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长老和东彪禅师不能兵解成鬼仙蓝眼黑曜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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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与山下所见的不同,我们上得这白山来的时候,所见之处,到处都是一片混沌和黑暗,即便是以我的目力,所瞧见的也只能到达百米开外,先前所见到那峰顶的萦绕白光,却是一点儿也没有再瞧见。  这情况使得我们在刚才登山的途中都几乎失去了希望,然而当无尘道长这般哆嗦地讲起来的时候,我却从他的眸子里,分明瞧见了一丝光芒。在黑暗中,光即希望,也是我能够重回阳世的目标,我猛然爬起来,回头看去,瞧见在对面山口的远处那儿,有盏明亮的灯光,照亮了一条曲折的路。  我心中惊异,想起我们刚才躺下来的时候,并没有瞧见什么光亮,可以猜测得到它是陡然而生出来的,许是那浓雾莫名散去,光芒驱走了黑暗,方才会有此景。  我和无尘道长缓慢地爬了起来,看着那盏灯光,有一种溺水者重新得到呼吸的喜悦。  旁边这个脏兮兮的老头子嘴唇颤抖,嘿嘿地傻笑,念叨道:“招魂灯,回乡路,路上行人欲断魂……”我感觉自己干涸的眼中好像有泪水流了下来,擦了几下都止不住,于是索性不擦了,而是一边笑,一边回答无尘道长刚才的问题,说道爷,等办完了小佛爷这件事情,老子确定自己可以给别人带来幸福、而不是永远的失落之后,一定会大胆地去追求自己喜欢的姑娘,让她感受到这世间,最疯狂的爱恋……  无尘道长呆呆地应了一声,似乎呢喃了一句话,然后一脚踢在了我的屁股上面,疯癫地大笑道:“缺乏安全感的小娃娃,你要老是这样,哪里去讨七个老婆?”  瞧见这老头儿像个小孩子一样癫狂大笑,我摸了摸脑袋,一阵无言以对,过了好一会儿才苦笑着说道:“对于一个素了好几年的普通男青年来说,能够有一个女孩儿让我去疼爱、去珍惜,那就已经足够了,我哪里还能奢望什么?道爷,您老人家不要把自己的理想,强加于我身上,好不?”  然而无尘道长却仿佛没有听到我的话语,朝着前方快乐地跑去,双手在头上挥舞,大声喊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那谁,还有那谁,将进酒,杯莫停啊……”  我面带笑容,瞧见无尘道长朝着那招魂灯照亮的小路朝前跑去,缓步在后面跟随。  然而刚刚走出没百米,突然间我感觉到一缕凛冽的杀气,从黑暗中骤然散发而来,我心中一冷,朝着前方还兀自无比快活的无尘道长大声警示道:“道爷小心!”  话音未落,但见一条淡淡的身影从某一处小土包里面倏然而出,扭曲了几个诡异的弧线之后,手中寒光一闪,竟然与无尘道长错身而过。好似电影画面一般,两者相距十米之后,彼此都是一阵停顿,僵直不动,我瞧见那个身影是一个脸色惨白的男子,手上的寒光却是一杆黑色招魂幡,幡旗边缘锋利如刀,散发着微微的寒意。  无尘道长死了么?  我的心中一阵发凉,然而就在我陷入万分恐惧之中的时候,那个疯老道士像小孩子一般猛然跳转过来,指着那个白脸男子嬉戏笑道:“嘿嘿,想索老头子的命,小子你还差了一点儿!”  我去,这疯老道还真的是吓死我了--果然,神经病人思路广,脑残儿童欢乐多,神经病的世界果然是我无法理解的,瞧见无尘道长一脸欢乐,暂且无恙,我也放下心来,捏了捏拳头,朝着那个白脸汉子沉声说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那人眼神仿佛万年寒冰一般凛冽,并不理我,而是将手中的招魂幡微微一舞动,化作一大团混沌不定的白光,朝着我兜头罩来。  那白光尚未临体,我便能够感觉到上面蕴含的混乱之力,仿佛一个随时都会爆炸的火药桶,我能够预想得到倘若我自己生生受了,说不得要吃许多苦头。此念一及,我心中便平添出许多怨恨,妈的我都快要成功回阳了,你小子横插这一杠子,算啷个回事?  挡人生路,那便没有任何可以沟通的余地,我不再与其沟通,身如猎豹,倏然往左平移了五六米,然后双腿一蹬,人便如利箭一般,朝着那白脸汉子袭去。无尘道长脑袋不清楚,但是谁对他好,谁要他死,却是明明白白,一瞧见我这边燃了真火,便也贴身而上,朝着那个白脸汉子夹攻而去。  那汉子瞧见我和无尘道长不但不逃,反而贴身袭来,倒也不慌,将手中那杆招魂幡微微一摇,上面立刻抖落下许多鬼兵鬼将,皆是雄伟的黑甲打扮,无端威武。  那杆招魂幡也是了不得的法器,近可作刀,远可生风,而这番一抖落,粗略一打量,竟然有四五十个黑甲鬼兵将其团团护翼,实在不凡。  然而这玩意瞧着厉害,但是对于急红了眼的我和无尘道长来说,却是跟纸糊一般,我这边依旧是老把式,平平推出一掌,以势压人,而无尘道长那边却是火爆许多,那老头子将身上的血污泥垢用手一搓,捏出了好几个泥丸儿来,口中念念有词,往前一扔,立刻就有熊熊跳跃的阳火燃起。  那些黑甲鬼兵与这阳火一遇,那简直就是干柴遇见了烈火,浪女碰见了情郎,火光遮天,竟然全数燃起,继而烟消云散。  赖以作坚壁的鬼兵鬼将倏然化作烟飞,这是那白脸汉子没有想到的事情,瞧见离自己最近的那个老道士近身而来,他僵直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惊奇,当下也是挥舞着手中的招魂幡,将那疯癫老头给隔挡于外,忽然感觉身后一阵风起,回手来挡,却击了个空。  这白脸汉子正诧异间,忽然感觉下身一凉,低头一看,却见一人全身缩得紧紧,而一只脚却倏然朝着跨下蹬来。  黄狗撒尿!  一击得手,我却感觉提中的地方轻飘飘的,恍若无物,当下也来不及多想,目光所及之处,却是肥虫子从侧翼袭来,朝着那个白脸汉子的菊门进发。  肥虫子的出现终结了这白脸汉子的所有骄傲,一阵剧痛过后,立刻感觉这身子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而后他被我从空中拽落下来,啥也不问,劈头盖脸就是一阵暴打,那汉子竟然一声也不哼,硬生生承受,这让我颇为诧异,下手忍不住又重了几分,一边打我还一边后怕地念叨着:“叫你装逼,叫你高贵冷艳,叫你拦老子们的路……”  我这是怕极了,不过倒不是因为这小子,而是无尘道长刚才那一下僵硬,将我给吓得魂飞魄散--这一路走来,我与他生死相依,如真正的朋友一般,虽然这老头子疯疯癫癫,有时候让人十分难堪,但是已经有太多的人不见影踪了,我实在是不能再承受有人离我而去的打击……  似乎感觉到了我这浓烈的情绪,向来疯疯癫癫的无尘道长一把拉住了我,说嘿,别打了,再打就没用了。  我不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下意识地又多揍了几拳,这才停手,抬头看去,瞧见那老头子从旁边引来一团明暗不定的火焰,直接用枯如鸟爪一般的手抓着,反复揉搓一阵,然后在这白脸汉子的身上好是一阵拍打,突然间火光骤然而起,将这汉子给吞没其间,还差一点把我的眉毛给烧着。  我看着这熊熊火焰,却没有闻到有应有的烧焦肉味,心中奇怪,好在这火焰仅仅只持续了几秒钟便骤然收敛,而在原来的位置上,出现了一个躺着的纸人。  这纸人是用楠竹和上好的宣纸糊纸,半人高,尽管手艺粗糙,但是造型却是惟妙惟肖,远远比寻常百姓家出殡上坟时用的要高级许多,想来应该属于法器范畴。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止不住惊魂,这东西刚才表现出来的实力,真不比此刻的我们差上几分,甚至远远高出星魔那般的级别,然而它仅仅只是一个纸糊的东西?  我心中惊讶,瞧见那宣纸上面用朱砂和云墨描绘得有复杂的符文,忍不住俯身下去捡来看,然而我刚刚一躬身,手便被无尘道长给一把拉住了,他那脏兮兮的脸上露出了紧张的神情,小声说道:“莫捡,莫捡……”  他话还没有说完,突然浑身一阵绷直,拉着我就朝着最近的一处山石背后跑去。  这老道士疯言疯语,但是对危险的意识还是很强的,我下意识地跟着他藏入了那山石后面,还没有站稳脚步,便听到远方那招魂灯之下,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听着怪渗人的。我忍不住心中的好奇,稍微探头出去,瞧了一眼,瞧见昏暗的灯光下,有一个黑色巨兽朝着这边缓慢爬来。  而尽管视线隐约,我却诧异地发现,那东西居然有三个头颅。南无袈裟理科佛说:
那大家伙体型足足有一头野象那般巨大,身形修长如猎豹,浑身的肌肉垒块充满了力感,皮毛在那昏暗的灯光下散发出油黑闪亮的光泽,身上盘着许多狂吐信子的毒蛇,然而这并不是让人觉得稀奇的地方,最重要的是它的前方,居然有三个头颅,一头如熊,眼眸呈黑色,一头如狼,发出绿色的光芒,最中间的那一个头颅,竟然是一个美艳无比的女人。  那女人的眼睛里面,散发着红宝石一样的血色光芒,没有半分温暖,反而是让人感觉冰窟一般的寒冷。  她的头发并非那如丝的细发,而是四处张扬的黑色毒蛇,宛如西方传说中的美杜莎。  我仅仅是瞧了一眼,便立刻躲回了藏身的巨石之后,看着浑身都在发抖的无尘道长,也感受到了他心中那强烈的惧意。是啊,这样的魔怪简直就不是我们这些人所能够力敌的,仅仅是瞟上一眼,我便能够感受到强烈的无助之感,它仿佛是高高在上的世界规则,根本就无法逆转。  我甚至能够感觉到,这个三头怪倘若真的狂暴起来,只怕一支军队的牛头都无法抵挡。  我和无尘道长死死地躲在了巨石之后,他看着我,我看着他,彼此之间都能够感受到对方心中的恐惧,能够让一个疯癫的老头儿感到恐惧,那便是一种让人惊悸的实力。而在几秒钟之后,随着那轻柔的脚步声从远处飞跃而来,死死趴在地上的我瞧见了它已然停留在了我们刚才与那个白脸汉子战斗的地方。  三头怪一只前爪踩在了那纸人上面,环顾四望,似乎并没有发现开启了遁世环的我和无尘道长,它那三对不同颜色的眼睛正在不断地巡视着周围,以至于我们都不敢再朝外面瞧去,只是死死地低着头,祈祷着这货不要再停留,早些离开去。  在此时此刻,我的心中除了恐惧,居然还有一点儿敬佩,当年的虎皮猫大人想来也是走了我这条路,那么它老人家到底是通过什么法子,居然在这凶兽的眼皮子底下逃过去的啊,那简直就是一个神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脑袋贴着地,我能够听得到那头畜生在战场周围徘徊着,时而纵入草丛,时而跳入山石之上,好几次都离我们不到十米,然而下一秒又飞奔着离开了。  这种刀架脖子上的感觉实在是太煎熬了,我整个人的背部都是一片的冷汗,油津津的,仿佛从水里面捞起来的一般……  等等,我和无尘道长身上一手的血污臭汗,这畜生但凡是有一点儿嗅觉,不可能闻不到我们身上的气味。  遁世环只能将我们身上的炁场给屏蔽住,但是对于气味、声音和影像,却是根本藏不住的,为什么这家伙在这里徘徊了半刻钟,却还一直都没有发现我们呢?我想通了此节,突然抬起头来,瞧见我们藏身的山石之上,正好露出了一张妖艳的女人脸孔来,她似笑非笑,正眯着眼睛打量着浑身忐忑的我和无尘道长呢。  靠,被耍了!  在那一刻,我的心中立刻判断清晰,脑海里一片混沌也终于凝固了起来,当下也是捅了一下无尘道长的腰间,大声喊道:“跑!”  我的身子在一瞬间紧绷,然后下一秒便将全身的劲力都给释放出来,双足一蹬,便朝着对面山口的那盏昏黄招魂灯跑去。  无尘道长也反应过来了,身子化作了一道旋风,紧随其后。我发足狂奔,一瞬间就跑出了百米开外,然而却没有感觉到那个三头魔怪追赶而来,一种强烈的不安充斥在了我的心中,止不住地扭头而去,瞧见高踞山石之上的那家伙,中间的美女面容上流露出了一丝清晰而冷酷的笑容。  没有智慧就没有力量,真正到达力量巅峰的角色,不管它是什么模样,都是有着充足的智慧。  在那一瞬间我突然想起了这一句格言,而此时此刻,我也晓得了这家伙的心理,那就是“你们跑吧,反正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就是这么的淡定,和刚才它发现了我们却并没有立刻表露出来一般,对于它来说,我们仅仅只是闯入它无聊生命中的几只小老鼠,不玩耍够了,哪里舍得我们死去?  然而它越是这般的心态,越让我那本来并没有多少的自尊心瞬间膨胀起来,脑子一热,也顾不得自己是不是那螳臂当车的唐吉可德,悍然回转过身来,不想被它从背后扑倒,而是直接横刀立马,堵在了山道上面。  那畜生瞧见我这般作态,也是有一些吃惊,三对眼睛瞬间眯了起来,化作了一条线,而后它的身子往后缩了一缩,仿佛停顿了一两秒钟,接着倏然而出,如同一颗重膛炮弹一般朝着我这边轰然射来。  此货力道甚大,无端凶猛,仅仅在空中滑翔了一霎那,瞬间就出现在了我的前方来。  我自然不会与这蠢货硬拼,滑步后退十几米,瞧见这畜生重重地砸在了我刚才立足的山道上,直接砸落出一个大坑,而那碎裂的石头则四处飞溅,宛如那出膛的子弹一般。  我闪身躲避,将身子缩在了道左一块齐腰高的石头后面,瞧见那碎石呼啸而去,光那风都有一股刀割一般的力量。未待那石雨落下,那畜生便已然发动身子,朝着我这边跃来。我手上什么武器都没有,先前抢夺的利刃也都遗失在了山里,此刻瞧见这偌大的野兽扑来,却也不慌,口中大声叫骂着脏话,而人也朝着它的腹部死命顶去。  按理说此般兽类,腹部都是十分柔软的,我们读书的时候有一篇课文,说杀老虎,猎人就是趁着虎扑时在它的腹部划拉了一刀,方才奏效,而此刻我运用那观想之法,死命顶住,却没想到不但没有镇住这家伙,反而如同撞到了一辆高速行驶的列车之上一般,双手几乎都要断掉,骨碌一下,滚落在了一旁。  容不得我几多反应,那畜生尾鞭一扫,朝着我的身子卷来。这手段却是要将我给困住。  然而我哪里能让它如愿,抄手一抓,紧紧拿住这粗如瓷碗的尾巴,随着它的轨迹,翻身上了那三头魔怪的背上去。  足踏背脊,上面附着的诸多毒蛇立刻张口咬来,此物甚多,密密麻麻,不下于半百之数,即便是我将肥虫子的气息陡然放出,它们也无半点畏惧之色,那雪亮的獠牙将我的眼睛闪得有些花。往昔瞧见这些恶蛇,我自然是惊吓莫名,然而此刻却再无畏惧,祭出金蚕蛊,金光一耀,所有胆敢上前进犯者,皆入了肥虫子的口中。  肥虫子所吃不多,但都是毒蛇之精魄,但凡被它咬中,便没有能够活下来的。  那三头魔怪还在狂奔,颠簸的背脊每一秒钟都可能把我甩落下来,然而我却如跳蚤一般直接黏在上面,怎么也甩脱不得,当它将我带入了那招魂灯下,四周的光芒闪耀,光与暗在此间化作了无数瑰丽的色彩,两界分明,又是天地之别,其中的一个头颅才转了过来,却是那个妖艳的脑袋,轻启红唇,喊声说道:“少年子,当真以为我制不了你么?”  我并不奇怪这三头魔怪能通人语,或者说她根本如同小黑天一般,直接将意识投射到了我的意识里,面对着这畜生的威胁,我一边蹲伏身子,双手紧紧抓住两条死去的毒蛇,一边嘿然说道:“我欲还阳,只求神君给一条活路,若不然,便纵是死,我也要砸落几个坑儿来!”  我这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然而它并非没有遇见过我这等的无赖,一张俏脸如冰霜寒冷,厉声说道:“不过就是两只小老鼠,也好意思跟我讨价还价,真当你这条小虫子能够奈何得了我么?若不是怕惊扰了我家主人的安静,我随时都能够要了你的性命!”  我看它一脸凶厉,眉头一跳,也寒声说道:“这么说,神君你是不给小子活路了对吧?”  那三头魔怪当中的美人头颅没有再言,而是凝聚成一条缝,微微一定,竟有一道白光朝着我射来。此光凝重,却又迅捷无比,我却也是豁出了性命,将震镜祭出来,挡在了面前。震镜正中的镜面是用那红铜打磨圆润,那光芒照来,霍然一沉,却又反射了回去,直接照在了另外一个熊头之上去。  此光无比沉重,一笼罩在了那熊头之上,立刻凝华,将那厚重的熊头给紧紧束住,接着在我惊讶的注视下,那熊头发出了一声哀鸣,竟然整个儿一阵灰白,那熊头上愤怒的表情也逐渐凝固,缓慢地化作了石头的质地。  凝固了么?  瞧见了代表力量的熊头竟然被自己眼中的白光固化,那美丽而妖艳的女人嘴唇一阵发黑,终于按捺不住那骄傲的怒火,大声喊道:“小子,你死定了!”  此话说完,它整个身子一歪,直接驮着我就往地上滚落而去,我当下也是天旋地转,感觉整个天地都黑了下来。南无袈裟理科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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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虎无爪牙,便如狸猫一般,而没有了鬼剑以及石中剑的我,所凭的,也不过一面驱邪开光铜镜,一双恶魔巫手,本命金蚕蛊以及当年洞庭湖中那黑龙给我留下的龙纹而已,至于阴阳鱼气旋以及那诸多法门,也都只是固本培元之物,与这等凶兽相搏起来,却也占不得什么上风。  这便是为何古人会穷尽一生的气力来锻造一把神兵利器的缘故,也是为何剑客会将手中之剑,当做比老婆还要亲密的存在在养,日夜不离身,皆是因为很多时候,一把锋利而有灵性的武器,能够斩去许多麻烦。  而此刻的我则最是麻烦,这头长着三个头颅的畜生拥有着庞大的体型,而在这里面则蕴含着与之匹配的恐怖力量,于此同时,它拥有着熊的力量,狼的凶残以及人类的智慧,更重要的是它在这阴阳交界的地方司职已久,对这儿的法则早已熟悉,这样的家伙已经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魔怪,所以我才称呼它为神君。  何为神君?这东西大约都是草头出身,然后被招安落了个正规的名分,打个比方说,就如同《西游记》里面观音姐姐家的熊,太上老君家的青牛,又或者说得现实一点,杂毛小道这半年来一直带着的小黑狗阿普陀,也是一般,它们不但自身的实力强大无比,更重要的是,后台够硬。  通常来说,类似这种家伙,都是打完了小的,又来了老的,而且通过先前那个纸糊的白脸郎君,便可以晓得此间的人物并非寻常。  这家伙浑身皆有护体罡气,无孔不入的肥虫子在外间游弋许久,也只能将打扫一些它身上长出的毒蛇,入不得里间,而在它满地翻滚、地动山摇之后,我也近不得身,只有由肥虫子前那东西面前不断吸引注意,而我则在这方寸之间不断地奔逃,免得被这庞大的重量给死死压在身下。  这是一个十分难熬的过程,它并非刚才那个白脸儿郎君一般好弄,我也是战得十分辛苦,好几次就要给它扑倒在地,一口吃了去,即便是使尽全力,也仅仅只能够勉力维持。  好在本来因为我的拖延而跑出很远的那个疯癫老道士却有突然折返回来,这个老家伙脑袋虽然有些不灵光,但是身手却着实了得,他竟然能够左手画方,右手画圆,双手凌空画符,生出淡淡的阳刚雷意,将这三头魔怪的力量给限制在了一个可控的范围之内,而我也不断地使用那人妻镜灵,蓝光耀体,不过也仅仅只是能迟滞一下对方,而不能如同当日林子里的牛头一般,将对方给固化,动弹不得。  实力根本就不是一个层面,这头畜牲仿佛是从神话时代而来的魔怪,而源自于末法时代的我与无尘道长,即便此刻的实力已然远远超出同一辈人的水平,但是在这样的家伙面前,终究还是力有不逮,终于在一次失手中,我被那巨象一般庞大的家伙扑中,那厚实的爪子死死压在我的胸膛之上,而前来救援的无尘真人则被它尾鞭一甩,直接飞出了百米开外。  将我给制服了之后,气喘吁吁的我抬头看去,瞧见左边那只熊头已经完全石化,而脖子上面有黑气包裹,使得那效能并没有蔓延全身,那只狼头低下来,伸出满是倒刺的舌头舔我的脸。  这一舔,我便是一脸的血。  也不多,就那么三两下,我浑身上下便没有一处好肉,整个人仿佛被活活剥了一层皮一般,于此同时,那狼头的涎液呈现黑色,腥臭无比,上面裹着剧毒,与我的鲜血交融在一起,立刻滚滚生烟,而我的皮肉也是一阵滚冒,发烫发焦,仿佛把我放在火上烤炙一般,这痛苦,简直就不是人所能够忍受的。  瞧见我强忍着疼痛不出声,那牙包谷都咬得喀喀作响,牙齿欲碎,那狼头方才起开,而中间的美女头颅带着胜利者特有的微笑,得意洋洋地说道:“怎么样,我说过的话,从来都不假吧?”  这女人极致漂亮,倘若撇开那满头张扬的蛇发不谈,她的美丽程度足以堪比小黑天、蚩丽妹这种人世间不可能存在的绝色,然而此刻在我的眼中,却是那么的恐怖。  物极必反,月盈则缺,丑陋的极致是美丽,而美丽的极致也有可能相反,我死死盯着这头守在阴阳界边的魔怪,并没有半点儿臣服,而是一字一句地说道:“神君,你存于世的时间,或许可能远远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在你的生命里,我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乐子,然而对于我来说,任何阻挡我与自己最珍惜的那些人见面重逢的家伙,都是不可原谅的。所以你放了我,我会感激你,而如果你想要将我永远地留在这里,那么我告诉你,我的怒火,将是你从此以后不可抹去的恐怖回忆!”  面对着我的威胁,这三头魔怪仿佛在听天方夜谭一般,哈哈大笑,此刻的它已经驱使着黑气,将熊头给重新复原,而那美女则露齿一笑,挑衅地说道:“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让我怎样记得你?”  我冷冷地笑着,默默地观摩着心头那突然浮现出了两个符文。  这两个符文它其实一直都存在于我的手掌之上,只不过被我用龙纹做了掩盖,它们的名字,一个叫做“毁灭”,一个叫做“希望”。  它们仅仅只是两个简单的符文,然而在此时此刻,在我的眼中,它们却是那么的复杂纷呈,里面的每一道勾勒和图形,都仿佛蕴含着许许多多的规则和大道,而在此之下,又仿佛有着无数的基层运算公式在将其作为支撑,濒临死亡和被人欺辱的愤怒在我的心中发酵,它们是最好的催化剂,全部都给导入了“毁灭”的那个符文之中,而那简单的一个符文,仿佛却是那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将有着令人惊悸的恐怖。  我也害怕,然而所谓“我死过后,管它洪水滔天”,既然有人想要我死,那么他妈的谁都别想活。  是的,我莫名就是这般的态度。  呼……吸……  呼……  随着那个符文充斥到了我的脑海,力量也开始积聚而来,整个白山的脉络都与我相连。  我呼吸,它也呼吸,整个天地都仿佛活过来一般,肥虫子出现在了我的额头之上,散发金光,帮我掌控着这股气息,巨大的力量让我的视野变得越来越清晰,我突然感觉到压着自己的,并不是一个三头魔怪,而仅仅只是一道又一道力量和规则的衍化物,我倘若能够将其解析,那么战胜于它,或者弄死它,应该不是难事。  然而那魔怪并没有遵守自己的诺言,随着我气息的逐渐强大,它终于感受到了害怕,那庞大的身子在发抖,而在某一个时间点,它终于低下头来,臭烘烘的狼嘴张得巨大。  我的脑袋与这狼嘴相比,就仿佛西瓜与核桃的比例,遗憾的是,我的脑袋远远没有核桃坚硬。  虽然感受到了强大的力量,但我终究还是没有时间,那么,我要死了吗?  狼嘴倏然而近,那口涎都已经滴落到了我的眼睛里,一阵火辣辣的感觉传遍了我的全身,我的左眼骤然失去了光明,我听到了火辣辣的“吱吱”响声,就好像烤肉的时候,那油汁滴落到了烧红木炭上的那种声响,听上去十分诱人,然而当我闻到属于自己身体的肉香,感受却并不是那么的自在。  我右眼的视界也变得越来越模糊,但见那狼头里面的小舌头越来越近,几乎就要将我给吞没了……  然而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道沉重而又熟悉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畔:“是谁,打扰了我的睡眠?”  这声音山呼海啸,却并不能阻止那三头魔怪将我给活活吞噬。  然而声音不行,但是那意识却如山峦塌陷、积年雪崩一般倏然蔓延而来,原本准备将我给活活咬碎的那三头魔怪被这股气息锁定,身子立刻变得僵直,而那丑陋的狼头也在离我半个指头的距离停了下来。接着它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惊吓,整个身子一阵蠕动,竟然开始缩小,由小山丘一般的庞大体型一点一点儿地缩了下来。  当中的那个美人儿头颅恐惧地大叫道:“奶奶饶命,奶奶饶命,不过就是几个越界的小老鼠,我会处理好的……”  “越界的小老鼠?”  那声音宏大,充满了神秘之感,又隐隐契合某种气机,当它降临而来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一股清泉洗涤一般的舒畅,浑身的痛苦竟然不翼而飞了。  而当我恢复了所有气力的时候,胸口的怒火竟然也给浇得熄灭,听到那个慈祥的声音缓缓说道:“蠢狗,难道你看不出来,他是一个有着大气运的尊者么?”  那三头魔怪还在挣扎着,不过却已经成了一条土狗模样:“尊者?奶奶,他不过就是一个比较强壮的蝼蚁而已……”  “蠢货!”这是那个声音对这三头魔怪最后的评价。南无袈裟理科佛说:终极傍身技能开启。
仅仅只是气息压制,那让我恐惧的三头魔怪便已经化作了头巴掌大的小狗儿,这手段比起当日陶晋鸿出关时将那深渊巨魔阿普陀降服的本事,却又要高明许多。  我立刻晓得自己即将要面对的,可能是管辖这块儿的正主了。  我抬起头来,四处打量而去,瞧见我在与那畜生的打斗之中,不知不觉已经到达了山巅,这儿的光与暗不断纠缠,相互侵袭,相互依存,空间变得若有若无,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化作了虚幻,无尘道长在离我的不远处,整个人像遇难的耶稣一般悬浮着,而我则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四处打量,入目处是一片黑与白,并没有瞧见那声音的主人在何方。  四处打量无果,我低下头来,瞧见小腹那儿让我痛了好几个小时的窟窿早已消失不见,手摸过去,是八块凹凸不平的腹肌,而全身的火辣辣都消失无踪,肥虫子则在我的额头上面攀附着,不时发出嗤嗤声,似乎在示威。  咬人的狗不叫,叫人的狗不咬,肥虫子是阴人大师,而当它表现出这般装模作样的敌意来的时候,其实我已经知道,它对于面前的这个对手,已经是十分无力心虚了。  弱者倘若不能靠拳头来获得公平,那么只有让嘴皮子来上场了,我瞧见这位大拿一上来便将自家畜生给整治服帖,又将我身上所有的伤势给弄得消无,想来应该是一个讲道理的人,于是冲着头顶处高声喊道:“前辈,小子陆左,路过贵宝地,所为的不过是还阳,与自己的亲人和朋友重逢相见,不想惹到您座下神君,还请原谅则个。”  我好是一阵作揖,那声音却突然缓缓地笑了起来,说好一个前倨后恭的小子,你刚才差点将老身这块地盘都给毁了,现在何必装那小朋友的作派?  想起刚才濒死边缘的时候,我手掌上那两颗古耶郎符文的运转和解析,那仿佛就是这世界最底层的规则,我心有明悟,不过倒也没有多想,嘿嘿地笑,说前辈,小子这还不是被贵宠给逼的,我又不是啥子丧心病狂的家伙,不至于拉着所有人下水——只不过是求一条生路而已。  那声音陷入了沉默,我干笑了一会儿,自觉没趣,也不说话,只是安静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那声音缓缓地说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唉,过了千百年,十九世轮回,你还是那个老样子啊,小南,虽然你不屑于与我们为伍,但是你的付出其实我们都是有见到的,远远比我们掌管这些土地的人要更加热爱这世间的一切,我不能帮你什么,也不会拖你后腿。这阴阳界,我亲自送你离开,还望你以后能够以天下苍生为念,至死,也不要坠落魔道……”  小南?呃,这个称呼怎么感觉好亲密啊,难道这就是当年王的名字,听着好像都没有侍卫统领龙剌带感,而这位大拿,难道也认识当年的耶郎王?  我心中几多疑问,不过却也不敢多言,唯恐发生变故,到时候不但家都回不去,而且还魂飞魄散,那可就不划算了。  毕竟此时此刻,我在这里就如同蝼蚁一般,除了刚才的人品爆发,连拼死一击的能力都没有。  于是我拱手说道:“全凭前辈安排。”  这话儿稍微一落,我的面前立刻风云变幻起来,无数的雾气打着旋儿地吹来,将我给平平托起,朝着高处不断地推去。我双脚悬空,感觉世界都在围绕着我旋转,而意识也仿佛被不断地挤压成为一个点。世界都发生了改变,我唯一能够找到的参照物就是无尘道长,然而他离我越来越远,仿佛就要消失了一般。瞧见这景象,我的心中不由得一阵惶恐,也顾不得自己的性命,大声喊道:“等等、等等!”  世界骤然一停,这一此的中止让人气息震荡,那声音好像有些不满,毫无感情地问道:“怎么了?”  我勉励伸出手来,朝着下方如婴儿一般蜷缩一团的无尘道长说道:“那个人,是我朋友,跟我同生共死地闯到这儿来,没有他,就没有我——能不能让他与我一起离去?”  那意识离开了我的周围,向下沉去,接着有倏然返回,略有些不情愿地说道:“他中了人算计,神魂失散,不过就是个废人,而我这儿的名额有限,需得斤斤计较才是,让他留于此处自生自灭不好么?”  我猛然摇头,说对,他脑壳是有问题,不过这跟他是我的朋友并不冲突,求前辈成全。  那意识又陷入了沉默,这一次的宁静来得更加久远,就在我以为对方即将发怒的时候,它突然笑了起来,说不错,虽然你和当年的他在实力上远远不如,但是这仁义的性格,我倒是蛮喜欢的,有这样的你在,倒也不会让我们太担心。小南……啊,不对,陆左,说实话,他们崂山派的孙玄清那小子很久以前跟我还有一段仇怨,所以我本来并不想理会他,不过既然你说了,那我就给你这个面子。”  这话说完,几乎游离在我视线之外的无尘道长浑身突然浮现出一个光彩陆离的气泡,倏然上升,甚至还越过了我的位置,朝着上面光芒璀璨的地方飞去。  至于我,也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意识将我整个儿都给包裹住,然后朝着上方极速托升而去。  天地蒙鸿,萌芽兹始,遂分天地,肇立乾坤,启阴感阳,分布元气。  盘古一斧,二气升降,清者上为天,浊者下为地,阴阳分立,自是混沌开矣……  我的脑海里不断地闪过许多念头,那《述异记》、《历神仙通鉴》、《开辟演绎》、《元始上真众仙记》、《乩仙天地判说》等无数涉及天地阴阳、宇宙洪荒的古典藏集也充斥在了我的脑海里,然而那文绉绉的言语在此刻是那么的苍白,我感觉自己在那骤然的上升过程中,整个人的重量越来越沉,而下方的力量则变得越来越重。  那种极致速度的感觉让我快要把握不住自己的意识,而就在我即将昏迷过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隐约的声音出现:“哦,小陶,你来接他了啊,如此最好……”  这口气仿佛松了一口气一般,而下一秒,我感觉自己的意识被一股庞大而厚重的气息包裹住。  在我陷入昏迷的最后一刻,听到一声温和的声音缓缓说道:“多谢您的成全,接下来,让贫道来吧……”  ……  黑暗的世界里,那是一片虚无的沉寂,没有高山,没有河流,没有树木,没有人,也没有欢笑。  然后出现了光。  光即希望。  我在希望之中醒了过来,睁开双眼,瞧见了一处古旧而颇为韵味的竹屋顶棚,有阳光从那屋顶的间隙洒落下来,照在了我的脸上,淅淅沥沥,暖洋洋的,并不刺眼,让人感觉世界是如此的美好,显得是那么的不真实。我的记忆一片混沌,而嘴角则下意识地浮现出微笑来,没有说话,也没有思考,只是沉浸在生的喜悦之中,阳光、空气以及慵懒的睡意,都让我觉得是那么的值得珍惜。  接着我听到了人的声音,一开始还有些朦胧,稍微集中一些精力,我听到了杂毛小道在呼唤我:“嘿,小毒物,醒一醒,醒一醒!”  这话儿仿佛是开关一般,将我所有的思绪都给解锁了,我豁然爬了起来,环顾四望——杂毛小道、朵朵、小妖都在我的身旁,一脸焦急地看着我,杂毛小道不算,两个女孩子都已经哭成了泪人儿来。瞧见我懵然无知地四望,哭泣的小妖和朵朵欢呼一声,带着哭腔,直接扑到了我的怀里面来,大声地喊着:“陆左哥哥,你终于回来了,呜呜……”  杂毛小道到底还是有些矜持,他挤了进来,一把抓住我的脖子,脑袋凑到我的面前来,鼻子贴鼻子,眼睛对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知道自己是谁么?”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左手还在掐着剑诀,而那雷意十足的雷罚则在窗边摇晃不定,仿佛我一旦说错,就要隔空而来一般。  我被这个家伙急促的呼吸搞得只想打喷嚏,不满地一把推开他,说搞毛啊,老萧,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是在老家么,这个地方,是哪儿呢?听到了我说话的语气,杂毛小道脸上的表情变化得十分夸张,几乎都扭曲了起来,不过那上面写满了欢乐,下一秒他松开了我的脖子,直接跳了起来,大声地欢呼道:“他回来了,哈哈,他回来了——大人,快来看啊,小毒物他回来了!”  杂毛小道大声地呼唤着,而窗口那儿有一个肥鸟儿探过头来,嘻嘻笑道:“嘿,我说过了吧,没骗你们吧?大人我可是……”  这话儿还没有说完,它便被一只满是污垢的大手抓住,然后另外一个声音也嘿嘿笑道:“居士,我看你骨骼精奇,必定不凡,不如给我当做女婿儿如何?我有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儿,那可是……”南无袈裟理科佛说:
“救命啊,救命啊,放开你的脏手,你这个疯老头,大人我的最爱就是媳妇儿朵朵,至死不渝!傻波伊,去你的什么女儿,大人我不要!”  虎皮猫大人奋力挣扎着,然而却给那只脏手拽到了外面去,两人吵吵闹闹,越走越远。  我的意识刚刚从一片混沌黑暗中苏醒过来,记忆是一点儿一点儿恢复的,听到这鲜活的声音,就仿佛引子一般,先前所有的记忆也都浮上了心头。  当初我从老屋昏迷过后,一切的经历显得是那么的虚幻,就仿佛一场噩梦一般,我本能地拒绝相信,然而当崂山派无尘道长那疯疯癫癫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畔,我之前经历过的所有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真实,根本没有一点儿虚假。  我用手撑着自己,勉强地靠在竹墙上,摸了摸小妖和朵朵的脑袋,小妖被我摸了一下,小脸儿一红,刚才是情感流露,而这会儿才晓得不合适,一阵羞意泛起,重重地推了我一把,跳下了床榻去,气哼哼地骂道:“臭流氓,真是个不省事的家伙!”  小妖害羞,而朵朵却是不管不顾,将脑袋死死扎在我的怀里,哭泣着说道:“陆左哥哥,那个老家伙好可怕,我们都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朵朵这话儿吓了我一跳,连忙问杂毛小道,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父母没事吧?  从兴奋状态中退回来的杂毛小道走到我面前来,告诉了我当日昏迷过后的情景。  原来那天我听到老屋里面父母的呼救声,一路冲到放置祖先牌位的屋子里面去,结果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洛十八留在此间的布置,我所看到的都是幻觉,而我父母根本就没有事,反而是我当时就陷入了昏迷。  这情形让我父母手足无措,好在小妖晓得杂毛小道的电话号码,一打过去,才晓得杂毛小道听到大师兄转告悠悠的消息后,正在往晋平赶来。不过在杂毛小道还没有赶来之前,当天晚上,洛十八就开始着手夺舍,想要控制我的身体,只不过陶晋鸿这地仙却在当初便有算计,在我体内植入了一缕剑元,远隔千里,与其博弈,方才没有让其得逞。  尔后杂毛小道赶到了晋平,二话不说,直接安顿好我那六神无主的父母,然后带着昏迷过去的我折回了茅山,求助他师父,让陶晋鸿来保护我的安危。  杂毛小道还告诉我,说他师父和匆匆赶来的虎皮猫大人在此之前就经过了商讨,本来判定我的神魂已经迷失了,有可能一直都回不来了,如果这样,为了保证身体不腐,说不得还要跟洛十八达成协议,让那家伙先暂时掌控一切。而在此之后,则由陶晋鸿来想办法,虎皮猫大人带路,大伙说不得要走一回阴,到下面去找一找我。  不过后来朵朵和小妖死活不同意,一直坚持着,说非要等到最后一刻,这才终于等到了我的苏醒。  一切得来不易,我这才想起问我到底昏迷了多少天。  在我的想法中,这应该是我昏迷后的第六天,或者第七天,然而杂毛小道却告诉我现在都已经进入了十一月,我整整昏迷了二十多天。  这消息将我给吓到了,说不是说七天回魂夜么,我怎么昏迷了这么久?  杂毛小道嘿嘿笑,说你的神魂和无尘道长整个人一起,的确是在第七天回来的,不过回来之后,一直都处于昏迷当中,虎皮猫大人告诉我,说你这是神魂受损,正在处于自我休眠期,不过你这小子幸运,这还算是好的,不像是它,整整昏迷了十几年,结果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妈的自己成了一只肥鹦鹉……  这家伙整个人都处于中极度的兴奋之中,不知道是因为我醒了过来,还是因为自己不用去那阴森恐怖的鬼地方走上一遭,而就在这时,竹屋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青衣道人走了进来,看到我,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陆左居士你醒过来了,师父说若是无碍,还请随我一起,前往大殿那边,去走上一遭。  来人却是与杂毛小道和大师兄并成为“茅山三杰”的符钧,此刻的他一脸老实模样,恭恭敬敬地与我拱手。  我在床上昏迷许久,身子自然是一阵僵直酸软,不过好在底子还算是不错,稍微运转了几个周天的气息,这才从床上走了下来,接过符钧递过来的纸甲马绑上。朵朵不愿离开我,像个树袋熊一般抱在我的脖子上,而小妖嘴上虽然不说,但是心中却是极为关切,所以自然也是要去的,我摸了摸胸口,肥虫子在里面安眠,一切都不错,于是跟着众人出来,才发现我住的这竹屋,居然是当年杨知修那处最美丽清幽的住所。  院子里无尘道长和虎皮猫大人还在闹腾不休,许是因为脑袋都有些不灵光,或者都曾经去过那个恐怖地方的缘故,这一对家伙十分投缘,无尘道长拉着虎皮猫大人,让他当自己的女婿,而虎皮猫大人虽然一脸的嫌弃,和表达着对朵朵的忠贞,但还是小声地盘问起无尘道长那个所谓顶级漂亮的女儿,是不是小萝莉?  若是的话,倒也可以见上一面,若不是,妈的,休谈!  杂毛小道问虎皮猫大人,说你要不要去大殿那儿,听一听陆左这些天的经历?  那肥母鸡大摇其头,说要不是小毒物这厮有事,我怕朵朵伤心,才懒得跑到你这禁制防卫破绽百出的茅山来呢,更懒得见陶晋鸿那老家伙。你们自去,到时候等陆左回来跟我讲就好。  旁边的无尘道长脚步一踏,倏然冲到我面前一米来,一把将我给抓住,这老头儿浑身还是一副脏兮兮的模样,不过身上的道袍好歹也换了一件,扑面就是一股浓重的气味。他紧紧抓着我的胳膊,一脸歉意地说道:“小兄弟,不好意思啊,我也是刚晓得你在这边有一个母老虎一样的媳妇儿,所以之前跟你的婚约取消了。俺家翠花,我做主嫁给那位兄弟去了,你可别介意啊?”  无尘道长一阵忐忑,然而我却是又好笑又惊讶,说不妨事的,你家翠花能有个好归宿,我也就放心了。  虎皮猫大人和无尘道长不去,我和杂毛小道、小妖和朵朵就在符钧的带领下,朝着峰顶走去。我有点放心不下无尘道长这患难与共的朋友,出了竹林,还拉了杂毛小道一把,说看无尘身上那么脏,你们也不知道给他换一件衣服啊?  杂毛小道一脸无辜,说你以为我们不想呢,他虽然疯疯癫癫,但是那身手和修为却都还在,就刚才那一身衣服,要不是我和我师父亲自下手,都不一定能换得了。他可是天下正道十大高手呢,倘若不愿意,耍起蛮横来,有几个能弄得动他?你总不能让我师父过来伺候他洗澡穿衣吧?  如此说来,我倒也释怀了,哈哈大笑,说也对,那老头儿脑袋一根筋,自己若不想,谁也逼不得他。对付这种软硬不吃的人,要智取,比如说要带他去找老婆,他说不得就直接脱光光,洗个干干净净。  杂毛小道嘿嘿笑,说还是你了解他,我当时听到他那七个老婆的话语,还纳闷呢,说无尘道长在崂山的名声挺正的,咋闹出这么大动静来呢,后来才反应过来,这人的精神错乱了。  我与无尘道长是过命的交情,而杂毛小道却并没有,所以感知不深,而且这些天来他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了我的身上,亲疏有别,自然倒也没有什么心思管无尘道长,接着我听旁边的符钧说已经通知了崂山现在的话事人无缺道长,那边应该会派人过来接人了,这才没有多言。  脚着纸甲马,符文运行,身形似飞,很快便来到了主峰之上的大殿中,陶晋鸿在旁边的一个偏殿接见了我,倒不是他架子大,只不过这回接我,他也耗损了许多修为,此刻正在休养呢,而在旁边还有传功长老邓震东,以及好几个长老,也是在等待着我们一行人的到来。  大家都是熟人,倒也不用太多寒暄,各自落座之后,坐在主位上的陶晋鸿打量了我一番,抚须微笑道:“陆左小友是福大命大之人,这次本以为你回不来了,却不想福大命大,竟有贵人相助,实在难得。”  我点头,想起离魂一行,先是有许鸣,继而是星魔、无尘道长,然后是雪瑞和蚩丽妹,最后还有掌管阴阳界的那个神秘人,要是没有这些人,只怕我还真的难以回来。想起那个神秘人在我意思丧失的时候好像还叫了“小陶”的话语,便朝着这茅山的掌教真人问道:“真人,放了我和无尘道长过来的那位神秘人,你认识么?”  听我这般说,陶晋鸿也有些惊讶,问我,说陆左小友,难道你没有见过她么?南无袈裟理科佛说:
我摇头,说没有,当时我们被一只长着三头脑袋的神君猛兽给袭击,差一点儿就死掉了,后来那神秘人就出现了,仅仅只是气息笼罩,而没有显露出真身来。   陶晋鸿点头,说原来如此,其实说起来你跟她倒是蛮有缘分的,不过既然她没有标明身份,那么我倒也不好越俎代庖,胡乱做这多事者,想来你以后一定还是有机会与她再见的,到了那个时候,你可得记住她这一份情,毕竟能够从那个地方毫发无损地出来,实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奇迹。   虽未去过幽府,但是能够重走虎皮猫大人的老路,阴阳界中得返而来,这世间扳着指头数一数,还真的没有几个。想起那神秘人对我的包容和理解,我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说这是自然,不单是他,便是真人你的援手之情,小子我也是铭记在心的。   听得我这番话语,陶晋鸿哈哈大笑,摸着自己这两年又隐约长齐的胡须笑道:“这倒不用,陆左你和劣徒小明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生死兄弟,江湖人还将你们合在一起,并称‘左道’,身为他的师父,我自然能管一些,那便管一些的。你若是想要谢我,那就多劝一劝我这不肖徒弟,早点来接老道士我的班,也免得我受这份累……”   这是我第一次听陶晋鸿谈及到接班问题,下意识地左右一打量,瞧见传功长老、符钧以及其他几位长老的脸上都没有什么惊讶,晓得由杂毛小道接掌茅山大位,这件事情差不多也在茅山高层中达成了共识。   不过这也是在预料之中的事情,茅山最杰出的二代弟子里面,大师兄代表着茅山在朝堂之上的利益,需要坐镇其中,而符钧虽然在茅山内部坐镇多年,但是一来修为远不如杂毛小道强悍,二来也缺少许多人情世故的历练,反而是杂毛小道,十年江湖浪荡,红尘炼心,苦也吃过,累也熬过,见惯了世间风云,体会了人间疾苦,世事人情早已了然于心,而至于那修为,陶晋鸿之下,也极少有人能够与其比拟者。   硬件软件,全都妥帖,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个家伙似乎对那人人期望的位置并不在意,反而更喜欢与我一起厮混江湖的日子,这便是修为高深如陶晋鸿,却无可奈何的事情。   陶晋鸿说这话也仅仅只是调侃而已,茅山这家门之事,我自然是没有啥子发言权的,含糊几句,又听得陶晋鸿问起我当日昏迷之后的事情,我也不隐瞒,除了事关个人情感的某些事情,其余的也一五一十,仔细地将这些天来经历过的事情,给他一一讲明。   其实认真说起来,我所去的地方并非幽府,而是很多走阴人通常所说的“房子”,也就是阴阳相隔的边界,或者说只是一道桥梁,远不如当年虎皮猫大人深入幽府那般恐怖,不过此间经历,世间罕有人能够知晓,说起来倒也是让人惊心动魄,感叹连连。陶晋鸿成就地仙之位,这些年来经历的事情并非常人能比,对于这些或许并不陌生,但是对于其余人来说,倒也是头回听闻,惊叹连连。   待我说至那白山之上,与那三头魔怪酣战过后折回阳世之时,好些人都仿佛跳上了岸的鱼儿,张大嘴,深深呼吸,好似与我感同身受一般。   先前为了怕打扰我的记忆和思路,所有人都只听不言,让我说得口干舌燥,待一切结束之后,陶晋鸿颔首而笑,满脑子问题的众人才纷纷发问:“难怪根本就找寻不到小佛爷他们的身影,这么说来,那邪灵教竟然躲在了阴阳之地?”   “幽府边界的白山,素有听闻,颇多古迹典籍之中也都有记载,想不到那南疆的蛊师竟然这么厉害,能够自由穿行其间,陆左居士,那个蚩丽妹现居何处?”   “小佛爷居然使用那偷天换日之术,避开了转世重修之苦,重临人间,若如此,这天下岂不是要大乱了?”   ……   无数的问题纷呈出来,显示出了众人的惊讶,能够让这些矜持的高人都脸色大变,可见此间的凶险。   我尽量地一一回答,至于关于蚩丽妹以及雪瑞的消息,我倒也只能表示抱歉,而陶晋鸿却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问我说当时小佛爷化作光点,消失于无踪,你有将震镜递出,照在了他的身上,而他临去之前,还表现出十分的痛苦之声?   我点头,说是,当时他表现得有些惊慌,看来我还是伤到了他一点,不过……   说道这儿,我不由提出了心中的疑惑,问陶晋鸿,说我当时在那个地方,到底是一个什么状态?是灵体,还是本身进入,又或者其他的方式?   来时的路上,我已经被朵朵告知,说我的鬼剑和石中剑,以及震镜等物都帮我收好了,并没有任何遗失,而这些天来我一直都是出于昏迷状态,按理说在那儿的我应该是灵魂,不过为何给我的感觉确实那么的真实?   面对着我心中的疑问,陶晋鸿念诵了一段道经,这才平淡地对我解释道:“你固有的经验禁锢了你的思维,其实你仔细回忆一下所有的经历,你就会发现自己当时的生存状态,无所谓灵体或者肉体,那只是一种升华或者凝华的形态,便比如水,无论它是流水、冰凝又或者水汽,它还是它,并没有什么改变,同样的道理,你此番经历也是一样,每个人都是一个小世界,或许它根本就不是一次神魂离体,而不过是你的一次梦境而已。”   陶晋鸿说得玄妙,然而似乎又贴合了天地至理,很简单的言语,却似乎将这世界的底层规则给我体现出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关心的东西,比如杂毛小道,他更关心鬼镇、白山以及横跨两界的接引树里面的各种离奇的情形,而符钧则对邪灵教的阴谋与计划更加关注,也有人对那处的生灵着迷,至于小妖,每当我说起星魔、雪瑞这些人的名字,她那狐媚的丹凤眼便会迷城一条线,甚至连讲起小黑天,她的雪白贝齿都会不自觉地磨上一磨。   陶晋鸿此番叫我前来,倒也不是要审问我的意思,而是让我将经历说出来,他这边才好为我把握以及诊断,待我将所有的一切都讲得完毕之后,与星魔、雪瑞的细节倒也不会找我盘根问底,见我精神萎靡,晓得我刚刚苏醒,还没有缓过神来,于是叫人给我拿了些养神的补品,让小妖和朵朵带着,送我回了清竹苑。   这清竹园原本是那杨知修的居所,外面看着清幽雅致,然而里面的布置却极尽古典和奢华,光墙壁上挂着的几副简单古旧的字画,据说都是明宋大家之作,那都是茅山历年的积累,以及当年破四旧的时候抢回来的珍品,这样的每一副字画都能够在帝都二环之类买一套豪宅,没想到杨知修匆匆叛教逃离,却没有人敢要,倒是被陶晋鸿赏给了杂毛小道,作为茅山后院的居所,占了偌大便宜。   杂毛小道留在峰顶与一众师门长辈商议事情,而我则返回了竹林子来,远远瞧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走近一瞧,却是传功长老的那个小徒弟包子。   两年多时间没有见面,这可爱的小道姑身子长高了不少,不过那脸儿却还是圆滚滚的,跟那薄皮大馅的包子一般模样,又可爱又搞笑,她瞧见我回来了,欢呼着跑过来,我伸出手,还想跟她见面抱一抱呢,结果这没良心的小妞儿却是直接跳入了小妖的怀里,包子脸跟小妖胸前那一对大白兔紧紧贴着,好是一阵腻歪。   我一阵郁闷,揪着这胖妞的辫子嚷道:“嘿哟,咱们这么久没有见面,你倒是连个招呼都不舍得打?”   包子奋力打开我的手,说谁说没有见过面啊,你前几日跟个死人一样,直挺挺地躺在竹榻上面,还不都是我来送的饭?还说这些,小妖姐姐将你剥得光光擦身子,我都有在旁边看到呢……   这话儿说的我一阵无地自容,抬头盯着小妖,带着期冀的眼神,可怜巴巴地问道:“小妖,她说的不是真的吧?”   小妖也有些猝不及防,刹那间就变得通红起来,听得我问,狠狠地剐了我一眼,气乎乎地说你以为我想啊,陶晋鸿那个老头子说为了让你保持身体活力,必须要给你洁身,不然尘埃沾惹,会对你的修为有很大损害,朵朵还小,这事儿本来要拜托你那好兄弟做的,结果他一推六二五,说自己兄弟情义虽深,但是不搞基,可不得劳累我了?   小妖说完,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拉着朵朵和包子朝着竹屋那儿走去,恨恨地说道:“要是早知道你在那儿左一个星魔姐姐,右一个雪瑞妹妹地乐呵着,左拥右抱,鬼才懒得给你当老妈子呢,哼!”南无袈裟理科佛说:
瞧见小妖那小狐媚子趾高气扬地带着朵朵、包子两个小女孩儿,叽叽喳喳地离开,我沮丧地蹲在前面的一片竹林子边缘,又是尴尬、又是难过、又是有些小快活的复杂情绪充斥在我的脑海里,一时间难以自己。  所谓的小快活,并不是说我这人有多变态,是个暴露狂,而是因为小妖虽然表面随和,但实际上是一个特别骄傲和有自尊的小娘子,性格最为火爆,骄傲得跟公主一样的人物,然而她居然能够放得下身段来,为死活不知的我擦洗身子——这样的情谊,说实话,我还真的有些承受不起。  不可多得英雄气,最难消受美人恩,有的话说多了我自己都觉得矫情,然而作为一个养蛊人,特别是在阴阳两界一游之后,我已然晓得我与小佛爷之间,必然是有一次宿命的对决,这是我和小佛爷的,也是王与武陵王之间的,无可避免的。  然而依此时的局面来看,早已觉醒的小佛爷无论是心机、计谋,还是修为、势力,都远远不是我能够企及的,而且此时的他还已经完成了最难以逾越的转世重修,直接将毕生修为,再加上无数法阵之威,通过大轮回术灌注在某个鼎炉之上,虽然末尾被我使了鬼,但修为必然已经是当时罕有,双方真的要对决起来,我的胜算其实并不高。  这世间的规则就是成王败寇,胜利者生,失败者就只有死字一途。  连自己未来的生死都不能掌握,我还有什么资格去谈及情爱二字?  如此患得患失,不知不觉我就在这竹林子外面坐了好久,暮色降临,杂毛小道背着手,从转角处缓步走来,似乎还在与人交谈,我瞧见了这小子,想起小妖刚才的抱怨,晓得小妖给我擦洗身子,必定是这小子给使得坏,气不打一处来,箭步前冲,二话不说,直接将他给扑倒在地,抬手就准备打。  我也是气愤,下手也没个轻重,杂毛小道猝不及防,给我骑在身上,只能拿手护住脸,嘻嘻哈哈地喊道:“哎呦,小毒物,我不搞基啊?”  我三拳两拳打下来,说你做的好事,搞得老子被小妖脱光光地擦来擦去,都没脸见人了!  我越说越气,拳头上的力道也不由得重了几分,杂毛小道得知缘由,不由得哈哈大笑,一边护住脸,一边说道:“老子是在帮你呢,你还不领情——哎哟,别打脸了,我可是偶像派,打坏了,妞儿可都要跑你那儿去了!”  我和杂毛小道一阵打闹,彼此都较上了真功夫,一番打闹,却也明了了对方的本事,都在伯仲之间。  如此僵持一会儿,旁边传来一阵轻笑声,说好了,你们两个现如今也是天下有名的人物,要是让人知道像小孩儿一样在这泥地里面打滚儿,传出去可得要笑死别人了。这话儿轻柔如水,一入耳中,我才发现来人居然是杂毛小道的小姑萧应颜。这雍容中又带着几分清纯的美女身份特殊,不但是杂毛小道的小姑姑,而且还跟我最敬佩的大师兄有着许多不可外传的关系,据说她还有可能成为茅山未来的传功长老,如此人物,我却也不敢怠慢,连忙爬起来,与她道歉。  小姑摆了摆手,说无妨,你们兄弟情深,倒是让我想起了许多过往的青春岁月。  我将杂毛小道从泥地上面拉起来,嘿然发笑,指着杂毛小道这副尊容,说小姑,知道你的人自不必言,若是不知情的人,瞧见你们两个,都只会说你是老萧的妹妹,哪里想到还有这辈分呢?  我的奉承让小姑莞尔一笑,点了点我的肩膀,说小左,你的嘴要一直都这么甜,倒也不会那么让小明操心呢。  小姑平日里看起来有股出尘的仙气,不过这么坏坏一笑,却蛮有些可爱俏皮的感觉,难怪听闻大师兄当年为了她神魂颠倒,只不过不晓得他们两个人为什么后面却没有走到一起来。说完这些,小姑告诉我,她之所以过来呢,也是听说我醒转过来,所以被自家侄儿强拉过来当厨娘,给大伙儿弄一顿欢喜的晚宴的。  我颇有些不好意思,打了杂毛小道一拳,说请客吃饭这事儿,朵朵做的也不错,何必劳烦小姑呢,只请小姑过来吃便是了。  小姑带着我们往回走,说算了,朵朵那小姑娘的厨艺,我倒也是有听过,实在是不错。不过你昏迷的这些天来,朵朵和小妖两个小妮子日日夜夜,不眠不休地陪在你的身边,早已经是疲累不堪了,也该让她们好好地休息一会儿了。  听得小姑这般说起,我的心中又是拂过一阵怜意。  我们聊着家常走回了竹楼处,瞧见朵朵和包子两个小孩儿在院子里的两棵青松树下快活地荡秋千,而小妖则在旁边照看她们,时而帮着推一推,两个小丫头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她的嘴角便有着浅浅的微笑,不过扭头瞧见了我时,却是不自然地瞥向了另外一边儿去。  院子里只有她们三个人,至于虎皮猫大人和无尘道长,倒是没有见着踪影。  三个女孩儿达成了攻守同盟,并不理会我,但是对小姑却分外热情,瞧见小姑萧应颜出现在了我的旁边欢呼着跑过来,又跳又叫。小姑手上带着晚饭的食材,大多是她自己地里面种的,也有在山下平原聚集地那儿买来的,带着一群小当家热热闹闹地去了后厨,而杂毛小道则与我一起,来到了刚才小女孩们玩的秋千处坐下。  这两处秋千相隔不远,我们两个打闹一阵之后,没有太多的话语,静静地坐了好一会儿,杂毛小道突然转过脸来,看着我,平静地说道:“小毒物,你有心事了?”  我点了点头,瞧了他一眼,将从蚩丽妹和小佛爷口中得来的耶郎秘辛说出来,然后对他说道:“小佛爷说我背叛了耶郎。”  杂毛小道点了点头,说那你自己怎么想的呢?  我摸了摸鼻子,说也许是因为生长环境的缘故,我并没有那么多的国仇家恨,在我的心里面,更多的只是想着让自己身边的亲人和朋友过上不错的生活,而我感觉现在的日子挺好的,没有太多的不满意。至于千年前的事情,还真的没有什么感同身受——唯一觉得不爽的,可能也就是看不惯你的老祖宗背后阴人的手段吧……  杂毛小道挠了挠脑袋,说也是,你因为没有觉醒,所以并没有什么宿命之感。至于当年的事情,我倒是听师傅说过,立场不同,那么感受便不一样,在我那老祖宗看来,当时的耶郎大联盟实在是太有侵略性了,倘若是不打击,只怕连他们自己都立足不下去了。所谓敌国,任何的阴谋诡计都只是手段而已——当然,千年过去,沧海桑田,那些恩怨情仇都与我们无关了,世界挺美好的,这世间的人民虽然生活得有欢乐也有苦楚,但没有几个愿意去死的,所以小佛爷他这样的倒行逆施,才会引起一众手下的反抗……  我点了点头,说对,就连地魔这般忠心的手下都生了异志,可见他的那一套说法,实在是没有什么市场,唯一让人担忧的事情,是他蛊惑和控制人心的手段实在厉害,包括洛飞雨小外公在内的苦修士现在可都在他的控制之下。  杂毛小道晃晃悠悠一会儿,伸手过来拍我的肩膀,说小毒物,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和你站在一起的。  他说得情深意重,而我立刻想起了他对小妖说的话语,又想到自己天天给小妖擦来擦去,整个人又崩溃了,冲过去又跟他打作了一团。  女孩儿总比男孩心大,虽然我十分介意,然而小妖仿佛忘记了这件事情,没多久朵朵便过来叫我们吃饭了,小妖脸上也没有什么异常。当晚我们与晚归的无尘道长、虎皮猫大人一起享受了小姑主厨,旁边几个小姑娘打下手做出的一顿大餐,龙井虾仁、清炒野葱、番茄炒蛋、土豆炖肉……虽然都是家常小菜,但是却让我差一点将舌头吃了下去,当拍着鼓鼓的肚子时,那一刻简直是太美好了。  连肥虫子都有做得鲜嫩的小炒猪肝吃,兴奋得吱吱叫。  我在茅山养了好几天的精神,在第二天的时候无尘道长就崂山的来人接走了,来的除了我们见过的白格勒,还有无缺真人,那是一个得道的真修,实力并不差无尘真人几分。无尘真人对我们有些不舍,不过崂山终究还是他的家,我见他不听劝,就说他七个老婆在家里面像他了,还不赶快回去。  于是无尘真人便走了,至于他那七个老婆的事情,需要操心的是无缺真人了。  幸福的日子总是悠闲的,期间我与父母联系过,让他们放心,又托了顾老板,让他帮我确定雪瑞的安全,诸如此类的杂事挺多,不一而叙。我本以为时间会这般平淡过去,然而符钧再次来访,让我们赶紧去峰顶,有要事相商,我瞧见他这么急,问咋回事?  符钧告诉我,说青城山被屠了,三位鬼仙战死。南无袈裟理科佛说:平淡的日子一直都喜欢,然而江湖风云,哪会风平浪静? 战战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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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钧也只是奉命而来,所知不多,而当我们来到峰顶大殿,见到宗教局外联办和青城山的求援人员,听他们说起由来时,方才晓得大概。   十一月中旬,邪灵教掌教元帅小佛爷带领三百邪灵高手,突袭了号称天下第五洞天福地的青城山,堵门而战,激战三天三夜,整个青城山上的五阁八寺十二观,损失惨重,只要是修行者,就几乎没有几人生还,而坐镇其间的梦回子、重瞳子和酒陵大师,三位兵解成仙的鬼仙均与小佛爷一战而亡。   邪灵教攻克青城山之后,不理前山景物,而是将后山劫掠一空,尔后将仙脉斩断,使得此洞天福地直接脱离青城,遁入虚空,以报当日邪灵总坛之仇。   此役一出,天下震惊,要知道天下宗门,除了那虚无缥缈之地,便以茅山、青城以及龙虎山的实力最为顶尖,这青城虽说佛道儒三教并立,并不一统,未能上行下效,然而却能够与茅山、龙虎并立,倘若论上综合实力,未必会比这二者差,而且虽说梦回子、重瞳子和酒陵和尚这三位大师是兵解成仙,但这鬼仙也是地仙的一种,能够勘破世间规则,跻身天下顶尖人物之上,却不想在小佛爷面前,却是一战而殁,实在是骇人听闻。   经此一役,青城气运断绝,剩下的骨血也都只是一些出外的、和在朝中效力的弟子,不过邪灵教也并不好受,大量叱咤风云的门内精英被当做炮灰一样,把命交代在了那里,如此说来也只是惨胜。   不过说是惨胜,我却想起了在鬼镇那儿遇到的事情,一问,才知道邪灵教十二魔星中顶尖的天魔在与那重瞳子交手的时候跌落山崖,生死不知。   听到这消息,我们个个都是面面相觑,别人或许不了解,但是在我们这一个屋子里面的,都晓得此刻的邪灵教外忧内患,小佛爷手下异心纷起,以左使黄公望为首的一众高手甚至开始筹谋推倒小佛爷,重立掌教元帅之事来。   然而小佛爷的上一世既然是创教老总沈浩波,那么岂能让这大权旁落,我们晓得他自有手段,但是却万万没有想到,他重返人世的第一步,竟然是驱使一众心怀异心的手下强攻青城山,将这些人给耗在了残酷的战斗之上,如此一来,既能灭门立威,又能够将内部的反对力量给一点一点地磨尽。   只是那天魔可是当初主持他转世重修大轮回术的主持,却没想到也被小佛爷给坑在了青城山上。   这个家伙到底想要干什么,竟然表现得如此凶悍?   此番前来报信和求援的三个人,两个是宗教局外联办的工作人员,一个总局的、一个西南分局的,还有一个身上有伤的小沙弥,却是泰安古寺的,他们的老祖宗酒陵大师便是青城三大地仙之一,是个非常有趣且嘴碎的大和尚,跟陶晋鸿也有些交情,所以此番前来,哭声悲恸,求着茅山能够伸出援手,帮青城报仇雪恨。   诸事帮与不帮,怎么帮,帮到什么尺度,这里面的门道很深,稍有差池,说不得这茅山也要赴青城后尘,遭了那灭门之祸,所以陶晋鸿虽为地仙,但是却并不能凭着自己的喜好而一言决断,于是也没有立刻答应下来。   这小沙弥是青城一役少有的生还者,被茅山诸位长老好是盘问了一番当日的战况之后,让他先离去,静待结果。   那小沙弥临走之前,朝着高堂之上的陶晋鸿结结实实地磕了九个响头。   这是了不得的重礼,嗑完之后,他几乎晕了过去,而堂前也留下了斑斑血迹。   宗教局的人也被领了下去,现如今茅山在朝堂之上的发言权越来越重,他们倒也不敢催什么,只是声声悲切地恳求着陶晋鸿以天下苍生为念,一定要将那一伙邪教徒给一网打尽,绳之以法。   这些人离去之后,茅山上最有发言权的一伙人围在了一起,而我也被邀请加入其间,经过了众位长老团一番激烈的讨论,最终由掌教真人宣布,茅山会派出两队人马前去川蜀,一队由传功长老邓震东领头,而另一队则只有两人,那就是杂毛小道与我。   至于陶晋鸿,他则需要坐镇其中,防止被人摸了后院——要知道对于邪灵教来说,最让他们痛恨的门派并不是青城,而是茅山;最让他们顾忌的个人,便是陶晋鸿。   我并不介意自己也被分配了任务,因为当初我曾经答应过蚩丽妹,以及看守阴阳界的那个神秘人物,这件事情,我也有着相当重要的责任。   从峰顶回来之后,我们就开始收拾行装,而朵朵则吵着要去跟包子告别。   经过这些天的一起玩耍,包子已经和朵朵、小妖结下了深厚的情谊,这是手帕交,最为纯真,不过当那小姑娘过来的时候,脸上却洋溢着欢乐的表情,一问才知道她也将要跟着自家师父一起出山,一起的还有杂毛小道的小姑萧应颜。   这是包子自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出外,她高兴得要死,不停地拉着朵朵转圈圈儿,虽说不能跟我们一起,但是小姐妹俩儿也约定好,到时候在青城脚下见面,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此战危急,容不得许多耽搁,我和杂毛小道两人最为轻松,所以在收拾完毕之后,并没有等待大队人马,而是提前离开了茅山。   跟随我们的是那个西南局外联办的人员,叫徐墨米,三十多岁,是个十分精干的角色,这些年来赵承风掌管西南局,虽然有大肆地提拔亲信,但是也发掘出不少的人才来,他便是其中一个。对于我和杂毛小道,他自然是认得的,一个是茅山盛传已久的下一任掌教真人,而另外一个,跟他们局长平级。   这样两个人过来,他已经是大喜过望了,出了茅山之后,直接安排在附近的军用机场,带着我们一路南下,朝着西南疾行,一路上还跟我们不断地讲解起后面的局势来。   青城被围,最先晓得消息的就是西南局,赵承风去职之后,现任的西南局大档头出自青城山太清宫,听闻此消息之后自然上心,一边上报求援,一边调兵遣将,前去围堵。   不过邪灵教高手众多,领头的小佛爷更是英明神武,西南局虽然卧虎藏龙,但是却也没有可堪能与之匹敌者,不过拼不过修行者,但是作为有关部门,却还有另外一项利器,那就是军队。当时西南局立刻联系了锦官城军区,组建了一只极有针对性的特种打击部队,然后随着前往,然而在青城山下却被迷雾阻拦,几千人在山外鬼打墙,无论是谁,都解不开这法阵。   直到那仙脉被斩,天地震动,迷雾这才渐开,再上去,便只能够收拾残局,别无他用了。   不过西南局哪里肯吃这亏,高手尽出,一直四处盘查追踪,这才在西部大凉山一带找到邪灵教的影踪。   宗教局不怕普通的邪灵教,因为他们除了有人,还有枪有炮,有直升机,怕只怕类似于小佛爷这般的顶级高手,军队一旦被那样的凶人近了身,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防备之力,而我们的加入,则使得他们拥有了对顶级人物的牵制力量,除此之外,他们还派人前往藏区求援——他入茅山的时候,得到的消息是布达拉宫不会介入此番争斗,但是日喀则的喇嘛却会派出高手过来,封堵川藏之线。   一路疾行,那军用飞机虽然颠簸,但是我们在路上仅仅耽搁了两个多小时,便到达了锦官城,接着马不停蹄地直接前往西南局总部。   因为路上有过联络,所以我在总部见到了老熟人,就是曾经一起出过几次任务的杨操,此时的杨操已经是黔阳那边分局的一个负责人了,不过因为我的缘故,所以被紧急抽调到了这儿来,负责与我们的联络工作。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话儿不但适合杨操,也适合我与杂毛小道。   当年黄鹏飞身死,杨知修震怒,而我被栽了黑锅,和杂毛小道是两个被四处追杀的逃犯,杨操虽然职位不高,却四处为我们疏通,而如今他升了官位,我和杂毛小道则闻名天下,直与那天下十大高手齐名,回首往事,几多唏嘘。见面之后,杨操神情黯然地告诉我,说此役中秀云和尚身死,据说是被小佛爷一掌破开头颅,残忍地吞食了脑浆,至于道人王正一,却因为家中有事,没在青城山而逃脱一命。   听闻这消息,我神情一阵黯淡,脑海里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往自己肚子捅上一刀的胖大和尚。   本以为能够有重逢言欢的时候,却不料如今已是天涯永隔了。   这边说着话,以前鬼城一案中的那个董组长走了过来,对我们恭敬说道:“陆巡视员,萧道长,局长请两位直接过去。”南无袈裟理科佛说:众星的陨落,一个时代的结束,也是另外一个时代的开启。 身处于这样的大时代中,未尝不是一种幸运,也未尝不是一种悲哀。 惜哉,惜哉,梦回子、重瞳子和酒陵大师三位,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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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任的西南局局长王朋是青城山太清宫出身,不过他加入宗教局却是已经多年,资历很深,以前一直都在总局,后来赵承风被调走之后,他才临时过来接替了这个职位。  这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穿着一身被洗得发蓝的黑色中山装,长相丝毫不起眼,整个人也没有什么值得讲的地方,和和气气地跟我们握手寒暄,然后讲了一些十分感激的官话。我们都跟这老头儿不熟,好在旁边的杨操帮着给我们介绍,倒也不至于太过于陌生。  值此危急时刻,寒暄之类的话语大家都没有什么心思多说,没出三两句,便直接谈起了青城山被屠一事来。  先前外联办公室的徐墨米只是外围人员,所知不多,而西南局的王局长则告诉了我们更深的东西。  他说此番邪灵教袭击青城山,除了立威,还有一个目的,就是那三位坐镇青城的地仙。  他得到的消息是小佛爷因为身体的原因,好像是出了一些问题,所以需要三位地仙的魂魄来补足,青城一役,三位地仙陨落,魂体被拘,连死都死不得。所以当前工作最重要的部分,那就是一定要将这些家伙找出来,能抓的就抓,不能抓的就当场消灭,要是让他缓过一口气来,那么接下来就有可能是龙虎山、崂山、悬空寺、茅山……甚至是那帝都大内!  这样的事情是绝对不可以被允许的,上面已经发布了红色警报,这是距上次大动员之后,十三年以来第一次启动这预警系统,中央已经调拨了大量的维稳资金,将剿灭邪灵教当做重中之重,所有的有关部门都会全力配合的。  这一次的决心是空前绝后的,任何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出现了,就打死,没有半点犹豫。  王局长紧紧握着我和杂毛小道的手,说两位是国之依柱,实力已经是名列顶级高手行列,陶道君能够将二位派来,已经表达出了极大的诚意,在这里,太多感激的话语,我想留到庆功宴上面再说。我们之间虽然并不熟悉,但是都是为了国家和人民的幸福安全,所以我也不客气了,我希望你们能够现在就前往大巴山那一带,与宗教局前期到达的同志一起布控,在确定了邪灵教大队人马的行踪之后,会同各门各派前来援手的同仁,以及各有关部门、部队一起,将这伙反人类、反社会的邪恶分子给消灭干净。  从王局长的办公室出来之后,杨操立刻带着我们前往作战会议室,之前那个董组长也跟了过来,他是这次的行动的总协调员。  所谓协调员,而不是总指挥,只是因为以前他的级别比我们高,而此刻,我们已经是他不得不尊重的高手客卿了。  作战会议室里面有大量的计算机以及后勤人员,而前线指挥所已经设在了卫星之城西昌,我们在这儿待了没多久,在大致了解情况之后,又被安排乘坐飞机,前往凉山。  如果宗教局这边的情报没有错误的话,那么其实邪灵教撤离的路线,跟当年我和杂毛小道的逃亡路线有很大的相似,都是走大凉山那一块儿,因为亲自用脚来丈量过,所以我们都是十分的熟悉,不过这回儿坐飞机,速度倒是一等一的快,杨操一直都陪在我们身边,谈起了最近发生的事情,他忧心忡忡,说苦苦干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屁股下面坐了个官位,上面又没有强势的领导,这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却不想到竟然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  如果有可能,我自然也不愿意这般日夜奔波,脚不沾地,然而没有办法,这个世界就是这般,要维持表面上的稳定祥和,背后总要有人付出心血和努力。  一旦小佛爷的计划成功,那么不管是我们这些相关的人,便是天下间那懵懂无知的寻常百姓,都要受到牵连。  杨操在宗教局这么多年,这一点儿觉悟倒也是有的,这边说出来,其实也是与我们亲近而已。人总是会变得,每当我们碰到许久未见的朋友时,总是害怕他随着身份和地位的改变,性子也变得让人琢磨不透,杨操应该也是有着这样的担忧。好在我和杂毛小道虽然心系邪灵教,但是却也没有表现得太忧心忡忡,与他攀谈起来,倒也没有什么疏离。  因为都是军用飞机,所以这一路上小妖、朵朵和虎皮猫大人倒也没有隐匿行踪,而是一直与我们相随。  小黑狗阿普陀也是安然靠在杂毛小道的脚边。  不用在宠物乘坐的有氧舱里面憋气,虎皮猫大人其实还是蛮喜欢坐飞机的,撅着屁股到处转,一会儿跟我们吹牛,一会儿则跑到了机头去,想要跟飞机驾驶员交流一番飞行的经验。  乍然瞧见一头又肥又蠢的鹦鹉跟自己说着话,那飞行员吓了一大跳,导致飞机颠簸,抖了好一阵子,气得杂毛小道大骂虎皮猫大人,总算把那位爷劝了回来。  好在虎皮猫大人也听劝,不然机毁人亡,倒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飞机到了西昌,自有专车接送,将我们一路拉到了一处军营附近的大型仓库来。这里就是西南局设在大凉山的前沿指挥所,走进去,但见一队队肌肉结实的军人正在里面做适应性训练了,那汗水摔成八瓣,热火朝天。负责接我们过来的那位同志给我们介绍,说这是士兵除了少量专属打击的部队之外,其他的都是抽调自锦官军区几个最有名特种大队,十分的精锐。  我粗略扫了一眼,总感觉有好几个人怎么看都觉得眼熟,而且也有人发现了我们,眯着眼睛看过来,里面似乎还有些杀气。  杨操在旁边笑了,说眼熟吧,眼熟就对了,当年你们两个亡命天涯的时候,他们也有去追过你们。  我和杂毛小道不禁莞尔,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回事,人生果真是奇妙无比啊,分分合合,合合分分,估计那些士兵也没有想到,当年让他们追踪千里的两个逃犯,现如今却成了他们内部的人,而且还跟有关部门的领导混在了一起。  前线指挥部的人很多,不过认识的没有几个,领头的是西南局的一个副局长,是个冷脸,反倒不如正局长热情,除此之外,还有西南局从各地调集的精英,我甚至还看到好几个杀气腾腾的道士和尚,想必他们就是当日的幸存者。  我和杂毛小道过来是助拳的,所以在加入之后,倒也不会干涉原先领导小组的指挥,所以寒暄之后,只是在旁边带着耳朵听。  西南局在凉山一带洒下了大量的眼线,不断地有消息汇报回来,使得这里面十分忙碌,我们在了解到目前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之后,感觉指挥部的气氛并不热情,于是也没有再继续停留,而是在人员的安排下离开,先行歇下。  虽然一连坐了两趟飞机,但是我们却并没有感觉到太多的疲惫,不过虽然王朋局长那儿非常客气,但是底下的这帮人给人的感觉却并不和善,有人甚至还隐约露出了一些敌意。不过这其实也可以理解,因为赵承风在西南局的这些年,表面上还是做了不少实事,而且也拉拢了一批人,虽然因为赵承风的黯然离去,散去了一些人,但是他们对将赵承风给直接撵走的罪魁祸首,无论是我,还是杂毛小道,心里面都还是十分不爽的。  虽然因为我们现在的修为和地位,不会有人贸然出头,但是非暴力不合作,这也不失为一种沉默对抗的法子。不过这也没办法,有人在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斗争,也有内耗,这是圣人都没有办法解决的问题,我们也只有表示无奈。  前指部倒也不会怠慢我们,给安排的住处十分不错,是个独门独户的别墅,就在前指部仓库不远的地方,朵朵特别喜欢这里,说厨具齐全,就没有必要再去吃大锅饭了,她和小妖姐姐去超市买点儿食材回来就可以。  来的路上她已经观察过了,这儿围绕着军营形成了一个生活区,该有的商业设施都有,至于钱——好吧,我的银行卡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已经掌握在了朵朵手上。  赶了一天路,天色已经很晚了,我们倒也不会急着立刻就要前往大凉山的一线,于是先落下脚来。  杨操离开了没多久,然后带着洪安国过来了。  这位也是当初在青山界的老相识,他大哥洪安中号称天府红龙,也是认识的朋友。洪安国是这一次行动组的成员,刚刚从前线回来,向指挥部汇报行程过后,便准备找个地方歇脚,结果给杨操直接拉到了这边来。没多长时间,小厨娘朵朵就摆弄出了一大桌菜,多一个人不多,便拉着洪安国一起吃饭,一边喝酒,一边听他说起这些天的行动来。南无袈裟理科佛说:
 洪安国告诉我们,因为锦官城不远,所以他和他大哥洪安中是第一批接到通知,并且就位的宗教局人员,他们曾经马不停蹄地赶往青城山,接着被迷雾困扰了好几天,事后打扫战场的事情也是他经手主持的。  谈及当时的情况,战况之惨烈简直就是骇人听闻,好多人连尸身都没有留下,倒是邪灵教,即使在青城山拼死反击,以及宗教局协同川蜀众派的围击之下,竟然能够将自家人员的尸体收拾干净,从容离去,一路向着西南逃开,看那从容不迫的模样,想来应该是谋定而后动,计划周全而为之。  我们点头,说起了西南王局长告诉我们的情报,说那小佛爷之所以袭击青城山,其实主要的目的倒是为了那三位成名已久的地仙,至于其他人,不过都是些搭头,平白受了那无妄之灾。  杨操和洪安国都是下面具体做事的人,倒也是第一次听到这说法,不由得满面愁容,说即便如是,那也真的是有些骇人听闻了,虽然青城山流派纷起,源远流长,管理总有不严之处,然而每一处山门都是集聚了无数前人的智慧,殚精竭虑地布置,他邪灵教能够一举而入,并且将里面坐镇的三位地仙给屠戮一空,这天下间,还有谁能阻止小佛爷的行事吗?  杂毛小道挟了一口炖得软烂的酱汁猪蹄,吃得颇美,听闻此言,不由得吐出骨头,嘿然一笑道:“这并不稀奇,所谓山门大阵,看着坚固无比,然而只要有个等不肖子弟,内应外合,那么所有的禁制都像是婊子身上的衣物,看着严实,轻轻一抹便能够脱开了……”  他比喻得粗俗,小妖不喜,一边捂住了朵朵的耳朵,一边捡起桌子下面的骨头棒子,去敲杂毛小道的脑袋。  敲了几下,杂毛小道就老实了,规规矩矩地说起第二点来:“至于地仙就更不是问题,梦回子、重瞳子和酒陵和尚这三位大师,都是因为寿元将尽,依托法器灵丹兵解成仙,成就的超凡灵体,固然也有移山填海的大本事,然而却并非无垢无净之辈,也有弱点,而当他们遇上了小佛爷的本命金蚕蛊,殒命也属常事。”  何谓兵解,其实也谓尸解,大都是因为寿元将近,或者劫难无法超脱,不得已而使用了秘法,通过刀斧加身之法,将肉身功力转注到元神上,寻常者会选择重新投胎或者寻找肉身重生,否则终逃脱不得天劫之罚,然而修为足够、福缘深厚之人,也可以凭元神依托法器修炼,修为鬼仙。  这鬼仙其实也是地仙的一种,然而却远不如陶晋鸿这般堪破死关而飞升成圣的那种地仙厉害,缺点也足够明显,很容易遭人算计。  这三位大拿至功成之日,便罕有下山,故而虽然实力十分超卓,但也并未有列入十大高手之列。  大道五十,条条通达,其实说起来如果朵朵或者王珊情之类,修行至高深之处,成就也未必会比这三位差上几分。  听得杂毛小道这般解释,杨操和洪安国方才释疑,心中那浓浓的恐惧感也消解了一些,杨操嘿然笑道:“说得也是,三位地仙的殒命,这消息听入我们的耳中,当真是如那五雷轰顶,不知所措,如今想起来,他们或者远远强过于寻常的顶级高手,但是也并非不可估量的人物,便比如你们两个,说不定也足以可堪匹敌。”  说到这儿,杨操和洪安国几多感慨,当年与我们一同进驻青山界,联手清剿肆虐横行的矮骡子,虽然也是感觉修行厉害,但是远远没有预料到的,是后来我们竟然能够强大到带人进攻邪灵总坛,并且将这个宗教局自建国以来最强大的对手给打压得总坛破落,一举扬名,名列天下间有数的高手行列,如此回想起来,当真是有些人生如梦的感慨。  听得两人几多盛赞,我和杂毛小道连忙谦虚,说这都是局里面运筹帷幄,至于我们两个人的功劳,实在是被人过于夸大了,想一想,在那样级别的战斗之中,个人的力量其实还是很有限的……  大家相互吹捧几句,就着这兴头又喝了两杯浊酒,洪安国放下酒杯,抹干嘴角酒渍,这才犹豫地说道:“陆左,你的为人不错,我们认识你的,也都没有啥子可以说的,但是最近的流言,对你们其实还是有些不利啊……”  他这话说来语重心长,欲言又止,我不由得一扬眉,说竟然还有此事,洪哥,还请赐教。  洪安国连忙摆手,说赐教倒也不敢,不过赵承风虽然退下,但却还是有人念及他的情分,对于他的复起,念念不忘,这一次青城山出事,王局因为刚来不久,有的骄兵悍将也指挥不上,使得救援行动并没有很好的展开,甚至暗中推诿使绊,这才使得邪灵教能够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去,而且一直都有一些言论喧嚣尘上,说王局虽然实力强大,但是能力却还是有些有待考量,毕竟还是有些不熟悉情况,还不如请得赵承风回来主持大局,要不然事情还真的进行不下去。  这话语听得我们发笑,其实虽然与那西南局的王朋局长接触不多,但是他给人的感觉实力并不在赵承风之下,而且王局还是青城山太清宫出身,对这里的了解也并不比赵承风差,不过此番青城山被屠,靠山倾倒,一时间倒也没有依托龙虎山后台的赵承风硬而已。  这些都是暗流,我们并不在意,上面应该也不会糊涂到临阵换将,又将赵承风起复而来——此番前来支援的门派之中,以茅山为最,除了杂毛小道以及差不多算是茅山一系的我之外,另外一队,由传功长老邓震东带领的大队人马也启程了,不多久便也即将到达前线,光是这一点,赵承风便是一点儿机会都没有。  洪安国的话语并没有完,他又喝了一杯酒,这才缓缓说起第二件传言,说的是包括青城山一脉在内的西南局部分人,已经在传着怪话,对当初攻陷邪灵教总坛的人不满,说就是因为这些人的好大喜功,使得本来相安无事的大好局面被打破,将邪灵教这条疯狗给惹醒了,结果四处咬人,如此说来,这次青城山被屠之事,其实也是要一些人来负责任的……  这话儿才是真正的诛心之言,听得我和杂毛小道一阵惊起,不由觉得那冷汗冒了出来。  从攻破邪灵总坛、到四处找寻邪灵教,然后再有这青城山被屠,这所有的一切其实都在小佛爷的算计之中,所为的,其实最终还是他那个恐怖而庞大的计划,然而世间白变成黑、指鹿为马的事情从来都有,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理解的,并且还能与我们站在同一条路上面来。  倘若上层人物有的觉得“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明”,一切为了稳定的需要,实施靖绥六合的方案,与邪灵教达成和解,那么总会要找一些人来当作内部怒火的宣泄口,而我们,无疑将会成为最好的人选。  这事情光想一想,就让人感觉到浑身发凉,不过瞧见了我和杂毛小道的脸色惨白,表情愤怒,洪安国又解释,说现在也只是一点儿风声,我说与你们知晓,小心提防便是了,无需太过在意。  杂毛小道在旁边冷笑,说我们倒也没有什么恐惧的地方,即便是事情到了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增加内耗而已——真要惹急了,我们只会比邪灵教更加恐怖。  这话题谈得有些沉重,我们便没有再提,而后洪安国说起了之后的追索,他们一路跟随着邪灵教的大部队南下,得知这些家伙目前正在大雪山至大凉山一线休整,经过这一阵紧张忙碌地调兵遣将,再加上如我们一般助拳的援兵到来,相信将这伙丧心病狂消灭在山里,并非难事。  洪安国带队前方前线,目前大概已经将目标确定在金沙江谷底和大风顶两处,而现在也还在紧密排查,一旦有消息传来,应该就会重拳出击,将其剿灭干净,不留后患。  这话儿谈完,洪安国又谈起了一些小事,比如他们在逐尾追寻的过程中,还碰到了落单的邪灵教徒,费尽精神将其活捉,正想审问呢,结果这人的脑袋炸裂,却是活不成了,随行的蛊师谈及,说这些人是被下了蛊毒。  另外,他与新入行的一个女孩儿闲聊的时候,还谈及过我,说是认识我,还是老熟人呢……  话说到这儿,杂毛小道不怀好意地问人漂亮么?  洪安国说长得不错,我瞥了一眼小妖,看她面无表情,嘴角却又冷笑,正想问一下名字,结果这时房门被紧急敲响,杨操过去开门,结果一脸严肃地回来,告诉我们,说有紧急情况,前指请我们立即过去,有要事相商。南无袈裟理科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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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此番前来,是为了剿灭邪灵教,听到有消息了,便也来不及收拾餐桌上的狼籍之物,让小妖和朵朵在家里面先带着虎皮猫大人和小黑,而我们则跟着前来通知的同志,朝着不远处的前指赶过去。  歇脚的别墅离仓库并不算远,所以我们很快便来到了地头,走进里面去的时候,瞧见大厅里面灯火通明,白天光着膀子训练的那些士兵都已经全副武装地集合在这儿,整装待发。  我们没有多说,一路穿行,一直来到了前线指挥部,大厅里面依旧有好多人在,而且比我们之前所见的更多了,各色打扮的人都在,想必都是来支援的人。  在这些人里面我意外地瞧见了李腾飞,这个男人一脸阴郁地坐在角落,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漠,而触摸则别在他的腰间,细细地摩挲着剑柄,仿佛在和情人细语。  此刻的李腾飞再也没有出道时的青涩和鲁莽,整个儿的棱角也已经被磨平了,成为了一个真正沉稳的男人。我们一进来,他便抬头看了过来,只是微微地点了一下头,却并没有上前来与我们招呼。我瞧见了他眼中那沉敛的悲伤,以及如火山一般的愤怒,也知道在这一次的劫难中,老君阁除了他和首席长老李昭旭因没在青城山上而幸免于难之外,自阁主沧海道人以下的一百多号人,全数殁于此役,如此遭遇,大家也没有什么寒暄的心情,只是彼此之间沉重地一点头,便再没有多言。  洪安国和杨操都没有开会的资格,所以被留在了外面的大厅中,而我们则被人领到了旁边的一处小会议室里。  推门而入,里面有七八个人,为首的正是西南局的那个冷面副局长。  小会议室的人大部分起立,对我们的到来表示了欢迎,冷脸副局长还将这里面的人都给我们作了介绍,这些都是宗教局的高层,以及和我们一般的顶尖高手——其中有一个留着一脸花白胡须的老和尚,是来自福建龙岩天宫山圆通禅寺的东彪禅师,赫然也是天下正道十大高手之列。  在得知了我们的身份之后,东彪禅师抚须微笑,说素闻两位小友的名声,如今方才有得一见,果然是天人之姿,只可惜不能把臂同游,实在遗憾。  这老和尚的地位十分高,我们倒也不敢怠慢,连连拱手。  不过他的话语虽然客气,但是我总感觉到一股不咸不淡的态度来,并不亲切,转念一想,坊间传闻这年轻一辈之中,左道二人已经能够名列十大高手之列,然而所谓排名,从来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有人挤进去,自然也会有人腾出来,所以东彪禅师对我们有试探之意,其实也属正常。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不容多叙,很快便进入了正题的讨论之中,我也晓得了东彪禅师为何会说不能与我们同行的话语,原来前方刚刚传来消息,说前往大风顶查探的两个小队,分别在夜间八点半和九点四十,与前线指挥部失去了联系,在当地的同志确认下,他们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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