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破山河在,剑残锋刃存。 残剑震江湖夜夜吟,何日现光芒? 风云至,残剑震江湖舞动削五岳,思想振动喜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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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015期《惊奇短篇》17K论坛小说杂志 日全新发布!
本帖最后由 剃刀的边缘 于
10:15 编辑
总015期o2014.6月号
刊首语 …………………………1
末日危途 ………………………2
字 by 白菜叶子大园园
道法神通 ………………………3
剑 by 月下破晓
鬼话连篇 ………………………4
七仙女 by 乌鸦鬼
幻世浮生 ………………………5
梦娘 by 骄傲的大葱
侠今安在 ………………………6
极恶非道 by 明洲
全金属外壳 ……………………7
云层 by 孤独的螃小蟹
情难自禁 ………………………8
坟 by 我爱吃山药
四格漫 …………………………9
难兄难弟 by 吃腥的鱼
JQ俱乐部 ……………………10
调查和预告   主持人伤心小箭【17K小说网官方论坛出品】精品短篇小说在线杂志:惊奇短篇ASTOUNDING SHORT STORIES编辑:剃刀的边缘 笑の红尘 可爱滴小草 骑着喷火恐龙的晶二 瞪眼睛主编:剃刀的边缘 美术:17K论坛美工组毕竟,再没有什么像生活那样令人震惊了,除了写作之外。——费利特o奥尔罕o帕慕克(FeritOrhanPamuk)写在前边的话: 在主持这本电子刊时间里,有很多次读者问我是否可以上实体杂志,我回答说每隔一段时间就有杂志社来找17K索稿,并且他们最终选用了一篇名为《蜉蝣》的科幻小说。一本老牌纯文学杂志刊登一篇网络上的科幻小说,这多少有点令人惊讶。重要的是,写网书看网书的作者们都还是难以舍弃实体书的情怀,而同时话里话外又鄙视实体书已经烂成了鸟样子。从这些相互矛盾的话里可以看出,虽说传统纸媒在没落当中,但是它给人们带来的影响实在是很深远。
事实上,《惊奇短篇》的质量已经达到了一个较高的层次,甚至已经超出某些实体杂志的水准。前几天在群里聊到新的封面,某位作者又构思了一篇极有成色的故事,我觉得这还只是装在脑海的东西就已经可以去搏一搏中国的科幻星云奖了。这一期的入选稿件大部分质量都十分不错,并且超出我的预期。而我对作者们以后能走多远,我只能说,难以预料。
好了,下面还是缺稿栏目。另外,魔法世纪、永夜传说、末日危途、全金属外壳这四个栏目一直比较稀缺,希望作者们踊跃投稿。
魔法世纪——本栏目征集西方奇幻类短篇小说,字数字,少于千字不收,高于两万字不收。欢迎魔法师题材、龙与骑士题材、女巫题材、精灵题材、盗贼题材、炼金术题材、海盗题材,以及其他西幻题材。接受架空奇幻大陆世界观,也接受以现实中西方既有宗教(如基督教)、神话传说(如北欧神话)为背景的世界观。要求小说所表达的主题鲜明、故事新颖、结构完整、语言流畅,且以语言简练优美为佳。场景应具备想象力,且细节丰满为佳。主角不限男女,篇名自拟。
穿越本纪——本栏目征集以历史穿越为题材的短篇小说,字数字,少于千字不收,高于两万字不收。本栏目要求必须以现代人穿越到古代为题材,且该朝代必须为1919年之前的真实历史朝代(不接受架空世界)。要求小说所表达的主题鲜明、故事新颖、结构完整、语言流畅、场景具备想象力且细节真实。主角不限男女。篇名自拟。
永夜传说——本栏目征集吸血鬼及狼人题材小说,字,少于千字不收,高于八千字不收。优先现代都市背景,也接受古代背景的作品。要求小说所表达的主题鲜明,故事新颖,结构完整,语言流畅,且以优美华丽为佳。主角不限男女,篇名自拟。
封面故事——以封面提供的场景展开想象,要求主题鲜明,故事新颖,文字生动,镜头感强烈,情节充满想象力,逻辑自洽并符合画面信息,细节真实饱满。题材以画面题材为准,字数字,标题自拟。
【惊奇传送门】
本帖最后由 剃刀的边缘 于
10:18 编辑
【栏目o末日危途】17K论坛在线杂志o精品短篇小说 字 by  白菜叶子大园园*************************************************
编者按: 这是一篇令人惊讶的小说,其奇诡的想象力和表达的深刻程度,有些令人瞠目结舌。文中说的文字,不再是由横竖撇捺组成的、画符一般的简单符号,而是拥有生命与灵魂的活物。这大概就是最直接的“赋予文字生命”吧。
但是赋予文字生命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虚伪的广告、失真的报道、充满烂俗桥段的小说……以至于要得到一段充满真情实感的文字需要我们刻意去寻找。文字自诞生的那一日起,从来就不仅仅是用来传播真理,它同时也被屑小之辈玩弄于股掌;它可以成就一部伟大的传世巨著,同时也化身为魔鬼的喉舌。虽然事实如此,但作为写作者应该记住,拒绝伪装与粉饰,坚持真切地表达(与表达之事的善恶是非无关),是评估其作品是否具备文学价值的、最底层的基础。看完这篇小说,在字里行间之中可以明显体会到作者对虚假文字充满了痛恨,而对真诚的文字则饱含着深情。即便抛开这篇奇异的故事不谈,作者对纯净文字的热爱与追求,就已经非常值得赞扬了。  我 的身体被文字包围,我的呼吸间全是笔墨浓香,那些字被我吸入肺里,但总是疏离,到不了心间。
[sell=3]  (一)
  这不是我的文字。
  都说文字是作者的心血,一字一句都是自己的娃,所以娃是不是亲生的,每个爹妈一眼就能看出。我一眼就可以断定,这不是我的文字。
  我的文档被篡改了。
  我找来电脑专家,请他帮我查出是谁干的,以及恢复文档。
  他捣鼓半天,问我最后一次用电脑打开文档是什么时候。
  我说是昨天晚上两点左右。
  他笑了,说:“你这个死宅,睡觉都抱着电脑,跟抱着娃似的,怎么可能有人偷得走。”他指着一串数据,“最后修改时间就是昨晚1:56,没有入侵痕迹,没有病毒,没有蹦死,一切运行都正常。肯定是你昨晚脑袋一晕,没保存。”
  我不信,纠正他说电脑不是我的娃,文字才是。我很确定我没有写过这样的文字,我不可能认错我的娃,所以一定是他的判断错了。
  电脑高手不高兴了,他也有崽,就是电脑,他坚信他的崽公正无私,会把一切运行痕迹记录,绝不会出差错。他生气我质疑他崽的数据准确性,摔门离开。
  (二)
  我是一个文字工作者,说高端了叫作者,说普通了叫写手,其实我自己知道,我就是一台码字机器,甚至是枪手。
  靠文字为生的我没有多余选择,只能按要求完成每天的任务,聊以糊口。文档被篡改,昨晚的工作就白做了,找来的电脑高手也不靠谱,我没办法,只能坐在电脑前逐字修改,希望在主编催稿之前改好。
  一口气写到下午四点,写的我头疼脖子酸。我离开电脑喝水活动,正好瞄见门缝下递进来的报纸,黑色的大标题十分显眼“养母待子如亲生,子却横刀夺母命”。
  其实我平时不爱看报,尤其是电脑手机用多了之后,就彻底远离了纸媒。这份报纸不是我订的,是主编用稿费的一部分替我们订的,因为他是这份报纸的股东之一。
  我有点诧异这个标题,以往看的新闻都是继母虐待继子,所以继子才刀夺母命,不过这一篇,显然是站在继母的角度来写的。
  大概是说这个继母照顾继子无微不至,衣食住行打理得井井有条,不仅如此,还出钱让继子上兴趣班,学钢琴学画画,接送上下学,辅导课业,誓要把继子培养成人才。
  结果这个继子受不了了,说继母用大众教育把他禁锢住,就是为了把他变成没有思想没有主见的人,培养成芸芸众生,然后他就会像所有普通人一样,心存感念,给她养老。
  受不了变成一样面孔的继子用刀劈开了继母的禁锢,大声叫嚷着:“你别以为你养了我就是我妈,你永远不是亲妈,永远都不是!”
  这件事在社会上引起的轰动不小,报纸后面还有许多社会人士对此事的评论,大多是骂这个继子没人性,丧尽天良。有人质问现在的孩子们都怎么了,有人呼吁应该加强对孩子的管理,用更加高精尖的教育模式教育他们。在最后还推荐了几本精心编撰的教育书籍。
  我看完整整两页篇幅的报道,点了一根烟,啧啧称奇。幸好我没有小孩,我只有文字,不用担惊受怕。
  墙壁上挂着的时钟“噔”地一声,我抬头,五点了。我赶紧掐了烟,回到电脑前继续工作。
  (三)
  看到文档的时候我傻眼了,排版乱七八糟,词句不通,这还是我写的东西么!我气急了,不知道哪个可恶的家伙这样害我。我又给电脑高手打电话,但是他还在生气,认为我不信任他,又说这种文档乱了的话是在作弄他,他把电话挂了。
  我气急,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手机再响,却是主编的电话。
  “都几点了你还不交稿!磨叽什么呢,你不下班,我还要回家陪老婆孩子!”
  我只能赔笑,解释说电脑被黑,文档被人篡改。
  主编明显不信,他大声的叫喊着:“自己不小心能怪谁,不想干了我找别人,别整天找理由。明天要还是交不了,你就滚蛋吧!”
  “嘟嘟”的忙音传来,我颓然靠在椅子上,没有稿费,我拿什么养活自己?竞争这么激烈,连电脑都来捣乱,我一定得写完稿子,明天,主编可就不会像今天这样放我一马了。
  我打起精神,誓要与电脑病毒抗争到底,保卫我的心血我的娃。可是当我看到屏幕的时候,却惊呆了。
  我看到一个个文字像是学会了乾坤大挪移,从屏幕的上面掉到下面,从左边爬到右边,甚至几个字相叠,让人分辨不出那是什么。
  如果说我目睹了黑客黑我电脑的场景那没什么惊奇的,只能向电脑高手证明我是对的他是错的。但是眼前的一切不像是人为,而像是一个个字符有了生命,用鲜活的力量行走。
  我连忙用鼠标把乱跑的字拖回去,可是很快,那些字符又离开了原地,往别的地方移动。
  我想可能是我在做梦,或者太累了所以眼花。我压下心中那点不好的预感,用手机去看别的文字。
  新闻正常,评论正常,QQ群里热闹的聊天也很正常,他们热火朝天的说着小说应该怎么开头怎么结尾,用什么套路。
  我心中安定不少,又抬头看电脑,期待我的眼花好了,我的文档都恢复正常。可是满屏乱爬的文字就像是刚学会爬行的婴儿,根本不想停下。余光似乎瞥见,有一个字顺着对话框的边掉了出去。
  我脑海中腾地浮现出四个大字:“文字暴动”。可是这很荒谬不是么,文字只能在我们手中创造,被我们赋予意义,而不会有自主的思想。
  可是我低估了文字,屏幕上的字在中心聚集了十三个“哈”,是我这篇稿子里的所有哈字,在屏幕上形成一串大笑。其他攀爬的字叠堆翻转,竖下打弯,横折勾手,扭身之间似乎还把身上的点甩掉,用封闭的口冲我诡异一笑。
  我慌忙蹬开转椅远离一屏幕的怪物,我得把这个发现告诉别人。
  我有十几个群,全是关于写手作者的,我打开活跃人数最多的群,输入“注意!文字暴动爆发!”可是没人理我,不超过五秒钟,我发的消息就被挤出屏幕外,被浮夸的闲聊取代。
  我继续发出这条警告,这个群正讨论着写作套路,怎样开头怎样结尾,什么时候亲嘴什么时候上床,一条条规范细致而清晰。所有人都专注于套路的模仿,没人搭理我这个从来不发言的陌生面孔。
  我又换了一个群,这个群里正在说着写文怎样创新,在哪里设置悬念,用什么方式收尾才能点题,写出亮点。我看到他们各执己见,争论不休,我还看到有个人默默地发了一个问句“文字若工于心计,精心设计,何来真情实感?”
  我仿佛找到了组织,他们热爱文字也关注文字,肯定能明白我所说的“文字暴动”。可是我打出的每个字,都从输入栏跑出,在手机屏幕上横行。
  我急了,快速打字快速发出,可是发出去的都是空白。我一连发了十几条,却全是空白,群里的人似乎不满我的刷屏,说了些什么,不过我没看到,因为我的屏幕已经被无数“文字暴动”占据。
  十几个“文”晃荡着脚丫,挂在屏幕边上;“字”没有变形,一本正经地从左到右,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暴”叠加在一起,聚合力量,变成一个大大的“暴”在屏幕正中,向我宣战;“动”则扭着身子,像是在摇旗呐喊,加油助威。
  我扔掉手机,打开电视。电视里的女主播用标准的微笑念着写好的新闻稿,流畅的话语突然卡壳,所说的话变得言不及意,女主播慌张的想要继续播报,却不知该说什么。
  我知道那是文字暴动,新闻现场很快就被掐断,屏幕上显示出“技术故障”。不过不超过两秒,那几个字就爬出了电视机边框,然后又有其他字跑进来,张牙舞爪。
  我换到其他台,电视剧里男女主角深情地互诉衷肠,声音没变化,但是字幕却变成了“杀了你”“逗比”“我爱的是他”“绝,山君和敢乃棱,天地无与”甚至那些字爬上了男女主角的脸,替代一张张美颜冲观众回眸一笑。
  我听见了隔壁大妈砸电视的声音,质问着电视台怎么了,很快,所有频道都一片雪花,字幕图像通通没了。
  文字暴动,那语言总不会错乱。我试图打开手机上的广播,听听最新消息,却在接触到手机的时候吓了一跳。
  屏幕上的“暴”似乎抓住了我,扯我的手,我连忙扔掉手机,可是指尖和屏幕拉出了一串的“暴”字,它们手拉着手,爆出中间那一道横,向我呲牙咧嘴表示胜利。
  仍在屏幕里的其他字也蠢蠢欲动,却出不来,开始在屏幕里转圈。我看到又有很多字冒出来,全是刚刚接受到的聊天信息。
  嘭!手机解体,给文字放行。
  (四)
  我曾一直坚信,字如生命。
  我珍惜我写的每一个字,把它们当自己的宝,悉心呵护。
  我了解它们,热爱它们,它们也了解我。我们彼此依存,是这世界上最亲密的伴侣。
  如果有一天,我丢失了我的文字,我会大哭一场。
  如果有一天,文字不再属于我,我不知道我会怎样。
  我走在大街上,看着眼前飘飞的文字,心里空落落的。
  我的家里一片狼藉,手机爆炸,电脑爆炸,电视也不例外。桌子上的报纸变成空白,只剩下边框孤零零的留着。我的书架上,书散落了一地,翻开的白页安安静静。抽屉里,年少时写的回忆只剩下泛黄纸页,没有忧伤,亦没有爱恋。
  成千上万的文字从我眼前飞过,没有一个属于我,它们挤压着我身边的空间,却全从我心里跑了。
  大街上满是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和哭喊声,人们抱头狂奔,叫嚷着这是什么怪物。
  有人在扯着嗓子说话,指着橱窗碎了一地的玻璃,和爆裂的汽车,问这是怎么回事。
  可事实上周围是很静的,飘飞的文字没有声音,只是自在飞翔,唯一进入耳朵的是各种爆炸和人类的嘶喊。
  路上的标牌掉了一地,留下空白的颜色;墙壁开裂,只剩下广告画浓重涂抹的色彩;楼房的窗子碎裂,无数黑色的字从里面飞出,就像误入了蝙蝠帝国,黑压压的一片看得人触目惊心。
  小孩子捂脸哭喊,大人们满脸迷茫。
  没有人能说的清这一切。
  新闻全数阵亡,没有稿子上的白纸黑字,怎么凭口捏造新闻。历史书上也找不到前例,因为历史,已成空白。凡是传播承载过文字的工具,都不复存在。人们议论纷纷,却说不出个所以然,他们念着自己看到的奇怪句子,猜测那些诡异现象,希望找到共鸣,却发现每个人看到的都不一样。没有官方的统一,就不会有人信服他人所说。
  我茫然地走着,看到老学究戴着厚厚的眼镜,捧着如山的白纸倒地哀嚎,他的声音撕裂,满眼是泪。马路牙子上蹲着一个中年大汉,他抬头看了会儿天上的字,嘿嘿一声傻笑,然后低头抠脚上的死皮。从写字楼走出来的人,抱着满满的资料不知所措,呆愣的盯着面目全非的世界,有黑色精灵从他怀里爬出,他也不知不觉。前方的学校里,一群学生欢呼的跑出来,把书包扔向天空,无数白纸和黑色精灵从书包开口涌出,那场景就像灵魂出窍,一股青烟,只剩白纸四散。
  满地的白纸铺满了开裂的柏油路,被脚印重新划上污渍,飞离的文字却越来越轻快,从挤压着的空间一路向上。
  有小孩子好奇地伸手去抓,那稚嫩的手即将触碰到自由的文字,却被一旁的大人急急拉回,护在怀里,那被巨大身姿挡住的缝隙中,透出一丝纯净的眼神,却只能看到漆黑的世界,和散落成白纸的精装书。
  我无法想象,没有文字的世界是怎样,我更无法想象,被文字背叛的世界是怎样。
  我们都将没有文字,没有过去,亦没有未来。
  (五)
  太阳该是落山了,不然世界不会如此漆黑。只是不知明日可还会有光亮。
  我站在楼顶,站在这个城市的最高处,从密密的黑色中寻找夕阳的颜色,终于我看到了,那微弱的光亮消散在黑暗中。原来文字也是一心向着光亮的。
  我闭眼深呼吸,我的身体被文字包围,我的呼吸间全是笔墨浓香,那些字被我吸入肺里,但总是疏离,到不了心间。我离我最亲近的文字不过一微米,却仿佛咫尺天涯。
  它们依旧认真地飞着,谁都不理。我努力的爬上高楼,追逐它们的影子,却一无所获,它们待我彷如陌生人,不知我心事。
  可我却知道,文字的世界,应该是安静的。就像在高空漂浮的那些黑色精灵,根本不理会下面哭喊的人群。
  我举起白纸,想接它们回家。它们却越飞越高。
  我终于看见了我的世界飞离。不留痕迹。
  我看着那消散的夕阳,快要归于寂静,打开了打火机,庆功似的向楼下的人举手示意。火苗顺着白纸往上窜。火舌顺着纷飞的黑色精灵,把一切幻化成烟。
  我笑了,我大笑,我想一连笑出十三声。
  没有文字的世界,就不是世界。而我的世界,只有文字,唯有文字。
  红光代替了叠加的黑色精灵,充满我的世界,从我手上,从这个高高在上的地方,一直蔓延到云端,顺着曾经与我相依为命的字,照亮整个世界。
  我的世界,在文字移动的那一刻,已然分崩离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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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栏目o末日危途】17K论坛在线杂志o精品短篇小说o栏目印象秀——我们都是自己内心的恶魔,而我们将世界变成了自身的炼狱。………………………………………………………………………………………………………………
本帖最后由 剃刀的边缘 于
20:01 编辑
【栏目o道法神通】17K论坛在线杂志o精品短篇小说 剑 by  月下破晓*************************************************
编者按:很精彩的一篇带了武侠风格的道法小说。看完小说第一个感觉就是,论坛中很有几位作者颇具古文底蕴,诗词歌赋当真可以随手拈来,写在文中增色不少,这可要羡煞旁人了。
除了文笔,这篇小说的过人之处在于以优秀的情节一直铺垫,过程充实饱满,吊足了胃口,并且在悬念揭开的那一刻没有令人失望。整篇小说非常流畅自然,几乎像是一气呵成。不过读完之后,这样生死相许的感情,总不免有些令人唏嘘。
  只见那柄鬼剑青芒微吐,噬魂之欲勃勃难抑。[sell=3]  一 苏洛有剑
  原本这是一把剑的故事,是有一把传奇色彩的剑,据说那剑先是由中原大家铸造出鼎,又被前朝的某位将军持着斩去上万蛮夷的首级,最终被南蛮王掠去,又被祭了几个异兽之物,久而久之,竟磨出了一丝鬼气。据说那剑只要出鞘,要是摄取不到些鬼魂,那剑反而会自己去伤了主人。又颠沛了几代,最终那剑反而落到了一个平常剑客的手里。
  是一名姓苏的剑客,一个好不容易在太平剑府混到一个职位的落魄武士。
  这是个总是默默无闻的人,所得的小点俸禄也经常是在花楼买了醉。
  人虽然如草芥,不过那剑的传说倒是传的很远,所以经常有人想看看鬼剑的风采。
  然而每每别人叫他露一手的时候那苏姓剑客总是摇头拒绝。
  不行,这剑会伤人;
  不行,出鞘就流血。
  常常这个时候,总是会有人站出来,拿着一小袋子银子大声吆喝。
  苏洛,你要是用那剑舞两下,这银子,可都归你啦。
  是啊是啊,你看看,我还再加十两,这白花花的银子可是随手拿啊!
  不,不……苏洛面露难色,口中拒绝着,眼睛却盯着那些银子发愣。
  太平剑府在西面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宗派,在这惯用弓箭的地界,太平剑府倒也算是剑中的一枝独秀,只不过,你想要真学些真本事,就要去剑府的藏经阁,然后与那管书人以物易物,去换一些秘籍的摹本。
  大家都知道最近苏洛不知怎么的突然开始换那花落荡剑式的心法,对于一个月只有一点碎银当俸禄的剑客来说,想换全整个秘籍,那恐怕要下辈子了。
  怎么样,怎么样?可就只要舞两下,这些银子可又可以换一页了。众人们还是哄闹着,而那剑客最终还是垂下眼睑。
  不行,这剑使不得的。
  话罢,剑客提起柴斧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望后山而去。
  哈哈哈,这胆小鬼。
  看着剑客远去的身影,不知谁先喊了起来。
  孬种,那剑都快锈得拔不出来了吧?哈哈哈。
  听到这句,众人笑的更厉害了。
  孬种,哈哈,这名字不错,以后就叫你苏不好吧?怎样?
  终于,快离去的剑客似乎有些动怒,他停了下来,默默地转过身,手紧紧地攥着那鬼剑的剑柄,紧而复紧。
  众人都下意识的一滞,却见那剑客转身拂了剑鞘后又转身走了。
  哈哈哈,大家就更起劲地哄笑起来,今天的戏耍可是让周围的群众都很满意。
  然而,只有行在山路间的苏洛明白。
  一捆柴,是可以卖得十铜钱的。
  二 比武招亲
  过了几个月,人们终于弄明白为何这个一直都混吃等死的门客突然间放弃了醉生梦死而去学花落荡剑。
  太平剑府突然宣布要比武招亲,为府主的小女儿,铃薇妮。
  铃薇妮在太平剑府是个不可忽视的人物,和她那端庄舒雅,举止得体的大姐二姐相比,那花季少女虽然也是有一笑倾城之能但她简直就是一个不成体统的假小子,寻常女子那三从四德,相夫教子统统不学,反而手里一把青锋舞得让人心动。师从中原剑圣,一手花落荡剑保持同辈不败。
  有人说过,铃家小女二技得一,便可不负余生,谁知这么快,就会有人能一举拿下此女所有好处,从此乐享人生。
  回味着女子美妙的学徒门客们终于有点正视苏洛这位剑客了,这小子能突然转性肯定隐藏着什么秘密,能在几个月前就得到招亲这消息的人不简单啊,敢情这落魄剑士想和那颗明珠来一次花落共舞啊。
  总而言之,猜猜测测,总归没人叫苏洛苏不好了,大多的时候还会叫上一声苏公子,万一这货已经和我们的小府主私定了终身,那按大府主爱屋及乌的性子也说不好就拍定了。
  苏公子,听闻你最近练剑颇苦,不如和在下一起去青湖小居品茗一壶,就商讨秘事,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苏兄,不如咱们一起去那醉花楼活动活动筋骨,我请客!
  对于这忽如其来的追捧,苏洛却还是不为所动。
  还不够,我欠小姐一个花落,他这样说道。
  听了这话,门客们心里就更欣喜了,这小子有戏,定要好生结交,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事故如今可是不少!
  而苏洛只是对着那换得的几分残页舞着木剑,心中仿佛又回到了那日楼阁月夜。
  三 无双剑舞
  又是一夜醉归,那一月的碎银也甩在媚娘的肚皮上。
  踉踉跄跄行于山林之下,呼呼喊喊啸于月光之间。
  大丈夫处世兮,立功名,功名既立兮,王业成。
  他唱着,和着风。
  王业成兮,四海清,四海清兮,天下太平。
  他走着,遥见楼阁。
  天下太平兮,吾将醉,吾将醉兮,舞霜锋。
  他近前,便看到了那举世无双的剑舞。
  月辉山林阁楼前,谁人在此和歌舞?
  左手轻持青鸾锋,右腕散缠织锦布。
  白纱覆体漫萤光,身姿轻佻站独处。
  你是谁?苏洛想问,阁楼之上,女子却起了剑,当空一指,舞便初始。
  行式缓滑如行云,赤靴纵步似落暮。
  弧光千折过房檐,衫衣沸腾当遮目。
  剑走偏锋立功名,旋衣落袖成王业。
  丹凤流朱清四海,荡剑落花定太平!
  舞毕群山寂,剑落夜林清。
  将醉的苏洛,你还欠我一舞。那女子淡淡地说。
  我……落魄剑士摸了摸腰间的剑,我……我不会舞,我……我不能舞。
  可话还未完,女子便转身离去了,但是他听到她的声音在阁楼里荡着。
  在明年三月二十一,我要你为我在辰时舞霜锋。
  四 剑舞霜锋
  正是那春雨如酒柳如烟的时候,比武的擂台已经摆下了,据说中原剑圣的大弟子也亲自来为他的师妹一战。
  台上恢弘大气,台下人头济济,仿佛这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想来夺这倾城的美人。
  各位英雄好汉,承蒙各位不弃,在下铃镇西,太平剑府的府主,今天,特地为小女出嫁而比武招亲,胜者,能赢取小女,更能继承吾之产业,输者,吾也只能说生死在天,各自有命,那更不多言,只待辰时一到便可开战。
  话罢,太平府主便坐回椅上,亲自守在了女儿身边,如那万千英雄好汉一样,候着司仪敲下那钟锣。
  辰时……司仪喊道,手中刚动锣锤,便有人跃入台上。
  在下逍遥派辉定春,可向天下好汉请战?话音刚落,一人满身酒气,踉踉跄跄便上了台,还是那落魄的装束,只不过这次他举起了剑。
  太平剑府苏洛,特来为小姐,舞霜锋。
  哈哈哈,人群中有人笑了起来,你看着小子,穷疯了,命都不要了。
  辉定春也被自己的对手逗乐了。
  我这剑下也有几百亡魂,还望这位少侠,惜命。
  我我刚喝过酒,我……我不怕你!
  哈哈哈,台下笑的更欢了,辉定春耸了耸肩,猛地拍剑出鞘。
  那多有得罪!
  剑之力,莫过于刺,辉定春在刺剑中特有所长,被誉为刺蝮,来形容他出剑的狠毒。
  剑出手便直逼心脏,但是不知对手怎么一扭,配合了手中带鞘剑,竟弹开了第一次攻势。
  再来一次,这次角度更斜,但是对手仍然没出鞘便弹开了点刺。
  接连五次,都被弹开,这让辉定春有些烦躁,对手仿佛就在等他攻击然后弹开,但是却没有任何反击的动作,这让偏爱后手的逍遥派小当家有些不习惯。
  当第十次弹开的时候,台下已经开始有人为苏洛喊好了,就连远方的观众都可以看到,那台上配剑男装的小府主,脸上开始勾起了笑。
  终于第十五次的时候,辉定春抱拳认输。
  前辈不出鞘只靠技力来卸剑锋之利,在下佩服。
  五 剑圣若河
  从辰时到午时,大大小小三十多场斗武,苏洛剑未出鞘,一直没有败落,其中有靠那怪异的荡剑缷招的,也有顶着对面兵器将对手顶下台的,纵使全身带伤处处流血,苏洛依然站在台上,歪歪斜斜地等台下人来挑战。
  从第五场开始,即使苏洛再结结巴巴地说一些逗乐的话,台下人也不愿喧哗了,他们就沉默地盯着那捧着带鞘剑的落魄男子,像看一个怪物。
  若在半柱香之内无人挑战,那胜者便为这位好汉,司仪用那尖细的声音提醒着,苏洛时不时看向那坐内堂的女子,从那女子勾带的笑容来看,现在流下的血,总算还是值得的。
  不知又过了多久,终于又有一人上来挑战,那是位衣冠鲜亮,器宇轩昂的男子。
  剑圣门下,中原若河,前来试剑。
  苏洛点点头,示意这位将来的剑圣,可以拔剑了。
  请,若河喝了一声,背后剑腾飞而起,像一道流星直杀飞去,苏洛先躲过了凌空一剑,却见若河却抽出腰间佩剑夹攻而来。
  剑圣门下独有的御剑之术,纵剑一枚,使剑一枚,攻守兼备,几乎无敌。
  若河的攻击力大而威猛,霸道劈砍的力道甚至超过刃刀。
  又缷过一阵力道,还未能牵动身体,苏洛就感到左臂一痛,还未回神,那御剑已经飘然而去,而若河的劈斩又到了。
  拔剑,不拔剑你怎么敌我?!若河喝着。
  苏洛知道对手因为自己未拔剑放了水,要不然御剑早可以穿过自己的心脏。
  这剑……使不得,他说着,又尽力去闪过了一次御剑。
  不拔,就死。若河继续强攻着,虽然这剑圣门下一直都没有取敌人性命,但是这一次真的是明显的高下立判了。
  御剑终于发了狠,彻底洞穿了苏洛的大腿,终于这个三十多场未能到地的落魄剑士,第一次跪倒在了地上。
  拔剑,若河停下了攻势,拔剑!
  不,这剑……苏洛喘息着
  拔剑!若河的御剑抵在了对手的额头上。
  拔剑,我不能胜之不武!
  不行,这剑会伤人。落魄剑士挣扎着,摇着头。
  为了我。突然响起女子的声音,内堂传来的声音虽小,但是足够让擂台上的人听到。
  一切,都结束了。若河仿佛失去了耐心,终于举起了手中的大剑,劈向对手的头颅。
  六 鬼剑诛心
  这剑是一把被诅咒的剑,出鞘必噬魂,汝定要小心使用。
  看着向自己劈来的剑。苏洛脑子里却回想起了师父的话。
  被诅咒的剑,出鞘必噬魂。
  剑,出鞘,噬魂。
  出鞘!
  为了我!最终还是那女子的声音响彻脑海。
  一道精光,台下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纷纷后退,他们看到是天底下最离奇的场景,那落魄剑士终于拔出了那剑,而那剑仿佛是一只可长可短的活物,在一瞬间斩断了若河的手腕。
  随着喷涌的血和巨大的哀嚎,御剑坠地,胜负已分。
  鬼剑出鞘,必要饮人鲜血,噬人血肉,如不许,便自伤其主。
  苏洛挣扎着站起来,看着在台面上翻滚的若河,心想着总要先喂剑才好。
  然而背后却出来撕心裂肺哭喊声。
  师兄,师兄!你……你没事吧?!
  怎么回事?苏洛茫然回头,却看见本应该他赢得的女子哭泣地从内堂跑出,扑在了那败者的身上。
  薇妮,怎么,怎么回事?落魄剑士问道。
  回答他的只不过是一声呸,你也配叫我名字?畜牲!
  女子咒骂着,手里却忙着,平时那几百两一剂的金疮药像不要钱一样涂抹在若河的伤口上。
  这人怎么这样,居然下这样的手。
  啧啧,真是个恶人。
  台下也开始议论纷纷,苏洛望向内堂的铃镇西,希望大府主能像往常一样喊一声擂台之上,生死不就,然而他只看见中年男子气愤扭曲的面容。
  难道这些人都没看见若河要对自己下杀手了么?
  难道这些人都不知道我才是赢家么?
  苏洛越来越混乱,身上流失的血液也让他有些神志不清,总算手中的悸动提醒了自己,先要喂剑!
  让开!他想拉开那哭泣的女子,但是那女子却嚎哭着挡在他面前。
  你要让他死,先要一剑刺死我。
  苏洛头脑里一片空白,他下意识的问道,你想我死,为什么还为我剑舞?
  我想让剑恶传人死在剑圣门下,我以为你会认输,我以为你会迷上我!
  这一刻,苏洛终于知道了,她的笑不是为他而笑,她的剑舞不是为他而舞,就是那句“为了我”也仅仅是要让剑圣若河去取鬼剑苏洛的人头。
  你想错了,苏洛突然笑了一声,举起了扭曲的鬼剑,天地变色,鬼神动容。
  鬼剑永远不会败给剑圣门下,我永远都不会认输,而我!
  那落魄剑士纵着风云吼道,而我!
  只见那柄鬼剑青芒微吐,噬魂之欲勃勃难抑。苏洛倒转剑柄,朝着自己的胸膛
  一刺而下。
The End[/se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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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栏目o道法神通】17K论坛在线杂志o精品短篇小说o栏目印象秀道可道,非常道。天道地道,人道剑道,黑道白道,黄道赤道——我自求我道。………………………………………………………………………………………………………………
本帖最后由 剃刀的边缘 于
10:20 编辑
【栏目o鬼话连篇】17K论坛在线杂志o精品短篇小说 七仙女 by 乌鸦鬼
*************************************************编者按: 这是一篇难以置信、真的可以把人吓到的恐怖小说。我想是因为作者在描述中,其赤裸裸的程度已经达到了对读者不管不顾的地步。
小说文笔非常流畅,细节描写非常到位;口吻极其冷静,却又流露出一丝惆怅以及诗意般的优雅。它仿佛是一个杀人狂不慎遗失的一段日记,又像是一个恶魔在我对面抽着烟,向我轻声讲述他的完美之作。我真的有点相信,这名作者对这种类型的杀人狂有过某种的研究。
小说精彩之处在于将杀人狂人性化和生活化,没有任何的外貌描述,但是其形象饱满得几乎可以站在读者面前。杀人狂不再是站在街当中端着机枪朝众人扫射的神经病,也不是浑身浴血、手持电锯冲进家门的地狱使者,他只不过是住在隔壁、有点不太开心的单身汉。文中对心理的刻画入木三分,我们可以看到,杀人其实并没有让人开心。杀手在杀人过程中同样会害怕、恶心、着急、焦虑……但是对最后“作品”的变态痴迷却让他忍受住这些折磨,奋力到达彼岸。并且只要有机会他一定会手握屠刀冲向没有防备或是无力抵抗的陌生人,并且一次,又一次,再一次……
  它 温柔纯洁的爱之光芒永远无法照亮一颗与生俱来充满黑暗的心灵,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生来就是恶魔,在黑暗中成长,在黑暗中沉沦。[sell=3]  (一)
我现在坐在自己的小木屋前,暖暖的阳光撒在身上,傅聪的钢琴曲在音响里流淌,淡蓝色的烟圈缓缓飘散,小屋四周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微风拂过,树叶哗啦啦地轻响,和乐曲相映成趣,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岁月静好吧。在小屋的正前方大概5米的空地上,整齐地站着一排人树,他们从1.4米到2.8米按大小个排列着,共7个,我给她们起名“七仙女”。
  人树是我发明的一种东西,由人和树干组成的,把人的胯及以下的部分锯掉,内脏掏出来,然后把剩下的部分套在树干上。描述的形象一点,人树就像一支钢笔,笔盖的部分由人头及上半身充当。当然,树干一般都用直径二十多厘米的笔直松树,有时我也会用将人套在树桩上后,再给人树穿上衣服,之后把人树种植在土地里,经过这几道工序,一棵完美的人树就做好了。 “七仙女”是七个女性人树,按照大小个,我分别给她们穿上了红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的汉服,并给每个人树梳了汉代发髻,微风扫过,她们长裙飘飘,青丝拂动,别有一番风味。可惜,这样的人树无法长期保存。我曾试着把活人做成人树,最终失败了,不过我想以后再努力努力肯定可以做出保质期几十年的人树。
  做人树的这几个女生还活着时候,都是我在网上的好朋友,我们七个因都喜欢玩灵异游戏在一个论坛里认识。一个女生提议我们几个一起玩地狱游,最后决定在小木屋里进行游戏,其实木屋算是我的一个秘密基地。不过我就没想过让她们活着回去,自然不用担心她们会泄露木屋的秘密,我交代她们不要告诉别人我们的游戏,否则退出游戏。我准备了玩地狱游必备的一些东西,又买了一副新手套——这是我的习惯,每次杀人都要用新手套,那些旧的都被我烧了。起初我没想过要用她们做人树,只是想做一些鲜花营养土。不过,当她们来到小木屋时我改主意了,她们的长相气质真是太适合做人树了,简直是为了做人树而生。我强抑制住兴奋,故作镇静给她们倒饮料取零食,不过脑子里一直在谋划怎么把她们做成人树,甚至有次想的出神没听见她们的问题。
  地狱游是让灵魂离开身体到地狱旅游,但是地狱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一不小心就无法回来,所以必须请个鬼导游引路,得等到0点阴气盛的时候鬼导游才敢出现。地狱游需要男女生人数相同,能被3整除,一个人守阵,我们一共7个人,但没有男生,我们认为玩游戏是为了感受气氛,没必要非常严苛,最后决定由我守阵,她们6个去游览地狱。在游戏开始之前我提议喝点红酒,她们非常赞成,只是不知道这红酒才是真正送她们去地狱的东西。既然她们想游历地狱,那就永远呆在地狱吧,杀了她们算是成全。
  游戏开始了,玩法并不难,我把给鬼导游的报酬以及对鬼导游的要求用毛笔写在一张白纸上,如果不写或没写清楚,事后鬼导游很可能会耍赖,不但不把所有灵魂带回来,还会提出很多过分的要求。但是那会不管是多过分的要求,参与者也必须满足它,否则会受到报复。如果给鬼导游的报酬太少,则会没有鬼导游愿意当向导,一般的价钱是每个参与者献上三滴鲜血。其实这些对我们今天的游戏都无所谓,有了我的砒霜,她们是不用怕鬼导游的,因为她们和它要成同类了。
其次,由参与者亲自在白纸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和生辰八字,这也需要用毛笔写。因为这不但是给鬼导游的名单,同时也是与鬼导游签订的契约,所以必须白纸黑字书写工整,否则鬼导游同样会耍赖不认账。前两个程序都做好了,我告诉她们:“灵魂在游览地狱的过程中,不管看见什么都要保持沉默。如果看见已逝的亲友,不要讲话,更不要靠近他们。除此之外,游览地狱的过程可能会让人觉得时间很漫长,但是千万不要着急,那只是一瞬间而已,如果情绪不定,很容易被会恶鬼乘虚而入,抢占肉身。另外,一旦开始,就必须参观完整个地狱,否则会被留下。不过不用担心,在游览地狱的过程中,如果发现了什么意外,我会立刻把大家的灵魂召回来。” 说完这些,我学着一个小说里的样子,盘坐在黄布中央,朝天撒了把黄表纸,喃喃念道:“徘徊于人间的地狱使者,请聆听我的声音、接受我的召唤……”我念了一小会儿,鬼导游没有来,她们却一个个无力地倒下去地狱了,归来遥遥无期。
  (二)
  我把她们六个人拖到地板上放好,依照我对七仙女的想象排好顺序,只是还少一个“紫”。找来常用的锯子,戴上新备的黑色皮手套,从大仙女“红”开始,从胯骨上方截开她的身体,虽然电锯比较省事,但我喜欢拉动锯子时锯齿切开肉的感觉,锯了几下,感觉有些安静,便打开了音响,德彪西的《月光》飘出来,他的音乐纯净得可以点亮灵魂深处的黑暗。 “红”的血还没有完全凝住,在锯齿下不断喷洒。锯人的身体就像拉开一个拉链,也像捏扁了一个软软的西红柿,带血的肠子内脏洪水一样涌出来。我觉得有些恶心,便戴上口罩,把她的内脏都从上半身里取出来,扔进垃圾袋,这些内脏一般是给小屋后面的藏獒,没什么比它能更好的毁灭这些证据。其他5个依照上述一一锯好。
  锯完她们大概上午10点,我有三件事需要做,一是再杀一个女的凑够七仙女;其二,找好做人树要用的树干,三是需要处理掉她们的腿。在白天去杀一个人风险太大,若去买树干会暴露行踪而且目标太大,警察一查购买记录我就被发现了。最后,我只好去处理她们的腿了。这是项粗活,还好我不讨厌粗活。我把她们的12根腿都锯成段儿,然后扔进绞肉机里搅成肉泥,再把黄土和肉泥按照比例混合好,把它们分装到花盆里,在花盆上包上薄膜,放在小屋西边的地下室里,过一阵特殊配料的鲜花营养土就做好了。我这里有很多话,都在用这样的营养土,翠绿的凤尾竹,大红的霸王花,独有的洁白中飘血红色雏菊,不知道它们会不会嘲笑我同类相残的罪恶。
  处理完腿已经下午三点多了。我吃了几块桃酥,喝了杯咖啡,准备休息。大概晚上八点,我决定先去买树干,附近的木材厂不敢去,干脆开上皮卡跑到六百公里外的城市,买了10根树干,为防被摄像头拍到,我又买了些其他东西盖在树干上面。一路高歌,我还偷偷喝了点威士忌,幸好一路没有交警检查,要不然因为酒驾被扣下就来不及做人树了。回到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7点多了,我洗了个澡,看到那些半个她们,焦急起来,再不去杀一个人的话这六个就要腐烂了,我不能让完美的七仙女人树计划功亏一篑。
我大概思考了一下,不能破坏尸体上半部分,也就是不能勒死不能划脖子不能捅心脏,最重要的是还不能被发现,我可不想在七仙女制成之前被抓住。还好我杀人无数,这个难不倒我。稍作准备,我开上皮卡出发了。来到市区后,很快便锁定了一个女孩,她耷拉着的在人行道上走,看上去有些失落,我想既然活的不快乐那就去死吧,还可以为人树做点贡献。我开着车在她四周兜圈子,在一个没有摄像头的地方,我开始行动,走过去假装向她问路,趁她不备将有乙醚的毛巾捂住她,她晕了过去,我迅速把她拖进车里然后一踩油门飞速离开。中途遇到交警例行检查,我告诉他她生病了要赶紧送医院,交警也没细看就放我走了,感谢他的粗心和慈悲,如果他够警惕,估计可以查出来她被下了乙醚。顺利通过检查后我才发现自己冒了一身冷汗,我点了支烟,紧张慢慢缓解下来。或许我是有良知的杀手,要不然怎么会在面对警察的时候紧张?
  (三)
  回到木屋,我赶紧拿来锯子开始工作,她撕心裂肺的声音传来我才意识到之前只是把迷晕了,她还没死。我从来没有肢解过活人,不禁有点恐惧。我一般都是快速杀死一个人然后肢解尸体,虽然杀过很多人,但从没想过要折磨死者,这不符合人道主义精神。我有些难过,也有些害怕,于是,打开音响切到天堂乐队的《慈悲》,开头的“阿弥陀佛”让我镇静了不少。我继续锯起来,她的惨叫声和天堂的沙哑嗓音混在一起,具有别样的性感。我开始有点享受锯活人了,除了肠子这些流出来的东西有些恶心外,活人的血飞溅出来要更潇洒更绚烂,而且当锯子一点点撕裂她的身体的瞬间,我有种自己是世界主宰的错觉,可以轻易掌握一个人的生死。整个过程大概是半小时吧,她被锯好了,但还有微微的气息,我觉得自己有些残忍,便决定替她做个临终安慰,找出金刚经和往生咒,双手合十,为她祈祷起来,不知道这样能不能抚慰她受惊的灵魂。记得卡尔维诺的说过“生者的地狱是不会出现的;如果真有,那就是这里已经有的,是我们天天生活在其中的,是我们在一起集结而形成的。”这座木屋算是地狱了,那我是这个地狱的缔结者,曾经某个瞬间我心里升起一丝怜悯,但它们如烟花般迅速飘散,或许我的灵魂注定无法被救赎,我也永远无法做一个好人。
  念完金刚经和往生咒,我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清清爽爽地开始工作。制作人树的材料都准备好了,我把她们按顺序排好,替她们洗了个澡,再替她们盘好头发,化妆好,喷上玛亚科布雏菊香水。做这些的时候,我想起小时候给芭比娃娃换衣服的场景,和现在所做的几乎一模一样,那时我把芭比娃娃的腿扭下来排成一排,用不同颜色的发带给她们扎头发,为她们缝制各种小衣服,还拿着妈妈的化妆品给她们涂,童年的一切都那么美好,可惜我承受不了美好的温暖,在活着的这些年美好的东西一点点离我而去,取而代之的是接踵而来的愤懑,压抑和绝望。我试图变得仁爱,变得善良,但是温柔纯洁的爱之光芒永远无法照亮一颗与生俱来充满黑暗的心灵,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生来就是恶魔,在黑暗中成长,在黑暗中沉沦。
  给她们梳洗完毕和锯好树干后,我把她们按顺序套在树桩上,再把很早就做好的裙子给人树穿上,从高到低,分别是红橙黄绿青蓝紫,最后把人树栽在木屋前的空地上。七仙女人树终于做好了,从远处根本看不出来七仙女的腿是由树做成的,只是较高的人树看起来像踩着高跷。我拿出相机把她们拍下来,美好的东西总是无法保留太久,人树也不例外,不过,存在过就是永恒。我实在不想看到蛆虫在她们身上攀爬的丑态,计划两天后把她们火化掉,毕竟不管对人对树对人树,灰飞烟灭才是最好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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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栏目o鬼话连篇】17K论坛在线杂志o精品短篇小说o栏目印象秀一觉醒来,赫然发现床下一只带血的脚。只有一只脚!我惊慌失措,拼命回想——我把其它部分扔哪儿去了?………………………………………………………………………………………………………………
本帖最后由 剃刀的边缘 于
20:31 编辑
【栏目o幻世浮生】17K论坛在线杂志o精品短篇小说 梦娘 by  骄傲的大葱*************************************************
编者按:这是一篇有关前世今生的小说。作者将今生与前世,调侃与沉重,男人与女人,朋友与仇敌……各种元素调和在一起,居然不仅很和谐而且还很耐看,显示出作者对文字相当的掌控能力。
叙述前世时用的文白相间的风格,看这位作者这样风格的文字实在满享受的。感觉作者很熟悉古文创作,遣词造句非常贴切妥当,写出来的小说就像是那个时代人写的一样。看完小说,面对结尾的那点调侃,实在是不大笑得出来。如果前世真的存在,那面对前世仇人的时候能有多少人泰然处之,能真的做到“那些过去的事,就让它们过去吧”,我想那绝对是对每一个人的考验。佛教导众生要宽容,而大部分时候,宽容不过是他老人家的专利。
  那一抹悲凉的血泪游走在屠刀的边缘,点点滴落在干裂的黄土之上,像一朵朵寒冬绽放的腊梅。天空骄阳高照,人间冰冷刺骨。[sell=3]  (一)
  “佛说,前世种下今生的因,今生结出前世的果;今生种下后世的因,后世便结出今生的果。如果摊上个不好的年景,下一世的庄稼也许就长蔫了……”
  把打印出来的稿子往桌子上一扔,揉了揉酸痛的眼角,西子感到很累,最近有些精神衰弱,晚上老是失眠多梦。
  西子本名陆子希,黄土高坡走出来的孩子,高中毕业时妈妈想让他学音乐,爸爸想让他学体育,结果他去学了美容美发。最终在这个远离家乡的城市飘荡很久后他做了一家文学网站的小编辑。
  编辑洋溢着文艺气氛的职业,清高的青年文质彬彬架着金丝眼镜,喝着清雅的绿茶,听着古韵的曲调,不理会作者苦苦哀求,手里的笔如同寒光闪闪的剃刀,毫无怜惜把大段大段心血轻轻划掉。犹如理发师把秀美的长发变成锃光瓦亮的光头,只因为他喜欢光头。
  那不过是传说中的神话,没有金丝眼镜只有熬夜的黑眼圈,没有昂贵的绿茶,只有廉价咖啡,没有古曲只有一支接一支呛人的香烟。更不敢随便碰稿子上的一个字,哪怕是个错别字。文章就是作者的孩子,自己可以吊起来打,别人妄动一根头发敢和你拼命。
  眼前的这份稿子按主编的要求,西子已经联系作者修改了很多遍,因为作者小白是个很有潜力的人,每当期刊定稿时缺东少西,他的作品都可以用来救急。新作者愿意用心写,小编辑自然拼命支持,搞不好那一天就成为发现千里马的伯乐。
  这一期的内容主要以调侃和轻松为主,小白的稿子规规矩矩,主编觉得作者的文笔可以,上这个影响不大的小期刊没问题,要想更进一步就要在作品内涵上下功夫,有些分量他才会有更好的推荐。
  主编的这句话是西子小白一直等待的机会,两人满心热忱的对着电脑屏幕无休无止地讨论了一个星期,青厉的胡茬让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看起来仿佛变成四十多的邋遢爷儿们,东西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
  喜乐不思悲,哀默难言笑。轻松和厚重总是难以调和,用轻松的文字讲一个苦难的故事,就像给一位耄耄老妪套上少女的新衣,给人的感觉只能是更加的悲凉。
  期刊已经出了,东西还是没有拿出来,主编一句话,两个人就像在茫茫群山里寻找传说中银狐狸的樵夫。筋疲力竭,绞尽脑汁有时候得到的只是这么一段似是而非的话。
  小白说要出去走走,想办法找回简单的自己,现在他没办法继续写下去。可西子还要继续工作,毕竟作者不是只有小白一个,主编可不会就因为那么几句话就付给他工资。
狠狠洗了一个热水澡,刮去了青厉的胡茬,镜子里的自己看上去虽然有些萎靡不振但还是年轻的自己。这样就好,仅仅只是通过网络认识的朋友而且一个是作者一个是编辑,自己做的很称职了,剩下的就是要好好地睡一觉,明天该干嘛干嘛。
  脑子里昏沉沉的,恍恍惚惚都是灰白的颜色,光着脚丫带着肚兜的肮脏小孩咿咿呀呀的背诵着三字经,拿着戒尺穿着长衫一脸严厉的枯瘦先生,窗外扛着锄头,拖着辫子,佝偻着腰的农夫。墙根下晒着太阳从破烂棉袄上捉虱子的老人……
  满头大汗的张开眼,西子发现自己仅仅只睡了半个小时。都怪那个小白,居然想好好休息一下都不行,爬软文的码字非要跑到故纸堆里去找厚重,作家是那么容易炼成的?
  漫天抛撒的纸钱,泥泞的黄土路上几个瘦弱的庄稼汉抬着一口薄木棺材,伤心欲绝的小女孩穿着麻衣,戴着孝布举着沉重的灵幡艰难的走在前面,留着鼻涕的小男孩踉跄跟在后头牵着衣角……
  西子最近很累,日子过的很苦,老是完不成主编交代的任务,扣些工资还能应付,可经常被训个狗血喷头就让人实在受不了。死党林丘很八卦的打听,精神萎靡究竟是撸多了还是又被哪个长眼睛的女孩给甩了?
  西子只能苦笑,他不知道自己遇到了什么。曾经负责鬼话连篇栏目的经历,让那些阴阳怪气的东西在他看来都是笑话。况且这段日子既没到荒山古宅踏过青,又没到乱七八糟的地方怀过古,怎么就会这么倒霉。
  只要闭上眼睛,不管迷糊了多久,哪怕只是小憩了那么几分钟,甚至只是愣神的几秒,网络上意气风发,妙语连珠的文艺小青年就会跑到百多年前那个疲惫的女人身上。
梦里的景象越来越连贯,就像现实一样每天纠结的过活,虽然画面仍是模模糊糊,可西子已经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区别了。因为每一份辛苦都是如此的真实。
  小女孩已经长大,现在她是落魄秀才的妻子钟苏氏,十二岁进入钟家门,把自己的相公带大,十六岁拜堂成亲,每天清晨鸡叫头一遍便要起床伺候公婆,张罗饭食。
  白天独自侍弄家里赖以糊口的十亩薄田,从日出干到日落,直到天边的余晖彻底湮没,才会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赶回家里做晚饭。
  饭后收拾完碗筷,伺候完公婆,还要给夜读的夫婿烧上一壶热水泡好山上采来的野茶,再端着一盆换下的脏衣物顶着月亮到河边洗涮,洗完回来多半已过了二更天,夫君温书完毕还要笑着央求她为钟家的子嗣传承努力耕耘。
  拾掇文字的人总会有不小心入戏的时候,白天想的多了晚上难免会夜有所梦,像这种情况只能说自己前一段精神太过于投入,为帮小白弄好文章的内容透支了脑子,这样不好,有时间应该扣他的稿费做为补偿。
  可梦里的日子老是没完没了就有些难过了。连着一段时间下来,西子快要崩溃了,起初他只是像一个附着在钟苏氏身上的旁观者,现在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已经完完全全变成那个女人。
  他会为了米缸里只剩薄薄的一层发愁,会为了干旱靡弱的秧苗焦虑,会为了半夜公婆的咳嗽担心,会为了相公的偷懒生气,甚至醒来后居然能回味到梦里被那个瘦骨伶仃的穷书生压在床上抚弄的快感……
  因为工作时精神恍惚他再次被主编狠批了一顿,没办法他只好把这事告诉了林丘,希望讨个摆脱的法子。不过林丘只注意到这件事里西子居然会体验到做那事时女人的生理反应。虽然满心的好奇很想搞清楚犁地的时候是犁比较享受还是地更享受,可看两人离得如此靠近,自己的胳膊还搭在西子的肩膀上马上放弃了这个念头,好奇是一回事被误解可又是一回事。
  于是他给西子出了一个主意,想要摆脱噩梦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找一件轻松刺激的事情做,一定要自己生理和心理都好好放松一下。重要的是要找回男人该有的感觉,哪怕饿上几顿,花些钱也要弄清楚自己在做那种事的时候还做不做的到一个正常的男性。然后塞给他一张薄薄的卡片,
  从心理学上说,你这种情况叫人格分裂,国外有个例子某个英国的律师白天是精英白领,晚上俩眼一闭就变成了生活在十五世纪粗鄙农夫的妻子,不仅要干活、挤牛奶还要挨丈夫的拳头,挨完揍还的在床上接着挨另一顿,所以你这是病,绝对得治。
  说完这句话,胖乎乎的心理医生被西子狠狠一拳闷倒在地,当初西子的爸爸可是想让他学体育的。胖子左边的眼眶立时青肿乌黑一片。
  这个自称心理医生的家伙姓叶,年纪跟他差不多,给他瞧病的地方是拘留所。两人都是在头天晚上某间按摩房里帮助失足少女解决物质和生理需求的时候,被故意赶过来的警察叔叔强请到这里的。
  原本不需要拘留,只要交五千块的罚款就可以离开。可是叶医生说,他真是来给失足少女做心里咨询的,脱光了衣服是为了双方坦诚相待,消除心里障碍更好的进行深入沟通,结果治疗还没结束,警察就闯了进来,因为没收到诊费当然也就没钱交罚款。
  西子就很老实,他声称自己做为一个有责任的农民工无私资助失足少女的那点钱是吃了一个月泡面外加搬了不知道多少车的砖头才攒下来的,已经被警察叔叔从小妞那翻出来了,再说人家只是为了表示感谢还个人情,才非要以身相许报答一次,不接受就是瞧不起人家,面对这么仁义的女子,做为一个正常男人有什么办法?这会儿兜里连上公厕的钱都没有了。
  于是两人便在拘留室里临时做了难兄难弟,因为实在无聊西子便对他讲了自己这段时间的怪梦,这个姓叶的胖子是不是真的心理医生说的对不对他不知道,不过说他有病得治,就得挨这一拳头,因为前几个分手的女朋友,甚至昨晚的小妞也是这么说他的。
  狠狠揍了这个混蛋一眼炮,心里顿时敞亮了很多,看着门窗上的铁栏杆,这被困囚牢的感觉依稀有点儿熟悉觉,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自己的二十几年光阴虽然没戴过大红花,领过小奖状,但也绝对没有被警察叔叔扔进过号子里。
  夜深了,虽然脸面上不在乎,但任是哪个良家少年在偷偷摸摸干坏事的时候被穿制服的拎进局子,心里都难免会忐忑一阵,加上又动了老拳出了点儿汗,还真是有点儿累了,即使周围的环境有些揪心也挡不住两眼皮直打架。
  (二)
  梦还是那个梦,不过画面终于变得清晰了,甚至都能感受到天地间的色彩。
  身上这个面容黄瘦,形如枯槁的家伙就是自己的男人?这么久总算看清楚长的什么样子了。有点儿恶心,他的样子怎么像该死的林丘……
  男人在自己身上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狠狠地哆嗦两下,外面的鸡也叫了。这一次他足足要了两个时辰,最后几乎瘫在自己瘦弱的身上,从上床到鸡鸣两人一刻也没有睡。
  相公所以这么用力,因为今天他就要上省城参加会试,家里的十亩熟田已经押给庄上的薛大户,薛老爷的管家二先生拍着胸脯说钟秀才那是天上的文曲星,这次一准会高榜得中,那十亩好田任是谁没有二十纹雪花银都不会出手,这五两银子其实就是贺礼,到时候田契薛老爷定会亲手奉还。
  五两银子的盘缠不是小数,全家一年的吃用也不过二两,即便如此在给夫君收拾行李的时候还是悄悄把新婚时娘家陪送的那根红铜包银的镯子塞了进去,关键的时候也可以当上几文救救急,出门在外多一文钱就多一分胆气。
  搀扶着公婆站在村口看着夫君一步三回头,两行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嘴上埋怨夫君不出息,是个难舍家的大孩子。心里却担心夫君只会读书,不会烧水泡茶,不会洗衣换袜,这到省城绵绵数百里,走的两脚起泡怎么办?打尖住店踹了被子着了凉怎么办?
  相公走了半个月,独自操持着家里家外,夜深人静的时候搂着被子想着夫君高中举人的喜报传来,一家人穿绸着锻站在堂前,县里的捕头老爷领着差役敲锣打鼓前来讨喜钱该是怎样的风光。可是现在手里没有余钱付给报喜的吉人,家里的米缸也要空了,田里的庄稼成熟还早,眼下的日子该怎么过?
  相公走了一个月,薛老爷的管家二先生喜笑颜开的进门就抱拳道喜,说是钟家门前柳树上喜鹊喳喳叫个不停,想必用不了多久钟秀才高中的消息就会传来。听说当家少奶奶为了几文钱着急上火,今儿特意带了些碎银铜钱过来帮忙救个急。
  钱不多一共才五钱银子,等秀才公中举的喜报到了就当是二先生送给举人公的贺礼。不过家里婆娘太较真,说是喜报不到贺礼断不能先送过来,可秀才公家里眼前遇了急,这锦上添花哪有雪中送炭显得有诚意。
  只不过需要秀才家先用房契抵押,也就是意思意思,应付下家里那个短眼光的虎婆娘,等喜报到了立马双手奉还,到时候还要领着庄上的闲人帮着举人家重修门楣,庄上出了文曲星,那就是天大的喜事,一应花销自有二先生张罗庄上的大户承担,保证窗明几亮让钟家风风光光。
  家里的草房虽然有些破旧但毕竟是家传的祖屋,前后的院子再不值钱也值上十两八两,好年景二十两都不一定能卖,五钱银子就要拿去抵押是什么道理?钟苏氏心有不甘,可公婆被二先生说的心花怒放,想着不过是暂时拿去放一放,到时候还是自家的。儿子得中高榜重整门楣少不得拜托二先生帮忙。于是祖上传下来的老宅子就被五钱银子押给了二先生。
  相公走了两个月,县上的捕头带着差役终于上门了,不过却不是来报喜的,而是要来拿人的。说是相公在省城跟着一些参加考试的穷酸书生闹事掀翻了大老爷的绿呢轿子,被巡抚大人下了大狱。县太公拍下了令箭,说是子不教,父之过,要拿了钟老头一同问罪。
  全家人哭得死去活来,把手里仅剩的几钱银子塞进去才挡住了如狼似虎的差人。前脚刚走了公差,后脚二先生就领着几个闲汉抖着钟家的房契过来收房,笑眯眯的二先生寒下脸要比县里的公差还凶狠。
  年迈的婆婆被一脚踹到了墙角,头上流了血昏了过去。刚刚受到惊吓的公公一口气没上来也晕倒在地。钟苏氏一把柴刀紧紧握在手里,哆嗦着指着恶声恶气的二先生和那帮逞凶的闲汉,遇到红了眼敢拼命的女人,就算二先生只好领人悻悻离去。
  相公走了三个月,家里的田连带将要成熟的庄稼都归了薛大户,两位老人前后脚离开了人世。二先生一纸诉状将钟家的未亡人送上了公堂,仅仅使了三两银子就把披麻戴孝的小媳妇关进了大牢,霸占了钟家的祖宅。
  铁锁链、木枷锁、粗栅栏,牢里腐朽的恶臭和被竹签子夹坏的十指都没有让她放弃自己心里的念想。心里一直惦记夫君在省城的牢里受没受苦,遭没遭罪,挨没挨打。只要没被除了功名那仍旧是穿长衫的读书郎,九泉下的公婆也会瞑目,自己吃些苦也没什么大不了。
  三更过半,看守女监的母大虫引着牢头走了进来,开了牢门上的锁,解开脖子上的枷,一脸淫笑的闪了出去。牢头淫荡的看着破了衣衫的小娘子,二十多岁的年纪有些老,枯黄的头发和瘦弱的脸颊也算不上美貌,但那圆圆的屁股还是很勾人,秀才的娘子总会有些不一样的味道。
  慢慢讲了牢里的规矩,别说是秀才公的娘子,就算官宦人家的女眷进了牢里,若是不委身给牢头一次,那么明天就要尝尝在大庭广众之下裸杖的刑罚,当今的县太公可是很喜欢这个调调,每有女子进监必是万人空巷等着欣赏这一刻。
  小女子犯的不是奸情罪只是为奸人所害怎可受此侮辱。牢头毫不在意,即便不施裸刑,犯妇戴枷示众,有的是泼皮无赖替你除去衣裤展于人前。到了那个时候别说你一个落难的秀才娘子,就算是举人夫人也要颜面扫地,看你那个穷酸书生走狗运活着回来后还敢不敢要你。
  你并不漂亮我也只是依着规矩要你一次。如若不然,要是祖宗保佑钟家,你相公就算保留住了功名恐怕也会因为你名声倒地。还有劝你千万别想着自尽,就算死了也会光着身子游大街。想要保住你相公的名节就乖乖地好好伺候这一遭。
  为了夫君,这一夜是羞辱的,往夕床笫间的欢愉变成彻骨的疼痛,含着泪咬紧了牙关不让惨声出口,这羞辱只能自己承受绝不可让外人知晓。
  不想墙角暗处却走出几个眼中带着淫邪的市井恶棍。刚刚牢头可说他只要一次,没说不允许旁人也来尝尝秀才娘子的味道。
  县牢里的女监是最便宜的妓馆,这是市井无赖心照不宣的秘密,每当有女犯入监便会在夜深十分结伴而来,只需给那个看守女监的彪悍母大虫丢上几文钱就可以尽情折腾牢里的犯妇罪女,只可惜这头啖鲜汤总要牢头先享用了才好。
  原本想着为相公保住名节,不想委身魔头却还要被这些恶人所辱,最后怕是失了名节又被他人唾弃。心中一片悲愤,想我苏陌烟虽非名门之女,却也是诗耕传家,只因上无兄下无弟,老父临终将自己与熟田十亩许给弟子钟家读书郎。
  嫁入钟家门,恪守妇道,侍奉公婆,勤于桑田,陪夫苦读,善待邻里,吃的多少辛苦从未抱怨,一心持家,只想着夫君高榜得中光耀门楣,到底上辈子种下了什么样的孽,才结出今生的苦果。
  胸中苦,心里悲,怒从胆边起,一把抱住在自己身上苟且的泼皮无赖,狠狠咬在喉咙上,咸腥的脏血伴着恶棍响彻牢房的惨叫汹涌而出,围在四周宽衣解带满脸淫笑的混蛋们吓得鸡飞狗跳。
  牢里那个钟秀才的老婆疯了,而且还活活咬死了一个人,吓的管女监的母大虫都不敢给她送饭,牢头一边跟闲人扯着那个大屁股疯女人的闲话,一边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心里抱怨着睡了女疯子最少要倒霉三年,哪天一定要到庙里多烧些高香,求佛爷保佑去去晦气。
  相公离家整一年,城门口贴了告示:现有犯妇钟苏氏,品德不端与泼皮有染,更借夫家赶考之际贱卖田产,逼死公婆,意欲与奸夫私奔。今奸夫于牢中自尽,犯妇钟苏氏经刑部批示秋后立斩!
  吱吱呀呀的囚车走在青石路上,犯妇游街赴死,苏陌烟为她的夫君钟离墨保留了颜面,体面的穿着进牢时的衣裤,虽然破烂却遮住了身体,没有被麻木的人群所淫视,不是差役们好心,而是没人有胆量敢靠近。
  蠢人都很害怕恶人,现在的她就是一个恶人,一个咬死了自己奸夫的恶女人,不管围观的蠢人有多少,都没有一个敢正眼看着她。一个孩子抢过母亲怀里的臭鸡蛋想要丢在她头上,母亲吓得一把抓了回来,小声的告诉孩子,这样的女疯子死后会变成厉鬼,千万招惹不得。
  就要到刑场了,缩在角落里一个满头乱发,污秽不堪的瘦弱乞丐偷偷抬眼看了她一下,见她望了过来,慌忙把头缩在长满烂疮的双腿下面。
  自从咬死了那个泼皮,苏陌烟就没再哭过,因为她要为自己的夫君守节,即使被那个牢头欺负过,可那流淌了一地的脏血也告诉世人自己绝不是人尽可夫的浪荡女人,牢头和死了嫖客的母大虫也绝不敢声张自己失身于人的事,虽然自己丢了性命,可是保住了夫君的名节。
  可现在她哭了,两行清泪沿着干干净净的脸庞滚滚而下,她在为自己哭泣,哀莫大于心死,佛爷啊!到底我前世是做了什么孽,是踩了你庙门前的花草坛,还是碰洒了堂前的灯油碗,你要这般的对待我!
  这一生,这一世,小女子只想让那个冤家像个人样的活着,不求他宰相坐高堂,不求他金银满屋藏,只求能着长衫,读诗书,知廉耻,站着做一世人。不要像这些蠢人活得黑天暗地,不便清明,只会跪着求一生。可为什么我如此作贱祈求,你还是让他像狗一样苟且,苟且也就罢了,为何临死前还残忍地让我看到这一幕。
& &&&刑场秋风瑟,断头女含冤,那一抹悲凉的血泪游走在屠刀的边缘,点点滴落在干裂的黄土之上,像一朵朵寒冬绽放的腊梅。天空骄阳高照,人间冰冷刺骨。
  (三)
  泪珠子顺着在西子的眼角滴滴答答地往下淌,这一刻他亦如她心死如灰。如果没有被拼命的晃动,这一刻恐怕自己也会和悲愤心死的小娘子一同命赴黄泉。
  睁开眼却发现自己仍在拘留所的监室中,迎面一个顶着青乌眼圈的贼脸正焦急的盯着自己,不正是那梦里可恨的牢头嘛,毫不犹豫一拳挥出,另一只眼睛顿时乌黑青肿。
  原来梦里呜咽怨天的喊声惊醒了姓叶的小子,当他赶过来西子面色铁青布满了泪水,鼻孔里俨然只有出的气没有入的气,吓得他又是掐人中又是晃肩膀。
  昨晚没注意,贸然惊醒才发现这胖子到和梦里的牢头有七八分的相似,不好意思整整送了一副墨镜给他,也算报答了救命之恩。
  天亮了,接到电话的林丘带着五千块赶了过来,西子跟警察叔叔认认真真地承认了错误,又翻遍了林丘上上下下的所有口袋,总算凑了六千块勉强把姓叶的小胖子一起保了出来。
  出了拘留所的大门,胖子一溜烟地跑了,压根没提还钱的事。气得林丘大骂西子,莫非在局子里待了一宿,被小胖子爆了菊花,动了真情,拿自己的钱喂了那个无情无义的白眼狼。
  进了回局子,差点儿在梦里死了一回,西子的噩梦算是结束了。上班的第二天,小白在网上急急忙忙地联系他,说是自己有了一个够厚重的故事,十分想和他分享,正好也在这个城市,神交已久不如见面好好聊聊。
  西子领着林丘到了跟小白约好的餐厅,一见面林丘立马闪出好远。还说你俩不搞基,这就开始跟姓叶的小胖子约会见面了,赶快给老子死远点!还有马上还钱,带利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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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栏目o幻世浮生】17K论坛在线杂志o精品短篇小说o栏目印象秀——我们所见的,不过是梦中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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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栏目o侠今安在】17K论坛在线杂志o精品短篇小说 极恶非道 by 明洲*************************************************
编者按: 值得赞美一篇武侠小说。作为《碎月刀歌》的姊妹篇,故事上有连带,侧重点却完全不同。《碎月刀歌》构思精巧,打斗过程精彩纷呈,而这篇《极恶非道》却以犀利的笔锋刺入人物的内心。貌似作者比较擅长描写人物内心的转变过程,从良善之辈变成邪恶之人,从懵懂少年变作新的魔头……这仿佛又一次证明人心真是变化无常。在某个事件的激发下—不是有可能而是绝对—人会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尤其文中最后那一幕,虽然笔墨不多,但是透露出来的某些东西令人害怕而又令人兴奋。那仿佛是作者内心有个随时伺机而动的小魔鬼,它终于抓住机会跳了出来,兴高采烈地写下几句令人惊悚的文字后又迅速溜掉,为这篇小说留下一个森然可怖的结尾。
  那滴鲜血仿佛不是停留在唇齿之间,而是渗入了他的心田。
[sell=3]  (一)
  近来江湖上最大的恶人,可知是谁?
  那还用说,当然是“血魔”贺人龙!
  那,谁能治他?
  无人能治!
  不不!孟星南咬着牙,竟似要将自己的头嵌入硬木制成的酒桌之中,他在克制自己。酒店中人见他如此,以为是抽风病,避之不及。
  忍耐!忍耐!一定不能出错,天下之大,只有我一人知道谁能杀死贺人龙!
  这样大力挤压的结果就是,孟星南的眼眶中挤出一滴眼泪。视线模糊之际,孟星南仿佛再次看见那如刀子般的冷酷眼芒逼视自己。那种感觉如坠冰窟,使他暂时忘记了丧亲之痛。
  你要杀我么?你要报仇么?但你杀不了我!天下之大只有一人可杀我,那便是卑鄙下流、无耻淫荡的叶风鸣!
  贺人龙漠然地睥睨着仿如待宰羔羊般瑟瑟发抖的华服少年。
  哪里寻他!
  一瞬间从孱弱变得坚强的少年,他的眼神中复仇的火焰喷射而出。贺人龙略微感到奇怪,他觉察到心脏中有一丝刺痛一闪而过。贺人龙转身缓缓朝西而去,没有对少年痛下杀手。
  你睁大眼睛瞧吧,他从未远离我。
  旷野之上,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大树之上,有一双睁大的眼睛带着疑惑和狂热,直视着大树外面的世界。
  冷氏兄弟,西南一霸,灭人宗族,淫人妻女,罪大恶极,今日遇我,死不足惜。
  孟星南只能看见一个高大的青衣背影,他的声音平和中却自有一股威慑。
  你是何人?我们兄弟走路与你何干?识相的赶快让出路来,否则……
  冷氏兄弟突然打了个冷战,这是、是……
  孟星南看见青衣人宽袍大袖中显出一柄刀来,握刀的手白皙秀美。
  这是碎月刀!
  尔等既识得此刀,也即知再无侥幸生还的可能,此刀一出,非饮血而不归鞘,亮出兵器吧。
  于是冷氏兄弟互使个眼色,步步为营也步步进击。个子矮小精壮些的冷老大忽使地堂滚,将一支奇兵攻向青衣人下盘,冷老二双手一错,分使阴阳双剑直插青衣人上中段。青衣人如视无物,身子稍稍偏移,握刀的手斜劈一轮,刀气猛烈。冷氏兄弟的杀招并不能快过刀气,于是分两路遁去。青衣人二中只能取一,眼中厉芒一闪,合身纵起,力劈华山,却不待招数使老,已闻背后异样,半空折转,一蓬密如牛毛的毒针激射而来。
  暴雨梨花!歹毒!
  青衣人运刀如飞,刀意不绝,空气中但见嘶嘶刀气竟似有形有质,凝结成墙,将暴雨梨花尽数弹回。冷氏兄弟心意相通,早在互使眼色时便已计划好战策,一招之后,二人散去,一人引敌,另一人从敌后发射毒针,唯有如此,方能在碎月刀主人手中求得性命。
  只是冷氏兄弟既知无轻易脱身的侥幸,不取团结力战之道,反行分身诈敌之策本就是妄图侥幸了。冷老大眼看着冷老二被自己亲手射出的毒针要了性命,一时之间竟然呆了,等到醒转过来,那柄长虹贯日月的宝刀已到得面门,将自己钉在地上。
  青衣人收回碎月刀,在长风中立于旷野之上,那丰神俊逸的形象叫隐在树冠中的少年看得呆了。
  孩子,下来吧。
  孟星南生于武林世家,家传武学向来是江湖一绝。父亲孟俊义天性仁义,少年成名,以刷新家族记录的年纪习成传家绝技绵风掌,轻飘飘一掌打出,就能叫人气血涣散,失去战力。尤为难得的是,孟俊义与人交战占得上风之后,往往并不乘胜追击,而是以仁义之理化干戈为玉帛,在江湖上赢得极佳声誉,被时人称为“仁侠”。
  “仁侠”有后之后,便轻易不再与人动手,而是凭着自己的声望维护武林的和平,大家往往卖他面子,江湖上流血之事万不能免,却也是在孟俊义鞭长莫及之处上演。
  倘若没有贺人龙,自己就会在父亲的苦心教导下继承衣钵,成为新一代“仁侠”吧。孟星南时常在寻觅与逃亡的路上突发奇想。
  贺人龙是谁?他好像是横空出世的“血魔”,世人皆知此獠嗜杀,与之对抗的正道人士没有一个人能全身而退。
  阿弥陀佛,贺施主出手极快,又有超越常人的求生欲望,往往在绝处觅得生机,老衲不能收服之。
  说这话的是德高望重的慧贤禅师,世人皆知禅师佛法武功已入化境,却仍不能降服此獠,甚至反为其所伤,那,天下之大还有谁能治他!
  “仁侠”早就听闻贺人龙大名,只是知天命的年纪已不似壮年的任侠使气,而是恋家心重,等到贺人龙来到本地,孟俊义才得抽身去施行仁义道,却不知此一去便定了生死。那一日,年及弱冠的孟星南央求父亲带上自己,以为增长见识、历练自己。
  孟星南永不会忘记,那一日夕阳时分,两个江湖中的传奇人物,对面而立,那种异常宁静的氛围令他多么感动。
  然而只一瞬间,夕阳的金色便染成血色。贺人龙势若疯魔,口中狂叫——
  满口仁义道德!都是幌子、枷锁、牢笼!你的本性与我一样,一旦觅得时机,便会成为人人得诛的兽!
  孟星南看见父亲拔剑的手开始颤抖。他想提醒父亲,剑只是装饰物,他应该出掌,用家传绝技绵风掌扫灭敌人的嚣张气焰!
  可是贺人龙手中的剑不是装饰物。孟星南看见父亲在贺人龙汹涌的剑气下竟动弹不得,乖乖地被他的剑洞穿了身体,涌动的血液在气流的催逼下喷出一道血柱。
  父亲死了。再也见不到那个潇洒俊朗的男人翩翩起舞了。那一刻孟星南冷静地想道。
  你要杀我么?你要报仇么?但你杀不了我!天下之大只有一人可杀我,那便是卑鄙下流、无耻淫荡的叶风鸣!
  在那样冷酷的眼芒下,孟星南觉得自己就像只待宰的羔羊,不不,是微不足道的蝼蚁!
  然而仅一瞬间,孟星南就找回了自我,真正的自我。
  我一定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就算不能,我也要亲眼看着他被人杀死!
  夕阳西下,孟星南眼睁睁看着那天地孤影缓缓而去,内心厮杀的声音毕竟没有倾吐出来。少年悲哀地发现父亲的尸首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眼睛里留下一行泪来。
  往后的岁月,是孟星南一生永不愿提及的痛。何曾想过,“仁侠”一死,从前绝未想到过的仇敌便找上门来,尚未行冠礼的少年如何守护得了偌大家业?所谓墙倒众人推,父亲尸骨未寒,孟星南已遍尝世态炎凉。
  贺人龙!贺人龙!
隐没于人群中的少年睁大眼睛,目眦尽裂,寻找那个传说中的名字。
  (三)
  贺人龙是谁?
  十年之前,天下谁知贺人龙。十年之前,世人皆知碎月刀的主人、大侠叶风鸣。那时,碎月刀便是除魔卫道的神兵,叶风鸣便是庇佑苍生的守护神。
  孟星南自然从其父口中听说过叶风鸣的大名,及至青衣人挥舞手中的刀将冷氏兄弟送入黄泉,便知此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了,心中打定主意,无论如何定求得他替父报仇。
  大侠,请为我拔刀!
  孟星南从树上一跃而下,落地时已然双膝跪地,目光恳切。
  叶风鸣没有转身,碎月刀一寸寸隐没进袖中,好似活物一般。
  凭什么。
  那平淡的语气却有不容置疑的诘难。
  那“血魔”为祸苍生,大侠岂能袖手旁观?倘若大侠能够出手诛杀此獠,在下甘愿奉献一切!
  叶风鸣悲悯地看着跪在地上循循善诱的少年,眼中映入金属的光泽。孟星南倔强地昂着头,他的手中掉出一把泛着幽暗光泽的钥匙。
  这是开启我家秘藏银窖的钥匙,世上再无第二把。银窖之中藏银百万,足够一个破碎的家族重整旗鼓。大侠若能为我拔刀,你便是这银窖的主人!
  哈哈哈!这便是你的一切?可是我浪迹江湖,要这些银钱何用?
  青衣人转身欲走。
  大侠难道任那“血魔”残杀无辜?那贺人龙指名天下间只有叶风鸣可杀他,难道大侠不敢认,亦或是惧怕贺人龙?!
  孟星南气势咄咄,胸中的仇恨已令他过早成熟起来,言谈间机锋所指,便是叶风鸣也不能无视。 
  不错,我确是惧怕他。
  青衣人举首长叹,周身气势平地一滞,竟毫无方才连斩二人的气魄了。
  你走吧,我不会去杀贺人龙的。我曾经答应过一位故人,此生绝不将刀口对准贺人龙。我自知这承诺有违侠义道,是以十年来隐姓埋名,好让世人认定大侠叶风鸣已死,我早已不是当初的大侠了。
  孟星南观察着青衣人的神色,只见其面容凄苦,好似心中藏有一个老大的心结。然而略一沉默,少年便已找到叶风鸣言语中的破绽。
  十年诸事易变,大可沧海桑田,小则人心变异。大侠在变,那贺人龙何尝不是如此!贺人龙再不是十年前大侠认识的贺人龙,在下虽不知您与贺人龙之间有何隐情,但如今的贺人龙已成“血魔”,大侠固守十年前的承诺,岂非曲解故人本意?
  叶风鸣惊奇地看着眼前的少年,竟然察觉出少年的气势不觉间已然将自己压制住。
  你说的不错,可是我的眼睛无法看破,在我眼中,贺人龙跟十年前绝无二致。
  孟星南血气上涌,内心焦躁不已,他已顾不得所谓彼强我弱,一下子从跪姿站立,往前跨出一步。
  既不能分清善恶,那留着眼睛何用!
  少年厉声诘问,浑不顾青衣人转手之间便可取走自己性命。叶风鸣却好似没了脾气,他微笑着细看少年眉宇间怒涨的杀气,仿佛在欣赏一件精美的雕饰。
  孩子,你能够在他的手中活下来已是异数,现在我猜到了他的本意。十年太久了,看来他想来一个了结。既然如此,我又何惧之有?不过我仍不能违背心意去亲手杀他。
我将告诉你一段十年之前的隐情,往后造化如何,便看你自己了。
  (四)
  十年前。
  刚过而立之年的叶风鸣迎来了人生的巅峰。他终于练成了碎月刀法,终有资格践行师门遗训,匡扶正义,实现侠义道。
  纠结数十年的正邪之战在叶风鸣的介入后形势大变,邪教退却,武林顿时一派玉宇澄清的景象。邪道之辈扩张的势头被叶风鸣生生扼住。仅叶风鸣一人,就令邪道人士闻其名失魂、见其人丧胆。江湖中人莫不称颂叶风鸣,甚至欲立其为武林的盟主。然而叶风鸣生性淡泊,独来独往,并不接受武林人士的盛情之请。
  其实叶风鸣有一个至交好友,他就是贺人龙。那一日,叶风鸣接到贺人龙的飞鸽传信,邀他辛夷坞一叙,一来祝贺他扫荡群魔、践行了师门遗训,二来——贺人龙不日将大婚,便请好友做个证婚人。叶风鸣读完信件,会心一笑,立刻收拾行装,欣然前往。
  贺人龙是一名俊雅之士,一手创建了辛夷坞,坞中遍植木兰花树。那时节木兰花正开得灿烂,处处鸟语花开,实在是一方怡人的居所。叶风鸣到达辛夷坞之后,受到了贺人龙的热情款待。两人在这处仿佛世外桃源的所在每日里只管饮酒交游,兴之所至,两人也研习武道,各自畅谈对于武道的认识,这其中,贺人龙自是获益匪浅。
  这样畅快地过得几日,叶风鸣却奇怪,贺人龙信上说不日将大婚,然而这几日并不见他有所准备,便出言问他,可否引佳人一见,看看究竟是怎样的女子竟将贤弟魂儿勾了去。
  贺人龙哈哈大笑,说良辰吉时未至,自是不便与女方相见,其实诗茗就在此间,只待时辰一到,便请叶兄做个见证。如有怠慢之处,人龙便代诗茗罚酒三杯。
  叶风鸣嘴上连说贤弟考虑周到,心中却想,原来这女子叫诗茗,好美的名字,却不知姓氏。
  那一晚叶风鸣大醉而归。在贺人龙特地为他准备的精舍之内,叶风鸣感到周身火热,不能成眠,于是想到外面散散酒气。来到精舍外面,面对明媚月色照亮的大片轻吐幽兰的木兰花林,晚风送来幽幽暗香,不但心中陶醉,甚至没来由的有一丝厌倦过往的感觉。他摇摇晃晃地闯进了木兰花林,周旋其间,跌跌撞撞,竟然无法辨识来路与去路。原来这花林的栽植乃是贺人龙苦心之举,暗合周易天机,实有迷乱人眼的功效。倘若叶风鸣没有饮酒大醉,这花林自是无法困住他,然而这会儿即便心知花林有鬼,却也不能集中心智找到出路。叶风鸣暗暗叫苦,他当然不能呼号求助,只好加紧行功以逼出酒气。
  叶风鸣提了几次气,却总不能圆满,不由得烦躁起来。这时,一串飘渺悠远的琴音钻入了叶风鸣的耳中,这琴音意境空灵高雅,一下子落到了他的心上。叶风鸣烦躁的心绪渐渐平息,他循着这琴音向木兰花林深处寻觅而去。
  那琴音的尽头乃是一名女子正在对月抚琴。月光下,只见这女子周身散发出一种清丽高洁的气质,好比这满目的木兰花。叶风鸣看得呆了,不由得走近前去,被酒劲催逼得不管不顾是否唐突佳人,竟开口便问女子的姓名。
  却不想那女子并不着恼,只是将姣好的容颜隐入素纱帐中,轻启朱唇、口吐兰音,说出三个字:傅诗茗。
  叶风鸣闻之心头一震,其实他心中早有预感,这女子便是至交好友的未婚妻,但是并不愿相信,直到她说出真名,脸上终于流露出一种失落的神情来。
  酒已醒了大半,倘若此时叶风鸣就此告辞,原本不会生出许多事来。只是叶风鸣忽感愁苦,一心只想听她再弹奏一曲。
  傅诗茗每每于月光皎洁之夜独自来到这花林深处对月抚琴,原有曲高和寡、顾影自怜的孤寂感,不想此刻竟有人不拘礼节来听她弹奏,内心深处实有得遇知音之感。而偷眼瞧去,见叶风鸣虽衣衫凌乱,眉宇间的英气、当月而立的丰神之姿却实在陡升亲近之意。傅诗茗转轴拨弦,霎时间也诸多感想涌上心头。她想到自己不日即将婚配,贺人龙虽也文雅谦逊,待自己极善,却总是迁就自己,好似自己是一只美妙的画眉,无形中已经禁锢在他打造的牢笼中飞也飞不出去了,其实自己当初要贺人龙栽植这些木兰,便向他表明了心意:此生愿效花木兰,纵然不能驰骋疆场,也愿策马于旷野之上。只是他终不能懂自己。一念及此,傅诗茗内心凄苦,而琴音与意合,空灵高远的音乐便蓦然呜咽起来。
  叶风鸣虽不知琴理,然则诸般技艺到得妙处往往殊途同归,是以也能听出这琴音瞬时的变化,进而朦胧地体察出弹奏者的心绪。他想到,原来这女孩儿心中竟也如我一般愁苦,却不知为何。将眼看去,却见薄纱帐中傅诗茗也在看着自己,那双妙目含着泪花,却隐然可见其中的深情与期许。
  姑娘!姑娘!你为何难过?
  叶风鸣自幼研习武道,向来清心寡欲,不解世间风情。直到傅诗茗流下泪来,见了她眼中流露的深情,竟一下子激活了他男子的情欲,觉得此生若能跟这女子一起,那真是再好不过。
  自此之后,叶风鸣便每夜与傅诗茗幽会于花前月下,相互诉着衷肠,更觉彼此乃是此生认定,相见恨晚,加倍珍惜。陷入情海中的叶风鸣并非没有考虑过贺人龙的感受会如何,只是每每想到便觉头痛,心知此事定然难以果断,便索性不去深思,只想与傅诗茗长久如此。
  那一晚,照例是月白风清的良宵,傅诗茗却双眉紧蹙、提不起弹琴的兴致来,她依偎在叶风鸣的胸怀里,说,明日便是我跟他大婚的日子。
  叶风鸣心里咯噔一下,默然无语。傅诗茗知道叶风鸣心中纠结,干脆道,你带我走吧,离开这里,一世都不回来,只要我们自在,何必顾及那许多!
  这原是一个女孩儿能够说出的最为背叛也是最为深爱的话,然而叶风鸣此时却无法如傅诗茗一般不顾一切,他沉吟着说,不成,我不能这么做,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傅诗茗凄然地望着他,落下泪来。正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嘿嘿!想不到你们这对狗男女竟在此幽会苟且!
  说这话的自然便是贺人龙了。原来叶风鸣不善掩饰,贺人龙察言观色,早有留心,这一晚跟踪前来,见月下两人竟相拥一起,怒不可遏,内心杀机已然不可抑制了。
  傅诗茗闻言,施施然起身,脸上已不见凄然神色,她心中计算,便当着叶风鸣的面向贺人龙说清,从此跟他一刀两断,这样叶风鸣便自然没有顾虑了。不想贺人龙杀机填胸,一把推开她,只说,你这水性女子,枉我对你一片真心,却做出这等不知羞耻的丑事来,待我了结他再来于你计较!
  贺人龙拔剑出鞘,指着叶风鸣鼻端厉声说,叶风鸣,我以兄长之礼相待,可曾有所怠慢?想不到你却干出这种无耻勾当,你还有什么好说!
  叶风鸣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是说,此事是我对你不起,我无话可说。
  贺人龙哼了一声,说算你有点担当,还等什么?出刀吧!
  叶风鸣不动,贺人龙怒极,厉声喝道出刀,同时一剑刺去。这一剑原是要激叶风鸣出刀抵挡的,一旁的傅诗茗却以为叶风鸣危急,一声长叫——不!身子向那剑扑了上去。
  贺人龙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刺死了内心里深爱的女人,更想不到傅诗茗弥留之际竟要回到叶风鸣的怀抱!叶风鸣抱着傅诗茗,傅诗茗深情地望着叶风鸣,说,我不怪你,我希望我死后也能伴你身边,这样我就能出去……我也不怪他,你答应我,无论如何不伤他性命,他终究是出于爱我之心才如此。
  贺人龙感觉心胸要爆炸,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意,势若疯狂般向叶风鸣出剑,叶风鸣一掌迎着剑尖击去,贺人龙周身一震,长剑寸寸碎裂。
  哈哈哈哈!叶风鸣,我杀不了你!你杀了我吧!
  叶风鸣摇摇头,脸上恢复了往昔浴血厮杀时的冷漠,
  我不会杀你,我答应了她。
  那终有一天,我会杀你!
  贺人龙目眦尽裂,他感觉自己是如此的孤独。
  我不会杀你,我也不会见你。我已经走错一步,今后我将带着诗茗浪迹天涯,这是她希望的事。世上再无叶风鸣。
  贺人龙眼看着叶风鸣抱着傅诗茗的遗体没入花林深处,头脑里从来没有如此冷静。
  我总有办法逼你现身,到时我要将你零割,从你身上夺回——我的茗儿……
  五年后。“血魔”横空出世,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无人能敌。
  (五)
  这便是我不杀贺人龙的原因。他变成如今的模样,原本也是我对他不起,我虽无悔,却充满遗憾,更何况这是诗茗的期望。
  叶风鸣的手滑落至腰间,那里别着一个木兰花色的瓷坛儿。
  但是,贺人龙滥杀无辜,却是为逼你现身!这无休止的残杀,却是因你而起!难道你没有责任去消弭?
  孟星南发觉自己自听了叶风鸣的故事,心中信念竟有怠慢之象,连忙鼓足气势。
  贺人龙每杀正道人士一名,我便杀邪道之辈一双。这些年来我与他不即不离,便是为了看清他所杀之人,然后再杀邪恶之人,这样正邪之间或可抵消。
  孟星南惊呆了,他看了看地上冷氏兄弟的尸首,想到这两人乃是因为自己父亲身死而被杀的——等等!难道如此、不共戴天的父仇便算报了?
  可是,人杀的越多,我的心越迷茫。虽说我所杀之辈都是作恶多端的邪道,但他们不是人么?以杀止杀,这便永无休止了。我想到,不管是贺人龙还是我,其实都早已遁入修罗道,我又何尝不是“血魔”?
  叶风鸣看着自己的手掌苦笑着。蓦地,他看向对面一脸惊恐的孟星南,似有期待。
  他不杀你,他留下你的性命并告诉你我的名字,便是要你来了结这一切,十年太久了——但你又如何杀得了他?
  那一瞬,孟星南忽然醒悟过来,双膝再度跪地。
  大侠,请收我为徒!
  孟星南想到,叶风鸣话中之意,便是要传授自己诛杀贺人龙的武道,自己虽然也知武道一途万不能操之过急、并无捷径,是以报仇心切才会不遗余力寻找叶风鸣替己报仇,否则自己苦练家传武学十年,也未必杀不了贺人龙。而叶风鸣话里深意,似乎他有办法令自己短期内精功猛进,如此一来自己便可亲手报仇!这不啻是人生一大快事!
  你可知武道一途,从来没有终南捷径,倘若妄想突破限制,一朝一夕便获得过于强大的力量,必遭反噬,轻则身死,重则遁入魔道,永无解脱,到那时势必连累苍生,成为人人得而诛之的邪魔——如此风险,你也甘之如饴?
  叶风鸣沉着地看着少年,似乎要看穿他的勇气。
  求大侠——不,师父成全!
  孟星南并不知道自己求他成全的究竟是怎样可怕的事,他只是隐约地觉得,叶风鸣迟迟不肯说出的必定可以让自己得偿所愿,即便有所风险,也是值得一试的。
  也罢,既然你无知无畏,我又何惜一身功力。
  叶风鸣眼眸中闪现出奇异的暗光,似乎也已按耐不住了。
洗髓灌顶。那之后你便会继承我的武道,成为碎月刀的主人。
  (六)
  孟星南已然脱胎换骨。他形销骨立的身形上罩着一件宽袍大衣,形容猥琐,再也看不到昔日里翩翩少年的样子,一双眼眸却直射出逼人的精光,太阳穴高高凸起,显示着他已经身负绝大的功力,而这功力却实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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