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用软手段强迫我急辞工劳动法怎么规定,找一些小理由也警告,罚款,员工不签名就贴

深圳篇——《怀念一个站街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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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篇——《怀念一个站街女》
转《怀念一个站街女》她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有过什么经历,这些,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她长得很年轻很漂亮也很性感。她的性感不象大街上的那些女人,靠搔首弄姿得卖弄出来。她属于那种天生的体格风骚,即使裹着严严实实的服饰,也遮掩不住她丰乳肥殿散射出来的女人的魅力。她从街巷里走过,总要牵动众多男人或女人的目光。  其实,她一直都很忧郁,我从没见过她真正开心的笑过。有时候,出于应付,她会装出一个笑脸来,但那很短暂,也许不到一秒钟,那笑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她额前总是留着一缕厚厚的刘海,几乎遮住了她大半个脸,有一只眼睛始终都藏在刘海后面,好象藏着她无限的心事。她跟人说话的时候,轻轻甩一下额前的头发,不经意,露出一张玉盘样光洁的脸庞。  她是一个站街女。  每到晚上,我看到她打扮得妖艳暴露,和她的姐妹们一起,穿行在深惠公路旁的那片树丛里,跟前来猎艳的各色男人讨价还价,抛虚伪而诱惑的媚眼。谈妥了价钱,然后领着她的嫖客进入到我店铺偏房的那间小屋里做生意。有时候,她会敲响我店铺里间的那扇窗户,“老板,买一卷纸巾,”照例是一张百元的钞票,要我帮她找零。偶尔,我的目光和她对视,她会递过来一个苦涩的笑脸。转瞬即逝。  窗户关上。里面传来悉悉萦萦的声音。  起初,我在心里鄙视她,当婊子装忧郁,装给谁看?后来,后来我知道我错了。  有一回,她走进对面的那间电话亭里打电话,刚刚拨完号码,那伙人就冲进去,撕扯着她的头发,把她拖到外面,拳头和穿着皮鞋或波鞋的脚密密麻麻地落在她身上,场面凄惨。然后一个叫常哥的狠狠警告她:你个死三八,以后还敢往外面打电话,老子打死你!告诉你,想跑没那么容易,你的身份证还在我手里,就算你跑了,我找到你家里杀你全家!  那时候,她就斜躺在电话亭外边的水泥路面上,额头和嘴角都淌着血,满脸泪水。她不敢哭出来。因为这样,只会招致更多的暴打。太阳象往常一样,温暖地照射着这个正在开发得热火朝天的城中村。跟深圳所有其他地方的城中村一样,新起的高楼鹤立鸡群般耸立在一群老式居民房里,折来拐去的街巷里尘土飞扬,三教九流的各色人物来来去去。此时此刻,远远近近的屋檐下或窗门边挤满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头,谁也不敢弄出半点声响,甚至连呼吸都放得比平时轻暖。不久前,路口小卖部的老板无意间得罪了这伙人,身上被砍了六刀,报警之后砍人的早已逃之夭夭,可怜的老板现在还在医院没出院呢,医药费都花了好几万了,女儿也因此退学陪在医院照顾。  常哥带着他的马仔进到我的店里,口里喊:“老板,拿两包烟。”我战战兢兢地把烟递过去,接过他的钱,找他零头。  “老板,你不用怕。我们都是讲义气守信用的,只要你每个月把保护费交过来,你店铺那间偏房的房租我是不会赖你的。你做你的生意,我们做我们的生意,都是讨碗饭吃。还有,如果我的小弟在你店里赊欠,没有我的同意,一律不赊给他们,”常哥转头对着那伙人说,“你们听到没有?”他们异口同声地回答听到了。我也只能赔着笑脸,说好的好的。  想想,觉得自己也真够倒霉的。两个月前,我还在工厂里打工,过着吃不饱饿不死也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日子,看多了嘴脸受够了气,于是想辞工出来自己开个小店,做个自由自在的小老板。我和老婆一合计,用我们有限的一点积蓄盘下了这家小店,没想到当天下午,就来了伙人气势汹汹地要收保护费。并且还警告我,我店铺的那间偏房是他们一直租用的,不能租给别人。我后来慢慢才知道,这家小店原本就是这伙人一个落脚的窝点,偏房是他们用来卖淫的场所,为了掩人耳目,才转让给我,这样更能增强他们的安全性。  我第一次开店,竟然找了这样一个地方。等我明白这些的时候,我打工的那点积蓄已经全部投进去了,儿子和女儿也安插在就近的学校读书。没有退路,只能麻着胆子做下去。  白天,常哥他们在我店里打麻将,那几个女的就象群蝴蝶一样散落在周围。而她,总是搬个小板凳远远地坐在某个角落里一声不吭。有时,常哥喊,广西妹,过来帮我捶捶背,她就会过去捶背。常哥喊,广西妹,过来帮我捏捏腿,她就会过去捏腿。除此之外,她总是一个人呆着,目光怔怔地盯着某一处,长久长久地一言不发。不象那几个女的,经常嘻嘻哈哈地笑成一堆,兰花手指里夹着520的香烟,恋恋风尘的样子。  看到广西妹第二次被毒打,是在几天后的一个中午。那天不知什么原因,他们把她拖到太阳下,要她跪下,她不肯,常哥狠狠地一脚踢过去,她就“扑通”一声双膝跪拜在地上,然后五、六个男人把她当作沙袋一样练功,碰碰碰碰的响声象从高处落下来的重物,声音不大却沉闷有力,拳来脚去之间夹杂着她的哀叫。常哥在一边悠然地吐着烟圈儿,“给我使劲打,让这三八长点记性,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这样。”隔了一会又说,“你们这些鸟毛,不要打她脸上,留了伤痕还怎么拉客做生意?”中午的店里很清静,我小声地问坐在我柜台边的那个湖南妹,“她为什么又挨打了?”  湖南妹说,“她想跑,还没跑到村口就被发现了。。。。。。唉,我刚被骗来的时候也想跑,没跑掉,抓回来也被他们打得半死,好几天都起不了床。广西妹想跑,常哥早就看出来了,暗中吩咐马仔盯紧她。我本来想找机会告诉她的,可她总是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我还来不及跟她说,事情就出了。。。。。。”  “你们是怎么被骗来的?”我忍不住又问。  “是在网上。我和常哥在网上认识后觉得很谈得来,他说他爱我,要和我见面,说得信誓旦旦,我就信了。没想到见面时就被他们关在房间里轮奸了,然后就逼着我干这事。开始的时候,他们要我每天做5个生意,没完成任务,他们就脱光我的衣服用皮带抽我。。。。。。”  “我们几个都是这样被骗来的,”湖南妹说,看到常哥往店里这边走来,赶紧闭了嘴。  从此以后,广西妹变得更沉默了,有时甚至好多天都不见她说一句话,只是安静地坐在我店前的一侧,任由阳光泼洒在她身上。很多时候,我见她伸出纤细而白嫩的十指,对着太阳细细地自我欣赏。她的手指很长很尖细,背着阳光一节一节的晶莹剔透,隐隐可以看见里面通红的毛细血管。我坐在柜台里,看着她侧身披着金色的阳光,身上着一套淡蓝色的李宁牌运动服,衣服上面镶嵌着一条暗红色的布边,从肩膀到衣袖,再到下身的长裤,勾勒出一个饱满的青春的躯体。上衣半开的拉链里面,是一件紧身豹纹纯棉高领衫,衬着那张脸,象一杆嫩茎上开出的一朵花。如果,如果她不是身处在这样的境况,身边不知该围绕着多少追求者,那她,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个女孩啊。  也许,她本来就是个邻家女孩,本来就清纯,本来就无忧无虑,哪里提防得了这社会的处处陷阱。我望着她洒满阳光的侧影,轻轻一声叹息。  有天中午,我在店铺里间的小仓库里整理货物,广西妹趁到我店里借用厕所的机会,看到四下没人,她突然紧紧抓住我的双手,泪如雨下的乞求,“大哥,求求你救救我吧,帮我报个警。我已经患上性病了,他们还这样强迫我拉客,我会死的。大哥,求求你。。。。。。”我被她突然之间的举动搞懵了,慌乱中不知如何应付。但很快我就恢复了理智。面对这样的乞求,任何一个稍有正义感的男人都无法拒绝。有那么一刻,英雄气概在我胸膛里左冲右突,爆米花一样膨胀起来,我几乎就要点头答应她。可在我回转头的一瞬,看到我的儿子和女儿,正在店门外的屋檐下,那一片太阳光斑里玩游戏,姐弟俩玩得多开心啊,脆脆的笑声象风铃一样动听。我不能因为自己一时的冲动给他们带来任何意外。是的,我不能。在这社会里,我不过是一只微不足道的小蝼蚁,没有做英雄的资本和能力。  我躲开她乞求的泪眼,非常艰难地摇了摇头,说出“对不起”三个字,心里针扎一样难受。  她的眼里一片空洞,视线里仿佛再也没有我的存在。随即,她擦干了眼泪,一阵风出去了。  晚上睡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我悄悄把这事跟老婆说了。老婆沉默了很久,叹了口气,这样下去真会死人的,我们置身其中,叫人于心何忍?这样吧,你明天去一个离这里远点的地方,用路边的公用电话报警。报警的时候,你只说这个地方有这回事,千万不要说出自己的姓名。社会那么复杂,我们也不知道这伙人水有多深,万一派出所里露了口风,这些人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次日早上吃完早餐,我在店门口站了好一阵。我一直在做深呼吸为自己打气。当我觉得心里已经平静到很理智的时候,终于迈出了我勇敢而正义的第一步,二,三,四,五。。。。。。当我迈到第五步的时候,看到外面,心里一震,停住了。  外面,常哥正在教训他的两个马仔。不得不承认,常哥还是有两下子,也只是一眨眼的时间,他飞起一脚,“叭叭”地两声,两个马仔就跪倒在地上了,然后他狠狠在两个人屁股上各自踹了一脚,骂道:“你们两个饭桶,睡得象死猪一样,竟然让她跑了,老子真是白养了你们。。。。。。”  跑了,广西妹跑了,哈哈,我心里象卸下了一块千斤石头,无法抑制的兴奋起来。她终于跑了,从此脱离了苦海,脱离了这帮心狠手辣的流氓的控制,过她该过的阳光下的生活。而我,也不用去冒险报警了。谢天谢地。  广西妹跑了,其他几个女的被看管得更严,好在她们没有要逃跑的迹象,所以也没见谁被暴打过,倒是那些不知内容的笑声天天在我店子里飘荡,让路过的人羡慕。  日子还是象从前一样,一晃,又过了一个星期。周六上午,我带着儿子去图书馆看书,中午就近在万佳旁边的肯德基让小家伙拍着肚皮夸奖了他爸爸一回。差不多下午3点的时候,我们在公交站台坐车回去,车子一时没来,我瞥眼看到旁边的电线杆上贴着一张“认尸启事”,于是无所事事地看起来。  刚刚看了开头的一行字,儿子看到图片率先就叫喊起来:“爸爸,这不是那个姐姐吗?她怎么死了?”  我的心刹那间猛然下沉,从高高的九重云天一直沉向那无底的黑暗中。不错,是她,那个广西妹。一身淡蓝色的李宁牌运动服,上面镶嵌着一条暗红色的布边,胸前的拉链开处,是一件紧身豹纹纯棉高领衫。额前那一缕厚厚的刘海粘连在一片血污之中,双眼翻白,面色乌紫,身下是一片看似剧烈挣扎过的碎草叶片儿和星星点点的黄土。  我站在那根电杆前,头脑里似有千万种轰鸣的声音冲击而来,瞬刻间又变成全部的空白。周围热闹的人群渐渐远去,直至消失。世界一下子变得如此安静,安静得只剩下我和面前一个静静睡着的美丽女孩。。。。。。  良久,我的眼泪终于淌下来。我抬起头看天。让眼泪再回流到我的眼眶里去。我想起了很多的人和事,想起自己这十几年来的漂泊,想起每次遇到事情时我总是那样怯懦和胆小,想起第一眼见到她时竟然怦然心动过。上天,请告诉我,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坐在回去的公交车上,我把儿子紧紧地搂在怀里,他不停地挣扎着要下来,叫嚷道“爸爸,你不是说我都六岁了,是个男子汉了,你怎么还抱着我啊?”我回答,“因为爸爸爱你,很爱很爱你。。。。。。”  我环顾了一下车内,一张张漠然而陌生的面孔。我想起了那些进入到我店铺偏房的嫖客,那些在她身上发泄过欲望从她身上得到过快乐的男人,谁还会记得她吗?有没有哪一个多情的嫖客看到她暴尸荒野的照片,心里会闪过一丝心痛或歉疚?也许要不了多久,那具曾经魅力无限的青春的胴体,只剩下一堆白骨、一撮黑发。也许,从此以后,她会魂灵归依在一个小小的骨灰盒里,被她父母带回自己的家乡,而这,似乎也才是她最好的归宿——我唯一的祝福了。  别问我她是怎么死的,也别问我是谁弄死了她,我不是警察,我不知道。“认尸启事”上说尸体是在横岗荷坳的山脚下被发现的,那里离我店铺的距离不会超过5公里。两天后的晚上,常哥和他其中的两个马仔被便衣带走了,而其他的人仍在这里重操旧业。两个月后,我也因生意亏本离场而去,亏就亏了,大不了临走的时候悲壮地唱一唱刘欢的/《从头再来》。我没把店铺转让给别人为自己挽回些许损失,因为,我不想别人重蹈覆辙。  故事写到这里该结束了。我以我卑微的人格起誓,这个故事是真实的。它发生在2007年。发生的地点是深圳龙岗,更小的地名叫做爱联村。如果派出所还保存着当年的案卷,应该可以查找得到。现在,那里是举世皆知的2011年大运会的主场馆,各种崭新的建筑物拔地而起,气宇轩昂,错落有致。大街小巷纵横交错,绿树掩映,鲜花盛开,治安也比以前好了很多。除了我,可能再也不会有人想起,曾经在那儿,停放过一个花季少女的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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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换就来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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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是真的,养女儿操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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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村就是这样。诶。看完都觉得有点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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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地方都有这种和社会团伙好恐怖
苹果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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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可怜哦,这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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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看贴,不发表任何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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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低调唱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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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baya5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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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那段青葱岁月,想起那些走入误途的朋友,唉。
租房免佣加幸福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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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这是一个网络信息高科技的时代,正是网络为我们的生活带来方便,但也是网恋害死了多少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交友需谨慎啊,一个小心,您的父母可是最担心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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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Z是位善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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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还真有这事呀,看来年轻女孩在网上找男友真的需要谨慎!
yufeng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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蚂蚁背大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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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oguo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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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哀,那些无处安放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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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跑了,为什么不跑到警察局去报案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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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分子张守义和李朴
作者:李唯
字数:26989字
月明湖水怪
小船进入月明湖心的时候,天已经黄昏了,铁瑞丰一边留意着水底,一边轻摇着木桨,兴趣盎然地朝龙脖子驶去。月明湖是月河流人汉江时,在鲤鱼山下回眸一驻形成的,龙脖子则是鲤鱼山伸进月明湖中一座很大的半岛,属于秦岭尾脉,远看如蛇头,当地居民叫它“龙脖子”,或者“龙脖子山”,山上不但景色优美,上到龙脖子的高处朝湖里看,运气好的话,还能看到月明湖里的银龙鱼。
银龙鱼是月明湖里一种罕见的鱼,
月明湖水怪
小船进入月明湖心的时候,天已经黄昏了,铁瑞丰一边留意着水底,一边轻摇着木桨,兴趣盎然地朝龙脖子驶去。月明湖是月河流人汉江时,在鲤鱼山下回眸一驻形成的,龙脖子则是鲤鱼山伸进月明湖中一座很大的半岛,属于秦岭尾脉,远看如蛇头,当地居民叫它“龙脖子”,或者“龙脖子山”,山上不但景色优美,上到龙脖子的高处朝湖里看,运气好的话,还能看到月明湖里的银龙鱼。
银龙鱼是月明湖里一种罕见的鱼,阴雨天和晴天的傍晚前后才出来活动,很难捕捞。它无鳞,又白如凝脂,当地人叫它白鱼,因其肉质筋嫩,味道鲜美,价格高不说,而且供不应求。近些年来,因为月明湖和龙脖子上闹水怪,伤了不少人,周边的渔民害怕,不敢下湖打鱼。为了生计,年轻人差不多都背井离乡,到别处做工谋生了,金州城区一些高档饭馆酒楼,因为没有银龙鱼下锅,使很多高端消费的顾客流失,店面连年亏损,店主纷纷到衙门请愿诉苦,希望官家铲除水怪,为百姓除害。
铁瑞丰登岸后,拴上小船,上到龙脖子半岛一个高坡上,欣赏着落日下湖水泛金的良夕美景时,突然发现一个白团,那白团在缓慢地蠕动聚集,而且越动越慢,越聚越大。铁瑞丰心头一喜,脱口叫道:“啊,银龙鱼?”他连忙轻脚轻步小心翼翼,一步一挪地朝湖边走,生怕踩落一个土块或石头,惊跑了银龙鱼。
铁瑞丰好不容易下到岸边,解开小船,慢慢划到距离白团适当的位置,将网抛撒出去。
“啊,水怪……”铁瑞丰正要收网,前方水面上突然出现两只尖尖的,正缓缓上升的角,再是两只耳朵、两只大如铜铃的眼睛、一个类似马头的大脑袋和一张长长的,犹如鳄嘴一般的大嘴,他吓得大叫一声,跌进水里。
水怪头大如斗,面目狰狞可怖,正是近些年来滋扰渔民那吃人害人的孽畜。水怪身子一扑,去抓铁瑞丰,铁瑞丰一扭身,划水就跑,水怪随后追赶,那大如蒲扇、尖如钢叉般的爪子一伸,抓住铁瑞丰的脚,铁瑞丰年轻力壮,水性也不错,他奋力一蹬,摆脱了水怪,拼命朝前游去。
铁瑞丰游得很快,水怪也不慢,虽然抓不住他,爪子却不时碰到他的脚掌和脚后跟,吓得铁瑞丰魂儿都没了。他费尽了吃奶的劲儿,总算爬到岸上,水怪也追到岸边,身子蹿起半人多高,张着血盆大口,朝他怪叫几声,才慢慢缩回水里。铁瑞丰害怕水怪上岸追他,依然拼命地朝山上攀爬奔跑。当他一口气爬到龙脖子上一个峰顶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筋疲力尽了,一没留神,一个跟头栽了下去。
那是一个很陡的、两边长着密集柏树杉树的山坡,两面山坡中间夹着一个凹坡,凹坡里没有树木石头,铁瑞丰顺着凹坡一直滚到半山腰。凹坡虽陡,却长满了密密匝匝的茅草、扎花草、节节草和各种蒿草,凹坡尽头是十四五丈高的悬崖,他从崖头跌下去,晕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铁瑞丰醒来了,发现自己躺在一片平坦的草地上。他虽然摔得鼻青脸肿,衣服上沾满灰尘和草削,只是腿和胳膊上蹭破了一点皮,没有受大伤。这是一块耕地,只是荒废得久了,地里长满了杂草野蒿和不知名的灌木。他爬起来,脱掉上面的外套,抽打裤子上的灰尘草削,之后把外套拍干净,走出去,站在一条被白线草和米蒿铺满的小路上,抬头仰望,见山上有好些洞口,密密麻麻的,像蜂窝一般,再看崖壁根部,发现了好几个洞门,心头顿时一喜,自语道:“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洞屋村吗?”
龙脖子半岛三面环水,一面是陡直的悬崖,它虽然不是太大,可它山陡林密,道路盘曲,传说当年诸葛亮用空城计吓走司马懿后,害怕司马懿窥破诡计折返回来,立即带人逃到洞屋村避难,对山上的道路也做了改造,如果没有岛上的人领路,外面纵有千军万马,也难以进入,即使有人误打误撞地进去了,也很快会被发现捉住。铁瑞丰要不是力竭跌落进来,要进洞屋村,恐非易事,他岂能不喜?
洞屋村每一家的选址都很好,站在门前远眺,对面的山色美景尽收眼底。
铁瑞丰沿路观察,发现只要有几丈平方的平坦地,就有一间洞屋,洞屋大门两侧各有一扇小门,小门前都有一堵石头砌的,用石灰灌浆抹缝的矮墙,每堵矮墙上有十二个拳头大小,供隐身御敌的箭孔、枪眼。这些虽然不能证明诸葛亮确实在这里避过难,却说明这里曾经繁荣过,有过极强的防卫、抵御入侵者的能力,给诸葛亮避难之说,画了一个沾边的影子。铁瑞丰从西头走到东头,所见洞屋的门或开或闭,或者虚掩,或者被生锈的铁锁锁着,显然都被废弃了很久。他数了数,这一路集中着三十三户,每户之间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台阶小路相连。小路两侧长满了杂草,如今所谓的路,只是杂草形成的,一个浅浅的草沟渠。
铁瑞丰来到村东一个高大的洞屋前,见院坝干净整洁,西侧的岩头上有几块两三厘大小的菜地,种着韭菜蒜苗和春不老菜,东边有一条石板路,紧靠着山岩,石板路的尽头是一座绣楼,院坝正南的坎边,种着半人高的冬青。看完这一切,铁瑞丰知道有人居住。
“有人吗?”他上前叫门。叫了几声,没人应答,他就“啪啪啪”地拍门,拍了十几下,门“嘎吱”一声开了,一个四十多岁,身材清瘦的中年男子走出来。
铁瑞丰上前施礼:“老叔好,我是湖西张岭镇的渔民铁瑞丰,因为月明湖闹水怪,金州酒楼和我订的银龙鱼没法交货,我硬着头皮到月明湖里碰碰运气,却碰到了水怪。我拼命游上岸,爬到山顶,不小心滚了下来,落在这里。现在天快黑了,一是我不认得出山的路,二是害怕再碰到水怪,不敢回去,想在您家借歇一晚,行不行?”
中年人见他样子狼狈,知道说的不假,按着嘴咳嗽几声,和蔼地说:“我姓于,是文达礼文老爷的管家。我倒是没有问题,只是以前留宿的人,都发生了不愉快,文老爷交代过,但凡来家要求留宿的,都必须他同意才成。你先到屋里洗把脸喝点水,等一会儿老爷回来我给他说。”
“谢谢于叔。”铁瑞丰又揖了一揖,跟着于管家进屋。
这间洞屋很大,里面铺着木地板,屋里的陈设豪华美观,不比铁瑞丰的家里差,每件摆设上都光泽明亮,一尘不染。铁瑞丰刚刚坐下,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端来洗脸水,他洗完脸后,面具男子把水倒到门外,之后又端来茶水,一杯放在铁瑞丰面前,一杯放在于管家面前。
“唉,可怜呐,他叫卡卡,是个哑巴。”见铁瑞丰瞅了面具人几眼,于管家一瞟面具人,脸色怜悯地说,“我看他的比划,猜他家里失了火,父母双亡,他侥幸逃得一条性命,一张脸却烧坏了,他怕吓着别人,整天用个面具蒙着。有一年腊月一个雪天的晚上,他冻晕在文老爷的家门口,被我救醒后,请求文老爷把他留下来,做些砍柴扫地,担水除草和端茶倒水的杂事。”
铁瑞丰和于管家说了一会儿闲话,外面传来门响,接着,里屋有人喊道:“于怀仁。”
“噢,来了。”于管家回答说。他快步朝屋里走,回头小声给铁瑞丰说,“文老爷回来了。”
不大工夫,于怀仁领来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人,来人身体健朗,步伐也利落,脸上布满了忧郁之色。铁瑞丰知道是文达礼,连忙站起身,于管家手掌一指老者说:“铁公子,这是家主文达礼文老爷。”
铁瑞丰抱拳一躬身,说:“晚辈见过文老爷。”
文达礼说:“不必多礼。我听于管家说,你是湖西张岭镇的,姓铁?”
铁瑞丰说:“是。”
“你可知道张岭镇的铁玄通,铁老神医?”
铁瑞丰说:“正是在下的祖父。”
文达礼微露喜色,问:“铁老神医可好?”
铁瑞丰说:“祖父大前年就故去了,如今是家父掌家。家父资质平庸,没有学到祖父医术的一成,如今糊口都难。我是家中独子,也只好丢下医行,打一点鱼来贴补家用。”
文老爷说:“你是铁老神医的嫡孙,医术再差,拿个脉,瞧个小病该可以吧?”
铁瑞丰说:“不瞒文老爷,晚辈自幼虽受家学熏陶,也因头脑愚笨,只是略知皮毛,看些小病还成。”
文达礼看了一眼于管家说:“刚才我见于管家咳嗽,公子能不能给治一治?”
铁瑞丰说:“文老爷吩咐,晚辈自当遵命。于管家,您请坐。”
于怀仁坐下,伸出手。
把过脉后,铁瑞丰说:“于管家只是受了点风寒,我给扎几针就好了。”他取出贴身的针包展开,在于管家的曲池、大椎、风池和孔最穴上各扎一根银针。不大工夫,于管家就头上冒汗,接着就蒸汽缭绕,汗水淋漓。过了一会儿,蒸汽散尽,铁瑞丰拔出银针,于管家立马好了。
于管家高兴地说:“铁公子手到病除,谢谢了。”
铁瑞丰说:“举手之劳,何必言谢。”他看着文老爷说,“我看前辈面带忧色,不知是否有事,需要晚辈效劳?”
文达礼犹豫一下,面色尴尬地说:“不瞒公子,老伴和小儿去得早,如今家中只有我和义女童月倩相依为命。几个月前,老夫上岸办事,多耽搁了几日,岛上闯进来一个打鱼的后生。”文达礼叹息一声,摇了摇头,“也许是月倩久住湖岛,没见过外人的缘故,一见那鱼郎,就视做珍宝,留他住了两天。鱼郎走后不久,老夫发现月倩似有身孕,小哥能否移步绣楼,帮老夫确认一下?”
此事关乎童小姐的名誉性命,铁瑞丰不敢贸然答应,可他是来借宿的,拒绝文老爷的要求,就等于让自己露宿荒野,他略一犹豫,就答应了。
童小姐的绣楼在屋东的岩边,距洞屋门口有二十丈远,从洞屋门口到绣楼的路,都是用凿着斜纹的青石板铺成,石板宽约两尺,中间略凸,两边略低,整体比地面高出一寸左右,除了大雨大雪天,一般的雪雨天走在上面,都不会湿脚。绣楼是仿唐样式,很是美观秀巧,它共有三层,一层在岩下,两层在岩上,从石板路上过去,可直接进入绣楼的二层。
童小姐和丫环春桃住在顶层。顶层隔成两间,一间是闺房,一间是春桃的居所兼待客室。一进绣楼,铁瑞丰闻到一股奇特的味道,仔细一品,是黄酒、熏香和几种草药的混合气味。
闺房不大,也没有什么摆设,除了一张床,一个供梳妆储物用的小立柜外,就是两把椅子了。因为有窗的三面都拉着厚厚的窗帘,天还没有完全黑,就点起了桐油灯。
“月倩呀,爹请人给你瞧病来了。”看着躺在蚊帐里的义女,文达礼轻柔地说。
月倩小姐没有应声,人却坐了起来,懒懒地靠在床头上。
春桃端来一把椅子放在床前让铁瑞丰坐,铁瑞丰坐下后,说:“童小姐,请把手给我。”
童月倩把身子朝床边挪了挪,撩开蚊帐,把手伸给铁瑞丰。铁瑞丰三指夹住小姐的手腕,闭目凝神。过了一会儿,换了另一只手。将要结束时,童小姐的小指在铁瑞丰手腕上划了两下,铁瑞丰抬眼一瞟小姐,小姐看着他,又划了一下。铁瑞丰看到,童小姐的眼中除了祈求,没有丝毫的轻薄。他明白了,微微点了点头。
“可是重身子?”铁瑞丰收回手后,文达礼问。
铁瑞丰瞟了一下文达礼,见他脸上并无羞愤,而是一种强压的、渴望的喜色,诧异之后,佯做思考,过了半天才说:“小姐在屋里焐得太久了,加上熏香的长期滋侵,脉象细弱紊乱,目前还瞧不出来。平常要打开门窗,让屋子通通风,晒晒太阳,人要多出来走动走动,好好调理一阵,或许可以早一点断定。”
文达礼叹了一声,摇了摇头,率先下了绣楼。
也许因为铁瑞丰给于管家和童小姐看过病,晚饭比较丰盛,文老爷还亲自作陪。饭后,铁瑞丰和文老爷聊了一会儿闲话,卡卡给铁瑞丰端来洗脚水,文老爷离开。等他洗完脚,于管家把他带到客房。
“义女做了伤风败俗的丑事,文达礼不但没有羞愧感,却压抑着渴望和欣喜?童小姐明明没有喜讯,为何让我隐瞒她无喜的事实,这样岂不是自认与人私通,有意把脏水朝自己头上扣吗?文达礼的洞屋有十一间房,一人住两间也绰绰有余,童小姐一个单身女子,为什么要住在离洞屋那么远的绣楼里呢?还有那个蒙面的哑仆卡卡,他虽然不会说话,可他耳聪目明,做事利落,处处透着机警,看起来,有说不出的不对劲儿。”正这时,铁瑞丰听到轻轻的门响,警觉地起身,蹑手蹑脚来到门口。他贴着门缝朝外看,发现一个人站在院坝坎边,面对着月明湖,心说:“湖光月色,好景置呀,谁有这种雅兴?”
“在文达礼家,文达礼、于怀仁和卡卡都不是哑人,春桃和童小姐可能是哑人,可她们住在绣楼里,打开三楼的窗户看湖景,位置更好,也不可能是她们?难道岛上还有外人在,要对童小姐图谋不轨?”铁瑞丰想着。这时候,那人走了几步,接着,似乎是听到了什么,警觉地一回头。那人脸上虽然蒙着黑布,看那身材,铁瑞丰断定是卡卡。他明白了,卡卡欣赏的不是夜幕下的湖光山色,而是童小姐的绣楼。
“卡卡爱慕童小姐?”铁瑞丰问着自己,想看卡卡下来要做什么,就轻轻推开门,贴着岩壁,慢慢地挪近。在距卡卡有两丈多远的时候,一声尖厉短促的口哨响起,接着是“呼啦”一声,一个长着鹿角马头、长嘴巴的水怪扑向卡卡,口中发出骇人的怪叫,听得铁瑞丰心头一颤,头被震得“嗡嗡”直响,大气也不敢出。他看着水怪不停地扑抓,卡卡左避右让,疲于周旋,险象环生,很为他的安危担心。
水怪连扑多次,都被卡卡闪过,它暴怒地怪叫一声,双爪平举,猛扑过去。卡卡逃无可逃了,铁瑞丰的心都要蹦出来了。就在水怪要抓住卡卡的一刹那,卡卡身子一纵,斜升一丈多高,落在一棵大树上,树上的鸟被惊起,惊叫着飞向林子深处。水怪一看大树,蹲身一蹿,身子拔起丈许,伸臂去抓卡卡,卡卡再一纵,又起一丈多高。水怪身子太重,落下时,重重砸在地上,它站立不稳,打了一个趔趄后,跌坐在地上,它双爪撑地,想站起来,拾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最后,它在地上翻了一个滚儿后,才笨拙地爬起来,站在树下看着卡卡。卡卡瞅了它一下,一蹬树枝,斜斜一纵,跳到另一棵树上。接着,再猴子一般连纵数次,很快就没了踪影。水怪仰头看着树顶,茫然不知所措。
这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看得铁瑞丰心惊肉跳,半天才喘出大气。他刚定了定神,又听到一个声响,声响虽然轻微,可在寂静的夜空中,他听得十分清晰。他朝发声处一看,发现绣楼的窗门大开着,窗门之间,夹着文达礼的脑袋。那脑袋环转四顾,疑惑地看了半天,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才缩进屋,关了窗门。这时,不远处响起一声尖锐绵长的口哨声,水怪立即钻进树林。
“都这个时辰了,文达礼出现在义女的闺房里,这太不合礼教了?那个怪物,是文达礼养的吗?还有那个吹口哨的人,他和水怪是追击卡卡,还是为秀楼上的人护法守卫?”铁瑞丰暗问自己,心头突地一震,不愿再想下去了。他等了一会儿,确定水怪离开后,铁瑞丰轻轻来到水怪追逐卡卡的树下,发现有两个大而深的蹄印,他蹲下身,仔细地观察起来。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亮之后,童小姐的丫环春桃来到客房,给铁瑞丰送来一盘吃食,说:“铁公子,我们小姐亲手为你做的夜宵,你要好好品尝一下吆?”
铁瑞丰笑道:“吃早点也不算早了,你家小姐这是今晚的夜宵,还是明晚的夜宵呀?”
春桃笑道:“是吃食,就没有早晚,您一定要吃,别辜负了我家小姐这特别的心意呀。”
铁瑞丰也笑道:“你家小姐这份心意,我一定会好好品尝的。”
春桃出门后,铁瑞丰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揭开那个盘子,不禁“啊”了一声。
盘子里放着一个生鸡头,鸡头被剪开,又砸烂。铁瑞丰略略一想,暗道:“童小姐是示警,还是威胁?文达礼一家个个神秘诡异,他们在干什么勾当,我倒要好好查查!”
龙脖子虽然没有下雨,因为月河上游下了半夜暴雨,月明湖水暴涨,浊浪翻滚,小船无法行驶,铁瑞丰可以正正当当地留下来办事了。饭后,他信步出屋,沿着崖根岩底,在岛上转着看着。一路上,他发现很多岩石崖壁上有挖凿的痕迹,走到跟前一看,痕迹较新,是近些年才留下的。
“文达礼在找什么呢?”铁瑞丰自语道。他沿着挖掘的痕迹走了很远,来到西北一个背风的山湾口。在山湾口外岩边的石缝里,插了一个大木牌,牌子虽然成灰黑色,上面的字迹还可辨认:戏楼湾不祥,莫入。
山湾不大,中间平坦,东西北是陡直的岩头,正北中央紧挨着山岩处,有一座不大的戏楼。
“这个戏楼比平常戏楼要小三分之一,占不了多大地方,村里好些地方都能建,为什么要建在这么远,又没有住户的地方呢?村里人看戏,不是要跑很远的冤枉路吗?”铁瑞丰觉着奇怪,不管牌子的警示,快步来到戏楼前,想看看它与正常尺寸的戏楼有何不同。
戏楼呈浅黛色,房顶有些盖瓦已经移位,房檐上的瓦和瓦当有不少脱落,墙壁有几道裂缝,整体上看,还算完整。他正要进楼去看,身后传来急急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于管家的声音:“铁公子,请留步!”
铁瑞丰扭过头招呼道:“于管家。”
于怀仁跑过来笑道:“铁公子看山景哪?”
铁瑞丰笑道:“是呀,我回又回不去,呆在屋里闷得慌,就随便转转。”说完,他又要进戏楼,于怀仁一闪身,拦在他面前说:“公子留步。”
铁瑞丰停住脚,玩笑道:“噢,这是洞屋村的禁地,外人不得擅入?”
于怀仁笑道:“铁公子别误会。你给于某和小姐瞧病,算是对文家有恩的人,除了小姐的闺房外,外面任何地方都可以随便去。只是这戏楼不干净,文老爷禁止任何人进入,我是对你好。”
“不干净?是闹鬼,还是闹妖?”
于怀仁立时浑身发抖,哆嗦着说:“是……不,不知是妖,还是鬼……”
铁瑞丰见于怀仁吓成那样,佯装一怔,接着就笑道:“我不信鬼神,我倒要看看,里面有什么妖魔鬼怪?”
于怀仁说:“千万别呀铁公子。你看,这座戏楼比一般的戏楼要小将近三分之一,这是应阴阳先生的要求特意盖的,目的是为了镇压山鬼山妖,想不到,山鬼山妖给镇住了,却引来了湖怪。”
“于管家见过山鬼山妖吗?”
于怀仁仍然哆嗦着说:“我见过山鬼,见过湖怪,没有见过山妖。”
“噢,它们长得什么样儿?”
于怀仁说:“山鬼青面獠牙,人碰到就死。那湖妖长的鹿角,马头,大长嘴,眼睛像铜铃那么大,差点没把我吓死。岛上原来散住了二十户,山腰上集中住了三十三户,每家都有牲畜被叼走过,有几家还丢了孩子。自文老爷的独子文征明被湖怪叼走后,村里有人说戏楼招来了水怪,建议拆掉,有人害怕拆了戏楼,招来更大的祸端,不让拆,文老爷只好留着,下令谁也不准靠近戏楼。从那以后,再也没在这儿演过戏,因为没有人敢到戏楼湾来,也就没有人修葺维护,日子久了,戏楼就成了这个样子。征明少爷被水怪叼走后,又有两家的孩子遇害。不得已,大家都先后搬到岸上去了。文老爷也要走,可月倩小姐说,她与征明少爷青梅竹马,要守护他的阴灵,宁愿死也不愿意离开,文老爷拗不过她,只好留下。她说她不信鬼怪,即使有鬼怪把她收了去,她就能早点见到征明少爷了,就让文老爷在洞屋外给她建了那座绣楼,单独住着。”
铁瑞丰问:“这与文老爷禁止大家进戏楼有什么关系?”
于怀仁忙说:“公子有所不知,有人看见征明少爷跑进戏楼里玩耍,才被湖怪叼走的,文老爷害怕再出现类似的事情,才禁止所有人靠近戏楼。”
“噢,那要多谢于管家提醒了。我们回吧?”
于怀仁朝旁边一闪,抬手朝前一指说:“好,请。”
从戏楼湾回来到客房,路经文达礼的睡房时,铁瑞丰发现他窗户开了一道缝,本能地一瞅,见文达礼从靠墙的地板上钻出来,脸上挂满了恼怒。
“文达礼开这个地门干什么?”回到客房,铁瑞丰疑惑地问自己,“那地门下不是地窖,就是地道。它要是地窖,里面装的什么,文达礼看到了什么,才那么恼怒?如果是地道,是做什么用的,它通到什么地方?看文达礼的脸色,像是和什么人生气,于怀仁、卡卡、童小姐、春桃四人中,春桃、卡卡可以排除,于怀仁在文家的地位虽高,可怎么高,他还是个下人,文达礼和他生气的可能性也不大,除非文达礼有什么致命的把柄被于怀仁抓着,他想挣脱控制而恼怒?即使是那样,他怎么会独自一人钻到地下去恼怒呢?要是和童小姐……”他想到绣楼窗门里悬的脑袋,水怪和口哨声……立即被自己的想象吓了一跳,叫了一声“天哪”,就不敢再想了。
湖水还在涨,看不到一点消退的迹象,湖面扩大了许多,站在洞屋的院坝坎边朝南看,只见一片汪洋,湖南面的村庄山峦,似乎比平时遥远了很多。天虽然凉了些,却阴得很重,空气憋闷压抑,大雨距离龙脖子似乎越来越近了。吃了饭后,铁瑞丰闷得难受,把窗户拉开一条缝儿才觉着舒服一点,他站了一会儿,刚要转身朝床上躺,一个人影从窗前掠过,他把窗缝拉大一点,发现是卡卡。他奔到绣楼前略一停息,转身向西飞奔而去了。铁瑞丰立即出门,暗暗跟在他身后。他们来到戏楼湾,到了距戏楼一丈左右的地方,卡卡闪到一簇灌木后,铁瑞丰也赶忙藏起来。他一低头,发现一条草蛇窜了过去,草蛇窜过处,杂草被刚刚踩倒,知道有人比卡卡先来了戏楼。
“这戏楼里到底有什么秘密?”铁瑞丰想着,本能地一瞟戏楼,发现戏楼后台里有微弱的灯光,他看了下卡卡的藏身处,蹑手蹑脚地凑近戏楼。
在戏楼的后台里,有一盏桐油灯,桐油灯下是一座神台,神台上方贡着唐玄宗李隆基的牌位像。
李隆基被梨园人尊为鼻祖,戏子供他的牌位画像和书生供孔夫子的牌位是一个道理,并不为奇,奇怪的是戏楼本来就小,后台更小,是人员出入最多的地方,随便找一个地方挂上画像就成了,为什么要建那么大一个神台,去供一张画像呢?
牌位上落满了灰尘,画像被封了厚厚一层。就在这时,不远处发出轻微的声响,神台后突然伸出一只黑黑的爪子,把灯捻捏灭,铁瑞丰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他的脚步虽轻,还是被听到了,引出一声尖厉短促的口哨。这口哨声铁瑞丰听过,知道那个水怪要来了,撒腿就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在他逃跑的前方,正站着那只水怪,跟追赶卡卡的水怪一模一样,它直起身子,有一丈多高,似乎比他在月明湖里看到的水怪要高大许多。看到铁瑞丰,水怪挥着巨掌,照着他的脑袋拍了下去。铁瑞丰一闪身,躲开巨掌,水怪巨掌横着一扫,抓住铁瑞丰的腰,把他举了起来。
就在水怪要抛甩铁瑞丰的时候,一支箭带着啸声飞来,啸声尖锐绵长,直中水怪的眼睛,水怪嚎叫一声,丢下铁瑞丰就跑,撞得灌木杂草“呼啦啦”直响。铁瑞丰要看是谁救了自己,可那人跑得太快,他只看到一个隐约的背影。
刚才的生死关头,铁瑞丰不怎么害怕;水怪一走,他整个人就烂泥一般瘫软在地上。过了半天,才慢慢起来朝回走。走到距院坝坎西角约一丈处,发现卡卡又站在绣楼下,他立即隐身在坎边的冬青中,猫着腰,放轻脚步,慢慢地靠近,等能看清卡卡的眉眼了才轻轻蹲下。此时,卡卡眼中除了怒恨之外,还有无奈、酸楚、痛苦、关切和泪花。
卡卡站了好一会儿,才不舍地离开。铁瑞丰估摸卡卡进了洞屋,才起身离开。
“铁公子留步。”铁瑞丰刚走了一步,身后有人叫道。他扭头一看,见是童小姐,立即抱拳行礼:“童小姐好,您有何事?”童小姐还了一礼,小声道:“请跟我来。”
铁瑞丰跟着童小姐向西走了两丈多远后,转身向南下坎,再沿着一条小路向东,来到绣楼的一楼。童小姐给铁瑞丰拿来一个方凳让他坐下,然后问:“铁公子什么都知道了?”
铁瑞丰微微一怔,问:“小姐指的什么?”
童小姐说:“卡卡,文达礼,还有怪物和口哨。”
铁瑞丰问:“小姐知道我瞧见了?”
童小姐说:“不错。他不来的时候,我每天晚上都打开窗户,对着夜空听风,看星星。日子久了,练就了夜视眼和顺风耳,只要不是雷电雪雨之夜,就是一只虫子从我跟前三丈内飞过,我都能听得到看得见,何况一个大活人?”她压低声音说,“公子已经猜到,我和文达礼不是父女?”
铁瑞丰说:“文老爷告诉过我,你是他的义女。”
童小姐说:“既然他给公子说了我们的关系,我就不顾羞耻地把一切都告诉你吧。”她说着,眼中泛着泪花,“我不但是他的义女,也是他的儿媳。于怀仁给我说,我家遭了匪祸,父母和爷爷奶奶被杀,文达礼恰巧路过,听到我凄惨的哭声,才把我抱回他家和他儿子文征明一起抚养。我和文征明一起长大,可以算是青梅竹马,十岁就订了亲。在我们成人后成亲的那天晚上,征明喝多了,陪完宾客回房时,跌了一跤,头磕在门槛上,变成只能吃饭,什么也不知道的呆傻人。开始一段,文达礼对我很好。第二年夏天的一个晚上,我正在睡房洗澡,他拨开门闩闯进来,把我糟蹋了。第二天晚上,他又要行那龌龊之事,我和他厮打之际,傻子突然大喊大叫地扑向他,嘴里乌拉着说他是贼是鬼,对他又踢又打又咬又吐。文达礼身负武功,身体也很好,可文征明年轻力壮,他人傻了,力量还在,他不管不顾地和他烂打,文达礼很是发怵。他怕引来下人把丑事传扬出去,只好放过我。此后,我剪刀不离身,睡觉前把门窗拴好,再用杠子顶着。这样平安地过了两年多,我想他不会再侵犯我了,就放松了警惕。想不到,在我没有杠门的第二天晚上,他又拨开门,进入我的房间,我要喊,他捂住我的嘴,把我掐昏了。其实,在他第一次糟践了我后,我就要死的,因为不久前偷听到于怀仁和文达礼吵嘴,才活了下来。”
铁瑞丰问:“他们因为什么吵嘴?”
“文达礼把一个叫童净明的人看丢了。”
“童净明是令尊吗?”
童小姐说:“是的。他们是表兄弟,文达礼对于怀仁一向言听计从,那一年,他们因为挖到的矿石到外面检验的结果越来越差,常常吵嘴,一吵嘴就提起童净明。于怀仁说童净明根本没有跑,你要把他交给我,我早就问出口供了,是你想独吞金矿,把他藏起来了,文达礼则赌咒发誓,坚决否认。我听了好几次,才得知童净明就是家父,他还活着,不是被文达礼囚禁着,就是离开了龙脖子。为了能见到家父,我只好与他苟且,忍辱活着。我怕怀孕,经常喝自己用草药浸泡的阻孕黄酒。不久,文达礼对我说,征明在戏楼湾玩耍时,被水怪叼走了,为免再受欺辱,我提出要一座绣楼,住到外面给征明守孝,想不到,他竟然满口答应。绣楼很快建好了,我欢天喜地地搬进去。当天半夜,我迷迷糊糊间,看到他出现在我床前,我想喊,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我挣扎,身子软得没有一点力气……”说到这里,童小姐已经泣不成声了,她停了一下,擦了一把泪水继续说,“我想弄清文达礼是如何进入绣楼的。有一天,我趁他们到外面检验矿石的机会,钻到文达礼的睡房,找到一个地门。那是一个地道口,从他的卧室直通我的绣楼,在绣楼一楼的地板下,有一个从里面锁着的暗门,暗门下最低一个台阶上,放着一个瓦盆,瓦盆里有不少熏香灰和残留的熏香。我这才知道,他每次来,都用迷香把我和春桃熏昏。过了很多天,我才想起来,文达礼买下原村长的洞屋扩大时,把千年前一个废弃的矿洞打通了,洞屋砌好前,我和文征明还在里面捉过迷藏。我的绣楼,就建在那个废矿洞的人口上。这一下,等于我自己把自己送给那个老畜生了。三个月前,我假装怀孕,不让他再来,为了他的孽种,他才不再强迫我。今天早上,不知他吃错了什么药,从外面回来后,突然不管不顾地要行那事,被我严词拒绝又骂了一顿,他才愤怒地离开。临走时他发狠说:‘我们终究要做夫妻的,明年开春,我再找不到金矿或金矿图,我就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去过好日子!’”
“龙脖子上真有金矿吗?”
“不但有,而且品位极高。”
“你怎么知道?”
…谁人找到金矿门,黄金万万斤’这是金州府人人皆知的一句话,传了千百年,是说月明湖一带有座大金矿,只要谁找到金矿的开挖口,就能开采出万万斤黄金。据说很久以前,有人曾在龙脖子半岛挖到了黄金,所以,后来历代的找金人认为金矿就在龙脖子上,都集中到这里来了,大部分空手而归,坚信有金的,干脆安下家。洞屋村的居民来自四面八方,村里虽然只有五十三户人家,却有近二十个姓,整个洞屋村的屋子,绝大部分是先人废弃的矿洞改成的。据说这里建村时,要叫矿洞村的,村里人嫌不好听,才叫洞屋村的。老一辈找金人去世后,后代对家乡观念淡薄了,对找金也失去了信心,就安下心,过起了务农自足的日子。可见,这里有金的传说不虚。”
铁瑞丰说:“自古以讹传讹的事情太多了,那些挖金人,多半是讹传的受害者。他们的后代倒很务实。
“也可能是。”童小姐又用坚定的口气说,“可我从于怀仁和文达礼的只言片语中得知,文达礼老家在华州,祖上三代都开金矿,他搬到金州府不过二十几年,住到龙脖子来也就十几年,他来龙脖子的目的,是寻找他家已经探明的金矿和一张金矿图。”
铁瑞丰点头道:“文达礼那样奸恶无耻的人,不为大财富,怎么会放弃关中那么好的地方,到这个穷乡僻壤来住呢?他们的话,应该不假。”
童小姐接着说:“原村长因为回老家继承遗产走了后,村长之位一直空着。文达礼出手阔绰,对谁都笑脸相迎,很快和原住户打成一片,一年后,大家选他为新村长。过了一段时间,于管家也来了。不久,岛上闹起了水怪,先是村民的家畜,后来是孩童,再后来,连大人也被祸害。我听文达礼说,我丈夫文征明,就是被水怪叼走的。在岛上的住户全部搬走后,养我多年的奶妈和一个做饭婆子因为害怕水怪,都辞工走了,我的丫环春桃家里没人了,就一直跟着我,因为找不到上岛做饭的人,都是她代做。过了几个月,卡卡学会了做饭炒菜,春桃才不做了。”
铁瑞丰问:“卡卡是什么人,对小姐可关心得紧呀。”
童小姐说:“我不知道,也许因为我不把他当下人看吧。”
他们谈了很多。铁瑞丰离开时问:“小姐早上送的夜宵,是说这里危险,让我赶快离开吗?”
童小姐说:“不错。”
铁瑞丰摇着头说:“我既然来了,不查清水怪之事,绝不离开。碰到金矿这档子大事情,更要彻查清楚。”
童月倩说:“文达礼、于怀仁都非良善之辈,公子一定要小心呀。”
铁瑞丰说:“这个自然。小姐能否找个时间,带我到文达礼的卧室查看查看?”
童小姐说:“这会儿他和于怀仁应该在山上找矿,正是时候。”
“文老爷,多谢您几天来的热情款待。他日上岸,希望到寒舍一游,让晚辈略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招待您?”第二天早饭后,铁瑞丰见湖水落了些,湖面平静了不少,就来到文达礼的房间,放下五钱银子说。
文达礼把银子塞回铁瑞丰的手里说:“区区几顿饭食,值不了几个铜板,铁公子小气了。上游的雨还下着,湖水很浑,浪也不小,没法打鱼的,你多玩一天吧?”
铁瑞丰说:“叨扰您几天了,很不好意思。我得赶快回去,免得家里人担心。”
文达礼说:“铁公子实在要走,我也不敢强留,到湖边有一条近路,也不难走,我送你一程吧!”
铁瑞丰说:“好,那就谢谢文老爷了。”
文达礼把铁瑞丰带到近路口,给他说了怎么走,指好了方向才离开。那条路果然好走,可走了一小半,却变得又陡又滑,稍不注意就会跌倒。铁瑞丰正要原路返回,一只水怪站在他的身后。他“妈呀”一声,栽倒在地,咕噜咕噜滚下山坡,最后,从岩头跌落在一块平地上,头撞到一块大石头,一动不动了。
不大工夫,怪物来到铁瑞丰身边,见石头和他头上全是血,甩掉爪子,用指头探了探他的鼻息,再甩掉身上的兽皮衣,“哈哈”大笑:“臭小子,你终于完蛋了!”
“文老爷,你好呀,谁完蛋了?”文达礼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消失,一个声音高喊道。他低头一看,吓得目瞪口呆。那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铁瑞丰,他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看着他“嘿嘿”笑道,“我没有摔死,您很失望吧?”
昨天,铁瑞丰和月倩小姐进入文达礼的卧室后,找到他用做伪装的兽皮,今天早上,他佯装离开,文达礼让他走近路,知道他要对自己下毒手了。看到那只水怪,铁瑞丰佯装被吓倒,顺势滚下山坡,在山坡的边沿,他见岩头不是太高,就跳了下去,把崖根下一块大石头搬到他落地的地方,用枯草落叶伪装了一下,把童小姐给的鸡血倒洒在上面,头枕着鸡血,躺下装死,引他现形。
文达礼问:“小子,你是什么时候发现那水怪是我假扮的?”
铁瑞丰说:“开始我并未怀疑水怪有假,到了你家仔细一想,也只是怀疑。’
“噢,你因为什么起疑的?”
铁瑞丰说:“在湖里,水怪抓住我脚的力道,比我平常的抓力小了不少,被我蹬了一脚后,它只是用爪子碰碰我的脚底和脚后跟。一只凶残的吃人水怪,力量比我小还能说得通,它没有我游得快,这绝不可能,惟一的解释是,我的那一脚蹬得太重,它吃了大亏,不敢太靠近我,只是与我保持着不即不离的距离,这个距离既能保持对我的威慑,又不至于使自己受到攻击。如果真是水怪,吃了亏后,一定会逃走。目前世上除了人类,最聪明的灵长动物也没有这种智力。可这水怪却有,除了它是人假扮的外,再无法解释了。”铁瑞丰从口袋里拿出一撮毛后继续说,“昨天,我和月倩小姐进入你的卧室,找到你这件用鹿角马头皮和驴皮制作的水怪衣后,才确定水怪是你假扮的。这撮毛,就是我从这件兽皮衣上揪下来的鹿毛、马毛和驴毛。文达礼,为了寻找金矿和金矿图,你装神弄鬼,残害人命,罪不容诛!”
文达礼不以为然地哈哈大笑:“干大事者,不拘小节。历数我国各个朝代,哪个开国帝王登上皇位,不是尸骨成山,血流成河?我们的太祖朱元璋,除了兔死狗烹,卸磨杀驴,处死那些功臣外,杀的平民百姓还少吗?我文达礼要成为富可敌国的大富翁,杀几个人算什么?”
铁瑞丰气得咬牙切齿:“人命是最宝贵的,任何人都不能非法夺取他人的性命,皇帝的刀快,还不杀无罪之人。你视人命如草芥,毫无人性。我问你,被你诬陷和月倩小姐私通的鱼郎,是不是被你杀了?”
文达礼笑道:“不错。他和那个贱人谈了很久,知道龙脖子上不少秘密,就得死!为了表达我对他的歉疚之意,我这就让你去给他作伴。”话音一落,他突然拔出一把短剑,朝铁瑞丰扑去,铁瑞丰急忙躲闪。
铁瑞丰武功不弱,徒手和文达礼搏斗,只是略显下风。就在二人斗得难分难解之时,突然响起两声尖细凄厉的口哨声,只听“呼啦啦”一阵大响,水怪又出现了,铁瑞丰一呆,文达礼大喜,立即一指铁瑞丰,吹出一声尖厉短促的口哨,命令水怪攻击。水怪愣了一下,看着文达礼,接着就扑了过去,文达礼第二声口哨还没有吹出口,就被怪物扑倒在在地,它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文达礼的短剑虽然刺中水怪,人却被它抛了出去,撞在一棵大树上,脑浆四溅,他身子落在地上,一动不动。怪物摔死文达礼后,转头盯着铁瑞丰,大嘴不停地张合着,“嗷嗷”怪叫。铁瑞丰盯着水怪,严阵以待。就在水怪举起巨爪,朝铁瑞丰抓下的当口,两只弩箭无声无息地飞来,直奔水怪的大嘴。水怪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它挣扎着,翻滚到一个凹坑里就死了,一双巨蹄,控诉一般伸出坑外。看着水怪海碗一般的大蹄子,铁瑞丰擦着头上的汗水,呼呼喘着粗气。
“铁公子,不要紧吧?”有人问道。
铁瑞丰一回头,见是于管家,他拿着一支黑色的铁弩站在他身后。
“于,于管家,这只水怪,不,这两只水怪,是,是你驯养的吧?”
于管家说:“是的。这俩东西是一对,是我在湖边发现的,当时,它们还很小,被一条大水蟒咬伤,奄奄一息,我打跑了水蟒,救了它们,见它们长得奇特,就养了下来,慢慢地驯化。当它们能听从我的指令捕食猎物后,文达礼说洞屋村常闹水匪山贼,让我把口令教给他,让它们守村护山,我没有想到,为了岛上那子虚乌有的所谓金矿,他竟然用它们来吓人害人。”于怀仁痛苦地叹息一声,顿了一下继续说,“俩怪物虽然凶悍,却不善水性,不敢下湖伤人,有人下湖,文达礼就凭靠自己高超的水性,扮作水怪把人吓走。如果人已经上岛,他就用口哨召唤怪兽把人吃掉,遇到胆大的侥幸逃脱,他就假装好人去截击来人,把人杀了后,再喂怪物。村里人就是他用真假水怪全给撵走的。昨天那只是公的,这只是母的,因为同伴伤重而死,它心性大变,加上文达礼喜欢召唤公的,与它相处的久了,身上有它的气息,使母的误认为是文达礼杀了它的配偶而不听他口令,反而把它摔死了。”
铁瑞丰暗“哼”一声,问:“这些年,文达礼利用怪兽所做的一切,于管家为何不向官府报告?”
于怀仁说:“开始我并不知道,村里受害的人家越来越多,我就怀疑是他指使怪物干的。我查清后正想向官府报告,他却警告我说,‘我早就知道你在查我,如果你敢向任何人透露出一个字,我不但要把你碎尸万段,你在华州的家人,一个也别想活。’他是我表哥,是个说到做到、睚眦必报的人,我被吓住了。加上他是我八十岁老舅惟一的儿子,目前还没有子嗣,我不想看到他身首异处而使舅舅家绝后,无人送终。还有就是,我也想得到一点利益的私心,就听从了他。为了避免他利用那怪物伤害更多的人,我在苦劝他的同时,竭力鼓动大家搬走,帮他早日实现独居龙脖子,不间断找金矿的目的。昨天在戏楼湾,我见他又要害人,不得已,才射击那个怪物,我怕被他发现,放了箭后,立马就逃开了。”
铁瑞丰道:“噢,昨天下午是于管家救了晚辈?”
于怀仁点头,说:“我出来解溲,看到表哥蒙着脸,穿着夜行黑衣从眼前闪过。表哥办事从不瞒我,我觉着奇怪,就跟上他,碰巧救了公子。昨天早上我之所以对公子那样说,是怕他就在附近听到了。”他见铁瑞丰点头表示理解,继续说,“今天早上,我见他要送铁公子走那条又陡又远的小路,猜到他可能要谋害公子。我怕救不了公子反而被他所害,只好把那怪物也带上,关键时候虽然救了公子,想不到那怪物今天的动作太快,把表哥给摔死了。”说完,于怀仁流出了眼泪。
“于前辈两次救命之恩,晚辈无以报答。”铁瑞丰说,“既然文达礼那么神秘地到戏楼,八成戏楼里有他要找的东西,我们去戏楼看看,运气好的话,说不定我能送前辈一个大惊喜呢。”
于管家说:“那好,我们走。”
二人很快上到一个山梁顶。因为走得太急,铁瑞丰的外套挂在一棵小树的枯枝上,撕了一个大口子,眼看是没法穿了。铁瑞丰气恼地脱下来,又狠狠地撕了一下,嘴里嘟囔一句什么,刷地抛到一棵橡子树顶。
金矿的秘密
到了戏楼湾后,二人进入戏楼后台。于怀仁打着火媒子,点着神台上的桐油灯,他们在里面仔细查找,可后台除了那座神台、唐玄宗的画像和一只装有少半桐油的瓦杭子外,空无一物。二人又在戏楼的各个角落找了又找,依然没有任何发现。
铁瑞丰拿起神台下的油杭子看了看,暗道:“油杭子口油光汪汪,说明最近有人给灯盏加过油,灯盏里的灯捻儿前面一段匀粗,后面五分之四部分呈锥子形,显示它只是整条捻子的尾部,说明它被人使用很久了。既然什么都没有,文达礼为何不让别人进来,自己却一次又一次地来这里,他在寻找什么呢?”放下油杭子,他拿下神台上的相框,用汗巾拭去上面的灰尘,再把画像从相框里取出来,在灯下仔细地端详检查,依然没有任何发现。一只山老鼠从屋梁上跑过,踩得灰尘雨幕一般掉下来,落了铁瑞丰一头一身,眼睛也迷了灰,他本能地松开画,用干净的手背擦拭眼睛。
“眼睛不要紧吧?”于怀仁走到铁瑞丰跟前,亲切地问。
“没事儿。”铁瑞丰说。他见画角落在灯盏里,沾了很多油,赶忙拉出来。于怀仁无意地一迈步,一脚踩倒油杭子,跌了一个嘴啃地,裤子、左手上沾满了桐油,嘴和鼻子磕破了,鲜血直流,一颗门牙也被生生地撴了下来。
于怀仁活了这些年,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一相冷酷沉着的他恼怒起来,举起铁弩,照着神台就是几下,恨恨地骂道:“文达礼,你个死鬼王八蛋,既然啥也没有,你来找你妈的魂呀,害得老子整天跟着你,屁颠屁颠地犯浑,还跌了这一个狠!”
灯盏被打飞,神台被打烂了,碎砖块石灰片四处飞溅,打得戏楼“叭叭”直响。之后,他丢下铁弩,掏出汗巾,擦完嘴上鼻子上的血后,再擦手上身上的油。
灯盏飞到墙角,灯捻落在神台下,顽强地亮着。铁瑞丰拾起自己丢弃的汗巾,想把画像角上的桐油擦一擦,灯捻下一照发现,油污的画面下有黑黑的墨迹,这是原来没有的,他心里一动,拿到外面一看,被桐油污染的画角不但有字迹,还有图画,他用手指蘸着画角的桐油点在另一处,那里很快出现墨迹。铁瑞丰返回后台,找到桐油杭,把剩下的残油滴到画面上,再涂满画像。不大工夫,唐玄宗消失了,一张月河、鲤鱼山的半貌,月明湖和龙脖子半岛的全貌图显现出来了。铁瑞丰觉着不太像金矿图,自语道:“这就是金矿图吗?”
“金矿图?是我的,快给我!”于怀仁听到声音,刷地跑出来,伸出手,厉声叫道。
铁瑞丰把图收起来说:“于管家,我大概看了看,这只是一张月河鲤鱼山的部分图,月明湖和龙脖子的全貌图,图中只说这个地区有金矿,没有标明具体位置在哪里,拿了这张图也没用。再说,见者有份,你也不能独吞呀?”
“我们找了二十年,今天才见到,你来岛上两三天,就想分一份,门儿都没有!”于怀仁举起铁弩指着铁瑞丰,恶狠狠地说,“龙脖子就这么大,我一块接一块地挖,一块一块地找,我就不信我找不到!快给我?”
铁瑞丰淡淡地笑道:“我相信于管家一定能找得到,可那要到猴年马月了,等你找到的那一天,你孙子的孙子恐怕都要老死了。岛上那么多废矿洞,有的超过千年,还不是榜样吗?你还是等我们找到开挖口再谈图的事吧。’
于怀仁一想也是,就问:“你说开挖口会在哪儿?”
铁瑞丰说:“我不知道,总觉着一定在这龙脖子上,并且和这戏楼有关。可戏楼的各个角落我们找遍了,没有任何异样,只有那神台很不协调,也许就在……”
“对,开挖口应该在神台下!”于怀仁截住铁瑞丰的话,忽地窜进戏楼。来到后台他发现,神台被他砸落灰面的地方,显出一道暗门,他找到暗门机关一按,暗门开了,里面是个地洞。跟进来的铁瑞丰到外面折来一截树枝,把脏汗巾卷在上面,蘸了蘸地上的桐油点着当火把。他一照发现,里面绑着一个人。那人嘴被堵着,见着火把直躲避。铁瑞丰下去,拿掉他嘴里的东西,解开绳索,和于怀仁一起把他救出洞。
“好个王八蛋,说人跑了,却关在这里,果然想独吞金矿,我杀你杀得太对了!”看清那人的是谁后,于怀仁暗道。放下那人,他对铁瑞丰说:“我肚子有点不美气,出去方便一下。”铁瑞丰“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那人就是童月倩的父亲童净明,由于囚得太久,脸上毫无血色,腿脚也无法动弹。他背着火光,眨巴着无神的眼睛,木然地看着铁瑞丰。铁瑞丰一边给童净明揉捏松筋,一边问:“您是童净明,童前辈?”
童净明一震,说:“你,你怎么知道?”二十年了,除了文达礼,童净明没跟任何人说过一句话,声音既哑又慢,吐字含混不清,好在铁瑞丰能听清楚。
铁瑞丰说:“我从月倩小姐口中得知您被文达礼囚禁着,就断定是你。”
童净明激动地问:“你是文达礼的人,你们,你们把我的倩儿怎么了?”
“我不是文达礼的人。他被他表弟于怀仁养的怪物摔死了。月倩小姐现在很好,没有任何危险。这儿的事情一结束,我带您去找她。”过了好一会儿,铁瑞丰说,“好了,您活动活动就可以走路了。’
童净明站起来说:“我,我要去看我的倩儿。”他说着,要出戏楼后台。铁瑞丰一把拉住他说:“童叔慢着,您在地洞里呆得太久了,猛一见强光,会伤坏了眼睛,你在里面多适应一会儿在出去。”童净明依言站住,铁瑞丰又问,“文达礼为何把您关在这里?”
童净明看铁瑞丰不像坏人,叹息一声说:“家父是一个金矿矿主的施工总监,也是有名的找矿高手,他受矿主派遣,在金州府的月河一带找金矿。找了十几年后,终于在鲤鱼山下的月明湖龙脖子一带找到了高富矿,画成图。就在他要把图纸交给主人的头一天晚上,一伙蒙面歹人闯进我家,见人就砍,我和妻子都被砍倒了。他们逼着家父要金矿图纸,家父不给,他们杀了家母后,又以我不过半岁的女儿相威胁,家父不得已,只好交出图纸,之后趁歹徒不备,抢下一把刀自尽了。一个歹徒举刀要杀小女,领头的歹徒说:‘图已到手,留她一条小命吧。走,我们到酒楼喝几盅。’领头的歹徒说着,撕下蒙面的黑巾。我这才看清,他竟然是矿主.也就是文达礼。家父曾经告诉我,他和老矿主立了字据,只要他找到月明湖一带那座高品位的大富矿,他出资金开采,家父负责技术,四六分成。老矿主死于一次矿洞塌方后,文达礼当了矿主,字据依然有效。文达礼囚禁了我后,我骂他卸磨杀驴,狼心狗肺,不得好死。他说,他之所以杀我全家,一是不愿意把自己掏钱开采的金矿分给别人四成,二是怕家父再帮别人找矿。
铁瑞丰恨恨地攥紧拳头道:“卑鄙歹毒的奸恶之徒!”
童净明又是一声叹息,接着上面的话说:“就在他们要出门的时候,小女突然哭了,文达礼回头看了一眼,过去抱起她说:‘这女娃是个美人坯子,抱回去,给我征明做个童养媳。’见他要抱走小女,我情急之下弄出了声音,被文达礼发现,我知道难逃一死,大骂道:‘畜生,你放下我的月倩,把我杀了吧!’文达礼举刀要杀我,一个歹徒挡住他说:‘童迪龙交出图纸,人却自杀了,很是蹊跷,万一那图是假的,我们再从童净明嘴里要真图,留下他。’他们抓来一个郎中,给我治好刀伤,就把我关起来。其实,家父早就看出文达礼是奸恶之徒,画好图后,使了密术,谎称龙脖子山有邪气,掏钱让洞屋村村长建了这座镇邪的小戏楼,把图暗藏在唐玄宗的画像里。万一他出了意外,有缘人能窥破画像里的秘密,就能得到金矿。如果无人窥破,画像烂毁之日,也是月明湖金矿信息消失之时。当时,天下动荡,民不聊生,家父怕自己在图上留的数字暗记太深奥,若有个能救百姓于水火的大善之人得到它又无法窥破,那就太可惜了,就把关键部分告诉了我,并让我发誓,只要是恶人,就是把刀架在脖子上,宁愿去死,也不能说出金矿的半点秘密。过了一年多后,家父才告诉文达礼,说矿位已经确定,图纸三天后就画好,完了亲自给他送去。文达礼抢了图纸后,发现是一张普通的山水图,就一把火烧了。其实,他们抢的图纸也是真的,只是要在烈日下暴晒十日,再浇上桐油,才能使表面的山水图褪去,显出金矿图。
“没了金矿图,文达礼就希望在我口中得到他想要的东谣。我知道,只要我说出来,他一定会杀了我。不管他用什么手段,我一口咬定,家父没有告诉我。文达礼不信,就一直关着我。后来,又偷偷把我弄到岛上,藏在戏楼的神台下。也许是戏楼里太干燥,画像放在这儿日子久了,没有暴晒,涂上桐油也能使原画褪去,显出金矿图。”
铁瑞丰压低声音问:“童前辈能告诉我金矿的位置吗?”
童净明顿了一下,摇了摇头。
铁瑞丰说:“前辈别怕,晚辈姓铁,名正高,乳名叫瑞丰,是张岭镇神医铁玄通的嫡孙,金州新任知府,到任还不足半年。因为调查月明湖水怪伤人事件来到龙脖子,想不到碰到金矿这么个大利益。朝廷正同倭人交战,资金吃紧,正好用上,我绝不会私吞这个大宝藏的。这是您的功劳,我会上报朝廷,朝廷会奖励您的。”
铁玄通是说一不二的神医仁医,他的孙子,自然不会说假话,童净明立即跪倒说:“草民童净明见过铁大人。”铁正高连忙拉起他说,“在这里,您别来这个,快起来。”事情太大,童净明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起来后,他看了铁正高半天,小声问:“我如何相信你呢?”
“您一会儿就会看到的。”
“那好,我一会儿告诉你。”
“谢谢前辈。”铁正高又问,“文达礼为何要把你囚在这戏楼里?”
童净明说:“文达礼说,他听说戏楼是家父出资所建,怀疑金矿的开挖口就在戏楼的神台下,让人把戏楼里面全部挖空了,却是徒劳一场。他把戏楼里面复原后,把神台扩大了些,留了这个地洞,说家父把他引到这里,却什么也找不到,就把它作为我的活棺材,囚我一生……”
“铁正高,你给老子滚出来!”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高喝道。
铁正高一听是于怀仁,立即走出戏楼。
“铁正高,快把图纸交给我!否则……”于怀仁站在戏楼北的岩头,一指东西北三个方向说,“我让你变成一只大刺猬!”
铁正高一看,戏楼东西北三方的岩头上,分别站着三个人,个个手拿强弩对着他,暗吸一口凉气,可他脸上却毫无惧色,不屑地笑道:“于怀仁,好大的阵仗呀,你不再多装一会儿,这么快就露出了狐狸尾巴,不怕你问不出金矿的具体位置,又闹个徒劳无功吗?”
“这就不劳铁大人操心了,我自有办法让童净明说出来的!”于怀仁哈哈大笑,“铁知府,您可是我的福星呀,我和文达礼抓了童净明近二十年,我们把目标锁定在戏楼也有十好几年了,我们还不断在山上东挖西找,就差把龙脖子翻个底儿朝天了,也没有找到一点影子,准备明年开年后,我回老家开一家店铺,做点小买卖,他带着他的儿媳妇兼老婆,躲在一个熟人不知的好地方,做欢喜鸳鸯,想不到你来岛上不到三天,就帮我找到了金矿图,也使童净明道出他知道金矿的秘密。为了感谢你的功劳,我准备给你买一口上好的大棺材。明年的今天,我会给你烧很多很多纸钱。”
铁正高也大笑道:“于怀仁,你牵着文达礼的鼻子,让他为你干了那么多坏事,你还没有暴露,你这种奸诈无耻的功夫,比他胜过十倍,我不得不佩服呀!”
“你佩服什么,我现在不是暴露了吗?”于怀仁佯装惊诧,看着铁正高说。
“于怀仁,看你这狂妄得意的劲儿,自认为你掩饰得很好,假话也说得人情人理,滴水不漏,我始终都没有发现你是背后的元凶首恶。”
于怀仁奸笑两声,说:“听你的话音儿,你早就看穿我了?我倒要听听,你是怎么看穿我的?”
“你既然想听,那我就告诉你。”铁正高一瞟那些人的身后,严正地说,“除了湖里那次,我在岛上一共碰到三次水怪。第一是它追击卡卡。第二次是它抓住我,你射伤它的眼睛救了我。第三次是它摔死文达礼,你射死它又救了我。传说岛上的水怪吃人,也有被害的苦主,实际上,这三次水怪只是用爪子抓人,并没有用它的大嘴咬人,这说明了什么?”
于怀仁笑问:“说明了什么呀?”
“说明传说是假的。也就是说,水怪是假的。”
“水怪不饿,它不想吃。”
“你可以那样狡辩。可我来龙脖子之前,查阅了相关书籍得知,除了昆虫类,但凡长角的动物,都不是肉食动物。要是食肉动物,它攻击人时即使不饿,一定会咬人,你的水‘怪并未咬人。所以,水怪吃人之说是无稽之谈。”
“说得好,继续说。”
“我第一次见到水怪追击卡卡,它失败后,有人用口哨令它撤退,那口哨声尖锐而绵长。第二次你射水怪眼睛救我的那一箭,也带着尖锐绵长的啸声,水怪受伤逃离。口哨声、箭啸声一模一样。不同的只是大小高低。第三次你射杀水怪,射的是水怪的嘴,那两箭却没有声息。
于怀仁调侃地问:“这又说明了什么呢?”
铁正高道:“说明你第一次救我并没有射中水怪,而是用箭啸声命令水怪撤退,不要伤我。”
“对,你说得不错,我也看得不错。”于怀仁笑道,“自你上岛,我就觉着你不同凡响,其细心聪明,远在我和文达礼之上。所以,我就想利用你帮我解开这戏楼里的秘密。文达礼到戏楼,我跟踪他,故意弄出动静,让卡卡追踪我。卡卡与你为邻屋,以你的聪明机警,他的举动,你不会不关注。”
铁瑞丰不屑地一笑,问:“戏楼是我破案必须要查的,你的做法正合我意。我不明白,你早上为何要阻止我进戏楼呢?”
于怀仁说:“我怀疑文达礼就在附近,阻止你,是给他看的。我引你到戏楼,本想让你观察文达礼的举动,为破解戏楼的秘密找点线索。想不到的是,我踩着一条草蛇,被它咬了一口,闹出一点声音,被文达礼听到了,招呼怪物追击我,你因为心虚逃跑,被怪物发现。你还没有为我找到金矿的秘密,我怎么会让你死呢?所以,我就让怪物放过你。你仅仅遇到怪物三次,就确定月明湖和龙脖子的水怪是我和文达礼制造的,真了不起呀!”
铁正高说:“于管家太高看我了。仅凭几次看到、遇到假水怪,我只是怀疑。”
于怀仁说:“那你凭什么认定我是元凶首恶呢?”
“证据和证言!”
“在我的网里,你能弄到这两样东西,不是了不起,简直是伟大呀!哈哈哈!”于怀仁狂笑的声音,震得空气都发抖,“赶快把你的证据证言亮出来,让于某长长见识,免得我心情突然不好了,让他们放箭,这辈子。你就没有机会再说了。
“那我先谢谢于管家给我机会了。”铁正高夸张地一抱拳,笑道,“你第二次救我射杀怪物,它倒地后,我看到它的蹄子。确切地说,我是第二次看到它的蹄子。这种心圆形蹄子的蹄印,按说该是心圆形的,可我第一次看到它留下的蹄印却是中间很深.两边很浅。深的部分光滑连续,顶部呈刀弧状;浅的部分是斜的,角度很大,这说明什么呢?”
于怀仁微微一惊,接着又笑问:“说明什么?”
“说明那部分蹄子不受力,所留的印痕,只是被受力部分强力拉拽留下的。那怪物的蹄印,其实是个近似于人的长形脚印。心圆形的大蹄子,怎么会留下人的脚印呢?惟一的解释是,蹄子是假的,怪物是人扮的。我想,作假者本来要做个能够留下心形蹄印的硬蹄子,只是龙脖子山坡陡路滑,硬蹄子不能站立行走,只能用个软蹄子硬撑,给我破获假水怪案提供了关键证据。
“一点也不错,像是你亲自制造了水怪一样。证言呢?”
“证言就是你在戏楼湾救了我之后,我回洞屋前碰到了童小姐,她不但给我讲了岛上很多怪异之事,还给我讲了一个大秘密。”
于怀仁问:“是什么样的秘密能作为你破案的有力证言?”
铁正高说:“我问童小姐,岛上到底有没有水怪?她摇着头说:‘即使有,八成儿也是假的。’我问她为何那样说?她说:‘文达礼有一次做恶梦,说他跟我,是为了给文家传宗接代,他嫌傻儿子老碍事,多次送他到岸上,让它自生自灭,他都跑了回来。不得已,只能打死他,丢到山涧里喂了野兽。他求儿子放过他,不要老是缠着他,他每年给他多烧些纸钱,让他在阴间过好日子。’她说:‘岛上要真有吃人的水怪,文达礼一定会引诱文征明去让水怪吃,何必亲自动手,做那人伦天理都不容的坏事呢?’这能否作为证言呀?”
于怀仁点点头说:“能。”
“她还告诉我,以前你和文达礼在山上挖凿,都是偷偷摸摸地避开人,就是把挖到的东西拿到外面去检验,也都鬼鬼祟祟地伪装成山货,连家里人也瞒着。村里最后一家离开半岛后,你们就明目张胆地挖找起来,把挖到的石头朝外拿,也不刻意隐瞒她和卡卡、春桃。所以,她认为水怪是你和文达礼制造出来的,目的是吓走岛上的人,再吓住岸上的人,使他们不敢下湖上岛。万一你们找到金矿,秘密也不至于泄露。这能不能算作证言?”
“太能了。”于怀仁说,“我给你说是害怕居民再受祸害,鼓动他们搬家离开,实际上是觉着那样偷偷摸摸地挖找太费时间了,最主要的是害怕官府一旦派来一个精明能干的知府彻查,我们以前所做的一切,将化为泡影。”
“岛上的人都搬走后,你们为何不避他们三个了?”
于怀仁说:“他们是我网中的鱼,我想他们三更死,他们绝对活不到四更去,我为什么要避几个死人呀?”
“三个月前,我派一个精干的捕头扮成渔民上岛,你和文达礼都不在,童小姐接待了他。他们谈了很多,因为天晚了,相约第二天边查找水怪的踪迹边谈。当天晚上,你和文达礼为何突然回来?”
“平常本来要等三天才能出结果,那次他们肉眼一看,就告知我们,那些石头样本毫无检验的必要,我们就提前回来了,正好除了那个外贼。”于怀仁又是一阵狂笑,“这是老天眷顾,非要把那么大一个财富送给我,谁也挡不住呀!”
铁正高继续说:“根据以上种种,我确定你们制造了水怪的同时,也确定那个伤人的假水怪不是孽畜,而是一个天生神力,被你用口哨箭啸声控制的智障人!”
铁正高说完,于怀仁鼓起掌来:“不愧是知府大人,说得一点不差。可是,你又能怎么样呢?”
“我已经张开擒你的天罗地网,现在你插翅难飞了!”铁正高严正地说,“于怀仁,杀官刑同谋反,是要灭九族的。铁某不是好杀之人,只要你让那八个打手弃械投降,我可以饶你九族不死!”
于怀仁一撇嘴,大笑着问:“铁大人要调兵来围剿我吗?”
铁正高说:“不错!”
“可你落在我的网里了,我先把你射成一只大刺猬,再剁碎了,丢在月明湖里喂鱼,神不知鬼不觉,就是皇帝派来千军万马,围住龙脖子,也找不到你的一根汗毛。你说过,皇帝刀快,也不杀无罪之人,他没有证据,能奈我何呀?你纵有天大的苦冤,也只能到阎王爷那里去申诉了。想灭我九族,你下辈子吧!快把图纸痛快地交给我,我也给你个痛快的!”
铁正高看着北边的岩头,对狂妄得意的于怀仁说:“好,我就给你,看你能拿它多久!”他走到岩下,把图纸卷成筒,丢上岩头。
于怀仁拾起图纸,正要下令放箭,有人突然从背后抓住他,用匕首压住他的脖子叫,道:“于怀仁,把金矿图交给我,要不然,我杀了你!”
“水怪”覆灭
于怀仁一看是卡卡,一愣之下笑道:“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卡卡,这些年你装聋作哑,不显山不露水,把我和文达礼都瞒过了,我最佩服的人不该是咱们的铁大人,应该是你呀!好,我给你——休想!”他把“给你”拉得很长,把图纸抛到岩下,才说出,“休想”二字。铁正高飞身接住。卡卡没想到他会那样,一脚把他踹下岩头,闪身逃开。于怀仁跌到铁正高面前,铁正高一把抓起他,飞纵几步,背靠到戏楼的西墙上,封住他的穴道,把他挡在身前,厉声对三面岩头的八个人说:“放下弓弩!谁敢动一动,我就捏死他!”他用膝盖一撞于怀仁的腿说,“快让他们放下武器!”
于怀仁的人数占绝对优势,他想拖延时间,再找机会反击,就佯装害怕地颤抖着,说:“别,大家别动,把,把弩,放,放下……”
“铁瑞丰,把金矿图交给我,要不然,我就杀了童月倩!”八人刚刚放下铁弩,卡卡突然押着童小姐站在岩头叫道。他刚来不久,还不知道铁瑞丰官名叫铁正高。
“别,别杀她,我,我把金矿的秘密告诉你!”童净明听到叫声,顾不得眼睛会不会被强光刺伤,冲出戏楼叫道。
“前辈别担心,卡卡不会杀害令嫒的。”铁正高看着卡卡笑道,“卡卡,你舍得杀害童小姐吗?”
卡卡凶狠地道:“我,我有什么舍不得?”
铁正高说:“你是个至情至性的人,会对你心爱的人下手吗?”
卡卡握刀的手在发抖,可他仍然凶蛮地叫道:“她与我毫无关系!我要金矿图,你再不给我,我就杀了她!”说着,他把匕首从童小姐的后背移到她的咽喉。
铁正高一皱眉,说:“一个男人,要杀一个自己深爱的女人,除非她对他犯下十恶不赦的必杀之罪,请问文征明,文少爷,童小姐对你犯了什么必杀的大罪呀?”
于怀仁童净明都是一震,一齐扭头看着卡卡。
“我,我不是文征明,我要金矿图……”卡卡大惊失色,一下子跌到在地,童小姐也被他推倒在地,匕首划破她的脖子,鲜血直流。
“文征明,你毁了容貌,装聋作哑来到洞屋村,并不像文达礼和于怀仁那样,寻找金矿和金矿图纸,这只有一个原因可以解释,你是为人而来的。确切地说,你是来保护人的。你要保护谁呢?自然是你的亲人或者挚爱。文达礼是你爹,对你做了那么天理不容的事情不说,他是洞屋村的村长,这里的主人,在村子里颐指气使,说一不二,不需要你保护。你要保护的,自然是另外一个人。我来到岛上后,发现文达礼外出蒙着脸,于怀仁跟踪他也蒙着脸,你跟踪他们还是蒙着脸。尽管你们都蒙着脸,可从你们的身形步伐上,我能准确地分清楚你们谁是谁。我来岛上不足三天,发现你无时不在关心着童小姐的安危,仅在绣楼前,我就发现了你三次。”
卡卡提着童小姐,“刷”地站起来,叫道:“你胡说,这是没有的事儿……”
铁正高说:“第一次是前天晚上,你被于怀仁的假水怪逼上树,像猴子一样,连窜了几棵树才逃脱。第二第三次是昨天,你到戏楼湾去的时候和回来时。童小姐是孤儿,也没有亲戚朋友在岛上,冒着生命危险保护她的人,只有挚爱她的人,那个被文达礼打晕推下山崖的傻少爷文征明。你可以否认你是文征明,可你的心,你眼中的怒恨、无奈、酸楚、痛苦、关切和泪花,却是否认不了的,这五种情感,也只有你的身份才符合。所以,我非常肯定地说,你就是挚爱着童小姐的文征明,你绝不会杀害月倩小姐!”
卡卡见瞒不住了,叹息一声,说:“不错,我就是文征明。”
卡卡承认了身份,事情就好办了,铁正高想用谈话慢慢瓦解他的恶念,就说:“文少爷,我有点不明白,你本来傻了,是什么变故,使你恢复了神志?”
“我恢复神志,是被……被文达礼骗到山崖上打昏后推下去,我没被摔死,人却被摔清醒了,我什么都想起来了。我怕我那畜生老爹再加害我,就跑到岸上,把脸用火炭烧得像恶鬼一样,养好伤后才回来。我在岛上这些年,我爹害的人做的孽,我大部分都耳闻目睹,我本来要杀了他,可儿子杀爹,是大逆不道的……”说到这里,文征明身子一抖,突然转移了话题,“那张金矿图,害了多少条性命,我要毁掉它,你不给我,我就杀了月……童月倩,然后自杀……”
铁正高叫道:“你别干傻事!”
文征明嚎叫道:“快给我,少废……”
文征明的话音未落,一支长箭射中他的小腿,他和童小姐一起从岩头上跌下来。铁正高怕二人受伤,慌忙推开于怀仁飞扑过去,在二人落地前,把他们接住。铁正高被强大的后坐力冲倒,被二人压在身下,好在岩头不是太高,三人都没有受伤。
于怀仁一看来了好多衙兵,吓坏了,连忙对站在岩头的八个帮手叫道:“兄弟们,快,快拿起弩,射死我和铁正高、童净明,我们得不到金矿,别人也别想得到!”
那些人刚刚按住铁弩,衙兵从他们身后的草丛、灌木丛中冲下来,拿弓的箭在弦上,拿枪的都顶上了火,他们呐喊道:“弃械投降,饶你们不死!”
于怀仁歇斯底里地叫道:“别听他们的,我们作恶多端,犯了必死的大罪,怎么也活不了,如果被他们抓住问出了口供,至少要灭三族,快放箭,我们死了,还能保住三族!”
八人知道于怀仁说得不错。他们是他的帮凶打手,平常不与外人接触,没有人知道他们家在哪里。如果他们放箭,衙兵必然还击,他们必死无疑。他们死了,家里人就安全了。八人忽地爬到地上,对铁正高、童净明等人一阵乱射。衙兵为了救人,只得开枪放箭,八个打手全被打死射死,文征明、童净明和童月倩也被射死了,铁正高被文征明夫妇压在身下,只是腿上中了两箭,并无大碍。于怀仁虽然作恶多端,可他对他的打手非常好,打手个个不忍杀他。焦急中,被封的穴道被冲开,他从童净明身上拔出一支箭,要穿喉自尽,被一个衙兵一箭射中手腕,鲜血直流,几个衙兵上来,把他扭住。
于怀仁非常惋惜自己没有死成,不甘心地问:“铁正高,你只身上岛,没带仆从和信鸽,这几天岸上的人无法下湖,岛上的人也无法下湖,况且,你离开我的视线不超过半个时辰,你是怎么把消息送出去的?”
“用风。”
于怀仁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你这话,给鬼说吧,他们相信。”
铁正高说:“月明湖和龙脖子半岛上水怪吃人害人的事情,滋扰了金州府多年,引起月明湖周边渔民极大的恐慌。因为渔民不敢下湖捕鱼,金州城多数高档酒楼饭馆无鱼可卖,府衙的赋税也大受影响。那些依靠月明湖吃饭的渔民和饭店店主,多次到府衙诉苦请愿,要求府衙派兵捕杀水怪,为民除害。几任知府派入围剿,却劳而无功,都因此而罢官。我上任后,派了几波人都被你们吓了回来。三个月前,我派了一个精干的捕头乔扮成渔民上岛,见到了童小姐,得到很多有用的信息。就在我等待捕头取得突破性进展,派人上岛围捕水怪时,他却无声无息了。派兵围剿不行,派别人暗查也不行,我只得亲自下湖上岛,一探究竟。决定亲自上岛后,我请教了附近州县好几位管天文的资深官员,得知今年最近几天月河上游有大暴雨,月明湖周围却没有雨,给我留在岛上探查取得几天时间。我只是没有想到,我不但铲除了水怪,还为朝廷找到了一座大金矿。”
铁正高看了一眼不以为然的于怀仁,继续说:“在树林里,你射死那个假水怪后,我们到戏楼湾来,上到那个梁顶,我故意把衣服挂在树上撕破,脱下来后又撕了一下,抛到一棵橡子树顶,那是让藏在衣服夹层里的信香暴露并充分地散发出来。我让人牵着驯好的猎犬在月明湖周围的岸边提前等着,猎犬一旦闻到信香,就会兴奋吠叫,衙兵会立即带着猎犬,坐上快船赶到岛上,寻找信香的来源,然后再根据我的气味寻找到我。我祖父是神医,我尽得真传,在制作信香上,我还胜过祖父一筹。我特制了几种不同的信香,专门用于关键时候传递消息或指令,最远能传到周围二十多里。上次上岛的捕头,也是用这种方法传递消息的。昨天晚上,我已经传回消息,今天一大早,他们就全副武装在湖边待命。”
于怀仁沮丧地说:“你确实高明,败在你手上,于某心服口服。”
铁正高问:“我还有两点不明白,一是那个被你射死的假水怪是哪里人,他怎么做了你的杀人工具?第二个是,文达礼能命令他伤人,他为何又杀了文达礼?”
于怀仁说:“那是我在金州城外垃圾场上无意中看到的一个呆傻人,不知他家在哪里。当时,他瘦的皮包骨头,在垃圾堆里找吃食,我给他买了吃食,他就跟了我。呆傻个子大,食量大,力气更大,我正需要这样一个人,就把他藏在一个废弃的矿洞里,暗中训练。训练好后,才让文达礼见。他杀文达礼的口哨,是我用月明湖的烤白鱼专门训练的,只要我让他吃了烤白鱼,我吹那尖细凄厉的口哨后,他就会攻击用尖厉短促口哨命令他伤人的人。”
“其他山鬼水怪害人,都是你和文达礼扮的?”
“大部分不是。”于怀仁说,“一般的山夫渔民,都是我让手下干的。我和文达礼只对付那些穿戴整齐,气质不凡的聪明人。”
铁正高厉声道:“被你们害死的那些人,尸骨在哪里?”
于怀仁说:“都埋在山北一个废弃的矿洞里。”
“于怀仁,你死一万次也不够。”铁正高大喝道,“带走!”
童净明死了,金矿位置的秘密也被带走了,朝廷没有人窥破童迪龙的数字暗记,更没有能力在月河沿途大规模地寻找金矿。真正的“水怪”伏法后,又有不少挖金人来到龙脖子,却都空手而归。
几百年后,新中国的黄金勘探队,在龙脖子半岛戏楼湾的戏楼旧址向南一千五百多米远的月明湖水下找到了金矿,立即成立了“月河金矿筹建处”。一九八四年开建,一九八七年投产,年产金一万二千八百四十六两。如今,月河金矿发展为多个矿区,连绵数十公里,年产金十数万两。
文章原文来源:《中华传奇·传统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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