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房产是犯罪嫌疑人的现在被她朋友住能怎么举报房产黑中介她吗

南宁一派出所被举报“钓鱼执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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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良彩到南宁市兴宁区检察院提交有关C派出所“钓鱼执法”的新证据“9、8佬”李其伟还曾开设赌场去年12月24日,南宁市兴宁区检察院以受贿罪、滥用职权罪对原南宁市公安局永新派出所所长邓建聪、民警陈朝晖及同案人李其伟提起公诉。“第二拨”涉案人员,目前正在侦查起诉之中。前天上午,曾举报这起“钓鱼执法”案件的吴良彩,再次将一组涉及派出所“钓鱼执法”新证据转交到专案组手中。据北京青年报记者了解,在她这次提交的材料中,南宁另一家派出所存在的类似行为被人挖出。而曾逼吴良彩再钓下家的“胖警官”李其伟也被指在永新派出所辖区内长期开设赌场。直至李案发被抓走后,该赌场才被迫停业。北青报记者通过当地内部人士获悉,自吴良彩一路举报后,南宁警方高层对基层派出所过去存在的执法人员利用打击信用卡套现犯罪,与社会人员勾结实施敲诈的现象开始关注,并在内部会议上强调“今后会发现一起查处一起”。去年圣诞节那天,吴良彩在南宁医院平安诞下一女,但其犯罪嫌疑人的身份还未解除。“我希望能通过举报可以立功,今后亲自把女儿带大。”吴良彩说。再次举报1月30日上午,刚出“月子”的吴良彩来到南宁市兴宁区检察院,向工作人员提交了她近日获取的有关C派出所“钓鱼执法”新证据。这是自去年5月,吴良彩在网上实名举报永新派出所利用信用卡套现“钓鱼执法”后,当地第二家被她举报的派出所。“这种事以前在南宁很常见,就是没人管,其实别的派出所还有。”吴良彩说。北青报记者了解,吴良彩在网上实名举报永新派出所“钓鱼执法”后,被当地警方立案成为犯罪嫌疑人。不过当时她正处孕期,因此很快被取保候审。“现在女儿已经出生,到年底哺乳期就满了。我听律师说,检举犯罪能算立功,再不拼到时就真被送去坐牢了。”吴良彩在举报后这样对北青报记者说。据她透露,此次提交的举报材料,包括南宁另一派出所“钓鱼套现”的过程录音,及永新派出所涉案警员,给辖区内开设的“游戏机房”(当地对赌场的称谓)撑“保护伞”的线索。吴良彩回忆,去年4月20日,她被钓为他人信用卡套现后,三名“便衣”尾随而至,将其带到永新派出所。随后一名“胖警官”向赶来的吴良彩二姐索要20万“罚款”了事。事后有关部门的调查结果证实,这名“胖警官”并非警察,甚至连协警身份也没有,而是43岁的当地博白帮混混儿李其伟。去年12月24日,本报《永新派出所“钓鱼执法产业链”调查》刊发后,也曾被永新派出所“钓鱼”的私企老板黄总告诉北青报记者,该报道中提到,他当时请来为其“赎身”的“9、8佬”(警方中间人)就是李其伟。黄总回忆,李其伟在派出所一出面,向旁边的警员只吩咐了一声,已经被铐六七个小时的他就瞬间“重获自由”。最终这个自称与所长邓建聪很熟的李其伟,以中间人的身份向黄提出5万的赎身价。随后警方收钱放人。在黄总眼里,李其伟虽然不穿警服,但在城北公安局(即现在的西乡塘公安分局)“做事”。“他告诉我们,他一直以专业抓赌、专业抓嫖、专业放线为职业。”他曾对黄总一干人谈起,抓嫖时,自己会堵在发廊门前;一见有人出来,便冲上去抓……有意思的是,对自己近年从事信用卡套现“钓鱼执法”,李其伟却“守口如瓶”。“只是大家也有疑虑,怎么近年来他‘发家’发的那么快!初识时,他骑着一辆破摩托,五年前换上机动车;开始只是辆面包,去年(2013年)开上了本田。除了不停地换车外,不久前,他还置办了房产。”去年12月30日,接受北青报记者采访时,黄总这样告知。在前天吴良彩举报的内容中,这位认识李其伟不下十年的知情人称,李由于与邓建聪熟,除在“钓鱼执法”中敲诈外,在当地他还长期开设有一家赌场。“李其伟和邓所长关系好,谁都知道。据博白帮里有去聚赌的人透露,他俩在一起‘经营’赌场。”录音显示,该赌场位于南宁老城区著名的商业街水街附近。此前李其伟曾在这里纠集“博白帮”和“边阳帮”两拨人聚众聚赌。去年9月本报第一篇有关永新派出所钓鱼执法的报道刊发后不久,“在去年十月,赌场就关张了”。1月8日,刚刚生产不久的吴良彩和北青报记者一同走访现场发现,这家“赌场”与永新派出所相距不过几百米,恰在永新派出所辖区。1月29日晚,附近一位小商贩还告诉前来探访的吴良彩:“这里的赌场2013年开得最凶。”黄总也说:“圈内朋友都知道这是李其伟开的;打击黄赌毒风声最紧时,其他的游戏机房(当地人对赌场的称谓)都不得(当地话,不能之意)开了,就他的游戏机房还得开!因为有人罩着。”新料更猛据吴良彩提供的两份录音显示,这次其举报的南宁C派出所存在的警员利用信用卡套现“钓鱼执法”问题更为典型,手法也更隐蔽。在这两段时长分别为46分钟和30分钟的录音中,曾被南宁C派出所“钓鱼执法”,最后交钱了事的女士向朋友详细描述了自己被该所警员钓鱼执法的整个过程。两段录音的录制时间分别在去年的5月12日和今年的1月9日,内容相互印证。按照录音中Y女士的描述,她违法做信用卡套现已经多年,鉴于圈中越来越多的人被警方设钓,心思缜密的她开始启用“双保险”设防。这第一重保险是,套现客需由熟人介绍;第二重保险是,她只刷其本人卡片,且必须先通过她的身份证验证。然而,Y女士没有想到的是,C派出所为了坐实她的“套现”证据,采用了“双钩”将其钓出。据Y女士透露,她“被盯上”,源于一次“偶发事件”。一个前来套现的熟客,下楼时恰逢民警在查一起失窃案。套现客见警察后开始逃窜。而恰好楼下有家美容店,被警员误以为该人可能有涉黄交易,便将其追回。套现客被抓后供认了自己到Y女士处套现的事实。这次民警在询问了整个过程后,留下Y女士电话,便把套现客放回。Y女士称,这是她被抓“现行”前一两个月的事情。根据录音中Y女士对自己“办公场所”的地标描述,北青报记者找到了位于园湖路附近、广西艺术学校对面的三层小楼。现场采访证实,这里的确如吴良彩日前提供的举报录音中所说,是个很难被外界发现的隐秘场所。一层有米粉店、奶茶店等“包裹”,二、三层外观则貌似“民宅”;只有进门拾阶寻路而上,才发现进入二楼的台阶顶端,有先后两道“铁将军”拦路:第一道是扇栅栏铁门,第二道是扇绿漆铁门。据Y女士自己讲,因她在一些要害位置装有摄像头,因而任何不速之客的造访,自己都能了然于“目”;里面的人不启动“解锁”装置,外面的人根本别想进去。因此多年来,Y女士在这里一直做得顺风顺水,并未被警察“骚扰”。双钩钓鱼据录音显示,Y女士被C派出所发现这天,是去年的4月28日。“那天中午,我正准备办出院手续;有朋友说因急需用钱,想套现8000元。”在Y女士的记忆中,这个打电话求助的朋友,是经此前一个“熟客”介绍而来的;那个“熟客”套了2000元后离开,一切相安无事。因此,当他“举荐”后来者时,Y女士便未加提防。按惯例,Y女士会将套现人所持信用卡上的姓名和身份证姓名进行核对,身份证照片与本人也会对照。这次,她放心地走完了后面的“套现”流程。根据吴良彩提供的录音中显示,Y女士在这次套现后被抓,最终“缴款”获释。她事后宴请了这次钓她的警察,并成为“朋友”。Y女士从该警察口中获知,这前后两只“钓钩”,都是与C派出所有关的“2、5仔”(当地话,专职钩子)装扮。但最后一次套现用的卡是这名警员本人的真实信用卡。据Y女士的这名警察“朋友”后来向她透露,在“钓鱼执法”中出示的关联身份证,是挑选跟该警员貌似的2、5仔制作的“赝证”。所以,单从身份证上看不出任何破绽,而警员本人的信息也不至于暴露。录音显示,Y女士直到后来见到那张信用卡“正主”本人,经仔细端量,才辨出那天来的“2、5仔”“眉毛是平的,而该信用卡的警察卡主的眉毛有些往上,脸上还有块伤疤”。录音中,她还打探到,这些被警方“养”着的2、5仔,大多为有违法前科的人;因没有钱缴纳罚款,便被警方用做2、5仔“线人”,每月定期从警方领取薪金。保底2万按照Y女士的自述,在被带到C派出所后,她开始采取“不合作”态度,想熬到“扛”满24小时后放人。但该派出所警员对其进行“劝导”,“想想看,留有犯罪案底人的子女,将受限不能报考公务员。你是否得为孩子想想”。在Y女士的记忆中,当晚与她同时被抓的“套现”之人,多以8万到10万不等的罚款“赎身”。“其中一名女孩,拿着卡其实还没来得及刷过,也被带回所里,直至缴款8万元。”录音中,Y女士称她在被关该所时,还粗略算了下当日他们的罚款总额,“应该有300万上下。”而24小时的坚持,也让她逐步掌握了几个核心数据:罚款喊价从20万起(该上线与永新派出所一致),底线为2万元。Y女士事后从当事警员处获悉,对她这笔2万元的罚款,他可以“合法”地从中拿到1500元。“据说这是上面给的奖励,为此,他宁愿放弃我给的钱数;他觉得这笔钱拿得更踏实!”Y女士如此评论。该当事警员还曾向她透露,该所每年都有数个任务指标:比如,“抓吸毒50人,抓套现200人……”,他们一般都会赶在上半年完成;“下半年就陪家人或外出旅游了”。而在北青报记者此前的调查中,无论是吴良彩,还是后来称自己也曾被“钓”的黄总、白总以及武某和小林,都是在上半年被警方“套牢”。空白笔录去年9月9日,本报《永新派出所涉嫌钓鱼执法被调查》一文中,吴良彩曾向北青报记者描述,4月20日她被拉到永新派出所后,警方并未对她启动任何立案侦查程序,只是催促她赶紧找家人凑钱。而她后来成为“嫌犯”,是因一篇有关她这次被“钓鱼执法”的揭黑帖子上网,在案发一周后,吴良彩又被警方“请”回所里:先到讯问室做了笔录,又被带去DNA验血,再被押去华强派出所照相,之后又按指纹……而最后在讯问笔录、给黄鹏(钓吴良彩的“钩子”)刷卡套现的清单和两台POS机总额单上签字时,她被要求“倒签日期”——警方让她签署一周前事发当日的日期—&#日。至此,永新派出所靠“钓鱼执法”敲诈的行为,完成了合法程序。据吴良彩称,有关此段过程的录音当时被警方强行删除,因此对于以上情况北青报记者一直无法完整还原。在随后的12月24日《永新派出所“钓鱼执法”产业链调查》中,黄总曾向北青报记者描述到一个细节:他被警方抓到永新派出所后,有警员像模像样地录了口供,他也认认真真地做了回答;但是当他被要求在笔录上签字时,他发现上面完全不是他说的话。于是,在走完录口供、验血、拍照等流程后,他便被独自铐住。拒签的口供也无人修改,丢在一边。他这时才明白,警方是等他找9、8佬出来“谈价”。无独有偶。1月8日,曾记下警方套牌车牌的电脑城白总,再次接受北青报记者采访时确认,他被抓之后,也仅录了口供,并未拍照和按指纹、验血。而在这次吴良彩提供有关的C派出所“钓鱼执法”过程的录音中,Y女士称,她当时向警方表述的一切,在笔录中根本没有体现。最终她在没有任何内容的五六张“空白笔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被捏七寸1月8日,南宁某电脑城白总向北青报记者“透底”,称“当地警方抓钓鱼套现‘人选’,绝非信手拈来,而是经细致‘功课’筛查而来。每个被钓‘现行’的人,都可能够上‘入罪’的一项门槛:或套现达100万,或获利5万,或使银行金融损失20万……碰上始终不肯掏钱的对象,一到24小时,警方立刻就会启动‘程序’,立案侦查、移送批捕、审查起诉,直至坐牢。”白总说,因不交罚款去吃“牢饭”的,南宁不乏其人。按白总的说法,在南宁,不管你套了多少现,只要肯给警方交“保护费”,一切皆可摆平。只有以下两种情形,不能“豁免”除外:其一是专项打击有媒体跟踪时,其二是列入银行“追剿”名单的人。白总的话,在Y女士的遭遇中得到了证实。当她被询问24小时将至,Y女士被C派出所警员告知,对扛到24小时不“妥协”的人,他们都会“依法”移送经侦,“否则算我们渎职!”与永新派出所的越权执法如出一辙,C所所在位置,隶属于兴宁区域;他们对园湖路段的Y女士跨青秀辖区“执法”,同样超越了同一分局。在获悉警方“底牌”后,原本寄希望于熬过24小时过关的Y女士,乖乖地交了2万元罚款;和永新派出所的受害人一样,她同样也没得一分钱发票。唯一不同的是,她没有听从警方的暗示去找朋友“谈价”。在她看来,让“9、8佬”出面,一样得还别人“人情”。北青报记者在就该案件的采访中多次发现,很多被敲诈的非法套现经营者东躲西藏,既不肯接受采访,也不愿出来作证。原因是他们的“七寸”仍被警方捏着。当然,对那些“识相”交了钱的POS机主,警察也会施以“人性化补偿”:对黄总,他们体己地告知:“你想不想补点钱回来?如想,你看有没有认识的人,装了POS机的;帮我提供信息,我帮你赚点回来。”污点证人梁女士是从柳州来邕做生意的女包工头,因业务关系,她去吴良彩家的建材城买过几次材料。“具体买过几次记不清了,反正有过多次刷卡记录”。去年12月23日,她接受北青报记者采访时透露,吴良彩被列为嫌犯后,曾有自称南宁市公安局经侦部门的人联系过她,“要了解一桩与信用卡有关的案件”。但因业务繁忙加之经常出差,一来二去,警方的调查也就被她“拖”了过去。“大约在去年10月前后,我又接到了警方的电话,这回他们告诉我,要与我‘不见不散’!”随后两位办案警官向她询问了在吴良彩家商铺的消费细节:买了什么东西?有无消费凭据?是否有电器在卖?是否有过“套现”等问题。令梁女士感到诧异的是,此后不久,她再次接到了来自同一部门的不同警员的调查要求。当她告知对方自己已在某年某月,接受过某名某姓警员的调查取证后,对方声称“抱歉,可能是搞重了”,随即便挂断了电话。据不完全统计,仅向吴良彩家“报信”的被警方调查取证过的熟客,就有一二十人;其中很多在南宁做生意的人,甚至接到了远在横县老家警方的传唤电话。吴良彩的二姐吴茵也接到了警方的调查要求,只是耗着一直没去。对于警方的加力侦查,吴良彩说自己非常恐惧。“信用卡套现如果涉及违法犯罪,警察该罚罚、该抓抓,这些我都认。可因我的‘不识趣’被立案成为嫌犯,其他犯罪的交了钱也不追究,这我实在想不通。”最令吴良彩委屈的是,去年4月是他们先将永新派出所“钓鱼敲诈”上网,引来当地记者对公安纪委的追访;在5月份她又开始从西乡塘到南宁市逐层举报;可9月9日的南宁公安官微,却称“南宁市公安局纪检监察部门在工作中发现,永新派出所民警在查处信用卡非法套现案件中存在违法行为”。“我实在搞不懂,这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吴良彩查阅了相关法律。“我清楚国内没有‘污点证人’制度,但我也知道,我国的《刑法》68条,有‘戴罪立功’条款。只要我检举的坏人被绳之以法,我就将得到‘减、免、缓’的处理。”吴良彩说她决定再次举报,是想通过做“污点证人”,还自己一个“清白”。
分享此页面  2014年9月,吴良彩向检察院提供举报材料
  手持解除取保候审决定书的吴良彩
  涉案的永新派出所
  日 本报报道吴良彩多次举报的过程
3月1日,《公安机关人民警察执法过错责任追究规定》(以下简称《规定》)实施。民警在执法办案中故意或者过失造成违反法定程序等执法错误的,将被追究执法过错责任。
2014年4月,南宁孕妇吴良彩被“江湖”黑警钓鱼执法。在实名举报后,被立案成为犯罪嫌疑人,因有孕被取保候审。
《北京青年报》刊发《永新派出所涉嫌钓鱼执法被调查》、《永新派出所“钓鱼执法产业链”调查》、《吴良彩再次举报“钓鱼执法”》系列调查,揭秘当地派出所公权寻租黑幕。
近日,北京青年报记者获悉,被吴良彩举报的警所,先后有5人被公诉,3人被判刑。2016年春节,被解除取保候审的吴良彩,度过了她“洗白”后的第一个春节。近十个月过去了,她被扣押的钱物仍未归还,身份尚不明确。
正月十五,回防城港扶隆乡过完春节的吴良彩,赶回南宁筹备新店。因取保候审的嫌犯身份,之前被“禁足”南宁的她,此时重拾了自由的畅爽。记录晦暗心境的“世界边缘”,开始被暖色的“五彩缤纷”网名取代。
违法者的获罪和自己的“洗白”,像给家里的生意添了把火。除了北部湾建材城的涂料装饰店,家里又在江南开了新店。从春节前,进货、买车,她忙得不亦乐乎。
因无暇照顾孩子,四个月前,吴良彩把双子送去幼儿园“整托”,14个月的小女儿则交由婆婆带去乡下。
如若不是有“身份不明”这块心病,吴良彩本来已经缓过劲儿来了。
傍晚6点,蒙蒙细雨中的吴良彩骑电动车回家。一路上兴致勃勃的她,一从江南大道拐下住家附近的宏德路,便不再开腔。及至路过巷边的龙运超市,她就像电影《青松岭》中的大马陡见村口的老树,瞬间变得焦虑。她不时地四处张望,因无暇顾及路面坑洼,坐在车后的人,被她颠得头晕眼花。
掏出钥匙开启楼门后,直到铁门咣当在身后合拢,她才开始爬楼。
“惊恐后遗症”是日那个夜晚落下的病根儿。在被三名尾随入户的“警察”抄家带走后,她便患上了强迫症。
事发至今,吴良彩说她没关灯睡过觉。“老公平常不在南宁,我一个人每晚都要醒上两次,然后睁眼熬到天亮。外面稍有动静,我就想该不是有人找上门吧!”
由吴良彩揭开的派出所钓鱼执法“窝案”,已“搁”进永新派出所5名涉案警员。除所长邓建聪、陈朝晖两名正式警员和两名协警外,还有被称为“胖警察”的博白混混李其伟。而此前她曾听说,挑脚筋是“博白帮”常用报复手法。
随着曝光率的增加,吴良彩在广西称得上“名人”。但在警界,很少有人知晓她的本名。他们只知道有个孕妇,端了一个钓鱼执法警所。因报道中称她操博白口音,圈内便以“博白大肚婆”称谓。
22个月前的一幕,至今提起,吴良彩还有颤音。
日,网友“黄鹏”QQ联系吴良彩二姐,称有急用想套点现金。在楼下龙运超市门口,给“黄鹏”刷了7000元和8000元两张卡后,吴良彩摸黑回家。
楼门关闭前一瞬,有三个男人从门缝挤了进来,跟着她上楼。“我推开7楼房门时,那三个人冲进来,晃了下证件说‘警察’,便开始乱翻。拿走了电脑、POS机、手机等后,又以非法套现带走了我!”在楼下汽车上,她发现“黄鹏”也被铐着,眼神东躲西藏。她意识到自己被“钓鱼”了!
在永新派出所,一个“胖警官”对吴良彩说:“信用卡套现属非法经营罪。要出去得交20万罚款。看在老乡份儿上,只罚你10万。否则直接送上山(黑话,意思为坐牢)!”
从乡下来到南宁的吴良彩,卖过化妆品、开过内衣店、送过桶装水,现给二姐的建材装饰店帮工。店里新添的两台POS机,多为生意之用。偶尔“套现”,赚少许“外快”。按她的说法,“不要说没有,有也不能给啊!”吴良彩硬是被铐在楼梯凳子上,捱过一夜……
第二天,“胖警官”见吴良彩仍不松口,便让她像“黄鹏”那样做“钩子”,帮警方钓人抓,将功折罪。
吴良彩坚称不认识套现的人。骂骂咧咧的“胖警察”,只能让她用手机上网搜。“骗”回手机的第一时间,吴良彩迅速转走了账户中多余的1.4万,并开启了录音功能。
在她偷录的38分钟现场音频中,一操博白客家话的男子,对吴良彩说:“你和他约好地方,带我去抓人。不带我去,我就送你上山坐牢……”
吴良彩哀求:“我有个儿子,以后他报复我,我和儿子怎么办?……”男子回复:“不出面、不刷卡,我怎么抓人,想将功赎罪就和我去抓他!”
在往清川大桥帮警察“钓”完人后,吴良彩被逼将约19000元罚款交到二楼的一男警官(即本报报道中提到的陈朝晖)手里。“胖警官”说:“你现在可以出去了,你今天将功赎罪了……”
与吴良彩“遭遇战”之前,永新派出所“钓鱼执法”信用卡套现模式,从未失手。
其产生背景是,近几年“警力下沉”,普通经济案件,可由派出所于经侦介入前先行侦查。南宁一些派出所,便盯住这个“商机”,遍寻有POS机的商户,安排“鱼钩”去套现。
北青报此前调查显示,他们豢养有前科的“二五仔”(即线人)做“鱼钩”,然后由“九八佬”(即中间人)出面谈价,形成一条黑金产业链。“业界”行规是,警方开始向犯罪嫌疑人“叫价”20万,双方一路讨价还价。最后给钱放人,不识相的移送经侦。
据了解,《刑法》中没有针对信用卡套现的罪名,以“非法经营罪”追究刑责。
吴良彩家做建材装饰的客户朋友圈中,接连有人被以信用卡套现“钓鱼”抓了现行,为求免罪,少的罚了三五万,多的十几万。
与警方结“梁子”的不少,他们建立了“反欺骗联盟”群,寻机“翻盘”。吴良彩的遭遇被家人无意披露后,她成了双方博弈的工具,“被推送”上前台。
事发一周后,《永新派出所钓鱼执法黑幕》帖子,现身“红豆”社区。它详述了自己被钓鱼“套现”,又逼“钓”下家的过程。特别强调近2万“罚款”,未拿到收据或发票类的凭证。
吴良彩很快被“请”到派出所,主题是“求删帖”。“承诺只要第二天删掉,会退还我那些钱!”为表诚意,警察果然退还了POS机。
“我再三申明网帖不是我发的,我也没法删除,他们死活不信。”第二天,吴良彩又被“请”回派出所。这次,她被做了讯问笔录、验了DNA、照了正侧面像、留存了指纹,并让在笔录和扣押清单上“倒签日期”……按照惯例,派出所准备“移送”了。
29岁的吴良彩,人生第一次感到大事不妙。惶惶不安中,她以“离家出走”的方式,想躲过一劫。
南宁市公安局经侦支队的传唤证“追”到了她二姐处。吴良彩果然如传说中的一样,被永新派出所“依法”移送了。
事发前,吴良彩正在为要不要刚怀上的“老三”和丈夫僵持。
“前面两个是男孩,我想要个闺女。可老公说男孩很费钱,再来个老三日子更难!”吴良彩的丈夫常年在外地工地做建筑监理,工钱一拖就欠好几万,他一直为生计担忧。
我国《刑事诉讼法》规定,犯罪嫌疑人在怀孕期和哺乳期,依法不被羁押,享有取保候审的权利。吴良彩决定利用上天赐予的机会抗争。之前还是选项的胎儿“生命”,此刻沦为定数。
她粗算了一下,由现在起到小生命降生再到哺乳期结束,有整整20个月的“双重”保护期。她要用这段时间为自己赢得自由。
她迅速将“被举报”模式切换到“举报”模式。从西乡塘公安纪委,到南宁市公安纪委,再到南宁市政法委,一路实名举报。最终在拿到南宁市检察院副检察长手机号,获悉兴宁检察院侦办此案后,她又把举报的触角延伸到检察系统。
日,7个月身孕的吴良彩,到兴宁检察院提供音频视频及其他受害人名录。
日及11月24日,9个月身孕的吴良彩,二赴兴宁检察院指认及最后确认嫌犯照片。
日,刚出月子的吴良彩来到兴宁检察院,举报另一派出所以更隐蔽手法钓鱼执法的犯罪事实。
日,因钓鱼执法案几被告人不服一审判决,吴良彩应约到兴宁检察院再次配合控方调查。
吴良彩在救赎自己的每一步骤,都会巧妙留下各种现场证据。一方面提供给媒体作参考,一方面,也为自己加上一层保护。
据说她去一些执法办案部门时,常会有人打趣:“你不会又开着录音吧?别人都说你是‘特务’。大家都怕了你啦!”一般这时,吴良彩会主动关掉手机;但其实,她的另一个设备正在工作。
“当初我去西乡塘公安举报时,接待人员说,你本身信用卡套现就是犯罪,还来告警察敲诈?我按下播放键让他听现场录音。没几分钟他便神色大变。边说‘你不用再放了’边签收材料。……”吴良彩说。
吴良彩的逻辑链条很简单,只要自己举报的永新派出所钓鱼执法是警察犯罪,自己便可解脱。直到产子当天,她都拖着沉重的身孕四处取证。
她知道自己最大的麻烦,是撼动那些曾经的“被钓者”,出来“指证”。
在很长一段时期内,见过或者与她通过话的人,拼凑出的29岁“博白大肚婆”,是这样的形象:激动而沙哑的嗓音,灰黑与菜色混搭的面容,惊恐而又无助的眼神,1米5身高支撑的隆起腹部。
在寻求舆论监督未果后,她于苦情之外的砝码,就是让证人相信仍有记者在关注此事。
日,她把第一个证人带到北青报记者面前。这位被罚10万的电脑城白总(化名),也是被“朋友”钓鱼刷卡时被抓的。他透露,其中一人斜挎包、体态微胖(即“胖警察”)。
得知其妻即将临产,开出20万“罚单”的警察,咬住10万不再撒嘴。凌晨两三点钟,“缴械”的白总被押着,用四五张卡从几家银行提款凑钱。
白总是个突破口。有员工记下了带走他的银色面包车牌照。经查,这辆与吴良彩、白总等多位受害人有交集的办案用车,竟是辆民用的“套牌”车。
本报首篇调查出炉后,越来越多的受害人站出来指证。一位梅州来邕做生意的黄总,更是主动致电本报,称认识“胖警察”李其伟。称他既做“二五仔”又做“九八佬”,为北青报记者梳理出一条黑金产业链。
“实在不忍看着一个孕妇,为众人的利益奔走!”白总和黄总都曾这样表示。
很多知情者为吴良彩的孤身奋战感到不解。吴良彩说,丈夫常年出差在外,而弟弟又是家中独子,她不愿给家人带来任何闪失。
“我已经失去过一个弟弟了。小弟是在9岁那年,随父母到南宁探望爷爷时,被窜出的车辆撞飞的。……17年了,母亲还偷偷藏着他穿的衣服。”
日,吴良彩诞下一个女婴。同日,检察院对永新派出所三名涉案人员提起公诉。
“双喜临门”的吴良彩闻讯发来短信:“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事发到现在8个多月,整日提心吊胆,既为自己,也为腹中的宝宝……现在宝宝挺过来了,坏警察也将被绳之以法。”她说能一路走来,全凭一个信念,就是给新生命一个交代。
博弈终于有了结果。2015年4月,南宁兴宁区法院下达一审判决,邓振聪、陈朝晖、“胖警察”李其伟,因受贿罪和滥用职权罪,被判处11年半到7年不等的刑期。本报报道的吴良彩、黄鹏和化名李先生的三单案例,均被法院审理认定,几被告人共“创收”26万元。
一个月后,南宁公安通知吴良彩去办解除取保候审手续。吴良彩以为,这下,自己被扣的19000元和POS机、手机等,也将一并归还。谁知,只让她补签了一年前永新派出所移交的钱物扣单。
“我问扣押的钱物何时退,他们说要看主办人怎么定,现主办人不在,要等他回来再说。”
吴良彩说,9个月过去了,她没有等来任何说法。“我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吴良彩说。
她听说,嫌疑人出境可能会受限制。为了“验证”自己是否“脱嫌”,吴良彩出境去香港、跑到泰国考察、甚至贷款买车……她发现这些对嫌疑人的“设障”,自己都一路绿灯。那还有什么理由扣押钱物呢?
为她提供法律援助的广西奎路律师事务所吴晖认为,吴良彩目前的尴尬处境,令人深思。
吴良彩被解除取保后,已无强制措施。但对她的立案是否撤销、是否终止侦查,据其透露,没收到办案机关任何通知,也没人找她进行任何询问或讯问,而扣押的POS机和钱款又未退还。也就是说,截至目前,吴良彩是否还是犯罪嫌疑人,尚不明确。
根据《公安机关办理刑事案件程序规定》第183条到185条规定,公安机关经过侦查,没有犯罪事实或者依法不追究刑事责任的应当撤销案件或者对犯罪嫌疑人终止侦查,对扣押的财物应当解除扣押予以返还。同时公安机关作出撤销案件或者终止侦查决定后,应当在三日以内告知原犯罪嫌疑人。
吴晖说,依据3月1日实施的《规定》,如果办案机关的办案警察在撤销案件或者终止侦查后没有告知吴良彩,也没有对扣押的财物解除扣押返还吴良彩,又或者吴良彩被解除取保候审一年后仍未撤销案件或者对吴良彩终止侦查,返还被扣押的财物,办案的警察都有可能被追究执法过错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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