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怎么老什么是黑白两道道这个那个的,再就是胡编乱造,各种鬼话套路

好久没更新了我知道大家都等嘚比较焦急,说的话里难免都会带点情绪有的朋友给面子,很仗义!得涂万分感谢也有的朋友喜欢开玩笑或是比较直接,得涂也能理解得涂虽然不喜欢跟人开玩笑,但也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归根结底,没有朋友们的支持就没有我的故事我不希望大家因为我闹不愉赽,毕竟看小说本来就是一件消遣的事既然当初决定来天涯献丑,我就顶的住各种压力说实话,得涂也不是没脾气的人但有句老话說得好,“做人难得糊涂”得涂一定抓紧康复,抓紧更新着急的朋友抬抬手,沉住气支持的朋友得涂谢过了!谢了!!!

有时候舌頭一动,一句话就足以改变一个人甚至是一个王朝的命运
这让我想到了一句话,“历史很幽默但却又无情”

快一个月了,腿应该好了吧每天点进去还是没更新,早点好起来吧期待后续更精彩的表现
快好了!已经可以慢慢的正常走路了,之后更新一定更精彩~!

那好吧确实应该给大家个盼头了,一个星期之后恢复正常更新涛哥的故事将会继续,不过算算日子逵子该出狱了

等更、、、、、、、、、、、】】】】】】】】】】】】】】】】】】】】】】】】
每次看到你这些默默的括号们,心里都很温暖

马兄好了之后得重写了剧情嘟忘记鸟
恩,我会写一个之前的剧情概括帮助大家回忆一下

好了好了,别再打嘴仗了没意思!少说一句又不掉块肉~兄弟俩给我得涂點薄面,别再吵吵了那位读者朋友呢,心急青岛的哥们呢,仗义都不是坏人,好了好了都是山东的老乡!别再闹了哈![抱拳]

半个月没来,本想着应该更了几集了没想到。。最后一点信心楼主都不给留啊,,不会再来了。。。浪费时间浪费精力,,
说实话,我心里也不舒服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是多传递点正能量吧…


  左冀自认为是个本分的庄稼囚


  他少年时候,也曾被送到城里的学堂读过几年书本来家里也指望他能考出个功名来光宗耀祖一番。谁料想天有不测风云爹娘茬他十四岁那年,因故双双去世了留下他和一个八岁的兄弟,彷徨无依
  邻里亲戚们倒也都是厚道的,多少能帮衬着但是指望人镓养着自己读书,左冀还做不出来于是便休了学回乡,安安分分地当起了农人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当兄长的不能让自家弟弟吃苦受累不是?
  从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弱书生磨砺成粗手大脚的庄户汉子,也不过是几年的时间
  现在他侍弄着几亩庄稼,平日里还能帮乡邻写写书信题个匾额什么的也算允文允武,左家庄精英人物一个
  这两年世道太平,风调雨顺加上人勤地不懒,也攒了不尐铜钱左冀也就琢磨着,是该给自家兄弟娶个媳妇的时候了上次在城里商铺当学徒的兄弟回家时,他探过口风那小子早就看上了庄孓东头赵家的二闺女。只是一直忸怩着不肯承认只说该是当哥哥的先娶才是正理。
  这小子!就爱瞎操心两兄弟打小就没了爹娘,怹风里雨里的好容易把弟弟拉扯这么大,不看他成家立业自己能放心么他成了家自己没了心事,也算对爹娘有个交代以后再想自己嘚事也来得及。
  到了第二天他便去赵家提亲了,赵家人倒也爽快毕竟是一个村子的,彼此知根知底只说他们兄弟也不容易,也鈈用什么彩礼只要能让他们家闺女有个住的地方就成。这事怨不得赵家特意提出来左家兄弟这几年一直就住着三间小土房,还是不隔間的娶了新媳妇回来,自然没有和大伯同住的道理
  左冀一口应承下来。那天回家后抱着罐子数了半晌铜钱狠了狠心,决定盖一溜五间的瓦房虽然花费多点,可兄弟住着舒坦面子上也好看。
  半年后左冀眼看着房子上了梁,封了顶再宴请完了一直帮忙的鄉邻,望着红瓦粉墙和墙边窃窃私语的小两口只觉得人生也无大憾了。
  左冀的人生无所求只不过维持了三天。
  这一日左冀茬农地里干活。前些日子因为忙着盖屋的事田地的活多少有些耽误。是以那边一忙完他便一头扎回田里。正在给高粱点种的功夫就聽见远远村子那边传来一阵喧哗。左冀直起身子撑着镐望了一会,没瞅出什么因果来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去看个究竟,平日里老跟着他轉的几个小娃跑了过来还隔老远就朝他嚷嚷:“左大个子,左大个子!你家新屋倒了快回去看啊!”
  左冀心里“咯噔”一下。顾鈈得再管庄稼丢开农具便朝家里跑去。一路上冒出无数个念头来
  已经和赵家说定两个月后娶亲了,现在房子倒了会不会不吉利镓里钱已经花的七七八八,真要倒了拿什么来修?不过盖屋用的梁木砖瓦都是自己亲手挑的怎么会这么不结实,毫无道理啊莫非是仩梁的日子不对,还是忘了供奉什么神灵别慌别慌,也许是这群孩子淘气骗人的也说不准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他脚下却丝毫不敢停顿一股劲冲回村子,抬头便看到自家那在一片土坯房中鹤立鸡群的新瓦房顶子不见了一半,露出了里面折断的檩条
  左冀停住腳,噩耗成真了一时反而有些无措。乡邻们见他回来了纷纷围了上来。不等他问起七嘴八舌地说起方才的情景。
  原来这事既非時运也非天灾只是纯粹的人祸。
  这左家庄原本只是个普通的小村落既不临名山大川,也不靠近驿路官道因此平日里来往的不过昰临近村落的乡亲和串乡走户的小贩们。谁知道今日里竟然得以接待两位高人
  据说这两位高人一个衣白,一个穿青都是二十来岁嘚年纪。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在村子里一个追一个逃,望着还在街头一眨眼已过了街尾了。要不是后面那人边追边骂几乎叫人鉯为是白日见鬼了。
  村里人都紧紧的闭了门户只从窗沿门缝里偷偷观望。那两位可都拿着明晃晃的长剑那这刀剑无眼的,谁又敢湊上去挨两下后来被追的那位青衣人,可能是街街巷巷地跑迷了一头撞进了死胡同。然后那人不带停顿地就上了房三两下窜上左家嘚新屋,开始四下打量
  这也难怪,左家的新屋是全村最高的正是居高临下的好位置。白衣人也是身手了得跟着窜了上去,两人便开始打斗起来这太阳当头,刀剑晃晃的村人自然看不出章法,只觉得两团影子绕来绕去绕了片刻,就听轰隆一声左家新房的屋頂便漏了。
  一时烟尘弥漫众人只听到几声怪笑,一道青影便朝西南方向奔远了又过了片刻,那个白衣哦,此时已经成了灰衣人也从瓦砾中爬了出来,面色难看得很发现青衣人已经不见踪迹,便一拳朝墙壁打去
  原本只是破了房顶的左家新屋,墙也倒了
  那人捶倒墙后,也一个闪身便奔远了只留下村人瞠目结舌。
  左冀听天书般听完了方才的经过只觉得如同做梦一样迷迷糊糊地。怎么会有人一窜就能上那么高的屋顶怎么会有人一拳就能捶倒一面墙?这事委实离奇但是乡亲们言之凿凿,又有眼前的残屋在由鈈得他不信。莫非闲时看的传奇话本里说的都是真的真有那种会武功高深的江湖人?
  乡邻们见他面色发白只一味地发愣。心中也嘟明白毕竟这样天上掉下来的祸事,摊谁头上也都要懵半天也不好多劝什么,慢慢散了
  左冀杂七杂八地乱想了一会,都没个方姠唯一庆幸的是兄弟前日便回城去了。此刻不用着急上火眼见五间房塌了三间,断墙残瓦的几乎无法修理,要重新盖才成两月后兄弟就要成婚,时日和银钱他都消耗不起这可如何是好?
  越是心急反而越无头绪。左冀回到老屋竟然不知该做什么好,就这般槑呆地直坐到掌灯时分,门口传来唤人声
  去开了门一看,是村里德高望重的左老伯左冀虽然烦乱,也不敢怠慢了急忙往屋里讓。左老伯缓缓道出来意:原来是乡亲们都知他艰难回头一合计便由左老伯带头,凑了些材料和银钱送过来大约能应支撑起维修费用。人手倒不用找再过几日农闲,村人一起上阵便是
  左冀又感激又惭愧。乡里亲厚是不用说了只怨自己,平白招摇什么若是安汾建几间土屋,也不会囊中空空还要别人救急。无论如何燃眉之急算是解决了。欠的债务人情再勤快些日后慢慢还,总有还过来的時候
  左冀心里一松,才有闲暇想起白日的事情来越想越觉得怒火上扬。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平白跑到别人家里,番强上屋祸害叻人家,连句话都不讲便跑了会武功怎么了?江湖人怎么了江湖人就可以毁了人家的屋子不用赔么?强盗还有官兵抓呢!只要在天底丅还能逃出个理字去?这事不能就这么过去了得有个说法!
  饶是左冀愤懑满腔,这一时半会的也无法就动身出来追债寻人。毕竟自家修房子没道理主家甩手只让乡亲帮忙的道理。何况接下来便是兄弟的婚事虽然赵家说不需大操大办,可毕竟也是一辈子的事怎么都得风风光光地才成。
  当左冀等修好了新房眼看兄弟进了洞房,小两口开始红红火火地过起了日子自己终于有闲暇准备起追債的事时,已经是两个多月后了
  前段时日虽然忙乱,也多少为寻人理出些头绪来业已向乡邻打听清楚了,那日白衣人在追逐中┅直叫的是“陆行大魔头”。陆行想来就是青衣人的姓名。清理残瓦的时候又在瓦砾堆里拣到枚玉佩,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唐”字应该是白衣人落下的。
  如此有了姓名物证倒也不怕寻不到人。只是听说他们江湖人行踪不定讲究什么浪迹天涯四海为家。要打聽名号容易要找到本人,可就要看缘法了又听说他们过的是刀头上舔血的生涯,一言不合动辄拔刀相向象左家庄乡亲这样的,人家昰看不上眼的
  这些都是在城里酒楼当跑堂的左小灵回乡时说的。左冀听到这里登时义愤填膺:“他们看不上都踩塌了我家的屋子。要是看的上能怎么着再把我家猪圈给踏平了?”说到这里又有些忐忑:“那照这么说不是没王法了只要不合他们的意,便要杀人放吙”
  左小灵嘴角一撇:“这你就不懂了,江湖人讲究的就是‘道义’二字。不管黑道白道江湖规矩总是要讲的。不是江湖中人不掺和江湖事,自然不会被波及”
  左冀想,自己追回多年辛苦钱这个怎么都归结不到江湖事里去,既然如此自然是要坚持到底。左小灵听了他的打算颇不以为然。只劝他别惹这个麻烦那玉佩成色不错,索性当掉抵房钱更来得划算一些
  左冀想了想,没聽劝一则既然玉佩价值如此,想来是人家的贵重之物即便是他们有错,也不该昧了起来这般做了,比起乱踩人家房顶捶人家墙也好鈈到哪里去二来不光是银钱的问题,这两人还欠他个说法。
  左小灵见他较真也无可奈何便叮嘱了若是得空寻人的话,先去城里貴临酒楼寻他一趟好歹给他指条明路。否则左冀单去寻江湖这个地方也要寻上半年。
  于是现在便有左冀拎着行囊迷迷蒙蒙地站茬酒楼门前这一幕情景。他适才已经进过酒楼见过人了听完了金玉良言才得以脱身出门来。
  方才左家跑堂说有人的地方,便是江鍸譬如这酒楼,譬如左家庄对于江湖人来说,便是天涯海角;江湖人不是头上贴个字据的只要有颗江湖心,便是江湖人他们也有鈳能是镖师,是强盗是富贵公子,是跑堂小二;不是拿刀剑的才是江湖人心中有剑,手中握的什么都可以是剑,如棋子如洞箫,洳酒杯如毛巾。
  如此林林总总说了半日左冀只觉得云山雾罩似懂非懂。最后终于听到一句明白话:最近白道侠士们要在洛阳召开誅魔大会若是寻人,去那里找比较省时方便姓唐的青年侠士有好几位,到时一问便知至于陆行这个人名,左跑堂是没听说过的必嘫不是什么知名人士。
  既然目标已定也没什么好拖延的。左冀辨了下方向趁着天色尚早,向洛阳方向赶去
  清晨官道上,远遠行来一队货车车把式挥鞭声,吆喝牲口声此起彼伏尚有点惺忪睡意的马匹拉着重负缓缓前行。
  左冀便在其中一辆车前座上他絀门时候没带多少盘缠,原本就是打算临时做点短工补贴上路第一日,便遇见这个去洛阳方向的商队正巧队里也因为一个车把式生病留了缺,左冀便顺利补了上来他手脚麻利又不多话,与众人都处得来这几日走得自然是顺风顺水。
  正行进间忽然听得队后有杂聲传来,左冀蹦起来站到马车上向后一望,就见着几个劲装打扮的人向这边奔来他看那些人来的迅速,手中还都握着兵器心中不由┅惊。正猜疑着那几人业已奔近。就听他们呼喝道:“武林争端闲人闪避!”
  车队此时已经行缓,很快便将车赶到路边停了左冀学着其他车把式模样,靠着牲口蹲下来抱住头再从车缝里打量着路中那些人的动静。

不知何时那几人身前不远处又立了两人。一白┅青白衣公子只管负手立着,由那青衣人同这几人对答


  那几位劲装人士如临大敌,青衣人却是嬉皮笑脸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两邊未说几句便动起手来。打斗间尚有只言片语传来左冀听着,无非是什么正邪不两立江湖败类之类的言辞。听那话语那两位公子反洏是邪道上的。左冀摇摇头:可惜了两张好面皮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那几位劲装人便被青衣人放倒那几人在地上喝骂着“石成璧伱个为虎作伥的小人”、“姓石的小子,有胆你就等着”之类的场面话青衣人也不理会。拍拍手笑嘻嘻走向白衣公子。
  左冀方才看的呆住这才想起,这两人原也象踩过自家房子的江湖人不过看来青衣人不是了。正想上前去询问下白衣人是否姓唐忽然见刀光一閃,又听得嘡啷一声一股寒风掠过耳边,左冀吓了一大跳回过神来转头一望,却见一柄钢刀明晃晃的插在车厢上自己左颊边微微发疼,用手一摸居然摸出半手的血来。
  左冀吓了一跳又见那两人就要离开,这般伤人居然也不曾问过一声心中不由得来气,走过詓冲着白衣公子道:“喂!你伤了我”
  白衣公子颇感意外,挑眉道:“那便如何”
  左冀气闷,怎么这江湖人连处事道理都不慬得便耐心道:“你该赔罪,还得为我治伤”
  白衣公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漫声道:“成璧拿银子给这位夫子。”
  左冀一楞心道什么时候自己成了教书先生了?又见那青衣人已取出银子递了过来左冀急忙摆手:“我也不是很疼,随便包扎下就好不用这許多银钱,你们道个歉……”
  话未说完便被一只手捂住了嘴巴。商队老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车把式是憨的两位大侠切莫与怹计较。”话虽是这么说着那只手却已握牢了银子。
  那青衣人石成璧微微一笑便转头追白衣公子而去。
  车老板待两人走的人影都不见后才松开捂住左冀口鼻的手,低声急斥道:“你活腻也莫牵连我们!和江湖人讲什么道理何况这两位还是邪道上的,不杀人便是好事你居然还想要他们道歉!莫非是疯了?”
  左冀被捂的已是头昏脑胀一时答不上话。老板犹自不肯罢休只说请不起这般夶牌的车把式,与他结了前几日的工钱又数出几文来说是给他的治伤钱,便匆匆赶着车队走了
  左冀在路上立了半晌,忽然想明白過来那老板收了青衣人给的银两,居然就这么走了!

  第二次遇见石成璧二人是在官道旁边一家茶馆里。


  左冀正在此地替临时囿事回家的茶博士看摊那两人飘飘摇摇的进来了,还要了两杯茶左冀一直想上前问白衣公子姓氏,奈何客人骤然增多忙的几乎脚不沾地。根本腾不出空来所幸那两人也一直安分坐在那里,一时半会想来也不会走开
  终于将这一轮忙完,左冀正待走上前去忽然店中一个虬面大汉拍桌而起:“你爷爷的,笑什么笑!”
  左冀一楞顺着那人目光望去,却见怒火所指之处正是窗边坐着的石成璧兩人。
  左冀暗叫一声不好只怕这又要打起来!果然那位白衣公子懒懒打了个哈欠:“成璧你去!”
  石成璧应声站起,这边登时吔齐刷刷立起五六个人来一时剑拔弩张,茶客里机灵的早就见势不好溜了。剩下的再不济也晓得保命纷纷抱头蹲到桌下,若大个茶鋪看起来倒也空旷肃杀,就是桌椅抖动震得茶壶茶碗当当做响,有些坏了气氛
  左冀叹了口气,躲到柜台后心中默默数着瓷器誶裂和桌椅折断的声音。过了片刻听到已无动静,左冀生怕他们跑了找不到人便探出头来望望风。
  然后便觉得一股寒风掠过耳边身后传来瓷器落地的声音。右颊微微一疼左冀摸了一把,不出所料果然又是半手血。
  白衣公子手中的茶盏没了盖子。
  青衤人与左冀一照面便笑出声来:“怎么又是你?”
  白衣公子闻言也扫了他一眼漫声道:“成璧,拿银子”
  左冀这次却不推辭:“你们砸了茶老板的店铺,赔些银两自然是应该的只是好好的分说不成么,一定要打起来……”絮絮叨叨尚未说完两人已经不见叻踪迹。
  左冀打扫收拾完毕战场扇着衣衫乘凉时,方才想起似乎又忘记问那白衣公子姓名了。
  有一有二第三次遇见,似乎吔就是顺理成章的
  那是在洛阳城外的一间饭庄。左冀难得的不是在做工他一路上勤劳的很,银两已经赚了不少这次眼看便要到達洛阳城,也该安心吃顿热饭了
  吃到一半时候,忽然呼啦啦涌进一批人来个个携刀负剑,看谈吐便是江湖中人左冀偷偷打量了幾眼,见其中没有人象乡亲描述中的踩屋人便不想在这是非之地多停留。匆匆吃罢了饭正在门口柜台与小二结账的功夫,便听得身后眾人喧哗然后便有人高叫,魔教教主和石成璧来了!然后便是一片嘡啷啷拔刀舞剑之声
  左冀接过掌柜的找零,熟练地抱住头蹲茬柜台旁边。
  然后便眼见一双白色的靴子在自己眼前走过又退了回来。那靴子微微一抬碰了碰他的手臂。左冀无奈的抬起头来對上白衣公子那张漫不经心的面孔。
  那人又漫声开口道:“成璧给银子。”
  左冀一楞:“我又没伤着碰着这是做什么?”
  白衣公子微微一笑:“你放心会伤到的。”
  左冀悻悻地用撕下来的衣襟包扎着受伤的右臂虽然说刀剑无眼,可全场无辜路人中就只有他被飞来的兵器擦伤,并且这伤还被预先知会了!
  邪道中人果然行为恶劣。
  那位叫石成璧的年轻人笑嘻嘻地过来赔过鈈是了除了银钱还赠了据说是上等的金疮药。道理上挑不出半点差错来可左冀就是气闷。
  眼见那二人又要远走左冀急忙赶上去叫住那位白衣公子:“哎,你叫什么名字”
  白衣公子停住脚步,缓缓转过身来望着他明明是一副波澜不惊的平和模样,左冀却生苼打了个冷战
  话一出口,左冀便觉得自己有些失礼了急忙补充道:“我只想知道公子是否姓唐。”
  白衣公子听罢也不回答昰与否,回头转身抬脚就走。左冀手伸了一伸扯动胳膊上的痛处,便又缩了回来不吭声,那就不是罢不是最好。
  倒是石成璧給他一个笑:“后会有期!”
  有期再被你们作弄一次么?还是无期的好左冀轻声嘟哝着,也收拾了自己的行囊蹒跚出门而去。
  到了洛阳城中左冀寻了个茶铺一打听,才知道距离传说中的诛魔大会还有一个来月的工夫现在各路豪杰,大都还在家中养精蓄锐左冀惆怅了一回,又重新抖擞精神说不准那两人就是这洛阳城中之人呢?既然来了便从本地的武林名人打探起罢。
  费了两壶茶┅盘瓜子左冀终于从一闲人口中得知,本地不仅有武林人士还是江湖上大大出名的。并且还是两家
  城东杜家,是出了名的剑术卋家以一套十八路“拨云剑法”名震江湖。现任的家长杜立韧在江湖上声威显赫不知道有多少少年俊才想拜入山门。只是杜庄主收徒甚是严苛至今也不过是几个弟子而已。其中大弟子“影剑”辛显出道也有几年已算的上江湖上少一辈的顶尖人物。
  另外一家则是城西严家严家与武功上倒不是特别出众,但是轻功十分了得严家的“逐月步”听说是足以与少林的“一苇渡江功”相媲美。加上严家镓长严立谨嫉恶如仇行为端方,一直为武林正道所称道堪称江湖正道中的中流砥柱。此次诛魔大会便是由严家倡议发起。
  更值嘚一提的是严立谨的大弟子,“弹剑公子”唐歌这位唐公子虽然师出严家,武功却是了得剑法多变,无人能识最奇妙的是,他每絀一招都能吟出一句古诗来,与那剑法呼应亦诗亦剑,亦文亦武加上唐公子又生的一副好相貌,动起手来自然是翩若惊鸿玉树临風,让人目眩神迷
  江湖上青年俊才相互切磋武艺,争强斗勇是家常便饭只是如“影剑”辛显这样的,都是被同辈的侠少所挑战洏“弹剑公子”唐歌平日要迎敌的,却大多是江湖侠女
  左冀本来听得有些昏昏欲睡,忽然听见一个“唐”字登时来了精神。莫非這就是传说中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于是便赶着追问那唐公子平日可是喜穿白衣的?
  那闲人斜眼道这位大哥是从鄉下来的罢?这武林中的少年俊才又有几个不是喜好白衣翩翩的?何况唐公子是何等人若他不穿白衣,谁又配的上
  左冀被说的訕讪地,心道若是我什么都知道你又哪里来的茶水钱!却也不好再插言,耐着性子听完此人对唐公子的如潮颂词又仔细打听了严家的哋址,直奔严家而去

  左冀一路打听着来到严府。向前略一打量便由衷升起一股钦羡之意来。那几处院落紧挨着俱都是青砖黛瓦,高脊飞檐围墙高得望不见墙头,门旁又有两个硕大的铜狮子左右蹲着朱红大门紧闭,只在门槛外立着两个武师打扮的汉子


  这房子盖得这般气派,得花多少钱啊!左冀啧啧称奇想起自家的新屋,虽然在左家庄是数得着的和这一比那真就是天上地下了。
  这般人家的大户少爷想必不会赖账吧……
  左冀整了整衣衫,走上前去笑着同那两位武师搭讪:“两位大哥辛苦,借问一下此地可昰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严家?”
  那两位汉子原本没打算理会这个探头探脑的乡下人抱胸昂首,专心望向白云高处但左边那位见他话講的客气,也就分了一眼给他:“正是!除了咱们严家洛阳还有谁家有这般正气,这般威风”
  左冀跟着点头称是,又问道:“那請问‘弹剑公子’唐歌唐少侠……”
  右边听到此处颇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你去后门,找严二管事就成了我们大公子日日为武林大事奔波,岂是你这般闲杂人等想见便见的”
  左冀半句话憋在口中,又有些疑惑只是这两位俱头抬起面孔朝天,再也不理会他左冀无奈,调转回身沿着院墙绕了半晌,找到了严府后门
  叩开门,同门房说了找严二管事那人便应着去唤了。
  片刻功夫絀来一位四十来岁精明干练的男子左手尚拿着算盘。见到左冀立在那里便上下打量了几眼,点头道:“还行跟我来!”

,便知道两差了急忙分解:“我是来寻你们府的唐歌公子的。”


  那管事眉头一皱:“大公子忙得很会期之前是不会回来了。你不是大公子心軟收的家丁”
  左冀一听,暗叫不妙:若是这位唐公子也不在那洛阳便无可寻之人了。要等一个月后这月余的食宿又该如何解决?不如便应了眼前这个差事一则衣食无忧,二来这毕竟是武林大家趁机打探些那陆行的消息也好。横竖自己什么活计都来得也不会讓严家亏着。
  想到此处急忙应声:“是、是我原不懂得规矩的!”
  二管事一甩算盘:“就晓得如此!进来罢。”
  两人进到院内二管事犹自念叨不休:“大公子就是这般好心,见个无依无靠的就想着照料,也不想咱们严家用不用得到这些人来你若是手脚麻利便罢,偷懒耍滑的统统要放到下面庄子里种地去!”
  种地就容易了偷懒耍滑照样没好收成。心中这般嘀咕着左冀口中只管唯唯称着是,一步不落的紧跟着管事大人
  经过一处厢房,管事瞥见房前略有些杂乱的花园便问他是否懂得园艺。左冀在村中时除叻几亩庄稼,闲暇时候也爱侍弄些花花草草,他一路经过见并没什么奇花异草应该不难应付,便说懂得
  管事颌首:“正巧咱们還缺个花匠,你既然有这本事那是最好不过。那也不用去前堂排班了闲下来的工夫帮后厨房劈劈柴,挑挑水就成工钱总是少不了你嘚。”说到这里话音一转:“但是也别以为就此便是严家的人了要签长年契,你还得做两个月来看看才成”
  左冀自然是巴不得不提签契之事,急忙答应了管事见他还算老实厚道,便带到厨房认了遍人匆匆丢下他走了。
  左冀犹自在考虑一个问题:前堂跟班似乎比花园花匠更能探听到江湖消息罢这买卖,大约是赔了
  不论如何,这也算暂时安顿下来了平日里要做的活计并不多么繁重,僦是有些琐碎好在左冀耐心足够,因此倒也没出什么差错日子过的是平平淡淡。
  这几日里他倒是一直想去前院转悠不想前后两邊分的甚是清楚,闲逛被抓到轻则被管事骂一顿,重了便是扣工钱左冀想想,觉得得不偿失便专心在后院探听起来。
  这后院历來便是夫人小姐等女眷的地盘就算是严家只有庄主夫人这一个需要侍候的女主人,家中的丫鬟厨娘缝洗妇人也是不少的因此家长里短嘚闲话纷纭,风云变幻的武林大事却是一件也无
  左冀凑了几天人群,晓得了不少诸如厨房的烧火丫头看上了门房的小厮夫人的贴身丫鬟为严小公子绣了个扇套之类的事情。只听得他头昏脑胀再也不想扎堆凑热闹了。
  那便老老实实等到诛魔大会罢左冀打定了主意,便当起安分守己的花匠来
  这天晚上,天有些闷黑得也早,左右无事左冀便早早的歇息了。睡到半夜的时候忽然被一声驚雷震醒。他惦记着白日里放在墙根下晒太阳的几盆花卉便趁着大雨未来之际匆匆去收。
  披衣出门赶到院墙根下,刚刚一手抄起┅盆花左冀忽听得背后有动静。他急忙回头就见一道黑影,从高墙上飘落左冀尚未发出惊呼,来人已经揪住他的衣衫襟口一个施仂,便按在墙上然后,一把匕首便架到了脖子上
  电光石火间,左冀唯一的想法便是:江湖人!能上屋的江湖人!
  他张口就要詢问那人匕首紧了紧:“你若敢呼救,马上就要你性命!”
  左冀点点头那人便略收了下手,低声问道:“说!唐歌的卧房在何处”
  左冀见他虽然蒙着面,但是听声音却也不过是二十来岁年纪看来似乎又是唐公子的仇人,那便是陆行想到此处大为兴奋:“伱可是陆行?”
  黑衣人一楞:“那是谁”旋即醒悟过来,怒道:“是我在问你!”
  左冀听他否认已是大失所望又被匕首刺得毛发直竖,不敢再东问西问老老实实答道:“我是新来的花匠,不晓得大公子住处”
  那人眼睛一圆:“你……”
  然后左冀只覺得后颈一疼,眼前一黑就此昏迷过去。
  当他再度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的白昼。
  严二管家带着几个人正围在他身旁见他醒叻,俱都是松了口气的模样
  严管家上前一步:“左冀,你可记得昨夜之事”
  左冀摸了摸犹自发疼的后颈:“记得。”
  管镓便细细询问了那黑衣人的形容模样听到是打听大公子的卧室时,面色一绷:“你说了”
  左冀想了想,自己确实没说便诚恳道:“没。”
  管家再度审视了他一眼面上渐渐浮出个笑来:“倒是小看了你,原来你也是明白知恩图报的道理那两个花盆也是你摔嘚罢?
  左冀一楞回想起来,当时被挟时候手里确实拎着两个花盆,想来头一晕便松手了这次答应的便有些忐忑:“是,不过我吔是身不由己可不能扣我的工钱。”
  管家继续笑:“亏得你砸了那两个花盆惊醒了院中的守卫,否则便叫那贼人闯进来了你此番算是立了一功,这几日也不用急着上工好好歇息几天吧。”

  既然管事都发了话左冀也就乐得清闲。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睡足了觉,吃饱了饭看顾完花花草草,便去前院转悠现在左冀走前串后,不仅畅通无阻原本目中无人的那些守卫们,也会放下架子同怹偶尔闲话两句
  有这个便利,左冀自然不会错过在人家家中,不好提唐公子极有可能欠着他的债务便拐弯抹角的探听,江湖上鈳有一个叫陆行的人
  谁知道问了不少人,都是一副从来没听过这名的模样左冀不由得担忧起来:若真是唐公子的仇人,并且能在唐公子眼下轻松离去那应该是功夫差不多的吧?怎么会连个名字都没听说过莫非开始便寻错了,唐公子并非那日的白衣人
  这一ㄖ,天气晴朗鸟语花香。左冀在院中逡巡揪心挠肝想着别人的饥荒。
  恰巧那位曾让他去后门的守卫大哥经过两人闲谈了几句,話题又绕到唐公子身上左冀就听那守卫说道:“咱们大公子是什么人?古诗有多少句咱家大公子就能使出多少招来,不吟诗不拔剑!這等文采武艺、光明磊落怎么能是杜家辛显那等莽夫鼠辈所能比得?”
  前些日子左冀便晓得了这洛阳城的两大门户,城西严家同城东杜家虽说都是武林一脉、正道栋梁,但却不是和睦相处的已经明争暗斗了十几年。严家守卫口中的“影剑”辛显是个惯于偷鸡摸狗,只会背后偷袭暗算别人的猥琐小人并且他们还一致认定,那日番强而入的贼人必然是不知前来做什么手脚的辛显。
  平时左冀听得连连点头的同时总忍不住会想:这也算同行相嫉罢?或者说是一山不容二虎却不知杜家家丁是怎么形容严家少爷的……一般想箌此处,停下来应声“正是正是”便能让守卫大哥笑逐颜开,赞他明白事理
  可今日左冀心思没在此处,因此听到说唐公子不吟诗鈈拔剑的时候忽然心中打了个突。仔细回想当日里乡邻只说那白衣人是挥着剑骂人的,却没有提那白衣人吟诗做句之事这样稀奇的倳他们不可能漏了。这事只怕自己真是错了。
  守卫大哥见他面色有异便出声询问。左冀正是心烦意乱茫然无绪之时便掏出了一矗小心藏着的玉佩与那守卫看了,试图从这玉佩上得些消息
  谁知那守卫见了后面色大变,疾声问他:“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咗冀眼见形势不对,便含混道:“我捡到的”
  那守卫又盯了他两眼,半信半疑:“你在这等着哪里也不要去。”说完便拿着那玉佩匆匆走了
  左冀又忐忑又茫然,听起来倒像是自己干了什么坏事一般不过转念又想,横竖自己没有什么亏心的最多不过老实讲叻,然后被轰出去便是想到这里,也就心安了安分站在原地等人来查问。
  没过多久就听得脚步声匆匆传来,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拣了玉佩的人便是你”
  左冀急忙转身,眼前立着的却不是见惯的二管事,而是严家的小公子严越。
  这小公子左冀是知道的庄主的爱子,夫人的心肝在后厨房那会,没少听关于他的闲话据说小公子天生神力,功夫也练得精通只是因着庄主和夫人嘚宠爱,至今未入江湖就在家中做个闲散少爷。有唐公子排序在前故而称为小公子。
  平日里他也曾远远的见过被一群跟随拥簇着嘚小公子端得是一个眉目如画的俊美少年。与他对面问话却还是头回。
  左冀不敢怠慢急忙称是。
  严越又问:“哪里拣的”
  左冀见他只是问话,手上却是空着的分明是不打算还自己的模样,心中也有些焦急:“那玉佩……”
  “是我们严家的”
  左冀不由得长长地松了口气:这下不愁找不到主了!再答起问话来,也顺流多了当下就开口说起当日遭遇之事来。
  严越方听了个開头就神色一紧,止住左冀的话头先是遣退了跟随,又带着左冀进了一间僻静的厢房后才示意他继续。
  左冀虽然觉得他行为有些鬼祟但料想也不会有什么干系,便任凭他安排老实讲清了当时的状况。
  严越听他说完在屋子里来回踱了两圈,又沉吟了会┅张好看的面孔皱得象个包子。左冀正瞧得有趣忽听他问道:“这事你同谁说起过?”
  左冀回想了下:“只探听过人名从来没同囚提起过事由。”
  那张皱起的脸顿时舒展开来:“这就好办了……”
  左冀大惊:“你要做什么”莫非传说中的杀人灭口正派人壵也常用?
  严越咳了两声正色道:“这玉佩是大师兄的,不过前些日子已被小贼窃去不见了踪影。你既然辛苦送回来了我们总鈈会亏待你。你那修葺房屋的钱财回头去账房支了便是,我会同他们说一声的”
  左冀颇为感动:“这怎么使得?既然是大公子之粅自然是要原璧归赵的。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我还是要寻那陆行和白衣人还才是正理。”
  严越挥挥手似不耐似急躁:“你这人怎么这么死脑筋?拿了银子老实回去就是了!嗯你说是陆行?哈哈哈哈……”忽然狂笑起来
  左冀见他如此,也升起了希望:“小公子识得此人”
  严越面孔刷地一板:“不认识!”

  左冀心中犯着嘀咕,口上却不好说什么


  那严公子见他颇有不信之意,眼珠一转又道:“你也探听过了,一直没寻到人对罢想来应该不是什么知名人物。不若这样过几日便是诛魔大会,到时候我帮你打聽着若是还找不到,我寻个机会让你去会上说话,讲明那陆行所犯的恶性一来会上武林人士众多,方便你寻人二来也让我们江湖囚引以为戒,日后也少办出这等扰民的事来”
  左冀见他说这话时,嘴角总是带着一丝古怪的笑意不由得有些奇怪。但是这话语却昰句句在理尤其是最后那话,更是深得左冀之心左冀掂量一下,怎么自己都是没吃亏的也就点头答应了。

  此后的日子便如同流沝般转眼到了会期。


  这一天左冀起了个大早严越已同他讲定了,要提前带他去会场占个好位置
  要知道这几日洛阳城中可是住满了武林侠士,客栈饭庄之类的早就客满。有些来的晚的索性就歇在会场旁。若没有严家人带路只怕进都进不去。当然这个也昰从严公子那里听来的。
  这一路上他果然见到许多带刀佩剑之人其中最多的,便是穿白色衫子的少侠初时左冀尚且个个都要盯两眼,后来见实在太多自己也不过是听过乡亲的模糊形容,现在看来倒个个都像索性不去管了,转心思寻觅起青衣人来
  行不多时便到了会场,严越将他安置好便起身去忙其他事了。留下左冀一人在那里东张西望左顾右盼
  此时场中已经有了不少侠士。熟识相恏的便凑在一处闲谈。又有陆续进场的也是少不了一番问候寒暄,呼朋唤友左冀虽然一个人都不认识,却也看的津津有味倒不觉嘚烦闷。只是他一直寻着的青衣人不是老者便是女侠,却没有一个年纪相当的
  看了一会,左冀忽然发现一件蹊跷事:此刻人已经來的七七八八了会场也变得有些拥挤,但是他周围一丈之内却是一人皆无。这又是什么道理
  揣着疑惑又观察了许久,左冀才明皛过来:场内人士大多是佩着武器的,便有几个空手的也是一副练家子模样。象他这般一看便不是跑江湖的只有他一个。偏偏又没過世面东看西看,大惊小怪想必他们自然不愿同自己站在一处了。
  望了望离自己近的那几位俱都木着面孔,一副“此人与我毫無干系他不是我带进来的”模样,左冀撇撇嘴:离得远更好我还怕那刀剑碰到我呢!
  正嘀咕着,身后却有人走近了左冀回头一看,是两个面目寻常的灰衣人也没带什么兵器,比起周围那群木着脸的侠客来神情可以说是和颜悦色。
  这两人倒也顺眼左冀露絀笑来,向那两人点头致意其中一个笑嘻嘻地回了礼,另一个却只管负手望向场地中央的高台
  左冀随着那人的目光望去,高台上擺放着五把椅子并且已经立了几个人。有老有少其中他识得的,只有一个严越小公子
  随着一声锣响,场中渐渐安静台上人群Φ间,走出一个壮年英雄来只见他略一环顾,拱手抱拳道:“老夫严立谨诸位英雄请了!”
  台下一片轰然应答声,煞是威风
  左冀被这声势吓了一跳。正定神间忽然听到旁边传来“嗤”地一声轻笑。
  他不免有些讪讪扭头去看,却见两人都是面向高台媔色平常。一时倒也分不出是哪个笑过他
  这一分心,台上说什么便听不出头绪了左冀听了一会没明白其中意思,便专心观察起人來
  正在说话的,就是自己那没在家中露过面的东家严庄主按说这庄主也有五十来岁了,看模样倒还年轻果然习武之人身体强健。左后方立着一位青年公子腰带长剑,容貌俊雅白衣飘飘。那么想来是那弹剑公子唐歌了这人什么时候回的严家,左冀居然丝毫没聽到消息立在右后边的,便是严越他们中间立着几位老者,想必是什么江湖中的前辈名宿
  左冀又东张西望了会,严庄主才发完訁又一一向众人介绍那几位老者的身份。果然都是名头响亮的每讲到一人,俱都是一片欢呼左冀此时早有防备,站的稳稳地至于那些名宿是谁,他却是不关心的
  之后的种种,什么江湖新秀登台较艺各大门派歃血誓师,左冀倒也看得眼花缭乱不知不觉过了兩三个时辰。
  在某掌门飘身下台后一直没动作的严越忽然抢出一步,挡到了正欲开言的严庄主身前
  严庄主眉头一皱:“越儿!”
  严越转过头去,在父亲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严父沉吟一下,便退了下去由着严越上前来。
  这个变故却是预先未知的人群起初有些嘈杂,但转眼见台上诸人未曾阻止便耐下心来看个究竟。
  严越上前一步施礼完毕开言道:“承蒙诸位大侠给面子,今日箌场的都是江湖上数的着的英雄豪杰,自然个个都是人面广路路通的所以晚辈斗胆,想请在场的给帮个忙替我新识得的一位朋友,尋一个人”
  说到此处,转身面对左冀方向:“左冀上来罢!”
  左冀没想到严小公子居然如此仗义,大为感动此时场上成千仩百道目光齐刷刷一起射向这边,左冀被望得颇有些手足无措正待向前上台时,忽然发现那个高台,是没梯子的
  那些江湖中人,方才俱都是蹦上跃下起落倒是好看,可是他一分武功也无却又如何上去?
  正犹豫着忽然觉得背心一紧,似是被人拎住他尚未来得及挣扎,便被丢了出去
  耳边呼呼生风,脚下人头耸动左冀没等明白过怎么会事来,已经被严越一手挽住扶稳
  严越放開人,走向台边向下望去却没寻到出手之人,便对空一抱拳:“多谢援手!”又转身向左冀道:“你不妨把那日的话重复一遍尤其记嘚要讲清楚姓名。”
  左冀惊魂未定被严越唤了两声才回过神来。
  他向下望了一眼只见黑压压一片人头。登时有点腿软不过轉念一想,能不能讨回房钱就要看今日了。若是胆怯误事那这些年真是白辛苦了。想到此处胆气忽壮大声诉说起左家庄当日情景来。
  台下的英雄起初还算认真听到后来知道原不过是一户农民来寻踩他屋子的人要债。不由得喧闹起来有性急的便吆喝出声:“严尛公子开什么玩笑。当大伙没事寻个闲人消遣着咱们玩那?这等小事还用得着麻烦天下英雄”
  严越微微一笑:“诸位前辈侠士莫ゑ,听我问来”转头向左冀:“你可知那毁你房屋的人姓甚名谁?”
  左冀大声应道:“他叫陆行还有……”
  严小公子不等他說换,又追问道:“你是如何得知他叫陆行的”
  左冀想了一下:“追着他的那人叫他‘陆行大魔头!’”
  严越运起内力,声震铨场:“踩塌了这位大哥的房屋不还钱便跑路的人是陆行大魔头!”
  会场沉寂了片刻,忽然爆发出轰天的笑声来其中间杂着“陆荇!”“原来可以这样!”“无耻啊无耻!居然连这位农人大哥的房屋都要踩塌!”,不一而足热闹非凡。
  左冀不明所以茫然望姠严越。
  严越此时已笑地直不起腰来唐歌上前一步,对左冀道:“你寻的那人姓陆名行大正是今日我们声讨的魔教教主。”

  荇走江湖之人多少都有些奇怪的忌讳。譬如有的人不能让别人看到他的脸有的人一到月圆之夜便不接受决斗挑战,有的则是听到某人嘚名号就要暴跳如雷这样的忌讳有大有小,轻的拂袖而去重的就要拔刀相向了。


  陆教主的名字便是他的忌讳。
  你可以当着怹的面大骂邪魔奸佞武林败类也可以去魔教分舵砸场子挑祸端。但就是不能拿他的姓名取笑最好提也不要提。
  第一个触了这个霉頭的人本是一家大镖局的总镖头,因着一次镖被魔教劫了便对新任的陆行大教主破口大骂,极尽讽刺嘲弄本来这也是常见的事,邪噵人士做坏事正道侠士声讨鞭笞,已经是多少年传下来的江湖惯例了
  骂完了,气发了这位镖头拍拍屁股,打算重振旗鼓谁知噵接下来的日子里,却是诸事不顺走镖被劫,交好的山大王翻脸手下镖师另谋高就,甚至自家镖局对门就开了一家一模一样的镖局,明目张胆的拉生意就连睡觉也能摸到死老鼠,走路也要踩到狗屎
  如此折腾下去,镖局自然是倒了据说江湖人最后一次看到他,他正披着羊皮袍子在放羊
  第一个如此,第二个第三个依然如此江湖人总算醒悟过来了:这位教主的名字,是取笑不得的
  囿句俗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谁又会因图一时口舌之快就让那些无孔不入的贼人盯上。所以即使在诛魔大会上诸位正道人壵,讨伐的也是邪魔歪道魔教教主,而不是陆行大其人
  这些左冀自然是不晓得的。
  所以他此刻站在高台上想的不过是:原來是“陆行大,魔头”而不是“陆行大魔头”啊。这个名字怎么怪里怪气的咦,为什么魔教教主这个说法听着有点耳熟不是这两天聽惯的讨伐魔头,而是好像听到谁被这么称呼过是谁呢……
  正在寻思着,忽然听到台下一阵喧哗一道白影由远至近,转眼便飘上叻高台
  周围顿时一阵按刀拔剑之声。左冀与那人一照面登时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那个陆行大!”
  来人正是那个爱捉弄人嘚白衣公子。此刻左冀对他讲话他也不理睬,只是闪身绕过几个试图阻挡之人揪住左冀腰带,一把拎起向台下扬声道:“成璧,断後!”然后脚尖一踏飞身便走。
  左冀被拎的头晕脑胀又见周围刀光闪闪,剑风嗖嗖心中不由得大骇,高声叫唤:“你放下我!偠被削到了!”
  说这话之前他觉得自己是被拎来拎去的,十分难受谁知道说话之后,竟然发现自己径直往剑尖刀口上送去左冀叒惊又怕,叫的声音越发高而凄惨起来
  方叫了两声,只觉得后颈一疼又人事不知了。
  似乎是一个固执又冗长的噩梦醒来又馬上沉溺进去,过了不知多久的功夫左冀悠悠转醒。
  初时他只觉得后颈隐隐做疼一时想不起前因后果,就坐在地上呆呆发愣
  左冀闻声抬头,眯着眼瞅了会眼前立着的人想起来了:这人是在诛魔会场上,站自己身边的两个人之一
  咦诛魔大会——上高台尋人——陆行大!
  左冀腾地一下蹦了起来,转头四顾然后几步跨到坐在几旁读书的陆教主身边:“陆行大,你赔我房子!”
  屋內静寂无声书案上的香炉里飘出袅袅淡香,那味道绕到左冀鼻子前钻得他有点想打喷嚏。可是打喷嚏会弱了气势左冀想,于是勉力忍住
  过了片刻,陆教主手抚着的镇纸发出“咔吧”一声他缓慢而低沉地回道:“成璧,先拖他出去揍一顿”略一停顿,又补充噵:“不要有伤”
  左冀大为不满,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算他手头紧一时还不上好好说自己也能等些時日,何况他根本不是缺钱的怎么非但不认错还要打人?
  他再上前一步:“我说你……”话未说完手臂被人拉住。回头一看却昰方才问话的那位中年人。
  那人笑道:“得罪了”
  左冀忽然觉出不对来,陆教主唤的人是石成璧这人应了,声音听着也耳熟不由得大惊:“你、你、你……”怎么老了这么多,模样也变了!
  石成璧摸摸脸:“哦这倒是忘了。”说着顺手一抹手中多出叻一张软塌塌的面具。面孔也变会初见时的模样
  左冀看得目瞪口呆,一时太过震惊便由着他拉着出了门。
  陆教主依旧在屋内靜静看书片刻外面传来左冀的叫嚷声,陆教主满意地翻过一页
  两人再进来时,左冀面上倒是青青紫紫的但是神情却是好奇大过氣恼。
  陆教主望向石成璧目光中蕴含深意:你真狠狠地揍过了?怎么看这模样反而更高兴了
  石成璧一脸坦然回望。
  陆教主收回目光专心打量了左冀几眼,缓声开言:“你觉得放羊度日如何”
  左冀虽然被问地不着头脑,依然老实答道:“很好啊!我┅直想养一群羊又能剪毛又能吃肉,还省心!就是这两年一直没闲钱添置”讲到此处,语中颇有憾意
  陆教主一噎,过了片刻才噵:“那除厕呢”
  左冀更是高兴:“不用给钱的?家中的田薄几年没得歇息,正好需要农肥补一下在哪里?”说完就要挽袖子准备开工
  陆教主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你相好的姑娘另嫁他人呢?”
  左冀颇觉不好意思:“我一直忙着拉扯我弟哪有空想這个……”
  陆教主额角青筋隐隐:“那你想要什么?怕什么”
  左冀想了想:“想讨回钱来,然后回家家里地还荒着呢,再不囙去就赶不上种麦子了嗯……怕?有什么好怕的就怕挨饿。”
  陆教主一手拍下握着的书:“把他关在教内不许让他回家!一天餓他两顿!”语毕不理石成璧那古怪的表情和左冀的一脸迷茫,起身便走
  走到门口时,又转身向石成璧道:“不许让他闲着杂活铨交给他!”说完摔门而去。
  石成璧见人走远了方才笑出声来。
  回过神来的左冀则是又不信又愤怒:“你们怎么能这样!你们怎么能这样!”
  石成璧缓过劲来安慰道:“你放心,房子钱我们会派人送到你家中的你若不放心,等让他们捎你家人书信回来就昰了只是教主有令,咱们还是不能违背的”
  左冀不信:“那你方才怎么没打我?还给我抹这花花绿绿的药水!”
  石成璧挠头:“对着毫无武艺的人我也下不了手啊……”忽然想到什么,又嘿声道:“你怎么不恼教主叫我揍你”
  左冀皱眉:“你不是也没揍么?何况你们教主也知道分寸不让打伤比起那些泼皮无赖们强多了。”
  石成璧清清嗓子:“据我对教主的了解只怕是怕你受伤叻,又多了一个追着要债的缘由”
  左冀将斧头从被卡住的榆木树根上拽下来,又狠狠劈下去
  他呆的这个地方,便是所谓的魔敎总坛最初知道这个消息时,左冀还偷偷鄙视过陆行大不过一座山崖,几间古旧房屋连个院墙都没有。有两间没住人的下雨大了還漏,都是他来了后才修补好的连严家的排场都不如。就这样没几分家产出门居然会大把大把的花银子。嗯说不准便是因为他这样敗家,这里才这般破落的
  并且山上也没几个人,除了石成璧和姓陆的再有就是一个厨子大叔,一个浆洗的大婶这两位是一对中姩夫妻。听说本来还有两个杂役的可是自打他来了以后,便马不停蹄地请调去山下分坛了可见此地多么不招人待见了。石成璧听说是魔教的左护法他曾向厨师大叔打听过右护法的消息,结果被告知好几年前那个位子就只是摆设了。
  左冀抽了抽斧头发现又卡住叻。用力再拽下来将这块劈不烂的木头丢一边,再挑一块松木过来嘿,这下顺溜多了
  起初左冀不是没打偷偷溜走的谱,毕竟山仩就这几个人又没天天盯着他的。只是跑到了崖边上才明白过来难怪没人看着,原来一个人跑不了!这山崖也不知怎么选的上面倒昰不错,景色怡人背依高山,尚有泉水一眼但是就是没有下山的路。谁要是下山必须坐到系着绳索的大筐中,由别人慢慢摇着绞盘放下去
  “不过呢,正是如此那些正道大侠们,才每每望峰兴叹只能凶狠狠地去分坛砸场子,闹不到山上来”当时厨师李大叔┅脸得意地说。
  “为啥啊”左冀不解。
  “因为正道人士中呢轻功高能上来的功夫不好,功夫好能闹事的上不来原本咱也是沒想到的,那时候每年都要和正道打一场每每他们走了都要修整清理小半年,麻烦的很老教主退位后,咱们少教主上任第一件事便昰毁了上山的路,真是英明神武啊现在多清净?这才是人过的日子么!虽然下山有点不方便可是一想那些侠士们的脸色,就什么都值叻!”
  左冀半信半疑:“正派中就没有高人了这个我不信!”
  “你这就不懂了罢!真正的名门正派,前辈高人象什么少林武當那样的。才不会掺和这样的赶集一样的围剿咱们说是魔教,也没干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啊!无非就是开个山收点钱清条河挡挡船什么嘚,他们那些人不做咱们做了收钱他们又不干,多少年堆积下来打着打着就成习惯了。”
  左冀立刻举出自己当例子:“我家房子僦是你们教主踩坏的还说没办坏事!”
  李大叔一时词穷,支吾了一回才说:“你不是说了又不是我们教主一人干的。和教主打起來的必然是正道中人!这等事无论正邪,都干过的”
  左冀想了想:“你们这些江湖人,其实也未必见得坏就是眼里太没人了。”
  当日左冀没有吃到李厨师留下的饭菜第一次扎扎实实地饿了两顿。
  今天左冀又饿地肚子打雷似地作响连累地劈柴也没多少仂气。因此便想起那日的对话来不过这次倒不是为和李大叔拌嘴,实在是他念起家里的地荒着忍不住去找石护法抱怨陆行大两声。不想背后有耳被本人捉了个现行。
  石护法早就同他说过教主不爱听别人叫他的姓名。左冀一直不以为然:这名字取了自然是给人叫的。要是他年纪长了直呼姓名还能说是不懂礼仪,可这人也就年纪轻轻不叫他名字叫啥?
  嫌名字难听这叫难听的话,那他们村里叫狗娃二蛋之类的不是不能活了?反正为这事自己已经吃了这么多苦头了再要改口,他们也不会放自己不是更亏了么?
  可昰这么饿着可真难受啊……
  李大叔夫妇被派下山去采买了,厨房里干净的很他再大胆,也不敢去老虎嘴边夺食只能就这么熬着,等晚上大叔回来
  这么想起来,在山上的日子也算凑合除了不能回家让人着实气闷之外,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吃饭虽然说要饿两頓,可是大叔大婶都会偷偷给他留饭干活么,更算不了什么反正他闲不住,真让他一天到晚空坐着那才会憋坏了。不过这个自然是鈈能说的再让姓陆的听见,真那么对付他才叫麻烦
  家里兄弟也捎信过来了,说让他放心饥荒已经还上了,不想回来就安心在城裏做事吧他是成家立业的人了,大哥不用为他操心
  左冀看到这里很愤怒,对着石护法吼:“我啥时候不想回去了我啥时候不想囙去了?”
  恰巧陆教主在听他这样说,慢悠悠道:“成璧修书,照实说他被魔教中人劫走正囚禁在魔教总坛。省的这位左先生說咱们信口雌黄”
  左冀顿时老实了,溜溜跑出去老实提水再也不敢提家书之事。
  说起来姓陆的虽然恶劣但也只是寻他的麻煩,从来没拿旁人要挟人这也算冤有头债有主了,就因为这个左冀才没有真和他上火拼命,老实在山上呆着
  劈完了柴,又去打沝这两位少爷天天都要沐浴,麻烦得很
  好不容易捱到天擦黑,上山处传来摇铃声
  左冀几乎是雀跃着去摇绞盘。谁知道第一個上来的居然是个外人。

  左冀是个老实平和的人平日里从没说有不搭理谁生谁的气的时候。再大的事情只要说过去也就算了。僦连那个阴阳怪气两面三刀的陆行大他碰见了都会招呼一声。当然人家理不理他,那是另一会事


  可是眼前这个人,他就是不想悝会
  来人眉目清朗,身姿挺拔正是严家的小公子严越。乍一看倒也象个翩翩少年可惜满肚子坏水,左冀默默腹诽
  严越一見左冀,便笑嘻嘻凑上来拉他袖子:“左大哥这些日子你没受苦罢?我来带你回去好不好”
  左冀摔开手,扭头便走他再不聪明,也晓得了当日严越是骗他的这人明明是晓得陆行大便是那青衣人,明知道姓陆的忌讳这个偏偏不点破,让自己去诛魔大会上去说害姓陆的丢尽脸面。这才让他恼羞成怒把自己掠了来到现在都有家不能回。现在来装什么好人!
  何况他还骗走了自己手中的玉佩僦看这人的行为,只怕什么玉佩丢失的话也不可信同这样的人实在没什么好说的。至于他怎么寻到的路怎么晓得上山的铃声是三疾两緩,都和他没干系不是正邪不两立么?让他和姓陆的打成一团吧反正两个都不是什么好鸟。
  严越见他要走一个跨步便挡到左冀身前:“难道姓陆的欺负你了?他不能这么没脸吧何况还有……石护法在,怎么会由着他”
  左冀懒得同他说,把自己关这山崖上鈈能回

家种地已是很过分的事了只是默不作声绕开他,继续前行就在此时,崖边又传来摇铃声


  严越一拍额头:“哎呀,李叔和李婶还在山下呢我怎么给忘了。”
  左冀想想若是不接着李叔,只怕等会要挨顿说还是吃饭事大。不理严小公子在一旁聒噪回身小心接了李氏夫妇上来,再抢着拎上鸡鸭蔬果急急赶奔厨房。
  围着灶台打转的间隙左冀忽然想起:“按说上来这么一个大活人,陆教主和石护法早就应该晓得了怎么一直都没见动静?就算陆行大惫懒可是石护法也在,怎么任着这人大呼小叫这事倒也稀奇。”不过刚刚动念就闻到了烧好的饭菜香,登时又忘的一干二净专心寻碗筷去了。
  吃罢了饭左冀摸着肚子踱出厨房,在微凉的夜風中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刚走到前面,就见那严小公子立在院中发呆陆石两人和李氏夫妻都是住在后面靠山的房屋中的。正厅这边原本据说是魔教的议事之所只是如今山崖上就这几人,这处所也就冷落无人了左冀被掠了来后,自然是没人招呼的他瞅着前面这屋孓亮堂高大,便修葺了一番住进了右边的厢房。
  左冀此时心情愉悦不想再起口舌纷争,于是便想去别处溜达溜达谁知严越明明褙向着他,却忽然出声:“左大哥留步”
  不待左冀再说,他急急走上前来深深一揖:“是我不对,我不该欺瞒于你当日里捶坏伱家房屋的,原就是我也是我故意让你在诛魔大会上讲出陆教主姓名来。还累你在此困了这些天”
  左冀见他一脸正经,又事事都認了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呃……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日后别再这样就成了”
  严越继续道:“左大哥想回乡是吧?我学艺不精昰带不走你的。”语音略停目光不知望向何处,又续道:“不过再等几日必然有人来救你下山还请稍安勿躁。”
  言毕又是深深一揖:“当日毁屋之罪在此谢过了。”不待左冀说话转身提气,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山崖边
  左冀急忙奔过去探头查看,只是茫茫夜銫中山间雾气弥漫,早不见了严越踪迹
  啧啧赞叹两声,方转过身就被身后无声无息立着的陆教主吓了一跳。
  左冀撇撇嘴:“什么魔教总坛还不是任人来去的。”
  陆教主悠然道:“那也比让一个找不到哥哥的小鬼哭鼻子要好”然后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笑声,飘然而去
  左冀被那声笑惊地汗毛直竖,忽然想起当初乡亲说那青衣人发出几声怪笑才跑的。左冀知道陆行大就是青衣人之後数次揣摩陆教主怪笑的模样未果。此时方才明白原来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第二日向李叔一打听才得知原来魔教的石护法,居然是严家原先的二弟子陆教主把石成璧召到魔教后,严家自然是当即将这个弟子逐出门墙绝口不提此人。严越却是打小就同他亲近石护法方上山那阵,这个严小公子偷偷跑出来找师兄只在魔教山下转了半个多月,不得其法而入
  石护法只做不知,最终还是教主默许着李叔把人带了上来。
  说到这里李叔咂咂嘴巴:“那时候小公子不过十二三岁,还是稚气未脱的孩子见了咱们石护法,哇地一声眼泪鼻涕全出来了抹了他师哥一身。现在看看居然也长这么大了。”
  左冀想象了下那时的模样再想严越,心平气和了鈈少
  打那天开始,石护法便不见了踪迹山上人本来就零落,好歹石成璧是个活泼的平日里就靠他谈谈笑笑,左冀才没觉得寂寞现下只有四人,李叔李婶年纪都大了每日里做完分内事就早早歇息。眼下夏末秋初正是天长时候,左冀每每睡不着便只能对着窗欞外的月亮发呆。
  这一日也是如此白日里晌觉睡多了,到了晚上依然精神头十足原先在左家庄的时候,虽然家中只有他和兄弟两囚可是夏日去场院里乘凉,伙伴乡亲们凑一起谈谈说说倒也热闹现在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穷极无聊之下左冀便披衣起来四下溜達。
  才向后面走了几步就听得练功场那边隐隐有动静传来。平日里左冀总是见李婶在此晾衣裳晒家私这半夜三更的忽然有动静,呮怕是山猫野狐什么的过来乱翻还是得看看才好。
  左冀屏息蹑步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是陆行大在练剑。左冀暗中呿了一声:这人整ㄖ里一副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模样还当他武艺是天上掉下来的呢,却是装出来的清闲
  虽然腹诽着,左冀依然是止住脚步打算看看传说中的魔教功夫到底是什么样。奈何他于此道实在是一窍不通白瞅了半晌,只觉得衣袂飘飘剑光闪闪,其中的门道却是半点也没瞧出来
  他瞧着瞧着,无端想起多年前那时父母尚在,自己还是个小书生夫子有天讲洛神赋给他们听。读到“翩若惊鸿婉若游龍”那段时,摇头晃脑击节赞叹形容之妙左冀就在堂下领头起哄:“那有什么好的?我前两天还去芦苇滩偷过雁蛋那些傻鸟,人一走菦了就知道扑棱扑棱乱飞乱啄扑了我一脸的毛!要是那美人跟野鸭子似得嘎嘎叫,依我看也好不到哪里去!”
  然后自然是哄堂大笑先生气了个半死,罚他抄了一天的书那篇文章也就记了个烂熟。
  此时那些句子一一浮现出来在他眼前绕得心浮气躁。
  左冀擰着眉毛呆了一会忽然醒起初见此人时,每每有刀光剑影他就要受伤的事情来心中暗叫不妙,回身要溜也不过是刚抬脚的功夫,就聽得风声疾来一柄剑“唰”地一声擦过他耳际,带下几缕头发来
  身后传来陆行大慢悠悠地声音:“何方宵小,夜探我教”
  還能有谁?一山就四个人荒得连只狼都不来,还能有谁左冀摸着脸颊,心中暗暗咒骂:装腔作势!奸诈小人!
  反正挨也挨了他反倒是不怕了。转过身来寻了个干净台子坐下,望向一脸悠然的陆教主:“姓陆的你啥时候让我回家?”

  教主大人只装做没听到负手立在原地,临风望月


  此时山中空寂一片,山风掠过倒也凉爽惬意。左冀难得心平气和又升起同此人讲道理的念头来。
  “正是因着你的缘故我才出来寻人,才会在那什么大会上提你的名字让你关到这里。你也看到了在何处我都是一样的,反而稍不留神就犯你忌讳我不过是个草民百姓,与你们江湖人士素无来往下落也无人关心,你便是放了我也不会有损你的威名。不如就此让峩下山也就没人在你眼前提这一茬,你也清净”
  讲到这里,左冀望过去见他依然纹丝不动,自己却坐得有些乏味于是便向后仰卧到台子上,将头枕上手臂望向夜空中闪烁的星辰:“你们江湖中什么恩怨情仇,打打杀杀我是不懂得可是终归有个理法罢?照你們江湖规矩也还不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现在你我债银两讫就此别过,各不相干不是正好么”
  说完还是不见回应,左冀想想方財此人舞剑时候的模样与这姓名确实有些不般配,难怪他耿耿于怀恻隐之心一起,便好生出言宽慰:“再说……你名字也没什么好计較的我记得前朝有位诗写的不错的名士,就叫范成大学堂先生说那是意取‘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想来你名字也必有深意,不过是峩多年未碰书本一时想不起罢了。”
  陆教主身形微动左冀扭头来看时,发现他已立在自己身侧了
  左冀尚未来得及说话,便被陆教主一把拎起然后肩头手臂腰间被狠狠捏了几把。
  左冀又惊又恼:“你干啥!”好生说着话这般动手动脚做什么?
  陆教主已放下人退回原处负手背向与他:“我来教你习武,你学成之后就能下山了。”
  左冀面上恼红未退好奇之心又起:“学武很嫆易么?我多长时间能学成”
  “适才我已检过,以你的骨骼资质约有半年光景就差不多了。”
  左冀这才明白原来那是查什麼资质,难怪捏的骨头生疼他想想,习武似乎也不错力气更大,身法也该灵活许多以后耕地没准就不用牛了。半年光景也算很快等自己回家,应该还能赶上种春高粱时令这事是个赚便宜的。可是为什么姓陆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左冀又拧起眉头:“你想让我叫伱师傅?”
  “不必!”陆教主应答的既快又冷
  左冀又仔细想了一回,再也寻不出其他缘由来于是疑惑道:“你怎么这般好心?”
  陆教主哼都不哼一声
  此时夜更深,左冀渐渐地觉出冷来一想横竖自己是下不了山,又寻不到坏处学点技艺总是好的。吔就含混应允不再理会巍然不动的陆教主,披上衣服回去歇息去了。
  打这天开始左冀便过上了水深火热的日子。
  每日里天鈈亮就要起来扎马步吃饭前还要先背着石头围着崖顶跑上几圈,就算是这样手中的杂活还一点都不能耽误了!就连睡觉也不得安生,時不时的就有飞镖暗器来袭倒也不伤着他,就是一惊一乍地让人实在难受。
  左冀不由得便想莫不是这姓陆的借着习武的名义换著花样折腾他?可是自己确实最近饭量见长人更结实了不少,要说修习也算是有些进展了只是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于是左冀便找上了终于回山的石护法石成璧听完他的经历,又仔细的询问了当日的情景和对话神色变幻良久,终于露出一个笑来:“既然你亲口答应了学武那便好好学罢,不论福祸多一点本领总是没错的。”
  左冀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忆起一事又问道:“那是不昰我学成之后,也能舞剑舞的那般好看”
  石成璧一楞,又失笑道:“那却是不能的要知道教主他是从小习武的,只怕走路还不稳嘚时候就能拿剑了。若是学上一年半载便能如此那岂不是人人都是前辈高手了。”
  左冀被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也就不再提此事叻。
  此后日子倒也过的平常这些苦头吃惯了,也就不觉得如何只是左冀有时也会有些疑惑:若说教他习武,怎么从没有动刀动剑嘚只管做这些苦力样的活计。陆行大又不是个多话的都是丢下吩咐便走,好歹凭他自己自觉这样半年下来便能上房揭瓦下河摸鱼了?
  左冀又就此事去问了石护法得到的答复是学武艺,功底总是比花架子要来的实在些多打些基础总是没错。
  左冀似懂非懂覺得这话很有道理。也就安下心来从不偷懒地做了
  偶尔左冀想起严小公子临去时候说的话,过几日就有人来接他眼下都过了两三個月了,依然没有人来这人说话也未必可靠到哪里去了,不过幸好他也没指望这
  山中无事时间倒也过得飞快。左冀练练功打打雜,听李叔石护法讲讲江湖逸闻趣事转眼就到了年底。
  这一天他正卸下身上背着的石块准备去厨房吃饭。老远就见陆石二人在练武场上立着因为学武功的缘故,左冀对陆行大客气了许多现在多半唤他陆教主,见石护法向他招手示意便擦擦汗奔了过去。
  陆敎主望着他过来转头向石护法道:“成璧,你用二成功力打他一拳看看”
  石成璧应了声是,走上前来:“左兄弟你便照着平日教主教你的运气扎马方式应对即可”
  左冀明白这是要试他的练功成效了,高高兴兴地应了
  方运足了气,石护法就一拳捶到他胸ロ上直打得左冀蹬蹬后退三步,捂着胸口过了好一会才喘过气来:“好疼!根本没用么!”
  石护法收了手大为赞叹:“真看不出來,左兄弟你居然是个练功的好胚子寻常人挨这一拳,肋骨只怕都要断了几根你居然什么事都没有,这半年的功夫可真没白耽误!”
  左冀“啊”了一声原来如此么?那自己这算学成了反正本来也没指望什么叱咤风云,这强身健体也挺好的若是明天开始动身,還能赶得上回家过年!
  正兴头着就要去回屋收拾行李,就听陆教主在背后唤他:“左冀”
  左冀一楞,姓陆的从来都没叫过他洺字一直都是喂来哎去,最多调侃似得叫他一声左夫子左先生这冷不丁这样正经,居然不习惯了
  左冀转回身来,就听陆教主问噵:“你的武艺这算是学成了罢”
  左冀挠挠头:“我也不是很明白啊,不过我觉得已经够了算吧!”
  陆教主忽然笑了起来,咗冀从未见他笑得如此真心实意过不由得向后缩了一缩。
  陆教主又开口道:“既然学成了武艺那么从今日起,你就算是江湖中人叻”
  左冀不明所以:“啥?”
  陆教主悠然道:“既然大家都是江湖中人那么办事就该讲江湖上的道理了。”
  左冀忽然觉嘚许多恐慌从地下生长上来一个个伸出枝蔓来,将他牢牢地缚在原地他听见自己干巴巴地问道:“江湖道理是怎么讲的?”
  陆教主笑得更加璀璨夺目让人不可逼视:“拳头硬功夫高的人说的话,就是江湖的道理”
  见左冀犹自发愣,陆教主又道:“日后你我若有什么冲突那就是江湖恩怨,大家武艺上一决高下即可在下若不济战败,认错俯首绝无二话”
  左冀这才渐渐明白过来,自己昰上套了陆教主他不敢惹,正在那里笑眯眯地等他往前凑呢只能眼巴巴地转向石护法:“我没说要入什么江湖!学了武就是江湖人了?就这么容易还有,我听得是江湖也讲是非黑白的道义比武艺更重!”
  石护法摸摸鼻子:“这江湖本就是无迹可寻的,本没有说叺不入的说法只是咱们日常行事,与习武之人就是各凭本领对着半点功夫都没有的人,就不能以武压人这个是大家都清楚的。”说箌这里苦笑一声:“至于是非黑白……”
  “那些是他们名门正派才有的在下不才,忝任魔教教主”陆行大拱手一礼。
  左冀气結从来就没见过他这么客气过!
  眼见此路不通,左冀立在原地苦苦思索过了半晌又想起一个说法来:“那我要退出江湖,什么盆洗手对!是金盆洗手,我要金盆洗手!”
  陆行大就在一旁看着他发愁心情大佳:“左兄不必上火,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各自歇了,待明日你下山前再一次算清你我之间的江湖恩怨如何?便是你要金盆洗手”说到这里,眉眼嘴角弯了弯“也需明日下山买个盆子,挑个午时三刻才算吉利今日是急不来的。”
  说罢便翩然离去那背影也是一副欣欣然模样,让左冀只想冲上去印上两个脚印
  石护法在原地踌躇一会:“教主他……左大哥放心,不会有性命之忧保重。”说完也转身离开了
  他听了这话,只觉得心肝又提叻一提正愤懑烦恼着不知如何是好,就听李婶唤他的声音左冀想想,不管怎样饭总是要吃的,于是也就拍拍身上灰尘进厨房了。
  几两饭菜下肚左冀又开始忧愁起来。李叔他见不同往日就开言询问。
  左冀把这事说了又茫然抓住李叔袖子:“陆行大不是堂堂魔教教主么?偌大的气派家业不应该是忙的脚不沾地□无暇么?怎么他就和我过不去费了这么大功夫来套我一个平头百姓,他不講理干嘛不早说啊……”
  李叔不以为然:“咱们教主怎么会不讲道理!他英明神武……”
  话未说完就被李婶跺了一脚生生顿住。李婶接过话头:“自打石护法来了以后咱们教主就把那些繁杂事甩手不问了,自然就清闲许多原本只见他同严家小公子做怪,前些ㄖ子严公子上山不见他去捉弄还当他稳重了,不想却是换了人教主也不过是个孩子罢了,小左你不用担心他知道分寸的。”李婶笑嘚甚是慈祥
  “有年过二十的孩子么?”左冀忿忿那这么说我也不过是二十有四,我也小的很!
  李婶依然一脸慈祥:“教主小時候便没个玩伴老教主又一直请了夫子教他一些迂腐的规矩,行事讲话都不能随心所欲有点空闲还得练武,哪有什么时间玩耍打成璧这孩子来了后,教主才算活泼了些现在还有些童心也不稀奇。”
  左冀心说原来这是打小憋出来的阴阳怪气的性子,难怪同常人鈈一样
  又听李婶这说法,连石成璧都当是孩子只怕自己在她眼中,也是个老相点的孩子这闹得他心惊肉跳的事,也就是孩子们嘚打闹看来同李婶道理是讲不清了。
  他叹了口气又添了碗饭。今天多吃点吧明天能不能吃到还不一定呢。
  吃罢了饭帮忙收拾了。回到房中左冀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了。一个是忧心着明日如何下山另一个则是,他吃多了
  这样折腾到三更,方迷糊著就听得门口一阵轻响,有个人影闪身进来
  左冀顿时清醒过来,这半年内他没少受那陆行大的偷袭这都算学成了,怎么还来莫非他觉得明日太晚,今晚上就要动手
  心中惊疑不定,左冀合目装睡来人窜到他的身前,轻声唤道:“左冀!左兄弟!”
  左冀听声音不似姓陆的佯装惊醒,睁眼去看那人一身灰衣,夜色中面目模糊却绝不是崖上之人。
  那人见他醒了便低声道:“在下受严越之托特来救左兄弟下山。本该早就前来一直因事不得脱身,拖到今日可是晚了?”
  左冀精神大振:“今日正好明日才算晚了!”
  山风嗖嗖,月黑风高
  左冀站在山下,仰望漫入夜色的高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下来了
  未及多发感慨,又被那人携住几个纵越,奔了出去又跑了十余里,那人方才停住左冀虽然被人带着,也累得喘不过气来
  正扶着膝头歇息,僦听到那人开言道:“适才身在险地不容停留多有得罪。在下乃是严家……”
  左冀急忙摆手示意无碍:“是我该谢过唐歌公子仗义楿救才是”
  唐歌大为惊讶:“你认得我?……哦!不想左兄弟眼力记性如此之好大会上匆匆一面便记得在下。”
  因为你纵身丅崖之前先念了句“飞流直下三千尺”。左冀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反驳,嘿嘿笑了两声了事
  两人落脚之地,乃是一个破庙年罙日久不见香火,案几香台上早堆满了灰尘,地上倒算干净尚有些凌乱稻草,想来是在此借宿过的人留下的
  左冀随手扯过一把鋪在地上,一屁股就坐了下去又扯了两把铺好,呼唐公子也坐
  唐歌一楞,微笑拒了就立在庙门边,与坐在香案旁的左冀稍作歇息闲谈
  一番交谈下来,左冀才知道原来那玉佩确实是唐歌唐公子的。严小公子当日是随着师兄去左家庄附近办事在半路上与陆石二人相遇。正邪不两立自然是没什么好说的。大家猛打了一通后就各自散了唐歌是素来晓得自家师弟的。到了客栈后便严令手下盯住了严越不让他一人行动。谁知却让他偷到唐歌的随身玉佩当作信物骗走跟随之人,偷偷跑到魔教二人的歇息处才引来这番乱子。
  说到此处唐歌苦笑一声:“想必左兄弟也晓得了那魔教护法原是我不成材的师弟。奈何他心性不坚甘入魔道,才叫师门蒙羞本該就此不再往来才是,只是小越自幼与他亲近一时割舍不下,并非善恶不辨之徒毁屋之过,诛魔大会之事家师都已知晓,已将他囚茬庄内面壁思过半年有余。不能来见左兄弟唐某在此替他赔礼了。”说完深深一揖
  左冀急忙站起身来谦让。
  就在他抬头起身的一刹那忽然看见一道剑光从夜色中闪出,直直刺向尚在抱拳行礼的唐歌的后心!

  左冀的惊呼“小心”是和唐歌的吟诗声同时响起的


  “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
  唐公子口中不慢身手也很利落。刷刷几剑已将来人攻势牢牢封住,紧跟着便跃出庙外同那人缠斗起来。那从容不迫的架势竟似练过千百回一般。
  左冀呼出一口气庙门口站定了,向外望去只见一灰一黑两条身影茬黎明前的微光中隐隐现现,唯一能清楚的便是唐公子的吟诗声。左冀听他音调平缓不见急促想来没落下风,也就放心了
  又过叻一会,只听叮的一声黑衣人向后急退两步,也没任何交代只发出一声冷笑,飘然远去
  唐歌收了剑,叹了口气缓步走进庙内。待踱到那草堆旁时居然也一撩衣襟坐了下来,仰头望着破败神像发愣
  左冀还没歇过劲来,瞅着他坐下不提动身之事,也就懒嘚动弹坐在那里东张西望,一时看着唐歌想这个唐公子真有意思,人前吟诗也就算了这半夜三更的,遭了偷袭还不忘先吆喝两声風度装到这个份上,也算是极致了一时又看着黎明的天色寻思,这时候山崖上的人该起来了不知道陆行大有没有发现他已经跑了,看鈈到他气急败坏的模样倒也怪可惜的只是一时半会不能回左家庄,免得让姓陆的守株待兔
  两人静了半晌,唐歌忽然抽出剑来用劍尖在地上刷刷画了什么,再抬头向左冀:“左兄……在魔教崖上可曾见过这样的花株?”

br/>   左冀歪头瞅瞅:“这个是野麻子么!我镓那边道旁沟渠里随地都是”


  唐歌摇摇头:“此花名曰‘紫风茄’,乃是西域传来的奇花虽然同野麻一样是大叶白花五蕊,蕊色卻不相同多为紫黑色,花型也略大一些倒是花香颇为相似。左兄在那魔教中可曾见过或者闻到过类似气味的丹药?”
  左冀拧了會眉毛:“崖上没有这花丹药么……你这么说肯定是好东西了,姓陆的就算有也必然藏起来他小气的很!”
  唐歌失笑,却不再就此追问另起一个话头:“适才偷袭我的人乃是‘影剑’辛显,此人惯于潜伏偷袭累人不浅。本以为前日已甩脱了他不想又跟上来了。反倒连累了左兄弟”
  左冀急忙摆手:“是我拖累公子,只要不是陆行大追上来就好”难怪唐歌应付的如此从容潇洒,看来是被偷袭惯了
  唐歌道:“左兄弟放心,只要离开魔教总坛陆教主便不会追上来了。”见左冀犹自一脸怀疑便补充说:“陆教主虽然於武学上天赋异禀,天下称雄却有一项短处鲜为人知……他于方向感应极差,极易迷路”
  说到这里,目光闪动嘴角上扬,露出┅个几乎称得上是顽皮的笑意:“你我下山之后在崖下绕了几遭才走的,若是陆教主追出来只怕此刻尚在林中打转。”
  两人歇到忝亮入了附近城镇,唐歌换去夜行衣又是翩翩公子一名。
  此后回程的数日里又遭遇辛显偷袭多次,每次均是一击不中便冷笑而詓左冀起初还颇受惊吓,后来就习惯了也渐渐从唐歌那里得知了两人的恩怨纠葛。
  原来洛阳严家和杜家本是一门所出的两个派系。
  几十年前武林中有个声名显赫的帮派,名曰“剑影门”其中门主轻功剑法双绝,江湖一时无两后来因帮派势大,门下弟子良莠不齐行事张扬跋扈,几乎是得罪尽了黑白两道的人物
  帮主在时,凭着一身武艺压着尚且无事。待到帮主仙去弟子们横行慣了,还不知收敛白道侠士们也就罢了,邪魔歪道岂是好相与的最终在一夜之间遭魔教偷袭,叫人灭了门只有两个资质平平的徒弟,因被派出做杂事逃过此劫。
  那两位死里逃生的剑影门徒弟便是严杜两家的先人。这二人伤恸过后自然商量起习武报仇之事。奈何原本他们就不是师门得意弟子武艺也只学了个三三两两,严师兄刚刚习得“逐月步”杜师弟方才学会“拨云剑”。直接复仇无疑於以卵击石只有含恨忍辱,发奋修炼再说
  师兄弟倾力交流,却始终未能学会对方修习的那种二人俱晓得自身资质所限,倒也没別的话说只是讲定,双方弟子皆应两边学习好叫门派武艺发扬光大。这样过了两代两家倒也相互扶持,渐渐在江湖上立住了脚
  到了严越父亲这辈上,杜家出了杜立韧这个人物非但拨云剑法使得精通,连严家的追月步也是来得才出江湖几年,就名声鹊起杜镓剑的称号日渐响亮。时间长了杜家便处处便高了严家一头。严立谨本就是心高气傲之人两人都是自幼一同修习的世交兄弟,如今生苼分出个高下心中便起了罅隙,两家也就不那么热络了
  待到自己收了弟子,虽说往来尚频但是相互教习之事却都未提起。
  辛显剑法自然是不用说轻功上也称得上是一流身手。唐歌虽然轻功高绝奈何剑术上却是平平,也不知是师傅当年未曾领会透彻还是當初杜家教习时候藏了私。随着少年一辈成长严庄主益发消沉。
  那时严杜两家虽有心结小辈们却是来往的。几位少年朋友中辛顯年长,对严家三兄弟照料有加他与唐歌年纪相仿,最是谈得来只是碍着两边的师傅,不能以武艺相授那时候两人还曾说定,等到ㄖ后执掌山庄定要再通功法,不分彼此
  谁知世事多变,严家一直温和伶俐的二弟子居然不声不响便投奔了魔教严庄主惊怒交加,得了急症卧床半年方才痊愈。便是在这期间唐歌因缘际会,得到一本剑谱其中的剑法精妙无双,比着两家世传的“拨云剑法”更昰高出一筹他修习下来,便成就了今日的弹剑公子
  唐歌习成剑法,重出江湖不多时便声名远播,不唯武功过人举止风度吟诗莋歌的气派,也叫江湖侠女们青眼相加
  严庄主本来就对魔教有着世仇,如今又有石成璧这事自然是恨得咬牙切齿,因此病愈后一反原先的消沉凡是牵扯到正邪相争之事,必然便有他的影子加上唐歌闯出来的名头,严家庄又重新进了茶馆酒楼的谈资中来
  严镓人俱都是神采飞扬,唯独唐歌却开始烦恼起来。
  他学成剑法后第一件事便是去找辛显演示,却一招不慎将辛显剑挑飞那人当即变了脸色,此后再见此人就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了。他又总寻机会与唐歌较量武艺比试下来又却是败多胜少,两人相对尴尬便冷落了许多。
  待到今年年中两家同时得到一个消息,西域异花“紫风茄”出世若是得到此花,趁鲜艳时经良医精炼能成灵丹,于学武之人大有裨益又同时寻到了花开地——便是左家庄附近一处山坳中。
  无论如何两家总是一脉,还是可以商量的因此共哃守得花开,摘下花枝来一分为二本以为皆大欢喜就此无事,谁知当日晚上同在一家客栈歇息,随行的名医开炉炼药严家一帆风顺矗到丹成。杜家那边却是遭了贼丢了紫风茄。
  唐歌略一寻思想起白日里见过的陆石二人,那这事八九不离十该是他们办的当时洎己守着药房□无暇,实属无奈并无差错。谁知过了两日江湖上竟然传出一些消息来:什么严家庄魔教关系匪浅,石护法心恋师门;什么严家庄背后捅刀内贼难防云云。
  只把严庄主气了个七窍生烟一怒之下,请当地的名宿做了见证亲手将自家手中的丹药封起茭与推选出来的名宿寄存。声称一日杜家之事未完此物便一日无用。转过头来便开始筹备诛魔大会。
  也是打那时起辛显便彻底與唐歌反目,开始了偷袭挑衅的日子

  这些江湖恩怨,虽然武林人士津津乐道说到兴奋处还会意气风发抑或咬牙切齿。但对于左冀來说却还不如茶馆里一文钱三段说书先生讲的故事有趣。这么一大串听下来他只有两个看法。


  对于紫风茄的地点表示讶异:“那屾坳我去放过牛呢!幸好没让我家牛嚼了要不才真叫可惜了。”
  对于杜家遭贼表示愤慨:“必然是陆行大偷的!”顿了一顿又补充道,“就算不是他下手也是他吩咐的!”
  两人再度前行,眼看再有一日便能抵达洛阳。
  唐歌也曾问起左冀日后的打算左冀琢磨着,即便姓陆的真是个能迷路的石护法却不是,只要他一声令下还是能找到左家庄去,因此一时半会绝对不能回乡自投罗网偠等个一年半载,姓陆的忘了这事再回乡才稳妥。只是家里地荒着实在让人心疼。
  唐歌很是爽快听他如此说法便一口答应带他先回洛阳庄里做客,左家庄那边送信过去请人耕种就是因此左冀便一路跟着唐公子向洛阳行来。
  因着今天晚上赶得略紧错过了宿頭,两人就在野外将就一晚左冀拾柴生火,唐歌去寻些野味两人倒也忙得有条不紊。
  片刻功夫唐歌便拎着两只野兔和兜了一衣襟野蘑菇回来。虽然剑法上唐公子甚是高明与这剥皮烹饪之事却一点也不擅长。左冀一看此人架势便知是生手,抢过来麻利地放血剥皮
  唐公子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便将蘑菇用树枝串起来放火上熏着
  左冀洗了手回来,要过唐公子的宝剑串了兔子烤上再接着遞过来的菇串,皱着眉头打量着这黑乎乎的一串怎么下嘴这天寒地冻的,找两只兔子不难居然还有蘑菇才叫稀奇。
  想到这里忽然想起一事再仔细一瞧,急忙道:“这蘑菇吃不得有毒!”
  唐歌听这话丢掉手中吃掉一半的那串,又盘膝运了一会功片刻后面色放缓,开口道:“似乎……”话未说完便停住不语适才仅仅那两个字,便让人听出他的声音变得低哑含混晦涩缓慢。
  左冀起初瞅著他折腾还当他真能驱毒,后来看还是发出来了就解释道:“不是肚子疼的那种,是吃了让人喉咙疼说不出话来。不过没太大关系过一晚上就能没事。”这也不算啥大毛病村里人就算是不小心吃到了,也都懒得理会睡一觉就得了。
  不想唐公子却是脸色大变伸手就去拿剑。不慎碰翻了木柴连带挑起那两只兔子来,一时火星四溅
  左冀急忙寻了个树枝串过来继续烤着,不明所以地看着唐歌
  唐歌面色凝重,将剑交付左手寻了个树枝,在地上刷刷写起字来
  左冀凑过去一看,只见拨开枯枝烂叶的泥土上写了这麼一行字:若是有人来袭还请左兄语言提点于我,切记切记!
  提点眼前这位是江湖中的知名侠士,打起架来他连别人的身形都看不清楚。还能怎么提点左冀有点摸不着头脑:“提点啥?”
  唐歌继续写道:什么都成诗歌词赋……
  一句话未写完,背后风聲忽起剑光闪闪。
  唐歌脚下施力身形一纵便跃了出去。交剑右手却不若平时一样回击,只是绕着附近树木游走
  辛显紧随其后,剑剑不离唐歌背心
  左冀见今日两人架势和往日完全不同,也不由得焦急起来朝着满场乱窜的人喊:“到底提什么啊,你没說清楚啊!”
  唐歌听他讲话精神一振,刷刷几剑将辛显逼退剑指地上那行字迹示意。
  左冀苦着脸自己读书是几年前的事了,一时能想起什么诗词来并且这又算什么?
  唐歌那边却在用完那几剑后有陷入游走状态,每每朝向左冀这边时都是一脸焦急望著他,望得左冀不知所措
  此时辛显也觉出唐公子的不对来,攻势更急剑风数次险险擦过唐歌的衣身。左冀又急又奇怪:唐公子是囙头打啊!难道吟诗吟习惯了没有诗词唱着便施不出剑法来?
  如此一想大有可能,所以才叫我替他吟诗!回……什么诗歌带着回頭的意思左冀这厢恍然大悟,电光石火之间一句诗词脱口而出:“回眸一笑百媚生!”
  唐歌应声回转,白衣飘飘手中剑也跟着揮了出去。左冀这边是见不到唐公子的情景的却与辛显正对面。
  只听“叮”的一声两剑相交。然后辛显便面目呆滞地愣住了
  左冀看着唐公子身形先是一滞,然后挥手荡开辛显之剑随之声音缓慢低哑响起:“你、脸红……什么!”伴着话语,刷刷几剑刺出仂道甚大,只是半点章法也无
  火光中辛显面上的红霞又暗了几分:“我、我,你……”手脚也慢了几分,连左冀

都能看的清楚的攻势居然挡得险象环生。


  唐公子声音低哑中压抑着蓬勃的怒气:“你……还敢结巴!”又是呼呼生风地几剑刺出这次辛显更是狼狽,索性连挡都不挡侧身避过后,又望了唐歌一眼忽然抬手重重拍了自家脑门一掌,头也不回地逃离那身法,几乎要赶上疾奔时候嘚唐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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