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地也鬼卦,

  跟了师傅靠骗人骗鬼糊口,入了卦门,骗子也难逃五弊三缺,我成了十里八村有名的少年鳏夫。  第一章
少年鳏夫  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不说人皆信命,大抵,这世间少有人躲得开这“命数”之二字。富贵贫贱、吉凶祸福,以及死生寿夭、穷通得失,皆言在命。我叫孔乙己,虽然和鲁迅先生笔下的孔乙己是两个人,但也不能说是毫无关系,我是村子里穿长袍的唯一人,单名一个茴茴香豆的茴。顺溜的提一句,我是这村子里第二的风水师傅,第一当然是把我养大的师傅。  师傅嘛,是个手艺人,按照我们乡下的说法叫风水先生,自然对此教我识字的王老夫子是嗤之以鼻的,人家毕竟是省城里回来的唯一人,村子里学堂的大学究。不过蛇有蛇行,鼠有鼠道,我师父这一手同样能把我养这么大,直到把它身上这身袍子传给我。  师傅这一手真传,被师傅概括为“审敲打千隆卖”六个字,急打慢千,轻敲而响卖。隆卖齐施,敲打审千并用。十千九响,十隆九成。敲其大而推其比,审其一而知其三。一敲即应,不妨打蛇随棍上,再敲不吐,何妨拨草以寻蛇。先千后隆,无往不利;有千无隆,帝寿之材。故曰:无千不响,不隆不成。学者可执其端而理其绪,学一隅而知三隅。随机应变,鬼神莫测,分寸已定,任意纵横。慎重传人,师门不出帝寿,斯篇玩熟,定教四海扬名。  其实这些个都是黑话,啊呸,是行话,照“审、敲、打、千、隆、卖”六个字办,相士不仅可以设法掌握被相命者的底细隐私、心理状态,而且可以骗得对方目瞪口呆,佩服得五体投地,心悦诚服地投入你设下的罗网和陷阱。其招数实在是高深莫测,妙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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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这也不能叫骗,求神问卜,多是求个心安理得,我卖你个心安理得也算是做善事了不是?推开还勉强能叫门的大门,却见堂屋里坐着两个老头,其中一个站在门口就能闻到酒糟味,都被腌入味了,闭上眼睛都能知道是养了自己二十几年的老头子,另外一个身高六尺,腰围也是六尺的,就是村子里学堂的大学究王老夫子了。  大旱之年还能吃的膘肥体壮的,不减当年也是难为你了,自家“年久失修”红漆斑驳的太师椅被坐的是个咯吱咯吱的响个没完,麻溜儿的随手一撇,我就将打来的酒随手扔进井里了,“开玩笑,家小业小,王老夫子怎么也不差我家这一顿顿饭不是?”我蹲在门坎子上随口挖苦道。  王老夫子明显是没有要和我拌嘴的意思,只是哼了一声表示自己接话茬儿了,我不禁在心里绯腹,这文化人就是文化人啊,师傅他老人家咳嗽一声道:“孔茴啊,王老夫子这回来是给你介绍了个媳妇。你看你也老大不小的了……”  说到媳妇,农村人讲究个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一般十三四岁确实是到了结婚的年纪了,自己二十了还讨不到老婆确实算得上是大龄青年了,不过这也不能怪自己,从小自己就生的是唇红齿白,按照师傅的说法叫男身女相,以后得有大富贵。  一开始嘛,孔老歪也就是我师父的脖子确实是差点让人踩下去(师傅说踩门坎子就是踩当家的的脖子),后来嘛,接了两门亲,都是刚定下那家女娃儿就害了一场大病,无巧不巧的退了婚,就不治而愈了,一来二去就再也没人给我说过媒。
  本着摘掉本村最年轻的鳏夫这顶帽子,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子,孔老歪倒是坚持不住了说我八字太重,一般姑娘配不上,直到一天他喝醉了我却是知道了真相,是害了五弊三缺,五弊三缺指的是一个命理。所谓五弊,不外乎“鳏、寡、孤、独、残。”三缺说白了就是“钱,命,权”这三缺。  从此孔老歪也没提过给我找媳妇这个事,我也没提过,这事儿就这么揭过去了,“咳咳,大侄子,还是我来说吧”,王老夫子见我师傅面有难色,拢了拢袖子缓缓地道。我蹲在门坎子上,有样学样的拢了拢袖子道:“你就不怕我克死谁家闺女?”  王老夫子面楼尴尬的道:“大侄子,话不能这么说嘛,怎么过不是一辈子,给你找一个等你过日子的不也好嘛?”我是越听越糊涂,“什么叫等我过日子的?”王老夫子嘿嘿一笑道:“娶不了活人,可以配冥婚嘛”。  听到这,小爷不发威你不拿武大郎当神仙,脱下一只鞋就给王老不死的来了个脱靴盖面,冥婚,周代便已流传,并为禁止之俗。此俗虽被禁止,但由于帝王将相带头推行,故盛行不衰。  一是女方未婚先死,男方在结婚前,要先迎已死的原配者的木主,第二日后配新娘。整个仪式分在两天进行。第一日,先用花轿迎娶已故原配者的木主。木主完全按活人装扮,用芋魁作头,插上首饰花针和花朵,披上头巾,戴上首饰,如活人一般迎进洞房,置于眠床架上。第二日,再用花轿迎娶后配的新娘。新娘入洞房后,先立于门后,双手捧拜木主,口称姐姐。陪伴者念道:“拜阿姐,拜得心欢喜,桃花来接李。”  二是姑娘尚未定婚先死,她的父母为了能给她找到配偶,便将她的婢女作为新娘,抱着死者的木主出嫁。这种婚姻只有家境贫困的男人才愿意接受。男方可从这门婚事中减免全部聘金和彩礼,同时又得到可观的嫁妆。  我师父打断我道:“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师傅闭上眼之前就想看你讨个老婆”,我想了想,也只能先应下了,总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一会儿等王老头滚蛋以后再好好和师傅合计合计这个事儿。
  等我关上门从井里舀上来酒坛给孔老歪满上,孔老歪吧嗒吧嗒嘴道:“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这事儿没得商量,彩礼我都收了”,说罢,用筷子指了指一旁。  这村子除了自家一家外来共有九姓,九姓是指陈、钱、王、袁、孙、叶、许、李、何,据说,他们的祖先是陈友谅的部属。陈友谅曾与朱元璋战于鄱阳湖,兵败;朱元璋称帝后,将其部属贬为渔户贱民,不许他们上岸与平民通婚。清道光、咸丰年间,九姓渔民尚有船1000多只,职业为货运、捕鱼,其家属随船卖唱。清同治五年,九姓渔户被朝廷获准改贱为良,并发了准予改贱为良的执照。  九姓渔户在九姓内通婚,结婚仪式较简单,由男家船接近女家船,保持三尺距离,新娘端坐木盆之中,由女家船浮至男家船,便成婚配。婚配外姓,就比较麻烦了,订婚时要送彩礼。彩礼包括已讲明的聘金,还有“十六盘”或“二十四盘”礼品,即便是贫困户也至少要送“八盘”。“十六盘”礼品包括:猪肉、鲜鱼、山粉、索面、馒头、布匹、金鸡(四盘)、猪蹄(四盘)、银元(二盘)等等。订婚后,男方每年还要向女家送“三节”(即逢端午、中秋、春节送礼品)。  当然,自从打我自个儿讨不到老婆,孔老歪给我辛苦攒下的老婆本就变成了他的酒钱,其实说是彩礼也不过是,结婚前三天,女方要送二担柴、二担炭及酒肉给男家,以备嫁女之用,我挠了挠头还有些不死心的道:“让我娶一个死人,总归该告诉我是谁家的姑娘吧?”  孔老歪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擦了擦油了麻花的嘴道:“放心,师傅怎么会亏着你,省城人家的大户,说是王来福(王老夫子)的表亲,你不是一直想学真功夫么。”说罢,孔老歪随手从怀里扔出一本书给我。  我正要翻看,只听孔老歪继续道:“上学堂没好好学可就怪不得师傅喽,不认识的字不要来问我,我睡个囫囵觉啊”。说罢趴在桌子上就睡,我倒是习惯了他这窝吃窝拉的习惯了,我把书别在腰上卖出门坎,却听黄老外言语含糊的道:“龙宫取宝,自有凶险,看你造化咯”。  我的心思全在腰间的这本书上了,却不知道踏出这个门以后,师徒二人再相见却已是只能空叹一声世事无常,听人家背地里谈论,孔老歪原来也读过书,但终于没有进学,又不会营生;于是愈过愈穷,弄到将要讨饭了。幸而识字学了一身风水本事,换一碗饭吃。可惜他又有一样坏脾气,便是好喝懒做,这点我是认可的,自打教会了我以后,就再也没见过师傅给人看过相。  言归正传,也不知道我这死鬼媳妇长得好看不,哎,管他呢,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及时行乐,活人娶不上取个死人也好,等我下去了,见了面再风流,死得早,总归年岁不大不是,这么算,也算是讨到了便宜。
  第二章
夜半鬼敲门  我现在是明白我师父那老家伙的话是什么意思了,不厚的一本书写满了鬼画符,除了学堂先生教的字儿,还有古体字,什么大篆小篆,甚至有鬼画符一样的字迹,也说不上是什么东西,叩叩叩,叩叩的叩门声打断了我的冥思苦想。  这些年自己个儿跑单帮也学会了看人眼色,直到什么人能惹,什么人惹不得,就拿这敲门声来说吧,这门外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绝对是个体面的主,往大了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往小了说就说这敲门,也有敲门的讲究。  真正有德行的人敲门,是先敲三下,隔一小会儿,再敲几下。敲门的响度要适中,个中的讲究:敲得太轻了别人听不见,太响了不礼貌而且会引起主人反感。敲门时,绝对不能用拳捶、用脚踢,更不要“嘭嘭”乱敲一气,如果房间里面有人正在休息,会惊吓到他们。  仔细推敲过来,自己这村儿抛开风不风水的说,绝对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自然是没有什么大户人家,要说这个时辰找到自己家们来,无非是镇上的大户,咱爷们的买卖上门,还是笔大买卖,想到这我把书卷了卷别再裤腰上,吐了口唾沫分了分头去开门。
  这一开门,我滴个乖乖,其实我看婆娘完全是受师傅这老不正经的影响,两个光棍汉一天到抬头仰天晒蛋的能干什么,也就是小不正经的听老不正经的说女人,看婆娘“看脚不看头”。这也就是说选择新娘的标准,不在于她的容貌是否漂亮、动人,关上灯都一样,而在于她的脚是否为“三寸金莲”,假若女方是天足,纵使长得再漂亮,你愿意娶个女汉子回家?  当然,也没有现如今书上说的裹小脚那么邪乎,要把脚趾头都掰断,只是用裹脚布裹一裹,不让脚生的太大。由于有看脚之俗,脚上穿的鞋便成为唯一表现姑娘的饰物而显得格外重要。甚至结婚新娘的陪嫁物品中必须有鞋,其鞋的绣工十分精美。穿这种绣鞋不仅是为了让人欣赏鞋,以展示自己的足美,也是为了展示新娘的巧手和新娘的聪明才智。  因此,出嫁之前,做姑娘的要亲手缝制各种衣、裙、包、套、鞋,她缝制的这些衣物和鞋,将成为“考卷”,尤其是绣鞋,更是公开为乡里亲朋邻居评头评足之物,若“考卷”令邻里拍手叫绝,那么,不说是如意郎君,也一定能找个好婆家。  我这一开门,瞧这姑娘,不说模样出落得跟一颗水灵小白菜似的,一双湖绿色的小绣鞋配上一身粉桃色的夹袄,怎么看都是我心目中热炕头上的婆娘,我擦了擦嘴上的哈喇子,一脸正气的道:“这里是十里八村有名的风水大师孔先生家,姑娘是看事儿啊,还是看相啊?”  这小娘也不答话,反而是噗嗤的笑出了声,似是感觉有些失礼慌以手掩面,这一笑更是把我的魂儿都给勾没了,这小娘似是笑够了,打量着我道:“不看事儿也不看相,我呀,是来看人的”。
  我尽量表现的有温度有风度,一拱手道:“姑娘真会开玩笑,我这穷山沟沟还有能让姑娘屈尊过来看的人?”那姑娘推门进来,自顾自的坐在井沿儿上到:“我呀,不看相也不看事,是来看我未婚夫婿的,我爹说的话我可不信。”  原来是背着老子来合八字的,这种小娘们儿也不是没见过,三两句话就能忽悠过去,一敲一吓就能挤出不少油水。打定主意却被那小娘给我吓得差点裤子都掉了,这小娘点了我额头一下道:“呆子,连你未过门的媳妇都不认识,你可瞧准了”,说罢抓住我的双手覆在她的脸上。  我却丝毫没感觉心动,倒是有些冻手,刺骨的凉,我咽了口吐沫,我未过门的媳妇不是个死人么,我干巴巴的道:“姑娘,你可真会开玩笑,我哪儿来的媳妇”,我这话一落,只见这小娘凶巴巴的望着我道:“怎么,收了我家的彩礼,你想翻脸不认人,一点门儿都没有”。  我抽回手,要说这些年给人看相看事儿,怎么会邪门儿的事一点没看见过?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我们这些走夜路端这碗饭的,总会遇上一些怪事,虽然骗人骗鬼,但恰恰我们这一行的人是最信这个的,自然对一些邪门的事也有自己行内的土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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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忙进屋冲了两杯茶,一脸赔笑的道:“这位姑娘,你看天色不早了,我这也就不留你住下了,我师父今天又喝多了,你看要不你明天再来吧?”却不料这姑娘一点也不买账,双手叉腰有些气呼呼的道:“怎么,赶我走啊?我连屁股都没坐热乎你赶我走?”  那姑娘可就别怪我端茶送客了,来客相见,仆役献茶,主人认为事情谈完了,便端起茶杯请客用茶。来客嘴唇一碰杯中的茶水,侍役便高喊:“送客!”主人便站起身来送客,客人也自觉告辞。这样的惯例,避免了主人想结束谈话又不便开口、客人想告辞又不好意思贸然说出的尴尬,若是邪祟自来被主家引进来,用这端茶送客的法子,就算不想走也非走不可,否则左右门神就会把进门的邪祟请出去了。  这小娘哼了一声道:“进了我家门便是我家人,门神也保不住你我要让你知道知道厉害”,几声骇人的关节响动,十指的指甲长的发圈,本来白白净净的小脸上爬满了蛆虫,一个眼珠子就这么耷拉在脸上,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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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屋,抄家伙,从里屋拿出了一根黑乎乎的好像烧火棍一样的东西,胆气平白的壮了几分,听师傅那老东西说过,净是挣这骗活人又唬鬼的钱要时时做好准备让人家找家里来,这人家当然不仅仅是活人,说不通理就抄家伙。  我手里这根东西,叫拷鬼棒,是老头子花大价钱从正经八百的道士手里求来的,而且据说是用过,真好用,所谓实践出真知,特么的我上,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拷鬼棒是一种道教的法器,用于道教开坛作法或平时驱赶鬼魅、妖邪之用,又称“打鬼棒”、“拷鬼杖”或“拷鬼桃棒”。过去多呈手杖的外形,近代则改为棍棒形,其外观是一根黄色的圆柱形短棍,上面刻有各种符箓。  通常是“打邪灭巫孟元帅”和“行刑拷鬼朱元帅”之类的字样,有的棍上单刻其中一位的名号,也有一根棍子上同时刻有两位名号的,并往往同时都配有一些道教的符箓、图案,但是,这玩意只对鬼有用,要说一棒子打到人身上当然也能打个够呛,但是眼前这个半鬼半尸的显然不在这两个范围之内。  我这一棍子下去,就被这女尸一把抓住了,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拔出出来,而且明摆着脸上还写着一副你是不是男人?我看不起你的表情,别问我为什么能在满是蛆虫的死人脸上看见这么一副表情,也别问我此时的心里阴影面积,我特么的不知道。
  @山鸟山花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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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是检验腰上这本破书的时候了,我岔开嗓子大声喊道:“天蓬天猷,真武真君,黑煞元帅,无义将军;捉缚枷拷,四大天丁,手执铁棒,拷鬼通名;纵横摄勘,施威现形,不分高下,罪莫容情,俾令患体,立遂和平。急急如律令!”  金光乍现,只听这女尸一声惨叫,我去你奶奶个腿儿的,趁你病要你命,我挥动着拷鬼棒,去你奶奶的,去你奶奶的,转身一个闷棍就把女尸给扫出去了,关上门,呼哧呼哧的喘了一会儿,更不敢丢了这拷鬼棒了,把拷鬼棒也别在腰上,不行,我得把我师父那老东西叫醒,他岁数大,比我见过的事儿也多。  进门一看我差点骂了娘,这老家伙不见了,这也太不仗义了,小爷在外面拼死拼活的额,你奶奶个腿儿的跑了?别被那女尸半道儿上给吃了,骂归骂,对那老家伙还是很放心的,干这个干了这么多年都毛蛋事儿没有,不信他今天就折这里面,我还是想想我自己个儿怎么挨过今晚上吧。  大被闷头睡,管你万万年,小爷我睡觉去了,大被过头,我却怎么也睡不着,这么些年头一回摊上这个事,早知道早晚都有湿鞋的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还特么不是因为自己,都怪那个老东西,小爷光着不也挺好么,你一个鬼迷心窍不要紧,小爷我可真让鬼给迷了。  叩叩叩,叩叩,我凑,还来?一定是幻觉,我听不见我听不见我听不见,翻翻书,看看有什么办法吗?有了,就你了,翻箱倒柜的找出朱砂和黄纸,照着树上的样子把它画出来,吹了吹,叩叩,叩叩叩,我勒个去,我就不开,点燃符纸,清了清嗓子念叨道:“人看隔层纸,鬼看隔层山,千邪看不破,万邪看不穿,急急如律令”。
  鸡鸣三声,一揉眼,伸了个懒腰,见自己无碍,胳臂腿儿健全,知道自己这一宿是挨过来了,揉了揉自己眼角的吃么糊(眼屎),抓了抓脑袋,哎呦?桌上赫然是一封未开封的信,只见上面写着吾徒亲启四个字,呦呵,这老家伙玩的还挺洋啊。  见字如面,天下之筵席无不散,千里之行终须一别,今你已长大,为师亦再无挂念,唯羡江湖之远,望勿挂念。落款是孔二正。正常一点的人此时应当是口念师傅痛哭流涕才是,不过我爷俩,哪个正常了,这分明是告诉我风紧扯呼,这老梆子先跑了。  每两句话分别取首位两个字,后一句再取尾首两个字你再念念,分别是:见散,别今,为远,望正。再断一下就是见散别今,为远望,正。说简单点就是见字快跑,今日一别各安天命,三十六计走为上,是正路。  太不仗义了,一准是自己昨天先跑了,想起回家收拾细软,顺便才提醒我一句,你说养了我二十年,我不该这么想是吧?来看看老家伙都给我留了什么,都在桌上呢,翻了翻包袱,几件换洗衣服,一袋铜子儿,还有点杂七杂八的东西没仔细看,至于家里藏钱藏家伙事的地方,我都翻遍了,毛蛋儿没有,这是招了家贼了,不带这么缺德的。  不过骂归骂,赶紧卷着铺盖卷跑路吧,没听我师父那老家伙说风紧扯呼么,这次的点子估么着不是一般的扎手啊,连带自己的狗窝都不要了,正要开门,却说听着今儿个自己家门口比集市都热闹,这自家门口围着一群人是个什么个光景。
  一推门,我拱了拱手:“道各位大爷,大早晨的不在家烧火热炕,来堵我家门口,不怕灶膛让别人钻空子扒灰”。这一段话诈一听没什么,可是仔细推敲就显出咱爷们儿骂便十里八村无敌手的水平了。  扒灰是专指公公和儿媳之间发生些愉快的友谊接触的事。关于扒灰一词的来历有许多种故事传说,有一种说法是:庙里烧香的炉子里,焚烧的锡箔比较多,时间长了,形成了大块,和尚们就扒出来卖钱用。后来庙旁的人知道后,也来炉子里偷锡。因为锡媳同音,就引申为老公公偷儿媳的隐语。  王安石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被人扣上了扒灰的帽子。说是他的儿子是个傻子死得早,儿媳妇很漂亮,王安石的老婆也死了,于是王安石就在家里的香炉里埋了一首情诗,儿媳在上香时发现了,也和诗一首埋在香炉里。于是两人走在了一起。  不过真实情况也没那么高端,无外乎就是,儿媳妇要打扫炉灶下的灰烬是为“扒灰”。公爹意欲与儿媳妇有情,便在炉灶灰中或藏点金银首饰“贿赂”儿媳,或藏情书或情诗“挑逗”儿媳。待儿媳扒灰时必然看到了,若有意,必然有所表示,于是形成通奸之事。现在好像在一些地方还有这个扒灰的习俗,往往是新婚次日早上,公公或婆婆把一些红包放于尿罐旁、笤帚下、炉灰中,新媳妇起床后要做点倒尿罐、倒炉灰、打扫院子什么的家务活,自然就收获红包。
  来我瞅瞅这老孙子都给小爷我带了啥,除了干粮,还有牛肉,乖乖不得了,要知道杀耕牛是违法的,就算是自己家的牛也不行,除非是严重残疾的牛才可以报到衙门,有衙门裁定可不可以杀,这牛肉在这光景可是稀罕物了,呦呵还有两锭银子,这老家伙可还真大方啊,比我家里那位可是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不过我咋怎么想怎么别扭呢,这老孙子这眼神和那一番话怎么看怎么像是在送我上路呢,再说他就这么放我走了,不怕他保媒那家子找上门来,想起来昨天那个鬼,我又是一哆嗦,不自觉的握紧了腰上的拷鬼棒。  甭管怎么说总算是上了路,我呸,是总算是出了村,不过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听说野狗可不少,我这细胳膊细腿的可别给狗大爷塞了牙,看看,有什么对付狗的没有,翻翻看翻翻看,有了有了,就是你了走夜路防恶狗咒,千斤铜链,万斤铁索,先锁狗头,先锁狗脚…..我去,怎么还能少页的,看来也不能什么事都指着它啊。  还是得早作防备,有备方能无患,说干就干,随地而坐找出朱砂和毛笔,吐了口唾沫研了研,这也是老骗子,哦不我师父真会的为数不多的几个道术之一,茅山术五雷咒,我深吸一口气,举起左手,右手拿笔边画边默念道:“飞腾半空骑麒麟,统摄五百大雷神,鬼怪被逐无躲处,妖魔过来也难行,顿时放出三味火,全教收来亿万精 ,吾奉雷祖大帝急急如律令敕”。  道教符法的重要环节,符箓派道士的基本功之一。道家的符咒咒语,就是起源于古时的巫祝。道家的咒语在东汉时期较为盛行,并且也符有密切的关系,画符时要念咒语,用符时也有咒语,作一切法都有一定的咒语。咒语成为施法者精诚达意,发自肺腑的声音,才能保证一切法术的奏效。
  画符需要存思运气,施用符咒同样需要用气配合。胡孚琛先生在《魏晋神仙道教——抱朴子内篇研究》一书中指出:“道士用咒语禁邪往往要和存思、行气等法术配合进行,即是说在念咒时要使自己进入气功功能态,葛洪用以禁虎的三五禁法便是一例。他说:‘三五禁法,当须口传,笔不能委曲矣。  我学了五年,也就会画一道这五雷咒,其难度可想而知,不过这五雷咒对付鬼类,也是大大的有效,有了这掌心雷心里头也踏实了一些,甭管怎么说,现在当务之急是离开这个鬼地方,天黑之前得找个人多的地方住下才是。  望山跑死马这句话还真不是虚的,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我这还没走出这片林子,自小都是在沟沟沿沿,上一次和师傅去镇上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这出门在外我这还没走出去多远,现如今已经过了新鲜劲咯,前面有间破庙,今晚上就在这对付一宿吧,总比天当被子地当床要强,兴许还能碰上个狐仙女鬼啊什么的,呸呸呸,狐仙就行了,女鬼还是算了吧,小爷无福消受啊。  别看只是个破庙,里边还真热闹,三五个一堆儿,我心里总算也有了那么点底,不过还是多加小心为妙,这江湖上跑单帮,有时候人比鬼可怕,我一进门,庙里三五成群的一双双眼睛都扫了我一眼,不着痕迹的有之,三五成群的有之,我朝着众人拱了拱手,只身走向了一个离我稍近一些的柱子。  眼睛权当长在脚底下,自己顾自己个儿,每年因为多事死的恐怕这间庙都装不下,就说那几个穿着短打的,太阳穴高高鼓起不知道,就看那一身腱子肉,又哪里像平常卖艺的,而且其中的一个用的是矛,真正的优质矛杆才制作成功,成材率一般三成,再加上合适的矛头,优质的丈八蛇矛价格都是极其昂贵的,都可以用几代人。除了吃皇粮的名将也就只有张飞这样家资殷实的家伙能用的起,人家也不为难自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喽。
  你还别不信,这矛尖别看不起眼,丝毫不比金子便宜多少,这不,主人说话了,只听这人粗着嗓子和别人夸耀道:“这矛尖,使用镔铁打造而成,是百炼钢,且在矛脊处夹以韧性强的钢条,保证矛的头部和边缘坚硬锋利的同时中心部柔韧,从而在刺中敌人的时候不会被尸体夹住折断。还经了硫化和磷化处理,看我这矛头上成格子型花纹”,  一旁一个客商模样的人道:“做成蛇形为了使杀伤面积增大,刺中敌人的时候敌人伤口不易愈合,在缺医少药的荒山野岭,不愈合的伤口会很快感染,使伤者丧命”,说罢往噼啪燃着的火堆里填了根柴,继续道:“这山上,真正厉害的不是人,是外面的的东西”,说罢还若有所指的朝着我指了指。  我暗骂了一声,这小白脸个狗日的,这是要祸水东引啊,但见那汉子朝我望了过来,我想起了我师父那老家伙教我的,出门在外一定不能怂,朝着那汉子拱了拱手,那汉子旋起矛缨,将矛头套住,似是不经意的朝我问了一句:“并肩子,合字辈上的朋友?”。  我扬了扬手里的拷鬼棒道:“线上空子,金点,总瓢把子走夜路招子打亮,我这可是黄草房”,说罢,我朝着那个客商打扮的努了努嘴道:“诺个丁汤钵子老瓜,亮青子,招呼吧!”。
  那客商模样的人意思是大家都是跑江湖的我细皮嫩肉的,要下手也是朝我这个外行,那汉子变问了我一句,我是不是道上的,我说的意思是,打家劫舍我是外行,但我是个跑江湖算卦的,这位大哥大吃劫道这碗饭的眼睛擦亮点,我可是穷人,你看那个是有钱的,抄家伙上吧。  却说那客商模样的人不慌不慢的抽了口烟锅道:“这洋人的玩意就是不行,爱炸膛”,说罢抽开一旁的一个口袋,里面赫然是一把火绳枪,这玩意以前和我师父跑的时候在大户人家见过,枪上有一金属弯钩,弯钩的一端固定在枪上,并可绕轴旋转,另一端夹持一燃烧的火绳,发射时,用手将金属弯钩往火门里推压,使火绳点燃黑火药,进而将枪膛内装的弹丸发射出去。  由于火绳是一根麻绳或捻紧的布条,在秘方里浸泡后晾干的,能缓慢燃烧,燃速换算过来大约每小时80毫米~120 毫米,这样,将金属弯钩压进火门后,便可单手或双手持枪,眼睛始终盯准目标。据那家大管家说,训练有素的射手每3 分钟可发射2发子弹,长管枪射程大约100 米~200 米。
  那汉子一下子就怂了,操着一口方言道:“大兄弟,这是误会,这不相逢即是有缘,这不和大伙闹着玩呢”。回身又对我说道:“并肩子,这个托线孙既是没挂老居米子了,扎手”。( 弟兄,这个人不是我们想拦劫的人,身上没带着多少财货,还不好惹)  那客商打扮的人朝我喊了声,叫我过去烤火,等我坐到那,对我道:“这位兄弟是为金点,敢问是个什么金?”,我心里暗自紧了紧,不敢托大,在“金点”里,这行又分哑金、嘴子金、戗金、袋子金、老周儿等等,形式多样,不一而足。  虽然从外面看都是算命骗财,但实际上他们揽客挣钱手法却有很大区别,比如说“哑金”在算命时就从不开口说话,而“嘴子金”则全凭口舌之利糊口,至于“戗金”一路,那更是非常人所能为,需要相貌堂堂,口齿伶俐,品貌气质俱佳,并且天资聪颖才有可能混得下去,因为“戗金”通常来讲都是做大买卖的。  一般来讲,想靠算命挣钱,那就得先入行拜师,三五年之后如果师傅看你学徒期间表现尚可,还算是这块料,就会慢慢传授你一些这里面的门道、识人相面的技巧,你才能有赚钱的门路来了。  我一边吃着干粮一边含糊的道:“刚出徒端这碗饭,糊口饭吃”,那客商模样人见我这么说也不再多言,只是吧嗒吧嗒的瞅着旱烟。庙门外面又走进来个人,和我一样穿着长衫,头戴一顶瓜皮小帽,要说唯一与众不同的,就是仿佛他进来了这天就黑了,或者说这个这个时间踩得就像是他生把天给黑了,反正说不出来的怪异。
  这人还真是与众不同,眼睛鼻子都仿佛是画上去的,一双眼睛没有一点的生气,唯独一张嘴格外的大,这人也不客气自顾自的坐在了火堆的一边,盯着大快朵颐的刚才那个汉子道:“我饿了,我要吃的”,那汉子一把就攥住了斜放在一边的长矛,却被一个留着山羊胡模样的人给拦住了,拿出几个饼子就扔给了他。  不过不一会这庙里的这帮人就觉得不对劲了,甭管是图多一事少一事,还是真看出了这个姑且先称为人的家伙不对劲,多少的都给了吃食,可这家伙就像是饿死鬼投胎一样怎么也吃不饱,这么一会得有五斤粮食下肚了,就说再是个能吃能喝的汉子,这也该撑死了,可这货就跟个没事人似的,还是追着人喊饿。  那客商模样的人从火里扒拉出来一个烧红的大秤砣道:“我这还有吃的”,那人还真用肉掌将那秤砣给拿起来了,看了看一口囫囵吞下,紧接着就是一声不似人的惨嚎,碰的一枪,那客商模样打扮的人大声道:“别让他跑了”。  那使矛汉子一矛就给穿了个通透,却说未见滴血,依旧狂嚎个没完,众人此时哪能不知道此物非人,焉能放虎归山?只见其中一个道士模样的人挥动一个黑色令旗大声念咒道:“天雷尊尊,龙虎交兵,日月照明,照我分明;远去朋友,接我号令,调到天兵天将,地兵地将,神兵神将,官兵官将,五雷神将,符至则行,急急如律令。”
  众人只觉身子里都添了一把子力气,却说还是制不住这个不知是什么东西的怪物,却说一个瘸子在庙里四周柱子上缠起了线,边缠边念叨:“墨斗它是鬼金羊,牛金牛把帅印掌。亢金龙是缠线拐,支扭支扭缠发财。挂线钩叫娄金狗,你家功名代代有。轸水蚓是墨斗线,避曲就直出状元。壁水貐是画齿子,久长富贵你家是。顶线珠是箕水豹,师傅事主发财了。参水猿是墨池子, 染出墨线定曲直……”  系了个死扣道了声成了,唤众人出来,言它跑不了,众人哪肯相信?但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身上早已没了力气,带众人钻出红线,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东西仍是不停乱转,却说是不敢碰那红线一下,众人无不啧啧称奇。  这木匠手里是有真功夫啊,众人赞叹之余却没人打坏心思,鲁班书》是中国古代一本关于土木建筑类的奇书,据传为圣人鲁班所著。上册是道术,下册是解法和医疗法术。但据说学了鲁班书要“缺一门”,鳏、寡、孤、独、残任选一样,由修行时候开始选择……因此,《鲁班书》获得另一名——《缺一门》,这出门在外跑江湖的挣得就是个命钱,都无比信命,命没了还扯什么蛋,谁家不住房子,不盖屋子,木匠惦记上你,有你好受的,自然离这些“旁门左道”有多远离多远。
  师傅教我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我看差不多控制住场面了,也该小爷发威了,单掌立起,一道掌心雷就朝着那玩意轰了过去,一阵浓烟散去,众人瞪眼一看,可就真干瞪眼了,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头回见着这么稀罕到离奇的事,估么着可以和别人吹嘘一辈子了,怎么着?入眼的赫然是一块套着长袍的棺材板子。  这些年听着什么成精的都有,什么耗子、黄鼠狼、蟒蛇、长虫的,这棺材板子可是头会听头回见,这也算得上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了,众人虽嘴里啧啧称奇,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赶上前去,好奇心害死猫,能在江湖行走这么多年,就是守住了不听不问这个江湖规矩,何况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谁愿意上去谁上去,死道长不死贫道。  那木匠笑了笑,抽开抽扣,自顾自的收起了墨斗线,一个年轻模样的小伙,看起来应该是那木匠的徒弟,笑呵呵的跑上去搬起那棺材板子就朝着自己那一堆人退回去,看那娴熟程度不像是一回两回了,众人这才缓和了紧张气氛,提着的心也终于放回了肚子里,各找各妈。  却说那客商模样的人重新装上一袋烟,点上抽了一口递给那群木匠里边刚才那个老木匠道:“大爷,这块木头卖不卖?”那老头接过眼袋大口的抽了一锅,磕了嗑烟袋锅还给那人道:“怎么,这玩意你也收,这可是棺材的板子,也不怕招了晦气”,那客商笑了笑道:“只要是值钱的玩意我都收,您看这个价怎么样”,说罢两人拢了拢袖子,老木匠脸上都笑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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