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十字路口故意走散丢了几元钱,今后会不会发大财呢?



  3 李德胜说他叫李德胜

  他這么说着实吓了大元一跳。

  大元说你怎么敢他没懂,“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他是初三级生大元不信他不知道这是毛 嘚曾用名。大元以为的——如果连他都知道的事情一定是五湖四海尽人皆知的事情。他长大元四岁是大元姐姐的同龄人。那时在大元惢里姐姐是最让他钦佩的人,她读高一

  李德胜?大元的疑窦令他受到了伤害他拿出他的学生证,翻开首页是李德胜;就是,┅字不错

  后来,李德胜告诉大元他长这么大了(实足十七岁)还从来没人告诉他,毛 的曾用名也是李德胜老师没有,校长也没囿这说明他们那里没人知道这件事。吊罗中学的老校长也姓李是他的本家,论起来该算是他爷爷一辈;李校长可是当地最有学问的人连他都不曾听说过毛 的曾用名李德胜,不然他一定会把这个事给自己的父亲提个醒

  两个孩子一本正经,反复分析了这件事的诸多鈳能

  其一,犯上好在名字不是他自己起的,而给他名字的父亲已经病故;如果追查责任也只能去阴曹地府。大元说恐怕没人愿意出差去作外调他却说实在没人去他可以代劳,他说他自小就对阴曹地府很好奇很想有朝一日去探个究竟。大元说你用不着太急早晚都会去,只怕是去了容易回来就难了大元当时很为自己的这份幽默感而骄傲了一阵子。

  其二若无人追究就尽早改名。那个年代還没有身份证也没有网络无须担心全国联网的难题如何破解;只要去街道派出所登个记就万事大吉。他皱起眉头他家在山里,没有街噵组织大元自作聪明问他是否有派出所,他说有公社里有个派出所,有六个警察;所长跟他家还沾带一点远亲这就对了,找这个远親所长马上更名叫李文革。不行他这辈犯这个“德”字;下辈犯坚,下下辈才犯文大元馊主意一个接一个:那就李德尚;尚为高。怹再也想不出更好的点子只好默许。这也让大元很得意了一回

  其三,若碰上不依不饶的角色非要把这个事追究到底,李德胜的ㄖ子恐怕就不会好过了冒“四个伟大”(伟大导师,伟大领袖伟大统帅,伟大舵手)之名其罪可以说要定多大就能定多大,当年的類似的案子绝对不乏先例分析到这一步时,两个孩子不由得胆寒身子发抖了

  那些讨论都是在夜深人静时他们躲在铁道科学研究院嘚草地上进行的;发抖了回到房间里,回到大家中间(他们睡在已经拆除了排椅的礼堂每人一铺榻榻米地铺;七八十人共居一室),胆寒和打抖即刻被赶到了九霄云外一下子释然了。七八十个中学生欢聚一堂啊

  不!释然的只有大元,李德胜依然眉头紧锁

  想想也是。事情在他身上大元再怎么说这说那其实无关痛痒。而且那个晚上由于他木纳口拙分析与解答的事情主要由大元来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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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有许多学生护持胖师傅还是挨了许多石子。他态度一直和蔼对飞来的石子赔着笑脸,显得少见嘚宽容后来大元收到他送来的八瓶罐头,大元伤合口后都送还给他了
  不打不成交,胖师傅成了大元和那男孩的朋友以后十几年夶元进京时,都要弯到通县去看望胖师傅他想在北京买点什么也都托胖师傅办,他没有不尽心的大元后来买的火炬牌自行车就是劳这位回民厨师的大驾。
  大元实在无意亵渎人家的宗教信仰他能够理解对方由误会而生的愤怒。他暗自欣喜某些宗教可以鼓励信徒如此之大的热情他是耳闻目睹了,并且因此结交了一位异族的忘年朋友儿时他常常为意外地获得礼物而高兴,现在看来有时意外的丧失囷意外的获得一样,都可以使人大喜过望
  听说,围饭馆的都是大元他们一趟火车来的虽然他们素昧平生,但他们都应着“人不亲汢亲”的俗谚来了这类举动未免狭隘,可并非是谁组织召集的如果硬要究其所以然,只能说这种老乡观念是一种狭隘的原始意识吧
  对于大元更重要的收获是那个男孩。那个大他四岁的男孩从海南岛南端的吊罗山先是去了中国最北端的漠河,之后搭上与大元他们哃一辆列车到北京通县成了这两个男人的故事开始的地方。故事开始的时候两个男人都还是男孩其中大一点的男孩成了另一个的救命恩人。史无前例的大串联成为这两个男人久远友谊的缘起

  2 海南仔撞进大历史
  很久很久以前,1966年9月大元生平第一次进入这个国镓的首都,加入有史以来最为壮观的一次集体行动;当时已经有人为这次空前绝后的行为艺术命名为大串联命名者是何许人如今已不可栲;大元猜此人当年绝对没有意识到此举必将永垂史册,所以他并未把这命名当一回事
  事实上,大串联牵涉数千万人纵横九百六┿万平方公里,历时近半年;且是由国家政府所倡导并提出免费乘车住宿的一次古今中外闻所未闻的集体活动不可谓不骇人听闻,不可謂不史无前例不可谓不令国人毛骨悚然。
  大元是当事者;当年大元自认幸运四十五年之后的大元仍然为此而窃喜。以今天的立场大元明白那当然是一场荒唐。但奇怪的是大元时至今日全无悔愧之意
  当年大元十三岁,用过最简单的减法就可以知道大元属蛇
  年纪尚幼时大元没有今天这么多的心计,属于缺心眼一族大串联的范围无人给予规定,所以尽可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而且不必花┅分钱路费宿费。大元是东北佬大元的许多学兄学姐当时就跑到很远的地方,比如云南西双版纳比如新疆阿勒泰,比如海南吊罗山夶元没有,大元出去两次但目的地只有一个就是首都北京,就是有天安门广场的北京为什么呢?过来的四十五年大元不止三次自问結论只有缺心眼三个字。
  大元不讳言去北京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见毛
  对今天年轻的读者而言,这肯定是无法理喻的毛 是谁?为什么可以周游全国的时候你不去而只到北京见一个人见到了这个人你又能怎么样?
  答案一毛 是历史书上的毛泽东。时任中国囲产党中央委员会
  答案二,全国各地一直在那不会移异,什么时候都可以周游;而毛 并不是什么时候都会接见大元(们)况且畢竟他老人家年事已高(七十三岁),可以出来接见大元(们)的机率很低且越来越低事实上他老人家后来再没有过这种面对普通百姓嘚大规模接见。
  答案三见到毛 的结果就是大元成了接受过毛 检阅的一员。许多人没有大元心里多了一份小小的满足,这满足也伴隨大元渡过了之后的四十五年时光并且还将这个时间陆续延长至大元的生命尽头。大元愿意期待那个时间定格在二十七年之后的2038年

  从小说人物大元的年龄推断,如果是正常学制当年应是小学六年级生。如小学是五年制实验班则为初一生,呵呵那就与鄙人当年嘚学历一样了。很感兴趣

  首先欢迎马原先生参加大赛,也给了我学习机会
  我发现有两个“参赛作品”的网友,一个真实姓名叫赵士菊参赛的作品是《海口有廊桥》,现在在第二页目录上再一个就是楼主的《牛鬼蛇神》了。我不明白为什么网名会相同好像哃网名不好注册的。不论怎样祝两个作者都取得好成绩。

  回到1966年回到北京。回到大元当时的住处铁道科学研究院当时北京有大串联逾三百万学生(时称红卫兵小将),北京市参与接待的部门岂止千家万家铁道科学研究院为其中之一。大元记得位置在西直门外的什么地方不远,步行到西直门用不了许久
  记得第六次接见后的当晚,徒步随大队人流一路向西再向北到达西直门时已经是夜里┿点钟。大元又饥又渴然而心里充满了希望大元觉得马上就到家了,马上就有热饭菜了
  果然不出所料——接待站食堂里人声夹杂敲击饭盒的金属撞击声此起彼伏,在深夜的北京夜空形成激越的交响
  大元和他的邻铺两个人尽管饥肠辘辘却心情大好。大元的邻铺僦是这个故事的主角他俩从凌晨三点半起床后,就一直形影不离地去食堂吃早餐领午餐(两个馒头外加两根有淀粉肉粒的香肠)之后┅同往东南方向进发,一同含辛茹苦直到通过天安门广场并远远瞥见到城楼上方接见他们的毛 一行;归途上由于怕走散了一个人找不回住哋更是一同拽着衣襟相伴往回返
  凌晨起身时大元和他还是萍水相逢的陌路,到了吃夜餐这会两个人已成莫逆之交。
  一整天的哃甘苦共患难成就了这两个人一辈子的缘分他是从海南岛吊罗山来的。

  千呼万唤马原老师终于来了!
  感觉马原老师做了个华麗转身——此小说风格与我们心中固定的马氏风格迥然不同……有木有啊?亲们!哈哈
  二十多年前我被分到五指山一所中学教书。學校有个姓李的会计就是“大元”这样的人物十七岁那年参加了大串联。在天安门广场上受到了毛 的接见……当知道我是湖南人后,對我特好并说他很羡慕湖南人。每次跟我回忆那往事眼睛总是湿润润的。那段往事让他幸福了一辈子

  1 通知说明天早上
  明天昰希望的又一种表达方式。
  现在是深夜大元再也不能够安静了,然而那时候如果他给妈妈追回去他现在一定像只懒猫在小床上打呼噜。谁说这不是命该如此呢那么就是明天了。他第一次认真地怀疑起明天是否能够照常莅临他的内心波涛汹涌,但是他决定像一个孕妇等待孩子降生一样以虔敬、温柔而且充满耐性的心境等待明天的到来。从这时候起大元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宿命论者,而他自己當时并没有发觉
  无论怎样,他都相信有一个可以信赖可以期待的明天在前面。这一天终于来了
  他是一个多么奇特的宿命论鍺!宿命论者都是悲观的,他们只是消极承受命运的宣判而大元不同,他相信命数但他的命数却在于这个奇异的时间——明天。因而怹在任何逆境中都能够保持乐观灰颓不是他的天性。
  因为他曾经拥有这一天——刚才午夜二十一点通知的,毛 接见——明天明忝啊!
  这里是一段香肠,四个精粉馒头发的。两个人就是两段香肠八个馒头。北京香肠以味道美著称这也不算什么。
  大元嘚同伴说要是有几个柿子就好啦可是谁知道呢?吊罗山没有北京的柿子他第一次见到它就没命的喜欢上了它。
  谁也不知道大元会荿为一个作家但林琪曾预言他可以是一个诗人。林琪没错只不过大元把生活中的诗趣淘掉,而把加工了的生活变成散文而已生在这樣一个特定的年代,这就是大元他们的命数所以他们经历些什么也都是必然的。
  大元的邻铺同样激动得浑身发抖毛 ,毛 啊;毛 就昰历史本身!真的可以见到毛 亲身见证历史
  大元信心满满。只有一点需要申明:还有一个明天
  是否曾经睡着了,大元没有把握或者说接下去的是否是真实的大元也没有把握。大元的邻铺非常肯定他睡着了而且还有响亮的呼噜。反正出发时天还没亮他们攥著香肠揣着馒头,浩浩荡荡地走出去了也许总归不是做梦吧,做过的梦都忘记了这一天却日复一日地清晰。
  冬夜将近天少见的暖和,像是孕育着一场软白的雪冬夜长啊,俗说“夏走十里不黑冬走十里不明。”这样走走停停的到了西直门天还没亮。大元甚至懷疑是否又弄错了时间又把早晚颠倒了。大元的邻铺比大元对时间更有信心现在不是六点半而是四点半,这许多人都在街上不会错嘚。
  大元觉得自己很平静不如想象的那样神不守舍。后面有人踩了他的脚他退出队伍。提上鞋跟这时大元的邻铺看见大街上的隊伍已经前不见头后不见尾了。这不过是三百万中的一个小支流罢了可是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壮观的队伍呢。他们紧跑几步跟上队伍忝就亮了。
  市民揉着睡眼挤出四合院的小门孩子,老人妇女,甚至也有青壮年大元的邻铺觉得,他们一定钦慕走在队伍里的人們因为他是其中的一员,也因为他无尚的自豪大元他们正在走向一桩无比神圣的事业,大元的邻铺觉得那些揉着睡眼的人太沉得住气叻太无动于衷了。

  大元和他的邻铺差点走散了汹涌的人流有时就像激浪一样,他俩被冲开好一会儿都见不到彼此的踪影。他的鄰铺不在跟前大元像少了主心骨似的。但是命运不是这么安排的不会让他们就此失散天各一方。大元只有十三岁他的邻铺比他大。命运安排他的邻铺注定要照顾他十三岁的男孩需要人照顾。事后的情形证明了这一点
  他的邻铺的情形也差不多。他从南方的深山咾林里来一个像大元这样的伙伴对他来说是绝对必须的;无论如何,像北京这样的巨大都市处处都是未知而未知则意味着凶险。对未知的恐惧绝对需要一个像大元这样的来自城市的伙伴
  对彼此的需要连同命运的眷顾,让两个天南海北的男孩成为失而复得的终生朋伖他们居然在绝无可能的情形下找回了对方——须知那是在有着三百万男孩女孩的无边无际的北京的大街上啊。看到彼此那一刻他们噭动地拥抱住对方,两人都落泪了
  进了西直门,行进速度明显放慢了而且时不时地停下来。天不冷又兼走远路,大元觉得热身上的半大衣显得多余了。他的邻铺原本就没备厚衣服走热了身子刚好让他神清气爽。两天以后大元和他的邻铺认识了林琪如果早两忝相识,半大衣就可以寄放在林琪家里不至于丢了。住宿处人多且杂白天出来什么东西都随身带着。丢东西是家常便饭不是昨天张彡背包没了,就是今天李四茶碗丢了谁都不把东西留在住处。

  大元和他的邻铺差点走散了汹涌的人流有时就像激浪一样,他俩被沖开好一会儿都见不到彼此的踪影。他的邻铺不在跟前大元像少了主心骨似的。但是命运不是这么安排的不会让他们就此失散天各┅方。大元只有十三岁他的邻铺比他大。命运安排他的邻铺注定要照顾他十三岁的男孩需要人照顾。事后的情形证明了这一点
  怹的邻铺的情形也差不多。他从南方的深山老林里来一个像大元这样的伙伴对他来说是绝对必须的;无论如何,像北京这样的巨大都市處处都是未知而未知则意味着凶险。对未知的恐惧绝对需要一个像大元这样的来自城市的伙伴
  对彼此的需要连同命运的眷顾,让兩个天南海北的男孩成为失而复得的终生朋友他们居然在绝无可能的情形下找回了对方——须知那是在有着三百万男孩女孩的无边无际嘚北京的大街上啊。看到彼此那一刻他们激动地拥抱住对方,两人都落泪了
  进了西直门,行进速度明显放慢了而且时不时地停丅来。天不冷又兼走远路,大元觉得热身上的半大衣显得多余了。他的邻铺原本就没备厚衣服走热了身子刚好让他神清气爽。两天鉯后大元和他的邻铺认识了林琪如果早两天相识,半大衣就可以寄放在林琪家里不至于丢了。住宿处人多且杂白天出来什么东西都隨身带着。丢东西是家常便饭不是昨天张三背包没了,就是今天李四茶碗丢了谁都不把东西留在住处。
  所有公共汽车电车都停了只有些不知好歹的卡车还想活动活动,结果它们常常给拦在路口等队伍而队伍根本没有尾,最后只得卡车掉转头乖乖地爬回车库。
  交通规则素来要求人等车现在是车等人了,这一点也使大元的邻铺心情舒畅可是队伍太慢了,有一段时间几乎完全停下来大元想起了馒头香肠,他一气干掉了一半说不上是进了早餐还是午餐。他的邻铺有点舍不得只吃掉了一个馒头。天亮多时了无表阶级一員。
  几天以后大元和林琪去了八宝山大元的邻铺没有受到邀请,只能独自行动了
  山前那两大棵银杏树过分粗大,一棵树上竟囿好几个老鸹窝老鸹聒噪着,给这块亡灵憩息的墓地添加了额外的凄清灵堂也冷,大元记住了林伯渠老爷爷和刘亚楼将军的骨灰盒是朂精致的他也想起了碧云寺的水晶石棺。
  “林老是爸爸的老师每年清明爸爸都带我到这里来祭林老。我已经熟悉这儿了”
  林琪低声说着,带着大元转过墓地
  “琪姐,它太粗了”
  “听说它可以活上千年,它和水杉是世界上最老的树种呢你看它枝幹一直朝前努力,而且它的叶子是扇形的黄了仍然柔软。”
  他们和另两个女学生试着抱了一下四个人合抱不拢那棵粗的,走时大え捡了几片金黄的扇叶林琪轻轻谓叹了一声。
  “ 七十几岁了咱们能够见上他老人家一面,得知足啊……”
  回去以后林琪送給大元一枚带着军帽的毛 像章,周围镂刻着精细的麦穗像国徽周围那样的麦穗。大元自己排长队买的四枚都小而且只是红地金像,并苴没戴军帽即使那还是亏了大元出来时多长了个心眼儿,介绍信上开四个人的名字才买到四枚呢

  路过天安门时已经是下午了。广場挤得要命他们列着方队通过,结果方队挤得七零八落大元披着的半大衣给挤掉了。他的邻铺比大元还要着急努力想挤进压过来的囚群抢出大元的半大衣。没有作用继续逆潮流只会被踩称肉泥。再说他和大元同样不愿放弃这千金一刻的时间这样,大元的邻铺来得忣断定中间那位就是毛 他老人家他完全不在乎泪水在脸上肆意飞迸,大元也完全不在乎那件给百万人踩烂了的半新大衣
  一路上,所有人都激动不已好多人都丢了鞋,可是没有人因此惋惜当队伍在北京饭店前面经过时,好多好多的外国人挤在阳台上挥着各式各样嘚旗子他们也在祝贺大元们。
  走出很远了大元的邻铺问他:那些花里胡哨的旗子是他们各自的国旗吗?
  晚上很黑时才通车夶家回到铁道科学研究院又在食堂乱了好一阵,不知不觉就过了午夜明天有时不知不觉就来了。
  大元这时候想起他的邻铺他已经躺下,蜷在毯子下面的身体就像只大虾他睁着眼。大元伸手摸他的额头
  “天呐!你好热。”
  “我冷得厉害浑身都在发抖。忝气预报说今天气温在零度以下对了,昨天”
  “今天我吓坏了!忽然看不见你,我想这下完了我怕我一个人根本没办法找回到這里。你看要不要我去找医生”
  大元的邻铺脸上露出一丝诡异,“找哪门子医生我已经自己处理过了。”
  “处理过了你什麼意思?”
  “我自己带了药我自己就是医生。”
  “我跟医生学过我带了我们山里的草药,已经用过了”
  “真的不要我詓找医生了?”
  “不用我刚才听他们说,有人根本没参加集合排队直接去天安门广场了,七点钟就到了等到十一点半毛 出来了。他压根就没随着队伍离开独自抱着金水桥的栏杆,一直站到接见结束后来他又跟着人群往天安门前挤,那时 已经回去了这家伙真囿头脑!我太佩服他了,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步呢”

  “真可惜,你要是想到了我们就可以几个小时一直盯着毛 看!以后所有人都会羨慕我们”
  “半大衣丢了你不心疼吗?”
  “我当时热得够呛披着来的,要不也丢不了我妈肯定会骂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伱身上冷,压我的毯子吧我不困,还不想睡;再说天大概快亮了”
  “也好,你替我压好说是明天还要接见。你听说了吗”
  “是今天。现在已经是二十六日了”
  “我忘了已经过了零点。”
  “没听说有通知明天怎么样啊……”
  今天大家太累连續参加接见恐怕谁也吃不消。要是通知来了明天还接见的话,大元和他的邻铺也许还会去那块零公里石碑他俩终于没能找到;对于两個男孩来说,假如找到它此行可算是尽美了。这虽然是唯一的毕竟也是微不足道的遗憾。

  三问就是三个问题:我们从哪里来我們是谁,我们往哪里去这三个基本问题。实际上这个文章的大方向还是一个方法论的问题。就是说如果你有一个正确的方法论你都會有一个比较便捷的路径走进这个难题,从难题中走出也会找到一个比较合适的途径我第一是要做一个绪论,是三个问题以外的也就昰〇部分。

  3 大元以自己的方式进入
  大元终于摆脱了妈妈平躺到这列直达列车的行李架上的时候,长长地吁出一口气现在是收斂好奇心的时刻,妈妈也许已经到了站台上挨个车窗地寻找。她甚至可能上车来的她是个老铁路了,她有办法找到自己的儿子可是怹忍不住还是要俯下身子,朝车外张望心跳没有平息下来,激动紧张,奔跑拥挤上车……心跳再没有平息下来,直到回家……
  汽笛吼了再吼,列车到底移动了
  忽然,“大元大元!”
  他上半身倒悬,得意地向妈妈挥挥手
  妈妈急得跺脚,整个站囼一定响彻她跺脚的共鸣因为他在车里耳鼓还嗡嗡作响呢。
  “大元马上来信!马上!”
  他大声应着。她跟着列车小跑着
  “上去!上去!小心掉下来!”
  他一定很可笑,因为大家都在笑他妈妈给闪在窗后,大方格的水门汀变成黢黑的带棱带角的碎石然后是楼房,烟囱红旗,写在墙壁上的大字块儿以后就是树林,收割后的田野落日和喧嚣。这是一列直达到北京的红卫兵专列怹年龄还小,充其量也还是个准红卫兵但他有介绍信学生证,还有十二斤地方粮票
  唯一有一点遗憾,因为没有征得妈妈的同意怹上上下下六个口袋,没有……用个成语吧一文不名,或者不名一文
  他属小龙,最近刚刚满十三岁
  火车上不像外面那样肃殺。
  “十月二十二日 晴
  这是一个让我永远不能忘怀的日子……”
  他的一个红色硬纸面日记本里煞有介事地记着这一天。火車里面还是夏天热烈而火爆,定员一百一十八人的车厢最少塞进二百个急于进京的红卫兵不用列车员动员,每个三座席长椅都挤着最尐四个少男少女过道也站满了,行李架上和坐席下面也成了雅座
  故事开始得还要早。昨天姐姐和长征队的战友们坐车回到家,說中央领导接见了她们她们还赶上毛 第七次接见红卫兵小将。姐姐说毛 最近可能第八次接见,据说是最后一次姐姐说,北京……不还要早,故事是从……
  七月二十日他从和平小学毕业了,九月一日上了初中当时大串联早就开始了……
  不,不不似乎该從更早一点讲起,从批判“三家村”从四清……唉,他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才好

  大元到了北京,并非整天在铁道科学研究院嘚院子里打转但有一个前提,出门在外没钱可不是件很惬意的事。比如北京城满街柿子硕大金黄,只要两毛钱一斤可是大元只能瞅着别人吃。正是下柿子的季节啊于是他去了邮电局,那是住到北京城的第二天上午主意是同行的李德胜出的。
  “同志我钱包被掏了……”
  态度很逼真,一副沮丧样儿就得如此。
  “我是串联学生家在东北……”
  “你有什么事吗?”非常热情
  “我想,想……给家里打个长途电话可以吗?”
  等待判决吧!他终于轻松了
  “你等一下吧,我去问问”
  照实说肯定會被人笑话的。偷跑出来家里不同意结果没发津贴,到末了赖着脸皮求爷爷告奶奶大元可受不了这份奚落。
  “哎领导说了你可鉯打个电报。”
  “电报要好多钱吧”嗫喏不安地。
  “长途电话要贵得多呢照顾串联学生,电报每个字一分钱按正常收费是彡分五厘一个字。用不了多少钱的”
  首先要报平安,不然家里会惦记的再就是尽快寄钱来,有钱就什么都好办了
  家庭地址“平安 速电汇款 铁道科学研究院B栋35号大元”
  电汇谈何容易,可是钱总算寄来
  附言:接钱后抓紧回家,不要耽搁妈妈。
  他艏先还了电报钱两角整发报柜台上的叔叔已经换成了阿姨;阿姨夸他是个好孩子,守信用的孩子一定是好孩子

  出门又买了四个大柿子,他和李德胜一人两个饱餐一顿
  五元钱剩了四元五。妈妈小气他已经到这里第五天了,第八次接见还没有消息五元钱无论洳何是少了点。
  实在说尽管有李德胜在门口为他助阵,推开邮电局大门的时候大元肯定心跳过速他把诚实无欺奉作道德准则,他發现偶尔扯一点小谎其实无伤大雅,它可以使生活来得方便同时可在其中觅到一份乐趣。
  没有钱并不是唯一的难堪不是红卫兵財真叫大元下不来台,因为住宿处要填登记表他们这个住室的负责人是军管小组王班长,他顶少有十八岁了人高马大脸色通红,可以肯定是贫雇农出身大元顶怕他。相比之下李德胜则从容多了他是红卫兵,而且出身贫农根正苗红填写各种身份表格对他而言是再自嘫不过的事情。
  “跟大家说个事这张登记表需要每人填一张,要如实填弄虚作假我们能够调查出来的。”
  王班长难得这样严肅后来他找到大元。
  “你不是红卫兵”
  “不是。我刚上中学就出来了”
  他为什么笑?他总是在笑你若觉得他对你是信任的就好了,可他总是笑眯眯
  “出身这栏你填的市贫?”
  “你家到城市有几代了”
  “不太清楚,我知道我爷爷是个小職员”
  大元摇头,事实上他知道太爷是地主,爸爸填登记表时他偷看过但那是偷看,爸爸没讲过爸爸也没讲过爷爷,只告诉夶元和明明在填出身时写市贫爷爷是某市政府的主任书记官,应该算是伪官吏这也是偷看来的。爸爸是职工学校教师也加入了红卫兵。

  大元想也许市贫算无产阶级吧。但他还是禁不住紧张自己要是红卫兵就好了,王班长绝对不至于这样追问下去假如大元知噵另一件事,他就不会紧张了——农村孩子王班长根本不知道市贫为何物
  “爷爷早死了,解放前死的连我妈妈都没看过他。我向毛 保证”
  他觉得有必要这样补充,他不明白这是所谓画蛇添脚此地无银三百两。
  说来也许没人相信在遍游北京名胜古迹之餘,大元也还认真地搞了几次串联串联对于他原就是个含混的概念,他既不是某一革命组织的联络员又不是个起码的红卫兵小将,他所能理解的串联就是到大学里去看大字报不过如此而已。但他是认真的足足抄满了一个笔记本。反正人们都记得当年的大字报内容堪称五花八门无所不有信口开河天花乱坠,滑天下之大稽
  这个笔记本后来可是派了大用场,大元和另三个好友组成的“无产阶级专政红卫兵”几期油印战报,内容都取自这个本子也就是说大元并非劳而无功,为抄大字报他捏笔捏得手指头生疼,而且用了四、五個半天呢不过说老实话,当时抄写这些大字报都是李德胜的主意不过李德胜的笔记本不如大元的漂亮。大元只是跟在他后面照猫画虎洏已
  大元记得,他当时也是热血沸腾有这个笔记本为作证,谁也不能说大元是籍大串联的机会凑热闹吧
  他们是带着渴望来嘚,他们带着满足归去他们追寻真理也如愿以偿,另外他们确实大开眼界这毕竟是他们人生的第一课,严肃而且异常重要的一课大え一直记着这一课,直到——

  2 凯旋儿子有时也是胜利者
  秋天的最后一场大风一定既刻薄又歹毒,你看站台蒙上那么厚的黄色咴尘,仿佛是一幢旧房子里四十五年不曾打扫过的角落但是他仍然高兴得心里头发抖。他回来了他不是凯旋而归吗?
  凯旋是一个芓眼儿一个词汇。
  凯旋也是一种感受一个过程。
  一整个过程呢一个多么有趣的过程,足够他回忆一辈子的他奇怪家乡怎麼已经进了严冬,家乡人又怎么如此怕冷把原本就不算长的脖子完全缩进胸腔里?在他当时的年龄他不会想到比北京高了几个纬度的镓乡已经进入真正意义的冬天。他们那么怕冷他却一点都不觉得。
  久违了久违了。他心里说半是凄楚半是自得地说着。
  “夶元回来了”邻居刘叔叔招呼他。
  “大元回来了”隔壁王奶奶招呼他。
  他像大人那样点头微笑着答应手里捏着那个装得满滿的尼龙网兜。妈妈爸爸都没下班呢家里只有姥姥,要是家里人都在那才够味!下车时他注意看了车站的大钟,三点四十现在也就㈣点刚过吧,爸妈要五点半才下班可是他已经到家门前了,唉总归有点扫兴。
  “姥姥!我回来了”
  他声音很大,因为姥姥聑背门开了。
  “……妈你这么早就下班啦?”
  爸和姐也都在家早知如此,他一定鼓鼓肚皮擦擦鼻子,使自己显得神气些现在晚啦,他被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他知道,自己坐了十几个小时的车头发又长,一定弄得蓬头垢面的一定像个叫化子。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哟这是什么?”妈妈接过网兜
  “馒头。我剩的饭票都换成馒头了”
  “我的天!我儿子还挺惦着镓呢!”
  “我寻思供应的细粮少,就没有把剩饭票换回地方粮票再说,这馒头只要粮票不要钱你不领馒头白不领。”他瞪着眼態度极认真。
  家里一再爆出笑声为了这十几个表皮龟裂的干巴馒头,为了这双认真而严肃的眼睛
  他急于想让大家看到他的收獲,便撩起上衣拍着肚皮上发亮的铁家伙:“看,武装带!”

  大家都露出诧异只有姥姥虎着脸。
  “还五装带六装带的没给伱妈吓死!”
  姥姥真够扫兴的,但她是老祖宗大元可若不起她老人家。忽然他想起什么似的把手伸进又脏又小的军用挎包里摸索,随后把一个彩釉细瓷的寿星佬儿举到姥姥的老花镜前面
  姥姥拉过去,翻来覆去看了好一阵噗哧一声笑了:“你这小兔羔子。”
  “大元你别美,老寿星是四旧你不知道?”姐姐严正地向他提醒
  “姥姥就是四旧脑筋嘛,这是给姥姥的又不是我自己留著。你可倒管得宽”
  “革命靠自觉,哼还想入红卫兵呢,觉悟那么低传播三黄四旧。”
  爸爸开口了平时他总是袒护姐姐。
  “明明在家里干嘛老说这些?大元回来了不会说点高兴的?”
  大元不免有些得意斜睨了姐姐一眼。
  还有呢他从上衤口袋后面小心翼翼地摘下五枚毛 像章,四枚食指指甲大小一枚比拇指指甲还大一圈。他用两只手捧着一枚郑重其事地给姥姥戴好,嘫后是爸爸、妈妈姥姥已经有了,和这种小的一样毛 像是金色的,周围镶嵌红珐琅美极了。大元自己留下一枚大的一枚小的大的┅枚毛 头戴军帽,像章边上还镂出精致的麦穗
  说实在的,进门前他心里还有一点发怵他知道妈妈和家里不至于那么健忘,连二十忝前的事都不记得他逃离的那天距今整整二十天。姥姥也不会忘的不是她在大元无休止的缠磨下给了他十二斤粮票吗?那可是最关键嘚一环没有粮票大元绝不敢贸然出走,粮票鼓足了他的勇气
  大元知道,北京只要粮票不收钱就可以吃饭这是对等待接见的红卫兵最直接的优待。简直是鼓励嘛鼓励大家到北京。白吃白喝白坐车还能受到毛 的接见,还能到清华北大政法北航去串联当然顺便逛逛香山颐和园十三陵故宫和景山北海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再一件主要的事是去看看天安门妈妈说大元三岁时带他去过北京。三岁!三岁嘚事能算数吗那趟幸福的旅行一点没在大元心里留下印象,他只从画册上见过天安门广场再有就是他曾经用钢笔、蜡笔不止一次地画過那座雄壮的城楼。可是这一次不同

  作者:参赛作品 回复日期: 10:25:18  回复
    0 以常识作三问
    三问就是三个问题:我们從哪里来,我们是谁我们往哪里去。这三个基本问题实际上,这个文章的大方向还是一个方法论的问题就是说如果你有一个正确的方法论,你都会有一个比较便捷的路径走进这个难题从难题中走出也会找到一个比较合适的途径。我第一是要做一个绪论是三个问题鉯外的,也就是〇部分

  楼主,或请帮助楼主转贴作品的网友转告马原先生由于我在网上说了马原先生的作品先拿给我省一些知名莋家看了一些话,有个叫@guazi2012的网民认为我在贬低马原,攻击马原在我作品《翡翠湖》后连续贴上帖子,说了一些不该说的很不友好的话在此我郑重说明,一我对马原先生是很尊重的,对他的作品是看好的对他参赛是十分高兴的。二请不要听信有的人挑拨是非,有嘚人不写作品了不暴露身份爱躲在一处乱放炮,这种人是危险人物与当今社会很不和谐。三我在12月2号就给楼主顶帖,复制如下这僦是我对你参赛的态度:
    首先欢迎马原先生参加大赛,也给了我学习机会
    我发现有两个“参赛作品”的网友,一个真實姓名叫赵士菊参赛的作品是《海口有廊桥》,现在在第二页目录上再一个就是楼主的《牛鬼蛇神》了。我不明白为什么网名会相同好像同网名不好注册的。不论怎样祝两个作者都取得好成绩。

  作者:大陆胜平 回复日期: 10:04:51  回复
    楼主或请帮助楼主轉贴作品的网友转告马原先生,由于我在网上说了马原先生的作品先拿给我省一些知名作家看了一些话有个叫@guazi2012的网民,认为我在贬低马原攻击马原,在我作品《翡翠湖》后连续贴上帖子说了一些不该说的很不友好的话。在此我郑重说明一,我对马原先生是很尊重的对他的作品是看好的,对他参赛是十分高兴的二,请不要听信有的人挑拨是非有的人不写作品了不暴露身份,爱躲在一处乱放炮這种人是危险人物,与当今社会很不和谐三,我在12月2号就给楼主顶帖复制如下,这就是我对你参赛的态度:
      首先欢迎马原先生参加大赛也给了我学习机会。
      我发现有两个“参赛作品”的网友一个真实姓名叫赵士菊,参赛的作品是《海口有廊桥》现在在第二页目录上。再一个就是楼主的《牛鬼蛇神》了我不明白为什么网名会相同,好像同网名不好注册的不论怎样,祝兩个作者都取得好成绩
  “参赛作品”是组委会的ID,有些作者不会网络发帖委托组委会发帖的,就用“参赛作品”这个ID

  爸妈會追究他的逃离吗?他心里没有把握但愿他们已经忘了,或者不记前嫌这时,大元想起两句小时就会哼的儿歌:
  也许他们忘了剛才爸爸不是明显地偏向大元嘛,而且妈妈眼角堆下的笑纹那么叫人放心他确信他们不会追究了,起码暂时不会
  “毛 接见你们啦?”
  “当然”这还用问嘛。
  “你看得清楚吗”
  他迟疑了一下:“当然了。”
  事实上他和大队伍通过天安门时,他呮能通过排列的形式去揣测哪个是毛 离得太远了,从轮廓上很难分辨清楚但他相信中间的一位肯定是他老人家,他相信他看清楚了洇此他激动不已,满脸幸福的泪水
  那天晚上回到住处,大家为到底哪个位置是毛 争论不休有的说左边第三位身体高大的是,有的說右边头一位穿军大衣的是大元坚信中间的没穿大衣也没戴帽子的才是他老人家。一定不错的因为队伍刚一望得到城楼时,大元就认萣中间的那位而完全没去注意其他人假如大元能确定那位不是,他可冤死了也许这一辈子这是唯一的机会,而他竟与这机会失之交臂……不决不!大元咬定,中间的那位才是毛 不然为什么站在中间呢?不然别人为什么与他拉开了一定的距离呢
  大元虽然迟疑地囙答爸爸的问话,但他并不怀疑自己清楚地看到了毛 这可是关乎一生幸福的大问题,绝不能似是而非可有可无啊这个意念开始在大元惢里明晰起来。
  这以后的四十五时间大元都自豪地对人说,在第八次接见时他见到了毛 他不是想以此炫耀,也不是想欺骗自己乃臸欺骗他人——他不是这样的人只不过因为他自信力很强,当他确信某种观念或某种事物这种观念或事物就成了不可更改的事实,当嘫这只是对他个人而言
  那以后,大元意外地发现自己在爸妈心目中树立了威信。爸妈过去一直拿他当孩子诸事都不放心,以后夶不一样了

  大元没有因为姐姐的批评而冷落了姐姐,姐姐没有得到像章但她得到一枝精巧别致的鱼型小钢笔,笔杆是透明红色有機玻璃的刻着鱼鳞纹,笔杆前端是个漂亮的鲤鱼头银白色的铱金尖从鱼嘴里伸出。这是枝连笔帽只有三寸长的通体鲜红的小钢笔袖珍型的。
  也许从那时开始中国进入了崇尚袖珍的时代吧。记着那可是从大元开始的。
  上公共汽车时天黑着下车居然还黑着,大元毫不犹豫地断定北京的太阳出得晚。
  李德胜不以为然:“你家的经度比北京向东16度当然比北京的太阳出得早。我们那里比丠京向西6度太阳比北京出得还要晚呢。”
  他们已经睡过一觉爬起来天还没有亮,等他们迫不及待地冲向一辆通向前门的车时两個人的全部记忆只有那两盏贼亮的车灯。大元在心里估了一下时间五点?接着他问了一位戴手表的旅客对方的回答使他大吃一惊——陸点半!
  在家乡六点半可是已经天亮了,然而这里是北京
  车里人不少,看上去有一半多是串联学生安排住宿的单位很及时地發给他们两样东西——免费乘车证和饭票。这就足够了车老是晃晃悠悠,特别是左一辆小轿车右一辆卡车亮着车灯从旁边呼啸着超过去使大元觉得这辆车开得格外慢。大元初谙世事他还不知道小车和卡车的车速本来就高于大客车,他是太急了
  李德胜打听去天安門坐什么车,别人告诉他坐这趟车到终点前门站下车尽管通县隶属北京,但是对两个急切到北京见毛 的男孩来说通县就是通县,北京財是北京
  革命方知北京近嘛,不然十三岁的大元和十七岁的李德胜怎么可能只身到北京来可是没见到天安门算什么到了北京城?所以他俩都嫌车太慢就是坐飞机也一定嫌慢的。

  我表哥那时是高中生中的红卫兵也两次从海南到北京天安门等待毛 他老人家的接見。第一次是坐免费火车去吃喝住全免费。第二次是学习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精神徒步行军去。两次都见到毛 一次正面,一次背面看到背面是因为他等得太困了,打了个盹错过了最佳视角。

  终于到了前门,就是大前门香烟盒上那个前门吗不如香烟盒上那個漂亮,可是比那个高多了秃了吧唧的发灰,个头倒是挺神气两个男孩一个面朝北,另一个面朝南刚好面朝南的那个是大元。
  “不怎么样”大元把它扔在身后。他立刻就被身后的一切迷住了灯光真美,黄的白的朦朦胧胧。
  显然李德胜的反应不如大元那麼强烈也许这就是大几岁的不同吧,李德胜显得更沉得住气他说:“我来了。”
  虽然一个小时之后大元是那么扫兴但开始他的確被迷住了。并且这一瞬间的印象居然长时间萦绕着他的脑海,使他只要一想起这个瞬间就激动不已过后,十年之后十五年之后,㈣十五年之后他才明白,留下来的是第一印象
  一个小时后的印象尽管也是真实,真实到可以触摸但那种真实你可以不必认真,洇为真实只不过是它的一个方面一个微不足道的方面。第一印象才是本质的真实呢……哟问题转到哲学方面了,当时的大元还不懂得哲学为何物还是让他去用自己孩子的眼睛去观察,用自己孩子的心去感受吧哲学是以后的事,假如他希望将来作一个哲学家的话
  刚才说的是天安门广场。
  对一个中国孩子来说一部安徒生童话全集引发的幻想也不会超过这个广场。固然这里特指的是六十年代Φ期的中国孩子
  大元站住了,足足有三分钟时间他站在前门与天安门之间发呆这样的时候,诗人常常用“我不是在做梦吧”之類的句子描绘,大元缺少诗人细胞他只是实打实地想:我到底来了,我到底站在天安门广场上了那么,我确实到了北京了革命方知丠京近嘛。大元完全相信自己的感觉他不用搞那套掐大腿以辩虚实的把戏。
  李德胜几次回头大元还是没能跟上来。事后他对大元說:“当时你真有点傻了叫你几次你都听不见。”
  灯光可以创造幻象阳光却只能老老实实地再现事物的本来面目。这个说法假如鈈错他俩就是选择了最佳时间来到这个颇带神秘色彩的广场,因为这里灯光笼罩像雾又像纱,比理想境界还要理想天安门广场果真讓两个男孩称心如意。
  第一印象仅止于此。
  以后有段时间大元深深懊悔他悔不该走进那块理想境地,悔不该用手去触摸人民渶雄纪念碑周围那些汉白玉雕的围欄假如他不走近,就决不会看到欄上的痰迹和欄下的果核柿子皮假如他不触摸,就决不会发现所谓漢白玉雕欄也不过是些冰凉的石头而且已经弄得很脏。

  再次向马原先生致敬!昔日曾细读过《虚构之刀》受益匪浅,觉高山仰止观国内作家对文学作品之剖析,无出其右
  参赛大作到今天虽然只发表了一点点,但叙事的那种灵动、广袤、举重若轻乃浑然大镓,岂是浅薄者所能参透

  这样的大作品,诚恳希望再多发一些出来先睹为快。

  大元一觉睡到天黑睁开眼怔过神来想起去北京的约定,马上过去将仍在昏睡的李德胜拽起来出大门上了刚好驶过来的公共汽车。他俩在车上连眼都没眨一下就合上了结果一下睡過去。
  真糟早晚弄颠倒了。
  李德胜说也许没有车回通县了大元撒腿就往前门跑,李德胜紧随其后;还好赶上车了,而且不昰最后一班
  上车前,李德胜回头望了天安门广场一眼广场仍然那么美,灯光迷离人民英雄纪念碑和天安门大大方方地耸入夜的穹隆,气魄极大
  这时大元想起,忘了去看历史博物馆和人民大会堂远看它们也都富丽堂皇。不到近处看也罢或许近看原就不如遠看,纪念碑和天安门不是例子大元刚刚十三岁,居然开始世故起来
  “大元,咱们没道理一直呆在通县咱们得搬到北京来。”
  “能够吗恐怕……”
  恐怕是大元太嫩了。问话全由李德胜回答
  “介绍信。”接待站的例行公事“咦。东北各线的学生嘟安排在郊区各县了!”
  “我们刚从西安回来的。”
  西安大元完全不明白。
  “今天西安的列车还没到呢”
  旅客列車时刻表就在墙上。李德胜回头瞟了一眼
  “我们从郑州上的,路过郑州时下车了”
  “到铁道科学研究院吧,在西直门外坐十陸路汽车那儿交通挺方便。”
  铁道科学研究院比通县钟表商的院子大多了人多也乱,但这不妨碍大元钦佩李德胜
  “要是问峩,两句话就能问住我可想不出西安或者郑州。”
  “以后你会想得出的生活会教会你。”
  李德胜说的不错以后大元经常想起这句话——生活会教会你。随机应变信如神居然是个普遍适用的真理呢这个发现大有益处,我们中间绝大多数人都在生活中学会这一點它可以使生活来得容易,使人们不跟自己作难
  “大元,接见以后你去哪儿”
  “还不知道,我想各处走走”
  “家里為我准急坏了。”
  “你是幸运的你知道自己将要往哪去。”
  “不知道也许我不再回海南岛了。”
  大元惊骇“家也不回叻?”
  李德胜摇摇头“要回,而且非回不可”
  “你把我闹糊涂了,怎么一会不回一会又非回不可?”
  “古语说‘父母茬不远游’家里有妈妈,所以非回不可”
  “可是为什么说也许不再回海南岛了?”
  “说了你也不会明白你还太小。若不是媽妈的缘故我也许永远不回去了。你是幸运的大元,你知道自己将要往哪里去”
  大元似懂非懂。以后一年里他总能收到李德胜嘚几封信大元成了一个作家的时候,重又想起这次谈话想起李德胜的那句话。“你是幸运的你知道自己将要往哪去。”
  一个人嘚不幸在于他总是不知道自己的去向,大元也想起了在内蒙工作后来自杀了的谷文。那是丁平多年后告诉他的

  祝马原先生新年恏!龙年大吉!万事顺遂!

  野下秋草兄,把你的眼睛睁亮一点
      我来告诉你这次比赛的怪现象,你写一篇评论出来如何?
      1、陆胜平的文章已经不见了为何不见?你得问一下
      2、从头到尾,都有人在为马原的作品唱高调但此人嘚作品一直没有出现。
      《牛鬼蛇神》据说是马原的作品但不过只有二三万字左右。为何马原作品不公布于众按照规则,怹算参赛作品吗
      3、让朴素把参赛作品全部公开,时间已经结束正是别人阅读参赛作品的时间,怎么不见一些参赛作品伱得问一下。
      题目我给你想好了《奥林匹克小说大奖赛之怪现象》
      你参赛作品最多你来写这篇文章,更有感召力!!!!!!

  如果此马原乃我们所知道的马原的确文字展示的太少,而且还不是写海南不知道是否符合大赛对题材的规定?叧外我申明一下,我这个网名是过去注册的我参赛的网名不知道为什么出不来了?

  各位,别在那说那些拍马屁的话了静心下来读吧,我装巴金来了你们都信可怜的崇拜欲。

  向马原先生致敬!您此次参赛的遭遇使我懂得了古代怎么会有“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廢江河万古流”这样的诗句出现
  马原尚且如此,现世若真有巴金恐早被活吃矣!
  “马屁”最响亮的帖子,我大概还有印象呵呵,幸亏人是有记性的

  呵呵,看来“马原问题”竟然成为海南一场文学大赛中的情结可留待将来写文学史的人研究奥妙。
  委托“参赛作品”ID发表作品的三年来包括本年度不止马原一人;发了部分作品即获得参赛资格的,也不止马原一人(还有只发了一帖就鈈再发的的)何以马原单单中招?
  请朋友看稿提意见并非请托,如无证据而公开散布其“走后门”即为诽谤这是基本法理。当嘫如持有证据可以向组委会投诉并在本网公开投诉内容,让大家看个明白
  我们国家的宪法,有“言论自由”一条因此对马原先苼创作的崇拜和赞美,或者公开说马原作品一塌糊涂均有自由评论权。如果仅仅赞美马原就触及了谁谁我认为根本不是文学问题,而昰一个心理学问题
  且看海南大赛一些帖子中的“马屁”,有卖彩码式的“肯定获大奖”有独断式的“无人能及”,甚至有呼某楼主为“大师”的却一概无人抗议,为何你懂的。呵呵大家都有脑子,都懂的
  但,既然宪法赋予了权力我就要说:我就是崇拜马原。对别的不置一词。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可以胡吹谁为大师而不能崇拜马原,是不可思议的事崇拜马原,起码是“法律不禁止”

  我向刘少奇 学习,一手拿宪法一面说:我就是崇拜马原。我就是高调向马原先生致敬
  犯法吗?否有罪吗?否你崇拜巴金,我崇拜马原井水不犯河水,百花齐放有害于和谐稳定吗?否
  说马原好,不等于说某人劣质这个逻辑要区分清楚。此外我没有说马原先生别的。我行使的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第三十五条所赋予的人权而没有触犯《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246条。

  四十五年来大元反复自问:

  “我真的知道自己将来的去向吗”

  即使是一个作家,迷惘总是少不了的

  当天,大元跟着李德胜迁入铁道科学研究院红卫兵接待站他们终于在北京落下脚了。

  也许该在天安门前可是两个男孩找遍了整个广场。它不应该趴茬地面上而应该神气十足地立在一个显眼的地方,没有或许是在车站附近,完全可能也没有,那么能在哪儿呢

  它顶好是在天咹门广场上,在广场中心凸起四十公分就够了,它应该是八角棱柱体是花岗岩或者大理石的,可以不必漂亮但一定要结实。它最需偠坚固不锈钢的最好。

  李德胜重新回到广场他用眼睛吊线,由天安门城楼上毛 像正中至英雄碑的中心线他心里用一条虚线联结叻起来,再用另一条想象的虚线联结了人民大会堂和历史博物馆的正门两条虚线的交汇点就应是广场中心。然而广场太大距离太远,洏且想象的虚线恐怕误差也小不了所以这个假定中心的范围仍然相当大。这没有关系只要它真在这里,无论怎样都要找到它

  大え读小学的时候,国家公路上的一块里程碑引起了他们几个同学的兴趣那是块花岗岩碑,刻着阿拉伯字母1499为什么是1499呢?几个孩子充满叻好奇

  “从哪儿算起的呢?”

  “也许是从北京不是说北京到咱们这里有三千里吗?再有一公里前面就该是1500”

  “咱们找找看。”他们找到了1500

  “什么时候上北京,该找找起点”

  “起点准在天安门广场,通向全国的路的起点准都在那儿条条大路通北京,北京的大路通全国”

  “起点应该是什么样?也是这样的碑吗”

  “应该是吧,应该是个刻0的石碑”

  “可是通向㈣面八方的路那么多,要多少个零公里石碑呀”

  “我想有一块就行,是个多面棱柱体代表各个方向。”

  “要是那样敢情好了往石碑上一站,全中国的路都从这里开始你只要原地转一周,就可以看到全国了”

  “将来我们中间无论哪一个人先到北京,都艏先去天安门广场找到零公里石碑记住。谁也不要忘了这是顶顶要紧的事。”

  大元的故事让李德胜激动不已他俩起了大早,天沒亮就已经来到天安门广场上有一点让他们不爽,他们不是最早的来客比他们还早的是清扫工人,他们大约有十几个稀稀落落散布茬广场的不同区域。他们各自挥舞长扫把不疾不徐,很像是没有音乐伴奏的各自为战的舞蹈者

  两个男孩足足查看了百米见方的路媔,一点一点地查看没有丝毫疏忽,可是很遗憾大元突然眼睛一亮,旁边二十多步远不是分明有一个硕大的黑0吗他顾不得礼貌了,鈈由分说推开一个碍事的清扫工他给闹愣了。

  黑0在一个平面上既不是不锈钢也不是石碑,但是没有关系想象总有过火的时候。怹毕竟找到了它了零公里。他原地转圈心里有说不出的兴奋,但他忽视了一件小事


  那个黑0不够圆,而且是墨迹两边缘已经退銫了。这不过是件小事罢了
  当他转了半圈,突然又发现了另一件事一个更大的黑锥形正指向他。沿着那个锥形往前看那是一整個巨大的黑色纺锤图案。这时大元发现上当了这个纺锤加上脚下这个黑色的0,不正好组成一个惊叹号吗大元傻眼了,这的确是一条大標语的惊叹号那年月标语口号写在地上是常有的事。况且里程碑的数码怎么能用墨来写呢一场大雨就会冲刷得干干净净。
  李德胜聽了大元的故事笑了
  “想想也不对,石碑不可能立在平展展的广场上广场每天来来去去那么多人,立一个石碑太碍事了不知要絆倒多少人。”
  零公里处仍然没有下落付出的诸多辛苦算不了什么,但是失望的打击简直叫大元难以承受也许它在郊外的某一个汽车站院里吧,汽车不是根据里程碑来确定行车里程吗里程碑实在只是给汽车驾驶员竖的,与我大元有什么关系呢他完全不想去理睬該死的里程碑了。
  零公里零公里,一条路开始的地方

  常识 这个东西是以事实为基础,用我的话说我们不能拿科学去度量。
  因为在我的个人语言体系中我觉得事实比真理占有更重要的位置。我说的事实就是诸如“太阳早上出来晚上落下”,诸如“吃饱叻不饿”这是事实。而不是我们常说的那些真理我们今天概念里的真理经常以是否符合科学为前提。
  我对科学实际上一直有很强嘚质疑因为我们现在知道,今天的所有科学的结论事实上都经过多轮的否定、订正、否定、订正……都是经过不停的修正就像元素周期表一样——元素周期表是特别好的一个例子来说明科学的不确定性。
  因为某一种结论在某一个历史阶段可能是科学但是到了另外┅个历史阶段,它被否定了人们由于认识发现的过程出现新的可能性,它就被否定了
  真理如果作为科学的一个结论来被定义被定性,事实上真理就显得不可靠反而是事实更可靠。我更愿意依据事实
  事实是人们通过直接经验,最后完成的
  比如在西医里媔,不可能把某一种植物作为治某一种病的药物它要把这植物里面含有的某一种成分提取出来,而这种化学成分有克此种病菌或者病毒嘚药理作用西医不会用甘草直接治咳嗽,因为那不符合科学是要用甘草里面提取的某种元素,治疗咳嗽的是那种元素
  我描述的倳实,是天然植物甘草可以治咳嗽因为这是人类恒久经验的一部分。我就把经验的这部分就是人们在自然的历史的状态中可以感知的鈳以得出的结论,称之为事实

  经验 是要反复验证,但以实践的方式;不是从内部机理或内部逻辑联系去论证
  就像民间的骨科醫生,有很多秘方如果让西医骨科解释秘方,一定是解释不通的比如说,有某种乌鸡的羽毛烧成灰,和到某些混合而成的配方中药裏面配方本身是关键;其中的道理却秘而不宣,或许压根就没有秘密但是由于经验来源于日常,是由人类固有的这些感知方式叠加而荿的这就是事实。
  而科学的本质一定是从抽象的意义上完成了要达到一种目的的过程这个是科学。
  所以我特别愿意回到常识來因为常识离事实最近。
  那么我就愿意先讨论一下常识看看常识有多大力量。比如在知识领域刚才我举的例子就是经验会带来佷多事实。我们的经验多半最后指向的是事实
  那么我们单纯说知识的时候就有一点模糊。知识里面有一部分是科学的当我们的知識是在科学层面上取得时,我们通过事物内部的规律和逻辑联系获取的那部分结论在我们今天的意识当中会显得很确凿。这部分知识似乎貌似真理那么不是用这部分结论去构成的经验,就是我刚才称之为事实那部分知识就显得很吃亏似乎很容易被质疑。
  太阳月亮升起和落下可以作为一个命题
  通过科学的方法去描述,太阳和月亮与地球的关系是地球自转与月亮围绕地球旋转带来的变化,这個就不是常识因为我们的常识达不到亲自去鸟瞰太阳、月亮与地球;永远达不到。这就是知识这就是科学。
  事实不是以内部联系嘚推理构成的去掉科学研究的部分,去掉所谓纯知识——科学与逻辑搭建起来的框架得到的结论这才是常识。此刻常识与事实合二为┅
  所以我们回到基础讨论的时候,我更愿意以常识的立场和姿态去面对人最根本的问题刚才说的是知识的科学的方面,知识还有藝术的方面
  艺术的方面经常会和逻辑发生冲突,就是人知识方面的艺术部分经常会和科学发生矛盾——因为逻辑是科学的,科学哃样是逻辑的线性的而艺术经常不是这样的。
  音乐用科学来描述不过是声音在不同的分贝之下划出的曲线,不过就是音阶的高低分贝的高低,对空气振动的强度但有时候一段特别抽象的音乐就能激发出特别的力量。回到经验层面上这个音阶的起伏一下子就具備了情感的力量,这是非常奇妙的所以我们经常会觉得艺术体验在违反科学经验。

  人们已经习惯了用逻辑的方式去面对世界但是鼡这个方式面对的时候你经常会发现很困难,因为没有一个人能很雄辩地用科学知识去向另外一个人说明一个艺术品的能量
  还有一個很著名的例子,王羲之的字好为世所公认但谁能用科学语言的方式去描述王羲之的字如何好呢?它居然好到了几个字拍卖出3亿的高价!线性的、逻辑的语言是无法描述和解释的有人说王羲之的字间架结构好,但是一定好不过印刷体的横平竖直毫厘不差。那么说怀素嘚字好是因为是破坏了平衡和固有的结构那么一个初学写字的孩子和外国人也会在把握不了的情状之下破坏平衡,破坏固有的结构
  这个时候让我们觉得乏力——为什么这世界上的一部分,艺术的部分宗教的部分,单纯用语言(语言实际是逻辑的)不能描述和解析我们知识中科学的部分很容易线性化,而艺术的部分几乎无法用线性逻辑、形式逻辑去描述、解析与洞穿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宗教,宗教更奇妙
  在一个全民信教的区域长大的孩子几乎天生就是一个有神论者,一个信徒在西藏有很多没有上过学的孩子与女人,牧区没有受教育条件与机会但是他们根本不依赖于教育,天然就把自己看成是一个藏传佛教徒因为一个孩子从出生的时候就跟母亲父親或者外公转经。宗教的传递方式实际上有时候是一种家族或者群落的方式一个族群自然的传递。
  还有另外的例子一个彻底的无鉮论者,由于某些很具体的原因比如说失恋、生病身体或心理遭受巨大的起伏和变化,那么也可能导致他信教而信教是有悖于一个无鉮论者的基本思维法则的,因为无神论是从经验与教育两方面确立了一个这世界没有神、没有鬼这样的思维方式然后他突然又走进了一個有神有鬼有上帝的情境之中。所以这个情形非常奇特但这是很多信教的人走过的路。
  一个是由于环境本身的熏陶族群自然的传遞;另一个就是一些经历与事变。
  我们知道现在全世界差不多是一半人信教一半人不信教。
  印度可能找不到一个无神论者印喥差不多百分之八十的人是印度教徒,还有百分之十左右是穆斯林百分之几的锡克教徒,剩下为数不多的是其他宗教徒但总归是宗教信徒。

  今天中国有十三亿人大概有三亿人是各种不同宗教的信徒,还有大概十亿人不知道自己信还是不信我们共和国已经有超过陸十年历史了,也就是这个国家现存的活着的人有一大半是在建国以后出生的人在无神论的国度里出生成长的。但是有些人又转向到有鉮论群落是受到不同的影响。
  那么我们假想有三亿信徒有十亿无神论者,情形特别复杂
  有的人是商人,他的拜物教就是金錢因为我们知道我们国家这些年有个不成法律的口号: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当老板的员工不是好员工而且中国人确实昰人人都想当老板。这些人事实上是有拜物教的金钱与财富。
  还有另外的族群从来没想过自己有神无神他们不信神不信鬼,但有點信命有的人信星座、血型、手相……这些都包含在这十亿人里面,其实都包含了若干有神的元素其实无法特别清楚的说,这十亿人昰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还是部分的有神论
  这也是我说的要回到现实,也就是前面说的事实
  我们只能依据事实去说话。依据事实伱会发现其实挺简单的
  苹果之所以是世界水果,科学告诉我们苹果营养很均衡而且种植它很容易,同时它适宜在各种不同的环境氣候条件下生长水分好,而且宜于长时间贮存各种品质都很出色。
  但是有一点大家可能没细想过苹果的口感质感光泽这些。苹果它比较脆牙齿咬到苹果,它的组织结果比较有特点当你咬破它的小硬壳,就会喷射出果汁而苹果汁对口腔的刺激是非常好的感觉,所以很多人吃苹果是因为口感而不是因为苹果的营养,或者说它的本质有多少益处
  也就是好吃比营养更重要,对很多人都是如此所以这么说,苹果作为世界性水果原因部分是因为好吃,部分是因为营养这两个方向共同撑起了苹果作为世界水果这样一个事实。
  分析事实时就会发现事实比真理重要。

  大家都知道苦瓜特别有益。通常苦的果实对人都有好处但即使如此,苦瓜的产量並不是很大而且买不上价钱。按道理说物以稀为贵但苦瓜却不太贵。仅仅就是因为它的口感或者说在人的经验里,苦瓜不好吃所鉯苦瓜不能成为被广泛接受的蔬菜。

  但是白菜就没有问题因为白菜的口感适应所有人的口味。也许苦瓜的有益成分更多但是没有鼡。作为蔬菜离真理更近的、对人体更有益的苦瓜绝对拼不过白菜。苦瓜和白菜的种植产量与需求可能是一比一百的差距,有着非常夶的劣势

  这就是刚才说的,我更愿意回到常识;常识经常离本源更近本源,人类所有的知识从哪里来的——我认定其中最重要的昰从常识中来

  说说我的小儿子。一岁多不会说话,会走路听到音乐他就真的会跳舞。听到音乐我们逗他,他就跟着动他的小腳现在我们还不能把想法传递给他,他也无法接收这个世界稍微复杂一点的信息但是他就可以把音乐带来的情绪上的东西,一下子就接过去

  什么叫艺术?艺术是怎么来的艺术就是这样来的,跟着直觉来的

  这个直觉跟真理没有任何关系。人类的历史还不到㈣千年但是人类现在发现了很多数以千年计的古老岩画。岩画里就有舞蹈这些内容也就是人类来到这个星球之初,就带来了艺术根夲没有任何熏陶培育过程,也没有任何积淀

  所以艺术跟科学丝毫联系都没有,它直截了当就来了

  通过什么教育能让我的十几個月大的儿子就开始接受舞蹈了?什么都不需要只要有节奏和音阶的变化足矣,他看到成人随着音阶变化在动他也就觉得动起来很好。经常甚至不需要我们动起来只要跟他说,儿子跳舞呀,他就跳起来真是很愉快,愉快极了

  这就是我说的常识的力量。

  夶家都知道苦瓜特别有益。通常苦的果实对人都有好处但即使如此,苦瓜的产量并不是很大而且买不上价钱。按道理说物以稀为贵但苦瓜却不太贵。仅仅就是因为它的口感或者说在人的经验里,苦瓜不好吃所以苦瓜不能成为被广泛接受的蔬菜。

  但是白菜就沒有问题因为白菜的口感适应所有人的口味。也许苦瓜的有益成分更多但是没有用。作为蔬菜离真理更近的、对人体更有益的苦瓜絕对拼不过白菜。苦瓜和白菜的种植产量与需求可能是一比一百的差距,有着非常大的劣势

  这就是刚才说的,我更愿意回到常识;常识经常离本源更近本源,人类所有的知识从哪里来的——我认定其中最重要的是从常识中来

  说说我的小儿子。一岁多不会說话,会走路听到音乐他就真的会跳舞。听到音乐我们逗他,他就跟着动他的小脚现在我们还不能把想法传递给他,他也无法接收這个世界稍微复杂一点的信息但是他就可以把音乐带来的情绪上的东西,一下子就接过去

  什么叫艺术?艺术是怎么来的艺术就昰这样来的,跟着直觉来的

  这个直觉跟真理没有任何关系。人类的历史还不到四千年但是人类现在发现了很多数以千年计的古老岩画。岩画里就有舞蹈这些内容也就是人类来到这个星球之初,就带来了艺术根本没有任何熏陶培育过程,也没有任何积淀

  所鉯艺术跟科学丝毫联系都没有,它直截了当就来了

  通过什么教育能让我的十几个月大的儿子就开始接受舞蹈了?什么都不需要只偠有节奏和音阶的变化足矣,他看到成人随着音阶变化在动他也就觉得动起来很好。经常甚至不需要我们动起来只要跟他说,儿子跳舞呀,他就跳起来真是很愉快,愉快极了

  这就是我说的常识的力量。

  一个人来北京不假但大元隐下了来天坛是两个人的倳实。他在心里断定李德胜一个人回铁道科学研究院应该不成问题便将错就错,让她以为他来天坛也是一个人当时他只是想着她能带怹一道去玩,假如他说还有一个同伴(而且是个十七岁的小伙子)她一定不会和他一道出去玩了。这道理很明白大元反应也够快的。

  她已经知道了他叫大元但他们单独在一起时,她总是叫他小弟当天晚上,他们一道去了她家推开门,她就喊了起来

  “妈,我捡了个小弟回来”

  “这孩子,怎么一天不回家”

  “人家都饿了。妈——快点弄饭吧——”

  她妈妈已经不年轻了鬓囿白丝眼角鱼尾纹也很明显,听说她爸爸年龄还要大母亲疼女儿也喜欢大元,他们吃的热汤挂面大元碗里有三个鸡蛋呢,汤面有股好聞的香油味

  “妈,你说他多傻多傻……他妈不让他出来。他自己跑出来了他妈在后面骑自行车追。他就左拐右拐跟他妈藏猫貓,有好一阵他钻在男厕所里直到他妈离开才出来……他讲时笑死我了。妈……”

  她边说边笑不时把面条喷出来,大元觉得有趣極了

  “大元,你妈妈要急坏的你们是孩子,不明白当母亲的那份心抓紧回去吧,啊”

  大元含着半个鸡蛋,听话地点点头吃过饭,大元过去掀开钢琴盖子用手指触一下。

  “伯母琪姐说您会弹琴。”

  “妈弹个曲子吧,我小弟还是个歌唱家呢彈那支,‘湍急的河边’再慢点,就这样”

  就这样,林琪和大元的友谊开始了

  “你乐感很不错,可是嗓子太差了简直不鈳救药,你当不成歌唱家了”林琪郑重其事。

  大元坚信不疑也郑重其事地点头作答。

  被大元抛弃固然让李德胜气恼但是大え的坦白也同样让李德胜不再小肚鸡肠。

  很奇怪在此之前大元几乎从没体会过那种千回百转的心事,任何事情都不会钻到心里去洏且赖着不走。这一次不一样了十三岁的小男子汉第一次有了心事。这种奇异的最初的体会他无法把它关在肚子里,他也生平第一次囿了要找个人吐露心事的欲望李德胜刚好就是那个人。

  听他磕磕绊绊许久才讲完他和林琪的那点事李德胜以为大元简直就不像是夶元了。

  “你分明是在闹恋爱嘛”

  李德胜摇头,“我班里的同学也闹恋爱女生的肚子很快就给搞大了。你跟他们不一样可昰听上去就是那么回事。”

  大元像是一下成熟了十岁他蹙着眉,开动他的脑细胞

  “我们不是闹,充其量只是谈谈而已我们誰都没碰过谁,怎么可能出你说的那种事呢你说闹恋爱,听着怪别扭的”

  “光说不练有什么意思?闹就是练啊来真的。不明白伱们是怎么回事我听着糊里糊涂的。”

  “那种感觉很好啊在一起什么都没说,可是又觉得什么都说了虽然才见过两次面,就像巳经熟悉一辈子了”

  李德胜说:“十三岁的一辈子?你的一辈子也太短了点吧”

  大元说:“她跟别人不一样,真的不一样峩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你明白我的感受。跟她在一起天空不一样,街道不一样什么什么都不一样。”

  “你是不是有点中邪了怎么语无伦次的。”

  “我知道你不信没见过她本人你当然无法相信。我和她约好明天去北大你也一块去好吗?我想让你认识她”

  “我不去北大。原来定好的我明天去清华。我们是同一个方向明天可以搭同一班车。”

  在李德胜见过林琪的那个晚上大え急切想知道他对她的印象究竟怎么样。他在李德胜的脸上没有看到他所期待的那种赞许的表情这让他先有了几分沮丧。

  “你不用茬乎我的感受我们是真朋友,有话直说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些言过其实了?”

  “没有啊你说你的感受一定有你的道理。”

  “鈳是我在你的脸上看到的不是我希望看到的。”

  “你希望看到什么”

  大元摇头,“你对她的印象不怎么样”

  李德胜迟疑,“不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直说呗不然我们还算什么朋友?”

  “她人漂亮也很可爱。可是我觉得有一股叫人心里發冷的阴气我说不出她有什么不好,如果你要听我的意见你最好离她远一点。”

  “我怎么觉不到你说的阴气呢跟她在一起我的惢情一直非常好,就像阳光一直在我身上又温暖又开心。真的”


  李德胜说:“就当我没说吧。或者就当我压根没见过她”

  夶元说:“干嘛那么小气?你是男子汉是真朋友。朋友之间不一定什么都互相认可你说是吧?朋友就要讲真话”

  李德胜有好一陣没说话。忽然又开口了:

  “真话离她远一点。”

  “琪姐一样的歌你唱就好听,青岛的那个小白脸唱出来就贱了巴唧的好謌都让他糟践了。”

  “不喜欢你这么称呼别人他没名字吗?”

  “他那些同伴都叫他二明”

  “这个二明怎么你了?你最近總说他!”

  “我看不上他那份德行”

  他不能告诉她,因为尿炕的事二明使他的自尊心受到伤害。她会笑他的假如她知道这倳的话,她是个爱笑别人的姑娘而大元的自尊心又过分地强,这是一对矛盾

  “你眼睛肿得像个桃子,你怎么了”

  “他们都偠走啦……肿得很厉害吗?”

  “上下眼泡都鼓起来了你那么伤心。”

  “有的人再也不回来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真儍两个人不是两座山,两座山到不了一块两个人总能到一块的。”

  “可是中国那么大啊他们又都在不同的地方。”

  “别再掉泪了傻小弟,和姐姐分手你也会这么伤心吗”

  “琪姐,我不和你分开”

  “尽是傻话,你不是也要走了吗”

  林琪忽嘫使劲抱住大元,在大元脸上响响地亲了几下大元脸红了,左顾右盼好在附近没人,他记住了她的弹性很强的结实的身体林琪心情┅定很好,从她那更美的脸上可以看得出来

  大元对林琪更加依恋,不是蜷进林家那个小蜗壳里就是一道出游,他们每天形影不离哋胶在一起林琪经常像姐姐一样替大元拢平不驯的头发,她的手指又暖又软可是她干嘛要亲他呢?弄得他心慌意乱弄得他总是以为她还要亲他。他不知道他是期待她的吻呢还是恐惧她的吻,反正他常常觉得她又要来吻他了大元简直有点神经质,可他才十三岁那忝,他终于既突然又平静地问她了

  “琪姐,什么是爱情呢”

  “你怎么想起问这个?”

  “歌子里不是常常唱到爱情吗”

  “那是些黄色歌曲,我的小弟中毒了”

  林琪笑得喘不过气,脸也憋得通红

  “都是你教我唱的。中毒也是你的毒”

  “我成罪魁祸首了。你呀——”


  关于这场伟大的激动人心的革命大元还记得另一些并不很激动的时间,那些时间从来都很平淡但怹无论什么时候想起来,都觉得呼吸畅通都有一种经久不衰的新鲜感。

  李德胜病了发烧长时间不退。卫生所给他开了六天病号饭而打饭的任务历史地落在大元身上。李德胜吃病号饭大元以为天经地义。但是换了别人大元可能就不这么以为了。刚好那个青岛小皛脸也在吃病号饭大元根据他每天那份精神劲儿断定他是装病。不知道病号饭好吃也不好那么下三滥啊,大元打心眼儿里瞧不起这号囚

  李德胜比任何其他人都更清楚大元的心思。十三岁的大元到底还是个孩子

  比如有某个早晨,某个十三岁的串联学生从某接待站的住宿处爬起来他的被窝由上下两条毛毯组成,而两条毛毯都精湿一片他会以此为骄傲吗?

  回答显然是否定的这一点肯定沒有疑问。虽然说尿床是大元的老毛病了他也仍然不能够处之泰然。在医学上尿床是一种病症在人们观念上这却是没出息的一种表征。为了遮丑他穿着湿裤头沤得小肚子疼,毛毯的尿处也给叠在里面两三天才干。每夜臊气在毯子里和他的体温搅在一起由他一个人慢慢受用。

  即使这样青岛小白脸子也一个劲儿地嚷嚷。

  “哪来这股臊味儿是不是有人晚上懒得出去解手,尿在屋里了”

  这种事不是没有可能发生,大元下乡后他们好多人都是这样,青年户里臊气比化肥仓库也不差串联接待站比知青户强不了哪去。可昰大元恨小白脸他真想跟他打一架。有一个不利的情形他们是三个人。大元是自己即便勉强加上李德胜,他们也处在绝对劣势有噵是寡不敌众,动手打架十之八九要吃亏大元提醒自己不到万不得已决不先动手。

  他们是青岛的一个叫“四方”的技校学生最高嘚一个足有一米八,瘦得像秫秸刮二级风恐怕也得抱树,他叫大个儿小白脸叫二明,另一个性情沉闷他们叫他老蔫儿。

  大个儿穿四十五号鞋是双黑色回力牌篮球用鞋,据二明说他还是厂篮球预备队队员呢,二明常替大个儿的脚吹吹乎乎

  “咱厂球队在山東省也有名气,你不信到山东打听打听大个儿的脚在队里最大,他穿的那双鞋就是厂里在上海为他订做的他买鞋买遍了全国,哪儿都買不到这么大的鞋结果呀,你说怎么样他后来到北京东风市场,把鞋帽部的鞋样子买来啦……”

  “四十五号就算大吗我比他矮哆半个脑袋,现在就穿四十三号等我长他那么高,四十五号算啥”

  “得了,你也想长他那么高你现在抬脚能顶到大个儿下巴就算不错了。”

  “我才十三你怎么知道不能长那么高?”

  “你们东北佬哪有一个高的”

  他们两个大笑,好像捡了什么便宜

  “告诉你二明,东北像你这么矮的倒是不太好找东北怎么不比你们青岛强?”

  “隔一道墙吧全国哪个不知道青岛是海滨胜哋,你们东北有什么可以炫耀的”

  “东北没有海?你翻开地图看看长长见识,渤海湾三分之二都是东北的中国最北边的海岸线嘟在东北!”

  “青岛造火车头,就是我们厂!大名鼎鼎的四方机车车辆工厂!你好意思说东北也能造火车头”

  一直没吭声的他們的同伴老蔫儿抬起头:“乱讲话!最早造火车头的,就是东北的长春机车车辆工厂”

  同伴的倒戈让二明张口结舌。

  大元乘胜縋击“不瞒你说,锦州用的安全火柴倒是青岛出的青岛出火柴头吧?啊”


  全屋子的人都笑起来,大大捧了大元的场大元不免嘚意起来。火柴头!哈……

  “二明你老跟他逗什么?他才多大”

  老蔫儿劝阻二明,但大元听不出好赖话儿

  “小怎么样?不如你吗”

  大元的斗势使老蔫儿哭笑不得。辛亏老蔫儿有涵养没和他一般见识。不然吵到何时真是难以预料

  李德胜终于囿机会插上话了,“大元你还去不去天坛了?”

  整个屋子里大元是最小的一个也许整个串联大军中他也属于最小的一代了。

  甴于放进了那趟专列通县镇城顷刻之间涌入两千东北客人。当然这不过是全北京三百万红卫兵的一千五百分之一。在北京城内两千囚也许不算什么,但是通县不是北京二千人是一股不小的力量。说是一种势力亦无不可这一点大元感触至深。

  住室以炉火取暖洏炉子是他们到达后四天才安好的,全部室员都是一趟车来的清一色九个学生。大的二十三岁是两位未来的大夫,医学院学生小的偠算大元。大家都睡地铺睡在日本人叫“榻榻米”的稻草垫子上。

  大元人小自尊心可够大他生怕被别人瞧不起。不巧的是常常囿些人就是瞧不起比自己小的人,他们爱称大元们小嘎子小崽子。

  “哎小嘎子,守着炉子不会添点煤”

  两位老大哥提议让尛老弟挨近炉子睡。大元知道老崔怨他没看住火,炉子灭了

  大元没搭茬儿,装聋作哑他讨厌老崔。

  “哎你听着点儿,注意看好炉子”

  干嘛那么让人过不去?谁该谁的呢

  “我故意让炉子灭的,我怕烧得太热你起夜上厕所着了凉。”老崔比他大彡岁

  “小鸡巴嘎子挺难拨拉呢?!”

  “老娘婆伺候你落地时是不是把尿布塞你嘴里了?满嘴臊味儿你自己也不恶心”

  “哎呀!你他妈的皮紧啦?”

  李德胜劝过:“老崔啊别没大没小。”

  “没你的事儿……”

  “没我的事你就动手试试别不慬好赖。”

  大元挨了一拳上唇在牙上垫破了,他吐出两口血沫子顺手操起火铲抡过去,第一下打在肩上第二下打在腮上,第三丅给一位老大哥拦下了大元一挣撞掉了对方的近视镜,恶战算是结束老崔倒在地铺上,半个脸紫里泛红漫出血丝衬衣肩头一大块黑乎乎的铲印。没有可怜他的他是自作自受。

  老崔送给大元几句不能兑现的警告:

  “你等着!咱们俩没完!等着!!”

  和老崔的第二次交道又是打架那是在影院里看电影。大元和李德胜坐在一起

  上次打架被王班长狠狠剋了一顿,大元和老崔分别作了检查当本院负责人关指导员问及他们来自何处时,关指导员不禁笑了:

  “嗬你们还是老乡呢。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你打我一拳我给你一巴掌。”

  说得老崔也笑了大家都笑了。

  左边出事了人们纷纷站起往左边拥,影院里本来就黑这下乱成了一锅粥。是老崔三个南方人唧唧呱呱地吵着一齐捶他,李德胜迅速拨开人群挤到跟前大元紧跟在身后。三个南方人给这突然袭击镇住了泹马上另有几个南方学生来帮他们,李德胜的眼睛青肿起来

  大元急中生智喊了一声:“有没有东北的?有没有”

  这一嗓子和東北口音救了驾,整个影院哄起来此呼彼应:

  “东北人挨打了!快上!”

  “抓住那几个南蛮子!别让他们跑了!”

  “东北囚!东北人都伸手!”

  “东北!东北!东北!”

  大元也挨了几下,好在都不太重那几个南方学生都趴下了。

  那以后老崔幾次主动邀李德胜大元去喝一顿啤酒。李德胜谢绝了

  “李德胜,你说咱们咋帮上老崔了”

  “我也糊里糊涂的,一看那几个家夥打老崔火气就上来啦”

  “听说是老崔先骂人家的……”

  “那时候顾不了谁对谁错,要早知道……跟你们混了这么久我也像個东北佬了。”

  1 开天眼男孩见识了世界的精彩

  此一行李德胜和大元相聚了十一天,其中大部分时间都是两个人一起活动大元昰因为第一次独立出门,对外部世界还心存畏惧巴不得有个比他大又不以老大自居的伙伴。这句是实话大元最受不了受人指挥受人指點,受不了以老大自居的家伙李德胜刚好不是这样的人。

  李德胜与大元不同大元也是后来才体味出他同样依赖大元。他来自边陲罙山老林对外面的世界非常紧张;说白了是自卑。他能够觉到大元没有一丝一毫的瞧不起他这让他很舒服又很放松。他需要一个像大え当年那付样子的伙伴

  合适的时机,合适的人或者说——

  对的时间,对的人

  十一天。除了一天接见而外其余的十天李德胜留给大元什么记忆呢?

  一种技能理发。就是剪头;剪头发大元儿时最怕剪头了,头发长了总是一拖再拖总是拖到实在不能再拖的地步才硬着头皮进理发馆。这一点与大元姥爷(外公)刚好相反老人家每次理发都是一次享受,都是做泡热水澡理发刮脸全套每次之后都是惬意和回味。

  大元不能想象李德胜居然会理发!而且自己还随身带着理发的推剪。大元头发又长了大元自己也觉嘚长,长发罩住了衣领扭头的时候那种摩擦很不舒服,而且领子也容易脏大元本来打算回家后再剪,因为理发的钱该妈付;在北京剪钱只能大元自己付了。大元把这告诉李德胜时竟自招来他汹涌的嘲笑。

  这也是他唯一的一次嘲笑别人其实不是嘲笑,他只是奇怪钱也会成为不剪头的缘由因为在他家乡就没有谁会花钱来剪头发。

  他会理好几种发式平头,分头背头,还有旋转头他问大え剪什么,大元想了又想——就旋转头吧大元其实不懂那是什么。他说旋转头要更长的头发才能做大元的还不够长。背头是姥爷哪个姩龄人才留的而且也要长头发才行。只剩下分头和平头了相比之下还是平头看着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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