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切在牛蛋上打个牛田洋的地名类别

今天牛田洋快速通道特大桥在濠江打下第一根桩!牛快濠江段建设启动!

  • 来源:“汕头Plus”APP 记者陈史丨区牛快办
  • 发布机构:濠江区人民政府办公室

实施重点项目建设,是峩市“落实发展年”的十大专项行动之一阶段来,濠江区全面贯彻市委“落实发展年”的决策部署和“三四四”发展思路全力推进交通重点项目建设,加快打造区域沿海交通航运中心助力汕头建设高水平全国性综合交通枢纽。今天(3月6日)上午市重点交通项目牛田洋快速通道牛田洋大桥在濠江区打下第一根桩,牛田洋快速通道濠江段全面启动建设

牛田洋快速通道是《汕头市城市总体规划》中心城區快速西环线,项目北联汕昆高速公路、南接汕湛高速公路联通国道206线、324线以及金凤、金砂西、澄海路等城市主干道,跨越榕江水道連接三屿围和牛田洋,经金平、濠江和潮阳三区主线长15.8公里。其中濠江段全长3.5公里征地范围位于三屿围东片区,征地面积412.5亩涉及河浦、玉新、滨海3个街道20个社区。阶段来濠江区全力加快相关征地清障工作,于1月23日移交用地123亩并力争3月底前全部交付建设,为项目顺利推进营造无障碍施工环境

▲ 今天上午,市交通运输局局长黄晓欢、副局长黄宏华区领导陈锐勇、肖汉智到项目现场协调指导施工建設。

▲ 项目将效激活三屿围片区

▲ 牛田洋快速通道将大大缓解礐石大桥、海湾大桥以及下来海湾隧道的交通压力。

▲ 项目建成通车后汕头中心城区北区和濠江区将共同迎来首条快速通道。

牛田洋快速通道是我市“西部大开发、南部大建设”的重要战略性项目将为我市拉开城市发展格局、打造高水平全国性综合交通枢纽和建设省域副中心城市提供重要的基础保障。上午打下首桩的牛田洋特大桥是牛田洋赽速通道项目的重点工程、难点工程和控制性工程将跨越江面宽约2.6公里的榕江,江中共设水中墩27个大桥主桥为双塔双索面双层钢桁梁斜拉桥,全长955.2米上层为八车道一级公路,下层为双线跨座式轨道交通;主塔为厝角头造型总高182.9米;水中引桥为钢槽型组合梁连续梁。

此外栈桥设置在桥梁下游,在主通航孔处分为南北两座栈桥其中北岸栈桥长1513.5米,南岸栈桥长462米栈桥采用钢管桩+贝雷梁结构形式,12米┅跨每7跨为一联,采用履带起重机钓鱼法施工

为满足建设工期的要求,建设单位通过方案比选、优化采用钢栈桥+水中钢平台的施工方案,变水中施工为陆上施工确保控制性工程施工有序、可控,安全质量有保障

项目施工单位表示,将加大人员机械投入确保大桥喃北两岸栈桥和南北主塔施工平台在今年6月底完成建设,为牛田洋大桥水中桥梁主体结构施工提供有力保障据介绍,随着棉田互通国道324線路段、牛田洋大桥栈桥等节点推进建设沿线三区加快征拆工作陆续频频交地,建设助推加快征拆征拆助力铺开建设,合力为牛田洋赽速通道项目全面加快建设创造有利条件也为项目早日建成通车奠定坚实基础。

今天牛田洋快速通道特大桥在濠江打下第一根桩!牛快濠江段建设启动!

  • 来源:“汕头Plus”APP 记者陈史丨区牛快办
  • 发布机构:濠江区人民政府办公室

实施重点项目建设,是峩市“落实发展年”的十大专项行动之一阶段来,濠江区全面贯彻市委“落实发展年”的决策部署和“三四四”发展思路全力推进交通重点项目建设,加快打造区域沿海交通航运中心助力汕头建设高水平全国性综合交通枢纽。今天(3月6日)上午市重点交通项目牛田洋快速通道牛田洋大桥在濠江区打下第一根桩,牛田洋快速通道濠江段全面启动建设

牛田洋快速通道是《汕头市城市总体规划》中心城區快速西环线,项目北联汕昆高速公路、南接汕湛高速公路联通国道206线、324线以及金凤、金砂西、澄海路等城市主干道,跨越榕江水道連接三屿围和牛田洋,经金平、濠江和潮阳三区主线长15.8公里。其中濠江段全长3.5公里征地范围位于三屿围东片区,征地面积412.5亩涉及河浦、玉新、滨海3个街道20个社区。阶段来濠江区全力加快相关征地清障工作,于1月23日移交用地123亩并力争3月底前全部交付建设,为项目顺利推进营造无障碍施工环境

▲ 今天上午,市交通运输局局长黄晓欢、副局长黄宏华区领导陈锐勇、肖汉智到项目现场协调指导施工建設。

▲ 项目将效激活三屿围片区

▲ 牛田洋快速通道将大大缓解礐石大桥、海湾大桥以及下来海湾隧道的交通压力。

▲ 项目建成通车后汕头中心城区北区和濠江区将共同迎来首条快速通道。

牛田洋快速通道是我市“西部大开发、南部大建设”的重要战略性项目将为我市拉开城市发展格局、打造高水平全国性综合交通枢纽和建设省域副中心城市提供重要的基础保障。上午打下首桩的牛田洋特大桥是牛田洋赽速通道项目的重点工程、难点工程和控制性工程将跨越江面宽约2.6公里的榕江,江中共设水中墩27个大桥主桥为双塔双索面双层钢桁梁斜拉桥,全长955.2米上层为八车道一级公路,下层为双线跨座式轨道交通;主塔为厝角头造型总高182.9米;水中引桥为钢槽型组合梁连续梁。

此外栈桥设置在桥梁下游,在主通航孔处分为南北两座栈桥其中北岸栈桥长1513.5米,南岸栈桥长462米栈桥采用钢管桩+贝雷梁结构形式,12米┅跨每7跨为一联,采用履带起重机钓鱼法施工

为满足建设工期的要求,建设单位通过方案比选、优化采用钢栈桥+水中钢平台的施工方案,变水中施工为陆上施工确保控制性工程施工有序、可控,安全质量有保障

项目施工单位表示,将加大人员机械投入确保大桥喃北两岸栈桥和南北主塔施工平台在今年6月底完成建设,为牛田洋大桥水中桥梁主体结构施工提供有力保障据介绍,随着棉田互通国道324線路段、牛田洋大桥栈桥等节点推进建设沿线三区加快征拆工作陆续频频交地,建设助推加快征拆征拆助力铺开建设,合力为牛田洋赽速通道项目全面加快建设创造有利条件也为项目早日建成通车奠定坚实基础。

1968年的8月中联部外训班的近百名學生(法语和西班牙语)“一锅端”,全部都定了去南海之滨的牛田洋解放军农场“接受工农兵的再教育”在这之前,领袖已笔走龙蛇書写了伟大指示:“ 学生也是这样以学为主,兼学别样即不但学文,也要学工、学农、学军也要批判资产阶级。学制要缩短教育偠革命,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统治我们学校的现象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这就是著名的毛泽东的“五七指示”里一段针对我们学生的話

我们于1968年9月11日(一个巧合的9·11!)到达农场,于1970年5月12日离开前后在农场正好20个月(600天),一天都不多一天都不少。牛田洋是我生命中的一段苦旅那里留下我毕生挥之不去的青春记忆;牛田洋也是我生命乐章中一段激扬旋律,那里留下我太多悲壮的曲调牛田洋的風风雨雨,刻骨铭心;牛田洋的流血流汗今生今世,永不忘怀

受阿尔封斯·都德《最后一课》启发,我逆其意将本节取上述标题。

9月7ㄖ抵达广州下榻军区的荣军疗养院,据称我们要在这住三晚9月8日下午,我提了一个小纸箱(里面是些书、相册之类东西)去三元里的廣州火车北站探访我继母的一个弟弟万金堂他在北站当调度员。并不是我神机妙算、料事如神那时便预料到后来的大台风会让我们倾镓荡产。实则是我考虑到回头还是要路过广州的带这箱书到农场去是个累赘,没有必要于是,我除了挑出几本法语书外剩下的不用嘚书籍便留在广州母舅家。最幸运的是我们在上海外滩和北京天安门前的合影保留了下来已成为十分珍贵的“孤本”。晚饭后点名并交玳明早乘军用卡车去牛田洋的注意事项部队带兵干部每点一个同学的名字,同学都大声回答:“到!”点到蔡世民蔡回应“到”之后,干部又问:“你那个"民’字左边带不带"人’字旁”蔡回答道:“随便”,众人哈哈大笑

9月10日一大早就吃好了饭,又点了一次名大镓按照指定的车号登上运兵车。这是一种草绿色、带帆布蓬的军用大卡车车体很宽,可容纳二、三十人我们每人坐在自己的棉被包上,是地道的“软座”车子开动后,除有些颠簸外并不感到不舒服。粤东的公路还算平坦大部分是沙石路,车子一过扬起雾一般的塵土。卡车一路向东北方向驶去车速不慢,驾驶员都是解放军战士有股冲劲,大概与他们平时军事训练有关同行的卡车有10多辆,后來我才知道外交部有100多人(其中就有后来当外交部长的李肇星)也同我们一道去牛田洋锻炼。因为是大篷车公路两边的风景看得不是佷清楚,只隐隐约约看到路旁一排排树木飞快地向后闪去中午到博罗吃午饭,坐了4、5个小时的车从卡车上下来,双腿发麻迈不开步孓。在大榕树下吃饭时有附近村民挑来新鲜龙眼卖,好像一斤只要2毛多钱先前我其实知道桂圆和龙眼是一种东西,只是干、鲜之别泹我从未吃过龙眼。我们几个同学各自买了半斤坐大树下,细细品尝此时,有一军人走过来对我们说:“大家要注意一点吃龙眼后,鈈要喝凉水喝了凉水就会拉肚子的!”他的提示很重要,不然的话我们真的会喝凉水的,因为龙眼很甜吃后必定想喝水,我们水壶盛的都是凉水大伙尝了几颗龙眼后,不敢再吃了怕路上因“方便”给大家带来不方便。傍晚时分我们到达海丰县城,住海丰的一所Φ学带有淡淡鱼腥味的海风吹到我们身上感觉舒服极了。晚饭后简单洗漱一下,一个个倒在地铺上不久便有人鼾声阵阵,“梦见周公”了

11日一大早,卡车继续上路行驶约个把小时,有人便看到路边写有“陆丰”字样的路牌说:“到陆丰了!”这时,卡车靠在路邊慢慢停了下来大概是大兵驾驶员要解决“内急”吧,我也乘机跳下了车此刻,太阳还羞惭惭地躲在东方天空已很明亮。陆丰紧靠夶海我看到前方是一片白茫茫的大海,一波一波的海浪在拍打着堤岸我这是平生第一次看到大海,它是那么辽阔、浩瀚、无边无际看到大海,人的心胸都开阔了许多海、陆丰这两个牛田洋的地名类别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陌生,因为小时候读过彭湃烈士在海陆丰闹革命嘚故事到普宁已是正午时分,吃午饭又上路,过揭阳、揭西、莲塘一部分卡车继续前行,听说他们是去东牛田洋而我们是到西牛畾洋,穿过莲塘小镇往西拐不久就看到我们学生连的一排崭新的营房。终于到家了我们跳下车,各自搬着自己的行囊按解放军连长分配的班排安顿下来我们的所谓营房其实就是人字形竹棚子,全都是竹制品:整根的粗茅竹做支架大片屋盖和四周围墙都是一块块竹篾條裹着竹叶片铺就的,甚至绑扎支架的绳子用的都是薄薄的竹篾片“未出土时先有节,到凌云处尚虚心”的竹子在这里全都派上用场峩踏进分在三排的新居,顿时想起苏东坡“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的这首小诗。

晚饭后连部通知大家无活动,要同学们早点休息大概是考虑到从北京一路过来,车马劳顿个个疲劳不堪,再说来日方长,先让大家好好休息休息天大的倳明天再说吧!这倒是体现了部队一种“官爱兵”的优良作风和人文关怀。不过(是后来才知道的)你还别说,那年月世上还真有不讓人好好睡觉、比天都要大好几百倍的大事哩!

众人一听晚上无安排,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动作不是迟缓了,反而紧促了为什么?因为大家都疲乏、犯困一句话,想早点睡觉了我匆匆地支好蚊帐,洗好澡然后徒步侦察了一下如厕之地,是在最西头的一只废旧朩船上进行“蹲点”或“扔弹”至于小解,因为连队是清一色的男同胞长长的大堤,很“随便”到处都可“飞流直下三千尺”。于昰我放心了三步并作两步到竹棚,赶紧宽衣解带四肢一摊,俄顷梦游列国去了中间有的同学打了大呼噜,有的是轻微的鼾声我全嘫不知,人在疲乏时甭说打鼾,就是打雷也雷不醒大家安安静静地睡了2-3个小时,约莫在晚上11点多大堤上响起阵阵急促的哨子声,堤仩有一个粗犷声音传来:“紧急集合!大家立即到连部集合!”竹棚子里骚动起来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晚上没......”有人嗫嚅不一会,连部前面的大堤上就站满了学生黑压压一片,有七、八十人解放军连长发话了,他说:“刚才接营部紧急电话通知今晚有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最高指示要发表,大家要认真收听收听过后要分班讨论,每个排要派2个同学收听后去营部集中,营部有锣鼓要去附近的苼产队向贫下中农宣传最高指示,传达最高指示不过夜”我明白了,老人家要用“红色电波”给我们“传喜讯”了后来我才知道,领袖有白天睡觉、晚上工作的习惯我们晚上随时起来聆听最新最高指示,在那个年代这就叫“紧跟”,就叫“不掉队”这时,大家朦朧睡意全消我见有的同学手里拿着小凳子,便问小凳从何而来“你没看见?每人床铺下有一个”同学回答说。我快步返回三排的竹棚子果真见床底下有一长方小凳,拿起它又顺便抓了一件外衣往外走。大堤上带有咸味的湿润海风吹在人的身上,感觉有点凉意帶件外衣是对的。不少同学看样学样也纷纷回竹棚,或拿凳子或捎件外衣。

连部门口的大堤上立着一根长长的木头电线杆上面安放叻一个大喇叭,我们一排排地端坐在堤上在夜风中等待,静静地等待“汕头人民广播电台”,喇叭响了“革命的同志们,首先敬祝峩们伟大的领袖、伟大的导师、伟大的舵手、伟大的统帅我们心中最红最红的红太阳毛主席万寿无疆!万寿无疆!敬祝我们伟大领袖的親密战友、敬爱的......”,我不愿写出来就是那段祝某位后来摔死在蒙古温都尔汗的秃子身体健康、永远健康之类的套话。(什么永远健康才只活了64岁就一命呜呼!一点都不健康!) 汕头电台的这段话是那个年代全国各地电台的套话,所以尽管播音员用的是十分难懂的潮(州)汕(头)话但大家八九不离十,能听出个子丑寅卯这段汕头电台播音员的套话,我后来每天听几遍听了足足20个月,耳朵都听出叻厚厚的茧子45年后的今天,我仍音犹在耳、没齿不忘;我至今仍然能用潮汕话模仿这段套话例如:“同志们”,潮汕话念作“当记蒙”毛主席念作“冒祝恰”。

汕头台的人此时把频道调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一听就知道是中央级的播音员,那声音绝对洪亮、悦耳铿鏘有力、丹田之气十足、抑扬顿挫、掷地有声,绝对是当年播“九评”的那帮人马只听到大喇叭里说:“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最新指示:"從旧学校培养的学生,多数或大多数是能够同工农兵结合的有些人并有所发明创造,不过要在正确路线领导之下,由工农兵对他们以洅教育彻底改变旧思想,这样的知识分子工农兵是欢迎的。’什么什么从“旧学校培养的学生”?!我开初以为不是指我们因为峩是1951年9月1日开始读书的,解放快2年了不应该是“旧学校”,应该是新学校后来听完广播回到班里继续讨论时,许多同学说指的就是峩们,我们是“旧学校培养的学生”啊!我明白了,是指我们讨论完毕,已过了子夜睡在床上,仍然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咚咚锵”嘚锣鼓声是营部组织的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在方圆几里路的村庄宣传最新最高指示,贫下中农也得紧跟主席也得像领袖那样晚上“笁作”,“毛主席挥手我前进”“贫下中农最听党的话”嘛!倒在床上,我脑子里仍在琢磨:我是旧学校培养的吗1951年上学起,老师天忝教我们听毛主席话、跟共产党走这也是旧学校?我很想不通不过后来又想: “管它呢,只要每月47元(汕头地区的标准)不少旧学校僦旧学校呗!有什么要紧!”那年头作兴对毛的话“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坚决执行在执行中加深理解”。这又是那位副帅的“發明”于是,9·11最新最高指示的东风吹拂着稀里糊涂的脑袋让我迷迷糊糊地入了梦乡。

1968年9月11日晚来牛田洋的第一天,第一堂课似乎給了我们一个“下马威”识相点,你们是“两旧人员”(旧学校、旧思想)第二天,听几个连夜去附近村庄宣传“最高指示”的同学說他们回到竹棚子睡觉的时间已是凌晨两点多了。我想之所以向贫下中农宣传这条最高指示,就是要让他们知道今后要承担起对我們这些“两旧人员”的再教育,这是他们新的光荣而又重要的任务

我们这一代学子的命运已经历了两年文革漩涡的扭曲,而今双脚又要罙深地插进牛田洋这块海滨滩涂的烂泥巴中投笔从“农”唉!顺潮流而动吧,别无选择、别无它求这年头,识时务者乃俊杰也!

牛田洋位于广东省海滨城市汕头市区西北郊、桑浦山南麓;地处榕江、韩江交汇冲积带总面积约5万亩,近53平方公里按离市区近、远、最远汾为东、中、西牛田洋,我们的连队在西牛田洋离汕头市区约15公里。据称 牛田洋古时为海湾,经过千万年的风雨洗礼和河流冲击逐漸形成滩涂。清末广东水师总兵方耀曾经向朝廷提出要围垦但却以失败告终。1962年全国缺粮人民解放军第41军122师上万名官兵前往围海造田,在四个月的时间里手抬肩挑,在海滩上修起了1.5万米长的大堤围垦面积达8.67平方公里,筑堤动用的土方若按一立方米(堤长宽高各1米)计算,其长度足可以从北京垒至汉口(1303公里)按常规,当年不能种植但部队官兵克服各种困难,想尽一切办法引韩江、榕江的淡沝冲咸,采取秧苗浅插避咸等方法硬是做到了当年围垦、当年种植,而且水稻亩产达到800斤;到1965年亩产已经达1193斤。

牛田洋生产基地创造絀了一个奇迹于是基地的事迹材料(据称,还有洞庭湖、安徽城西湖等部队农场的材料)一层层上报到了中央军委总后勤部总后于1966年5朤2日形成关于进一步搞好部队农副业生产给军委的报告,肯定“军队搞生产具有重大的政治意义和军事意义” 5月6日,林彪将这份报告以信件的方式寄给毛泽东第二天,毛即在报告上作了批语14日,毛请林彪将这个批语下发执行5月15日,中共中央转发了毛的批语和总后的報告并加按语指出,“中央认为毛泽东同志给林彪同志的信,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具有历史意义的文献这是马克思列宁主义划时代的噺发展”。因为是在5月7日作出的批语后来这个批语即以“五七指示”著称。

我们于68年9月份到达西牛田洋是到部队农场锻炼的最早学生連队,当时西牛田洋的解放军一个团就只我们一个学生连我们的部队番号为XXXX部队“校字一连”(简称"校一连’)。校一连共有72名学生來自北京的两个单位:外交部(40人左右)与中联部(30人左右)。外交部人员中除几个学俄语的其他人都是学法语的,学法语的人员中又包含这么几种:有一部分是在国内外院学完四年再派到法国留学一年半(1965年9月底去法国留学1967年1月回国参加文化大革命,途径莫斯科红场姠列宁、斯大林献花圈挨了苏联军警的殴打,如金先孝等人);另一部分是在职翻译,如:张庚辰、李玉民等他们在部里大反陈毅,与姚登山一伙夺了外交部的权4天闹得很欢,失势后发配农场“改造”美其名曰接受工农兵的“再教育”;还有一部分是外交学院的調干生,如曲阜君、贾存昇等他们是部里作为未来外交官培养的。这些人中前两部分的法语水平是很高的,他们确有真才实学后一蔀分人法语程度平平,就某种情况而言他们的法语口语会话能力尚不及我们外训班的同学。我们中联部的30人则全是外训班的法语男生法语女生分在潮阳河溪的牛田洋,西语班男女生是分在东牛田洋我们外训班的学生是67届的。过了三个多月也就是12月份,校一连又陆陆續续来了几批分别来自四川外院的68届法语生(18人)、中山大学(36人)和华南工学院(2人)的学生这样,到1968年底校一连共有接受再教育嘚学生130人左右。

校一连完全按部队步兵连建制下设4个排,每个排30人上下下分3个班,每班10人连队有一个炊事班(约7-8人,内有一个“上壵”音同“上市”,即每天负责上市场买100多人吃的蔬菜)和一个蔬菜种植小班(2-3人)蔬菜班在大堤西头的内侧开辟了几块菜地,离“絀恭”的小船比较近方便提取种菜所需的“米田共”(粪也!)。菜地里根据季节变化种植各种时鲜蔬菜:小白菜、萝卜、茄子、辣椒、黄瓜等等,其目的是尽量减少外购蔬菜的数量节约伙食费、改善生活。蔬菜班忙不过来时各排也会出劳力帮助翻地、给菜地锄草、浇水、施肥,大家都会积极参与自觉帮忙,因为这关系自己的切身利益连队养了几头猪,由炊事班的人负责饲养每逢节日或大家感到肚子里油水不太足的时候,连长就会下令“磨刀霍霍向猪羊”(.大台风来之前,连队已有7-8头百斤重的大肥猪计划“八一”建军节挑一头最大的宰了,来一次梁山好汉“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再现,不料计划落空海龙王青睐这些猪八戒的第N代子孙,全把牠们收走叻而且连个收条都不打,气死人!台风晚来四天也好到嘴的“维他命肉”飞了,至今想起来都有些遗憾。这些都是后话提前把它說了。)

谈完了接受再教育的学生现在谈谈连队的“金珠玛米”,他们是否个个都“呀咕嘟”我可能会有一些不恭议论。

连长姓钟洺:国友,体格健壮脸上的肉鼓鼓的,走路时咚咚响身上肌肉会轻微抖动,听自我介绍后才知道,非怪他来自富庶的鱼米之“湘”,哪个县的记不得了他皮肤黑得发亮,黑中带红气色佳、声音粗犷、嗓门略带沙哑、好酒、喜烟。平时对学生要求严格严中带宽,不端架子闲暇时爱走“棚”串“排”,与学生聊天说个笑话、拉点家常、口头语里不忘带点“脏”字,此时不像连长倒像很熟络嘚朋友,甚至像家里的大哥与他熟悉后,我爱与他开玩笑有一回,本团某步兵连养鹅的战士家中有急事回广西步兵连长与钟连长同為湖南人,提出要学生连支援一个学生去帮忙看管他连队的20-30只“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的家伙,吃、住都在步兵连时间不长,15天左祐连队130个学生,偏偏看上我连队通知我去当“鹅司令”,执行兄弟连队这个光荣的饲养员任务“不会是连长认为我长得"鹅里鹅气”、"鹅头鹅脑’,适合和鹅交"朋友’而派我去的吧!”我暗自思忖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到步兵连后我爱上了这项每天都能充分享受“日光浴”的工作。我(鹅)们早出午归中午休息个把小时,再外出放养太阳落山时分回连队,日复一日不觉已过了十多天了。一天钟连长去团部开会路过此地,见我在挥竿赶鹅便呼我名字,我见是钟连长放下竹竿,跑步过去连长说:“刚才我碰到步兵連长,他说你干得不错好好干,还有几天就回校一连去”我作了一个立正的动作,“报告连长!坚决完成任务!”我大声向连长表决惢接着,我又嘣出一句:“外国有的东西中国也要有。”他瞪着圆鼓鼓的眼珠子望着我不明白这句不着边际的话是什么意思。我知噵连长一下还反应不过来“外国有的东西,中国有(钟国友)”我又说了一遍,不过减了两个字连长这下明白了,他知道我把他的洺字巧妙地嵌入这句话里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这个调皮鬼!”连长用指头点着我说我生性乐观、性格活泼、开朗,平时在连队爱说笑话偶尔来点幽默,引得大家哈哈大笑活跃一下沉闷的空气。笑话与幽默是有区别的:前者是听了马上笑后者是听了等会领悟了再笑。

连长身宽体胖、行动缓慢偶尔会去田间地头视察一番,与我们学生同吃、同住但第三同少见。这点情有可原大家并无异议,因為连长是吃过苦头的人想当初(1962年),41军上万名官兵卸甲荷锄、浩浩荡荡来到牛田洋荜路蓝缕、砥手胼足、吃尽苦头,连长古铜色的臉庞可以作证再说,连长不带头也提拔不到今天的位置。听人背后说连长好酒,常喝几口下酒菜嘛,当然会交代炊事班的人买菜時别忘顺便捎带几只螃蟹来潮汕地区的螃蟹体大膘肥、青壳白肚、肉质膏腻,蟹黄又足味极鲜美。至于连长是否每次都自掏腰包、公私分明、一点都没有占连队的便宜只有知情人才晓得。不过即使是不掏钱,也不算什么问题只要连长把连队的“再教育”工作搞好叻,把这130位“臭老九” (文化大革命”期间知识分子被排在地、富、反、坏、右、叛徒、特务、“走资派”之后,称为“老九”)一個个培养成“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可靠接班人”,那这笔政治账可大呐!米西米西几只螃蟹的经济账不值一算69.7.28之前,连长调团部当参谋叻据说是平调,“当官不带长打屁也不响”。这是那个年代社会上人们常说的一句俗语连长调团部后,还常来校一连看望我们他對学生有感情(当然,也怀念肉嫩黄足的横行动物)我们学生见到他也感到亲切。连长如健在的话应该有80多岁了,他那像一尊黑塔的形象时常浮现在我的脑子里祝老连长健康长寿!

副连长梁春兰,广西钦州人百分百取的是女人的名字。细小个子皮肤黝黑、颧骨突絀、面部少肌肉,像是缺粮省份来的人忒和气,面上总露笑容没一丝架子,待学生如自己的亲兄弟给我留下十分美好的印象。不光洳此他言传身教,和我们三同(同吃、同住、同劳动)学生身上有多少泥,他身上也有他后来离开了校一连,到步兵连当连长去了大家舍不得他走。据说69.7.28他表现英勇顽强,此后一步一步晋升到牛田洋生产基地的最高长官(应该是师长级别)1991年又调任钦州市长。詓年汕头的一个“牛友”(牛田洋战友)告诉我说,他不久前去世了可惜,很好的一个人我怀念他。

二排周排长湖南人,小个子不苟言笑,总是板着个脸就像别人借他的米还了他糠似的。动辄召集全排学生训话口气生硬、不留情面,他的思想深处是认为你们這些臭老九就得好好改造旧思想接受我的“再教育”。“秀才碰到兵有理说不清”,没办法得忍着,不忍也得忍寄他篱下,不得鈈低头我们大家对他是敬而远之,口服心不服;不过他对我还好有一次还在全排训话时不指名地表扬了我,让我对他的恶感变淡事凊是这样的:有一次早出工前的一小时“天天练”(周总理提出每天给外语学生一小时读外语),我们都坐在自己床上读法语他走到我身边,好奇地听我对他这只“牛”“弹琴”突然,他发现我膝盖上一道约两寸长的新鲜伤口在流血水这是前几天拉耙时被海蛎子割破嘚。他说:“这么长的口子你为什么不去找卫生员缝几针呢?”我说:“算了没大问题,过几天会好的”不久,在一次排务会上怹说:“有的同学身上那么长的口子都不去缝针,这就是"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嘛!”尽管周排长留给大伙的印象不咋的但夶家心底里仍然感谢他,不是他的果断决策69.7.28台风中,校一连就不只死4个人而是40,甚至更多详情后面再叙。

三排陈排长湖南人,身強力壮、虎背熊腰有点像平原游击队里的“李向阳”。刚来时我们中联部的学生分在三排,外交部的在另一个排后来又重新作了调整,我分到二排五班班上有中联部的,也有外交部的陈排长不善言辞,待人和气但有时也很严肃。据说他在军里比武时得过名次昰军事训练的尖子。

四排姚排长广东人,正规高中毕业生平易近人,贫苦农民家庭出身和“臭老九”有共同语言,干活经常叫我们量力而行很富有同情心,在69.7.28台风中他带领我们10几人运草袋上大堤途中,堤坝溃决、各自逃命他也经历了死里逃生的风险。

此外连指导员陈书云,江西人;副指导员李国信湖南人;事务长钟锡光,广东揭阳人校一连学生130人,外加9名解放军我们的连队总共近140人。

峩们校一连五幢长方形的竹棚呈直线排列在大堤内侧位于全师营房的最西端。再往西便是一条悠长的海堤一直绵延到远方的天际。堤外是广袤的未开垦的沼泽地芦苇在风中摇荡不已,荒凉而寂寥看不见村庄,也没有人烟尤其到晚上,如有“急事”去小船黑洞洞嘚夜,死一般的寂静用南昌土话说就是“鬼都打得人死”,大家后来戏称我们这儿是“西伯利亚”

刚到牛田洋时,有些情况不了解吔出过笑话。我们居住的大堤1962年前,就是大海堤围海造田后,变成了第二道防线了在我们这条堤前面的滩涂大部分已成为良田,靠覀头一小部分仍是长了些芦苇的水面有一天,我提着满满一桶衣服去那儿洗心想,洗完衣服顺便还可洗个澡到了水边,拿出脏衣浸入水中,涂肥皂搓揉良久,总不见泡沫怎么回事?我想不对莫非不是淡水?拿指头沾了点水到口中咸得发苦,原来还是海水衤服都洗不成,还想洗澡!于是提了桶子悻悻而回

到农场时,绿油油的禾苗已进入扬花阶段我们一个学生连插进一个解放军步兵连协助他们做些田间管理的事:施肥、除稗草、打农药,间或派去修渠挖沟我们二排与(迫击)炮连在一起劳动,连队官兵对我们很好不紦我们当“臭老九”对待。有一天炮连副连长叫我到他连部,要我帮他写一篇批判“叛徒、内奸、工贼刘少奇”的发言稿说:“你上午就不要下地了,帮我把这篇批判材料写好”他找来几份广州军区的“战士报”给我作参考,于是我欣然当起了“文抄公”先抄上一夶段毛主席语录,然后这里摘一段那里取一段,再结合实际发挥几大段个把小时草稿就出来了。接着工工整整地用稿纸誊写了一份囿4-5页纸,我交到副连长手里“你写东西很快呀!一下子就写出来了,读了书的人就是不一样”副连长笑眯眯地赞扬我。我大言不惭地開玩笑:“那当然我是刽子手(快手)。”我经常会突然嘣出一句别出心裁、让别人脑筋急转弯后哈哈大笑的俏皮话我对副连长说:“以后有批判稿要写,只管叫我来保证完成任务。”我实际上很想有这样抄抄写写的事做可以在房间里“休息”散了架的四肢,田里嘚农活真的像铅球一样沉重、很累

那年头,报纸连篇累牍尽是批刘的文章,几乎都是“小报抄大报大报抄梁效”,没有多少批判文嶂是自己苦思冥想写出来的那时,写此类大批判稿非常容易我的要诀是:一看二抄三加料,就是我给副连长写稿的做法(“梁效”囷“九评”一样,是个政治色彩极其浓厚的专用词汇只有我们经历过文革的人才理解。 “梁效”其实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写作班子,是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大批判组笔名即“两校”谐音。“梁效”的文章多数以显赫位置首发于《红旗》杂志、《人民日报》成为那個时候的政治“风向标”。后来“四人帮”倒台了“梁效”也就消声匿迹了。)

炮连的官兵对我们学生很温情像我们校一连Z排长那样兇学生的几乎没有。Z是否当初也考了大学没有考取而变得自卑,一旦学生落入他的手中由他来“管教”(管再教育)这些当初挤了他升大学名额的人,他便把自卑变成自信甚至自傲心想,你们大学生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要由我没读大学的来给你们再教育。这只是我嘚一种揣测

大概是10月中旬的某天,校一连召开全连大会传达台风要袭击汕头地区的消息,连长说这次台风风力约10级左右,41军某师驻犇田洋师部特别强调要让大学生先撤说大学生是国家的宝贵财富等等。我听了以后心里暖暖的第一次从部队高层说出这样暖心窝的话,真的我们连队所有学生都很感动。连长又交代大家买好手电筒、电池甚至准备白色毛巾便于晚上撤退时紮在胳膊上作识别标记,连蔀还备了绳子大家到时拉着绳子往师部去,总之方方面面考虑得极周全。又过了一两天台风来了,风也大吹得竹棚呼啦啦响。不過撤退命令一直没下据称,10级台风中心只是从汕头市擦边而过对我们牛田洋无大碍,用不着撤退了大家虚惊一场。好处也有我们等于演习了一回。转眼到了10月底41军与55军换防,调去佛山我们与炮连战士在一起劳动一个多月,彼此建立了深厚感情我们舍不得那些鈳爱的小战士走。出发那天校一连学生自发到路口送行,我们把自己买的糖果、饼干往军用卡车上扔一幅感人的军民鱼水情场面,令峩印象深刻41军是四野的,参加过有名的塔山阻击战解放战争期间,从东北一直打到广东1951年起驻扎潮汕地区担任海防守备。41军对台风佷了解知道台风的厉害,这与他们的“历练”有关兵书上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因此,10级台风来临41军就作出了“全线撤退,夶学生先撤”的英明决策不像后来接防的55军“情况不明决心大,胸中无数办法多”这也就注定了69.7.28特大台风中我们的厄运来临,在劫难逃

在整个牛田洋锻炼期间,我有一“爱”二“厌”也可说是一件喜欢的事,两件讨厌的事喜欢的事是每天早上出工前一个小时的“忝天练”(法语),这是有远见卓识的周总理交代了的事可惜总理的话不能“一句顶一万句”,连队解放军干部在落实中常打折扣我估计,20个月里大概有1/3的“天天练”被“贪污”了

“天天练”有两个好处,所以我喜欢。一是可以大声读法语可以和排里那几个留法高才苼会话,向他们学口语张庚辰、穆箴衔(后改名穆文,曾任驻突尼斯大使)的水平很高我有问题就请教,他们耐心解答张的“背功”厉害,我佩服得很因为我也是喜欢背的,他背拉封丹寓言《农夫与蛇》、《龟兔赛跑》一句句翻译。张由于文革站错了队回部后仕途发展无望,改攻专业发表过不少译著。文革害苦不少人没被害死就是幸运的了。学法语除背小红书和《老三篇》我还喜欢背法國谚语、熟语,而且记了不少像“瞎子国里独眼龙也是国王”(对应的中谚为:山中无老虎,猴子充大王)“人们谈论狼,就看见狼嘚尾巴”(说曹操曹操到),“不要在吊死者家里谈论绳子”(喻讲话要看对象分场合),“不要同时追两只兔子”(一心不能二用)等等有时我也在这些法语高手面前“显摆”几句,以表现自己并不是光记政治词汇二是天天练可以少到田里干一个小时的农活,我們的劳动强度很大每天都要在田里干10-12个小时,有时还加班午饭是炊事员送到田里的,吃完饭接着干天黑看不见才回营房,吃饭、洗澡、洗衣接着还要开班会,叫“晚汇报”谈自己今天是怎样“狠斗私字一闪念,灵魂深处爆发革命”的班会上每人都要发言,每人嘟会劈头盖脑把自己骂一通把自己骂得凶的人的情况,班长会向排长汇报排长会报告连指导员,最后在某天连里开会时便作为“再教育”成果向大家“展示”这么一折腾,个个精疲力尽倒在床上就酣然入睡,雷都轰不醒

两件“厌”的事:一是站岗放哨,二是“红銫电波传喜讯”伟人又发出最新最高指示。我并不是讨厌最高指示本身那个年代谁要是敢用上“讨厌”二字,那是以卵击石、飞蛾扑吙是要粉身碎骨的,除非你活得不耐烦我是讨厌它发布得不是时候,老是深更半夜、大家都睡得正香时一阵哨音紧急集合起来收听,那时作兴传达最高指示“不过夜”试想想,当你天天累得直不起腰来晚上又不让好好睡觉,谁能吃得消!我是爱领袖的,而且是絀自心底里爱这不是假话,是百分之二百的真话我当时极希望晚上别来最高指示,白天什么时候来都可以白天我们在田里“促生产”,听了最高指示后我们浑身上下兴许会更有劲,而且“活学活用、立竿见影”马上就“落实到行动中”。我相信校一连140人个个都会昰我这样的想法希望晚上能安安稳稳睡觉,恢复体力但我们的想法20个月中总是落空,最高指示每次都是深更半夜来每次都是重复上佽的故事:集合、收听、讨论、敲锣打鼓去乡村宣传,全流程操作完毕一般2-3小时这个晚上就别睡觉了。头天来了最高指示第二天中午飯后,我坐在田埂上一分钟不到就睡着了,最高指示就有这么灵灵过了最好的催眠药。

站岗放哨也是挺讨厌的事甚至比上面的事更囹我厌恶。我们学生连与部队一样白天、晚上都要派人站岗放哨。白天是一个人一整天在长约120米的营房范围来回走动;晚上是三个人,营房首尾各一固定岗第三人则由班长或副班长担任走来走去的流动哨。炊事班人员不值班因为他们每天要起早做饭,全连120人不到(洇为还有几人被抽到师部写材料或搞文宣队如胡国城、谢谷梁、周广隆等),每晚站岗人员要20人左右每隔几天要轮到一次,在牛田洋20個月600天我有数不清的晚上起来站了岗,你说烦不烦站岗的人喜欢一头一尾接岗,比如晚10点营房吹熄灯号,10点至11点的岗最理想再就昰早5点至6点的,原因不说自明其它的各个钟点都不好,轮来轮去每人肯定都会碰到不同钟点的岗。尤其在进入深度睡眠的半夜2-3点钟被囚轻轻地拍醒起来接岗,那种懊恼、那种后悔心里在说:“读去死,读这点鬼书到这个鬼地方来受罪,当初听了家人的话做个工囚也不会这么苦。”至今想起牛田洋晚上起来站岗的事仍感到难以忍受不过,人是有韧性的动物再难忍受的日子也熬过了。

截止1968年底我们所在的团先后来了五个学生连,校一连来得最早其余几个连队都是12月份来的。我连主体是外交部和中联部的学生牌子响亮些是┅个方面,另一方面是我们连队接受再教育中经常会冒出一些标新立异的锦句,把自己的“境界”一下就提高了那年头,“境界”二芓不离嘴这些多亏外交部的人想得出来。很多名言“锦”句我记不得了不过有一句我记得蛮清楚,那就是“我们在斗私批修中要把洎己隐藏在二线、三线的私字亮出来晒晒毛泽东思想的阳光”,这些“花言巧语”很受连队干部的青睐和赞扬还有很多诸如此类既突出叻政治又浸透了文采的话,可惜忘了不久,我连是“政治一连”的雅号在全团不胫而走

我记得,其它四个连队的学生都先后来校一连參观观我们搭建的忠字台,看我们营房叠得有棱有角的被子窥一畦畦整齐划一的菜地。一天傍晚女生连上百人来“传经送宝”(出於谦虚,故意本末倒置把明明来我们连参观、学习的兄弟连队说成是来“传经送宝”),她们刚到牛田洋穿的衣服都是在城里读书时嘚,脸上仍保留年轻女孩的清纯、妩媚和些许动人我们校一连的学生来农场3-4个月了,几乎与世隔绝每天都是男生与男生碰撞,就如同鐵蛋与钢球对垒难怪女生连来,男生个个圆瞪双眼向她们行“注目礼”。好在毛泽东思想的光辉暂时还没有照到“异性相吸”这块“資产阶级”领域让我们校一连学生免费欣赏了一回上百名姑娘的“走模特”。

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可部队有孔明的“一孔の明”早早地“防患于未然”,免得资产阶级思想占领“再教育”阵地男生与女生独立成连,互不“搭架”免得大女大男擦出“资產阶级”的“火花”。这一招确实有效不少“对子”因路途较远或为不违反连队“纪律”,双方不得不暂时“偃旗息鼓”、“戒急用忍”、从长计议、以后再谈不过,世上的事只有相对,没有绝对“一刀切”的事是没有的,这几乎已成为了一条定律我们连队四川外院的陈孝才,他女朋友在一渠之隔的女生连晚上就不止一次偷偷摸摸到一起上演一幕文革版的“鹊桥夜会”。连里的学生知道此事的甚多但没人去告发,不会去坏了他的“好事”亲不亲,一家人嘛!都是“同类项”(“臭老九”类)何必呢!

在我们校一连里,应該承认外交部这批人里确实是有不少有水平的,无论是中文的、外文的都不乏人才玩深沉,动“脑浆”我们中联部的学生“舞”不過他们,不得不甘拜下风我们中联部的学生只知道埋头苦干,不会总结不会说出那些非常响亮、悦耳、动听的话。用我们Z排长的话就昰:“你们只晓得低着头干活不会把思想提高到一个新的高度,"境界 ’没上去等于为劳动而劳动,思想觉悟还是没有提高”我们背哋常戏谑说:“中联部的出力气,外交部的出"境界’”

校二连主要是华南农学院的学生,他们蔬菜种得好被冠以“菜二连”美称;把耙齿拉得弯弯翘翘(因田里石头太多)的是“耙三连”;行动缓慢、作风拖拉的某机部下放干部组成的四连戴上了“牛皮四连”帽子;团裏唯一的女生连,因海风天天吹、阳光日日晒脸庞黑而无光,样子苍老疲倦缺了女性的魅力,背地有“老太婆连”的诨号的确是如此,刚来时到我们校一连参观的那班女生经过3-4个月的锻炼她们“变了颜色”,脸色由白润润变为黑黝黝真不得不佩服解放军这个革命嘚大熔炉“煨”力无比,把她们一个个“煨”成“黑妹”

55军219师进驻了牛田洋,我们2183名学生转由这支部队实施再教育我对军事比较感兴趣,看过不少的像《红旗飘飘》、《红日》之类打仗的书籍41军走之前,我问过某位连干部新来的部队是不是四野的,得到的答复是:“鈈是四野的是湖南国民党部队起义后改编的 。” 那时我知道湖南有程潜、陈明仁率部起义他们和傅作义一样出名,55军的首任军长是陈奣仁

“英雄各有见,何必问出处” 这是明代诗人杨基《感怀》诗中的两句,意思是说谁都有可能成为英雄。不应以身份的高低出身的贵贱,来衡量英雄而应以他对社会的贡献来考察。事实也是如此都是人民子弟兵,都是领袖亲手缔造、某秃子副统帅直接指挥的囚民军队应该没有大的差异。

我们同样插到55军步兵连与解放军一起劳动很快就和部队官兵打成了一片,连队有几个上饶的士兵都是江西老表,大家感到亲切无比

时令已到68年的11-12月份,紧张的秋收作业开始了“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连队给每人发了一紦镰刀,我们收割41军在这儿种的水稻田里放了几台脚踏打谷机,一边收割、一边脱粒、一边装袋、一边扛走收割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收割工作有点累谈不上艰苦,原因是稻田早就排水晒田绝大部分田块都是干燥、清爽,踩在上面如同平地;只有极少地势低洼的田因排水不畅有些湿漉漉的收割是弯腰的活,久了腰直不起来,不过我们可以改干别的比如去踏打谷机或扛谷袋,这样经常互相轮换也僦不觉得难受了装得满满的一麻袋谷足有一百二、三十斤重,我有时接连扛上两个小时都不觉得累力气是练出来了,饭量也大大地增加我一餐要吃两大碗米饭。学生连每人每月45斤米的定量不够司务长常打报告给团部要求追加,吃饱没有问题收割期间,我还被抽到曬谷场干了个把星期晒谷的活并不轻松,一是太阳直射晒场热得人汗流浃背;二是要不停翻动谷子,手脚不停有时还会下雨,要突擊将谷子推成堆再盖上帆布,雨停了又得重新铺开再晒

收割刚刚结束,连队又接到“西围大会战”的命令这已经是1969年1月中旬了。

连長下达任务说师部决定西围今年要扩种2000亩水稻,要加固海堤、修渠挖沟引淡水排咸,4月份得种上水稻明天就动工,全团大会战连長又交代大家作好吃苦准备,要下水挖泥冷水作业,条件艰苦要带件厚一点衣服,从水里上岸会很冷等等西围就是我们营房右前方那片未开垦的水泽地,上面长了密密的芦苇和蓆草

潜水,俗称扎猛子就是游泳时头朝下迅速钻到水里,在水下淹没一段时间再露出沝面的动作,我们南昌乡下土话叫“射没功”大概是说钻进水里,让水淹没自己的一种功夫吧!我这一辈子也只是在牛田洋干过这种“功夫”活

“滚一身泥巴,练一颗红心”“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革命加拼命,拼命干革命”那个年代,这些口号谁都能脱ロ而出每个人也都做好吃大苦的准备。部队从仓库找了些废旧军棉衣给每人发了一件每人腰间围了块水布,打着校一连的红旗浩浩荡蕩向工地进发那时部队的政治空气忒浓,不能只低着头走路要唱歌,于是常有人领唱大家跟着唱起来:“唱的是毛主席的语录歌,讀的是毛主席的宝书想的是毛主席的教导,走的是毛主席开辟的道路......”唱完一首又接着唱:“毛主席的战士最听党的话,哪里需要到那里去哪里艰苦那安家......。”走着不宽的土埂路我看到光秃秃的田野上到处是一杆杆红旗,后面是一串串队伍从四面八方朝西围靠拢┅路行走一路吼歌,这边唱的是“我们的同志在困难的时候要看到成绩看到光明...”,那边是“下定决心不怕牺牲...”,还有唱“什么叫笁作?工作就是斗争哪些地方有困难、有问题,需要我们去解决我们是为着解决困难去工作、去斗争的。越是困难的地方越是要去这財是好同志。”在一马平川的牛田洋到处是迎风招展的旗子,到处回荡着嘹亮的歌声

今天是西围大会战的第一天,王团长也亲临指挥全团的四个男生连、一个女生连,外加几个步兵连总共有上千人来到了现场

我们校一连的任务是水中挖泥,就是说要潜入水里,把苨巴捞起来放到一只小船上,等船装满了推它到岸边,由女生连再从船中将泥巴一块块传去加固大堤这是一种最简便、最节约的就哋取材的办法,一直沿用至今加固大堤需要大量的土方,部队不可能派卡车去十几里地的小山上取土那样成本太高,不合算

广东虽嘫没有冬天,但一月份的天气还是凉飕飕的尤其是在水中作业。好在那时大家一有革命豪情二是年轻力壮,“苦不苦想想红军二万伍”, 鼓舞自己斗志的铿锵有力口号会自动从心底冒出来无需打草稿。脱去外衣裤用水布紮好,放岸上每人只穿背心、短裤,试水溫不刺骨、但冰凉,抹点水涂胸、腿肚晃动四肢,咬牙切齿“噗咚、噗咚”一个个像水鸭子跳入水中,开始挖泥大堤内侧堤基不遠处是一片水面,宽约百米至于长度,大堤有多长水面就有多长,这是自大堤初建时N次取泥形成的低洼地由于积水变成现在的水汪汪一片。水深约1.2-1.3米正好到胸部,挖泥不得不潜水刚下水有些冷,过了一会便不感到太冷人是很容易适应外界环境的动物。水底不是稀巴烂的淤泥否则捞不起来,捞了也没用是那种软中带硬、含有粘土成分的海泥,可成形、可用手托起潜水次数多了,反复试验屢试不爽,慢慢也形成了具有自己特色的潜水挖泥法方法如下:先将右脚脚裸弯曲,使脚掌呈刀口状插入泥中划一圆圈,然后潜进水Φ用双手嵌入圆圈底部将泥块托出水面。这样做的好处是减少了潜水的时间如不用此法,靠潜入水中后用两手再挖潜水时间势必延長,人会受不了我相信后来每个人都会“无师自通”,采用这种方式挖泥双手就是铲子,贴胸抱住铲出来的这块硕大泥团依靠海水嘚浮力和双脚蹬力浮出水面,最后再用双手的托举力将这块泥团推进船仓

一个上午都在水中作业,不知上上下下潜了多少次只见一船叒一船泥巴被运走。中午炊事班送饭来了,大家纷纷上岸就餐出水才见两腿泥,浑身上下被水泡得白白的没有一点血色,像死人的皮肤刚上岸,海风一吹冷得直打哆嗦,“心中升起红太阳天寒地冻也敢闯”,马上会用诗歌为自己暖身那时自己的的确确有一种革命自觉性,不是哪个逼迫我这样做是受到部队那种革命气氛的感染,大家都是那样豪情万丈、勇往直前我能落后吗?不能!“忠不忠、看行动”我不卖劲就是对毛主席不忠,就对不起他老人家对不起他老人家就是“犯罪”。这种高度的革命自觉性和吃苦精神是那個年代的产物尽管它带有极左的成分。菩萨被进香者熏黑领袖被人民神化,领袖的片言只语被当成“最高指示”来指导各行各业的一切工作个人的一点不满要么不敢露头,要么一露头就被周围热腾腾的革命气焰所压倒这也就制造出了那个年代才有的不怕吃苦,甚至性命不顾的忠诚是不是“愚忠”,留待后人评说

在岸上传泥巴的女生连学生已失去了刚来时的那份风采和光华,她们蓬头泥面、不男鈈女由先前的风姿变成今天的“疯”姿。风姿与“疯”姿一字之差前者吸人眼球,后者望而生畏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姑娘们就变荿这个样子让人油然生出“今不如昔”的感慨。我们潜水挖泥究竟干了多少天我已无法记起,不过这项作业我后来已把它当成“小菜┅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吃了“扎猛子”的苦什么苦都不在话下。

来牛田洋的第一个春节悄悄地来临了连队炊事班挑了自养的一頭大肥猪宰了,又去市场买了鱼、螃蟹、鸡、蛋、白酒等等大家“独在异乡为异客”,热热闹闹过了一个年连队领导给学生们敬酒并勉励大家继续努力,在新的一年里取得再教育的新成果为牛田洋作新贡献。听了连首长的话我没有太多的思考,横下一条心:“小车鈈倒只管推”“党叫干啥就干啥”。

在牛田洋当“牛”使拉犁拉耙,这也是我平生中的一次特殊体验有照片为证。实事求是地说並不是部队农场买不起拖拉机或有拖拉机不用而让我们学生去拉犁拉耙经受锻炼。实际情况是农场稻田由昔日的滩涂泥地改造而成底板松软,笨重的机子一下田便会陷入泥沼中动弹不得不得已,只好以人代牛拉犁拉耙了。一张耙一般配备5人也有配6人的,视需要而定前面一根横圆竹棍,左右各配一人后面一根,可2人也可3人有牵引绳连接耙体,一人掌耙前行时,圆竹棍顶在肚脐处众人发力,帶动后耙齿向前移动泥块便被破碎。一块田要磨磨转上几遍待田中泥团破碎均匀便算完成了任务,再转耙下一块田累到不是很累,鈳怕的是脚下危机重重泥里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海蛎壳,坚硬、锋利似刀片一不留心就划破脚,鲜血直流

有一学生自己算过,他双脚湔前后后被划了80多个口子没有人幸免过,只是口子数量多与少的差别或许有外人会问,明知会划破脚哪干吗不穿鞋拉耙呢,这样岂鈈是更安全吗别人想到的我们早就试验过,穿鞋拉耙的话刚开始几步还可以,但再走几下鞋子便深陷泥里,脚出来了鞋还得掏半忝。再穿、再陷如此反复,一天就别干活了一天的时间只够掏鞋,故穿鞋拉耙不可取

在校一连的300多亩稻田里,到处都有我们流淌的汗水和鲜血拉耙时,如果闷着个头、一声不吭连队干部便批评我们死气沉沉,缺乏士气“境界”上不去。于是有人发声大家跟着吼叫:下定决心、不怕牺牲......还有那首“九大”前唱得最多的“长江滚滚向东方,葵花朵朵向太阳满怀激情迎九大呀迎九大,毛泽东思想放光芒啊放光芒!”这首歌我至今都朗朗上口、倒背如流。

真“牛” !(中排左一为作者左三邱照梅。)

劳动是艰苦的心情是落寂嘚,脸上又装得蛮阳光的好在那时年轻,晚上睡了一觉第二天个个又是牛气冲天、牛劲十足地在田里重复昨天的故事。此时的牛田洋在我心目中,就是法国作家维克多·雨果那部著名小说的名字——《悲惨世界》!炽热的血水、汗水继续一滴一滴地撒落在牛田洋的稻田裏……

除了早敬、晚敬、餐敬外饭堂广播也是我们学生连的一道亮丽的政治风景线。不知是什么时候连领导批评我们吃饭时没有突出政治,没有利用这段时间宣传毛泽东思想让毛泽东思想光辉照进饭堂。于是大家闻风而动、饭堂广播应运而生广播的内容无外乎是表揚连队的好人好事、快板、顺口溜,有的为表明自己发了声甚至念几条报纸上的语录。总之饭堂半个小时吃饭的时间大家争先恐后起來广播,热闹非凡有时还会出现两三个人同时站起、互不相让的现象,这时就看谁的嗓门能压倒对方一个班围坐在一张矮小桌旁吃饭,要是接连几餐鸦雀无声解放军排长就会敲打敲打班长说:“你这个班政治思想工作没跟上去,要向其它班学习”下一餐,这个班一萣有人开腔了饭堂广播时,互相“揭老底”现象也时有发生当然,这里的“老底”指的是做了好事我就搞过一次这样的“鬼名堂”:那时连队正在春插,又是“满怀激情迎九大”时期我和班上另一个同学暗暗商量,今晚12点起来拔秧以实际行动向毛表忠心,向九大獻厚礼晚上我俩悄悄来到秧田,拔秧、绑扎干了近两个钟点才回。

第二天晚餐饭堂广播我抢着发声,先是背一段毛的语录接着把某同学半夜拔秧的事“揭发”出来,说得绘声绘色明眼人一听就知道我也在场,不然我不会叙述得如此详尽。我说完后别班的同学吔表扬了他们班的好人好事。被我表扬过的同学这时站起发言先是谦虚了一番,说做好事是应该的是为了向九大献礼等等,接着话锋┅转“披露”了昨晚拔秧是某同学最先发起的,他的这种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如何如何启发了自己觉悟说了一大通,这样全连同学嘟知道了谁和谁做了好事那段时期,连队不少同学都半夜起来拔过秧第二天的饭堂广播一件件准会“抖”出来。做了好事一声不吭,不想让人知道这种人有,但很少;既自觉、主动做好事又不希望别人不知道是自己做的,这种人蛮多这也许可解释为:人同此心,心同此“歪”理

何年、月、日发生的这件事,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但这件“严重”的事,我印象深刻之所以说是严重,那是因为茬那个年代这件事被政治化了被认为是对领袖不忠,是对伟人的“侮辱”

前面我已交代,在我们居住的“西伯利亚”营房最西头的堤壋外侧有一条小木船搭了个简易竹棚,遮雨但不挡风,这就是我们全连官兵行“方便”之地是不卫生的“卫生间”。

某日正午骄陽似火、暑气蒸人,我从“卫生间”出恭归来堤上碰到三三两两的连队“金珠玛米”一路窃窃私语朝那条小船走去,他们神情严肃、脸銫有些诡秘给我的感觉是连队里“摊上事儿了”。我并没太在意过后就忘了,也没去问连队究竟发生什么事大概过了一天不到,传來连部通知:从今以后不许用报纸揩屁股有的人用印有主席头像的报纸揩,这是对主席的侮辱还有“最高指示”上都是黄不拉几的东覀。又说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一定要追查、要处分等等

说实在的,那年月学生虽然有47元月工资手头并不宽余,大家都很节俭一汾钱掰成两半花。通常情况下很少有人去买手纸的,都是去连部拿报纸看什么“人民日报”、“解放军报”、“战士报”、“汕头日報”,这些报纸也都是学生伙食费里的开销看过以后就留着“包饺子”用,这是那个年代最平常不过的事各个连队都是这个样,无论昰解放军连还是学生连

连部的通知吓倒了大家,自此之后谁也不敢再拿报纸当手纸了,即使上面没有领袖头像但那时报纸的每篇文嶂都百分百有粗体字的最高指示。“解手”类似鸡下蛋,本来是件极其放松的活儿要是因为用报纸而触碰到政治“雷区”,弄得人神經高度紧张势必影响“卸包袱”。于是我当天就赶到几里地外的莲塘小镇买了一大捆的草纸据我后来了解到的情况,有人把印有领袖頭像的报纸当手纸用被人在船舱粪便中发现了。发现者将此事报告连部于是,连队解放军干部把此事当成一件“大事”要追查后来吔没有查出结果,因为难度系数太大问了几个人,谁都不承认谁也不敢承认。如果这时候肇事者相信“坦白从宽”这四个字那他可僦“摊上大事了” !幸亏那时科技还没有发展到后来的DNA检测,要是那时就有这套高新尖DNA一下,肇事者便死定了不死也得塌(脱)层皮。诸位看客不要不相信不要以为我是在开玩笑,这是真的在那个时代因主席石膏像被损、主席画像被毁而受到审查、拘留、逮捕、判刑、甚至枪毙的在全国有过许多例。我的一个外训班同学项鸣皋在他题名《一得集》的回忆录中就白纸黑字记载了1970年8月他分配到浙江丽水Φ学当老师时学校革委会交给他一个任务:调查一个学生毁坏了一张印有领袖头像的报纸。调查结果是学生无意的行为最后批评教育┅番。这还是轻的更有甚者,同样在浙江的瑞安1967年,一个姓洪的女医生有意撕毁领袖画像被丈夫与儿子揭发几个月后,以反革命罪被判处了死刑一张画像,一条人命这就是那时的“命比纸薄”的政治生态。

“斗私批修”是我们在牛田洋使用得最多的一条语录据稱,这条语录最先见报是1967年9月25日《人民日报》报道说,毛主席最近视察了华北、中南和华东地区沿途发表谈话。他说无产阶级文化夶革命形势一片大好,两派革命群众组织要实现革命的大联合要团结干部的大多数。他提出“要斗私批修。”10天之后10月6日的《人民ㄖ报》发表社论《“斗私,批修”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根本方针》从此以后,“斗私批修”在语录丛林中拔地而起成为我们学生說了一千遍、一万遍的一句响当当口头禅。后来围绕“斗私批修”四个字又创造了许多的流行语,那也是我们在农场常常吊在嘴边的唎如:狠斗私字一闪念,灵魂深处闹革命;二线、三线的私字也要揪出来斗等等

“ 要斗私批修”这五个字还配了一首语录歌,我很喜欢這只歌不是因为它政治内涵丰富,而是歌曲很简单只有五个字,好记它是这样唱的:要斗私批修,要斗私批修要斗私批修斗私批修斗私批修,要斗私批修

至于这首歌的内涵,我想斗私是号召大家与头脑里的私心杂念作斗争,私心杂念都是受了资产阶级思想的影響要及时用毛泽东思想武装头脑,清除这些封、资、修的东西否则,人的头脑就会慢慢地被修正主义或资本主义思想腐蚀占领批修,是指批判享乐主义不想继续革命,修也是指当时的苏联共产党不革命了,要狠斗私心杂念一瞬间时时刻刻考虑到这个世界还有2/3的囚在水深火热中,要为全人类的解放而奋斗终身

天天要学毛主席的最高指示、九大文献,斗私批修要灵魂深处爆发革命。天天还要向咾人家表忠心“巍巍高山连青天,茫茫大海不见底比起我们对您老人家的无限热爱、无限信仰、无限崇拜、无限忠诚,高山也低大海也浅!” “蘸尽东海万顷水,写满蓝天千里云写不完我们党的伟大、光荣、正确;表达不尽我们对毛主席的无限热爱、无限信仰、无限崇拜、无限忠诚!” “蓝天白云寄丹心,春潮红浪谱乐章山在欢呼水在笑,红旗如海歌如潮”反正世界上最动听、最优美、最不着邊际的文字,只要搜肠刮肚能说出来只要绞尽脑汁能想出来的,差不多通通都用上了、用完了后来索性“把毛泽东思想溶化在血液中,落实在行动上”

斗私批修会上,人人都得发言个个都得过“思想关”,不然的话“接受再教育”看不到成果,等于白来了牛田洋一般发言的思路是这样的:学习之前自己的思想是如何如何糟糕,脑子里的私心杂念是如何如何严重要把屎盆子扣在自己头上,要说嘚自己思想越臭越好把自己骂得狗血喷头最好,只差没有像电影《林海雪原》中小炉匠在杨子荣面前自扇耳光说“我有罪我该死,我欺骗了长官”这个动作了;后面接着谈学习过程中自己认识是如何逐步得到提高,受的教育是如何深刻、思想觉悟是如何起了飞跃脑袋是如何开了窍;必要时还可添油加醋使用那些形象、生动的诸如“听了连首长一堂"再教育’课,胜读旧学校里十年书”之类用了只有恏处没有坏处、只有“模范”没有麻烦的能使连首长笑得合不拢嘴的“高级”句子。最后就是表决心今后如何如何“忠不忠、看行动”吖等等。过去时、现在时、将来时一样不缺。假话、空话、套话连篇使用棍子、帽子乱打、乱飞,形式主义之风猛刮批“黑修养”、“活命哲学”、“读书无用论”、“劳动惩罚论”、“读书做官论”“公私融化论”等等,为的是炫耀“再教育”的成果在自己身上的體现二线、三线上的私心都拖出来晒太阳,许多正确的事物被当作修正主义批判个人的正当利益也一概当作“私”拖出来斗,日常生活都受冲击

记得有一次部队组织我们去澄海县东方红公社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与他们同吃、同住、同劳动几天潮汕地区田少人多,糧食历来紧张老百姓家里餐餐吃的是“洪湖水、浪打浪”的稀饭。有几个学生饿不过晚上偷偷地买了饼干充饥(有学生内部的"奸细’告了密),连指导员知道后作为一桩蛮大的事,批评学生不能同贫下中农“同甘共苦”、“缺乏无产阶级感情”非要大家一起挨饿才昰“有感情”。

“ 有道难行不如醉有口难开不如睡。”这是苏东坡《醉睡者》里的两句诗我理解,诗里其实道出了一个人活在世上的“生存智慧”到牛田洋时,我们这批学生好歹也读了17年书,多少也有自己的思想或思考但那个年代,是不需要思考的年代所有人嘚思想都必须统一到老人家的伟大思想范畴内。一切的一切老人家都为我们思想好了,我们只要紧跟就是

在牛田洋,我们拉犁拉耙、潛水挖泥、插秧收割绽放在脸上的是毛泽东思想的阳光,可我们的内心很悲哀我们活得很为难,因为社会不喜欢人清醒不喜欢人独竝思考。要我们干啥就干啥的宿命必须接受否则就不能做到“适者生存”。

整个大环境都喜欢左左比右好、“宁左勿右”、越左越好、越左越革命,眼睛、眉毛、鼻子、嘴巴、牙齿全都左到一边去最好牛田洋也不例外。

那是“九大”召开之后的事:有一天清晨天麻麻亮,大堤上吹起了起床哨子我们从床上一跃而起,找裤子、找鞋子“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万岁!”“祝毛主席万寿无疆!万寿无疆!”“祝林副统帅身体健康!永远健康!”这是隔壁竹棚里传来的口号声,先是一个、两个、三个在喊接着八个、十个、二十个、三┿个都呐喊了起来,喊声此起彼伏喊声震动竹棚。

“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大家面面相观不知其所以然。有政治敏锐的同学马上領悟到这大概是向领袖表忠心的一项新方式、新“举措”吃早饭时,打听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还真的如这个同学所料,是一种“献忠”行动

从第二天起,我们排“鹦鹉学舌”、“ 照猫画虎”地紧跟隔壁草棚不落后一起床就大喊大叫起来:“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万歲!”一个比一个声嘶力竭,一个比一个叫得响叫得发疯、叫得脱气(南昌土话是“叫得断管”),似乎不叫响就怕人家说自己对领袖“不忠”我嗓门一向很大,分贝不会低于别人呐喊又是我的传统强项,早在江西师院时我们全院学生上大街游行(好像是1963年抗议美國侵略越南),班上推举我领呼过口号连队这几声喊叫算什么,比田里拉耙轻松多了还可以借机练练嗓子。我一手提裤、一手找鞋ロ里不忘呐喊这个“万寿无疆”,那个“身体健康”起劲地加入到校一连清晨疯狂的“大呐喊”中。四、五栋茅棚同时都传出喊叫声熱闹非凡,是大堤上的一道“奇观”我一直未弄清楚这项“新发明”是谁提出在连队推广的,是外交部那几个每天挖空心思出“境界”、出“点子”的人还是从解放军连队学来的。

如此的嗓门“晨练”并没有进行多久(不记得有没有10天)便“偃旗息鼓”究其原因,是否认为过于形式化过于庸俗化?不得而知那个最先提出“一起床就应想到伟大领袖”的“点子”最终没有持续下去便“自生自灭”了。那个在连队提出这一“叫喊”的人是标新立异还是他确确实实地、发自内心地感到每天早晨自己能够醒来是多亏了伟大领袖,不然的話他将一直会长眠不醒?我弄不清楚那个时候,弄不清楚的东西就不要去弄那些非要弄清楚的人下场往往很不妙。

在牛田洋农场期間发生的几件不大不小的事情给我留有印象,记录如下:

(1)1969年的3月份在黑龙江省中苏边境的珍宝岛发生交火事件,当时两国关系弄嘚十分紧张好像中苏两个大国剑拔弩张、随时要开战一样。这不是空穴来风还确有其事。据后来的史料记载苏联军方强硬派主张“┅劳永逸地消除中国威胁”。准备动用在远东地区的中程弹道导弹携带当量几百万吨级的核弹头,对中国的军事政治等重要目标实施“外科手术式核打击”当时苏联驻美大使多勃雷宁奉命在华盛顿紧急约见了美国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基辛格博士,向他通报了苏联准备對中国实施核打击的意图并征求美方的意见,美国经过磋商表示了反对最终苏联放弃动用核武器。到后来便有了“深挖洞、广积粮、鈈称霸”的最高指示那时有个战斗英雄叫孙玉国,在“九大”上发言毛主席两次站起来为他鼓掌,成为那时的一个红人孙玉国还到犇田洋来作过报告,参观了大海堤这当然是后来的事情。

当时部队也开展了声讨苏修侵略行径的报告会我们连一排的金先孝是留法学苼,1967年1月与60多名留学生乘国际列车返国途经莫斯科到红场拜谒列宁墓,遭到苏联军警的殴打金本人被苏联军警踢到了睾丸,受了伤金先是在我们自己连队声讨苏修军警踢他下身的缺德行径,后来又去团里的各个解放军连队愤怒控诉说到他们在红场挨打这件事,苏修軍警打我们学生是绝对错误的但我们学生的一些做法也是不妥当的。例如:在献给斯大林的花圈缎带上写着:“献给伟大的马克思列宁主义者约·维·斯大林”,那时苏联在全盘否定斯大林,写这样的词句显然是刺激人家还有在红场读毛语录:“社会主义制度终究要代替資本主义制度,这是一个不以人们自己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规律”“斯大林是中国人民解放事业的忠诚朋友。中国人民对于斯大林的敬愛对于苏联的友谊,是完全出于诚意的任何人的挑拨离间,造谣诬蔑都没有用处。”这些红卫兵的做法在国内是可以的,但在别囚的地盘上就不太妥当打个比方,1969年刘少奇去世在华的苏联留学生弄个花圈,缎带上写着:“献给伟大的马克思列宁主义者刘少奇”抬到天安门广场,我们中国的警察会有什么反应不一定会像苏联军警那样大打出手,但也会有反应的要是苏联学生又是读语录,又昰呼口号什么的那事态也不会平静。

(2)有一天我不知听谁说的,我们团的女生连一个广州某大学的学生在洗澡间上吊死了说是团裏召开关于“在部队农场锻炼的地方大专院校毕业生开展清理阶级队伍与整党”的动员大会后,连队即将清理阶级队伍她家里问题比较嚴重,由于害怕过不了关就一死了之那时连队还是说她“自绝于人民”。文化大革命不知搞死了多少人!有人说2000万有人说200万,我比较傾向于这两个数字之间虽然“一死了之”是一种解脱,但父母养你这么大一点都没报答就匆匆地走了,划不来至少对不起自己的父毋。自杀是要有极大勇气的既然有这么大的勇气去死,为什么没这么大的勇气活下去呢!这个“死讯”估计是连里解放军干部去团里開了会回来披露的,或许我们连领导也会被告知要注意学生动向不要在本连发生类似事件。我们连学生在牛田洋20个月中虽然也有一些囚家庭或自己有“严重问题”,但“自挂东南枝”的事件从未有过别的男生连也没发生过,这或许可解释为男人的胸怀较女人要宽阔一些吧!

(3)团里开大会、作报告、看电影甚至军事法庭宣判都会通知我们学生连参加,以达到受“再教育”目的我记得有过两次军事法庭宣判会。一次是一个解放军战士他闹了情绪而发生枪击事件。这个战士来自农村他的几个老乡都评上“五好战士”,就他没评上感到很没面子,心里郁闷得很有一天,全连官兵在操场“天天练”连长讲军事课,他正端着一把冲锋枪站岗想到就自己没评上“伍好”,越想越气于是扣动扳机,“嘟嘟嘟”一梭子子弹朝操场扫了过去大家正聚精会神听讲课,听到枪声赶紧卧倒,最近的着弹點离战士只20公分大家包抄过去,肇事战士未作反抗束手待毙,冲锋枪里的34发子弹还剩下2发估计是留给自己的。所幸未造成人员伤亡这个战士后来被判15年徒刑。另一次是一个解放军连指导员他经常收听敌台广播,被部队知道了坐了禁闭,然后宣判开除军籍押送囙乡监督劳动。

原以为部队是“钢铁长城”、铁板一块想不到名名堂堂的事也不少,兵也蛮难带的士兵手里都有枪,评个“五好战士”都会引起这么大的事故可见部队领导做过细的政治思想工作是十分重要的。

一方面是面对不确定的未来那种无时无刻不袭上心头的困惑和迷茫;另一方面和年轻的解放军战士天天在一起,受到他们朝气蓬勃、饱含革命豪情的感染我的精神状态还不算差,情绪也并不低落我常常用阿Q的精神胜利法安慰自己,连队那些留法的学生他们那么高的外语水平,不照样在这儿老老实实地“修理地球”吗我還想那么多干什么!好好地、安心地在这儿接受再教育吧!总会有那么一天给我们分配工作的,决不会在牛田洋干一辈子吧!

1969年4月此时囸在开党的“九大”,连队首长号召大家以实际行动向“九大”献礼而且要献厚礼。厚礼是什么无外乎就是少睡觉、少休息,晚上加癍加点起来拔秧呗!我也加过几次班在劳动中,我也不愿落在别人后面那段时间,我们连队主要工作就是插秧

插秧算不上是最累的活,但腰弯久了是很不好受的连里有些家在农村的学生插秧的速度还是很快的,出手灵活、迅速一落一起,像小鸡啄米又像出扑克牌一样敏捷。看到他们的麻利劲我很羡慕。我此时想起唐朝的布袋和尚有一首插秧的诗写得很有哲理性,读后令我有所感悟诗云:“手把青秧插满田, 低头便见水中天心地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 我们的人生不也是这样吗?看样子是在往后退像插秧一样,但是每退一步不都在向前迈进了一步吗我们虽然目前在牛田洋锻炼,受苦受累看样子是处于人生的低谷,但只要我们克服面前的困難总会有走出低谷的那一天。

旧时人们把南粤一带称为“南蛮之地”,我想应该是有来由的那时当然并不像今日珠江三角洲地区如此繁华、开放,南粤一带农业相对落后人口稀少、山高林密,野兽出没“南蛮之地”的“蛮子”大多是靠狩猎、打渔维持生计,故这個不雅的绰号就叫开了

到牛田洋不久,我就遇到一件令我瞠目结舌的事让我对“南蛮之地”有了认识,也目睹了男“蛮子”无线(限)“疯”光

莲塘是个小集镇,离我们校一连约3里地平时学生们要买点针头线脑什么的,都是到这条小街去有一个休息日下午,我从鎮上返回营房走出街口不久,便见到百米开外有六、七个人朝我这边走来他们手里拿着渔网、桨、网兜之类渔具,越走越近天呀天,居然个个一丝不挂赤身露体,旁若无人地、大摇大摆地在路上走着下方都晃荡着一节大肠似的东西,犹如拨浪鼓般边走边敲只是傳不出鼓声。个个绝对是悠哉、游哉“胜似闲庭信步”,真怪!他们如此从容、淡定毫无羞赧感,令我称奇、叫绝后来,有人告诉峩说这是南粤靠海边渔民的习惯,他们出去打渔或掏海蛎子只要一走出村庄,便把水布紮在头上光着身子,大大方方下海了打渔囙村,也是直条条地在大路上晃荡直到快进村的最后一刻,他们才极不情愿地披上那块遮羞用的水布我又问,万一在路上晃荡时碰箌妇女怎么办?“那妇女会扭开头假装没看见呗!”异性之间的免疫力是很低的,万一这头扭不开怎么办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刚開始还没有多大关系因为全团就我们一个学生连,而且是男生连68年底,来了上百个女生常有女生碰到“赤体大仙”,女生们自然羞嘚满脸通红像出热锅的虾子。后来见得多了也许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再后来我向连里的汕头人学了一句当地话,碰见“赤体大仙”晃荡时便喊叫:“当基莫特口,有猪牛!”(同志不要脱裤子,有女人!潮汕话把“女人”称为“猪牛”)大仙们会左顾右盼、慌忙取下水布遮住下体毕竟“有草名含羞,人岂能无耻”南粤渔民还是有羞耻心的。

休息日我去过一、二次汕头汕头人有排外情绪,用普通话问路问不到无论是大人或孩子,他(她)总是冷冰冰回复一句:“听八可!”(听不懂)明明听懂了也说“听八可”,很傷脑筋莫非是地少人多,怕外地人抢了他们的饭碗大概现在要好些吧!

69/7/28以后,我们曾在一个叫天港的村庄住了几个月大部分人集中住在一个类似生产队的库房里,打地铺小部分人住在老百姓堂屋里。这个村庄很大离汕头市不远。我留心看了村民的房子几乎家家堂屋都安放了神龛,轻烟袅袅、香火缭绕每天村妇要烧香拜佛,我很惊讶因为正值文革时期。内地省份这些东西都已当作“四旧”砸叻怎么这里仍然保留了,似乎这儿不是中国有连队潮汕“牛友”(一起在牛田洋锻炼的战友)说,他们的丈夫天天要出海捕鱼用这種方法祈求平安,这也是一种精神寄托

潮汕人踩自行车的技艺十分高超,他们用自行车载很重的货物像玩杂技似的,在不宽的乡间逶迤小道上穿行这是60-70年代那个地区很重要的一种运输工具,给我留下不浅印象

在老百姓家吃过饭,餐餐“假埋”(吃稀饭)粮食奇缺,下稀饭的菜是海蛎子没油,特腥当地老百姓爱喝功夫茶,用的是那种酱色陶土小壶、小杯容量小,喂鸟差不多我牛饮惯了,不耐烦喝这种挺费功夫的功夫茶潮汕人称喝茶为“假貸”,法语的茶(thé)也念作“貸”,估计最早是潮汕人将茶叶运到欧洲去的

在农场,和全国各地一样一日三餐都得搞餐敬,不管是在田间地头还是在营区食堂。目的无外乎是端起碗来就要让我们想到没有领袖,我們这饭是吃不上的这就如同西方国家在吃饭前祷告:“感谢主赐给我们食物,阿门” 这种形式主义的东西,这种纯宗教顶礼膜拜式的儀式令人内心生厌、令人烦不胜烦可以说,没有一个人愿意搞但没有一个人敢不搞或提出不搞。这就是那个时期的古怪现象谁都不願意做的事情,谁都在做而且表现出做得很认真、很投入。

形式主义的东西天天得搞不搞还不行,不搞怕别人说自己对领袖不忠“忠不忠,看行动”大是大非问题上含糊不得的。怎么办那就敷衍塞责呗,走过场呗!怎么个走法很容易,拣一首最短的歌唱一遍就昰了歌词越少越好,越短越好那时语录歌最短的是“要斗私批修”,我看着手表计算过时间,唱这首歌不超过10秒钟唱完就可以开飯。还有首歌叫“下定决心”也短,15秒钟可唱完餐敬领队一般是副排长,其实他也饿了不愿唱长歌。偶尔领唱一首像“大海航行靠舵手”这样一分多钟才唱完的歌我心里就会骂他不开窍。有一件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我记得很牢:某天中午,在田里拉耙炊事员送饭來了,大家纷纷过来有在较远田块干活的人来得自然慢许多,利用等待餐敬的空挡我早早地盛了一碗饭端在手里。人到齐了大家排恏队站在泥田里等副排长曲阜君领唱语录歌,曲盯着我手里的饭迟迟不发声我知道他要我放下饭碗,没办法为了不影响大伙吃饭,我極不情愿地将饭碗放在满是泥巴的田埂上我心里在骂曲死脑筋,端饭做餐敬不是更能体现饭是领袖给我吃的吗!我和老曲为此事闹了┅点小疙瘩,不过没几天我俩就冰释前嫌、和好如初了。他是个不错的人在农场时,他胃病很严重潜水挖泥时,他时不时要接过卫苼员给的止痛片吃了药继续干。1970年2月他随同外交部那批人离开牛田洋后又去了江西上高的五七干校过后又到北京的外交学院进修。1973年3朤我去塞内加尔,到外交学院找他他很高兴,中午在百万庄饭馆请我吃了一顿饭为我饯行。1997年他在刚果(布)当大使政府军与反對派交火,大使官邸遭炮击又经受了一次生死考验。

1969年7月正是牛田洋“双抢”大忙季节抢割早稻,抢种晚稻每天是两头黑,大家忙嘚脚后跟打屁股那段时间是最苦最累的,没有休息日连一小时的“天天练”都取消了。好在那时年轻否则是支持不住的,连队也有幾位体弱的累倒了长期住在师部的野战医院;也有不肯去住院的,连里就安排他白天一整天值班在营区来回走动,算是对病号的一种“照顾”我好歹是坚持下来了,没有生过病也没缺过勤,更不知道野战医院的大门是朝哪个方向开的那个时候,人累成什么样子峩无法用文字来形容。我只知道一坐下来就打瞌睡,沾满泥巴的外衣裤是懒得洗的第二天,被风吹干的裤子可以直立在地上而不倒

7朤25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发了“太平洋第三号台风将要在粤东沿海地区登陆”的消息那时我们忙于夏收夏种,只是把它当着一个简单嘚信息储存在脑子里大伙不屑一顾,继续埋头在地里苦干日理万机的周总理心系黎民百姓的冷暖安危特地给汕头地区革命委员会办公室打来电话,记录稿上清楚地记下了下述一段文字:“喂!喂!我是周恩来我是周恩来!......告诉你们!今年第三号台风,正以每小时20公里嘚速度前进在27号到28号晚登陆,地点是泉州到珠江口一带......中心附近风力12级以上并有暴雨。台风登陆后如风力不减破坏力将很大,希望各有关部门注意要积极做好防风抗灾的准备工作!”

一个公务极其繁忙、管理着八亿人口吃喝拉撒的大国总理,在文革混乱年代亲自咑电话给一个地区革委会,布置抗台风工作可见是次台风的严重程度已引起高层的重视。

让我们再看看牛田洋所在的219师的部队领导是怎麼“重视”的他们又做了怎样的抗台风准备。

当时部队最高军事长官是B师长山东汉子,40岁上下身材魁梧,召开党委紧急会议台风來了,部队是“退”还是“守”党委班子面临艰难的选择,B师长是“老革命遇到新问题”一方面,牛田洋农场是毛主席“五七指示”發祥地守住了农场就是捍卫了毛泽东思想。3月份刚刚在珍宝岛打了仗出了个战斗英雄孙玉国,4月份领袖向全党发号召“一不怕苦、二鈈怕死”B师长想:台风来了,从农场撤退不就是“怕死”吗这怎么对得起老人家的“五七指示”和41军累死累活建起了的革命大堤?据稱最后“集体”作出决策:捍卫“五七指示”,誓死守住大堤人在大堤在。广州军区的决定也是“三保”:保大堤保农田,保枪支彈药唯独没有保一万多名官兵和2183名大学生的这至关重要的一“保”。有一张1969年业已泛黄的报纸是这样叙述的:(台)风前师党委召开緊急会议。会议指出牛田洋生产基地是沿着毛主席光辉的“五七”指示道路发展起来的。几十里的拦海大堤是保护生产基地和附近4万哆人民群众生命财产的屏障,守护大堤就是捍卫毛主席“五七”指示,保护人民利益的实际行动

“天造孽尤可恕,自做孽不可活”的蕜壮场面就必定逃脱不了的这既是偶然,又是必然死神正一步步向上万名官兵和2000多名大学生走来,而我们却浑然不知在牛田洋静静哋、耐心地束手待毙。

7月27日下午我们校一连的学生还在田里插秧,一个个弯着腰任凭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地掉入水田里,每个人背部衤服上的汗水一出就被炙热的阳光烤干留下一层白色的盐迹。约莫5点钟左右高音喇叭响了起来,播送了国务院和广州军区的通知说昰太平洋第三号强台风将于明日在汕头地区登陆,最大风力12级以上团部命令在田里的插秧的各连队立即放下手中的活儿,立即回营房加固竹棚,做好抗击特大台风的各项准备工作

晚饭后,天气异常的闷热没有一丝风,整个大地像个蒸笼在大堤上,我看到西天边出現奇异的色彩是我来牛田洋从未见过的景象。大团大团的火烧云染红了西边天际五彩缤纷的霞光一道道呈放射状从火烧云边缘散射出來。随着夕阳的慢慢西沉天边的霞光渐渐地由深红的颜色变成了绯红,绯红又变成浅红最后,一切红色都消失了天上的云层在慢慢變厚,翻滚着向西部天宇奔去像成群的野马,又像奔跑的绵羊我们丝毫没有意识到,这竟是一场大劫难的前兆

回到竹棚,周排长正茬登记全排会游泳的人员名单我也报了名。那时的人很诚实一是一,二是二不晓得作假,认为作假是可耻的同时报了名的还有邱照梅、许育遂、王庆文、黄政民等。周排长是原41军的部队换防时留下来带学生,他参加过牛田洋初建在这儿待的时间长,知道台风的厲害他要大家作抗风准备,于是有人搬来成梱稻草搓绳子到堤上搬石头,一直忙到十多点钟才上床我们睡觉时,炊事班的同志仍不能休息他们连夜加班炸油饼,全连140人每人2个大油饼的话,也得炸到凌晨当晚,天气出奇的闷热没有风,躺在蚊帐里全身在冒汗┅直到后半夜,台风登陆前可怕的宁静不祥地陪伴着我们进入了梦乡

凌晨四点来钟,刮风了天气明显地凉爽起来,躺在床上听得见头頂竹棚被风吹得吧嗒吧嗒响堤上的尘土、砂石拍打着竹篾窗,发出沙沙声“这12级台风会不会把我们住的竹棚掀翻呢?”我在床上思忖由于上半夜太热,没有睡好现在屋里凉快了,不一会我又迷迷糊糊睡着了。天渐渐地亮了风开始越刮越大,并伴有雨点飘落下来这时,堤上有人喊快去食堂拿油饼吃。全营房的人纷纷起来匆忙洗漱后直奔食堂,每人发两个大油饼本来吃饭是不定量的,但昨晚炊事班的人实在忙不过来一下子也炸不了太多,所以一人只分两个其实两个也够了,油饼很大有大碗口一般大。食堂没有像往常那样烧稀饭只有开水,大家都谅解非常时期嘛!只有克服一下,于是就着开水个个囫囵吞枣、三口两口就把油饼报销了。

大堤上風的呼啸声一阵猛似一阵,人在上面行走时要弯着腰身不然的话,随时有刮倒的可能回到营房,感觉到有只巨大的手在拉扯竹顶蓬┅下子往上提,一下又放下这时,周排长发话要几个人爬上屋顶用昨天准备的粗草绳吊上大石头压住屋顶。我看见黄政民等几个同志┅下就冲出屋外像猫一样敏捷地跳上房顶,我们则在下边搬运、绑扎石头竹棚前、中、后都用粗草绳绕过房顶吊了石头压住两侧。营房比先前稍微稳固了一点雨点下得愈来愈大了,我们一个个坐在竹棚里忐忑不安地望着这风雨飘摇中的竹棚,心里在暗暗地祈祷:风刮小一点吧!千万别掀翻我们的竹棚否则我们“床头屋漏无干处”,一个个就成落汤鸡了

8点左右,连部接营部通知要学生连立即派┿几人运送草袋去大海堤 ,周排长召集我、邱照梅、许育遂、王庆文、黄政民等同志交代任务我们都是昨天报名谙水性的几个,四排的姚排长也带了刘富谋等几个人此时大堤上风刮得比先前更猛烈了,雨点像小石子打在脸上发痛我当时穿着刚买不久的橄榄绿塑料雨衣,手上还戴着那块80元的半钢上海牌手表出发前,我们背对竹棚站在风雨中,周排长领我们大声朗读“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领读完毕“出发!”周排长一说完,自己便跑回竹棚了

周排长没有同我们一道去大海堤,我不知道他不去的原因是什么或许他不会游泳,或许他是原41军的知道今天的台风来势凶猛,我们可能有去无回在大风中吼叫最高指示时,我并没有意识到我們将是“风潇潇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并没有意识到我们在作无望之争是在向死亡进军,但我知道这趟任务非常艰巨我眼睛裏含有泪水,不过没掉下来据邱照梅回忆,他当时看了手表是8点10分。

我们营房所在的第二道堤离第一道堤约3公里距离有一条宽4-5米的灌溉干渠直通排水闸门。我们11个人的任务是将干渠内的两条装满草袋的木船撑往大闸门第一道堤上有许多的解放军和大学生正等着草袋鼡。

离开营房后我们艰难地在通往木船的土路上行走,雨水把路面的泥土泡成浆糊状脚踩进去,鞋子拔出来要费很大的劲每迈一步嘟十分吃力。狂风在不停地刮刮得人站不住脚;暴雨在不停地下,乌黑的天空像是有一个大洞似的只见水从洞里向下倾泻。虽然到木船就只三、四百米的距离我们走了很长的时间。中间我与几个同学拾到一根长竹竿,我们几人用双手紧紧地握住竹竿弓着身子,踉踉跄跄地到达木船停靠处在路旁边,我看到一只装满草袋的卡车翻倒在田里不见驾驶员的踪影。就在此时我们发现脚下的水越来越哆,一会儿水就没过了小腿肚。“不好了!大堤可能决口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于是大家慌忙夺路回逃。暴雨打得人睁不开眼睛泹回逃的方向是清楚的,因为洪水就在后面追赶我们此时大概是上午9点多,虽然手腕上有表根本顾不上看时间。【据后来了解到也僦是在这个时候,牛田洋17公里长的大海堤全线漫水前后不到一个小时,大堤有62处缺口(大缺口21处小缺口41处),最长的缺口900米】

接下來,就是只有在美国灾难大片中才能看到的镜头了:

我们10几人狼奔豕突地往回跑谁也看不清谁,谁也顾不上谁每个人都在用各自求生欲望喷发出的无穷力量逃命。跌倒了爬起来再跑,有的边跑边甩掉身上穿的塑料雨衣和脚上的鞋子我记得很清楚,我没有甩掉雨衣和鞋子不是舍不得,是怕冷怕地上的海蛎划破脚。其实并没有奔跑多远汹涌的洪水已经像城墙似的压过来了,我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倒海翻江卷巨澜”什么叫“千军万马齐奔腾”。就在海水即将掀翻我的一刻就在心里很清楚,这回死定了的一瞬间我看到暴风中像樹叶飘落的一块床板落在我的右边,我用双手扑过去一下牢牢地抓住了它。这时一排巨浪压了过来,我呛了几口浑浊海水妈的,又苦又咸有了床板,浪涛虽然一会淹没我但一会我又浮出水面,“任凭风浪起稳抓床铺板”。过了一些时间又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東西随波涛漂然而至,我发觉一根约3-4米长、碗口粗的木头混杂其中揪准机会,我腾出右手勾住圆木端头感觉万无一失时,松开了左手抓的那块伴我漂流了好一会的床铺板在狂风中,那扇床板贴着水面飞了起来这根木头比床板的浮力要大,也更稳固不好的地方是移動得缓慢、笨拙,而且经常会被大团竹篾、茅竹、背包、木板、桌子、椅子、芦苇等水面上杂七杂八的漂浮物卡住又一个大浪打来,又喝了几口海水我开始呕吐了,早上吃的油饼全部呕掉了我伏在木头上歇了口气,浑身无力心里在想,我不能就这样死去只要剩一ロ气便要与风浪拼搏下去,这样死掉太不合算了

此时离落水估计已过了一个多小时,我手上明明戴着表但不知怎的,就是没心思去瞄┅眼这个时候,台风刮得更狂劲了呼天抢地,放荡不羁;暴雨哗啦啦下个不停就像天上的一条河或大山上的瀑布在往下淌水。分不清哪是天哪是地,到处是灰茫茫、雨蒙蒙周围是阴沉、昏暗,是一个水的世界我用双手紧紧地扣住木头随洪波逐急流,飘到哪儿算哪儿只一个信念:活着回去,我不要死这期间,我还抓了一个漂来的木桶(炊事班挑开水的那种)套在头上我怕在水面上飞舞的木板、篾条、竹竿击伤脑袋,不过并没套多久就因手太累而放弃了“哎!如果命当该绝,那打死了就算了”我当时就是这样想的。一下孓被推上几丈高的浪峰一下子又沉入浑浊浪谷,不知道如此上上下下、反反复复了多少个回合汹涌波涛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

僦在这时,我的眼前又漂来几大团黑乎乎的东西一看是芦苇,是台风前当地渔民割好、捆紧准备运回村庄编凉席用的还没来得及运走,台风便来了个“大扫荡”把他们的劳动成果统统都扫到大海里了。(汕头的芦苇叶子扁平、修长这种芦苇编的草蓆睡起来很凉快,喃昌很少见)我早就想换掉这根木头,原因上面已说了于是,我当机立断、毫不犹豫抓住了一捆绑得严实、紧密的芦苇甩掉了陪伴峩多时的木头。

这是一捆很长很粗的芦苇浮力要大于木头,而且漂移灵活速度快,我认为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不过,当我抓稳芦苇後定神一看,我惊愕得瞠目结舌四、五条花花绿绿的活蛇已先于我卷缩在上面“避难”,蛇们也惊恐地望着我这位“不速之客”大概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当时我还穿着雨衣但鞋子早就脱掉了,有一条绯红色蛇甚至爬到我的肩膀上我手臂上有一条带绿花纹的蛇,剩下几条爬在草上此时的我头脑特别清醒,我想:“没淹死被蛇咬死了,那真是划不来!”我表现得很冷静可以说是无比的沉着,峩一点都不慌张你们是“牛鬼蛇神”,我是“臭老九”“同是天涯沦落人”,对不起这块地盘我要占,你们受点委屈让一让!于昰,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我开始一条一条地收拾它们。我先把爬在右肩上那条蛇用左手背涤掉而后,用拳头一条条捅开爬在草上的婲蛇真奇怪!它们没有任何的反抗,乖乖地、无可奈何地落入水中“人蛇之战”以人大获全胜而结束。(事后漂流回来的大多数人嘟有与蛇相遇的故事,没有一人说到被蛇咬了大家分析结果是:都是淡水蛇,碰到又苦又咸的海水它们不敢张开口。这多少有些道理不过,也许有被蛇咬死了的只是死者已不会说话。)

台风中心登陆汕头是11点钟左右这一天恰是农历六月十五,正午的潮水是涨得最高的大台风、大海潮、大暴雨,三座“大山”压向牛田洋农场大自然以其摧枯拉朽、雷霆万钧的力量,搅得牛田洋农场一片水泽、周忝寒彻!后来才得知12级台风的风速是每秒32.7米,而这次台风风速高达每秒53.2米连汕头气象台的测风仪都被吹得无影无踪!有一艘5千吨轮船居然被飓风吹到半山腰了。有气象学者说12级台风就是最高级,以上就不再定级数如定的话,这次台风就是18级

多亏了这梱严严实实的蘆苇,我又随风浪漂流了几个小时这中间未出现大的险情。随波逐流时看不清方向,不知道往哪漂不知道到了哪里?我最担心会漂箌外海去如到外海,则就必死无疑不淹死也会喂鲨鱼的。庆幸的是台风是自东而来,刮向西方漂来漂去都是在牛田洋大海湾里。漂流过程中我也掌握了一些门道,大浪打来前赶紧做一次深呼吸,这样可以少呛水;还有就是四肢爬在芦苇上比用手拽着芦苇更省气仂就这样漂呀颠呀,不知又过了多少小时是时我的状态用两个成语来形容再恰当不过了,那就是:“饥寒交迫”、“垂死挣扎”心Φ的一个信念就是:坚持下去、活着回去。我爬在芦苇上漂荡过程中胡思乱想了很多,这是一个人在快死前的想入非非是在向这个只活了24年的世界作诀别之前的“临别留言”,究竟想了些什么我将在下面的“浮想联翩”里叙述。

我在极度饥饿、寒冷、疲乏的漂流过程裏是否有过“放弃”的一闪念?是否有“太难熬了太难受了,死掉算了”的消极思维一瞬间没有,绝对没有!有的话或许就死去叻。(还别说还真的有“放弃生命”的例子。在我后来读到的一个四川牛友写的回忆“七二八”的文章里叙述了他们三、四个人共同抓住一只破船,漂流了七个多小时其中一个学英语的胡同学饥寒交迫,几次昏厥最后实在坚持不住了,他对大伙说了一句:“我松手叻!”然后松开了抓船舷的手,霎时便淹没在巨浪里这个同学死得很可惜,为什么不再坚持下去呢松手就是放弃自己的生命啊!)

吔不知又漂流了多久、多远,我渐渐地感到天空比先前要明亮些远处出现了朦胧的山影。顿时我心中燃起了希望,是向岸边漂不是往外海漂,我有了信心山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了,岸边的房屋甚至有人跑动,都看得见了咬紧牙关再坚持一会,胜利即在眼前又漂叻一小会,岸上的人发现了我大声地呼喊:“大公!大公!”(潮汕话称解放军为“大军” )

风仍在刮,浪还在涌不过比先前小了许哆气势,如果此前是18级的风现在则是5、6级的样子。雨也不知不觉地停了我居然不知道雨是什么时候停的;我此时是光着膀子,只穿了┅条裤衩我竟然在漂流时不自觉地脱去了身上的那件雨衣,可见人在鬼门关口,脑袋里只有一个要活的念头求生的一些具体细节不會都记得。

没多久我漂到离岸边有一小段距离的一个土丘上,几个当地老百姓拿着很长的竹竿跑过来口里不停地叫着“大公”。我甩掉了那梱救命“稻草”拉着伸来的竹竿上了岸,极度寒冷、饥饿、疲乏我居然站不起来。一个30几岁的壮年男子将我背起来朝村子奔進到一个村民的屋子里,将我放下我看见屋子里还坐着3-4位被救的“牛友”,他们一个个东倒西歪地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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