你脑子有病,时间紧迫,快开枪打死这个鬼子,赶快打扫战场……李云龙固执地说:不行,白刃战有白刃战的规矩,我李云龙往后还要在这一带混呢,不能让鬼子笑话我的部队没拼刺刀的本事,这有损我的名誉。现在是单打独斗,大彪要不行我再上我就不信这小于还有三头六臂不成。高手相搏,胜负只在毫厘之间,张大彪和日军中尉转眼间已过了五六招,两人身上的军装都被刀锋划得稀烂,鲜血把军装都浸透了。张大彪的左胁和胳膊都被刺刀划开几道口子,不过那日军中尉也没占着便宜,他的肩膀和手臂也在淌血,尤其是脸上被刀锋从左至右划开一道横口子,连鼻子都豁开了。大砍刀和刺刀相撞溅出火星,发出铿铿的金属音。 李云龙两腿叉开,双手拄着鬼头刀在若无其事地观战,嘴里还啧啧评论着:这小鬼子身手不错,有股子拼命的劲头,还算条汉子。我说大彪,你还行吗?不行就换人,别他娘的占着茅坑不屙屎。张大彪把砍刀抡出一片白光,嘴里说着:团长,你先歇着,不劳你大驾了,我先逗这小子玩儿会儿,总得让人家临死前露几手嘛。 和尚拎着红缨枪不耐烦地催道:快点儿,快点儿,你当是哄孩子呢。这狗日的也就这几下子,上盘护得挺严,下盘全露着,大彪你那刀是干吗吃的?咋不攻他的下盘 ……和尚话音没落,张大彪一侧身躲开了对方的突刺,身子扑倒在地,砍刀贴着地皮呈扇面掠过,日军中尉突然惨叫一声,他正呈弓箭步的左脚被锋利的砍刀齐脚腕砍断,顿时失去支撑点,一头栽倒在地上。张大彪闪电般翻腕就是一刀,日军中尉的脑袋和身子分了家。 白刃战用了十几分钟就结束了。田野里横七竖八地躺满了血淋淋的尸体,像个露天屠宰场。300多个关东军士兵的尸体和300多个八路军士兵的尸体都保持着生前搏斗的姿势。 有如时间在一霎间凝固了,留下这些惨烈的雕塑。 赵刚的警卫员小张被刺中腹部,青紫色的肠子已滑出体外。赵刚抱着濒死的小张连声喊:小张,再坚持一下,要挺住呀……他的泪水成串地滚落下来,悲痛得说不出话来。 李云龙脸色凝重地环视着尸体陈横的战场,关东军士兵强悍的战斗力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那个脑袋和身子已经分家的日军中尉伏在沟边,李云龙对和尚说:别的鬼子尸体不用管,让鬼子自己去收尸,这个中尉的衣服不要扒了,好好把他埋了,这狗日的是条汉子,硬是刺倒了我四个战士,娘的,是个刺杀高手,可惜了。和尚瞪着眼表示不满:这天寒地冻的埋自己人还埋不过来,我还管他……李云龙也瞪起了眼:你懂什么?别看你能打两下子,也只是个刚还俗的和尚,还不算是军人,这小子有种,是真正的军人我就尊重,快去。是役,独立团一营阵亡358人,仅存30 多人。日军阵亡371人,两个中队全军覆没。日军驻山西第一军司令官莜冢义男得到消息时正和下属下围棋,他先是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随后又暴怒地抽出军刀将围棋盘砍成碎片,他愤怒的是,穷得像叫花子一样的八路军竟敢率先攻击一流的关东军部队,他发誓有朝一日要亲手用军刀砍下李云龙的脑袋。 八路军总部传令嘉奖。国民党军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除传令嘉奖外,还赏李云龙团大洋两干元。远在重庆的蒋委员长对何应钦说:你去查一查,这个李团长是不是黄埔生?喂,军衔该是上校吧,军政部考虑一下,能否提为陆军少将?何应钦苦笑着说:委员长,人家共产党不认军衔,我听说,120师的贺龙把中将服都赏给了他的马夫……李云龙派人给楚云飞送去一把日军指挥刀和一副军用望远镜,还捎去一封信:楚兄,前日县城会面,兄待弟不薄,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不说,临别还赠予爱枪,弟乃穷光蛋一个,摸遍全身,无以回赠,不胜惶惶。有道是,来而不往非礼也,鄙团虽说游而不击近来也颇有斩获,一点薄礼,实难出手,望兄笑纳。弟云龙顿首。 楚云飞派人送来子弹五万发,信上写道:云龙兄,近闻贵团以一营之兵力全歼关东军两个中队,敌官佐至土兵无一漏网,贵团战斗力之强悍已在第二战区传为佳话。昔日田光赞荆轲曰:血勇之人,怒而面赤,脉勇之人,怒而面青,骨勇之人,怒而面白,荆轲当属神勇之人,怒而色不变。依愚弟之见,云龙兄率部以劣势装备率先向强敌发起攻击,并手刃敌数百人,实属神勇之人,愚弟不胜钦佩。 补充:这一章的描写比较精彩,但比起实际的作战还是明显带有理想化的色彩。 作者似乎太想突出主人公的勇气和侠义精神了,把一场近代战争变成了古代战争,未免有点脱离实际了。 从情报上来说很失败,本打算对付一个小队,但碰上了两个中队,战前侦察不利。 从战术上说,在整个伏击战中没有火力准备是十分失败的,埋伏地点距离公路只有50米左右,正好发挥手榴弹的威力。完全可以在地雷爆炸的同时,伏击部队打一排枪,然后边冲锋边投弹,并辅之以制高点的机枪火力进行掩护,给敌人以最大限度的火力杀伤,然后再进行白刃战,则可以有效的消灭敌人并减少己方的损失。 完全靠白刃战是要吃亏的。如344旅进行的町店战斗,也是伏击打响后就开始肉搏,结果伤亡很大。这样的作战结果通常是要挨批评的,因为虽然有缴获,但部队伤亡太大,不合算。 白刃战是极为残酷战斗,一般来说双方的伤亡率基本是1:1,这就不仅要求士兵有很好的刺杀技术,而且要有极强的心理承受能力,即稳定的心理素质。日军刺杀训练严格、技术精湛,而且士兵配有帆布防护带来防护腹部。在中国战场,日军的新兵都尽可能进行丧尽天良的对活人的刺杀训练以练胆。这使得他们的新兵在白刃战中占有一定优势。三个日军丁字派开,一般可以轻松对付6、7个中国士兵。 八路军开始的刺杀技术不敌日军,一方面体能不如对方,另一方面中国军队的刺杀技术主要源于北洋军,在动作上不如日本刺杀简单有效。而且汉阳造和三八式相比,汉阳造枪身短,刺刀短,刺刀品质也不如对方。八路军刺杀技术是在学习日本刺杀技术的基础上不断提高的,后来基本可以达到日军的水平了,而且还伴有拼刺时开枪的诀窍。
第四章1942年的秋天,独立团时聚时散,在晋西北越混越壮。在山西省呆久了,李云龙不自觉地学了一些山西土财主做买卖时的抠劲儿,打仗之前先算计一下自己的本钱,有便宜就干,没便宜说破大天也不干,只能占便宜不能吃亏。 他召集全团排以上干部开会时是这么说的:全团干部从我开始,都要端正态度,放下正规军的架子,只当自己是……是什么呢?对1只当自己是啸聚山林的山大王,山大王是怎么个活法呢?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论秤分金银。酒肉和金银是怎么来的?对了,是抢来的,不抢能叫山大王吗?凭什么他鬼子汉奸吃肉喝酒?就得咱们喝西北风?咱们也得吃肉喝酒。鬼子汉奸有的咱们就得有,没有就抢他娘的。今后全团以连排为单位,单独出去,仗怎么打我不管,连排长自己说了算。摸营、伏击、挖陷阱、打闷棍、绑票,反正只要是对着鬼子汉奸,你爱干什么干什么,我可讲清楚啊,谁对老百姓来这个,我可要枪毙他。赵刚赶紧补充道:团长只是打个比方,不是真叫你们去当山大王。其实这就是游击战的通俗讲法,同志们要正确理解团长的意思。李云龙不满地瞪了赵刚一眼,接着说:原则只有一个,只许占便宜不许吃亏。赔本的买卖咱不能干。反正是枪一响,你多少得给老子捞点东西回来,我这个人不择食,什么都要,吃的、穿的、枪炮、弹药,弄多了,我不嫌多,弄少了,我不高兴,没弄着我可就要骂娘了。当然,我也不是啥都要,要是给我弄个日本娘们儿来我可不要……连排长们哄堂大笑。赵家峪村妇救会主任秀芹拎着一大捆刚做好的军鞋走进门。听见李云龙的粗话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闹了个大红脸。 赵刚打着圆场,说:散会,散会,都回去准备吧。李云龙平时喜欢说粗话,但从不当着女同志面说,今天让秀芹碰上,也有点臊眉搭眼的。 秀芹刚满18岁,山里妹子嫁人早,通常十五六岁就嫁人了。按山里人的眼光, 18岁的秀芹已将要进入老姑娘的行列了,要不是赶上兵荒马乱,姑娘岂能18岁还嫁不出去。秀芹长得虽不算漂亮,但毕竞正值青春焕发的年龄,红扑扑的脸蛋上带着几分羞涩,言谈话语,举手投足间都能给那些终日在战场上厮杀的汉子们带来几许女性温馨的气息。 赵刚一本正经地对秀芹说:秀芹同志,我代表全团干部战士向赵家峪妇救会的全体妇女表示感谢,你们做的军鞋真是雪中送炭呀,我们一定要多杀鬼子……行啦,行啦,老赵,你那些套话怎么每次都一样呢,我都能背下啦,下面的话肯定是'绝不辜负乡亲们对我们的期望,。是不是?你们这些知识分子呀,就是太酸了。李云龙不客气地打断赵刚的话。 赵刚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搔搔头说:是呀,是呀,要不怎么说知识分子要和工农群众相结合呢:老李,你真的记得我每次都说一样的话吗?没错,一个字都不差,别说人家地方上的同志,我都听腻了。其实说点大白话不行吗?秀芹大妹子,你们娘们儿做军鞋,我们爷们儿打鬼子,就谁也别和谁客气啦,革命分工不同嘛,你们有啥事,只管和俺们说,能办到的办,不能办到的俺变着法儿也要办,这话说的多近乎,是不是?秀芹大妹子?秀芹笑着说:还是团长说话中听,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团长说啦,有事只管说,能办的办,办不到的变着法儿也要办,是吗?李云龙大大咧咧地说:那当然,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好,俺可说了,村里的民兵都发了枪,凭啥不给妇救会发枪?打鬼子人人有份,凭啥俺妇女只能做军鞋?这不是看不起妇女吗?俺知道队伍上枪不多,不能人人都发,可俺好歹是个干部,发俺一枝总可以吧?李云龙搪塞道:噢,哪能看不起妇女呢,只是怕你不会使,没打着鬼子倒把自己打了,这样吧,下次进城给你弄块花布来,妇女就是妇女,拿枪打仗是男人的事,要枪干啥?秀芹不高兴了:团长说话不算话,尽糊弄人,还大丈夫呢!连妇女都不如。李云龙挂不住脸了,他拿出楚云飞送的那支勃朗宁手枪,取出弹夹,手指拨了几下,黄澄澄的子弹一颗颗跳出弹夹。他哗啦一声把枪和子弹摊在桌上说:你把子弹压好,再上膛,这枝枪就归你了。说话算话?秀芹喜形于色。 当然,咱向来一口唾沫一颗钉。'秀芹不太熟练地把子弹压入弹夹,再插好弹夹,拉动套管把子弹顶入枪膛。她兴高采烈地掂了掂手枪说:院里树上那个老鸦窝真讨厌,我去把它打下来。吓得李云龙和赵刚都蹦了起来连声道:行了,行了,这枝枪归你了,快关上保险,别走了火……秀芹得意地说:俺哥在120师当营长,他教过俺使枪。赵刚幸灾乐祸地笑道:本来想为难为难人家,这下赔了吧?李云龙梗着脖子说:这算啥?老子说到做到,要不然还算爷们儿吗?秀芹,子弹只有五发,省着点用,这种子弹可没地方补充,打完可就没了,没有子弹的枪等于废铁,到时候你再给我。秀芹说:凭什么再给你?这是我的枪。赵刚揭发道:别听他的,他还有一盒子弹呢。李云龙叹了一口气:凡事就伯出内奸呀。秀芹兴高采烈地出了门。 赵刚望着秀芹的背影说:老李,这丫头最近有点儿不对,怎么总往你这儿跑呢?该不是看上你了吧?扯淡!李云龙仔细看着地图,根本没往心里去。 晚上,天降大雪,西北风呼啸着,天地混吨成一片。李云龙带着和尚从村口查完哨回来,只见有个人站在院门口,身上的雪已落了厚厚的一层。和尚没看清是谁,便本能地拔出驳壳枪把李云龙挡在身后喝道:谁?是我。秀芹走过来看见他们披着日本关东军的皮大衣,便笑道:俺以为是鬼子进村了呢。李云龙问道:有事吗?有事,俺找团长汇报一下工作。李云龙大大咧咧一挥手说:找政委去,妇救会的事可不归我管。秀芹不吱声,跟李云龙一起走进屋,一屁股坐在炕沿上。 李云龙诧异地问:这丫头怎么啦?枪也到手了还有啥事?和尚有些不耐烦,便没轻没重地说:秀芹妹子,有事明天再说,团长该睡觉了。这句话惹恼了秀芹,她猛地站起来冲和尚喊道:团长还没赶我走呢,你就赶上了?我又没找你来,要你多嘴?李云龙笑着打圆场:怎么能这样和地方上的同志说话?秀芹同志找我谈话,是公对公的事,你瞎搀和什么?去,到外间睡觉去。秀芹同志,别跟他一般见识,这小子是从庙里还俗出来的,不懂规矩;明天我一定批评他。和尚嘟噜着:咋跟吃了枪药似的?冲我来了,这脾气,咋找婆家。他爬上外间的炕,用被子蒙住脑袋睡觉了。 李云龙长这么大,还没有单独和女人坐在一起谈过话,对女人毫无经验。在军队这个纯男性的世界里根本没什么机会和女性打交道,偶尔碰见模样标致些的女人,他心里也难免想入非非。兴致好时也和男人们说些荤笑话,有一次喝酒时还吹牛,编造了一个俗到家的爱情故事,说在家乡曾经有过一个相好的姑娘,还在打谷场伪草垛上和相好的亲过嘴儿。别人间:后来呢?他就不敢往下编了,因为心里没底。没经过的事要是胡编就很容易穿帮,他只是搪塞道:要不是赶上黄麻暴动,老子当了红军,如今那娃也生了一满炕啦。咱那会儿虽说一脑袋高梁花子,可在咱那十里八村好歹也是俊后生,说媒提亲的把门槛都踢破啦。别人就说:听他吹吧,把梦里的事当成真的了,他以为自己是西门庆呢。吹牛归吹牛,现在真有个姑娘坐在他眼前,李云龙可就有点儿傻了,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他给秀芹倒了一碗开水,又往炕洞里塞了把柴火,就不知该干点什么了。 秀芹突然抽泣起来,吓了李云龙一跳,他忙不迭地问:你咋啦?有人欺负你啦?秀芹抽抽噎噎地说:团长,你是不是看不起俺?这是哪儿的话?从来没有。那俺给你做的军鞋,咋穿在和尚的脚上去了?李云龙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哪双是你做的鞋?我不知道呀。鞋底上绣着字'抗战到底',鞋垫上面绣着牡丹花的那双,俺特地从一捆鞋里抽出来交到你手上的。秀芹用袖子擦了把眼泪,跑到外间从和尚的炕下拿来那双鞋,嗵地扔到李云龙的炕桌上。 李云龙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他当时没在意,把鞋子随手给了和尚,和尚当时就把旧鞋扔了,把新鞋套进黑乎乎的大脚丫子。八路军战士没几个人有袜子,都是光脚穿鞋。加上和尚从来不洗脚,才半天,这双鞋就变得脏乎乎、臭哄哄的了。 李云龙一拍脑袋:哎呀,我说秀芹,你咋不早说,真对不起。秀芹嗅道:人家纳鞋底把手都磨破了,你可好,随手就给那臭和尚了,他那脏样儿,也配穿这么好的鞋。李云龙只是一味地道歉。 秀芹扬起脸,两眼火辣辣地盯着李云龙说:团长,你看俺这个人咋样?李云龙说:不错,不错,工作积极,政治觉悟高。还有呢?秀芹期待地说。 还有……鞋做得也好……李云龙想不出词来了。 团长,你咋了?五尺高的爷们儿咋连头都不敢抬。俺山里妹子没文化,搞不懂这么多弯弯绕,只会直来直去,俺跟你明说吧,团长,俺喜欢你。秀芹的脸上飞起两片红霞。 在秀芹火辣辣的目光下,李云龙乱了阵脚。他脸红得有些发紫,呼呼地喘着粗气,结结巴巴地说:秀芹,现在正在打仗,还不定哪天,我就……秀芹一把捂住他的嘴道:别说不吉利的话。你是英雄,英雄身边咋能没婆娘呢?要是你看得上俺,俺就给你当婆娘。你累了饿了,俺侍候你。给你做饭洗衣,你受伤了,俺守着你、照顾你,心疼你。要是你有真有个三长两短……俺给你披麻戴孝,俺给你守一辈子寡,给你当婆娘,一辈子俺也心甘情愿……秀芹流着泪扑到李云龙的怀里。 李云龙只觉得轰的一声,浑身上下像着了火,脑袋晕乎乎的像喝多了酒,沉睡多年的激情骤然爆发,他的手下意识地伸向秀芹的衣扣……外间的和尚咳嗽了一声,似乎从炕上爬下来,大概没有找到鞋,干脆光着脚窜出门去。 院里传来哗哗的撤尿声。一股冷风卷请雪花冲进屋里。李云龙打了个冷战,脑子骤然清醒。他为自己剐才的失态感到羞愧,娘的,真是色胆包天,这是什么时候?还顾得上这个?让人笑话。他推开秀芹,正色道:秀芹同志,天太晚了,你回去吧。沉浸在幸福中的秀芹根本没注意李云龙表情的变化,她只是顺从地站起身来帮李云龙铺开被子,深情地望着李云龙叮嘱道:俺走了,你要盖好被子,别冻着。秀芹走了,李云龙可是长这么大头一次失眠。 几天以后,赵刚气哼哼地走进李云龙的屋子,对和尚说:你出去,我和团长有事说。和尚出去后,赵刚瞪起了眼:好个色胆包天的李云龙,你说,你对人家秀芹干了什么?不说今天和你没完。李云龙一听就明白了,顿时捶胸顿足地叫起屈来:天地良心,老子什么也没干呀。赵刚说:没干什么,不对吧?你搂人家没有?李云龙一下泄了气,小声哺咕道:这事倒有,可没干别的呀?赵刚说:这不就得了?头天晚上还搂着人家,第二天就装得没事人似的,连理都不理人家,你就不考虑人家的自尊心?人家秀芹到我这儿告状来了,你要不愿意就别搂人家。秀芹说了,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看着办吧,谁让你跟人家姑娘动手动脚?有这么严重?李云龙慌了,一把拉住赵刚道,老赵,你可不能见死不救,这回祸可闯大啦。赵刚忍住笑,装着考虑一下说:晤,要说你也该娶个媳妇了,人家姑娘对你也是一片真心,我看,论条件不比你差,你有什么了不起?又不是什么王公贵族?泥腿子一个。秀芹哪点配不上你?你是猪鼻子上插大葱——装象(相)呢。其实,你表面上装正经,心可像猫挠似的,是不是?李云龙苦笑道:老赵,别拿我开心了。咱全团清一色光棍,我当团长的不能带这个头。 现在是打仗,弟兄们生在一起生,死在一起死,有福一起享,有难一起当,要娶老婆全团弟兄们都娶,要不然一起当和尚,我不能搞特殊呀。赵刚哭笑不得:噢,闹了半天这为个呀,亏了你也是当团长的,就这么点儿觉悟?你当你是梁山好汉?就算是梁山好汉也没有一起娶媳妇呀。武松、鲁智深就是光棍。同志之间患难与共是不假,惟独娶媳妇不能患难与共,要不还不乱了套?咱是八路军,不是山大王。组织规定,只要年龄、职务够标准,就可以结婚。谁看着眼馋也没用。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喜欢秀芹吗?喜欢。这不就得了,我当证婚人。一会儿我告诉炊事员老王,把上次缴获的罐头拿出来,加点儿白菜熬它一锅,今晚举行婚礼。这行吗?……李云龙听着像做梦一样。 废话。李云龙和赵刚没有想到,在他们斗嘴时,日本驻山西第一军司令官莜冢义男中将根据内线情报已决定对李云龙独立团的秘密据点赵家峪村,进行一次偷袭。为了这次偷袭,莜冢义男中将准备已久了,他亮出了自己最得意的王牌,全部在德国受过训的精锐特工队。小小的赵家峪村,必定要经受一场血光之灾了。 李云龙这次有点儿失算了,日军的这次偷袭计划是在极绝密的情况下制定的,只有莜冢义男本人和几个亲信参谋知道。莜冢义男对李云龙情报网的灵敏度太了解了。作为一个资深的日本将军,他明白,任何一支占领军,无论它的情报系统多么专业也总是处于下风。因为你毕竟是占领军,身处敌方的领土,在这块土地上生活的芸芸众生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敌方的情报人员,包括表面上俯首帖耳的伪军部队。绝密级的高低和知道秘密的人数多少成反比。日本特工队从太原出发,和沿途日军据点不发生任何联系,长途奔袭,直扑晋西北这个不起眼的小山村。这次,无论是李云龙的情报网,还是国民党军楚云飞的情报网,都统统失灵了。 日本驻山西第一军的特工队,是一支新组建的特种部队。属日军联队建制,相当于中国军队的团级建制。队长山本一木大佐毕业于帝国陆军大学,他的同学已大部分脐身于陆军名将行列,如赫赫大名的板垣征四郎等。山本一木的军衔是陆大同期毕业生中最低的,原因是山本一木对大兵团作战不感兴趣,他的兴趣在于研究特种作战,这是一门新兴的军事学科。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尚不被各国军方所重视,到了本世纪30年代,各军事强国的军事学院里都不约而同地冒出一些对特种作战感兴趣的军人,他们的理论根据是:在承认伟人创造历史的前提下,也决不忽视小人物创造历史的可能性。比如奥匈帝国皇太子斐迪南在塞拉热窝被一个塞尔维亚小人物干掉,就引发了第一次世界大战,你能说小人物创造不了历史吗?当天平处于均衡状态时,一只蚂蚁的重量都可以导致天平的倾斜,那么在战略的天平上,一支受过特种训练、装备精良、作战素质极高的小部队在关键时刻的突袭,也会使战略的天平发生倾斜。 难怪山本一木大佐无法像他的同学们一样晋升将官,他研究的课题太偏了。但他从来不后悔,第二次世界大战是个广阔的活动舞台,他的美国、英国和德国的同行们已经在欧洲战场、北非战场、太平洋战场上大显身手了,大日本皇军的特种作战史岂能是空白呢?特工队员都是从各部队精选出来的。必须通过多种严格的考核,淘汰率极高。在柏林的特种兵学校里,那个一贯看不起东方人的日耳曼教官霍曼上校,曾惊讶地发现,这批来自日本列岛的学员具有极丰富的实战经验,这绝不是课堂上能学到的。学员们骄傲地告诉上校,他们都受过高等教育,另外,从1931年的满洲事变起日本军队就没有停止过作战,那时希特勒先生还没把德国的事料理好呢。 山本一木看不起那些老朽的、头脑僵化的负责军械生产的官员们。看看他们给日本陆军装备了些什么武器,五发装弹的三八式步枪,每发射一发子弹还要动手拉枪栓退弹壳,轻机枪每个小队才一挺,火力太差了。军械官员们的理论是,日本是个资源贫乏的国家,如装备自动火器将会加大作战成本,以单兵携带的弹药基数150 发计算,用于单发射击的步枪也许能支持一天的作战,而用于连发的冲锋枪也许一个小时都顶不下来。如果只给一百万陆军装备冲锋枪,那么以现有的资源、生产力、运输能力及后勤保障系统要扩大十倍,这样的高成本战争,不是日本所能承受的。 山本一木则执相反观点,他认为日本资源贫乏是客观事实,要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日本就没有必要进行这场战争了,但现在情况不同了,从1931年的满洲事变起,中国东北三省已成为日本的资源供给及军火生产的主要基地,1937年的卢沟桥事变和上海的八·;一三事变后,中国大部分国土及资源已落入日本之手。1941 年太平洋战争爆发后,资源丰富的东南亚国家也被日军占领。那么如此广大的占领区,如此丰富的资源及廉价劳动力,那些老朽们再说什么资源贫乏就有些居心叵测了,为什么不及时调整军火生产,拿出更好的武器装备部队?须知此时的欧洲战场上,各主要交战国的单兵武器都是以自动火器为主,就别提重武器的火力了,一支军队的强大主要应体现在火力的强大。 山本一木永远也忘不了1939年他亲身参加的在中蒙边界地区爆发的诺门坎战役,那是一场以钢铁、大工业生产和意志、血肉之躯的较量。当时的苏军远东第一集团军司令朱可夫将军集中了四个坦克旅,三,百架飞机和二百五十门大炮,骄横的日本陆军算是体会到什么叫现代化战争了,天上机群呼啸,地上大炮怒吼,航空炸弹和大口径炮弹把日军阵地炸成一片火海,火力打击的密集度是日本军人前所未见的。在无遮无拦的大戈壁深处,在十几公里的宽正面上,飞扬的尘土席卷大地,上千辆 t34型苏联坦克铺天盖地而来,坦克的履带毫不留情地碾碎了日本士兵的精神和肉体,把日本帝国狂妄的北进野心埋葬在风沙茫茫的蒙古大戈壁,是役,日军阵亡五万余人,苏军伤亡则不到三干人。 诺门坎,一个恶魔般的名字,它像烙印一般给山本一木留下永远无法抹去的惨痛回忆。 身为现实主义者的山本一木虽自知人微言轻,无法改变日本陆军的装备,但用先进武器装备这支小小的,不足百人的特种部队的权力还是有的。特工队队员每人装备一枝德制希卖司mp38型冲锋枪,一枝德制20发装驳壳枪,每个战斗小组10人,装备两挺轻机枪,单兵火力是令人满意的。 对于此次行动,山本一木大佐很不以为然,他认为莜冢义男中将有些意气用事,虽然八路军在整个支那军中属作战力较强的部队,但在他眼里,这支没见过世面的、由农民组成的军队简直不算军队。穿的破破烂烂像叫花子,一到冬天就犯愁,他们的政府连身棉军装都不发,能有一枝缴获的三八式步枪就算一流装备了,大部分士兵还使用着19世纪末清廷大臣张之洞创建的汉阳兵工厂的产品汉阳造,这种步枪的准确度极差,卡壳是常事。就算使用如此低劣的武器,弹药还极度缺乏,每个士兵还合不上五发子弹。这样的军队敢和皇军作战,简直开玩笑。最令山本一木愤怒的是,莜冢义男中将竞命令他的精锐特工队,长途奔袭攻击这支叫花子部队的一个小小的团级指挥部,这简直是对山本一木的侮辱。按他的设想,这支特种部队应该去重庆偷袭蒋介石的官邱,把那个光头的委员长抓来,或者乘潜艇秘密在夏威夷登陆,抓麦克阿瑟那个老混蛋,最次也要干掉美国的太平洋舰队司令官,莜冢君太感情用事了,就算这个李云龙是个神通广大的人物,不过也就是闹过几次县城,伏击个运输队,这样的小人物充其量是个山大王,还值得特种部队长途奔袭?这不是太给他脸了吗?不满归不满,命令当然还是要执行的。土包子李云龙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成了大人物了,一支武装到牙齿的、训练有素的特种部队长途奔袭而来,竟是为了他,这简直是总统级的待遇。至少也是手握重兵的将军才能享有的殊荣。 补充:这章在叙述中有一处明显的错误:诺门坎战役是月,苏联的 t-34坦克是1940年1月才第一次成批出厂的,至卫国战争开始时也不过生产了1000 多辆。t-34原型车t-32是1939年研制出来的,并参加诺门坎战役进行实战检验,但数量很少,所以不可能有上千辆t-34参加此役。
第五章李云龙哪里知道他头上正悬着一把利剑,马上就要劈下来了。他正惦记着娶媳妇呢。战争期间结婚是没什么手续要办的,有个证婚人就算认可了,两人铺盖合到一起就是夫妻。早在两年前,独立团的部队就分散行动了,方圆几百里,这一个连,那一个排,各干各的,只有在极少数情况下,才召集干部到赵家峪开一次会。野狼峪伏击战时集结了一个营兵力,是自独立团分兵后最大的一次集结。团部所在地赵家峪村只有一个警卫排,还有的就是团部的参谋、勤杂人员。刚驻进村时,赵刚和团部的保卫干事朱子明曾把这个不足百户的小村子的常住人口过了遍筛子,似乎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可赵刚万没想到,这个保卫干事朱子明就是潜伏在独立团内部的间谍。他当间谍的经过很普通,决无惊险之处。在1940年的一次反扫荡中,他单独执行任务时被俘,审讯时没抽几鞭子就扛不住了,于是叛变投敌,被日军情报部门发展为情报员。他回到部队时没人察觉,因为他从被俘、叛变、接受任务总共用了十几个小时。其实日军情报部门当时发展他卧底只是例行公事,根本没重视他,随着李云龙的独立团在晋西北名声越来越响,朱子明的身价也越来越见长,最后简直成了香悖悖,只不过部队集体行动时多,朱子明很难找到机会送出情报,要不然,十个李云龙也让人砍了脑袋。 婚礼闹哄哄地在团部举行,没什么仪式,炊事员老王用脸盆装了一盆熬菜,白菜萝l和罐头红烧牛肉婉在一起,香喷喷的惹人流口水。大家很久没见油腥了,都馋得要命,都觉得赵刚的开场白是废话,娶媳妇嘛,不过是一男一女能合法地睡在一个炕上,用一顿饭堵住大伙的嘴,省得有些人心里不平衡说三道四,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赵刚说了几句,也觉得是废话,便端起酒盅说:大家都端起来,第一杯酒敬给新婚夫妇,祝他们幸福美满,白头到老,干了。大家一饮而尽,赵刚突然生出感慨:老李呀,你该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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