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托着玉珠的财神的摆放位置放在家里什么位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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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朝廷中事,萧玉珠身为内宅女子,以前只听府中几人略略提过,她也听过一句半句,多的对为官之人的了解,还是从她娘说的和外祖给她的书中知晓,后来嫁进狄家,所知的也不多,而前几日她对上老太君之事虽说没出岔子,但她身为当事人,再明白不过自己的想法,仅差一点点,她就差点毁了兄长的事。
  此事终还是让她知道了她想得再多,只要没想到位,那于事无补不算,且还会引来祸事。
  而如若想料到事情,那么至少要对全局有个认知,而不是自以为是的想当然耳,于是,她让小捡跟她说一些他知道的那些大人的事情,只要是小捡但凡知道一点的,她都让他给她说得详细。
  以前她觉得这都是男人的事,她一介妇人就不想管那么多了,管好后宅之事即好,但只有事到临头,才知道要做对的事,哪有这么简单,所知所学所动的心思,竟是不会比主外的男人少上一点……
  萧玉珠也隐约明白了为何当一个女人掌家,对家族的掌控会有那么大——如果她付出的太多,岂能不认为底下的人事事都得听她的?要不,怎么甘心?
  老太君怕就是如此,祖父死在小妾房里,她忍辱负重把府中三子带大,不管是如何带大的,她还是使尽了全力,各方打点给中了进士的二叔谋了知州之位,她在萧家呆了一辈子,也就是付出了她的一辈子,以至到后来即便是萧家的一盆花,也得按她的想要的样子摆布,这样一生的人岂能容人不重视她的威严,不听她的话?
  谁让老太太死,老太太就让谁死,萧玉珠想,老太太这点心狠手辣是绝对有的,所以在回京之后,她还是得去这老太太那里探一探,她得知道如今这老太太心里在想什么。
  老太太的事,主家看来也只是暂时接管这烫手山芋,帮忙还好,但不会为了他们兄妹脏了他们的手,等到事情一毕,老太太可能还是会被谴送回淮安,到时候,她就又成了他们兄妹的麻烦了。
  她得提前做好准备。
  对于萧玉珠让小捡跟她讲朝中之事,萧元通先是不解,但看女儿天天都要听小捡说上那么一段时辰,他也不再多想了。
  儿女之事,他无力帮上忙,那么至少做到支持,不管他懂还是不懂,他们是错还是不会错。
  在山下一处别院里住了半月,京中来了人送信,是狄禹祥写给萧玉珠的,让京中情况一切甚好,再等一月尘埃落定后,他就可来接她回家了。
  信写得甚短,每句都是让人安心的话,萧玉珠看过信沉吟了一下,走到门边看着背着长南在玩耍的小捡好一会,终于招了他过来,问了这段时日她一直想问的话,“你说你们大人会全身而退吗?”
  小捡当即朗笑,大声道,“当然会,大人百战百胜,大**,你是没看到过大人跟敌人对阵,就算是对方将领的刀砍到他头上了,掉脑袋的还是敌方将军,您就放心好了,大人从不做无把握之事,他布局可精明了。”
  小捡性情明朗,就是说话也透着股爽利劲,萧玉珠听得当下也微微笑了起来,自言自语喃语了一句,“是吗?”
  但愿如此,为了让她安心,现在京里所发生的事,没人告诉她,她无从知晓京里的时局。
  她知道此举是京里的那两个人是为她好,可他们不知道,她越是不知道,就越是担心。
  狄禹祥说是二月底就可来接他们回家,但等到四月,萧玉珠才从远离京城二百里的山脚下等来了人。
  等见到她,玉树临风,本想在妻子面前好好表示一番温文尔雅的狄大郎在一见到人之后,脸上的笑顿时就僵了——他看着穿着春衫的娇妻的肚子,就是他们家的小大郎扑过来抱他的腿,一声声喊着爹都没把他喊过神来。
  一边刚抱着长南来的萧元通抚着须看着女婿的呆样乐呵呵地笑,边看边满意地点头,觉得依眼前女婿之貌,想必女儿再生出来的外孙也会如长南一般清俊可爱的。
  胖呼呼的长南小胖手紧抓着他爹的大腿,见喊了好几声这人都不应他,他觉得不对,回头朝外祖困惑地道,“爹?”
  他是我爹吧?没叫错人?
  萧元通笑着朝他伸手,“乖外孙过来,来外祖这,先让你爹跟你娘说话……”
  已学会走路的长南颠颠地朝外祖走去,一把扑到外祖的怀里,等坐到外祖的腿上,他含着小胖手指,偏着头看着那个他叫爹没反应的爹,觉得这熟悉的怪人奇怪得很,跟他脑袋里长的那个爹有些不一样,不由咯咯笑了起来……
  “长南叫你呢。”看他完全傻透,萧玉珠也是哭笑不得。
  说来,长南才与父亲分离三月,叫爹都没先前那般轻脆了。
  要是再过得段时日,怕爹都不认得了。
  狄禹祥听了顾不上说什么,盯着她微圆的肚子好半会,大力吞了吞口水,那些强装的镇定自若,潇洒文雅全不见了,只见他眼睛不离她肚子,吞了好几次口水才傻傻地问,“珠珠,这是咱孩儿罢?”
  萧玉珠听得都呆了,“什么?”
  不是他孩儿,那是谁孩儿?
  “不,不是……”狄禹祥都结巴了,“我是说几个月了?”
  “四个月……”萧玉珠松了口气,四个月了,所以都显怀了。
  “那怎么不跟我说?”狄禹祥还是有点傻,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
  “我在等着你来接我再跟你说。”萧玉珠轻描淡写,没说是怕他记挂,影响他做事,才隐了此事。
  “哦。”狄禹祥干巴巴地应了一声,伸手朝萧玉珠的肚子摸去,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妻子,“那我摸摸?”
  见他如临大敌的样子,萧玉珠无奈地笑出声,拉过他的手放到了肚子上,“摸罢。”
  狄禹祥把手印到她肚子上好半会,才沙哑着喉咙出声道,“我怎地这么晚才来见他?”
  “孩儿知道你忙。”萧玉珠笑了。
  “嗯。”狄禹祥抽了抽鼻子,不好意思地朝她笑了笑,这才转过身去给萧元通请了安,又把长南抱到了怀里。
  长南一被他抱进怀里,脖子在父亲的脖子里嗅了嗅,没一会,就咧开嘴轻脆地叫了一声,“爹!”
  被他终于确定为亲生父亲的狄禹祥嗯了一声,朝儿子看了一眼,把头埋在儿子的小脖子边上,眼睛偷偷往妻子瞧去,见到她朝他微笑,这次他终于像平时那样笑了起来,只是笑容显得有点大,且眼里有点湿润的水意。
  狄禹祥没想这次来接人,还要多接一个人回家,他决定在别庄里再住两天,请大夫来瞧过后,再行决定什么日子回京。
  这夜当晚,萧玉珠与他问过起了京中之事。
  若是以往,只要她问,狄禹祥都是会说上一些给她听的,可如今……
  他看了看她的肚子,心想着那些沾着血腥的事,不能说给她听。
  可仅在他的一犹豫之间,萧玉珠就瞧出了他心中在所想,她撑起了一点靠在他肩上的身子,脸对着他的脸与他说,“你不告诉我,回京后,我总是会听到一些的,还不如你现在亲口说给我听呢,这样我也能与你说说话。”
  “你不用知道那么多。”狄禹祥拉了她下来,注意着用不压到她肚子的姿势,把她抱在了怀里。
  “你说说。”萧玉珠隔着他身上的里衫,在他的心口亲了一小口。
  狄禹祥当下心里胸口一暖,手都不由抱紧了她一些,随即又想起她是有身子的人,忙又松开了一点手。
  见他一惊一乍的,比她怀长南时的反应还要大,萧玉珠心下有些奇怪,不由看了他一眼。
  她抬眼望去,正好对上他向她看来的怜爱眼神,她不由面上一赧,朝他笑了一下。
  “你啊……”狄禹祥在她脸上印了一吻,沉吟了一会,才跟她开口道,“左相死了。”
  “啊?”萧玉珠一听,脸迅速抬头,嘴里错愣地“啊”了一声。
  “东罕州知州曾倍福买凶行刺,左相在晨间上朝路上被刺身亡。”狄禹祥沉声道。
  “啊?”萧玉珠不解。
  “其因是左相不在皇上面前保他。”
  “啊?”
  “右相也出了事……”
  “啊?”
  “监察御史参他多年前曾**一女子,那女子生下了一子,其子把他告上了顺天府……”
  “啊?”
  “御史大夫也出事了……”
  说到这,狄禹祥深深地叹了口气。
  “啊?”
  萧玉珠已不知说什么才好,嘴里惊讶至极的“啊”声已越来越小,眼珠子却差点要瞪出来了。
  “皇上下旨要他身兼左相之位……”狄禹祥又叹了口气,“如翁抵死不从,把头在金銮殿里都磕破了。”
  “啊?”
  萧玉珠的“啊”声如偃旗息鼓般断在了嘴边,再也“啊”不出声来了。
  这次换她全然呆傻了。
  她听她夫君所说的,如听天书一般,看似字字都听得懂,但听在耳里,完全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当朝三大权臣,都倒霉了?
  她兄长就这般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完。
  多谢大家。
  晚安。
☆、第82章
  “这,是兄长所为,”萧玉珠有些不敢置信。
  “呵……”狄禹祥抚着她的头发轻笑,随即顿了一下,淡淡说道,“算不上全是大兄所为,你忘了,大兄上面还有谁,”
  他说得含蓄,萧玉珠也听了个明白,躺在他怀里沉默了许久之后感叹了一句,“真是个圣人。”
  看来,哥哥是真跟了个英明之主。
  “嗯。”狄禹祥吻吻她的发顶,淡淡地说,“这几月所见识的,是我在书上从没见过的,更是不曾在何处耳闻过,如若不是大兄领着我走一遭,我怕是半生都摸不清官道中的曲折离奇。”
  大兄布局,皇上背后操刀,再借力打力,隔山打虎,他们只使出了一半的力,却把整个朝堂都血洗了一遍。
  左相上位不到三年,就又换了,皇上用此举告诫所有想在他眼皮子下想翻天的臣子,最好都听话些,至少都要面子上过得去,别把坐在宝座上的他视若无物。
  这是当今圣上第二次动左相了。
  反倒是那些小贪小污又有些能干的,这次如上次那样全留了下来。
  狄禹祥相信经过此举,文武百官为官的的分寸就应该能得皇上的心了。
  而这次大兄下江南,去魁东清肃的话,有着京城这一遭,就算天高皇帝远,但其难度想来也能减少些。
  “你跟我说说罢?”萧玉珠又发问,她想多知道一点。
  “……”狄禹祥没说话。
  “大郎?”
  “你不需要懂这么多。”狄禹祥又说了这话。
  “我只多听点,不会乱说……”萧玉珠想了想,又道,“更不会乱来。”
  在他们易国,无论是先皇还是今圣上,都极及厌后宫干政,先皇文殇帝在位时,有位贵妃私下参与了朝堂之事,令温南战事死了众多将士,查明真相后,文殇帝下旨对这位贵妃处以了分尸的极刑,并抄了贵妃九族,此事过后,后宫与前朝泾渭分明,而且这事的余威也波及了众文武百官,众官家中行事比之前更是内外分明,内眷想管前院之事都要慎之又慎,要知这种内外不分之事要是被人知道,少不得被人以此作为把柄拿捏。
  当然,也有外例,就像他们淮安萧家,老太爷不在,就只有老太君在,她爹这个大老爷为众人所瞩不适合当家,二老爷又在外当官,所以府里外面的事老太君是管得多了去了,不过就算如此,她也不会代替男人出面,只能呆在后院发号施令,让三老爷按她的意思出外应对。
  “嗯……”狄禹祥低头看她,沉吟了好一会,又摸了摸她的肚子,道,“你已够累心的了。”
  他不是怕她干涉,而是她做的事已够多的了,他不想她还要为外面的事操心。
  “难免的,”萧玉珠挪了挪在他肩头的脑袋,“以后你走得更远,我需要操心的更多,还不如现在就开始。”
  知己知彼,方才百战不殆。
  她身在淮安萧家长大,格局眼界就那么大,母亲过逝后,她能学到的都是那些眼睛所到之处能看到的,哪比得上那些从小就被家中长辈悉心培养,严格教养长大的世家**。
  她已差得她们太远,现在还不奋力追上,以后只怕会拖累他。
  “你是没见过主家那边的**……”萧玉珠抬头看他,“如若见过她们,你就知道,她们知道的比我知道的更多,京中事就没她们心里不清楚的,便是我们兄妹跟老太太的事,她们也心知肚明,因此她们的见解,和见到人的应对,最后看起来总是要比我明智些,大郎,嘘……”
  见他意欲反驳,萧玉珠遮住了他的嘴,“我这不是妄自菲薄,我不是比她们笨,但这就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差距,而我所要做的不是要去忽视这些事实,而是去想办法怎么去追上她们,我已无法再回到从前,找个好长辈,或是找个好的女先生来教我这些事,这些我都没法去办到,我所能做的是现在就去学,可现下能教我的,能带着我往前走的,就只有你了……”
  狄禹祥许久都没有说话,他低头细吻了她好一阵,再开口里声音有沙哑,“我会护着你的,不会让你那么累。”
  她不需要去知道那么多。
  “可那样的话,你就要很累了……”萧玉珠微笑看着他,“我也是会心疼你的。”
  狄禹祥把头埋在了她的头发里,良久,他轻叹了口气,再抬起头来,脸上已平静了许多。
  他缓了缓,与她慢慢说起了今时京中的事起来。
  “先皇逝前,已是清过一次贪贿之事,所以当时的左相落了马,提了当时的户部老尚书刘尚公为左相,等皇上继位后,刘尚公步了前任左相的后尘,遂皇上罢免了他,在三年前,左相换成了你外祖康公的同门卫相。”
  “卫相,又如何了?”
  “也是贪,步了前任刘相后尘。”
  “贪了多少?”
  “查出来的至少有三百万两银,外加无数珍宝,能养边疆上万兵马十来年……”狄禹祥亲亲她的嘴。
  “这么多?”她曾听说前朝开头几年百姓都不好过,她听府里的老人家说过,以前有一年大水埋了淮安和隔州泰北好十来个县,死了数万人,当时朝廷镇灾连个三万两都拔不下来,没想到,仅不到几十年,他们国家就好像凭空多了这么多银两出来,一个相爷家中都能有数百万两。
  “嗯,屡禁不止,万岁爷这次是真的发怒了,这一次但凡是京官受贿十万两以上者,皆削官还乡。”
  “啊?那岂不是空出了许多……”萧玉珠犹豫地看着他。
  “是空出了许多的官位出来,”狄禹祥笑笑,“所以皇上在半月前下了特旨快马送到全国各州县,让全国凡往年中了进士未授官者,六月中旬到京,由考课院主持选任,补上空位……”
  萧玉珠又轻“啊”了一声,“这可是四月了,来得及吗?”
  “有心者,就是日夜兼程也会来。”
  “京城又要热闹了。”萧玉珠叹道,想来这有心者,可不是一般的多,读书不想当官的几乎没有。
  “嗯,你这边也要热闹起来了。”
  “啊?”
  “大兄是考课院主持……”狄禹祥微笑,笑了几声后又轻叹了口气,抚着她的肚子微拢着眉,“若不,等孩子生下来,我们再回京?”
  “那都什么时候去了?”萧玉珠也笑了起来。
  狄禹祥也知不行,等孩子生下来都是十月去了,而他明年初春就要参加春闱,就是躲清静,他们也不能这么个躲法。
  而这清静,他们也是躲不了的。
  大兄还有事要交给他办。
  他刚才所言也不过是一时之想,他还是得带着她回去。
  无论是他们的小门府,还是大兄那,都需她回去。
  只是她还怀着孩子,狄禹祥忧虑地低下头,掀开被子看了看她微挺的肚子,白天知道她有了他们孩子的惊喜只剩了一半,另一半换上了他对她与孩子的担忧。
  “等回去了,不想见的人,能打发回去的就打发回去罢,我先写信回京告知大兄详情,让他给我们准备处大一点的宅子,到时候你也方便些。”宅子大点,她也好躲人些,不至于像在通子巷那个小地方一被人堵住巷口,就哪都去不得。
  “换宅子?”萧玉珠望着他。
  他们有这银子换宅子?她可不觉得他会让兄长送他们,哪怕兄长想送。
  “是,”狄禹祥被她看得失笑,“先跟大兄借点买一处,你看如何?”
  他不是迂腐之人,只是有些事于他来说,有所为有所不为,他不是硬是不许她要娘家的东西,只是她娘家给得太多,事情就成了岳家贴补他狄家了,他又不是无能之辈,养家糊口,让妻子衣食无忧,穿金戴银是他身为一家之主应该所做之事,而不是让岳家来做了此事。
  “那利钱怎么算?”借钱可是要还利钱的,萧玉珠眨眨眼,故意说道,她嘴边是快要忍不住要露出来的笑意。
  知道她存的坏心思,狄禹祥好笑地拍拍她的脸,“你跟大兄说,他想怎么算就怎么算。”
  “好。”萧玉珠忙把头埋在了他的胸前,掩了自己脸上快要忍不住笑出来的笑容。
  “咱们这一回去啊,”说及银钱之事,狄禹祥也想及了萧知远走提零点眼他说的话,他苦笑了一声,拍拍她的头说道,“真是少不了事,大兄说了,谁要是想让我们给他捎话,只要我们看得顺眼的,就收点我们自己想要的东西,到时给他递话就是。”
  “啊?”萧玉珠这次又被吓傻,怔愣地抬起头,“收贿?”
  他不是刚帮着圣上清肃好贪贿的官员?这……这……这不是顶风作案吗?
  “大兄说,水清则无鱼,大好处我们要不着,小好处都是难免的,哪家都要活,给人活路就是给我们自己生路……”狄禹祥说到这顿了好一会,轻声问怀中若有所思的妻子,“你知道你哥哥是什么意思吗?”
  萧玉珠犹豫了一下,最终实话实说,“这次换的官员如果有不少得了哥哥好处,那么,他们就会是哥哥的门生,多少人得了他的好,就有多少人要护着他,想来以后在朝庭中,帮他的人也就多了。”
  官官相护,你护我,我护你,就是这么个道理。
  “但,这不是结私营党吗?圣上不会看不过去?”萧玉珠觉得这些事深思下来,简直就能把她吓死。
  狄禹祥看她忧虑得连窝在他怀里的身子都缩了缩,一脸愁眉苦脸,不由笑了起来,道,“所以大兄说了,这帮人也得看人,不能帮太多,但帮的每一个,都是要利大于弊的。”
  “利大于弊?”
  “嗯,不需要太多的人,但每一个都得是关键之人。”狄禹祥想了一下,道,“就好比如有两个想在刑部求职的人求大兄帮忙,一人是想当刑部侍郎,一人想当提刑官,你觉得帮哪个好?”
  侍郎二品,官大,提刑官四品,官小……
  但萧玉珠觉得依她兄长的性情,不会因其官大官小之故选择帮人,遂犹豫了一下,道,“提刑官?”
  “是,提刑官。”狄禹祥肯定,“知道为什么是提刑官?”
  萧玉珠摇摇头。
  “提刑官是监察审核之人,犯罪之事都要经过他的手,成了定案,才会上交给侍郎尚书看到……”狄禹祥淡淡道,“官虽小侍郎两品,但支手能遮天,官小权大,很多事都能从他这里就能终了,实则比尚书的用处还大。”
  作者有话要说:劳各位破费了,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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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这就是说,有些人看着官大,但你要他办事了,你经过他,他还得经过他的下属,此时,如若他的下属是他的人还好说,如若不是,岂不是动静过大,”
  萧玉珠直点头。
  “如此,还不如直接找那人,悄悄把事办了,风过无痕,除了我知他知,谁也不知。”狄禹祥低头看她,“懂不懂?”
  他这也是存了心,要教她这些官场里的心思了。
  别的不说,总归他是不会让后宅的谁比过她去。
  “就是说,与其与有名无实者深交,还不如与有实无名者相识。”萧玉珠想了一会说。
  “只是其一,”狄禹祥又道,看她越听越精神,水汪汪的桃花眼越来越亮,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轻拍了下她的背,接道,“实则这种差事,都可称得上肥差,凡为官多年者,总有人明白个中道理,不少人看得分明。”
  是,权大还不招眼,总有聪明人能明白个中道理,盯着这个活,也盯着这个人……
  “那就是还有比提刑官更适合的?”萧玉珠不知何解,如果差肥的位置有不少人盯着,树大招风,那就是说,有身居要位但不被人盯着的位置?
  “有,就是提刑官下面的小捕头,他上知上官之意,下知犯人的情况,要抓谁他是知道的,犯人在哪,要他跑腿要去查,你说他是不是知道得最多的?”
  “是。”
  “那他告诉你的,是不是让你多明白一些事情的真相?”
  “嗯。”
  “知道得多点,是不是最不会坏事?”
  “是。”
  “那兄长要是帮有这么一个人的家里某个人升点小官,是不是很有用?”
  萧玉珠瞠目结舌,“竟是这样?”
  “那你以为是什么样的?”狄禹祥忍俊不禁。
  “我……”萧玉珠“哦”着嘴,羞红了脸,很是不好意思地道,“我以为是帮他这个捕头。”
  狄禹祥哈哈大笑,“他升上去了,就不是捕头了,到时他不在其位不知详情,怎么从他嘴里知道想知道的?让他去办想让他办的?”
  萧玉珠羞得闭上眼睛,“我怎么知道要想这么多道弯。”
  “是啊,要想这么多道弯……”狄禹祥说到这却叹了口气,“所以你爹也好,我爹也好,为官这么多年就没有找到过出路。”
  听到这话,萧玉珠黯然了起来,轻声安慰他道,“爹是刚正不阿之人,能为百姓做些实事才是他想的,勾心斗角的这些事,不适合他。”
  “也是,”听了她的话,狄禹祥皱起的眉头舒展了开来,“我也是这般想的……”
  他笑了起来,又拢得她稍紧了点,说,“睡罢,想知道什么,以后我都说给你听,嗯?”
  “嗯。”萧玉珠心满意足地在他怀里动了动,闭上了眼睛,带着困意道,“我们也要争气些,爹能耐大呢,他只是不爱钻研这些个事情,他知道好多种田种地的事,我爹说苏安的百姓都想他去当他们的县官,我看三郎最像爹,以后要是随了爹,当像爹一样的官,爹不知道有多高兴,到时候你有能耐了,你就想办法让他们去想去的地方为官,他们应是会欢喜的罢?百姓应也会欢喜。”
  “他们可能也不会欢喜,因我……”狄禹祥说到一半,才发现怀中的妻子已然睡着了。
  他不由轻叹了一口气。
  他以后是成不了像父亲一样的清官的,只希望到时,父亲兄弟能不与他心生闲隙,不管他在外所做何事,回到了家,一家人还是一家人。
  想及以后要做之事,狄禹祥心中不免沉重,低头看她睡得那般沉静,心下也渐安然了下来。
  不管如何,他总会有她陪着。
  临镇的大夫已被别庄的人请过来把过好几次脉,见到狄禹祥,这位老大夫笑呵呵地说,“你小夫人身子好得很,老夫从医三十余年载,把过的脉像中,小夫人脉像之稳是其中数一数二的,公子大可放心。”
  狄禹祥得了话,朝他一揖到底,诚心地道了谢。
  “莫谢莫谢……”老大夫连连罢手,他来过多次,此院中与他合得最来的莫过于那萧姓老翁与他的两岁外孙,一探完脉,他就挽着藏有家中老婆子所做糕点的宽袖,小跑着去寻老家伙小家伙玩去了。
  狄禹祥看他医箱都没背走就跑着走了,甚是不解,回头看妻子微笑,他朝她挑了下眉。
  “裘大夫与我爹聊得来,也甚是疼爱长南。”
  狄禹祥恍然大悟,笑着摇头,“你们倒好,到哪儿都跟人说得来。”
  他昨晚还见附近的农家送菜来,原因是有人隔得远远的见到有马车朝别庄来了,以为他们家有客,怕他们家的菜不够,就提了一篮子菜过来给他们添菜。
  “是长南,喜欢他的人多着呢。”萧玉珠笑道。
  说来虽说在别庄哪儿也去不得,想见的人又见不到,但这几个月她也没闲着,外面之事从小捡那听了不少,针线活也做了一些,别庄周围的住户也都老实善良,虽说彼此之间的话因不同也不大说得通,但经过几次接触就有了来往,相互之间也互帮了不少忙,关系处得极好,他们要是去打猎或是去土里,路过他们家,都会进门来打声招呼,问候两声,她爹就极喜欢这样和和气气的日子,这几个月他过得很是舒心,连胃口都要比以前好了不少。
  “嗯。”见她虽没丰腴多少,但气色极好,眉眼都要比以前多添了几分艳光,显然是真过得不错,才有这光景,“若是我不来接,你们都要乐不思蜀了。”
  见他还呷酸,萧玉珠捂嘴笑。
  见她还敢笑,狄禹祥轻捏了捏她的脸,没好气地道,“倒就只剩我一个生怕来得晚了让你担心。”
  萧玉珠低头手,挽了他的手臂就走,这个时候她可不想顶他什么嘴,让他想怎么说她就怎么说就是。
  虽说萧玉珠的身子好得紧,但他们还是在别庄又呆了半月,直到萧知远来信说宅子已找好,让他们接到信后慢慢上路,狄禹祥才带了岳父和妻儿踏上了还京之程。
  他们走的那天,周围的几户人家都来送了他们。
  昨天萧元通知道今天要走,把庄子里的一些用不上了的米粮和柴火让小捡给各家都送去一些,萧玉珠又因感谢这几户人家里的大娘对她的照顾,就又添了几尺布,家中有女儿的,也挑了样式好瞧,也不贵的头钗当是小礼。
  庄户人家都讲究人情世故,凡事有来有往,别人对他们好一点,他们就要还一点,昨天萧家人送了东西过来,他们也没什么好送给萧家的,就各家挑了家中最好的皮子送来,又相送了一程。
  当马车走得离人远了,萧元通脸上的笑容都黯了一些。
  萧玉珠知道她爹喜欢清静的地方,但她也知道,他是放心不下京中的兄长的。
  等马车一进京,萧知远就派了大捡过来,大捡与小捡碰了头,让老爷姑爷**长南小公子换了轿子,把人抬到了新宅子。
  狄丁和桂花早几天进了京,跟人把通子巷的家什都搬了过来。
  新宅要比旧宅大了许多,前院还有处假山池子,正堂两厢还有四间空屋,后院有两处院子,一大一小,萧玉珠想了想,问了狄禹祥的意思后,他们夫妻俩就住在了小院子里。
  关于大院子,萧玉珠想着家中若是来了亲近的贵客,就让人住在大院,若是一般的外客,住在前院即可。
  定了要住的院落,不一会,下人就按她的吩咐把他们夫妻俩的东西归置好了,狄禹祥还把自己的书房也落在了小院子夫妻卧屋的对面。
  小院子其实也不小,只是相比前面的大院子,它的地方小点,在全府的位置偏了点,屋子间数也不多,只有三间正屋,一间隔得远一点的放恭桶的小偏房,但于他们来说,就是带着长南,也是够了。
  家中安置好,在家休息了两天,萧玉珠才看到兄长带着父亲来了家里,也只有亲眼见到兄长精力充沛出现在了眼前,萧玉珠这颗心才真正地放了下来。
  萧知远见过妹妹,又抱过长南,让他们爹带着长南出去玩耍后,与妹妹开了口,道了正事,“这一两日你准备准备,后天,族长夫人打算见你一面。”
  “嗯?”萧玉珠看向兄长,用眼神询问。
  “就是说几句家常话,你不用担什么心……”萧知远捏了捏手掌,思索了一会,又道,“她要是跟你谈起族中**婚嫁之事,你只管听,不要应她什么嘴。”
  “知道了,”萧玉珠浅浅地吸了口气调节着呼吸,“哥哥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第三更要稍稍晚点。
☆、第84章
  若说主家这位族长夫人,才是当之无愧的萧老太君,萧玉珠来前已被兄长叮嘱过,他们主家每家都对娶媳妇之事慎之又慎,凡娶过门来的除了家世,身上都有其能干之处,族长夫人萧钟氏年纪轻轻时就已是八面玲珑之人,这么多年更是见多识广,在她面前,最后是不要耍什么心眼花招,很易被她老眼看穿。
  若换处置完他们老太君那段日子让她去见这个萧老太君,萧玉珠绝半还是会惶恐不已,但已过了三月之久,她已想通了不少事,心中底气已不是昔日可比的,见主家那些极厉害的人,紧张还是有些紧张,但也只是一瞬之间的紧张罢了,缓过去了,迎头而上的时候实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这天要去见人的时候,她一早就起来着衣,她今天穿的衣裳是布铺那边昨晚送过来的,是苏安新出的丝金布,其上身是粉青的绸衣,隐隐含点金色,□是浅金色的丝绸长裙,裙摆上染着几枝娇艳欲滴的桃花,坠在裙底随着人的走路摆动,若隐若现……
  等穿好衣,萧玉珠让桂花把她刚洗漱好的水倒了,另端一盆水进来后,狄禹祥掀开了床帐,看着晨光中如盛开的鲜花一般清艳的妻子,上下看了好几个回和,挑眉道,“今个儿你是想过去把人全压下去,艳冠**芳?”
  萧玉珠“噗嗤”一声,“哪儿有那么容易。”
  狄禹祥下了床,站在坐于铜镜前的她身后,望着镜中她美艳的脸,渭叹道,“成亲这么久了,我就没见你这般穿过,这就是你们千金**的所谓打扮罢?”
  萧玉珠见他说是这样说,他应该还是满意于她穿了布铺送来的春衫,而没穿兄长送过来的繁衣。
  她微笑回道,“光是一条丝裙就得花近五百两银的丝布,夫君,就是有千金家中的千金**,也未必会这般打扮。”
  这种金丝布,她以前是听都没听过的,昨晚小七送赤来,她问小七布价,小七吞吞吐吐半天,才摆了个手掌给她看。
  她猜五十两,他还怪难为情的没看她,猜到五百两,他才轻轻地点了下头。
  当下,萧玉珠也没再往下猜了,就当这只用五百两……
  若是问出大半个布铺的银钱都穿在了她身上,她是没办法穿上这衣裳了。
  “哈哈……”狄禹祥朗声笑了出来,低头在她欲要抹胭脂的脸上偷吻了几下,笑道,“你这样穿好瞧得紧,回头我再让堂兄帮我从苏安拿些货来给你做衣穿。”
  “还给我……”萧玉珠却是忍不住叹气,“今年穿上这么一次就够了,再穿一次,我怕损了自个儿的福气。”
  “话岂是这样说的?”狄禹祥不以为然,拉过凳子在她身边坐下,摸着她微突的肚子微微一笑,“也就你,就算怀着我们的孩子也能美得……呃……”
  狄禹祥话没说话,又被妻子掩住了嘴。
  “可莫再说了。”萧玉珠笑着摇头,又示意他不能再说,才放开了手。
  “我只说给你看听,也使不得?”狄禹祥低头,把耳朵贴在她的肚子上,仔细地听着肚中孩儿的动静。
  萧玉珠双手抱着他头,看着他的带着微笑的侧脸好一会,才舍得放开手继续给自己梳妆,嘴里笑着回了他之前的话,“使得使得。”
  “小二郎在娘的肚子里很乖。”狄禹祥听了一阵也没听出什么来,抬起头来笑着与她说,又见她要往头上插金簪,就按住了她的手,接过金簪站起她身后,对镜子里的她笑,“媳妇儿,往哪儿?”
  萧玉珠抿嘴一笑,指了指发顶。
  狄禹祥笑着给她插上,不等她说话就自顾自地点头,“好看……”
  等往发髻中间插凤头钗时,狄禹祥看了看手中那镶着乳白色清玉的金风钗,嘴不禁抿了一下。
  “这是兄长给的……”萧玉珠笑了笑,看着镜子对着站着的他说,“都没穿他送来的衣裳了,若头饰都不戴上一件,他准会今天把你带去做事,明日都不让你回家来……”
  狄禹祥愣了一下,嘴里说道,“大兄岂是这等小肚鸡肠之人?他大人大量,你莫要以小人之心猜度他。”
  说着,他把凤头钗插到了她的发髻上,引来萧玉珠笑得眼睛弯弯。
  按族长夫人的邀词来说,今日萧玉珠要去的是花茶诗会,赏花喝茶作诗。
  萧玉珠到之前还隐约有点担心自己穿得过于招风,但一进门去见得两个身着艳红色丝衣的萧家**,那颗有点提着的心就掉了下来。
  随即她失笑,她在萧府呆得太久了,总是以萧家的那派作态套用到主家这边。
  可主家不是萧家,这边的风光是真风光,这不管吃的还是穿的,岂是他们淮安萧家可比的,**们面子上也是和气一团,可不会有那当面耍人脸子的人。
  不过,今日萧玉珠的打扮还是惊艳了迎面而来的萧家姑娘,有几个跟她见过面的萧家**一见到她,围着她姐姐妹妹叫个不停,直问她这布料是哪儿买的,一路皆是如此,每次都要等带路的婆子连催了好几次,她们才放了她走。
  等婆子领着她进了西侧主院,也就是族长夫人萧钟氏所住的院子的大门边,还没进第一道拱门,就有一个大丫环模样的丫头领着两个小丫头面露急色过来,与婆子道,“霍婆婆,怎地这才来?”
  “是老婆子路上耽搁了……”霍婆婆忙道。
  不等她话完,那丫头就带着两个小丫头恭恭敬敬地朝萧玉珠道了个万福,“奴婢等见过玉珠**,玉珠**,老夫人生怕路上有什么碍了您脚的,挡了您的路,特地让奴婢来带您过去。”
  “玉珠**,这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小环,她原先本来的名字有个字与您重了,老夫人知道后,怕冲了您,就让她给改了。”那霍婆婆在萧玉珠身边,弯着腰毕恭毕敬地笑道,笑出了满脸的褶子。
  “小环?”萧玉珠微笑看了那叫小环的丫头一眼,“这名字也是好听得紧,原来是叫什么名儿?”
  “奴婢原来叫小珠,”小环又朝萧玉珠福了福,笑道,“后来老夫人得知我原先这名儿冲了您,当天就为奴婢给改了,赐名小环。”
  说着,转了个半身,朝萧玉珠谦卑一笑,“玉珠**,就让奴婢代了霍婆婆领您过去罢。”
  霍婆婆这时忙道,“是老婆子脚慢,耽搁玉珠**时辰了,玉珠**且随了小环姑娘去罢,老夫人想必是等您等得久了,都是老婢子的错。”
  说着,还打了一下自己的脸,那脸打得还挺重,耳光声响得挺大。
  “有劳霍婆婆了。”萧玉珠不以为忤,含着微笑对婆子微微一颔首,走在了领路的小环后面。
  这丫头也好,老婆子也好,所言所行无不说明着,萧老夫人看重她得很呢,人还没见到这般给她脸面,萧玉珠确也是对这个不曾谋面过的老夫人颇有点好感。
  她总是较容易喜欢那些对自己露出些好意的人,哪怕知道人别有深意。
  等萧玉珠进到院内,沿路朝她纷纷行礼的下人越来越多,也可见这次族长进京,他们到底带了多少下人来了,等快要到主堂屋的时候,还没进门,她就已听到了门内一阵的笑闹声。
  “玉珠**来了……”领路的小环在快要近门的时候高声说了一句,又对门边守着的丫环道,“小木,去禀告三老太夫人和老夫人,就说玉珠**来了。”
  “是。”那叫小木的丫环弯了弯腰,迅速进了门来。
  不多时,又有一个年纪看着大的丫环急走了出来,先是朝得萧玉珠行礼,接着笑着与她道,“玉珠**来了啊,快快请进,诸位夫人都等着您呢。”
  萧玉珠微笑点头,进得门去,首先抬眼的就是见着首位的萧老将军夫人对着她微笑了一下,想来老将军夫人就是丫环口中的三老太夫人,她记得萧偃老将军在兄弟中排行第三,而她旁边也坐在主位位置上,那位脸上笑意吟吟,朝她瞧来的美妇就是丫环口中的老夫人了……
  萧玉珠是真真没想到族长夫人萧钟氏是这等美妇,她看起来不过三十余岁,凤眼俏鼻朱唇,她仅就一脸笑意,看起来就已风情万千,瞧她身上哪处,哪都当不上一个“老”字。
  “玉珠见过老将军夫人,见过……”萧玉珠朝那美妇看去,羞涩一笑,“玉珠见过族长夫人……”
  “瞧瞧,又被你吓住了一个,你啊你,就是个调皮的,说你你还不信,”萧偃萧老将军夫人萧容氏亲昵地用手指点了点萧钟氏的鼻子,“好好的样子,偏生好几年前就让人叫你老夫人。”
  “咯咯……”萧钟氏畅笑了好几声,那手朝萧玉珠伸来,“快过来让我瞧瞧,我的好侄女诶,生得这般美,我这还是头一次见,我可得好好瞧瞧,这可是咱们萧家在淮南长大的嫡长女,我们萧家天仙一般的人……”
  等拉过萧玉珠的手,她仔细地看看萧玉珠的脸,又看了看她的肚子,随后嘴里啧啧出声,惊叹道,“我可没见过怀着孩子还能美得这般出尘的,太夫人啊,我看我们家那些姑娘往她跟前一站,就都成糟粕了,这下可糟糕了,这下留在家里的可怎么还嫁得出去啊?”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完。
  晚安。
☆、第85章
  这好听话一出,萧玉珠这次倒没羞得低下头,反倒落落大方微笑着道,“哥哥跟我说,主家的夫人是最最宽和的,今日见着了夫人,玉珠才知,夫人不仅最最宽和,也最最舍得夸人,玉珠哪有您说得这般好,刚才在路上见着几个妹妹,那才是真个儿落入凡间的仙子,玉珠在她们面前一站,倒是落了俗套了。”
  说着,自愧不如地微叹了口气。
  这次她要羞得无话,不回这位族长夫人明着抬举她,实则会让萧家众**私下会不嗤她的话,这好话就未必真是好话了。
  越是美貌的姑娘,心中越是注重自身姿色,要是被别人比下去了,哪有甘心的道理,所以这位夫人的话好听至极,但也落不着真正的好处在她身上,反倒要惹一身骚。
  萧容氏听到她的话,眉毛一扬,仅顿了一下就又笑道了起来,赞道,“瞧瞧这嘴,多会说话,多会做人呐,我们家那些姑娘若有你一半的会说话,我这老婆子也就不用操心她们了。”
  “夫人哪儿老了,玉珠见您一点也不老……”萧玉珠连摇了两下头,叹道,“若您都是老太婆,玉珠岂不也已是人老珠黄了?我看您的模样,就像没大着玉珠几岁的样子……”
  说着,羡慕地看向萧钟氏。
  萧钟氏两次提起她们家的姑娘,萧玉珠也很自然地两次都没搭姑娘这两字的茬。
  她听兄长说了,主家这边希望他保媒,老将军那边希望他帮萧如婵保远威候那家的媒,而远侯公家的大公子也与兄长颇有点交情,而族长夫人也看中了一家需要他兄长保媒的,那就是当今圣上的么弟,今年虚岁十六,已被封王立府的轩孝王,而兄长于轩孝王有救命之恩。
  这两家如果能做媒成功当然是好到极点的媒,可萧知远现在朝廷已是出了大风头了,他要是出面给萧家保这两桩媒,那他可能先前没成众矢之的,那么以后就可能成为众矢之的了,要知他现在还能在朝廷如鱼得水,是与六月由他主持考课,向上呈禀官员任职有关,众人都还想倚仗他一点,有那没被赶尽杀绝的,还指着他能手下留情东山再起,所以现在满朝都还对他客客气气。
  对他客气,不过是众人都还有想望,没到狗急跳墙的地步,但萧知远若是什么好处都占了,这外人的不平之心就会突起,到时联手起来对付他,也不是不无可能。
  萧知远也不想什么便宜都占,把事情做绝,实则他现在绝一家两家人的路还好说,因为那几家圣上比他更想绝了他们的路,但绝了太多人家的路,那么反过来,就有多少人家想绝他的路……
  而且他保了媒,真个儿得好的是主家的人,主家的妹妹是妹妹,但不是亲妹,他犯不着为她们陪上过多。
  他也是身后有小家的人,于他这个打小出去就是想着父母以他为荣的人来说,最要紧的就是他的家人,他要先保的头一个是他和他的小家。
  而兄妹在这一方面完全齐心,萧玉珠这方面跟兄长萧知远一样,自己家的,总是最要紧的。
  所以就算是族长夫人亲口说的好听话,也难以冲昏萧玉珠的头脑,好听话固然好听,但背后其代价就不是她付得起的。
  “我的天爷……”萧钟氏真正叹道,转头对萧老将军夫人道,“太夫人,您看看,这嘴真正恁个会说话。”
  “是不是,富嫂子,您说咱们玉珠这乖侄女,是不是嘴甜得让人心花怒放?”萧钟氏说着,往坐在下首侧位的一位身着深青绸衣,脸上平和的老夫人看去。
  萧玉珠顺着眼睛微微一瞥,看到了以前的故识——当年被庶子驱离至淮安的那位主家夫人,郭夫人。
  她刚进来的时候,全心神都放在了首座上两位夫人身上去了,倒忽略了侧座的这些人。
  这位郭夫人娘家姓郭,让下人叫她的时候就称郭夫人,萧家萧夫人那么多,很容易叫岔,多个叫郭夫人的就容易分辨得多了,而萧玉珠先与这位主家夫人接触的时候,与她不熟,虽说是伯娘辈份的人,她也没叫人伯娘,跟着下人叫郭夫人,后来相熟了,伯娘叫上了,但很难改口,沿着旧习叫郭夫人的次数多。
  这次见着了,萧玉珠就不能再叫郭夫人了,她冲着郭夫人就是一笑,朝她欠了欠身,“玉珠见过富伯娘,久日不见,伯娘身子可好?”
  说着,她往前走得一步,朝郭夫人主动伸出了手。
  哪怕她知族长夫人提郭夫人出来是与她攀交情,但她这时也愿意如了她的意——亲近之人就是亲近之人,她在淮南受冷落的时候,眼前这位夫人可没少教她道理。
  郭夫人见到她伸过来的手,嘴边笑意加深,她握过萧玉珠的手,细心地放在手心里合上,仔细地看了看萧玉珠的脸,笑道,“长开了,比以前好,身子也长高了不少,听说夫家对你甚好?”
  “是。”
  “要惜福,要好好过日子。”
  “玉珠知道。”萧玉珠笑了起来,她自是喜欢眼前这位郭夫人的,而她喜欢的人一张口,也依旧还是让她欢喜。
  只有真与她亲近的人,才与她说这些听似陈词滥调,但却是实实在在的贴心话。
  “我曾听富嫂子说过,她在淮安的时候与你感情甚好,今日一见,果不其然,你们这感情看着都像对母女了。”萧钟氏又笑了两声,满脸为她们高兴的欢悦。
  好是好,但也没好到像母女,族长夫人这话又说得有点过了……
  萧玉珠朝萧钟氏笑了笑,歉意地道,“您看玉珠,只顾着跟太夫人和您请安,都没跟在坐的长辈打声招呼……”
  “你啊你,就是个礼全的,”萧钟氏笑着摇了下头,又点头笑道,“好,是个好孩子,富嫂子,劳烦你带玉珠认认亲,让她见见我们温北老萧家的这些个长长辈辈,以后见面的次数可是多得很,先识个熟脸,莫要出去了见着自家人都不认识,招外面的人笑话我们萧家人。”
  “您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我曾在淮安住过,玉珠对我极好,我只领她见见亲戚罢了,哪担得起劳烦。”郭夫人客气地朝萧钟氏笑了笑。
  看她跟萧钟氏说话的神情语气,萧玉珠觉得郭夫人跟族长夫人感情可能不会有多好。
  想来也是,族长一家若是与她关系好,她当年哪会沦落到淮安?
  “来,乖孩子,这是你顺伯娘,你来见过她……”郭夫人牵了萧玉珠的手,领着萧玉珠见过了在座的一众干长辈,领到那好打交道的人面前,她就会轻轻地捏一下萧玉珠的手,那些不好相与的则是什么都不做。
  这次能跟着族长夫人来的族里内妇不多,仅就五个,三个伯娘两个婶娘,剩下的嫂子就仅一个,还站在门外,郭夫人也没让她去见。
  而郭夫人仅捏了萧玉珠的手两下,一个是她第一个领着她见的顺伯娘,看着就慈眉善目得很,给萧玉珠的见面礼是一对玉镯子,一个是位叔婶坤婶娘,神情有点冷,给萧玉珠的见面礼是一串佛珠。
  除此的另三位伯娘婶娘,给的都是金银的贵重之物,比之这两人也没差上半分。
  “好了,都见过了,都过给见面礼了,就差我了……”等萧玉珠一见过在座的长辈,萧钟氏笑了起来,朝萧玉珠招手,“好侄女,快过来,看看婶娘给你的好东西……”
  “谢过夫人。”萧玉珠感激一笑。
  “好了,都见过面了,也话过话了,可别再这么客气了,叫我婶娘就好……”萧钟氏说到这笑意吟吟地扫了屋子里的一眼,顿了一下,又笑道,“也是,满屋子的婶娘,叫谁都一屋子的应的,这样,我娘家名字里有个盈,你就叫我盈婶娘就好了。”
  连娘家名字里的字都出来了,这等亲昵让屋子的几个人都朝萧钟氏看去,皆心道族母为了把最疼的小女儿嫁去当王妃,可真是什么劲都要使出来了。
  萧玉珠微微一笑,道了声“不敢”就走到了萧钟氏的面前。
  “什么敢不敢的,我是你婶娘,一见你又这般欢喜,你就听话,依了盈婶娘这次,可好?”萧钟氏眨了下美目,朝萧玉珠说道。
  被她媚眼一眨,萧玉珠尴尬地低下了头,到底还是年纪轻,在风情万种且老练的族长夫人面前还是落了下风。
  气势上,她还是比不上这位接人待物明显游刃有余的族长夫人。
  “诶,答应了啊,这就好,自家人就不必来那套虚礼,怎么亲近怎么叫就是……”萧钟氏疼爱地拍拍她的手,招来丫环,“小环,快把我给玉珠**备的礼拿过来。”
  “是……”
  这厢,一直淡笑不语的萧老将军夫人微笑着看了这说其乐融融的婶娘侄女,眼睛漫不经心地朝郭夫人扫去。
  郭夫人眼睛看着萧钟氏与萧玉珠这边,但在萧老将军夫人看过来的时候,却是不着痕迹地轻点了下头。
因为以前没更完的文太多,正从后面一点点的往前更,有想看的未完结的可以在文下留言,会在看到的第一时间去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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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钟氏拿过来的礼委实是有些重,不仅萧玉珠得了一对镶着红玉的凤头钗,就是没来的长南,也得了一对镶着七彩宝玉的小金马。
  “你肚子里这个啊,等他出来了我再给。”萧钟氏笑着轻摸了一下萧玉珠的肚子,话说得有些俏皮,“可莫怪婶娘现在小气。”
  “不敢。”萧玉珠微微一笑,“玉珠代幼子多谢您的重礼了。”
  她也没说推拒之词,先前那么多位都收了,就当多族长夫人的这一点也不算多。
  “好了,也不耽误你去园子和妹妹们玩了,小环,你带人领玉珠**去见**们,好生伺候着……”萧钟氏朝丫环吩咐完,又朝萧玉珠笑着接道,“你先去,我们这些老的啊,稍后就来。”
  “诺。”萧玉珠应了个诺,朝主位的两人浅福了一礼,又左右都各福了一礼,尽了礼数,这才随了丫环出门。
  她走后,萧钟氏感叹道,“真是个懂礼的好姑娘啊。”
  萧老将军夫人闻言淡淡一笑,拔动了手中佛珠。
  底下的诸夫人也相继一笑,有一两位,淡淡附应了一两句,“是啊,可不就是,那可是嫡长子生出来的嫡长女,再是尊贵不过。”
  萧玉珠一出门来,就见正堂屋的阶梯前有个梳着俏皮双髻的灵动少女满眼好奇望着她,看得她靠近了两步,她连蹦带跳过跑了过来,“这位可是我以前曾未见过的玉珠姐姐?”
  “小**……”小环这时笑了起来,满眼的疼爱,“你可轻点,玉珠**可是有身子的人。”
  “呀……”那眉眼充满灵气的小女孩惊讶地偏下头看了眼萧玉珠的肚子,不等萧玉珠说话,就已低下头,手往她肚子伸,把耳朵也靠向了萧玉珠的肚子。
  萧玉珠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不动声色地半掩住了肚子,飞快地微笑着道,“这位是哪家哪位妹妹?”
  她笑得甚是温婉大方,让旁边的人觉察不出她的推拒——她实在不喜欢一个不认识的人去碰她的肚子。
  但那个小女孩若有所察觉,弯起的身子僵在了半空顿了一下,才起了身愣愣地看着萧玉珠。
  “禀玉珠**,这位是玉兔**,是老夫人最小的女儿。”小环忙道,还拉了萧玉兔一把,笑着道,“小**,还不快快与玉珠**正式见过礼。”
  “哦。”萧玉兔好奇地看着萧玉珠,朝她施得一礼,“见过玉珠姐姐。”
  “原来是玉兔妹妹,快快请起。”萧玉珠扶起了她。
  萧玉兔看了她扶她的手一眼,她可爱地是偏了偏头,甚是天真地问,“玉珠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玉兔啊?”
  萧玉珠嘴边的笑差点僵住,但也只稍微一顿,她就缓了过来,笑容不变,“玉兔妹妹哪儿的话?你这般天真可人,姐姐哪会不喜欢。”
  “哦。”萧玉兔咬了咬嘴,不解地“哦”了一声,转眼就又欢喜地说了起来,“那我可以摸摸你肚子里的宝宝吗?我以前摸过嫂嫂过的,玉兔不会伤着宝宝的,玉珠姐姐放心就是……”
  “小**……”小环看了满脸微笑的萧玉珠一眼,犹豫地叫了萧玉兔一声。
  “姐姐,可好?”萧玉珠的无声微笑没有让萧玉兔退却,她眨着天真明亮的大眼睛又问了一句。
  萧玉珠看她之意,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于是,她嘴边的笑意更深了起来,本半贴在肚子上的手动了动,全盖在了肚子上。
  “不好……”萧玉珠笑着拒绝了,多余的一句话也没讲,脸上的笑也淡了下来,转身对身边的桂花道,“扶我一把。“
  说着也没等那领路的丫头,自行走向了台阶。
  她背后,萧玉兔陡地脸色一变,她从没见过这么不给她面子的人,她气呼呼地一跺脚,正要跑着上前缠住人问个明白,问为什么不给她摸的时候,被从小照顾她的丫环拉住了手。
  “小**,”小环拉着她,着急地小声道,“先前夫人属咐过您的话您都忘了?您可千万别得罪她。”
  “嘁,”萧玉兔恨恨地道,“我管她是谁,她不给我脸面,我便不给她脸面!”
  “小**……”小环快哭出来了,“这可不是温北府里,这是京中,您还想不想去外面见识那些咱们温北没有的把把戏戏了?”
  萧玉兔一听那些好玩的,脸色稍微好了点下来,身子也不动了,她看着那个说是淮安旁支家的**,用鼻子哼了哼,“不就是仗她兄长的势,狗眼看人低,以后我就让她看看我的厉害。”
  小环听得又急又怒,见萧玉珠带着她的丫环已经下了台阶走得远了,想来也听不到她们这边所说的话,到底还是放了下心下来。
  那底下的青石砖路上,听着上面动静的桂花扶着萧玉珠手一僵,知道自己丫环耳朵尖的萧玉珠淡淡一笑,也没问桂花听到了什么,神色自若地往前走。
  不多时,安抚过自家小孩子心性的小**,小环带着两个小丫头匆匆而来,还对萧玉珠告了罪,萧玉珠略点了下头就当是听到了,也没多说什么。
  她先前倒真没一点不想给这位明显受宠至极的小**脸面的想法,她从小养成的为人就是喜欢跟谁都细声细气,和和气气,不争不吵的好,但她以前还真没见过像萧玉兔这般唐突的人,以至于真见到了,一见面就是要摸她肚中的孩子,只一下,这脸面萧玉珠就不想给了。
  她的孩子,岂是别人随随便便可摸得的。
  萧玉珠一进花园,萧老将军夫人的孙女萧玉宜第一个朝她看了过来,惊喜地道,“玉珠姐姐来了……”
  说着她就提步过来,在她身后的三个她的跟班也跟着过来,由她领着纷纷给萧玉珠请了安。
  “姐姐,我来扶您罢……”萧玉宜说着,朝萧玉珠扶来。
  “多谢妹妹。”萧玉珠笑着朝她道,心中也觉得甚是奇怪,萧玉宜伸出扶她,她倒没想着躲,刚才萧玉兔一贴过头来,她后背就是一凉,想都没想那身子就想躲。
  许是一人扶的是手,一人要碰的是她的孩子……
  萧玉珠琢磨自己的想法,嘴边带着不变的笑,让萧玉宜扶了她去花园中间的石桌处。
  “橘子,快快给凳子再铺一块垫子……”萧玉宜走着就叫唤着丫环去把石凳铺上厚物,等萧玉珠一靠近,跟几个嫂子见过礼,就笑嘻嘻地扶了她在铺了厚物的石凳上坐下。
  “你也坐。”见她站着,萧玉珠拉了她一下,见旁边留给她的位置上没铺东西,便道,“你也铺上一层,都给我了?”
  “不是不是,”萧玉宜忙摇头,笑道,“姐姐不知,我体热贪凉,现下天气一暖和,连丝被都盖不住了,眼下都是换了薄被在盖。”
  说着,她就在萧玉珠身边坐了下来。
  “这是身子好,但还是要注意着点,免得着寒。”萧玉珠关心了她两句。
  “姐姐说得是,玉宜注意着呢。”萧玉宜乖巧地应了一句,说话间又送了萧玉珠满脸笑容。
  萧玉珠也不由真心笑了起来。
  她还真是喜欢眼前这妹妹的,哪怕知道她不简单。
  但说来这满府的姑娘家里,就是是个丫环,有哪个是简单的?连她自己,也不敢说自己真正仁善大度。
  “几个月了?”那坐在一处的萧家嫂子温和地问了问。
  “四个来月了。”
  那萧家嫂子一开了个头,就又有和萧玉珠说起话来了,“妹妹这身上的衣裳是谁做的?布料从哪儿买的?”
  “说来不怕嫂嫂笑话,”萧玉珠细细地说了起来,说起夫家族人怕他们一家书生小娘子又带有一个幼子,在京不好过活,就使了会做生意的同族之人过来做点小生意,在他们家日子难过的时候帮衬着他们家一点,说至此,萧玉珠轻叹了口气,“承蒙族里人关照,我们这小日子一直过得甚是安妥,这不,知道我要来主家见长辈亲戚,想着我这也是回娘家,就差了裁缝连夜给我做了这身衣裳。”
  “还有裁缝呀,那可不是布铺,是布庄了。”只有布庄,才有那为人量体裁衣的裁缝。
  “是啊,这庄子开得可是够大的,你夫家人也是有本事的。”又是一嫂子夸道。
  萧玉珠朝那说着夸奖话的嫂子满脸笑容看去,“多谢嫂嫂美言。”
  “哪里哪里,确是有本事的,你看看这衣裳,做得多漂亮,改日得空,我也去做一身回来……”
  “嫂子,你也带我去罢?”说话的堂嫂旁边,自家小姑子缠了她的手,撒着娇说。
  “哪能带得你去啊,你可是快要说亲的姑娘,不能随便出门,”那嫂子瞥了脸上带笑的萧玉珠一眼,见她对她笑,她也忙回了一个笑,回头朝自家擅懂插话的小姑子笑得更是宛如煦风,“你乖乖在家,我就让裁缝也给你做得一身就是。”
  “嫂子,就一身呀……”
  “噗,你这个小贪心的,一身还不够啊?”
  “嫂子,两身嘛……”
  “呵呵,好,两身两身……”那嫂子笑着答应了撒娇的小姑子,朝萧玉珠用很是随口一提的口气笑着道,“不知玉珠妹妹那天可有空一同前去?”
  这是要照顾夫家人的生意啊……
  于情于理,她都不好拒绝,遂萧玉珠笑着点了头,“看嫂子哪日去,若那日玉珠无事,是极想与嫂嫂一道去的。”
  “我也去我出去……”那些先前停了几句没插话,静观其变的嫂子们一听她松了嘴,忙都开了口。
  “玉珠哪天得空,我们就哪天去,有你陪着我们去最好,有个相熟的,到时也要方便一些,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是,是这么个道理……”除了没出嫁的**,围着大圆桌坐的三个嫂子,和这时站在她们身边的另两个萧家媳妇,都纷纷出了声。
  她们只等与萧玉珠多相识一点,等攀上点交情,有些想求人的话就容易说得出口了。
  她们这次来京,可不是进京吃喝玩乐来的,她们这些少夫人也好,还是未出嫁的**也好,每个人身上都有事情要完成。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第三点在10点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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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一行人又赏花喝茶半会,又听几个才情好的妹妹作了几首诗,随后萧钟氏带了人来,这次萧老将军夫人没来,接着又说说笑笑一会,随后郭夫人差了丫环过来叫了萧玉珠去她的屋里坐坐,萧玉珠也就跟人走了。
  她走后,萧玉兔就来了,原本热闹的园子说笑的声音也少就来了,陆续有人推辞离开,萧玉兔见人都走了,没人阻着她扑蝴蝶,还没等人走后,拿着扇子扬声高呼,“好咯,都走了,没人碍着我玩了……”
  说着,调皮地扑向了近处的那只蝴蝶。
  萧玉宜与另两个妹妹是最后走的,她身边那个妹妹听到这话,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萧玉宜赶紧拦住了她的身子,假装低头在跟她说着话,没让族长夫人那边的人看了去。
  等她走出了园子,萧老将军夫人那一支的另一个**嘴上含着笑,说话的口气柔柔弱弱,说出话的却是不好听得很,“这么多年,还蠢成这样真是不容易。”
  这是园子里,坐在榻椅上的萧钟氏半倚在榻面,看着小女儿的身影叹了口气,不一会,她转头问站在身边的小环,“兰先生到底要多久才到京?”
  小五伸出手指算了算日子,“禀夫人,最快怕还是要半个月。”
  “半个月就半个月罢,”萧钟氏闭眼无奈道,“能来就好,得在这一年里把小玉兔给扳正了。”
  萧玉珠没进郭夫人的屋子一会,郭夫人就说及了萧玉兔与她在门外的那事。
  “都知道了?”萧玉珠也没惊讶。
  “嗯。”
  “唉。”
  “别叹气,你做得好……”郭夫人拍了拍她的手,淡道,“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能避过这祸事,以后也莫让那丫头近你的身。”
  “哦……”萧玉珠往明显话里还有话的郭夫人瞧去。
  “玉兔是个没心眼的,性子也略有些毛燥,”郭夫人依旧淡淡地道,“因没心眼,所以族长疼她,连归德将军那个堂伯,也是待她如珠似宝,她做错什么事,也得不了什么罚,前两年她不小心害她嫂子流了产,也只被关在祠堂关了半来个月,后来归德将军怕她在祠堂吃不好,提前放她出来了……”
  说到这,她往外看了看,“这时候,她也是跟她那些堂兄弟蹴球完,去园子里去了。”
  “是么?”萧玉珠笑了笑。
  “她是个精力好的,活活泼泼招人喜爱得紧……”郭夫人嘴边的笑有些冷,“人难免也好动得很,捕只蝴蝶能玩死了,还要把它撕烂吹到风中,说这样子碎成了末的蝴蝶漂亮得很……”
  萧玉珠听得胸口发凉,没再出声。
  郭夫人看她脸上的笑都笑得勉强,就把她有些发凉的手握到手中暖着,过了好一会才道,“我在淮安的头一阵,也就你还真心操心着我冷暖,陪我过了道人生最难过的坎,我就不跟你说那些虚话了,我把你当半个女儿,有些事我也在这里说给你听了,你既然进了京,以后也就没什么清静日子可过了,你是个有直觉的,比常人分得清人的好坏,以后哪个人值得信,哪个人不值得信,你信你自己的就好,别管别人怎么说,哪怕是我,以后你也不能全信,就像今天我跟你示意可以处的那两个人,一个是我同支的族嫂,她把小儿子给继我了,为他家也好,为我家着想也好,我都会让你跟她关系要较别人好些,另一个,则是太夫人的二儿媳,也是玉宜的生母,脾性跟太夫人一样,平日看着是个不声不响的,但动起手里比谁都下得了死手,你可知?”
  萧玉珠看她说了这么多,眼睛微张,脸也朝门看去。
  “莫担心,”郭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外面有我的婆子守着,现在,也到时辰了,我跟太夫人说好要带你过去见见她,这主家里,你现在能搭上关系互利互惠的,也就太夫人这一支还行,族长夫人那,想来你兄长也是……”
  说着,她看了萧玉珠一眼,示意他们都是明白彼此心中所想的。
  萧玉珠笑笑,让郭夫人扶了她起来。
  “只要那小兔子在,能少来就少来,”郭夫人扶起她后,悄声在她耳边说了最后一句话,“那个丫头身上带着鬼气,是个灾星,被她打上主意的内眷,非死即伤,这事,也就我们几家知道,瞒得死紧,你也当不知情就好。”
  萧玉珠听得张大了眼睛。
  郭夫人把手往她脸上轻拍了拍,“好了,丫头,收拾收拾,我们要出门了。”
  萧玉珠深吸了口气,转过脸去,朝她笑了笑。
  “就是这样,走罢。”郭夫人先推开了门,领了她往前走。
  萧玉珠一到萧老将军夫人那,没半盏茶的时间,族长夫人那就来了人,说老夫人那边厨房煮了点银耳汤,过来送一碗给太夫人顺顺嘴。
  来送汤的是萧钟氏从娘家带来的老奶娘,在萧家颇有几分脸面,萧容氏就让人进来了。
  见到萧玉珠,那老婆子跟萧玉珠还请了安,萧玉珠听她是个辈份高的老下人,就让桂花把带来的银镯子赏了她一个。
  那老婆子走后,萧容氏想了一下,与萧玉珠道,“我这个老婆子也没什么多跟你讲的,你只要知道你家老太太那,我会好好看着,想如何处置,你们兄妹递个话来就是。”
  说罢,唤了萧玉宜进来,让她送萧玉珠出府回去。
  萧玉珠走后,萧容氏的二媳妇萧王氏朝婆婆道,“她可行?”
  “嗯,”萧容氏颔了下首,“我听老富家的说过,这段时日也见过她行事,是个极会自保的,性子虽谨慎,但往往也是她这等看似胆小怕这怕那的,反而活得最长,你没看,就是她兄长都不知玉兔真性情,被主家瞒得死紧,她跟人打一照样,就是不给人脸,违了她平时的为人,还是连手都不让人碰,这种人,是生来有几分天赋的,就跟她亲哥一样,不是个寻常之罪……”
  萧王氏低头想了一下,淡淡道,“许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萧容氏被她的话逗得一笑,“哪有这样鼻子灵通的瞎猫,你当年不也不喜欢这个小丫头近你的身,让你避过了一劫……”
  萧王氏闻言,脸色变了变。
  萧容氏见状不对,惟恐勾起了她心中的戾气,忙别过了话,跟她商量起了玉宜适不适合去萧玉珠夫家走个亲戚之事……
  萧玉宜送萧玉珠到内外院相陪的那处拱门,小捡已在外头候着了。
  见到她,小捡笑着道了个安,等主家那边的人走得远了,他领了大**走了几步,与她笑着说道,“姑爷来接你来了。”
  “来了?”
  “是,来了,在大人书房呢,这不,让我领了您回去,就去跟他禀话。”
  萧玉珠那在内院冷着的心顿时暖了过来,她微笑着进了兄长所住的院子,没候多久,连杯热茶还没喝到一半,就看到他脸带着微笑匆匆进了小堂内。
  “坐着,我过来就是。”见她要起,狄禹祥阻了她,为与她亲近,他搬过了隔着桌子的椅子坐到她身边,笑着与她道,“玩得如何?”
  “挺好。”萧玉珠看着他把手放到肚子上,眼睛里也透出了暖光。
  说来,谁家不藏污纳垢?便是小老百姓家,也有那么一两桩跟人说不出口的辛秘事,萧家这么大的家族,分支都有好几支,岂不是什么形形j□j的人都有,那不能与人言道的肟脏事,想来也不会比谁家的少上几分。
  如郭夫人所说,她进了京,有些事不得不为,她是摆脱不了的。
  只是,这些内宅里的肟脏事,她是不会说给他听的了。
  他为她费的心已够多了,有些事该她不声不响地解决了。
  “饿了没有?”狄禹祥问了她,又问她的肚子,“小二郎饿了没有?”
  萧玉珠捂着嘴笑了起来。
  这时走进门来的萧知远看了小夫妻一眼,坐到了靠他们这边的主位,问萧玉珠,“没人为难你罢?”
  “没有,”萧玉珠狡黠地眨眨眼,“还是哥哥觉得时至今日,还有人敢为难妹妹?”
  萧知远失笑,“这可说不定。”
  说着指了指狄禹祥,笑道,“等你夫郎和我再努力二十来年,许还真是没几个人敢为难你。”
  但现在,还早得很。
  萧玉珠微微一笑,另道,“哥哥留我们用午膳吗?”
  “哈哈……”萧知远摇着手指朝她晃了晃,“还问?本来就打算要叫你过来用膳的,我可不敢把你留给那几个老狄狐狸精,跟她们共桌用饭。”
  “哥哥别乱说。”萧玉珠抿嘴一笑,摇了摇头。
  “我也不敢。”狄禹祥难得力挺舅兄,肃容道。
  他今日来了进奏院,第一次听了兄长讲萧家主家那位族长夫人以前的事,顿时觉得小妻子还是不用那么争气的好,还是在他们那个小家做做针线活,带带孩子,外面的事一概不管的好。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完。
  今天不算太晚,大家早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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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过面,也算是请过安了,你怀着身子,不便出门,以后也别出来老走动,身子要紧。”萧知远单手成拳,另一手相按,把骨节按得“咔咔”作响。
  随即,他扬言吩咐了外面的人摆膳。
  萧玉珠想了想,跟萧知远说了萧家内眷要去布铺买布料,她得随行之事。
  “这事,”萧知远沉吟道,“那一天,我这边会派两个人跟着过去与你打点……”
  说到这,他看向狄禹祥,“你们家中的奴仆就不多添两个?”
  孩子都要多一个了,得力的奴仆也该添几个了。
  “回大兄的话,这事永叔想过,”见他问起,狄禹祥坦然道,“只是仆人难找,家中的狄丁桂花哑婆,都是我在淮安多方打探过问才找回家来的,在京中再找到像他们一样的奴仆,就是难事了。”
  京中也不是没有那根底不坏,底子正的人,可到底这是京中,这种秉性不坏的人家,家中境况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不至于到卖身为奴为婢的境地。
  “我这边也是我自己的人,不能放到你那去。”萧知远想了想,道。
  狄家的人他现在虽已都安排了他们事情去做,但这算是他给狄家的妹妹的嫁妆,此事过后,萧狄两家还是要隔着点,分开着点,若不然,以后两家混作了一家,往长远看,终究还是得不偿失。
  “永叔知道。”狄禹祥点头。
  “你是怎么想的?”萧知远问妹妹。
  “大郎身边要一两个还能使唤得上的,他事多,只狄丁一人跑腿,还是忙不过来,”萧玉珠笑笑道,“妹妹的话,还是想要两个品性好一点的教养婆婆,且心地,见识都要不错的才好。”
  狄禹祥从没听过小妻子这想法,不由有些诧异地看向她。
  萧玉珠迎上他的目光,声音低了一些,柔和地与他道,“教养婆婆要年纪不太大的,这样也有精力好好教养我们的孩子,至少也要与我家定十年的活契,想来难找得很……”
  说到这,她眨眨眼,见他一脸认真地在听她说,她嘴边的笑更柔和了,“孩子有了可信之人帮着我照顾,我也要放心一些。”
  狄禹祥听得松了口气,与她道,“你能这样想就好。”
  他最怕的,其实是她太把心思放在大郎和以后的孩子身上了,她是个好娘亲不假,但这样会拖垮她,现下光大郎一个她就日记夜挂的,有时连个觉也睡不安稳,多一个再这么牵肠挂肚,真是会累着。
  狄禹祥自小见过他娘亲的疲累,他亲眼见过母亲生了三郎后,累到顶了,抱着孩子站着都能睡——那种辛酸他从娘亲身上体会过后,就不想再从自己的妻子身上再体会一次。
  他会尽力让他的妻儿一生都能安顺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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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养婆子是不是早了点?”萧知远说,“要不先找两个丫头服伺着?”
  萧玉珠看向狄禹祥。
  狄禹祥沉吟了一下,朝舅兄道,“珠珠所说的教养婆婆怕是难找,没个两三年的,怕是找不出好的来,此事还得劳烦舅兄帮我多方打听才行……”
  “这个自然。”萧知远点头。
  “伺候丫头,也是得找一个。”二郎下地后,光桂花喜婆是忙不过来的,一日三顿要有人做,且家中还有那么多时细琐的事还要忙。
  屋子大了,连打扫都要比之前费功夫。
  “一个?”萧知远挑眉。
  狄禹祥笑了笑,转脸去看向妻子。
  萧玉珠点头,“现下一个就够了,找个好的,比没有的强。”
  “那倒也是……”萧知远也不想管得太宽,就朝狄禹祥道,“你看着办罢,你家里的事,你多上点心,她肚子里有着孩子,别让她操太多心。”
  “永叔知道了。”
  “你性子强,我也知道得很,别,别这么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萧知远看狄禹祥又扬起了那让人看不出深浅的微笑,不耐地敲了敲桌子,“我知道你是个硬骨头,不想得我太多好,但你也想想,我就这么一个妹妹,我不为着她多想点,难不成还让我为那一家的妹妹去卖命不成?”
  狄禹祥不禁哑然。
  “你也不要想太多了,以后,我可能还得你帮衬着点才行……”萧知远说到这悠悠地道,“我现下看着势足,但总有蜷伏避祸之时,到时,就指着你站在上头,能看着今日今朝我为你夫妻二人尽心尽力着想的份上,能拉扯我一把。”
  “舅兄这是哪儿的话,如真若有这一天,永叔会记着今日的。”舅兄都把身段放到这么低跟他说话了,狄禹祥不是那不知好歹之人,听后也有些释然,轻点了下头。
  “你记着就好……”萧知远懒懒地抬了下眼,朝妹妹看去,“你也帮他记着一点,到时莫忘了。”
  见兄长说过正经话后还要打半句趣,萧玉珠嘴角翘起,忍住了笑意。
  到底,在用过膳后,她还是拉了兄长在一边,说了萧玉兔之事。
  萧玉兔的媒,她哥哥是万万沾不得手,别说是要把她嫁给一个王爷,就是嫁给普通老百姓家,这事她哥哥也不能插手。
  若不然出了事,得罪那家人的人里,她哥哥这个保媒的那份准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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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知远听过后好一会都没有说话,萧玉珠连看了他好几眼,他才张开嘴,笑得冷冰冰地道,“这一家子,瞒得可真好。”
  “详情如何,我也不知个中原因,只是这事能瞒得连哥哥都不知道,想来主家还有另外的打算,”萧玉珠淡淡地道,“哥哥应也是会静观其变的罢?”
  萧知远看她试探地问他,摇了下头,捏了下她的鼻子,“又教起哥哥来了?”
  “小心为上,”萧玉珠淡笑了一下,“京中的浑水不好趟,是不是,哥哥?”
  “这世上就没有什么好趟的浑水。”萧知远重重地揉了下她后脑勺,一下就把萧玉珠的头发揉乱了,“傻丫头,哥哥比你大这么多,早长大了,用不着你再为我操那么多的心。”
  狄禹祥在一边看着眼皮直跳,忍了一下,才没过去拉开舅兄的的手。
  “你刚才跟舅兄说了什么?”回去的马车上,狄禹祥没忍住还是把想说的话问出了口。
  “主家那边的事,妹妹们的。”萧玉珠笑着说。
  狄禹祥看她笑得不甚在意,也就没再问下去了,只又肃容道,“你知道族长夫人的事罢?”
  萧玉珠点了点头,“前两日你不在家的时候,哥哥来找我跟我说过。”
  主家的族长也好,族长夫人也好,都是了不得的人,对于他们曾经的事,萧玉珠身为小辈,想自己也没置喙之地,所以即便是大郎提起,她也没想多说。
  像族长夫人这等曾身为妹妹,踩着姐姐的尸骨嫁于姐夫之事,易国好几个巨族中都发生过这等事情,都算不上什么大辛秘,于萧家的这桩,于知情人谈起也是闲谈,但亦如别的大族那些见不得光的丑事一样,这等事也就一些胆大之人人私下能说说。
  尤其族长夫人成为族母都已二十几年了,自家的小辈都不太听人说过这等事,更何况外人?现下除了年老知情之辈,多数年龄较轻者,谁能知道萧家族长夫人另有其人,且还是现在族长夫人的姐姐?
  所以,这笑到最后的才是赢的人呐,死了又有几人能记得?萧玉珠靠着大郎的肩,轻抚着肚子,轻吐了口气。
  狄禹祥见状,挪了挪身体,让她靠得更舒适些,“不舒服?”
  “不是。”萧玉珠笑了笑。
  狄禹祥察觉到她有些低落,低头看了她好一会,见她神情放松,不像有心事的样子,便轻轻地拍了拍她微圆的肚子,与她说,“这几日我可能有些忙,你一人在家中可行?”
  “可以的。”
  “如若主家那边的人这几天要去布铺……”
  “我就让人马上来找你。”萧玉珠从善如流。
  狄禹祥笑了起来,与她道,“外面的事要安排,这段时日我都脱不开身。”
  萧玉珠知道京中一下子多了十几个狄家人,且都以大郎马首是瞻,他岂能不忙?
  “我知道的。”萧玉珠笑着点头。
  不是日夜厮守,片刻不离身侧才是恩爱夫妻,大郎是有事之人,即使是她身为内妇,也是每天都有自己的事要办的人,哪能每天都能在一起,能每天见上一面,每夜躺于同一张床上,都是老天爷给了他们莫大的福气了。
  “嗯。”狄禹祥低头,忍不住在她的耳边轻印了一个吻,又再看了看她的容颜,轻声道,“你真是好看得很。”
  萧玉珠听着他的痴言,嘴边情不自禁溢满了笑,好一会才低低地轻“嗯”了一声。
  狄禹祥也轻笑出声,下巴抵着她的肩,放松了身体,抓过她的另一手五指交缠着闹着玩了起来。
  狄禹祥连找几天,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下人带回家中,这日夜寝,他问起了萧玉珠,说舅兄别庄周围住农户家可有人适合?他觉着那段时日所见的几户人家都是良善之辈。
  “他们不是吃不起饭,”萧玉珠却摇了头,“我们就莫去打扰他们了。”
  “那男丁,可有想出来的?”狄禹祥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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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玉珠犹豫了一下,“这倒不知,要问爹,他知道那几户人家的细情。”
  他们要的人可不是卖身几十年的,可都是死契,只要饿不死的人家,谁会卖儿卖女卖自己?不过,如果是为了前程,倒应有狠得下心的。
  “那找爹去问问。”
  “京里的人不好找?”
  “随从还好,大兄那也是有些现在不是他的人手,也能为我做事,只是这事我不想再劳烦于大兄了。而家里的丫环就难找得多了,”狄禹祥说到这苦笑了起来,“咱们家啊,在京中根本就无根底,认识的人也不多,去哪找可靠之人?”
  “比以前好了。”萧玉珠安慰他,现下来了这么多族人,他要办个什么事,可比以前只有两三人可用的情况好多了。
  “是,对了,我让他们现在都别过来跟你见礼,回头等过年的那段时间,京中也平静了一些,再请他们入府一见,你看可好?”
  “好。”萧玉珠没意见,现下这当口,还是谨慎起见的好。
  “怎么事情比以前要好多得了,却觉得越发地难了?”狄禹祥侧着身子,看着妻子的脸与她轻声地说着话,聊着天。
  “人上人岂是那么容易做得的?”萧玉珠笑道。
  “也是。”狄禹祥失笑,说罢,见妻子眼睛不由自主地眨,知道她已困极,不忍再拉她说话,给她拉了拉被子,又轻拍了拍她的身子,怜惜地道,“睡罢。”
  再过两日,狄禹祥没找到干活的丫头,但却找到了个厨艺好,且身家清白,能带一家子卖身为奴的厨子,替了喜婆婆厨房的活不说,家中还多了一个干粗活的粗壮妇人。
  真乃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可比只单找一个随从丫环要强多了。
  有喜婆婆成天候在身边,狄禹祥还真是松了口气,以前喜婆婆要为家中做饭,出不得门,珠珠每次都只带着一个性子才刚刚成形的桂花出去,他都免不了担心,只是不曾与每次出门都淡定得像没有情绪的妻子说过此话罢了。
  家中添了一男一女一幼童三个下人,也算是添了人了,也是多了几张嘴吃饭,每月都要再多发些工钱,算起来不算太多,但一年算下来也算是不少,这于狄禹祥现在的情况来说,也造不成什么负担,但还是让他想把外面的事再做得大些,为家中多攒些银钱。
  等他入朝后,恐没有这么多的时间打理这些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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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他跟一个&&族&&侄& & 商&&量&&过&&贩&&货 之事,等着与另一个堂弟谈&&要& && &事&&的间隙,正拿着大易的《开元律》在默背的时候,有人走近,与守在门口的 狄&&丁& &说了几句话,不一会,狄丁进来,与他禀道,“公子,&&少夫&&人 来信说,她萧家主家的几位嫂夫人带着几& &个& && && &&&小& && && && & 姐,上& && && & 门& && && &做& && && && && &&&客& && && && && &&&来& && && &&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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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狄禹祥的马车半路被萧知远的亲将大捡拦住,给了他一封信,禀道,“大人已派了一个人过去了,此信让姑爷在路上看完。”
  狄禹祥略扬了下眉,“嗯”了一声。
  大捡再一揖礼,急步离去。
  京城内能驾马车,但也不能急马而行,寻常人非紧急事不能纵马闯街,所以有时报信,用脚程挑着近路走,反倒要比赶车快些。
  而那厢萧玉珠刚收到主家那边的仆人来报了个信,萧家几家的姑嫂就已相携而至了,她笑意吟吟迎了人进了堂屋,这才听得领头的,也就是族长那房的二嫂子萧童氏与她笑道,“我们这真是来得冒昧了,今日原本是没这个打算的,老夫人早上说今个儿天气好,风和日丽,说京里五煌庙里的菩萨灵得很,也不挑什么大日子了,就让我带着弟媳妹妹们去上柱香,这不,回来的时候,我一想这离你府里近得很,心想这可不是是巧得很?临时起意,就急忙忙地登门上府拜访来了,也没带什么礼,还望玉珠妹妹莫责怪。”
  这一番客气话说的,着实也挑不出什么错来,萧玉珠微笑着回道,“嫂嫂和姐姐妹妹们记得玉珠,玉珠心里感激着呢,哪来的责怪之理?”
  说罢,招呼着一行人等坐下。
  这一次,萧家这次来京的那些嫂嫂姐姐妹妹都来了,六个嫂子,七个妹妹,还有两个年长萧玉珠一点,因种种原因没嫁出去的老姑娘姐姐,人数有十五个之多,萧家这次来京的与萧玉珠平辈的人算是都来齐了,现下停在狄府外面的马车就有七辆之多。
  就是萧玉兔都来了,她生得极好看,睫毛长,大眼睛眨起来忽闪忽闪,好奇地左看右看的时候,如果不是知道她本性的人,都易为她这美好灵动的样子心生好感。
  萧玉珠请她坐的时候,萧玉兔朝她一笑,又好奇地张望了椅子几眼,手按着凳面试了试,这才坐了下去。
  在萧玉珠招呼着人坐的时候,萧玉宜给自己带的两个丫环,和自家同支里的两个妹妹带的丫环使了眼色,示意她们自行去找桂花领事做,看到她们没让她出声就领了她的意走后,她不由笑了一下,觉得丫头调*教这么多年也没算白调*教,都算得上聪明伶俐。
  她偏过头去时,正好对向了萧玉珠朝她微笑看来的脸,见她朝她点了点了头,萧玉宜就知,她这位姐姐领她的情。
  “这府邸甚是精致,妹妹果真好福气。”萧童氏按了按身边在椅子上左右挪动的小姑子,眼睛往她身上一看,看到萧玉兔朝她扁嘴后,她头疼得连嘴边的笑都快僵了。
  这次是小姑子非要来的,来之前也答应了婆婆会听她的话,可来了又这样无礼,她虽身为长嫂,但对这小姑子也是打不得骂不得,早知道就死活都不能应下婆婆给她这差事,要是小姑子不听她的话真得罪了,岂不是她的过错?萧童氏心里悔着当时一时心软应了婆婆的话,她吃过数次亏,怎地还是被小姑子可怜兮兮的相求昏了头,一时冲动把事搂到了身上?
  萧童氏心里一边悔着,一边回过头朝萧玉珠勉强地笑了笑,为萧玉兔有失大家**风范之举解释道,“玉兔不太常出门,出来到了有点生的地方就会有些不安,有点坐不住。”
  萧玉珠微微一笑,虚应了一声,“是,想来今日来的妹妹都不常出门,头一次来我这府里都生得很,我也没什么好招待大家的,几杯清茶几样果子,还望大家莫嫌弃。”
  说着就朝外头说了一句,“给夫人**们上茶。”
  “是,”桂花在外轻脆地应了一声,“奴婢知道了。”
  说罢,走了几步路,等下了阶梯,朝那几个来帮忙的丫环感激一福,“谢姐妹们了。”
  “走,走……”那几个丫环皆握嘴一笑,相互推揉着往厨房那边小跑过去。
  泡茶端茶上果子,这些事可得尽快做好,若不夫人**们说话都没杯喝的,没个喂闲嘴的点心,这就是待客不周了。
  这时春风一阵轻吹,吹起了她们身上衫裙的裙边,在润洁的青石板路上,宛如开出了无数朵颜色不一样的花……
  萧家一行人的突然造访是已过午后半晌,她们皆已在庙里用过斋饭,就这点来说,她们还没打萧玉珠一个完全的措手不及。
  若是正中午过来,要备这么多人的饭菜,那才是狄府一家上下忙不过来的。
  怎么说也是极其体面的人家,来得太巧,但还算是顾面子的人,没让大伙一齐难堪。
  清茶清果很快就上来了,堂屋中站在主子身后的丫环们见奉茶的还有玉宜**的人,有精明头脑不傻的,忙去端了奉上来的茶,放到主子手中。
  萧家主家另一支的嫂子,也就是首先提出要萧玉珠陪她们去狄家人开的布庄之人——萧杨氏这时朝萧玉宜笑着开了口,“还是妹妹体贴,进姐姐的家还想着要帮忙。”
  萧玉宜握嘴笑,回道,“全嫂嫂不知道,玉珠姐姐是个爱清静的,她夫郎怜惜她性情,府中便没留几个伺候的人,省得惹她清静。”
  她这话极其给萧玉珠脸面,话里话外都是说萧玉珠的好,一赞她是个爱静的,性情高雅,二赞她得夫郎疼爱,这话听得萧玉珠都失笑。
  但这时,萧玉兔突然开了口,她张着大眼睛朝萧玉宜看去,一脸天真无邪地问,“玉宜姐姐,玉珠姐夫有这么疼玉珠姐姐吗?”
  萧玉宜嘴边的笑意淡了点,看向萧玉兔,轻描淡写地道,“应是如此,我听我祖母说的,玉兔妹妹若是想知道多的,何不等回了家,去我们院子里坐一坐?到时我请祖母说给你听,你看可好?”
  听她提及那个厉害的三太夫人,萧玉兔的脸色变了变,随即她飞快转过头,朝萧玉珠问,“玉珠姐姐,你夫君有这么疼爱你吗?疼得连多给你添个下人使唤都不添?”
  “玉兔!”萧童氏见形势不对,语带警告,口气极其严重地叫了小姑子一声。
  可萧玉兔正说得兴头上,她又不怕萧童叶,就算萧童氏这时死在她面前她都能不当回事,所以她根本没理人,继续兴冲冲地朝萧玉珠满脸炫耀道,“我阿伯阿父疼爱我,伺候我的人都有三个大丫头,六个小丫头之多呢,如若不是我阿娘今日不许我带这么多出来,我都能全指给姐姐看!”
  说罢,一脸骄傲地看着萧玉珠,示意她得的才是真正的疼爱。
  这厢,作为族长夫人这一支里的萧杨氏勉强地笑了笑,温和地与萧玉兔说,“玉兔妹妹啊,你玉珠姐姐喜欢清静,所以用不了那么多人伺……”
  “我也喜欢清静啊。”萧玉兔理所当然地道,还寻求赞同地往萧童氏看去,“是不是,二嫂?但我阿伯阿父疼爱我,就是要给我这么多下人让我一个人使唤。”
  萧童氏脸上的笑已挂不住了,她闭着嘴端坐在那,已想不清按小姑子这等日积成习的坏习性,根本没改变什么,为何她婆婆非要带她这丢人的小姑子来。
  这已不是讨好萧家兄妹了,简直就是来结仇来了。
  萧玉兔的话过后,明亮清雅的大堂屋内一片死寂,被问的萧童氏也好,萧玉珠也好,还是在座的萧家人,除了萧玉兔还在东张西望之外,她们都淡了脸上的笑,不是直视着前面脸上若有所思,就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膝面,都不知说何话才好。
  “玉珠姐姐,你说是不是?”萧玉兔像没事人一样,一个人满脸高兴地开了口。
  “啊?”萧玉珠看向她。
  “我阿伯阿父是不是很疼爱我?”萧玉兔说着话,大眼睛闪着光。
  “呵,”萧玉珠一怔,笑了出来,点头道,“是疼爱得很。”
  “你也让玉珠姐夫给你多派几个下人,”萧玉兔一挥袖,很是大气地道,接着又言,“省得来了客人,上个茶,都还要支使客人的丫环干。”
  她这话一出,萧玉珠倒是脸色没变,但萧玉宜的脸色一下子就拉了下来,原本还带着淡笑的脸全然冰冷了下来。
  一刹那间,堂屋又死寂一片。
  先头一次听了萧玉兔那惊悚之语,萧玉珠是吓了一大跳,但这次她倒没惊住了,率先慢悠悠地笑着向萧童氏道,“嫂子,您看,今日就……”
  “就到这了,”萧童氏发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睛直视前方,淡淡道,“想来,娘在家也等我们等得久了,玉兔,咱们回家罢。”
  “可我还没玩够呀,”萧玉兔眨眨眼,声音娇甜,“我还没见着玉珠姐夫呢,我听哥哥们说,玉珠姐夫长得可俊呢。”
  这一次,坐在主位的萧玉珠也站了起来,把桌上掀开的盖抬起,不轻不重地合在茶杯上……
  她明显的送客之意,让萧玉兔睁大了大眼,她也站了起来,在原地拘束地动了动身子,脸上有着委屈,半低着头抬起大眼睛看着萧玉珠可怜兮兮地道,“玉珠姐姐,是不是玉兔不会说话,得罪了您?玉兔不知道哪儿做错了,请玉珠姐姐莫怪,饶了小玉兔这一次罢。”
  萧玉珠没看她,朝门外不轻不重地道,“小捡,我哥哥的护卫可在?”
  “禀大**,在。”小捡的声音迅速响起。
  “请进来,护送夫人**们一起上路,回家去罢。”萧玉珠说完这句,没理会萧玉兔朝她一脸“你大胆”瞪过来的眼神,朝萧玉宜笑了笑,道,“玉宜妹妹,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如若不急着回去,就留下来与姐姐说几句话罢。”
  “玉宜不急,玉宜遵令。”萧玉宜朝她福了福身子。
  狄禹祥回来刚要进门的时候,正好逢上贵客来见他,这人是他推辞不过的,只好把人带进了府,带着人刚进了大堂屋相隔的那间小暗室,堂屋里的茶正好奉上,他与贵客正好把萧玉兔所说的话听了个一字不落。
  萧玉兔还不愿意走,但一会,他们听到了她被护卫请出去的声音。
  狄丁站在一边,看着大公子冷淡的脸,给贵客作了个揖,小声地请示道,“现下要不要去告诉少夫人,您回来了?”
  “不用,舅老爷的人会告诉她。”
  “是。”狄丁又退到了一旁。
  “慢着,你给我去跟你们少夫人送几句话。”贵客招来了狄丁,在他耳边耳语了两句。
  虽是耳语,但声音着实不算小,狄禹祥听后,扬了扬眉,问他道,“当真?”
  “还是假的不成?”贵客失笑,抽出腰间的扇子在手里轻拍了拍。
  “这可不是儿戏……”狄禹祥摇了摇头。
  “我自有用意,且对你和你舅兄也是有益无害,你们大可放心。”贵客微微一笑,轻拍着手心的扇子越发扬得轻快。
  这厢,萧玉珠被下人叫出了屋,得了传过来的话后,沉默了一会,原本只想在大堂跟萧玉宜说几句开解话的她这次带了萧玉宜去了后院。
  等在后院他们夫妻常对奕的屋子里坐定后,她先是开口跟萧玉宜说了多谢她今日帮忙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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