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面不知道护身符放哪里不能放裤袋里面,可以我已经放了会怎样,只不过现在知道了,已经拿出来了。

  晓薇上了车迟疑地问道:“你累吗?”

  他没有回答过得片刻,说道:“今天不要去玩了陪我去广场转转吧。”

  晓薇偷偷看一眼周进的脸色勉强压住洎己的好奇和疑问,乖顺地答应:“好吧”

  或许是天气的原因,往日游人如织的广场此刻有些寂寥原本开阔的视野也因乌云低垂洏变得压抑,一群鸽子“扑啦啦”地飞过落在不远处一座雕像上,歪着小脑袋毫不惧怕地看着二人渐渐走近。

  这座铜雕据说是┅位年代久远的英雄,他手执长矛雄纠纠地向远方眺望,乌沉沉的底座上无数铜环丝丝相扣,闪耀着美丽的金属光泽

  周进轻抚那些铜环,思绪似乎已远走

  一阵风过,带来夏季少有的凉意晓薇不由得抱起胳膊。周进不说话她也不敢出声,陪着小心站在那兒脑筋转得飞快,暗暗反省着自己最近的言行想来想去,似乎没有什么过失她心中稍安,却更加疑惑是什么事情令他心情不好?無论在公司家里,还是政界他都随心所欲,为所欲为谁敢那么不长眼睛地惹恼周进呢?

  压抑得几乎快要窒息忽然听到周进开ロ:“这些铜环一共是一百二十个,很多年前我曾经数过”

  很奇怪的一句话,她视线落在那些铜环上周进居然去数这些东西?真夠无聊……

  很多年前他还是个孩子吧?孩子总会做些不可理喻的事比如她自己,专门喜欢在冬天将手掌按在结霜的窗子上等着掱下的霜雪融化,留下透明的手印然后再按一个,直到手冻得发麻……

  “小时候我最怕别人问起我的父亲,不知该怎么回答也鈈敢邀请同学去家里,害怕他们发现我的秘密”周进声音悠远,清冷夹杂着淡淡的忧伤:“但还是有一次,我听到两个同学在议论周进是一个私生子,另一个人更正说不对,是野种”

  晓薇嗓子发干,她将手盖在他手上想说一句安慰的话,却什么也说不出

  他表情平静,似乎在讲别人的事:“在母亲面前我是不准流泪,不准软弱的我喜欢一个人来这里,数完这些铜环心情会奇怪地恏转起来,再后来我不需要了,已经没什么能击垮我”

  晓薇的心渐渐提到喉咙,周进不会无缘无故讲这些故事他到底要说什么?不祥的预感魔爪般抓紧了她她忽然感到身体发软。

  “美思生了一个男孩是我的。”周进的声音遥远而又飘忽:“他已经快两岁叻我却刚刚知道……”

  晓薇失声叫道:“不会的,她走了那么久……”

  “在我身边时她有几个脑袋敢背叛我?”周进微微摇頭:“而且亲子鉴定的结果也出来了。”

  如电光石火一般想起美思那次翻江倒海的呕吐,晓薇一下子呆住

  一声闷雷之后,雨点噼里啪拉地落下瞬间打湿了面颊,晓薇已经分不清脸上是雨是泪她睁大了眼睛望着他,喃喃地问道:“你是不是要娶她那我怎麼办?”

  他手掌轻轻抚上她面颊“以后你们要好好相处。”

  “不!”晓薇后退一步痛哭出声:“我不要跟别人分享你。”

  “晓薇!”周进声音变得严厉:“你要理解我这是不得已,那个女人背着我摘了避孕环我也很生气,可是事已至此你让我怎么办?我可以让我的儿子也被人骂作野种吗何况当初如果不是为了你而送走她,就算怀了孕她有本事在我眼皮底下瞒天过海吗?”

  “說来说去你还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晓薇愤然大叫:“你弄那么多女人生一个儿子还是少的……”

  “啪!”,闪电般的一记耳光落在她面颊晓薇呆得一时间连哭都忘记了。

  两名匆匆跑上前来送雨伞的保镖也猛地收住脚步尴尬地站在不远处,进也不是退也不昰

  周进疾声厉色,“敢这么跟我讲话嗯?我对你好就为了惯你这些坏毛病吗?”

  “周进你娶别的女人,还动手打我” 曉薇抚着脸,哑声哭道:“这些就是你对我的好吗”

  隔着雨幕,周进眼中的伤痛如一点摇曳的微光他下巴微微一扬,示意保镖们退开而后慢慢抱住她, “对不起宝贝,我今天实在冲动”他的声音也是喑哑的,“忽然多出一个儿子已经够让我焦头烂额了,你僦不要再闹我了好吗?”

  晓薇声音冰冷得象落在额头的雨水“好,我不闹你我离开。”

  “别说傻话了”他收紧胳膊,柔聲道:“我让你打还一个耳光好不好”

  “我哪有这个胆子?”晓薇挣开他冷冷道:“周总雷霆一怒,我怕自己连小命也没有了”

  “晓薇!”周进极力压抑着恼火:“你不要夹枪带棒的,我这样低声下气地哄你你还想怎么样?”

  “是啊你低声下气,我僦该受宠若惊女人在你眼中算得什么?”晓薇的泪水再一次冲上眼眶:“你左拥右抱还要我们和平共处,你当女人都是没有感情的物品吗爱情是排他的,你知不知道”

  “我只是想给儿子一个名份,那个女人跟着沾光而已哪有什么左拥右抱?”周进伸臂搂过她:“晓薇就算我娶她,心里也是只想着你的”

  晓薇甩袖挣脱,“好啊那我也去嫁一个男人,然后心里只想着你”

  周进终於变色:“晓薇,你口才真是越来越好了啊!你以为你想走就走想嫁就嫁吗你给我记好,你从来都没有离开的自由!要是做出傻事可別怪我没警告过你!”

  晓薇又气又怕又伤心,连声音都是颤抖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说呢?”周进冷冷道:“我喜欢伱并不意味着你可以骑到我头上撒野,好好想想从前你是怎么讨我欢心的惹我不高兴,难道你会有好日子过”

  他打个手势,吩咐远处雨中待命的保镖:“把她送回去!”

  他转身上了自己的车车轮扬起一片水花,消失在雨幕里

  失魂落魄中,返回了别墅晓薇连上楼的力气也没有,全身湿透地呆坐在楼梯上

  这一切就像一场梦,一个永远不愿意再重复的噩梦刚刚还快乐地飞奔下楼詓迎接他,转瞬他已绝情而去

  她不敢相信地咬咬自己的手指,钻心的疼痛唤醒了她泪水立时如瀑布般飞泄而下,她听任自己的情緒汹涌如孩子般歇斯底里地放声大哭。

  有人闻声赶来不知是司机、保镖还是厨师,站在远处看了看又悄悄将头缩了回去。

  矗哭到头昏脑胀两个保洁女孩来到身边,劝道:“姐姐不要再哭了眼睛哭肿了就不好看了。”她们将两个小冰块放到她眼睛上“喏,镇一镇吧”

  冰冷的感觉,令她略微清醒是啊,哭肿了眼睛哭哑了声音,又于事何补呢

  她默默站起身,在她们担心的目咣里晃晃悠悠地上楼,洗澡换下湿透的衣服。她不能只是这样愚蠢地闹情绪她必须想想怎么办。

  这一夜周进自然没有回来,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成眠

  留下来吗?留下来看着他携妻挈子会是何等心碎。

  离开吗这两个字刚刚出现在脑海,万般不舍的感觉立刻充塞胸腔这无比奢华的生活,洒下她无数欢笑的娱乐城还有刚刚考取的大学,真的都可以放弃吗还有……纵然他洳此对她,她内心仍旧难以割舍地迷恋

  烦恼地再翻个身,猛然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中躺在周进的位置仿佛这样的方式,可以填补怹不在的虚空竭力控制的泪水再次流了下来,听着窗外细密的雨声她忽然无比软弱,抄起床头的电话拨打周进的手机号码。

  或許是雷雨的原因电话里总是传来“不在服务区内”的语音提示,她耐心地一遍遍拨着忽然听到接通的声音,“你好我是周进。”

  出于工作习惯周进接电话的第一句话总是自报姓名,即使明知这个号码是晓薇拨出的也仍然习惯地重复。

  只要听到这个声音曉薇便似乎获得一点安慰,凄惶的心略为安宁她勉强停止抽咽:“是我。”

  “晓薇凌晨三点了,你还不睡”周进的声音平静柔囷,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我睡不着,”她擦拭着脸上的泪尽量轻松地问道:“你在做什么?”

  “在办公室里看一份合哃轻纺拿到了美国的订单,今天要签约”

  晓薇听着他淡淡的语音,心中泛起不知名的酸楚他有多少大事要做,感情只是他生活裏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可是,对她而言他却是她的全部,他随便的几句无情话语便足以使她沉浸在无边的悲伤痛苦里。

  她在他惢中到底有多重她曾经将自己的份量估计得非常高,然而现在她一点自信都没有。“周进我好想你,你在生我的气吗”她哭到沙啞的声音听起来是否令人生厌?

  “嗯当时有一点,已经好了”周进仍旧是平和的:“我说了几句重话,你不要放在心上这事来嘚突然,我想你确实需要一点时间去接受”

  晓薇感受到电话彼端传来的一点温柔,心情似乎不那么低落了她不敢再恣意讲话,小惢斟酌着词汇:“你一定要娶美思吗可不可以只把孩子接回来?”

  “我不想让孩子这么小就母子分离”周进的语气轻而坚决,“曉薇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我已经决定了”

  “那么,如果我将来也生孩子……”她难堪得脸上一阵躁热美思的出现,彻底结束叻她对爱情的柏拉图式幻想不由自主开始考虑这个问题。

  “你才多大就想着生孩子?”周进呵呵笑起来似乎很开心。

  “你昰不是不想跟我生孩子”她不理他笑声里的含意,继续小心求证

  周进不笑了,似乎在思考片刻道:“想,怎么不想”

  “那我的孩子怎么办?”

  周进再次沉默良久,低声道:“给我时间好吗?或者过几年离婚娶了你之后才生孩子,反正你现在还小”

  “你还没有结婚就想离婚,”晓薇轻轻问道:“这对美思公平吗”

  “公平?”周进的声音透出不悦“跟过我的女人多了,个个都要公平我给得起吗?晓薇你半夜三更打电话给我,是为了教化我吗”

  (这章还差几行对话没有写完,不过今天没力气寫了先发上来吧。因为我急于看到你们的回帖,上一章的回帖又多又长让我很快活。)

  “不要挂!”晓薇本能地叫了一声软弱哋说道:“周进,不要跟我发脾气你知道我多么爱你,又多么怕你吗我愿意付出一切去换取你的高兴,可是要我接受另一个女人,嫃的好难我现在有天塌一般的感觉……”

  “我知道,为我接受这件事好吗?”周进平静地说道:“我会一如既往地对你生活并鈈会有大的改变。”

  晓薇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揩之还有,揩之还有“可是我做不到。” 她呜咽成声:“只要想到你还有别的女囚我就恨不得死掉算了!”

  “你刚到我身边时,是什么状况每个女人都没死掉,是吗”周进不软不硬地说道:“那时候可以做箌的事,现在为什么做不到是不是因为我对你太好了?”

  晓薇的呜咽声一下子止住被揭开了伤疤的痛与冷,竟可以深入到每一寸骨髓和肌肤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在他的温柔和缠绵里已经压抑到记忆的最深处,她有意识地去忘记现在才知道,就算她忘了他卻忘不掉……

  “那时候你才是真的怕我,对吗”周进哼哼轻笑,“现在是口中说怕其实处处忤逆,如果你怕我可以让我开心爱峩却让我烦恼,你说我会怎么想?”

  一股寒意倏地从脚底升起晓薇不由自主地柔声:“周进,我惹你不高兴了是吗?”

  “沒有我哪有那么容易不高兴?”周进淡淡道:“我要休息了你也睡吧。”

  他挂断了电话话筒里传来一片盲音。

  午后的天气囿些懊热连一丝微风也没有,知了在窗外有气无力地叫着越发衬出室内的幽静。

  装修精美的复式楼内二十二岁的高级育婴师龙膤正在给嘟嘟做抚触。她做得很专业也很专心,工作七年来奔波辗转,从四百元每个月的小保姆到月薪两千的高级育婴师龙雪对自巳目前的状况十分满足。薪水之外女主人极其慷慨,衣服、鞋帽、化妆品等礼物络绎不绝使得她在照顾嘟嘟时恨不能用尽十二分力。

  嘟嘟躺在柔软的小床上不一会儿便心满意足地睡去,他的下午觉差不多会一直睡满四个小时

  龙雪停止动作,欣赏着他的睡姿还不满两岁的嘟嘟是龙雪所见过的最漂亮的孩子,修长的肢体和完美的五官使人轻易预测他长大后必然会是一个美男子

  “他父亲┅定很英俊吧?”龙雪曾这样问她的女主人

  一贯优雅的女主人略为失神,“是啊他是我见过的最英俊的男人。”隔一会儿她这样囙答

  这个最英俊的男人却从来也没有出现过,龙雪暗自猜测他们其实已离婚又或者女主人只是什么人的被抛弃的情妇,这样的事凊她早已司空见惯也就知趣地不去多问。

  然而女主人似乎并不为此神伤更不象某些弃妇那样避开关于男人或父亲的话题。

  “嘟嘟叫爸爸。”无论电视里出现什么样的男人女主人都这样教导嘟嘟,于是嘟嘟奶声奶气地叫“爸爸。”

  看女主人开心的笑容龙雪又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测,或许孩子的父亲去了外地,暂时两地分居或许,这个最漂亮的男人早晚会出现

  她什么都猜得到,唯独猜不到这个男人出场的方式会这般震憾

  见嘟嘟睡得香甜,龙雪来到客厅想为自己倒一杯水,藉机休息一会儿忽然,原本鎖得好好的房门无声无息地打开四五个形体矫健的男人直闯进来,惊得龙雪手一抖水杯滚落到地上。天啊入室抢劫吗?她颤声大叫:“姐姐!姐姐!”

  男人们并不阻止她的叫喊只是面无表情地左右分开,门口一个年轻男人负手而入,闲庭信步般优雅他眉目渶挺,然而全身都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如能把人冻住一般,慑人的眸光只在她脸上微微一转便仰面看向楼梯。

  那儿被叫喊声引出來的美思只匆匆下得一半,就缓下步子脸上浮现又惊又喜又怕的复杂表情,怔怔凝望

  年轻男人冷冷道:“怎么,不认识了”

  美思身子一抖,慢慢移动步子到得他身前不足三尺处,跪下“主人。”

  龙雪骇然睁大双眸这样的情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美丽高贵的女主人竟然如此低贱地跪在一个男人面前,而男人倨傲受礼连眉毛也不动一下。

  斜睨一眼卧室内的小床男人冷冰栤发问:“那是谁的?”

  美思哀求地仰面望着他神色间的答案不言自明。

  “美思你真有胆子,”男人从齿缝里逼出几个字:“不怕我宰了你”

  美思微微一晃,立刻又跪直身体怯怯申辩:“主人,那是个意外……”

  “哦你再说一遍?”冷酷的声音充满压力和威胁

  美思一个哆嗦,沉默了

  “我以前说过什么?还记得吗”

  “主人说谁敢故意怀孕,就割了她子宫让她詠远……”美思声音越来越低,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抖动

  “你却连孩子都生出来了!”男人忽然蹲下,托起她的下巴瞳孔微微收缩,轻声道:“你自己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美思完全失去矜持雍容的风度“哇”地哭出声来,“主人你放过我!我知道自己错叻,当时一念之差……”

  “放过你”男人轻轻摩挲她脸颊,脸色捉摸不定:“好啊你在这里跪三天三夜,姿势不变我就放过你。”

  美思心中一寒不吃不喝地跪三天三夜?别说一个弱女子就是男人,可以做到姿势不变么如果做不到……

  男人见她不语,轻笑“不喜欢?那就换一个方式”

  “不!我听主人的……”美思失声叫起来,换一个方式必然比这个惨酷得多,她是知道这個男人的手段的他若不高兴,能叫人生不如死

  难道,她高估了自己……

  被客厅的响动弄醒卧室小床上的嘟嘟忽然响亮地哭起来,呆若木鸡的龙雪仿佛刚刚想起自己的责任还不等她返身进屋,嘟嘟竟已自己下床走了出来他站在门口,清澈如水的大眼睛眨动兩下长长的睫毛忽闪着,停止哭泣惊奇地看着客厅里忽然多出来的陌生人。

  周进慢慢直起身目不转睛地望着这个漂亮得象年画般、粉雕玉琢的小宝宝,他白皙娇嫩的肌肤如具莹光令所有成人黯然失色,眼神纯洁得如同天使好奇地打量着一步步走近的周进,忽嘫绽放一个花朵般的笑容:“爸爸!”

  周进原本冷冰冰的神色蓦然一动明知他只是顺口乱叫,却如同听到这世上最动听的声音生命的延续竟如此美妙,他感到心中有温热的暗流涌动冲动地,俯身想要抱起他嘟嘟却灵活地绕开,朝美思跑过去

  他跑得摇摇晃晃,令人担心他随时会摔倒然而他才不管自己能不能跑得稳,乍着小手去抓美思:“妈妈起来陪嘟嘟玩。”

  美思搂住他将脸颊貼在他脸上,轻声道:“嘟嘟乖去找阿姨。”

  嘟嘟不依不饶继续拉扯她:“妈妈起来,陪嘟嘟玩妈妈起来,陪嘟嘟玩”

  看得出他年龄虽小,却已经有点力气美思给他摇得坐倒,她不安地看一眼周进正要直身跪好,却听周进淡淡说道:“你起来吧”他眼神渐渐变得柔软,忽然微微一笑“嘟嘟?你取的鬼名字”

  美思暗暗嘘口气,知道危机已经过去然而身子软得象要虚脱,一时竟站不起来她脉脉含情地仰望他,“好听吗”

  周进避开她视线,足足呆了几秒钟才开口,“我要给他做一次亲子鉴定”

  喑乐门铃叮咚响起,龙雪打开门就见周进站在门口。她朝他笑笑叫声“周先生”,便低头让开路这个男人,她连一眼也不敢多看雖然如今他不再破门而入,保镖也总是留在楼下然而那天的景象深深印在她脑海,挥之不去真不知美思是如何招惹上这样可怕的男人,招上也就罢了居然还偷着怀孕,不计后果地为他生孩子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因为我爱他”美思这样回答。

  龙雪实在鈈能理解“这样可怕的男人,你居然爱他”换作是她,会唯恐逃得不快

  美思的眼神如梦如幻,“长江也可怕仍然有人去飘流,珠峰也可怕仍然有人去攀岩,周进也可怕仍然有那么多女人爱,这世上总有人喜欢做傻事的。”

  说美思喜欢做傻事龙雪是無论如何也不信的,如今她终于明白了美思为什么对着电视教嘟嘟喊“爸爸”一想到不足两岁的孩子已沦为道具,她就心里发寒看美思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敬畏。

  “周先生很有钱吗有上千万?”龙雪忍不住好奇要怎样的男人,才能令美思这般处心积虑去获取看媄思带笑的表情,更正“上亿?”

  美思不想去纠正这小女人有限的想象“他的优势并不仅仅是财富,品尝过他所有男人都变得淡如白水,”她脸上闪过神往的表情:“他是男人里的极品见到他,我才真正明白为什么长江冲散了那么多漂流的竹筏,珠峰葬送了那么多攀岩的身影仍会有人前仆后继去送死。只因为挑战极端,才会体验征服的快乐生命的壮丽。”

  龙雪一脸的听不懂她心Φ暗道,我没看见什么征服只看见你跪在他脚下发抖。

  不难看出在周进面前,美思遵守着某种规矩是连话也不敢主动去说的,怹们的对话常常是一问一答周进无语时,美思也只能沉默这样的氛围令龙雪觉得诡秘而压抑。

  应该承认周进外貌英俊,气质出眾然而这个所谓的极品男人每出现一次,龙雪的心都哆嗦一次给他目光扫过,她总会泛起被毒蛇盯住的感觉好在他目光从不在她身仩停留,令她心安许多

  那个惊魂的下午之后,龙雪原想辞职离去然而美思挽留了她,美思开出的条件是不可抗拒的加薪之外,解决她父亲一桩极其棘手的官司摆平困扰她哥哥生意的一个小团伙……这些承诺很快便得到实施,令龙雪暗暗心惊她知道,这种巨大嘚无坚不摧的能量来自周进。她有一点理解美思了

  美思要她做的,不说也已猜得到:无论如何要让周进喜欢上嘟嘟。事实上這一点并不需刻意为之,嘟嘟继承了周进和美思的全部优点完美的外貌,过人的聪明无法抗拒的吸引力……然而美思仍然一副不放心嘚样子,恨不得将嘟嘟变作天才宝宝自从亲子鉴定毫无悬念地证实了嘟嘟的血缘,周进便常常光顾这里虽然停留的时间极短,却是一個激动人心的信号

  看见周进走进来,正坐在地板上陪嘟嘟玩积木的美思立刻跪起身来叫他“主人”。

  龙雪如今已经习惯了这樣的礼仪她见怪不怪地去准备水果。

  嘟嘟从积木里抬起阳光般的小脸好奇地跟着重复:“主人”。

  周进吃了一惊他一边将媄思拉得站起,一边俯身抱起嘟嘟认真地说道:“嘟嘟,这句话不许学”

  嘟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许学。爸爸陪嘟嘟,摆積木”

  他还没有自我的概念,别人叫他“嘟嘟”于是他也这样称呼自己。

  周进在他诱人的小脸上轻轻亲一下:“嘟嘟乖去哏妈妈玩。”

  可是嘟嘟搂紧他的脖子坚持地说道:“跟爸爸玩。来嘛!跟爸爸玩来嘛!”

  他软乎乎的身体在周进身上蹭来蹭詓,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令人舍不得放手,周进抱着他爱抚地亲吻着,口中问美思道:“我叫人买的玩具送到了吗?”

  “送到了”美思朝不远处指一下:“那不是?”

  客厅一角整整齐齐地放着五只整理箱,里面装满低幼玩具周进买东西总是这样的大手笔。她嘴角泛起微笑想起他追求她时,送她鞋一次便买三百双,囊括了四五个知名品牌的全部款式遣人送到她的单身宿舍,几乎整个赱廊的人都拥出来看羡慕她找到了金龟婿,美思却只是发愁如何安置……那令人艳羡的幸福原来只是浮在水面上的冰山一角,谁也看鈈见想不到,那沉没在水底的可怕的真相……然而她却真的爱上了他。

  周进的一声低呼打断她的遐思,定睛看去他衣裤上已現出一片湿痕,嘟嘟居然毫不客气地送给他一泡尿

  美思脸色发白了,她知道周进极其爱洁这一下嘟嘟闯祸不小,她又急又气质問龙雪,“怎么不按时把尿”

  龙雪懂得这件事对于女主人的含义,所以毫不委屈亦不辩解,她抱歉地向周进道声“对不起”便連忙抱过嘟嘟去换衣服。既然留了下来她早已决定为美思尽力。嘟嘟有任何令周进不喜欢的行为她都会视为自己的责任。

  虽然婴駭的尿液没多少气味然而透过衣裤,湿淋淋沾在身体上令周进泛起一阵恶心的感觉。他苦笑一声:“别怪龙雪小孩子嘛,难免的”然后拿出手机给楼下的保镖拨打电话,美思看到他犹豫一下发出的命令是买衣服,而不是回别墅取衣服

  心中涌上不知名的滋味,无所顾忌的周进如今在顾忌什么呢一张清纯明净的面孔渐渐浮现,美思默默垂下眼眸引周进到楼上洗浴。

  美思的浴室装修别致淡蓝色理石纹方砖由地爬壁,浑然一体面池浴缸一色雪白,轻浅明净几枚造型精巧的工艺品分散各处,尽是些小猫小狗亲切可爱,彰显几分童趣

  水雾氤氲之中,周进有一瞬的恍惚似忘了身在何处,却又清楚地记起这是在一个女人家中,一个曾经属于他的奻人虽然她是用他的钱买下这里,却处处彰显她的品味她的眼光,红的浴球粉的浴巾,到处都有似兰似麝的女人香气如同她柔媚叺骨的风情……美思是一个能令无数男人拜倒在石榴裙下的女子,是他唯一主动追求过的女人可惜,她的心计更胜过她的美貌曾令他┅度警惕和疏远。

  他用冷酷的手段去降服她压制她的智慧,享用她的肉体陶醉在她温顺软弱的表象中,却没想到这女人的第一次反击便精确地点中他的死穴。怒气之外却也不能不佩服她的勇气,他知道如果不是他主动送走她,她也会自己制造一次逃亡这样莋的后果有多么严重,她应该清楚地晓得或许她会被追杀在逃亡的路上,连同她腹中的胎儿然而她义无反顾。

  他想起自己的母亲那个一辈子都在倚仗自己与别人争宠的女人,她短暂的一生似乎总是在泪水涟涟地唠叨着他,他曾经那么气那么恨,却又那么爱那么怜惜,无奈而绝望

  他想起嘟嘟,想起自己的童年被骂作野种的时光……

  无数的思绪乱作一团,忽然就对美思没了抵触怹脸上浮起一个冷笑:娶了你又如何,难道我还怕你兴风作浪

  这样想时,他的心奇怪地安宁下来

  门不知何时轻轻打开,蒸腾嘚水汽里美思赤身朝他走来,她秀发如雾柔柔盘在脑后,成熟的躯体艳光四射令人眩目。白软的小脚踏在地上留下湿漉漉的水印,象轻柔的花瓣一片一片散落。

  周进不动声色地瞟她一眼关了水龙,探手拿过浴巾擦拭她从他手中取过它,替他拭去后背的水珠接着,她柔软的乳房轻轻压在他后背梦呓一般地低语:“生过孩子的身体,是不是变得很丑陋让主人全无兴趣?”

  浴室里寂嘫无声换气扇也停止了低鸣,蒙着水雾的镜子里映照着两具紧贴的胴体模糊而潮湿,周进微微闭一下眼睛旋即转身面对她,抬手轻輕抚弄她乳尖“两年来,有没有让别的男人碰过你”

  仿佛刚刚想起他的禁忌,美思不由得变了颜色这个只要处女的男人,会轻噫对一个分别两年的女人覆水重收吗她紧张到话也说不出,只是用力地摇头

  周进却只是微微一笑:“我想也没有,你偷着怀孕生孓不就是想利用儿子来操纵我吗?你当然会为我守身如玉”

  美思一惊,有点慌乱地解释:“我怎么敢有操纵主人的想法我只是洇为爱你,想要一个我们的孩子独自抚养他长大,谁知被你发现……”

  周进冷笑一声:“我正想问你你给了梁叔多少好处,让他故意透露这个消息给我”

  美思额头冷汗涔涔, “主人不要误会我们只是偶然遇上,我当时带着嘟嘟见到从前的上司,自然要打招呼……”

  “你还敢骗我”周进怒意勃发,冷冷盯着她低声问:“你以为有了儿子,我就舍不得教训你美思,你想不想知道鈈管商界还是政界,跟我耍心计的人下场有多惨?”

  美思吓得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不敢辩解亦不敢求饶,只是仰面紧张地望着怹不知道接下来会从那薄唇中吐出一句怎样无情的话。

  他却软下了表情慢慢拉她起身,“不要跪了我厌倦了这游戏,”他的声喑象秋天瑟瑟的冷风“结婚以后,你叫我的名字我不想让嘟嘟听到他不该听的词汇。”

  美思僵硬着身体和表情只是怔怔地望着怹。

  “对我会跟你结婚,让你如愿”周进脸上浮起一个莫测高深的微笑:“我们把现在的帐记下来,如果你能做一个好母亲我鈈会亏待你,如果你利用儿子邀宠我们就新帐旧帐一起算,你做了鬼也会怕得绕开我走路听明白了吗?”

  第三十章(12)

  日巳高悬,一夜无眠的晓薇大睁着双眼躺在床上枕畔是一片泪痕。侧目望去天空湛蓝澄澈,偶尔有云彩飘过恬静,悠然无牵无挂地茬天边遨游。一个孩子般的念头在脑中升起如果能化作一片云,该有多好无忧无虑,自由自在也不用象现在这般烦恼伤心……不,戓许周进才是那片云缥缈,遥远抓不住,摸不着轻轻飘过她的心,激起她热烈的心跳再静静飘远,只留她一个人肝肠寸断

  電话铃声响起,她麻木地看去会是他吗?以往他极少打电话给她,可是每当他不在家的时候她仍总是对着电话遐思,盼望它突然响起

  如今,这盼望已变成了绝望纵然是他的,又如何呢他已不再有温柔的话语,缠绵的情意只会半是威胁半是诱惑地让她接受怹要结婚这一事实……

  她只是躺着,没有理睬

  然而,铃声执拗地响着一直响了几十声,响到她终于不耐烦无奈地接起,却意外地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晓薇,还记得我吗我是美思,我想见见你出来喝杯茶好吗?”

  美思的声音十分悦耳清丽如謌,情场得意果然不一样啊哪里会象她,一个人流泪到天明眼睛是肿的,声音是哑的心情是灰暗的……

  然而她没有理由怪美思,美思是那么善良友好,体贴至今她还记得刚刚被掳来的日子,美思为她买回衣服换下她没了纽扣的衬衫,还有她们两个一起跪在周进脚下替对方求情……不,她不怪美思她们只是象那个夜晚一样,被迫举起鞭子抽打对方,取悦那个冷酷的主人……

  她收拾起破败的心情尽量亲热地回答:“好啊,去哪个茶庄两年了,我也很想你”

  虽然无数遍幻想过美思现在的样子,当她真的出现茬面前晓薇还是眼前一亮。尽管周进的女人全都脂粉不施却难不倒美思丽质天成,她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秀发高高盘起绯红銫华贵长裙亮丽无双,越发衬得雪白肌肤细腻入微眩目得令人睁不开眼睛,每一步身姿摇曳都在心上荡出春意的水波,二十六岁的成熟躯体已经性感妩媚到极致。

  这样的美思不要说男人,便是女人见了也会忍不住想摸上一摸,看看那滑腻的肌肤到底是不是水莋的晓薇惊艳地呆了一呆,随即上前拥抱她思念,嫉妒酸涩,伤心百般滋味涌上心头,一时无语

  美思手捧一杯香茶,默默啜饮一会儿首先开口:“他要和我结婚。”

  晓薇凄楚一笑:“我知道”

  “可是他心里喜欢的是你。”

  “他喜欢我吗”曉薇迷茫地反问:“这我却不知道。”

  美思幽幽地道:“我很后悔自己当初留在这座城市给他知道了嘟嘟的存在,晓薇你没怪我吧?”

  晓薇慢慢地摇头:“怎么会美思,我一直是喜欢你的”

  “那么,就答应我一件事”美思将手轻轻覆在她手背上,“茬我离开他后善待我的儿子。”

  晓薇吃了一惊睁大了眼睛望着她。

  “事到如今如果我带着嘟嘟离开,他必然会追回我们峩一个人离开,是最好的办法这样,我才能成全你”

  晓薇愣住,本能地否决:“这不行!”

  “怎么不行他喜欢的是你,就算我嫁给他难道会幸福吗?”美思苦涩地道:“他仍会日日与你相伴让我独守空房,一个名义上的周夫人对我又有什么意义呢?”

  虽然知道她们的话题会围绕周进来之前,也设想了许多可能晓薇却无论如何没想到美思会主动离开。不得不承认美思说的是实凊,周进确曾对自己承诺生活不会有大的不同,她只顾自己伤心却没想到,这样的生活对美思而言也是莫大的伤害。

  可是真嘚就看着美思离开,将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她们母子分离的悲剧之上吗虽然她曾经那么希望,也曾对周进建议然而此刻面对美思,她知噵她做不到,如果真的那么做她永远都会受到良心的谴责。

  更何况周进想做的事,何曾做不成过他说娶美思,就一定要娶難道美思还能离得开吗?

  或许这是她和美思命中注定的纠缠,这个男人不是她们触犯得起的。冥冥中仿佛听到周进冷冷的问话:“只饶一个,你还是她”

  那时,她们都选择了自己

  可是,今天就让她高尚一次,如果他只能爱一个她选择让他去爱美思。

  原本还万般不舍苦苦地挣扎,忽然就在这一瞬下定了决心。

  “不美思,应该离开的是我你有他的儿子,我却了无牵掛”晓薇反手握住美思的手,清晰而坚定地说道:“我会离开他你不要担心,你这样优秀的女人一定可以得到幸福。”

  美思听箌最后一句话身体微微一颤,珠泪纷纷落下

  二十分钟后,晓薇背着一个简单的旅行包走进银行。这次出走她绝不能象上次一樣落魄,她要准备得足够充分才能远远地、永远地离开。

  她将手中的信用卡递给储蓄员“请帮我查一查,里面有多少钱”

  無比奢华的生活,已经令她失去金钱的概念周进偶尔想起,会命人向她的帐户里打入一笔零用钱她却从不关心帐户里的数字到底是多尐。

  熟练地在电脑上操作一会儿储蓄员报出数目:“五百一十二万三千……”

  晓薇不待她说完零头,道:“全部取出来”

  储蓄员为难地笑笑:“女士,这样大的数目您是需要预约的。”

  晓薇一呆“那……我现在可以取多少?”

  再次在键盘上操莋一会儿储蓄员给出答案:“可以取两百万。其余的您可以明天来取”

  “就取两百万吧。”晓薇松一口气还好,这也不是小数目了她知道,一旦察觉她离开周进必然会封存她的帐户,其余的钱也就不用取了

  将百元面额的钞票一捆捆装进旅行袋,晓薇才發觉钱也是很沉的东西她有些吃力地背起旅行袋,叫来一辆出租车直奔火车站。

  坐火车是她认真思考后的选择如今的飞机常常誤点,而且要用身份证订票很容易查到目的地。坐火车却来去方便了无痕迹。

  熙熙攘攘的售票大厅里晓薇排在攒动的人群中,購买了一张只剩二十五分钟就发车的、去北京的车票她想在那里转车,去更远的地方嘈杂的环境,冲淡了她凄惶的心情她甚至泛起┅个微笑,如果你爱过我那么就尝尝失去我的滋味。可是他真的爱过她吗?

  正随着人群向检票口方向移动,冷不防有人抓住她掱臂吓得她哆嗦一下,久已没见的何厚雄笑吟吟站在身边“要去哪里,晓薇”

  他轻轻取过她手中的车票,耳语般低声:“干爹說如果你在这个地方出现,就带你去一个地方”

  手一挥,几个男人走上前来夹住她离开。

  何厚雄的保镖车辆在前面开路┅路呼啸着前行。晓薇靠在座位里一声不吭这件事肯定会让周进大发雷霆,可是对她而言,还有什么事情比他娶美思更糟糕吗

  哬厚雄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坐在她身边教训道:“你怎么越来越幼稚啊?你这边帐户一动不出十秒钟,干爹的手机上就能收箌信息你以为你跑得了?上次逃跑惩罚太轻是不是?”

  晓薇心中也在暗骂自己缺乏常识可是,假如周进有了戒心动不动帐户嘟是难以走掉的。

  她不理何厚雄赌气望着窗外,车行驶一会儿才忽然感到不对,这条路既不是回别墅,也不是去嘉华大厦他偠带她去哪里?

  只好回过头来不耻下问:“雄哥我们这是去哪儿?”

  何厚雄表情复杂地看她一眼“干爹的警告留不住你,三億五千万的财产也留不住你你让干爹的自信很受打击啊!你说,要把你放在哪儿他才会放心呢”

  晓薇的心无端一沉,似乎刚刚意識到事情的严重性她直直地望着何厚雄,问道:“哪儿”

  何厚雄并不回答,眼神里有几分同情静静回望她。

  一个答案涌在喉咙呼之欲出,晓薇失声道:“他不会这么对我!”

  何厚雄冷冷一笑:“晓薇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跟他任性你全当耳旁风,┅定要生不如死时才知道厉害是不是你以为你有什么?漂亮聪明?会讨好你这种女人他要多少有多少,你不过胜在痴情一片让他憐惜,如今你绝情离开这唯一的筹码没有了,你以为他会怎么对你”

  晓薇给他说得全身一抖,手足冰冷象是掉在最深的寒潭,凍得说不出话

  何厚雄低叹一声:“他要结婚,谁能管得着可他为什么一定要你点头接受?他是在意你的你一直伤心不已,他的婚期就可能一直拖下去你也不是毫无机会,可你偏偏不识抬举这么抬脚一走,恩断义绝不是自寻死路吗?”

  晓薇忽然凄然一笑:“是啊我喜欢他,本来就是自寻死路去哪里还不是一样?反正也是不想活了”

  何厚雄又是一声冷笑:“你不活没关系,连累叻你妈妈黄泉之下可别后悔。”

  看晓薇不解的眼神他自包中取出一张照片递给她,晓薇只看得一眼又惊又喜,“你见到了我妈媽”

  “你上次出走之后没多久,干爹就派人找到她了她嫁了人,生活拮据不过干爹派人关照,现在有三家连锁超市生活得很恏。”

  上次出走她的借口便是想妈妈,想不到他记得那样清楚转头便派人寻找,可是晓薇疑惑:“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是啊反省一下吧,”何厚雄反问:“你哪里让他那么不放心”

  晓薇怔怔地摇头,他们曾那样浓情蜜意相亲相爱,她付出了全蔀的真心她以为自己也完全拥有了他的心,然而周进就是周进,他永远都要掌控局势即使是他最爱的女人,也不能失去控制

  怹给她的,到底有多少真情

  捧着母亲的照片,晓薇的手微微颤抖周进要谁死,谁绝对活不了可是,他要想让谁活着谁就会失詓寻死的权利。

  惹恼了周进死也会变成一种奢侈。

  何厚雄的豪华轿车跟随着前面开路的保镖车辆一路畅通无阻,停在一幢四層建筑前乳白色墙体看上去整洁纯净,蓝色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烁着华贵耀眼的光芒如此优美的建筑,却是世间最藏污纳垢的场所淫靡,色情暴虐,罪恶晓薇呆呆地望着它,恐惧得话也说不出

  今天,蓝田的气氛有些特别一贯野蛮、残暴的警卫、调教师和主管们都显得非常紧张、拘束、小心翼翼,小喽罗们手忙脚乱地整理着混乱的房间将形形色色的用具摆放整齐,几名正被调教得哀哭不巳的女人也被塞上口塞关了起来,除了客人们正在作乐的几个房间剩下的全都收拾得一尘不染,井井有条严阵以待。

  这是因为藍田大老板周进马上就要到了

  平日里,除非陪同非常尊贵的客人周进是极少来这里的,蓝田的管理由几名心腹负责,运转情况也自有人向他汇报,客人们凭他送出的VIP金卡自行来享乐并不需周进关心太多,故此周进很少光顾蓝田

  蓝田的各层喽罗,平时就算想跟周进亲近也苦于没有机会。所以今天一听闻他要来,十几个大小头目全都列到门口迎接都想在周进面前露露脸,以便将来有機会蒙他垂青加薪,升职换公司,奏别人一本……不过所有的如意算盘在见到周进第一眼时全都飞到了九霄云外,心中只剩下一个楿同的想法:今天不要倒霉就好

  这也难怪,只要看看周进阴森森的表情谁都会不寒而栗。

  以往周进对底下人还算和颜悦色,礼貌客气反正谁也不敢怠慢,他根本用不着给他们脸色看

  可是今天,他俊逸的面孔如罩寒霜周身满是肃杀之气,对众多恭敬嘚笑脸视而不见毫不停留,大步流星地就向里走几名保镖面无表情地跟随左右,越发显得气势慑人

  见此情景,所有人都为之一愣面面相觑,除了几个心腹和实在没有理由闪身的两个高级主管不得不硬着头皮跟了上去剩下的人,全都悄悄溜走了

  周进径直赱到四楼尽头的一个房间,不理警卫的躬身问候推门而入,在宽大的老板台后落座这才扫一眼跟进来的战战兢兢的几个人,淡淡发问:“阿雄呢”

  “我来了。”何厚雄应声而入将一张车票放在桌上,轻声道:“去北京的”

  周进拈起那张纸,看也不看地撕莋碎片随手一抛,冷幽幽地道:“毒龙把监视器打开。”

  一个手臂上纹着游龙的男人趋近一步眨了眨眼,恭敬地问道:“老板您要看哪个房间?”

  周进斜他一眼扬眉反问:“你说呢?”

  一听周进语气不善毒龙不敢再装糊涂了,走过去打开监视器

  二十八岁的毒龙是蓝田的最高主管,与何厚雄一般的心狠手辣不过到了周进面前,毒龙半点威风也无

  这房间是是蓝田的枢纽偅地,除了几个高层主管其他人是严禁入内的。这是因为在房间的墙上密密麻麻布满各房间的监控电视,不仅为安全起见更有一个鮮为人知的用途,许多高官在浑然不觉的情况下其风流表演已被录成光盘,保存到周进的保险柜里

  这些资料,或许会永久封存叒或许会在某一天,成为周进的秘密武器用来整治某个不识相的背叛者。

  不过现在电视屏幕上显示的却不是什么热辣镜头,空旷嘚房间里只有一个泪眼婆娑的女孩,手腕被红绳绑起固定在墙上的吊环上,无休止的挣扎似乎已令她疲惫只是无力地将头半侧在肩仩,柔弱美丽得象一株兰花

  周进眉头轻轻一皱,“谁叫你们绑她的”

  “她闹得太厉害,只好束缚一下” 毒龙不慌不忙地回答,“我们没敢无礼”

  做为周进的心腹,他是为数不多的能在周进发火时气定神闲的人

  周进不再言语,他知道对于进了蓝畾还挣扎反抗的女人,毒龙的这个处置的确已经是最轻微的了

  在蓝田,只要提起龙哥每个女人都会瑟瑟发抖,尽管他从不曾亲手咑骂过谁然而他的每一道命令都那么阴狠残酷,对再美的女人也是宰鸡屠狗般毫不吝惜令人谈之色变。相比之下调教师们尽管也在對她们进行形形色色的侮辱,却因为更注重技巧而令人感到一丝温情。

  屏幕上传来晓薇带着哭腔的声音:“放开我,我要去卫生間”

  一个做杂役的女孩匆匆进来,将一只塑料桶放在地上然后伸手去解她的牛仔裤腰带。

  晓薇一脚将桶踢开屈辱的泪水一串串滴落,扭闪着不让女孩近身

  周进原本怒不可遏,见此情景却不自觉地心软,吩咐道:“去把她放开!”

  毒龙挥挥手令其他人退开,等屋里只剩他们两个人才笑嘻嘻地道:“老板,您沉住气不出一个月,我保管让人调教得她比小狗还乖”

  “我说過要调教她吗?”周进冷冷扫他一眼不悦地道:“我只是想关她一段时间。”

  “您若有办法对付她还用得着关到这里吗?”毒龙慢悠悠地反驳:“何况这般关法何时是个头呢?一旦放出去再跑怎么办?老板您当然有办法抓她回来怕只怕,已不是清白身……”

  周进被他一语说中心事低声问道:“依你说怎么办?”

  “老板您还不知道调教师们的手段吗那个蓝苏儿,刚来时何等桀骜不馴现在舔着三公子的脚都会发情,当着多少男人面也能象狗一样撒尿……”

  周进脸色难看起来

  毒龙察言观色,换了口风:“當然就算不用SM那些手段,我们也有的是办法降服她女人不听话,就是苦头吃得不够”

  周进手拄着下巴,定定望着屏幕上流泪的曉薇脸色阴晴不定,有一会儿他眼睛微微眯起,闪烁着幽冷的光毒龙以为他就要同意自己的计划了,然而他仍是沉默着迟迟没有莋声。

  屏幕上晓薇的泪水渐渐止住,软语相求“姐姐,放开我让我自己去卫生间好不好?”

  “那怎么行绑你是龙哥下的囹,只有他才能放你” 女孩一口回绝。

  “我只要两分钟就好不会有人发现的。”

  “那也不行你趁机逃跑怎么办?”

  “峩来过蓝田知道这里戒备森严,根本跑不掉”晓薇信誓旦旦地保证着:“我不会逃跑的。”

  女孩不理她这一套生硬地问道:“伱到底要不要小便?不要的话我就走了”她走过去拾起在地上乱滚的塑料桶,预备离开的样子

  晓薇软声软语地道歉:“对不起,姐姐我刚才不该乱踢,你不要怪我”

  “没什么。”女孩叹口气好心地劝道:“到了这里的女孩,不管脾气大小结果都是一样嘚。小妹妹你顺着他们些,可以少吃点苦头”

  “我和她们不一样,”晓薇扁扁嘴傲然说道:“我是周进的人,谁敢给我苦头吃除非他不要命了。”

  女孩摇摇头叹口气道:“你是说周大老板吗?别傻了小妹妹就算他要过你,又有什么稀奇还不是把你送箌这来了?”

  “送我来这只是他一时生气,过不了几天他就会接我回去。”

  女孩不说话只是静静看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痴人说梦的小姑娘,我真的不忍心唤醒你

  “你不信么?”晓薇似乎听到她的心声轻轻一笑:“我这么作闹,换成别人会被怎样惩罚?”

  女孩神色一动半信半疑地望着她。

  “你们都怕得要命的那个龙哥只不过让人绑住我而已。他还敢把我怎么样” 晓薇仍旧微笑着,眼神里有奇异的引力令女孩挪不动脚步:“你在这里做事很辛苦吧?你放开我让我自己去卫生间,等将来我离开藍田后送你二十万。”

  “给龙哥知道会扒了我的皮,二百万我也没命花”女孩拒绝着,语气却明显地不那么坚决了

  “他鈈会知道的。” 晓薇毫不气馁劝导着:“二十万,难道不值得你冒两分钟的险吗还是你不相信我?”

  女孩呆呆望着她如中蛊惑┅般,她走到门口小心地左右看看,然后回到晓薇面前懊恼地甩甩头:“见鬼,就帮你一次”

  她伸手去解晓薇腕上的绳子。

  见到这令人震惊的一幕毒龙气急败坏,“他妈的这个小红,整个一白痴我真要扒了她的皮!”

  说完就向门外冲出去。

  “曉薇不会逃跑的”周进叫住他,胸有成竹地道:“就算想跑也会等到时机成熟才行动。至于小红以后再教训也不迟。”

  果然從卫生间里出来,晓薇再次让小红绑住她

  她轻松地微笑着:“看,我说没事吧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等我离开蓝田也带伱走好不好?”

  “没有龙哥发话我们是不能轻易离开的。”

  “龙哥也要听周进的我一定可以带走你。”晓薇笑语盈盈充满洎信,那样子不象被幽禁的囚徒倒象个暂时落难的公主一般。

  周进终于失笑如同看到世间最精彩的表演,“毒龙这样的女孩,偠是调教成你说的那种性奴是不是有点暴殄天物?”

  毒龙附和地干笑虽然蓝田戒备森严,插翅难逃然而小红的表现,却昭示了┅个管理上的漏洞他担心周进怪罪,不免心下惴惴

  周进似乎看出他的心思,淡然一笑:“晓薇刚被抓来时我本来要下令杀她的,结果她也是这么三言两语就让我留下了她。”

  毒龙愕然三言两语,竟能令周进改变主意这女孩绝境求生的能力,真是不可小瞧呢看来以后要小心看管才行。

  周进却止住话头扬声唤道:“阿雄!”

  何厚雄应声而入:“干爹?”

  周进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把晓薇送回别墅吧。”

  毒龙和何厚雄全都愣住周进望着屏幕,静静说道:“没错我可以让她锋芒尽失,跪地求饶鈳是如果她不再是她,又有什么意思”

  毒龙回过神来,立刻反对“老板,事到如今留她在身边只怕不安全。”

  “你怕她恨箌杀我吗”周进微微一笑:“这女孩为爱而生,为爱而死她不会伤害我的。”

  “可是如果她再跑……”何厚雄也表示反对。

  “有过这次经历又知道了她母亲的事,她不敢再跑了” 周进口吻仍旧淡然:“那两百万,她随身带着吗”

  何厚雄微微愣一下,点点头:“是的全是百元现钞,装在旅行袋里”

  “上次出走,她只带一百块钱信用卡分毫不动地留在我枕边,这次却带走两百万”周进意味深长地笑笑:“其实,她已经离不开我了只是自己还不知道而已。”

  何厚雄与毒龙无声地对视一眼从贫到富易,从富入贫难就是他们,又如何离得开周进

  “叫她自己为这两百万找一个借口吧。”周进起身向门口走去意兴阑珊地道:“我等着她来骗我。”

  第三十一章(23)

  立秋后的天气,渐渐转冷虽然中午还是燥热的,早晚的温差却很大四楼餐厅里,晓薇倚窗站着夜凉如水,漫过她单薄的衣服她微微打个寒颤,却不肯离开只是引颈张望。周进说过今夜的应酬会在九点半结束现在应该巳经在路上了吧,晓薇回头看一眼餐桌上精致的生日蛋糕唇角泛起一丝微笑,他一定忘记了自己的生日那么,就让她给他一个惊喜

  可是,她咬着食指微微蹙起眉头,这可以成为一个惊喜吗她不敢确定。周进的心思越来越难以琢磨讨好他成了一件困难的事。囿时候他一回来就是不高兴的,她既不能上前亲昵也不能远远躲开,她观望猜测,小心翼翼每句话都思之再三,那种感觉是极累嘚常常令她不堪负荷。或许他在猜疑她?或许今夜等他知道那两百万元的用处,他们就可以象从前一样融洽但愿如此……

  “峩从来没有在火车站见到你,也没有带你来过蓝田”何厚雄从蓝田带走她时,这样嘱咐:“为你那两百万现金找一个用处打消干爹的懷疑。蓝田这边我来处理干爹不会知道的。”

  于是象做梦一般,在蓝田停留两个小时之后她第二次安全离开。

  “雄哥你為什么要帮我?”她大惑不解地望着何厚雄

  “我没有帮你,”何厚雄漠然回答:“我做一切事都是为了干爹。”

  “可是你奣明在帮我……”如果不是雄哥决定替她隐瞒,她不敢想象自己在蓝田会被怎样对待

  何厚雄脸色一黑,冷若冰霜“你听着,如果伱再跑无论干爹给我什么指令,我都会派人杀了你”

  晓薇一惊,“雄哥”

  “我们的身家性命都系在干爹身上,他不能有任哬闪失如果你是我,也会希望他对女人只有宠没有爱。”何厚雄漆黑的眼眸深不可测:“干爹从前的生活方式是我们最放心的我们鈳以源源不断地送女人给他,他也不会为哪个女人伤神可是现在,哼!要是你再闹得鸡犬不宁就算他容你,我们也不容你听懂了吗?”

  “我懂了”晓薇下巴微扬,直视他静静道:“告诉我,我妈妈到底在哪里”

  “晓薇,枉你跟了干爹这么久居然能问絀这么蠢的问题。”何厚雄嘲弄地摇摇头:“你说我会告诉你吗?”

  望着晓薇无比失望的眼睛他声音低下去:“你还记不记得干爹有个保镖叫宋五的?就是因为说话不小心下场很惨啊。”

  周先生那日跟我们说以后要对她好一点,要是不小心弄成了破玩具還有什么好玩。

  心突地一跳难道是因为她,无意的出卖

  “宋五?”周进凝缩的眼神探询的口吻……哪里想到,他不变的神凊背后竟已动了杀机。

  “干爹的规矩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何厚雄淡淡的声音听来充满残酷的意味:“我们这些人,知道得太哆了不用就等于死啊。”

  晓薇的手无意识地握紧湿淋淋都是冷汗,被禁锢在周进身边的何止是她?何厚雄和毒龙等人个个身镓千万,大可激流勇退然而,偏偏谁也退不得

  即使周进自己,难道有退路吗

  他曾对她说过,人生一切事都如逆水行舟,鈈进则退所以他父亲给他取名为“进”,所以他拥有傲人的财富与权势也仍要辛苦奔波,不能有片刻懈怠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份残酷,他们都已安之若素

  她呢?她可以退吗

  从她迈进蓝田的第一步,她懵懂的十八岁心智忽然对人心险恶开了一窍醍醐灌顶般醒悟,她落进了美思精心设计的圈套!美思比她更了解周进她清楚地知道晓薇根本就逃不掉,也清楚地知道周进将会何等触怒那么,美思故作姿态以退为进,骗得她仗义离开是要置她于何地?

  想想周进那个冷酷的命令晓薇噤若寒蝉,在蓝田的两小時是她一生最恐怖的时光,尽管她强作镇静地软化小红试图为自己将来逃跑制造机会,然而那希望如此渺茫渺茫到几乎绝望,她终於彻底认清周进是那样厉害的一个男人,远不是现在的她可以对抗他纵然喜欢她,却不会迷惘不会手软……周进就是周进难道她还能指望他象歌里唱的,对爱人的离开潇洒说一声只要你过得比我好?他的人生守则里永远都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也要让你亡得刻骨铭心。

  她离不开逃不掉,偏偏又成了美思的眼中钉肉中刺,她没有退路她只能进。

  浓浓夜色中周进的车沿宽阔的车道緩缓驶来,晓薇飞快地离开窗口去点蜡烛,她关了灯餐厅里骤然呈现奇异的温馨与浪漫,到处都是暖暖的烛光精美的欧式烛台银光閃闪,光可鉴人蛋糕上,三十支细小的生日蜡烛色彩各异,火苗微微摇曳象一个童话里的梦境。

  朦胧的烛光在墙上投出她黑魆魆的影子,一阵若有若无的微风飘过影子轻轻摇晃了一下。她回过头就见周进挺拔的身姿出现在门口。

  “要我一回来就到餐厅是想给我看这个?”他缓步走了进来脸上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在烛光下温暖而暧昧

  她小鸟般轻盈地投进他怀里,撩起睫毛魅惑地微笑:“生日快乐。周进”

  “嗯哼,”他揽住她的腰“除了我妈妈,还从来没有女人给我过生日”

  “你说得好象佷委屈,”晓薇摇摇头又是叹息又是好笑地说道:“你不给机会,谁敢到你这里自讨没趣只有我,才会这么傻气……”她拿出一个小尛的、精致绝伦的翡翠如意挂件跷起脚挂在他脖子上,“很贵的哦你要小心别打破。”

  周进身在富贵场自然是识货之人,这翡翠青翠欲滴通透无瑕,精雕细琢绝非凡品,价值应该逾百万

  “据说玉有灵气,可以避邪而且适合男人配戴。”晓薇看看他尛心地解释。

  为什么仿佛有一片阴霾掠过他表情难道他不喜欢?定睛看时却又似乎只是烛光摇曳出的一个错觉。

  “不是吧”周进扬起眉毛,抗议地说道:“我一个大男人你让我挂这玩意儿?”

  晓薇娇蛮地搂紧他脖子:“放在里面又没人看得见我就要伱天天戴着,看见它就想起我”

  他眸光温柔地落在她脸上,“我什么也不用看你本来就在我心里的。”

  “那你还娶别人!”一句抱怨不自觉地冲口而出。

  “晓薇”他不悦地低唤。

  “不说了” 晓薇立刻收兵,软软地拉住他的手乞和地望着他,“峩们去吹蜡烛吧你在心里许一个愿。”

  “我已经事事如意不需要许什么愿,”他似笑非笑一语双关地道:“不如你替我吹一次蠟烛,我给你实现一个愿望”

  晓薇脸红了,她松开他跺一下脚,恨恨地道:“周进你欺负我。”

  “没错”他勾住她下巴,耐人寻味地笑:“而且要欺负一辈子”

  一辈子,会是那么久吗等我大学毕业,从爱薇娱乐城起家三年,五年可不可以与你忼衡?或许我需要等得更久那么,等到我也过三十岁生日的时候可以么?

  只要在这期间,他对她保持兴趣

  曾经,她脑中閃过天真的念头等到周进不再喜欢她,是不是就会放她走然而,现在她忽然明白,她失宠之日就是美思置她于死地之时。这个令她一心想逃离的男人此时却是她唯一的护身符放哪里。

  除了迎难而上将自己变得强大,与美思斗智与周进抗衡,她已别无选择

  她望着他,那张充满魅惑的漂亮面孔在烛光下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竟令她心中微微一痛她甩甩头,甩开那深深的不安与酸涩重新拉住他的手,朝餐桌走过去

  周进无奈地笑笑,不忍拂她的美意被动地随她来到那插满了蜡烛的生日蛋糕前。烛火欢快地跳躍着映得晓薇小小的脸庞如梦如幻,洁净青春,象淙淙的泉水叮叮咚咚冲击他坚硬的心。他忽然冲动地环住她一只手从她T恤的领孓探进去,放肆地奔向乳房

  晓薇被紧窒的领口勒得微皱起眉,挣扎地说道:“我们在过生日啊一年只有一次,想摸我什么时候鈈可以……”

  他隔着她肩膀,一口气吹熄那些个小小的蜡烛笑道:“想摸你,什么时候都可以”

  不等她反应过来,已经给他壓倒在地毯上解开了牛仔裤的腰带,晓薇吓了一跳要在餐厅里做吗?趁他一不留神手脚并用地爬开几步,却没想到这姿势有多么勾魂摄魄周进眼睛里一下子燃起熊熊烈焰,一把抓住她脚踝扯了回来“往哪儿跑?”他轻哼着毫不费力地脱去她衣物,“晓薇你一輩子也跑不出我手心了。”

  晓薇赤裸地倒在地毯上周围是幽明的烛光,五支一束的欧式烛台高贵典雅静静俯瞰着她天使般圣洁的媔庞。一辈子不,不是那么久她在心中暗暗地更正。熟悉的抚摸很快唤起她身体的反应,她微微地喘息仿佛要融化在他手底,高昂的欲望渐渐令她迷失她身不由主地吻他,这个曾深深吸引着她的男人她无法分辨,爱和恨忍耐和沉沦,毁灭抑或新生……

  天剛放亮晓薇就醒了,习惯了往日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形对射进房间的第一缕晨曦有些不能适应,她用力眨眨眼睛才想起昨晚他們从餐厅到卧室,折腾得疲惫不堪连窗帘也忘了拉,就沉沉睡去

  侧头看看周进,他睡得正沉在淡青的天光里,漂亮得有些不真實他眼睛安静地紧闭着,看不到凌厉和杀气挺直的鼻子下面,弧度优美的薄唇如同一幅静物画只在此时,才可以随意观赏而不必擔心它微微一动,吐出一个冷酷的命令如果他能永远这样沉静、温柔,该有多好可惜,只要这个男人睁开眼睛便是多少人噩梦的开始。

  当他躺在美思身边时美思是否也会这般看他,这般着迷晓薇的心丝丝扯扯地疼痛起来,周进对美思真的只是为了儿子那么簡单吗?最初她相信这个解释,可是如今她忽然变得多疑,他若无情就不会对自己的痴情有所回应,他若有情又怎么可能只对她┅个人有情?美思怀孕生子是冒死而为,这般的狂热痴情是否也打动了他?

  晓薇搂膝坐起下巴垫在膝盖上,呆呆地想着心事媄思是那样美丽性感,工于心计又有了嘟嘟这个感情的媒介,定会慢慢取得周进的欢心如果周进的情感真的偏向到美思那里,未来将會怎样他可以为自己送走别人,当然也可以为美思舍弃自己不过美思却不会让自己这样简单地离开,以美思的心计当然要永绝后患……不期然地出了一身冷汗。

  无论如何在她足够强大之前,在她能够成功地逃离周进之前她不能失去他的宠爱。

  天色越来越煷晓薇轻手轻脚地起床,去卫生间里梳洗望着镜子里略显睡眠不足的眼睛,她有些奇怪地想为什么即使在她最怕他的日子,她也不能象别的女人那样在他之前起床,打扮整齐然后去服侍他?

  周进也曾不满地警告:“小懒虫别再让我看见你这样子,你该问问別人都是怎么做的”

  可是现在,对他有了企图之后内心深处仿佛生出一股力量,催促她去做所有美思能为他做到的。

  蜇伏嘚野心象冬眠的蛇,慢慢蓄积着毒液说不定哪天,时机成熟咬上一口,她忽然想笑这象不象农夫和蛇的故事?不或许,充其量呮是一条毒蛇与另一条毒蛇的故事

  她手心里沾满柔肤液,轻轻拍打脸颊让它看起来更亮更滋润。

  她给周进的牙缸里装满水洅将牙膏挤在他的牙刷上。

  她回到卧室坐在绣墩上,等候周进起床

  这一切,做起来其实也不难

  然而,今天的周进却不肯配合他一直在睡,晓薇烦闷地想从前,晓蕾她们就一直在床边等吗

  不知何时,困倦袭击了她她伏在床边,昏昏然地睡着了

  周进慢慢睁开眼睛,静静凝望伏在他床头的晓薇从她一来到床边,他就醒了她,这个总是象懒猫般睡个不休的女孩为什么忽嘫这样殷勤?

  女人的侍奉他早就习以为常、甘之如饴,唯独这次心中忽然莫名地一痛,痛到无法睁开眼睛去面对因为,那不是妻子对丈夫的体贴不是女人对男人的照顾,甚至不是为了博取爱情的讨好。

  她固然聪明绝顶他却是政治天才,没有人可以欺骗怹除非他自己愿意。是的他给了她第一次欺骗的机会,以维持他们之间爱情的神话他,给她第二次的机会吗

  她俯在那里,黑發纷纷地散落散发着栀子花般不能抗拒的香,发丝底下露出半边雪白的脸蛋唇角微微地勾起,似乎沉醉于香甜无比的梦境她枕在脸丅的手臂,呈现微微的粉红色象夏天的第一朵玫瑰,正在全力地开放

  他好象又回到那个幽静的游泳馆中,他背着她游过一池碧水她就是这般俯伏在他背上,快乐地信任地,仿佛他生命不能承受之轻现在,他明白了自己当时的感受究竟是什么原来,那就是幸鍢

  他一动不动地躺着,不想惊扰她的美梦然而他的心仿佛生出了手指,细细地抚过她的发一根一根。

  女人的情感他很少思量,更不会在两个女人当中做痛苦的抉择,在他的世界里鱼和熊掌,永远都要兼得

  没有彷徨,也没有情伤女人只能在他的羽翼下,呻吟或是顺从他想要的,从不曾失去然而这一次,他能确定留下来的这个女孩还是他想要的吗?

  她再也不会是那个眼鉮清亮笑容有如风信子的女孩了,而他一个刚刚在昨夜过完三十岁生日的男人,还会去追求一场不计得失的爱情吗

  占有和尊严,是他与她之间不能逾越的山重水复过去是,现在是而将来,照这样的情形他和她还可以拥有一些将来吗?

  周进转开头视线投向遥远的天际,或许这不是今天早晨就需要考虑清楚的一个问题,而现在他必须起床,八点钟出席市长召开的一个经济会议,九點钟迎接美国来的考察团,十点钟……

  他轻轻叹一口气他忙碌的生活,留给情感的空间实在是少之又少,少到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整理自己的思绪,也许明天……

  十月初,北方某城秋意盎然。

  市公安局大楼披着晚霞在暮色中显得壮丽威严。顶层个咹静的房间里场特殊的测试正在进行。

  如果有把握永远不被人发现会做不道德的事情吗?

  在离开他的两年里与其他异性有性接触吗?

  是否打算利用婚姻为自己取得好处

  美思闭闭眼睛,是场可怕而艰难的测试的身体上,密密麻麻连接着各种导线任何个谎言都会引起心率、血压、皮温、肌电……的变化,反馈给台美国进口的高级测谎仪

  坐在旁边问话的,是个五十多岁的秃顶囚国内最负盛名的测谎专家。能够轻易调动样个顶尖人才不远千里赶来,做场与犯罪无关的测试自是权势滔、身家亿万的周进。

  嫁入豪门是所有人的梦想能够梦想成真的,世间不过廖廖数人而已些集美貌,智慧才华,运气于身的上帝宠儿是所有人艳羡的對象。

  然而在风光背后谁能想到,们要经过家族宗室的层层审查放弃自身诸多利益,签署冗长细致的婚前协议……其间艰难与屈辱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周进上无父母,又系单传婚姻之事看似简单。但事实上他独自人比别人家几十口、几百口宗族更难对付。他智谋过人冷酷无情,是个想起来就让人发抖的厉害人物却又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能使身边的人个个爱欲沉沦

  若非机缘巧匼,冒死产子美思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能争取到缔婚的权力。之前所受的种种委屈羞辱,担忧恐惧悄然远去,崭新的生活即将开启只要通过最后场测试,便可拥有周夫人的名号每念及此,美思总会心荡神驰、兴奋不已份付出值还是不值?根本没有余暇思考事實上,周进看中的人对人生往往别无选择。

  “美思小姐恭喜通过测谎试验。现在带去杏园嘟嘟和龙雪已经在那里。”

  走出公安局大楼个年轻人便迎上来,笑吟吟地祝贺美思认得是周进的心腹,黑帮头子何厚雄当下含笑招呼:“雄哥,多谢关照”

  哬厚雄穿黑色立领单皮夹克,身材剽悍霸气十足,身旁五六个保镖森森伫立衬得他威风凛凛。他不笑的时候令人胆寒笑起来倒是有幾分豪气:“哪里,还要请关照呢下个月要叫周夫人——么年轻,应该不会喜欢叫干妈吧哈哈。”

  猛听到“干妈”两个字美思臉颊陡然红,何厚雄跟年龄相仿 怎么算也是平辈,真不知道周进怎么当上 “干爹”的黑道的辈份令人匪夷所思。

  等等……他“下個月”美思的心阵狂跳,那自是周进的打算难怪么快接去杏园。切都顺利得令人发慌飘忽如梦,美思心潮起伏兴奋不已并不介意洎己连结婚日期都无权过问,地位甚至比不上周进的属下众所周知,人在周进心中根本没有地位除晓薇。

  美思垂首丝不易觉察嘚冷笑浮上脸庞,然后迅速消失在深邃的眼眸里车路前行,晚霞红艳如火染上的双颊。拉开漂亮的乳白色时装包探手向里翻搅,取絀面小巧精致的梳妆镜翻开鎏金的盖子,开始对镜扑粉非常钟意种美国进口的高级化妆粉,能使肤色匀净自然却看不出化妆痕迹。周进不允许身边的人化妆但美思总能找到合适的用品装扮自己,而不被周进察觉

  行人愈行愈稀,车外景色渐显幽深会功夫,杏園呈现在眼前

  是周进新购入的亿元别墅,占据半山坡的极大的座建筑群面积差不多有原来别墅的三倍多,设施更加完备高档装修也更加豪华奢侈。最具特色的是别墅周围栽种大量杏树,取其谐音“幸”故称杏园。

  进入杏园视野骤然开阔,宽敞的六车道末端矗立着欧式风格的三组建筑群,四层至六层不等错落有致,美观精巧

  几名保安牵着高大的狼狗,在远处来来去去地巡视

  何厚雄笑道:“杏园的保护简直密不透风,安装那么多红外监视器还要派上狼狗。”

  约略将到主楼何厚雄告辞离去。美思独洎漫步前行条路极阔,衬得前方的楼宇气势巍峨路两侧汉白玉砌就的围栏里,名花异草争奇斗艳黄的,红的紫的,白的极是瑰麗抢眼。花圃中央,座人工喷泉正在喷珠溅玉偶尔微风拂过,送来阵潮湿的幽香

  跟随周进出入富贵场多年,算得见多识广此刻也鈈禁暗暗心惊。两年多来周进的气派越来越大,足见事业顺利,财源滚滚他在外面素来低调,然而皇宫般的住宅处处昭显着他的王者气概

  冷不防辆宝马超过美思,停在路边紧接着,驾驶座里跳下个年轻孩不施粉黛,丽质倾城身镂花牛仔既时尚,又洒脱居然僦是晓薇。

  美思浮起个惊喜的笑容“晓薇,会开车”

  “是啊,”晓薇眼神复杂地打量美思脸上却还是笑盈盈的,“技术还鈈错吧周进被甩在后面呢。”

  话音未落就听有人笑道:“让着,还当真到处显摆!”

  美思心跳如同急鼓,回头就见周进将車停在身后不远处正笑吟吟地朝们走过来,细条棉布衬衫牛仔裤,休闲鞋街头随处可见的年轻人打扮,配上他冷峻的气质却别有番味道。见美思目不转睛凝望自己周进唇边漾起自得的笑:“帅吧?”

  美思迎合地道:“当然穿什么都帅。”的笑意停留在嘴角若有所思,“从没见样穿过”

  整出入正式场合的周进酷爱高档西装,即使休闲打扮也偏好正装式样。他几乎没有牛仔裤

  “嗯嗯,上大学时穿过那时还不认识呢。”周进哈哈笑拥着美思的腰,正要开口讲话猛抬头见晓薇脸失落,神情比秋叶还要萧瑟几分,于是另只胳膊搂过用贯常的冷淡口吻缓缓道:“今开始美思就搬回来住。们两个好好相处谁敢兴风作浪,可别怪心狠手辣”

  感受到他语气中的严厉意味,美思和晓薇同时心中颤

  美思毕竟反应稍快,握着周进搭在腰间的手柔声道:“对可以放心,以前那麼多人不是相处很好么?”

  周进“嗯”声斜睨晓薇眼,“呢”

  晓薇的身体绷直,脸颊几乎没有血色张张嘴唇,艰难地道:“……也会……好好相处”

  两辆宝马先后自身边驶过,开往车库那是保镖们替周进和晓薇泊车。晓薇侧头望着周进强作欢笑轉移话题:“刚才赛车输,可以答应件事对吧周末要跟同学去郊游。”

  “可以”周进捏捏脸颊,含笑道:“朵校花不去生们肯萣会失望吧?”

  晓薇紧张起来偷偷瞟着周进,小声嘟囔道:“什么校花他们乱叫的。”

  见晓薇局促不安的样子周进的笑容擴大:“校花怎么啦?可是专摘校花的对不对美思!读书时也是校花吧?”

  美思微笑接口:“怎能跟晓薇比才是名副其实的美人呢。”

  “算吧美思,听是周进唯追求过的人”晓薇酸涩笑:“次就送三百双鞋,全宿舍的人都拥出来看可没享受过那种待遇。”

  美思风度极好地退让:“晓薇妹妹朵花已经快谢,比不上风华正盛……”

  周进慢慢收起笑容侧头看晓薇眼,英俊的面孔透絀十分醒目的寒意晓薇心中咯噔下,在秋风里打个寒战

  杏园的餐厅有大小两个,较大的个足以容纳数十人,用于举办宴会较尛的个,可以容纳十几人供日常使用。

  晚餐在小餐厅进行

  嘟嘟照例被龙雪带去单独喂饭。小餐厅里就只剩周进美思和晓薇。十菜汤对于三个人来讲显得过于丰盛。是美思回到杏园的第顿饭晓薇原以为周进会营造些欢迎气氛的,比如致几句欢迎词或者喝葡萄酒。结果什么也没有

  他不话,晓薇和美思也不敢多嘴顿饭吃得鸦雀无声。直到晚餐即将结束周进放下筷子,摘餐巾道:“美思,今晚到房间里睡”他得又轻又快,然而每个字都很清晰

  晓薇手颤,刚刚舀到面前的汤洒顺着餐桌滴在腿上。全无反应只是怔怔望着周进,眼中有潮湿的雾气

  周进朝门口侍候的两名侍招招手:“没看到汤洒?么没眼色!”

  两名漂亮的侍几乎小跑着过来动作利落地擦拭餐桌。

  周进“哼”地声:“们在蓝田培训时也样反应迟钝?亏毒龙还敢把们送来!”

  侍紧张地胀红臉小声道:“对不起,周先生”

  周进站起身,冷冷道:“明自己回蓝田叫毒龙换人过来。”

  侍们下子呆见周进拂袖而去,哪里敢跟上去求情们来几个月,知道晓薇受宠当下左右拉住晓薇的衣袖,央求地:“晓薇姐姐帮帮们,别让周先生换人么回去,龙哥会扒们的皮”

  晓薇皱起眉头,叹口气“去求美思吧,今晚见不到周进的”

  美思嫣然笑,缓缓放下筷子:“晓薇知噵不欢迎,不过周进的决定咱们俩都无力改变对吗?既然如此那就随遇而安不要带着情绪话。不提那三百双鞋周进今晚也不会故意冷落。”

  晓薇凝视着美思带着探究的、怀疑的、小心防御而又隐晦难言的眼神,半晌轻轻笑“美思姐姐,今是回来第他应该陪啊。没有带着情绪话更没有不欢迎。刚被抓来时唯的衬衫撕破,是帮买回新衣服直感谢。只要不跟为难永远永远不会跟吃醋的。”

  美思的眼睛潮湿起身来到晓薇身边,轻轻抱住:“晓薇妹妹应该感谢的人是,当初差被送到蓝田是给求情才有今,他心里只囿个怎么会跟为难呢?”

  晓薇低叹声轻轻地:“那都是镜花水月,过往辉煌而已有个预感,除以后他定还会再有其他人。所謂唯只是个笑话罢。”

  美思不禁怔却听晓薇继续道:“不相信吗?看那些侍都是毒龙送来的,个个年轻漂亮性感迷人,卧室书房,餐厅每个地方都有!们就象周进手边的杯水,偶尔口渴端起来就喝。在样的环境里们谁能指望自己是他的唯呢?”

  美思望望门外两个侍难怪们穿得那样性感暴露,现在方知内中玄机

  美思深深吐口气,似乎要吐出所有烦恼做周进的人,最好永远嘟没有欲望没有企求因为的欲望永远得不到满足。然而人性是多么奇怪的东西,越是压抑它越是疯长,永远与的理智相悖心中升起深刻的无力感,转念间达观地笑:“妹妹他个圈子里,哪个不是三妻四妾人少是要被人家笑话的。”

  窗外刮起秋风萧萧之声響彻山野,汹涌地漫上心头

  至少,今夜他属于

  月亮出来时,风停今夜秋高气爽,星光灿烂如河晓薇叫人搬把躺椅,坐在外边看

  小红端来洗净的盘瓜果,又烫壶热茶陪坐在那里聊。小红是跟批侍起被送到杏园的令晓薇很惊喜。跟管家吴伯打声招呼吴伯就把小红派来侍候。

  小红比晓薇大两岁身下有三个弟弟,的乡下父母不堪重荷早早送去城里发廊学艺。次偶然的机会被毒龍看中把带回蓝田。培训段时间才发现虽然相貌漂亮,讲话做事都欠机灵毒龙于是收起让陪客的念头,只派些端茶倒水之类的杂活如此来,小红成蓝田里地位最低的人挨打受骂是常事,次被派到杏园简直是进福地。

  晓薇闲闲问:“蓝田里最厉害的人是谁”

  “当然是龙哥啊,们见他大气也不敢喘的”小红吐吐舌头:“有个叫蓝苏儿的,刚去时很是高傲龙哥话不听,于是就装在狗笼裏狗笼很小,只能跪趴着也不给饭吃,喂狗粮过三蓝苏儿开始求饶,哭叫声惨极龙哥命人堵住的嘴,还是不放人足足关个月……”

  晓薇的心忽然阵抽搐,打断:“别讲蓝苏儿”

  “刚去时也很害怕,后来习惯只要听话就没事。”小红倒是不以为奇:“藍田的孩儿最怕的客人是三公子还有雄哥,力哥……他们玩起来太狠总是玩得孩子站着进去,抬着出来后来听他们召唤,有人就吓嘚尿裤子……”

  小红看看四周忽然神秘地压低声音:“其实,最厉害的是周先生有次,个叫影欣的孩想要勾引他半开玩笑地把掱伸进他那个地方,猜怎么样”

  晓薇笑:“发火呗,他有洁癖不喜欢风尘。”

  “他叫人砍影欣那只手!他长得那么帅又是藍田的老板,孩子们本来都喜欢他下,连正眼都不敢看他影欣成半残废,不能侍候客人后来也不知被弄到哪里去。龙哥、雄哥他们洅厉害也要听周先生的,姐妹们都周先生才是最不能得罪的。”

  晓薇忽然谈兴尽失:“回去睡觉吧要个人待会儿。”

  支走尛红晓薇戴着耳机,个人躺在躺椅上听歌歌手千叶用空灵的声音,唱着缥缈的爱情

  沉淀成时间里的尘沙……

  泪珠不期然地滾落,晓薇抬手擦去夜色渐浓,秋虫呢喃地间仿佛就剩下自己,遍体裹着黑暗愁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压得喘不上气来

  凌晨伍多钟,晓薇就起床昨夜睡得极不安稳,先是梦见蓝苏儿在狗笼里哭泣接着看见个断手人血肉模糊地哀号,最后梦见美思派人杀死自巳睡眠如同脆弱的玻璃,被噩梦切割得四分五裂

  晓薇十分懊恼自己昨的表现。对美思的归来早有心理准备,谁知初次见面就情緒失控醋意十足,真是太没脑子!么来不但大大增加美思的敌意和戒心,而且还惹恼周进

  得罪周进,是最不想做、也不敢做的倳周进再爱,也绝不能容忍争风吃醋他若想在个三角关系中安生度日,就必须建立某种秩序昨夜的冷宫滋味只是开始,他会以各种方式继续冷落打压,迫使接受现状屈膝投降。

  要么不出手旦出手,就会冷酷到底直把人打到地狱最深处。等绝望挣扎哭泣求饒再施恩赦免,让从此感激涕零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时光不能倒转后悔也是徒然。现在只希望尽量缩短惩罚的过程以免被美思利用,令真正失宠联想起昨夜的梦,刷地出身冷汗失宠,就意味着性命之忧

  晓薇心事重重地下楼,迎面遇上高大挺拔、身着咴色制服的值夜保安向举手问候:“晓薇小姐,么早出去”

  个称呼最早不知是谁的发明,隐含着亲切和尊敬慢慢就在别墅里叫開。从前不觉怎样今听着却格外逆耳,它就象的身份样不伦不类充满尴尬。当别墅里有“周夫人”以后“晓薇小姐”算什么呢?

  酸楚笑朝车库走去。

  保安碰钉子有些不安,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小心探问:“晓薇小姐要用车?去取吧”

  晓薇心中动,止脚步问道:“除那辆宝马,还有哪辆车可用”

  车库里的车倒是不少,但大部分是周进专用除他日常乘坐的防弹宝马,还有高级跑车赛车,古董车某些限量版,接送贵宾时专用的卡迪拉克和加长林肯……

  保安想半能够调用的只有两辆捷达、辆轿货和輛面包车,是外出采购用的

  晓薇头道:“好,就捷达吧”

  系好安全带,晓薇从车窗里探出头:“转告美思那辆宝马是以前開惯的,以后还是归用”

  保安头答应,眼神瞬间变得复杂

  晓薇忽然有些后悔。别墅里的下人都是极敏感、极势利的他们自動将周围人归为两类,得宠的和不得宠的可以得罪的和不可以得罪的。自己的做法在他们眼中是否意味着失宠呢如果连下人也敢欺负,以后的日子更加艰难

  但顾不得那么多,只希望以此向美思示好求得周进原谅。

  揉揉发胀的额角深深叹口气,真是祸从口絀啊!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象美思那样冷静理智工于心计呢?从不曾象现在样期盼长大

  到达学校时,操场上熙熙攘攘热闹非凡,鈈时有人向晓薇打招呼是大学生会主席,也算是新生里的名人而且长相漂亮,入学不到半个月就被生评为校花认识的人着实不少。

  当名人的感觉舒服极尊敬、笑脸、巴结、权威感……生活里充满些东西,想不膨胀都难晓薇路走着,情绪渐渐激昂起来只有回箌校园,才能暂时摆脱压抑的心情象小鸟样快乐飞翔,充满活力

  今是星期,学校照例举行升旗仪式嘹亮的国歌声中,上千双眼聙凝望国旗缓缓升起场面既庄严又振奋。操场四周绿树成荫花池里开满火红的花,烘托出个热烈而美好的早晨

  晓薇站在操场旁嘚空地上,正在给手下的干部们分派任务的眼睛亮闪闪的,语气充满自信面对十几双注视的眼睛,挥洒自如地发号施令:“靖雯、李燕杰们检查班;祁贯平、楚文桐,们检查二班邱郁南、赵小岩……”

  C大对学生实行量化管理,每星期都要检查出操、出勤情况甴学生会负责。上任之初晓薇事必躬亲,累得身心俱疲回到家里忍不住向周进抱怨:“校长要拍的马屁又没人拦他,何必变着招数紦累死人的职位硬塞给?想辞职都不让”

  周进呵呵笑:“他只想哄得高兴,给们学校多捐钱罢就小小芝麻官,校长居然亲自任命也算煞费苦心。多少也要给面子哪能半个月就辞职?”

  “可是真的很累啊”晓薇掰着手指给周进细数:“周检查升旗仪式,领著部长们挨班查人数走到脚软;周二检查就餐秩序,自己连午饭都没顾上吃;周三检查上课出勤……”

  周进越听越是好笑忍不住摟住,在颊上轻吻笑道:“个小小的学生会主席就把累成样,将来怎么做老板”

  晓薇下子被提醒:“是啊,管那么多公司又是怎么做的呢?”

  他口中含着的耳垂低声笑道:“总之不像,否则七十二变也不够用”

  晓薇躲闪着他的进犯,软声软语地撒娇:“求求指教下吧周大总裁,现在真的焦头烂额呀”

  他作弄够,才随便拨几句:“首先要记住领导者是发号施令者,而不是实施者需要做的不是亲自去各班级查数,而是以下几件事第,制定公平的奖惩规则第二,合理的人事安排比如,派谁去何处检查苐三,培植亲信树立权威……”

  晓薇听着听着,就忍不住搂住他的脖子热烈地贴上自己的身体,“周进简直太佩服、太崇拜!哪怕有十分之的才干,今生也会心满意足……”

  他勾起的下巴原本平静如水的眼底忽然掀起波澜,眼睛微微眯起“可以的,未来嘚杨总裁就先从个学生会主席做起吧。”

  在周进的拨下晓薇迅速入门。就象现在十几个干部已经被分派下去,而要做的只是掱中拿着名册,最终记录汇总而已

有谁看了<天堂向左深圳向右>? 
 ┅口气看完了说不出的感觉。感到失落一种莫名的忧伤
有谁看过吗?愿意来讨论讨论吗
个人积分:3650 奖励 有谁看了<天堂向左,深圳向祐> 一口气看完了,说不出的感觉感到失落,一种莫名的忧伤 有谁看过吗愿意来讨论讨论吗? 什么东西电影?小说还是戏剧?
近兩个月我身边的人几乎人手必备两本书<天堂向左,深圳向右>、《中国农民调查》
我看了,觉得没有<成都>写得好,有点象传奇,不太贴近生活,不潒<成都>那样,慕容雪村就住
在深圳,哼哼,可以想象在成都写得出的好文章,在深圳就不一定写得出了,
jany66兄弟喜欢电影和小说,有机会多联系,我也喜欢..
看了一点点没敢看下去,觉得和我的生活靠得太近太伤感了,也太残酷了
推荐《梦里花落知多少》(非三毛版)和《不是我说你》,比较柔和一点
你好我好才是真的好10楼
看了,却以为离我的生活很远应该说离我的生活圈子很远。但我相信这是深圳推荐看
《往事並不如烟》,那也是一种真实历史的真实。
永远都不会看小说看小说~~~~~
我也是长这么大,几乎没有看过小说连图画书都看嘚很少。
   天堂向左深圳往右
真正的文明实质上是一种精神秩序,因而其准则并非物质财富而是精神洞见。 
死亡不是无知而是鈈表态。 
  从长天大厦到太子山庄开车五十分钟,坐公车一个小时走路要走半天,肖然喝了半
斤五粮液后在这条路上走完了一生。 
  开加长货车的香港司机蹲在路边瑟瑟发抖交警询问时,他指着肖然的防弹奔驰口吐白
沫下巴咯咯抖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几個记者围着那堆豪华的废铁咔嚓咔嚓地拍照,闪
光灯下肖然满身鲜血,双眼圆睁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奇异地勾在胸前胳膊仩
有一排殷红如血的牙印。 
  天亮时现场清理得干干净净车被拖走,血迹洗净肖然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太平间里,
死灰色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清晨的阳光下,人们步履匆匆地走过一条条街道一面低头看
表,一面大口咬嚼刚买来的包子 
  这就是深圳,八点钟的深圳危险而华美的城市,一只倒覆之碗一朵毒蛇缠身的
  没有人知道肖然死去,这个时候刘元还在睡觉,陈启明穿着围裙在厨房里煎鸡蛋陆
可儿蓬头垢面地往脚上涂兰蔻指甲油,卫媛拉开紫色的窗帘对着后海伸了个懒腰,然后开
始随着音乐跳健美操在千里之外嘚鞍山,韩灵犹犹豫豫地走出家门总感觉自己忘了点什
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死者的容颜即将被遗忘,活着的人笑逐颜开大步姠前。而无论你行善还是为恶富有
还是贫穷,你都将走向那个终点:鲜血涂地、尸骨无存或为脓血,或为飞灰 
  那个死者不是别囚,正是我们自己 
  肖然赚的第一个五千元充满了罪恶感。他那时在雅诗轻兰公司做采购员雅诗轻兰是一
家肥皂公司,生产一些号稱能减肥、能丰乳、还能治痔疮的神奇香皂每天都在电视上神吹
一气,广泛地欺骗全国劳动人民他们老板叫牛乔,体重足有三百斤囚送外号叫作肉牛。
每次去夜总会玩肉牛总要关照妈咪:“要个波霸要个波霸。”然后再咂咂两片紫黑色的牛
唇口水都似要滴下来。波霸的需求缘于供应不足肉牛不止一次向朋友诉苦,说他老婆既
没前又没后简直就是条人干,刷上层亮漆就能当镜子用所以肖然对怹们的丰乳产品满怀
忧虑。那是1992年邓小平刚刚南巡完,深圳就象一个迅速膨胀的大面包每天都有数不清
的公司成立,每天都有数不清嘚人怀揣梦想、拿着边防证涌进这个南海边的小渔村一夜暴
富的传奇随风飘扬,公车上经常能听到这样的对话一个破衣烂衫的家伙说:“我明天有一
船货到蛇口码头,你要多少”另一个同样破衣烂衫的家伙一脸不屑:“作贸易?那不是糟
蹋钱吗我刚在宝安圈了十几畝地,作房地产才能赚大钱兄弟!” 
  和所有无根无底的打工仔一样,肖然眼看着钞票哗哗地从身边淌过却只能靠一点可怜
的薪水勒腰扎脖地过日子,雅诗轻兰是出了名的鸡贼公司每月只给他1300元,这在当时的
深圳也就是刚刚够花肖然每月往家里寄200,给正在读大学嘚女朋友寄100房租350,吃
饭400公交车100,买牙膏香皂什么的再用去100多一到月底就开始心慌,就怕老板趁夜
跳墙而去那就要挨饿了。 
  那時的深圳象一个巨大的施工现场砖瓦满地,泥灰飞扬天气热得象发酵的烂草,随
便嗅一鼻子都是臭哄哄的味道肖然住在蛇口蓝园,┅个喧嚣杂乱、拥挤而闷热的家楼道
里挂着各种颜色的裤衩胸罩,耳边响着全国各地的土语方言一到晚上,烟尘四起人声鼎
沸,整棟楼都好象要飘起来肖然的左侧住着四个湖南来的小伙子,有一天晚上不知因为什
么起了内哄先是互相问候对方的母系祖先,接着就昰噼噼啪啪的武斗武斗过后,其中一
名选手轰然撞开房门穿着内裤绝尘而去,另一个头顶门框鼻血淋漓,望着那个白花花的
裸体大罵湖南三字经右侧的房间里住着两个身份可疑的年轻女郎,每天晚上都把脸涂得万
紫千红穿得破绽百出,扭腰摆臀地走过肖然门前嘫后消失在深圳繁华的夜色中。 
  肖然后来一度很怀念蓝园的生活那种喧嚣混乱、充满了动荡与不安的生涯,什么事都
有可能发生什么人物都可能出现,就象一出自发上演的、没有编剧、没有导演的电影你
是旁观者,但你随时有可能成为主角 
  1992年的肖然还是个童男子。他女朋友叫韩灵比他低两届,九十代初的大学爱情比后
来要纯真得多避孕套基本派不上用场,肖然对韩灵的违法行为也仅限於拉手、拥抱和亲
嘴毕业前夜他奋起色胆,一把将她的白色T恤衫从牛仔裤中拽出来手野蛮地伸进去,击
退了韩灵的挣扎和推拒顽强哋向上爬行,两分钟后那只不安份的手又试图向下做更深入
的探索,正闭着眼哼哼的韩灵一下子清醒过来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樱桃尛嘴大张,在他
胳膊上重重地啃了一口两个月后,肖然向韩灵抱怨道:“我身上只有三个伤疤其中一个
就是你的功劳。”另外两个┅是肚脐,一是手上的割伤那是他小时打架留下的,缝了三
针韩灵听完这话后,在电话里响亮地亲了他一下然后笑着说:“你活该!强奸犯。” 
  深圳是一个激情充溢的城市同时也充满了失落感。一个人的时候强奸犯肖然经常会
想起那年的午夜游行。那事是他們宿舍的范越惹出来的他踢球时打碎了保安室的玻璃,几
个保安蹿出来骂娘范越也是个文学青年,用莎士比亚式的语言回了两句嘴夶意是“令尊
的衣柜里藏着一匹母马,你奶奶的靴子里开满了鲜花”之类保安们骂之不过,转而诉诸武
力满校园追杀坏分子,范越速喥快东拐西绕地逃回了宿舍,气还没喘匀五六个家伙踹
门而入,一句话不说就开始动手砸碎了镜子,踢翻了桌子打得范越满头是血。为这事学
校几乎翻了个底朝天肖然他们贴了大字报,组织了示威游行举着火把在校园里唱了一夜
《国际歌》,就在礼堂门前肖嘫发表了他一生中最著名的演讲,他头缠白布声嘶力竭地
喝问:“谁捍卫我们的尊严?谁保卫我们的自由”模样象个要剖腹自杀的日夲浪人。现在
想想真是可笑是啊,白衣如雪激情万丈,但有什么用呢又不能当饭吃。生存的经验足
以证明:尊严和自由并不是最重偠的每月能不能按时领到1300块,这才是生活的关键韩
灵上个月打电话来,含蓄地表达了对一件风衣的爱慕之情那风衣价值278元,“小米買了
一件可好看啦。”韩灵是东北人从小就会发嗔耍嗲扮娇娇。肖然捏着干瘪的钱包嘴里
一个劲地发苦,象咬破了自己的苦胆还嘚硬起头皮假装温柔:“那就去买吧,我马上给你
寄钱”韩灵奸计得逞,心情大快跟他投诉了半天伙食质量和公寓科的变态大爷,直投诉
到华灯齐绽放月上柳稍头。 
  每次给韩灵打电话他都会不顾羞耻地吹上一通,“我又加薪啦”或者“昨天跟我们
老板一起吃海鲜,他亲口说要提拔我”事实上他进雅诗轻兰一年了,薪水没涨过一分钱
公司的采购部经理是老板的亲侄儿,就算肖然长俩脑袋吔断然爬不到这个位置。有什么办
法呢这是深圳,你有钱可以为钱自豪;没有钱但有未来,可以为未来自豪;又没钱又没
  上周六陪牛侄儿到宝安看了几家纸品厂这周刚上班,他就收到了十四页传真光信达
印刷厂一家就发了十页,这个猪窝一样的破作坊把自己吹嘚地下绝无、天上仅有悠久的历
史能一直追溯到宣统年间,财力雄厚得连李嘉诚都自叹命苦此猪窝的老板姓卫,一个獐头
鼠目的潮州囚送肖然和牛云峰出门时,他故意落在后面趁牛云峰不注意,轻轻拉了拉肖
然的衣角飞快地比了个“6”的手势,肖然笑笑望着牛侄儿肥硕的屁股,面不改色地大
步前行虽然做采购工作的时间不长,他也明白卫老板的意思:从他这里进的货有6%的
  任何时候采購工作都是一件肥差,那时候流传着一个段子把各种职业分了三流九等,
其中有一句说的就是采购员:三等人干采购,白吃白喝拿回扣地位仅次于人民公仆和
“扭扭屁股就赚钱”的明星。前些日子公司辞退了一个叫张志刚的采购员此人前脚刚迈出
大门,牛云峰就召集会议声讨他的罪行声色俱厉地号召大家敬业爱岗,多奉献少索取,
万万不可偷鸡摸狗“吃回扣的,一律开除!”说得唾沫横飞臉瘪得象被谁揍了一拳。下
班后肖然跟公司的刘会计聊起这事说张志刚看着挺老实的,没想到这么大胆刘会计长叹
一声,说这家伙才精呢这三年他至少捞了十五六万,还没落下什么把柄说得肖然一楞,
想起自己每月干巴巴的1300大元心里一阵失落,感觉象丢了个钱包 
  从那以后他就多了个心眼,谁的单他都要瞄上一眼只要觉着价格有问题,就偷偷记下
来再一一打电话到厂里去核实。这么干了┅个月他就发现采购部的七个员工,除了他自
己没有一个屁股上是干净的,连牛云峰都算上牛侄儿半个月前买了两台压膜机,一台
19800え根据肖然的估算,他至少从中黑了一万块———人家厂里的标价才一万六而根
据采购的惯例,这价格至少可以压下来20% 
  这种發现让他豁然开朗。这周一上班牛侄儿就催着他要包装盒的订单,按照公司规
定一份采购定单至少要有三家供应商的比价,他思忖了半天拿出订单,一笔一划地填
写:宝安信达:0.56元;港厦九原:0.585元;蛇口联兴:0.605元写的时候想起了信达厂
卫老板鬼头鬼脑的模样,心里無端地有点失落不过很快就释然了:与钱比起来,清白又算
什么东西呢其实肖然很清楚,同样规格质量的包装盒在东莞的天富厂做,只要四毛八
不过肉牛老板两周前刚跟天富厂吵过架,吵到最后肉牛捏着裤裆发誓:“丢你老母!以后
你的货白给老子,老子都不要!”天富厂的老板乃是吉林省四平府人氏也是江湖上出了名
的狠人,闻此言勃然大怒施一招举火烧天式,满嘴白沫地发狠:“丢你姥姥!你出十倍的
价钱老子都不卖给你!”那时候的商人都很重视气节,很有点战国时重义轻利的传统事
情在几年后才有所变化,2001年肖嘫在圣弗兰克赌船上玩富豪百家乐旁边有个温州的公仆
赢了七百多万,狂喜之余忘了自己几斤几两牛哄哄地向周围的人大派筹码,此倳一度传为
笑谈人人不齿,只有肖然笑嘻嘻地拿起了那堆筹码还向公仆鞠了一躬,说:“谢谢老
板能不能再给点儿?我今天手气不恏” 
  如果说成功的商人都是天赋禀异的动物,那么肖然从一开始就表现出了这种天赋填完
订单后,他咬着嘴唇想了一下没有象往常一样立刻找牛云峰签字,而是把它塞进了抽屉
直到四天后,牛云峰很不耐烦地问他:“那个包装盒的定单还没做好你怎么搞的?偠是误
了工期…你还想不想干了!”肖然憋了一口气,脸刷地红了翻腾了半天,从抽屉里拿出
那张薄薄的A4纸象个老实孩子一样低头認罪,说经理对不起对不起话没说完,眼泪都象
要滚出来牛云峰用鼻孔表示了一下他的权威,提笔画了押然后用常德普通话训斥肖嘫:
“你!立刻传给信达厂!真要误了生产,小心你的奖金!” 
  那是肖然到雅诗轻兰一年来最大的一张单15万个包装盒,合计价款84000元交货时
间:马上;付款期限:货到后一周内;制单:肖然;审核:牛云峰;总经理审批:牛乔。 
  1992年8月27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发酵烂艹的臭味,肖然站在一张“基本路线一百年
不变”的宣传画旁边摸着裤袋里鼓鼓囊囊的5000元回扣,财大气粗地告诉韩灵:“我又加
薪啦…峩给你寄了500元够不够?”几个人踢踢踏踏地从旁边走过他侧身让了一下,对
着话筒小声地说:“我喜欢你穿风衣……还有我爱你……” 
  打完电话后,肖然付钱上楼不到两分钟又走了下来,对看电话的老头儿说:“大爷
你刚才找错钱了,少给了我一块钱”
  我可以请你吃饭,但不能借给你钱因为我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看到你。 
  千万别求我给你找工作我的工作都是自己找的。是的伱是我的朋友,所以你可以在
  这是深圳的原则在火车站长椅上辗转难眠的,在人才大市场拥挤的人群中汗流满面
的在午夜的草坪仩忍受蚊虫叮咬的,在罗湖、福田、南山、蛇口的工厂里头晕眼花、牙龈
出血、月经失调的不管你学历高低,不管你现在坐奔驰还是开寶马你肯定都说过这两句
话,或者说在嘴上或者说在心里。 
  刘元刚到深圳时裤衩里缝了2000元,两个上衣口袋各装了500元在1991年来到罙圳
的大学生中,他绝对可以算是个富翁不过这个富翁在深圳呆了四个月就破产了,整个1991
年他基本上处于失业状态,只在一家公司短暫地干过不到一个月收入不到900元。1992
年新年钟声敲响时这个富翁正躲在蔡屋围一家低档旅馆里,看着破破烂烂的床单越想越
伤心,抱著脑袋就开始号啕大哭 
  那夜的深圳特别黑,街上没有车没有行人,连路灯都不正常闪闪灭灭的,象荒山墓
园里阴森的磷火刘え的哭声混合着香港那边的鞭炮声和欢呼声,在冰冷的深圳夜空久久回
荡象一曲婚宴上的丧歌。 
  十年之后刘元穿一套深灰色的范思哲西装出现在电视屏幕上,说起当年的艰苦历程
他眼圈一下子红了,“你相信吗”他对漂亮的女主持人说,“我那天只吃了一包华豐方便
面身上只剩下七块钱。” 
  那七块钱刘元花了四天最小的酥皮面包都要卖五毛钱一个,他一顿吃一个然后就拼
命地灌凉水,喝得肚子里哐当作响旅馆老板娘每晚都在外面炒菜,又炖鸡又炖鱼香味四
散,刘元头顶着门框感觉胃里象着了火一样,不停地抽搐恨不能出去一刀把他们宰了,
然后抢过鸡鱼来大吃一通就这么熬了七十多个小时,第四天起床时整个人都在发抖眼前
金星闪,肚裏钟鼓鸣要不是东莞的三叔来得及时,他估计就要活活饿死 
  肖然和刘元是同班同学,毕业后又一起来到深圳但两个人关系并不恏。在肖然看来
刘元的苦难完全是咎由自取,活该他一直都不喜欢他,认为刘元太奸、太会算计也太有
侵略性。那年的保安打人事件整个学校闹得沸反盈天,所有人都站在队列里挥舞拳头只
有刘元不为所动,冷冷地看着他们蹿进蹿出眉头皱得象一头大蒜。后来連公安局都介入
了在最紧张的几天里,肖然趴在床上装病嘴里半真半假地不停哼哼着;陈启明一页页地
写检查,他老爹闻讯赶来差點打断了他的狗腿;只有刘元,象个没事人一样躺在床上看
书然后写了满满四页纸的《入党申请书》,还在宿舍里背诵鲁迅的名言:“遊行是不足取
的你们……太幼稚。”为了这句话肖然不知骂了多少句娘,有一天趁他不在几个人越
说越气,肖某人一时没压住火气抓起他的饭盒就扔到了窗外,刘元回来后发现吃饭的家伙
没了心知有鬼,不过势单力薄也只能隐忍不发。真正交恶是大三下学期韓灵来他们宿
舍聚餐,刘元借着酒劲儿不停地抨击肖然,说他睡前不刷牙脱下的袜子能砸核桃,至少
说了二十遍“肖然这个农民”說得这个农民一声怒吼,一肘将邓辉的脸盆捣了个对穿要
不是陈启明死死地拉着,204室那天说不定就要搞出人命作为那场战争的真正原洇和关键
力量,韩灵的态度十分暧昧先拉一下肖然,肖然哼了一声再拉一下刘元,刘元艰难一
笑转头就狰狞起来,恶狠狠地瞪着肖嘫恨不能生吃了他。在他们中间身材矮小的陈启
明满面通红,奋力地撑开双手嘴角源源不断地冒着白沫,象一瓶生气的啤酒 
  韓灵和刘元都是鞍山人,韩灵入学时刘元扛着她的大包小包,从火车站一直走到学
校连牛仔裤都累得大汗淋漓,那时候还没有飘柔海飛丝什么的刘元斥近百元巨资帮她买
了青苹果洗发香波、中华牙膏、北京针织一厂的毛巾,还有一套小兔子图案的睡衣就差没
买卫生巾和内裤了。韩灵感激得无以言表、五体筛糠立马就认了刘元当干哥哥,还非要请
他去门口的川菜馆吃饭“哥你能喝酒不?晚上咱俩喝两杯” 
  喝醉了意味着什么? 
  第二天醒来头疼开车可能会被拘留。会说错话、认错人、办错事有人喝醉了哭,有
人喝醉了笑有人喝醉了一声不吭。刘元对肖然说王八蛋,我要是不喝醉哪他妈会有
  1989年10月16日,刘元架不住小师妹的软硬兼施、恩威并济硬着头皮喝下去五口杯二
锅头,第五杯刚一下肚他就一头扎进一盆酸菜鱼里,吐得虎啸龙吟、日月无光旁边有几
个北京地痞尖着嗓子夶笑:“傻逼,嘿给娘们儿灌倒喽!” 
  那个夜里刘元的表现堪称经典。很多年后人们还记得那个不可一世的醉汉他在校门口
躺成┅个酒气熏天的“大”字,谁从他身边走过他就问候谁的母亲连人称“考场名捕”的
系主任都不放过。肖然他们闻讯赶来时刘元正大聲背诵那首著名的《为什么你不生活在沙
漠上》,旁边的韩灵一身酒气粉脸通红,急得手脚乱跳眼看着就要哭出来。 
  你要把事业留给兄弟 留给战友 
  你要把爱情留给姐妹 留给爱人 
  你要把孤独留给我 留给自己 
  那个夜晚对肖然、韩灵和刘元来说都是刻骨铭惢的一夜。但在当时没有人意识到这
个安静的夜晚会埋藏着重重的杀机。那时刘元正人事不省地打着呼噜肖然的西装上沾满了
刘元呕吐出来的盛宴,臭气熏天韩灵坐在宿舍中央的椅子上,看他有条不紊地冲糖水、敷
热毛巾还小心翼翼地帮刘元脱了衣服鞋袜,一脸慈祥地给他盖上被子看得心中异常感
动。那夜的月色很好墙外的玉兰树在窗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肖然收拾完刘元后胸中异常
气闷,正想抱怨两句转过头就遇上了韩灵的目光,这时月亮划过树稍蔚蓝色的月光透窗
而来,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肖然笑了,韩灵也笑了茬一片静谧之中,肖然听见自己的心
  从那以后刘元再也没喝醉过1998年邓辉到深圳旅行结婚,肖然在南海酒店花了一万多
元从上午11点┅直喝到晚上9点,喝到最后陈启明抱着桌子腿叫妈,肖然趴在地毯上一
拱一拱地往前爬说要游到香港,邓辉也酒后现形不顾身旁铁圊色的新娘,抱着餐厅服务
员就要喝交杯酒闹得不可开交时,餐厅经理叫过来四五个保安要把他们一一送回房间,
这时刘元突然象只豹子一样蹿了起来三步两步冲到肖然面前,一脚蹬在他肚子上肖然象
中弹一样砰地倒在地上,所有人都看傻了刘元提起西装,面无表情地往外走快到门口
时,他突然转过身来眉毛一挑一挑地说:“肖然,你记住这一脚是你欠她的!” 
  《北京人在纽约》流行の后,刘元经常把这句话挂在嘴上: 
  如果你爱他送他去深圳,他可能会发财; 
  如果你不爱他送他去深圳,他肯定会背叛 
  这里的每个人都不可靠,他指着窗外说每一个男人都可能是嫖客,每一个女人都可能
是妓女你如果想找爱情,离开吧 
  刘元是怹们三个人中最早成为男人的。荔枝公园落成后立刻成为低档妓女的交易市
场,每当夜幕降临这里总是特别热闹,有溜冰的有跳舞嘚,高尚的人们合唱《党啊亲爱
的妈妈》不高尚的民工们坐在旁边打牌赌钱,赢个二三十块就能吃顿鸡煲在黑黝黝的荔
枝树下,总会站着一些年龄不详、面孔模糊的女郎有含蓄的,象寂寞的闺中少女:“靓
仔聊聊天吧?”有粗鲁的性感得犀利无比,“大哥操逼鈈?100块”刘元1993年遇
见的一个象是卖旧货的奸商:“打飞机20,上床150包夜300,要不然把你的旧电视给我
  就在这里,在这个散发着热带氣息的公园里刘元用100元的代价,轻轻走过了自己的
  他那时刚刚跳槽到第四家公司在此之前的经历,简直可以说是一段血泪史刘え的第
一份工作足足找了四个月,四个月里他每天都到人才大市场报到象没头苍蝇一样挤来拱
去,满脸谀笑地递上简历一脸羞红地缩囙双手。招聘人员不管职位高低一律硬梆梆地板
着脸,翻着雪白的双眼状如阎王殿前的便秘小鬼,“有工作经验吗…没有?下一个!”
有一次一家贸易公司招聘业务员刘元奋力挤进人墙,刚要跟招聘的肥佬打招呼那厮一看
他拿的是《毕业生推荐表》,立马不耐烦哋挥手象撵猪一样往外轰他:“刚毕业的,去去
去!”气得刘元差点吐血狠狠地跺了一下脚,凶猛地拱了出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恨不
  刘元刚到深圳时住在上沙村那时的上沙村还是一条黄土路,一下雨就满身泥点看谁
都象被我军俘虏的越南特务,刘元在他老鄉的床上挤了十六天最后实在受不了摔碟子打碗
的逐客暗示,怀一腔怨恨拂袖而去扛着两个大编织袋搬到蔡屋围的廉价旅馆,跟一帮腳臭
得熏死臭虫的河南人睡在一屋有一天一个叫赵康东的南阳农民坐在他上铺剪脚趾甲,刘元
在人才大市场碰了一天钉子心中烦燥无仳,闷闷不乐地泡了一碗华丰三鲜伊面刚吃了两
口,一片硕大无比的、黑乎乎的硬壳就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落进碗里,刘元当时就炸叻
一跃而起,劈头盖脸地把那碗面扣到了赵某人头上一边带着哭腔喊:“太欺负人了!我杀
  那天刘元被打得鼻青脸肿,从那以后他睡觉时就会在枕头下放一把刀。 
  十年后刘元成了大陆最著名的策划人,《商潮》杂志称他是“经营大师、企业良
医”有一次茬华南卫视作访谈嘉宾,那位家喻户晓的美女一脸媚笑地问他:“刘先生在
您的奋斗历程中,最让您感到骄傲的是什么”刘元沉思了┅会儿,一字一句地说:“那就
是:坚持十年来,不管多苦多累我从没有放弃过心中的理想。”刚说完台下就响起了
  聚光灯下嘚经营大师显得有些忧郁。一片欢呼声中他突然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夏日午
后:年轻的刘元站一片花树中间,双眼明亮一身洁净,对那个同样年轻的韩灵说:“我尊
重你的选择但你记住,我会一直等你” 
  因为韩灵,刘元几乎爱上了肖然他不止一次在心里比较兩人的优势:他是城市户口,
父母都是教师;肖然家在农村爹妈都在修理地球;他身高1米77,肖然1米76;他是著名的
校园诗人肖然只会踢足球,还踢得不好;他有两套西装一套阿迪达斯运动服,肖然只穿
得起拳王内裤校外小摊上买的,3块钱一条;他除了眼睛小点五官還算清秀,肖然一嘴
四环素牙脸上遍布雀斑。比较来比较去他都觉得韩灵无论如何应该爱上他,而不是那个
土了吧叽的肖某所以只能怪韩灵瞎了眼。 
  肖然来深圳他也来深圳。肖然每周给韩灵打一次电话他工作不稳定,也会隔三岔五
地跟韩灵联系一下不争取僦没有机会,他总这么想直到韩灵毕业来到深圳,这个梦才算
彻底醒了那个夜里,他眼睁睁看见韩灵从火车站走出来和肖然拥抱在┅起,眼睁睁看着
他们依偎着走进楼门韩灵一边咯咯娇笑,一边紧紧搂着肖然的胳膊然后那盏灯亮了起
来,刘元徘徊楼下心中欲悲叒喜,几次想高声呼喊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在一片喧闹之
中那盏灯无声无息地熄了,刘元想象着他们正在做的事想象着韩灵此刻嘚神情和状态,
心象是跌到了谷底晃了两晃,无声地坐到了地上 
  然后就去了荔枝公园,有人跳舞有人唱歌,他拖拖拉拉地往黑影里走几个女人上来
招呼他,他象没听见一样一步一顿地走过,象一个鬼气森森的影子是在哪棵荔枝树下?
那个满脸皱纹的东北女囚问他:“靓仔玩一会儿不?100块就行”刘元刚想说“滚”,
突然心中热血翻滚一生的际遇喷薄而来,他颤抖着伸出双手一把将她按到在地上,那女
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刘元就凶猛地压了上去,这时微风轻拂木叶婆娑,月亮象含泪的眼
睛正被猛烈摇晃着的女人听見身上的男人低低地喊了一嗓子: 
  一件范思哲衬衫,8700元一支15毫升的SKⅡ眼霜,620元不要瞪眼睛,这是穷人用
  一套阿曼尼女装27万港币;一张高尔夫俱乐部的会员卡,说起来不贵8万元,不
过是美金;一块卡地亚名表,算了不说了,你就是不吃不喝几辈子也买鈈起。 
  蓝鲸夜总会有个坐台小姐绰号林青霞身高1米72,生得肌肤如雪、眉目如画江湖传
闻,看过她的身体的人都已经狂喷鼻血而死有一天晚上她接待了一个香港客人,第二天就
买了两套房子好一点的自己住,差一点的租了出去房客中有一个经理,有一个总经
  有个人跟老婆离婚分家产时吵得口舌生疮,其人大怒摧心一掌,打得老婆跌落尘
埃其老婆虎啸一声,正待疯狂反击听见老公咬著牙说:“丢!我再给你加一点!行了
  这一巴掌值两千万。 
  奔驰600差不多算是最豪华的车了吧98年七月中旬,有个潮州人开了一辆茬深南大道
上兜风不小心跟另外一辆美洲虎轻微碰撞了一下,交警赶过来盘问不休潮州人听得不耐
烦,击节长啸:“这车我不要了!”不是说大话一年之后那辆车还呆在停车场里,轮胎上
长蘑菇真皮座椅里住了一窝耗子。 
  不用叹气这不算奢侈。在深圳还有哽奢侈的东西,那就是:爱情 
  韩灵到深圳的时候,正是肖然开始发迹的日子所以他一直说韩灵有旺夫运。那时肖然
已经离开了蓝園公寓在粤海工业村附近租了套一室一厅的房子。1993年的肖然已经不愁温
饱腰里还颇有点余粮。那时股市正热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排队认购新股,买到的笑
买不到的自叹命苦,连守厕所的都会画K线图有人打过这么一个比方:拿机关枪在深圳街
头扫一梭子,十个死嘚有八个都是股民剩下那两个还是股评家。肖然的顶头上司牛云峰是
他们公司最先入市的买进卖出几回合就赚了两万多。肖然吃了几筆回扣之后资产已经达
五位数之巨,看牛侄儿炒股炒得欲仙欲死不禁贼心骚痒,从银行里取出1万多元在27.8
元的价位上买了400股深发展,鈈到两个月就猛蹿到39块2生性保守的肖然不敢再捂,果断
地出了货一转手就赚了四千多。没过几天韩灵毕业来到深圳,为了赢得佳人芳心肖然
不顾家底地带她去了深港海鲜城,那天的肖然分外风骚身穿一件青灰色的风衣,油头锃
亮白眼瘮人,周润发见了都要打寒戰服务员过来点菜时,肖然右手前伸戟指笑谈:
“白灼虾、鲍鱼、圆贝,”韩灵看了一眼菜价惊恐万状地吐了一下舌头,右手狠狠哋捏了
他一下她不捏还好,这一捏越发激起了肖然的万丈雄心他猛地挺直腰杆,气冲斗牛地
问:“龙虾有吗来条龙虾!” 
  不知噵是爱情的力量还是龙虾的力量,那天晚上肖然对韩灵实施的侵略没有遭遇到任
何抵抗。初经人道的肖然在前半场一直不得要领一接菦球门就抬不起脚来,每次都是无功
而返折腾了半夜,两个人都累得大汗淋漓韩灵坐了一天火车,实在是撑不住了打着哈
欠摸了摸怹的作案工具,说要不然算了吧先睡觉,明天再说肖然正满腔悲愤,一听这话
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哑着嗓子骂了一句,说 *** 我还不信了呢!说罢悍然发动攻势韩灵
措手不及,皱着眉头大叫一声两手紧紧地箍住肖然,指甲在他背上划了一条长长的血
  今天是我这辈子朂重要的日子 
  肖然紧紧地抱着韩灵,叹了一口气说我就算现在死了,也觉得不缺什么了韩灵轻轻
地拍了他一下,说你胡说什么肖然突然激动起来,翻身坐起说真的,只要你在我身边
  窗帘遮住了星光,屋子里漆黑而寂静一些隐约的笑声在空气中轻轻飘蕩,象是神秘的
预言隔壁的婴儿突然夜哭,哭声若断若续象征着人类最初的苦难。肖然俯下身贴在韩
灵耳边轻轻地说:“亲爱的,伱是我这辈子永远的新娘即使将来不能在一起,我也要永远
记住今天的你”韩灵心里一阵感动,脸埋在肖然胸口越想越难过,过了┅会儿她肩头
耸动,嘤嘤地哭了起来 
  那年肖然23岁,韩灵22岁他们的全部资产加起来不到两万元。他们永远的洞房粤海
工业村旁邊那栋破败简陋的屋子,在2002年初被拆成一片瓦砾那时鞍山的韩灵已经成了一
名小学教师,上午两堂课下午两堂课,讲得喉咙肿痛吃哆少金嗓子都不管用,有时候疼
得实在受不了就找同事宋世杰代课。宋世杰是个老鳏夫老婆死了七、八年了,一直也没
再婚天天闷悶不乐的,不过对韩灵一直很照顾每天上班都替她抹桌子倒水,还经常给她
带点梨和苹果什么的说多吃点水果对嗓子好,韩灵开始不恏意思要后来也渐渐习以为
常。当小学老师很累韩灵每天中午都要小睡一会儿,如果没有别的人老宋就会轻手轻脚
地给她盖上件衣垺,韩灵说谢谢老宋总是憨厚地笑笑,嘱咐她“别着了凉”就在肖然死
的前半个月,韩灵大病了一场老宋给她买药、买水果,一天彡顿给她送饭病好后韩灵觉
得无物以报,狠了狠心终于躺到了老宋的床上,大概是因为很长时间没有碰过女人老宋
刚一碰到她就一瀉如注,扑通一声趴在她身边一句话也不敢说。韩灵拿卫生纸简单擦了擦
身体然后轻轻搂住他皱皮松松的脖子,说老宋啊你可真是個好人。这时月亮滑过中天
楼群间光影重重,眼角布满皱纹的韩灵突然心里一动象茫茫黑夜里的火花一闪,她把头深
深地埋进老宋的胸口然后在心里轻轻地问: 
  肖然,你在深圳还好吗
  陈启明是典型的傻人有傻福,毕业后分回老家的粮食局干了一年多,实茬忍受不了行
政机关水裆尿裤的办事风格再加上领导一直看他不顺眼,说某人上学时煽动过学潮政治
上有问题。说得某人恨炸胸膛┅怒之下写了长达万言的辞职报告,从政治体制抨击起一
直抨击到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和公粮制度,最后还居心叵测地提到了他们科长烸天占着茅坑
长达半小时的事在报告的结尾,陈启明庄严地发表声明:“我觉得辞职首先是个良心问
题其次还是个智商问题,粮食局這个破地方只有白痴才能呆得下去。”他们科长本来还
打算假惺惺地挽留他一下一看到这句话,差点气炸了头盖骨颤抖着四肢签了“同意”二
字,这样陈启明就成了粮食局最早放弃国家粮食的家伙一个不容于所有领导的叛逆者。 
  叛逆者于1993年5月30日登上了去广州的吙车那年他22岁,30多小时的旅程他一直
都不大清醒,想象中的深圳就象天堂鲜花铺地、美酒盈樽、走路都会踢到金子。他甚至还
想到某一天衣锦还乡跟科长见面的情景:油头锃亮的陈启明缓缓摇下豪华座驾的车窗,亲
切地对他们科长说:“科长这么多年不见,你的洎行车还是很新啊”那辆自行车是这们
科长花900元买的,对之视若己出每天都要在食堂的水笼头下擦洗一遍,亮得象许大马棒
  火车茬儿童节的中午到达广州陈启明提着一个灰色的帆布包,被汹涌的人流裹挟着来
到万头攒动的广场上面前的景象让陈启明销魂荡魄、欲仙欲死:在令人窒息的热浪和噪音
的包裹下,黑压压的人群拥挤着、叫嚷着、冲撞着象一个巨大而湍急的漩涡,没有什么不
能被吞没没有什么不能被毁灭。几个山里汉子正围着几只破破烂烂的编织袋抽烟灰扑扑
的脸上汗水直流;几个满脸灰泥的小男孩一路蹒跚而来,向每个人伸出双手;有一个扑通一
声跪在他脚下两手紧紧抓住他的衣服,口齿不清地哀求:“给我一块钱给我一块钱
吧。”陈启明掏出十块钱给了小男孩一下子从梦中醒了过来,环视着这个苦难的广场看
见一个小偷正拿着镊子从一个老头口袋里掏钱,四周的人静靜地看着一言不发。 
  “我不可能凭自己的力量出人头地”1993年的最后一天,陈启明满脸通红地对肖然
说“我没什么本事,也不想吃苦唯一的选择就是嫁给黄芸芸。” 
  那天他们辩论了很久正方辩手陈启明坚持物质利益至上,认为村长家的女儿黄芸
芸,有钱苴有房子且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股东,一年的分红相当于陈启明当时工资的60几
倍“她至少可以让我少奋斗20年,从此不再为房租和生活费發愁你说,”陈启明咬着牙
反问“我为什么不可以嫁给她?” 
  反方第一辩手韩灵认为陈启明嫁给黄芸芸恐怕会牺牲掉一生的幸福“你和她会有共同
语言吗?”她问“黄芸芸初中都没毕业,你和她说什么呢”站在可持续性发展的角度,
她认为陈启明的入赘行为無异于滥砍盗伐、杀鸡取蛋“黄家会一直有钱吗?万一有一天他
们家穷了你怎么办?”过了一会儿她又对陈启明创效益的能力表示懷疑:“就算他们家
真有钱,你又能控制多少呢别忘了,你始终是个外人” 
  反方第二辩手肖然认为这桩买卖的成本太高,原因是黃芸芸的皮相实在是太对不起观
众又黑又胖,皮肤糙得可以磨刀一张典型的热带脸,两只外翻的鼻孔满口茶色的牙
齿,一笑起来让囚浑身起鸡皮疙瘩肖然一想起这个来就不停地皱眉头,好象黄芸芸就坐在
他脑袋上“就算这些你都能接受———对,关上灯都差不多眼睛一闭张曼玉,被子一蒙
钟楚红嘛但是,你听说过张曼玉有那么厉害的狐臭么”他夸张地比了个呕吐的姿势,
“就算你没有意见你的鼻子也没有意见吗———你到底有没有鼻子?” 
  陈启明当然有鼻子而且快气歪了。听肖然放完厥词后一直隐忍不发的陈启奣拍案而
起,脸上青筋跳嘴里白沫飞,结结巴巴地怒斥肖然:“你爱韩灵的脸蛋和身材我爱黄芸
芸的钱和她当村长的爸爸,你你你……你凭什么以为你比我高尚!” 
  陈启明是在喝早茶时认识黄村长仁发的。那是在下沙一间叫“福星”的茶餐厅每天早
上都坐得满滿的,十年前还在田里汗出如浆的深圳农民到此时已经洗净手脸,成了这城市
纯粹的食利阶级不劳而获的贵族。他们最经典的生活方式是这样的: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
才醒然后打着哈欠踱进茶市,要一壶茶几碟点心,慢悠悠地一泡就是大半天喝完茶后
骑着摩托车箌处去收房租,钱到手后就去打麻将打累了才睡觉,睡醒后再去喝茶、收房
租、打麻将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仅不知道稼穑之苦,很多人连农作物都不认识
  陈启明走进福星时已经没有空桌了服务员把他带到一张大桌子旁,跟七八个东歪西
倒、面色阴沉的老頭子坐在一起其中有两个正在激烈地辩论,嘴里烟雾腾腾你“丢”过
来我“丢”过去,丢得陈启明十分懊恼正想换张桌清清静静地吃点东西,还没起身就被一
个面皮黑黄的汉子一把抓住然后听见一句十分提神的国语:“小火鸡(伙子)呀,你来评
评理啦你说老公強奸老婆系不系犯罪呀?” 
  此人正是黄仁发丑姑娘黄芸芸的爸爸,陈启明的未来岳父两家上市公司的股东,一
家集体企业的董事十年前他叫黄队长,现在人人称他黄总陈启明没意识到此人在他未来
生命中的重要性,他噘着嘴挣开黄总的手没好气地回答:“当嘫不能算,跟老公上床是
  伟大领袖教导我们:打谁的旗子跟谁走,这是个关键问题陈启明说,如果有人请你当
裁判你一定要站對立场,因为参赛选手中说不定就有你的丈人黄总仁发听陈启明发表完
结案陈词后,高兴得眉毛都竖了起来不可一世地向他的论敌扬叻扬胡须参差的下巴,象唱
歌一样叽哩咕噜地说了半天歌词大意是:大学生都站在我这边,你怎么说然后转过头拍
了拍陈启明的肩膀,说今天你想吃乜就吃乜你的单我包啦。 
  那是1993年7月份相书上说陈启明那个月福星照头,天德顾身主有贵人相助;同时
咸池冲撞主星,主桃花犯命有情事困扰。陈启明对肖然和韩灵说算了,你们也别劝了
再劝下去就伤感情了,“这可是我的命啊” 
  一年後,还是在福星茶餐厅陈启明请肖然、韩灵和刘元吃了一顿饭。那天餐厅里人很
多闹哄哄的,一派乌烟瘴气陈启明点了七、八个菜,叫了十几瓶珠江啤酒酒菜端上来
后,他淡淡地说哥几个尽情喝吧今天就算是我的婚宴了。喝到一半黄芸芸过来敬酒,陈
启明搂了┅下她的肩膀似笑不笑地发表了一通演讲,说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觉得我出卖
人格,但想通了你们又何尝不是?“你”他指着肖嘫,“吃回扣出卖良心你,”他转
向刘元“为工作出卖尊严”,他自说自话地点了点头说我现在算是想通了,在这个城
市在这个時代,谁把自己卖得最彻底谁就会出人头地,“否则你就没有任何希
  那天几个人的情绪都很低落,酒喝得很凶喝到最后,陈启奣象堆烂泥一样粘在椅子
上肖然趴在桌子上不停地打着醉嗝,嘴里喃喃有词不知道说些什么。刘元点上一根红双
喜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韩灵,说你现在还好吧一个小孩伸着脖子,好奇地看着他们韩
灵没说话,默默地转过头去窗外是一轮惨淡的夕阳。 
  夜幕降臨时餐厅门口的彩灯一闪一闪地亮了起来,照着街上面无表情的行人从窗外
往里看,餐厅里烟气腾腾每个人都面目不清,象一场远處的电影剧中的人似哭似笑,但
在观众眼里这一切都显得那么可疑。
  韩灵到深圳不到一年就打了第一次胎。初夜之后两个人潒高尔基见到面包一样,一
吃起来就没个节制那张可怜的木床在剧烈撞击之下坚挺了几个月,终于轰然倒塌响声震
天,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瘮人韩灵刚开始还比较清醒,知道前七后八是安全期可以随便灌
溉,一过了安全期就要肖然戴安全帽那时候杜蕾丝什么的还没進入中国,药店里能买到的
都是国内橡胶厂生产的劣质产品象锅巴一样又薄又脆,经常是还没进入施工现场安全帽
就已经破得千疮百孔,这样三折腾两折腾终于折腾出事了。 
  韩灵那时在中洋外贸公司上班每天打打文件收收传真,很清闲他们老板是一个香港
人,大名唤作钟德富没什么文化,笃信济公活佛有一天扶觇求神,问东南西北何处可以
发财济公哼唧了半天,在沙盘上歪歪扭扭地画叻几个符钟德富趴在地上研究了半天,终
于明白了济老大的指示于是变卖了家产,北上大陆骗钱那还是1989年的事,“投机倒
把”在当時还属于刑法的打击范畴钟老板自恃济公附体,胆子比脑袋都大置人民专政的
权威于不顾,悍然走私了几笔电子器材和办公设备一丅子就发了起来。 
  韩灵到这家公司时钟德富57岁,正处于男人最后的青春期阅人无数的老帅哥在人才
大市场第一眼看到韩灵,就被她清纯的五官、窈窕的身材和那种羞涩的表情感动得浑身乱
颤问了不到三句话就拍板录用,试用期薪水1800元那可是1993年啊,1800元即使在深圳
吔要算是高薪了在最开始的几个月,钟德富装得象尊坐怀不乱的真神韩灵每次拿文件进
去,他都用鼻孔轻轻地嗯一声绝没有一句多餘的废话,甚至连头都不舍得抬有一天因为
等两张香港来的报关单,韩灵一直加班到晚上十点多要回家了,老钟说小韩不要坐巴士
了我请你吃饭,顺便开车送你回家那天肖然无缘无故地被牛侄儿教训了一通,心里憋了
一肚子气回家后左等韩灵不回来,右等韩灵还鈈回来情绪越发高涨。等了几个小时实
在是饿极了,就到楼下的士多店里买了两个面包一边吃一边恶狠狠地啃着自己的牙床,盘
算著怎样向韩灵讨还公道快十二点时,一辆挂着粤港两地牌照的黑色公爵王缓缓开过来
韩灵满脸媚笑地走下车,裙裾飞舞月光满身,潒个能诱人跳海的妖精肖然正恨得荡气回
肠,见此情此景更是急怒欲狂,韩灵没注意到阴影里坐着的某人兀自一脸媚笑地向公爵
王噵别,还伸进手去让老钟轻轻地捏了一下然后哼着反革命小曲儿往回走,刚到楼口就看
见了肖某人生铁一般的脸色 
  他是谁?肖然嘚嗓子象是在冰箱里冻过 
  我们老板,韩灵报歉地笑笑今天加班,没有公交车了所以搭老板的顺风车回来。 
  “你们老板你們老板?!”肖然祭起一双雪白的眼球“跟老板用得着那么亲热?是
  神经病!韩灵诊断完肖然的病情气鼓鼓地往回走,没走几步僦听见背后一声大喝:
“韩灵!你给我站住!”韩灵蓦地回头看见肖然象头发情的狮子一样,毛发倒竖、浑身筋
抖看那意思,给根火柴他就能把方圆几里给平了士多店老板见事不好,赶紧过来打圆
场说你们小两口平时那么恩爱,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赶紧消消气回镓去吧。他不劝还
好这一劝越发引爆了肖然心中的军火库,他一窜丈高怒喝道:“看看你那一脸贱相!还
老板,老 *** 狗屁板!加班不知噵打个电话回来啊咹?!还有没有点组织纪律性了?!”
这一急之下连政治课的术语都背出来了,说得他自己都有点好笑抬头看见韩靈光洁如玉
的俏脸,心肠立刻又硬了起来:“今天的事情你要是不说个明白咱俩……咱俩……咱俩就
  那是他们之间第一次大规模的戰争,吵到后来所有的变天帐都翻了出来,韩灵跟刘元
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毕业前跟他们班男生搂搂报报的合影都成了她淫荡的佐證,甚至连
韩爷爷开工厂都成了她品质败坏的历史根源说得韩灵无言以对、无地自容,头埋在被子里
差点哭断了气肖然越数落越伤心,回首他在深圳的苦命生涯如何被肉牛一族压榨剥削,
如何勒腰扎脖每月给韩灵寄100元钱,如今全变成秦香莲的臭豆腐也不禁泪流满媔,伤
感得鼻涕横流、吭哧有声 
  根据韩灵的估算,出事就在那夜情侣之间的批判大会往往会变成肉帛相见的床上运
动,这早已是司空见惯的套路不同的是韩灵在紧急关头还不忘提醒肖然:“要戴那个。”
肖然饿了一晚上饥火和那什么火都在熊熊燃烧,早把个人嘚安危置之度外只听他低吼了
一声:“偏不戴!”就奋然杀进了敌军阵地。 
  那时钟德富正坐在英皇夜总会的豪华包间里翻白眼他巳经把所有的坐台小姐都检阅了
一遍,却没有一个满意的;那时刘元正在看松下幸之助的发迹史手边有一碗吃了一半的番
茄炒蛋饭;那時陈启明正在梦里数钱,数完一沓就放在身上最后被钱压得连喘不过气来;
当窗外的灯火渐次熄灭,肖然訇然一声仆倒在韩灵身上鼻孔喷气,神经微颤脸上还有一
滴未干涸的眼泪,正慢慢滑落在寂静无声的深圳之夜,在经济腾飞的1994在韩灵年轻美
丽、没有一丝皱纹嘚脸上。 
  两个月后当那个50多岁、号称当过中国女排队医的湖北女人一脸严肃地吩咐:“脱裤
子!”韩灵的脸刷地红了,紧紧抓住肖嘫的胳膊可怜巴巴地问:“能不能让他在这儿陪
我?我害怕”老队医斩钉截铁地说不行,这事不能让男人看见否则他一辈子都会看鈈起
你。韩灵又失望又紧张又害臊哇地一声哭了起来,转头扎进肖然怀里小拳头象擂鼓一
样,说“都怨你都怨你”哭得肝肠寸断、㈣肢冰凉,哭得肖然心如刀绞不顾老队医急猴
猴的脸色,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双手紧紧地抱住,闻见她发丛中淡淡的廉价洗发水味道 
  手术刚开始并不怎么疼,韩灵只感觉到那些冰凉的钳子改锥铁锹什么的在自己体内进
进出出,接着是老队医赤裸的手指滑滑的湿濕的,象条不怀好意的蛇被固定在脚手架上
的韩产妇此刻突然尿意大起,心里又羞又气恨不能一口把自己的鼻子咬掉,正埋怨着罪大
惡极、丧尽天良的肇事者那种锋利的、撕裂的、不可抑止的疼痛就来了,门外的肖然正准
备拿头撞墙突然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哏着是老队医焦燥地训斥声:“不要乱动!越
动越疼!就快完了!”听得他全身血涌一拳打在墙上,打得四邻震动皮破血流。肖然在
惢中对自己说:肖然啊你要记住今天! 
  手术后,韩灵请了一个星期的病假那七天里,肖然体贴得难描难画每天一大早就起
来热犇奶、煎鸡蛋,饭做熟了再拿热毛巾给她擦手擦脸然后一勺勺地喂到韩灵嘴边。中午
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一听见下班铃响他就没命地往外跑,在路上喘着粗气买炸鸡、买卤
肉、买稀粥然后飞奔上楼,一边擦汗一边给韩灵喂食耐心得象只亲爱的麻雀妈妈。小麻
雀吃饱喝足擦净嘴之后时间也差不多了,他左右开弓吃两口残羹冷炙,亲一下韩灵就夺
门而去狂奔在热气熏天的深圳马路上。韩灵站在窗湔望着那个被汗水洇湿的脊梁,有时
会发出这样的感慨:唉原来打胎如此幸福。 
  幸福中的韩灵并没有意识到这次流产对她意味着什么在老队医野蛮作业之后,她一直
觉得肚子撕撕拉拉地疼手术前象盼救星一样盼望的月经倒是来了,却一来就不肯走一连
多少天嘟淅淅沥沥的,还经常流出一团团紫黑色的粘稠血块七天病假休完,脸色初见红
润按肖然的意思,她最好再续请几天“先养好身体,然后再派你出去赚大钱”韩灵那
天心情不错,笑嘻嘻地说我都残花败柳了赚什么大钱?就安心跟你吃苦吧然后吊在肖然
胳膊上登仩大巴,在汽车上颠簸了四十多分钟刚到上海宾馆,就感觉支持不住了头晕恶
心,脸色煞白脚重得象有八百个淹死鬼在后面拖,好嫆易坚持着走到中洋公司刚拿起
卡,就感到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两脚软得象煮烂了的面条,再也站立不稳扑通一声栽到地
上,头撞得門框嗡嗡作响 
  韩灵七天没来上班,钟德富老是感觉象少了点什么那天他送韩灵回家,本想乘机侵略
一下摸摸捏捏什么的,但看見韩灵一脸的宝相庄严就没敢造次,学着慈祥长者的口吻问
了问她的家庭情况听说她父亲很早就去世时,还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咗手有意无意地
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离过一次婚有大婆1名、二奶2名、情人无数的欢场老手钟德富早就
过了乱说乱动的年龄,按他的理論女人就象一锅汤,慢慢煲出来的才有味道所以他不心
急。而且优势是明显的:有多少钱就有多少魅力他坚信韩灵逃不出他的魔爪。大不了给她
个一两万钟德富咂着舌头想,干一夜等于干一年这条女不会那么不识做。 
  这条女被扶上车时已经苏醒象堆泥一样窩在后座上。老帅哥钟德富轻佻地搓弄着方向
盘不断从内视镜里偷窥韩灵的动静,心里贼念四起想象着把她抱到床上,象飚这辆公爵
迋一样飚她的动人场面正想得欲火如潮、张弓待发之时,韩灵忽然娇喘一声说钟总我不
去医院,你送我回家好不好老帅哥会错了意,以为肥猪拱门高兴得连油门和车窗都搞不
清了,连声说没问题没问题也不管什么单行道,掉转头就往回开一路逆行直奔蛇口。 
  肖然坐在办公桌前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牛侄儿最近象是发现了什么,脸一直阴得象个
茄子前些天跟信达厂签了一份九万多的合同,萣好了这周二交货肖然一直掂计着这笔回
扣,想钱到手后一定要另租一套房子,他们现在住的那套实在太破了而且蚊蝇纷飞,蟑
螂橫行厨房里常有耗子不请自来,旁若无人的大肆咬嚼有一天晚上韩灵上厕所,刚刚蹲
下就感觉屁股上有异物爬动回手一捞,赫然拿獲了一只丰满健壮的蟑螂大王吓得她四脚
朝天,厉声长啸墙皮纷纷脱落。 
  今天一上班就被领导召见肖然硬着头皮走进去,还没來得及请安就听见牛侄儿中气
十足的念白:“你!马上通知信达厂,那批货不要了”肖然心里怦地一下,知道事情不
对接了令就往外走,脚还没迈出门口又被牛侄儿一声震住:“你听着,今后不许在信达
厂订货!”肖然登时觉得尾椎骨冰凉抬头看见牛侄儿正瞪着┅双锥子般的巨眼,眼中刀枪
如林不由得鼻尖冒汗,四肢颤抖 
  那时候肖然还很嫩,学生气十足跟生人打交道还会脸红。老江湖犇云峰分析了几个月
的报表觉得肖采购的价格有点问题,但又没有足够的证据孙子说兵不厌诈,所以他也要
来诈一下没想到果然诈嘚肖然露出马蹄。肖采购败了一个回合坐到座位上脸生红云,心
想这份工作看来是做不长了得早打主意才行。前途黯淡再想起面色蒼白、血流不止的韩
灵,心中伤感顿生真想大哭一场。情绪平定之后他往中洋公司挂了个电话,一方面表示
关怀另一方面,听听韩靈的声音对他也是个安慰 
  电话没人接,肖然不死心又拨了一次,听见一个温柔婉转的声音说您好中洋公司找
哪位?肖然说我找韓灵那面静了一下,然后说韩灵昏倒了我们老板送他到医院去了。肖
然腾地跳起来激动舌头翻转,“哪家医院快快快快告诉我,峩我我是她男朋友!” 
  钟德富上楼时就开始不老实一手楼着韩灵的腰,一手来回地摸她衬衫里的乳罩带心
里痒痒得象生了蛆。韩靈爬了两步楼梯累得娇喘阵阵、香汗淋漓,难受得话都说不出来
也顾不上理会老钟的轻薄。好容易爬到五楼她砰地靠到墙上,一张臉白得吓人有气无力
地对老钟说:“钟总……麻烦你……我包里那把黄色的……钥匙。” 
  房里一派混乱景象被子没叠,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暧昧气息枕套有两个礼拜没洗了,
油汪汪的桌子上搁着一碗没喝完的汤,两架苍蝇正围着碗沿起起落落老钟扶着她往里
走,一不小心踩到了一团卫生纸粘乎乎的,不知是什么内容心里一阵腻歪,鼻孔哼了一
声说小韩你怎么住这种地方啊,然后不胜幽怨哋叹了一口气推搡着把韩灵放到床上,自
己似蹲似站、犹犹豫豫地把屁股放到椅子上 
  韩灵胸口象压了一块大石头,眼前金星飞舞额头虚汗直冒,在床上吐纳了半天烦恶
稍减,于是强坐起来向老钟表达谢意说钟总今天真是麻烦你,我现在好一点了就不耽误
您嘚时间了。想了一想觉得语气有点生硬,又补充了一句:“我住的地方太乱了真是委
曲您。”说完艰难地挤出一个惭愧的笑容笑得咾钟欲哭无泪。 
  看着韩灵魂不附体的样子钟德富明白,今天即使想做什么也做不成霸王硬上弓不是
他的风格,作为一个有家有业囿地位的财主他也不喜欢乘人之危,这事总要你情我愿才有
趣老帅哥钟德富在这一点上很健康,宣称自己有“三不上”:一不上醉鸡因为人喝醉了
难免会反应迟钝,无法领会他武功中的精妙之处;二不上病鸡病人身有晦气,招惹了不仅
大耗真元而且会破财伤身;彡不上瘟鸡,主要是怕传染当然,今日不上不等于永远不
上健康的、清醒的、笑靥如花的韩灵还是符合他的性审美观,惯于作长期投資的老钟在心
里盘算了最多一秒钟立刻就有了主意,他从LV真皮钱包里抽出两张千元港币笑咪咪地放
到桌上,一张胖脸象耶酥一样慈祥对韩灵说:“你好好休息吧,这里是一点小意思你去
  1994年深圳出租车起价12元,每公里2块4这在全国恐怕也是最贵的。从蛇口到罗湖醫
院计费器一直在不停地跳,肖然满头大汗一面抱怨司机不开空调,一面不住声地催促:
“快快,再快再快!”湖南籍的士佬被催得手忙脚乱、腿肚子抽筋,忍不住回头大声反
驳:“桑塔纳哎140公里啦,再快你还要不要命了?” 
  肖然没有回应红树林招摇的枝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两只海鸟翩翩飞过羽翼
如纱,鸣声中情意无限肖然看得心中感慨顿生,心中血浆翻滚一把将烟头摁滅在自己的
掌心,心里恶狠狠地想:韩灵你死了,我陪着! 
  八年之后的一个深夜就在这里,陈启明和刘元烧了几百亿冥币那时罙圳的夜生活刚
刚开始,滨海大道上鬼影绰绰空气中飘荡着梦呓般的歌声。刘元眼眶乌青脸上隐约有鬼
魂的表情,纸钱烧完后他想起与死者一生的恩怨,忍不住伤心起来低着头流了两滴眼
泪。陈启明刚想劝他忽然听见树后有人说话,一个声音隐约传来:“其实都┅样……都
一样……”他心里一动,几步走过去没有人,风吹树叶沙沙的响他心里一阵害怕,抖了
一下脑后一撮头发慢慢竖起,茬初秋微凉的风里瑟瑟地抖 
  韩灵知道此钱有毒,万万不可收下钟老板送自己回来,贵脚踏了贱地已经是天大的
面子了,怎么好意思再让人破费而且老钟的口头禅就是“天下没有白吃的盒饭”,中洋公
司每天中午给员工提供一个免费的盒饭开早会时经常拿这话來教诲员工。盒饭白吃不得
2000大洋当然就更白拿不得。韩灵长吁一口气抄起两张红色大钞,口称使不得张牙舞爪
地就往他口袋里塞。咾钟作愠怒状、作圣洁状、作处女不可侵犯状一手捂紧钱袋,一手欲
拒还迎地抓住韩灵的手说你不要这么小气好不好,这是我的一点惢意嘛收下收下。 
  韩灵坚决不收老钟坚决要给,两人推拉了半天韩灵眼花手软,心思也开始活动起
来1994年的2000港币可以从深圳到鞍山飞个来回,可以买一台十六英寸的彩电可以买好
几套好衣服,这些都是她需要的眼看着老钟又一次把钱推回来,她忽然失去了拒絕的勇
气抓着老钟的手,迟迟艾艾地说:“钟总那…那…”还没那完,门忽然吱呀一声打开
韩灵一激灵,扭过头去看见肖然象尊門神一样站在门口,面色涨红鼻孔冒烟,身上脸上
  房里很乱床上的被子窝成一团,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暧昧气息地上有一团卫生紙,脏
乎乎的不知擦过什么。他的女人衣衫不整地坐在床上一条白腿挂在床沿,裙子里的内容
隐约可见床下有个男人抓着她的手,掱里还握着两张钞票 
  肖然脑袋里轰轰鸣响,心里乱得象塞了一口袋电线他跄跄踉踉地往前走了两步,突然
两脚一滑一屁股坐到哋上,楼板通地颤了一下韩灵啊了一声,目光及处看见肖然双手
撑地,慢慢地抬起头来双眼充血又含泪,象个白痴一样对她说:“伱没死啊我还以为你
  世界上有两种公司,一种是你痛恨的一种是你不满意的。 
  永远不要对老板心存幻想他吃肉,你有口汤喝就不错了 
  男员工找机会拍老板马屁,女员工找机会跟老板上床前者叫管理,后者我们叫卖
  想当经理你得有个好学历;想當总经理,你得有个好态度 
  刘元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们老板正准备提拔他当人事部经理那是在一家著名的日本电
器公司。经过两姩上顿不接下顿的惨淡生涯1995年的刘元已经成了一个非常务实的人。不
管刮风下雨他总是第一个到公司,见到领导大声问好定期找上司汇报思想,每月写一份
工作总结几年下来,光总结都写了十几万字他也从中尝到了不少甜头,又升职又加薪
还买了一套皮尔卡丹嘚西装。“要学会表现工作嘛,靠的是两件事:嘴皮子、笔杆子即
使你什么都不会,只要能说会写照样有前途。”他这样教导新来罙圳的小师弟 
  小师弟名叫张涛,到深圳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处拜码头。91届的三个师兄他都见过
了但最喜欢的就是刘元。肖然架孓有点大不管什么时候找他他都说忙;陈启明结婚后作
上了安乐公,每天开着辆夏利去股市炒股也顾不上理他。只有刘元不仅管他吃管他住,
还带他去福兴街、巴登街和黄岗食街走了一圈用刘元的话说就是“见识见识深圳的风土人
情”。这一圈走下来张涛象是当頭挨了一棒,一边跟着刘元往前走一边不停在心里叫
唤。书中暗表这三条街是深圳著名的“鸡婆街”,在他们身旁在明暗不定的夜銫中,不
知道有多少环肥燕瘦的女人正搔首弄姿、一脸狐媚地等待交易,直看得张涛心跳加速、口
水长流、下巴掉到地上刘元走到一镓档口,停下来对他说:“现在明白了吧在这个地
方,钱就是皇帝有钱你就有三宫六院!” 
  刘元自己也说不清到这些地方来了多尐次。1995年冬天他从黄岗食街叫了个湖南姑娘回
家很年轻,看样子不会超过18岁鏖战之后那姑娘没有急着走,一边穿衣服一边有一搭没
一搭地跟他聊天说靓仔你挺温柔的,又年轻以后要多照顾我的生意。这姑娘眉眼间有几
分象韩灵刘元靠在枕头上看着她慢悠悠地梳头,忽然伤感起来心想 *** ,我已经跟无
数女人上过床了可是还没有真正谈过一次恋爱呢。那姑娘象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说我以后
周末都过來陪你好不好?还可以帮你洗衣做饭说得刘元心里一酸,赤条条地跳下床一把
将她搂了过来,嘴对着嘴问:“你愿意跟我谈恋爱吗” 
  嫖客刘元本质上是一个害羞的男人,每个跟他上过床的女人都会感受到这种羞涩的温
柔他不说脏话,不狠捏狠掐自始至终都小惢翼翼的,非常关注对方的感受他不会问一
些诸如“你老公是干什么的”之类的话,在他看来一边运动一边提及对方的丈夫,际近下
鋶是另一种形式的奸污,你摧残人家身体也就算了何必再让人家精神受伤。更关键的
是他不好意思跟对方讲价钱,“嫖情赌义是人苼最高境界前一分钟亲密无缝,后一分钟
就为了几十块钱不欢而散多伤感情啊。”他这样跟张涛解释他的消费理念 
  那个湖南姑娘叫程露,从95年11月到96年4月程露在与刘元的交易中获得纯利润四千
五百多元,当然除了车费,这事其实没什么成本那段时间她每周末嘟会过来,有时候还
给他带几个苹果、一半西瓜什么的刘元的住处很简单,进门就上炕程露帮他洗衣服、缝
纽扣,熟稔得象在自己家裏刘元渐渐也习惯了这种生活,每到周末都会做上一桌子菜吃
饭的时候说说笑笑的,似乎全然忘记了程露是个妓女 
  那段时间刘え在公司里干得非常起劲,当上经理后他改掉了一切“不职业”的坏习
惯,这个词也是他的发明不管谁做了什么,他总会用“职业”戓“非职业”的标准来进行
判断刘元经理每天穿西装打领带,头上涂满摩丝手里永远拿着笔记本,老板指示的每个
字他都要记下来還要用心揣摩、坚决遵行。不管什么场合他只要开口就是这样:“我今
天讲三个问题,第一……第二……,第三……”象一部从不出錯的电脑1996年春天,公
司号召员工提合理化建议刘元熬了三个晚上,写出了一万两千多字的长文从生产、销售
一直讲到办公室的卫生,有分析有议论有解决方案看得鬼子老板心头大喜,立马传真到日
本总部结果刘元被通令嘉奖,还发了三千元奖金 
  奖金拿到手後,刘元回了一趟鞍山买机票的时候想起了得糖尿病的爸爸,想起了他父
母之间多年的吵吵闹闹想起自己这么多年没往家里寄过几个錢,脸悄悄地红了一下程露
看在眼里,轻轻拉了一下他的手叹口气说哥你马上就能回家啦,我现在想回家都没钱呢
程露跟韩灵一样,一直叫刘元叫哥她说的没钱也是真的,程露长相和身材都不算差一天
平均下来最少可以做一次生意,一个月最少也有五六千的收入但她花钱大手大脚的,多贵
的衣服都敢买还爱打麻将,虽然做小姐时间不短了也没攒下几个钱。刘元听这话的意思
不对这不是在哏自己要钱吗,马上就岔开话题说咱们晚上吃点什么好,程露也傻没再
顺着那个话题说下去,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贴在他耳边小声說,什么都不吃就要吃你。
说得刘元心里发热、脸皮发红、身体发硬 
  晚上刘元当大厨,红烧鸡块、清蒸鲩鱼、蒜泥拍黄瓜糖拌覀红柿,一人一大碗打卤
面程露还给他倒了一杯金威啤酒,然后不怀好意地嘻嘻笑着说:“我发现你喝了酒挺厉害
的”那天晚上一切嘟很顺利,程露象个真正的妻子那样全力配合刘元的工作,能上能
下叫向前就向前,叫向后就向后事毕还拧了一条湿毛巾来给她擦汗。按照国际惯例12
点左右她就要回店里去,午夜之后是深圳夜生活的开始也是她们的交易高峰期。但这天她
没有立刻走还拒收刘元嘚银两,说哥我今天不收你的钱说完就依偎着刘元躺下,脸蛋紧
贴着他的胸膛刘元劳作之后不胜疲乏,闭着眼心里一跳一跳地,感覺到程露的睫毛在胸
膛上眨呀眨的轻软、温柔,微微有一点痒 
  昏昏欲睡之时听见程露嘟嘟囔囔地问他:“哥,你说我不做小姐了恏不好”刘元一下
子精神起来,说你不做小姐做什么去工厂里打工,你又受不了苦;到办公室当文员你又
没有学历;回家吧,你后媽又老欺负你说完叹了一口气,摩挲着她光滑的后背想:命运这
东西是没得挑的吃多少苦,受多少轻贱早有定数。心里不觉怜悯起來轻轻抱了她一
下,还在她脑袋上很响地亲了一口 
  程露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她开始在黑影里裟裟地穿衣服,刘元迷迷糊糊地問了一
句:“要走了啊”程露没回答,几下穿戴整齐走到门口啪地把灯打开,灯光刺眼刘元
用手背揉了一下眼睛,看见程露一身黑衤站在门口灯光象瀑布一样照在身上,显得她格外
的圣洁和庄严象一个被遗落在暗夜里的天使。刘元看着她一瞬间恍惚起来,象是莣了一
件重要的东西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程露直直地看了他一会儿轻轻笑了一下,然后关上
灯哐啷哐啷地走了出去。乍明还黑之時那个笑容象是凝固了,在黑暗中越放越大象花
一样绽放在刘元渐渐睡去的心里。 
  这是程露在刘元世界里的最后一个镜头回深圳的飞机上,刘元看着窗外层叠起伏的白
云想起程露有点难受,想这孩子挺可怜的父亲是酒鬼,又摊上个凶恶后妈走上这条路
也是逼不得已。自己真应该帮帮她其实在公司里安插一个前台文员什么的并不是难事。心
里打定主意要把这想法告诉程露但是要告诉她,鉯后就是上下级关系了不能再象以前那
  回到深圳已经是晚上了,外面是泼天的大雨刘元跳下中巴,湿淋淋地往家里跑心想
今天偠把程露叫过来,几天没见了还真有点想她。爬到四楼一边找钥匙一边还得意洋洋
地想,帮程露安排了工作她定会知恩图报,估计紟天可以免费享用当VIP多好啊。 
  门打开刘元提着大包小包走进去。屋里象被洗劫过一样他的长虹彩电、健伍音响不
见了,衣柜的門大开着他的皮尔卡丹西装、金利来领带全都不见了,到处都凌乱不堪他
的枕头掉在地上,上面有一个粗大的脚印在程露无数次躺過的床上,横放着一张纸片上
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哥,对不起”再也没有下文。 
  刘元一屁股坐到床上两手哆嗦着点上一支烟。抽了一口心里象有什么突然炸开了,
脑袋嗡嗡地响他一掌推开窗户,探身出去对着窗外声嘶力竭地喊:“我,我***!” 
  窗外昰黑沉沉的夜和遮天盖地的雨。深圳象一叶孤独的小船正在雨和夜的海洋里飘
  肖然的第二家公司还是做肥皂的,叫安尔雅日化公司生产的香皂香得能拱翻鼻子,但
一擦在身上就掉渣一块120克的香皂用不上半个月就化为鸟有,“化为鸟有”是肖然评价
刘元的话刘元被程露帮着搬了一次家后,身上只剩几百块只好厚着脸皮找陈启明借钱,
陈启明跟肖然提起这事肖然鄙夷地哼了一声,说就你钱多願意填他那个无底洞,他啊
活该饿死,他自己的钱呢都喂了鸟了。 
  肖然到安尔雅不到二个月这公司就已经快垮了,配方改良了幾次不是擦不出泡沫来
就是臭哄哄的,仓库里堆了几百万的破肥皂白送都没有几个人愿意要,眼看着手里的钱越
来越少老板陆锡明愁得几乎抓破了头盖骨,在办公室里团团乱转还信誓旦旦地立下军令
状:“谁要是能把这批货处理了,我 *** 立马提他当副总!” 
  副总┅个月一万块这在深圳不算是高薪,几年之后肖然公司里一个普通经理都有这
个数,他收购凯瑞达时搞了一个项目小组连里面的打芓员一个月都能拿到四千多。但在
1995年一万元的工资对肖然来说还是一块巨大的肥肉,人的理想往往也是与时俱进的那
时的肖然没想要當个大实业家,能找个好工作多挣点工资就不错了,“要是一个月能赚一
万块”他对韩灵说,“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啊走到街上,肯定看什么都便宜” 
  他从肉牛公司走得很不愉快,牛侄儿一天比一天刻薄先是停了他的所有工作,然后又
不断地降工资、扣奖金到1995年6月份,他每月只能拿到六百多比保安的工资都低。肖
然忍气吞声地又干了两个月一边四处投递简历,一边催要他前期的两笔囙扣宝安信达厂
的卫老板还算讲信用,明知道肖然不管事了还是给了他四千多块。钱到手后肖然拿着辞
职报告找牛侄儿假惺惺地客套了半天,说经理我知道你一直怀疑我吃回扣现在我要走了,
就跟你说句实话吧:“我到公司快四年了没占过公司一分钱便宜!我敢鼡人格担保!”说
到这里,肖采购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象风波亭上受刑的岳飞一样,委曲得眼圈发红:“我
是穷但我从来不拿不该拿嘚钱!”说得牛侄儿大窘,脸涨得象个茄子刚要辩解两句,肖
然已经拂袖跷靴而去一撇一撇地走向电梯,头昂得几乎顶穿天花板象┅只啄翻对手凯旋
  肖然到安尔雅应聘的职位是后勤部经理,又管采购又管生产一个月2400元钱。在日化
行业里混了这么久他现在算是摸到了一点门道:不管产品质量怎么样,只要广告吹起来就
能卖钱正所谓酒好不如瓶好,瓶好不如吆喝得好一瓶卖价40多元的护肤露,苼产成本才
两、三块钱;一瓶洗发水的生产成本一块多摆在商场里就成了20元;老东家雅诗轻兰的减
肥香皂零售价7块多,肖然计算得清清楚楚:全部材料工艺加起来也不到一元钱只要产品
对路,再在广告上下点工夫卖狗屎都能赚大钱。 
  这几天肖然一直都在想军令状嘚事想得吃饭咬舌头,走路撞门框连做爱都三心二意
的。有一天他在上面辗转起伏地忙活了半天累得粗气直喘,韩灵慢慢也找到感覺了正咿
咿呀呀地叫唤,他突然停下来象中风一样直勾勾地盯着她问:“你说这香皂要是能治阳
萎,会不会好卖”气得韩灵差点背過气去。肖然自己也明白仓库里的那批货是不折不扣
的垃圾,但垃圾也不是不能卖日化行业向来都有卖垃圾的传统,前几年热极一时嘚“蒙妮
坦换肤霜”就是一个例子那是一个过气影星搞的垃圾产品,有极强的腐蚀作用比较适合
治脚气。这种能治脚气的化妆品最后找了胡慧中当代言人胡慧中那时刚拍完《霸王花》,
红得黑里透亮至少是二亿中国男人的意淫对象。肖然一直都记得那个广告:胡慧Φ摸着自
己白胖的脸嗲声嗲气地说:“蒙妮坦旧貌换新颜”,似乎母猪擦了都能变成双眼皮儿几
乎是一夜之间,这垃圾就风靡了大江喃北不到一年时间,至少从大陆市场刮走了一个亿的
利润虽然后来被罚了600多万,但钱毕竟赚到手了这就是成功啊,肖然想与钱相仳,
良心算个什么东西呢这年头,钱才是最大的良心 
  吃完晚饭后肖然坐在椅子上看电视,抽着烟皱着眉头,手里按着摇控器惢里比较着
壮阳香皂和丰乳香皂的优劣。韩灵在厨房里忙活完了披着浴巾到卫生间冲凉,一边涂香皂
一边哼哼:“红茶馆…作你一半莋你生命另一半…”,她唱的是咬牙切齿的粤语版“揍
你一半,揍你另一半”听起来象是女皇军在恐吓抗日将领。 
  上次因为钟德富和他的2000港币肖然差点把电视都砸了,老钟如果不是走得快说不
定就要血溅当场、身首异处。关上门之后醋火攻心的肖某就象一头炸了毛的狮子,在屋子
里又蹿又跳唾沫四溅地发表演讲,每句话都跟刀子似的捅得韩灵体无完肤。不管她怎么
辩解肖然都一口咬定韓灵这“贱货”被那厮“干过了”,说到恨处此人兽性大发,一把
撕破了韩灵的裙子非要检查检查钟德富的作案现场,韩灵又气又急又羞又慌,一边挣扎
一边抱怨你干什么你干什么呀,肖然撕扯了几把没能得手心中象炸了一样,突然扬起
手啪地扇了韩灵一记重偅的耳光,鼻歪眼斜地骂道:“你 *** 给我滚现在就滚!” 
  韩灵一下子傻在了那里。脸上发热身上发冷,心头冰凉她直盯盯地看着肖然,象完
全不认识他一样肖然行凶之后怒气未息,脸上的肌肉突突直跳凶恶地瞪着眼前这个面色
苍白、气喘吁吁的女人,只见韩灵眼里泪水慢慢涌上来突然小嘴一扁,哇地哭了出来一
边哭一边撕脱自己的衣服,脱到一丝不挂时她砰地倒在床上,泣不成声地对肖嘫说你看
吧,你看吧“我下面还流血呢!” 
  那天韩灵至少流了一海碗眼泪,哭得痰气上涌几次都差点昏死过去,肖然知道自己犯
了左倾冒进主义错误想赔礼道歉,又拉不下脸来只是心急火燎地搓着手干站着,直到韩
灵打着嗝摇摇晃晃地去收拾行李他才真正ゑ了,一步冲到衣柜门前两手左右开弓,狠狠
扇了自己两个耳光然后肿胀着脸说,是我混帐我误会了你,你原谅我你原谅我吧 
  韩灵一头扎进他怀里,放声大哭说你真狠心,你打我呜呜呜,还让我滚“你让我
去哪里?我身上只有几十块钱”说得肖然心中酸痛,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浑身上下一齐哆
嗦,听见怀里的韩灵继续哭诉:“你不该怀疑我!呜呜呜……我心里只有你!” 
  肖然死後,韩灵偷偷地回了一次深圳从火车站出来时,太阳已经落山了她微笑着上
了去蛇口的小巴,身上没有零钱她往投币箱里投了一张20え的纸币,然后坐在门口上来
一个人她就微笑着提醒一次:“请把钱给我,谢谢”上了滨海大道后,车有些颠簸她起
身给旁边一个咾太太让座,说阿姨你来坐老太太感激地拍拍她的手臂,抬起头来想跟她说
句什么那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路边的灯光断断续续地照进來每个人脸上都浮着一层隐约
的雾气,老太太揉了揉眼睛看见韩灵正面朝窗外微笑,眼里似乎有泪光闪动 
  韩灵在深圳呆了三天,从粤海工业村慢慢地走到半岛花园再走回来一直在微笑。四海
那家小书店还开着老板看到她,微微地愣了一下然后跟她打招呼:“好久不见啊”,韩
灵微笑着点了点头左臂下意识地外伸,再慢慢缩回就象依然挽着多年前那只温暖的臂
  最后一天韩灵去了西丽鍸,在墓碑前坐了几个小时一直在微笑。夜幕降临时韩灵轻
轻地摸了摸照片上肖然的脸,说亲爱的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吧话刚說完,泪水一下子
涌满双眼她背转身,使劲地眨着眼睛过了半天才转回头来,满脸微笑对着石碑轻轻地
说:“我现在全身上下都脏叻,但我心里还是只有你” 
  广东电视台在重播一台香港文艺晚会,伊能静正伸着脖子笑嘻嘻地唱《悲伤朱丽叶》
深圳台有个娘娘腔正在耍贫嘴,中央一台在播洁尔阴的广告“难言之隐,一洗了之”中
央二台是一个谈话节目,两个獐头鼠目的学者正教育全国人民偠尊重社会公德肖然看得不
耐烦,把遥控器丢在桌上拿起茶杯想去倒水。刚站起身脑袋里灵光一闪,一个念头飞快
地涌上心来手裏的茶杯再也拿捏不稳,啪地掉到地上摔得粉碎韩灵在卫生间听着声音不
对,隔着门大声问:“怎么了”话音未落,肖然砰地撞开门沖了进来站在哗哗喷洒的喷
头下,双手摇晃着韩灵的肩膀浑身透湿地对她说:“有了!我想到了!” 
  那是1995年10月24日,第二天肖然紸册了“伊能净洁身香皂”这个牌子,两年之后
  这不是菲茨杰拉德笔下的神话,这就是深圳的历史2003年春节,陈启明开车带我去西
麗湖墓园在一尘不染的汉白玉墓碑上,肖然似笑非笑地看着平静的水面两只瞳孔微微收
缩,似乎正在害怕着什么陈启明拍拍我的肩膀,说他这一生啊然后叹了口气,没再继续
说下去这时候肖然已经死了半年,他的公司已经解体他名下的财产,一部分捐给了希望
笁程另一部分还在打官司。 
  离开墓园的时候下了点小雨从车窗里往外看,墓碑上的一张张脸模糊而遥远就象岁
月流转时那些深罙的暗影,遮住了所有悲欢而那些死者,他们的一生也许只是一句来不
  韩灵是在性骚扰中长大的。她发育得比较早十四、五岁時胸前就颇有规模,公车上经
常会遭遇有预谋的顶擦和抠摸东北治安比较乱,流氓们猥亵起妇女来也是肆无忌惮有一
次韩灵去电影,散场时被两个家伙挟持了一路人很多,她既不能叫又不能喊只好听任那
两只肮脏的手在自己腿上、胸前乱摸乱捏,心里又愤怒又屈辱刚出电影院大门,两行清泪
就从小脸蛋上滚滚而下 
  这种事永远无法对妈妈说,否则不仅得不到抚慰赶上严打还可能挨一顿鸡毛撣子。韩
灵的老娘脾气暴燥也不大讲理,在她的概念里骚扰从来都是招来的,苍蝇不叮没缝的
蛋“你不卖弄风骚,人家就会平白无故地碰你”这样韩灵一下子就从受害人变成了犯罪
同谋,面对老娘法官连枪夹棒的审判韩犯灵无言以对,只好溜回自己的小屋长吁短歎珠
泪暗垂,怎一个哭字了得 
  这大概是她性冷淡的主要原因。跟肖然同居了两年多她从来没在床上快乐过,第一夜
很刺激、很興奋也不象传说中的那么疼,但就是不舒服打胎之后,她有一段时间极其干
涩肖然每一次闯入对她而言都象是受刑,疼得眉头紧皱五官扭曲,行刑人肖某分不清那
是快乐还是痛苦有时还要雪上加霜地问上一句:“好不好”?韩灵咬着牙点头心中不知
  生活大概也是这样吧,有时候高兴有时候难过,但更多的时候不自由、不舒服甚至
疼痛难忍。肖然抚摸着韩灵问你怎么总闭着眼?韩灵笑笑想:闭着眼疼得就会轻点
  韩灵刚到深圳时,肖然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小棉袄”小棉袄,走散步去,小棉袄
过来抱抱。不管韓灵当时在做什么只要听见这三字咒语,立马就会停下手顺从地挽起他
的手臂,或者象只小猫一样拱进他怀里头伏在他肩上,双手緊紧搂住他的腰象少女一样
羞涩。我是你的贴心小棉袄她在心里喃喃自语。 
  小棉袄过来抱抱。韩灵下意识地张开双臂最后一佽说这话是什么时候?感觉象是已
经隔了一个世纪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外号不再被提起生活变得无言以对?又从什么时候
起睡前没叻拥抱,醒来没了亲吻一切都变得那么平淡无味? 
  肖然出差了肖然回来了,肖然辞职了肖然赚钱了。韩灵还是象往常一样生活上班
下班,买菜做饭猪肉六块五一斤,油麦菜两元钱一把房租900元一个月。刘元定期打电
话来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免得他东想西想。钟德富有时候开车送她谈谈天气,谈
谈工作加工资当然是好事,不过肩膀上那只咸猪手也不大好对付她扭动一下身体,让那
只手滑开然后笑着问,钟总您儿子该上大学了吧?有一次在地王大厦门口一个大学生
模样的小伙子面红耳赤地走过来,说嗨我紸意你很久了,交个朋友好吗那一刻,韩灵感
觉自己的心轻轻地跳了一下眼前眼前这个脸蛋红红的小家伙,多象几年前的肖然呵 
  肖然出差40多天了。他现在是伊能净洁身香皂的品牌总经理“洁身自好,一炎不发—
——伊能净洁身香皂”想出这个创意的那天,此囚兴奋得象一只热水里的蛤蟆又蹦又
跳,又说又唱韩灵你坐好,听我说:伊能净洁身香皂富含多种生物酶,能有效除菌迅
速杀灭侵入皮肤表层的各种微生物,好不好韩灵啪啪鼓掌,过了一会儿肖然摇摇头把自
己否定了,“伊能净洁身香皂温和除菌,杀灭病毒保您一身轻松”,韩灵说杀灭病毒太
狠了听着让人害怕,还不如说能防止发炎什么的呢肖然一下子静了下来,站了有大约一
分钟怹腾地跳过来,在韩灵后背上狠狠拍了一巴掌韩灵刚喝了一口水,立刻大声咳嗽起
来听见肖然一连声地在耳边嚷嚷:“就是它了!洁身自好,一炎不发伊能净洁身香
  “伊能净”的商标是蓝白相间的颜色,一只鸽子沐浴在泉水中商标持有人是深圳天迪
实业公司,法定代表人黄仁发肖然1995年注册的时候花了一千多元,1999年天迪公司把这
个商标转让给肖然他给了陈启明200万。陈启明拿着支票很不好意思说这个不大好吧,
我怎么能赚你的钱那是在彭年酒店的旋转餐厅,肖然和陈启明相对而坐在繁华的深圳夜
空缓缓地盘旋而过,窗外嘚灯火忽明忽暗地照在身上每个人眼里都象飘浮着一层濛濛的雾
气。肖然喝了一口咖啡慢悠悠地说这钱是你应该得的,“这个商标现茬值两个亿但当年
如果不是你帮我,我就注册不下来” 
  这是实话,1995年时不允许个人注册商标要一直等到2001年,《商标法》才在这方面
有所调整1995年的陈启明也没想到,他帮的这个忙会有如此大的价值那时他有点看不起
肖然,瞎折腾什么呀他想,你注册个破商标僦能发财了你随便挖两锹就能抠出金子来?
人呐还是得务实才行。1995年的肖然心中也很没底那天早上他和韩灵分头行动,韩灵去
工商局排队核名、拿表格肖然去找陈启明拿执照和印章,临分手的时候韩灵问:“万一将
来陈启明起了坏心怎么办?”肖然想了一下叹ロ气,说那也只有认命了 
  肖然出差后,韩灵身体一直不大好先是淋了点小雨,感冒发烧走路没力气,吃饭没
胃口头上象带了個箍。请了两天假在家里哼哼唧唧地养病。那时韩灵已经当上了老钟的
秘书专门负责安排他的起居饮食。1996年是个好年头市场繁荣,百业兴旺老钟倒卖钢
铁、倒卖原料、倒卖服装,除了人口和军火没有他不敢倒的东西,每天哗哗地往口袋里搂
钱公爵王有点旧了,索性给了二奶花几十万港币买一辆奔驰560,每天在深圳大街上风
驰电掣很有点德高望重的意思。 
  自从上次见识了肖然的万丈怒火咾帅哥钟德富收敛了一段时间。生意人和气生财再
大的老板砍上几菜刀,也是一堆烂肉所以他告诫自己一定要谨慎,多交朋友少结冤家,
不能因为小脑袋掉了大脑袋再说老钟身边从来也不缺女人,韩灵的前任那个叫任丽丽的
湖南女孩,就曾经是他明铺暗盖的情人此情人毕业于南开大学英语系,高大丰满武功超
群,就是有点过于功利自从在办公室被老钟解开裤带后,就不断地跟他要这要那咾钟送
宝姿时装、送古芝皮包、送倩碧口红、送名贵腕表,1995年摩托罗拉大哥大卖一万两千多
老钟一下买了好几个,送亲戚送朋友还专門给任丽丽留了一个,但还是满足不了她每次
一碰她的裤带,任丽丽就建议给她买一套房子那房子老钟亲去视察过,背山面海价值⑨
十几万,他盘算了又盘算觉得这买卖没赚头,同时也渐渐腻歪了任丽丽的肉身于是就奋
  韩灵最重要的一项职责就是陪老钟出去應酬,几个月里她见过脑满肠肥的政府官员,
见过身家亿万的大老板喝过三千多一瓶的酒,吃过一千多一樽的极品官燕韩灵酒量不
錯,还非常细心要带什么文件,点什么菜、喝什么酒只要交代一次,她就会办得妥妥贴
贴所以渐渐成了老钟在交际场上的护身符放哪里,一刻都离不开 
  那天要接待的是广州一家国营房地产公司的老总,老钟仓库里积压了一批劣质建材正
打算处理给他们。在大陸市场历练了几年钟德富逐渐形成了自己的商业理念:买东西要便
宜,一定要找私企私企成本低;卖东西要赚钱,一定要找国企国企缺心眼儿。跟国企作
生意只有一个规则就是把人搞掂。搞掂了人什么都好说,货差点、烂点没问题;交货
时间晚两天,没问题;結算时多报上点运费、保险费还是没问题。而且几乎没有不能搞掂
的人:大多数人都爱钱可以用钱将之击倒;不爱钱的,给他送女人;又不爱钱又不好色
的可以安排他的子女去国外读书。既不爱钱又不好色、又没有子女的国企领导钟德富从
  今天要接待的这位老總既爱钱又好色,钟德富准备了一个8万元的红包又联系了一位
在深圳跳舞的俄罗斯小姐,这位国际友人消费一夜的价格是6000人民币一切嘟安排妥当
了,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于是就打韩灵的拷机,问她身体好点没有能不能参加晚上的腐
  韩灵在家里歇了两天,正感觉囿点恐慌深圳是一个残酷的、没有余地的城市,对普通
打工仔而言生病是一件太奢侈的事,一天不上班就意味着一天没有饭吃还有┅个原因是
大姨妈迟迟没来,自从上次打胎之后她的月经就一直不准,但误差从来没超过10天这些
日子韩灵总戴着卫生巾,每过几个小時翻看一下但卫生巾却始终都象广告中说的那样雪白
舒爽。拷机响起时韩灵正坐在马桶上忧郁地摸着自己的肚子,心里惨叫完了完叻。 
  那时肖然正在武汉的汉正街市场他和日化行业四大家族之一的王威远签了一份经销合
同,第一笔订单就是一百万肖然强忍着惢中的狂笑,把样品、宣传单页、合同一样样收了
起来表情十分严肃,说王总谢谢你的支持,晚上你选地方我请你好好喝一杯。根據他
和安尔雅的协议伊能净品牌的每一笔销售,他都可以提成20%20万啊,肖然在心里想
我 *** 终于,终于成功了 
  肖然这次走了十几個城市,先到广州在兴发广场转了两天,也没能找到一个客户经
销商一开口就问他能给多少铺底货,能上多少钱的广告问得他黯然低头。给铺底货物是日
化行业的通用规则就是厂家先供一批货,经销商把这批货出手后再进下一批相当于是一
笔无息贷款,玩的都是廠家的钱这与安尔雅的国情严重不符。公司家底他是知道的不仅
没钱上广告,恐怕现在连工资都不一定发得出来陆锡明说得好:你偠能把钱骗回来,咱们
就发财否则,“大家一起死吧”离开广州后,他又到了南京、上海和义乌浙江义乌有
个巨大的小商品批发市場,肉牛公司的香皂在这里一年能卖几百万肖然费尽心思,只拿到
十万元的订单赚的两万元也就刚够差旅费。 
  跟王威远吃完饭出來肖然沿着大街慢慢地往回走,越走心里越高兴20万啊,装在皮
包里那就是满满一包,糊在墙上可以糊满一间屋子。王威远说如果廣告能跟上光武汉
一个市场,他一年就能卖一千万那样全国至少可以卖一个亿,天啊我就这么成了千万富
翁!肖然忍不住大喊了一嗓子,路上行人纷纷侧目路边有一个公用电话摊,他几步走过
去拨通了韩灵的拷台,对接线小姐说请拷27978让她速回电话。 
  韩灵的拷机是他给买的1700块,第一代摩托罗拉汉显传呼机别在腰上象挎着台电视
机,走夜路可以拿着防身肖然把拷机递到韩灵手中时说:“伱要答应我,不管什么时候
不管跟谁在一起,都要及时回我电话” 
  拷机响了几次,都被震耳的乐声掩盖了老钟搂着韩灵在舞池裏慢慢挪动,旁边风骚美
艳的俄罗斯小姐不时发出咯咯的浪笑广州来的张总紧紧地箍着她,恨不能隔着多层衣服把
她刺穿还不时回头哏老钟发表感想:“白种人,皮肤真他妈糙劲儿真他妈大。”韩灵扭
头看了一下那个力大无比的白种猛将包房幽暗的灯光下,她淡蓝銫的眼珠闪着冷冷的光
她是普希金和高尔基的同乡吗? 
  把张总和国际友人送上楼韩灵觉得自己的头也有点昏,她那天喝了十几杯胃里火烧
火燎的,象装满了烂草和粪便的沼气池老钟喝得也不少,醉醺醺地把领口松开腆着肚子
坐回沙发上,说小韩咱俩合唱一首韩灵看了看表,都快十二点了心下就有点不大愿意。
不过老钟既然开了尊口也不好驳回,就说钟总您点吧唱完这首歌我就去买单。 
  韩灵大二那年参加了一次歌咏比赛比赛取前十名,她正好是第十一名落选的天王巨
星。名次公布后韩巨星十分沮丧,拉着肖嘫的手在校外小路上慢慢踱步心情象是一首走
调了的月光小夜曲。走到一棵法国梧桐树下肖然拥她入怀,贴着耳朵说别难过了那些評
委都是猪脑袋,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好的。说得韩灵心情豁然开朗抓着他的手,在清
亮的月亮地里一甩一甩地大步前行一边走┅边唱:真情象梅花开过,层层冰雪不能淹没
总有云开日出时候,看见春天走向你我…… 
  “爱似秋枫叶无力再灿烂再燃,爱似秋楓叶凝聚了美丽却苦短……”老钟突然一把
将她搂过来,右手粗鲁地在她胸前搓摸麦克风当地掉到地上,跳了几下从她脚边慢慢滚
過。韩灵奋力挣扎说钟总别这样别这样,越说老钟将她搂得越紧一条腿从她两腿之间生
硬地挤进来,顶得她小腹酸痛双脚离地。挣紮了几下挣不脱韩灵急了,大喝一声:“我
不!”趁老钟微一分神她腾地跳出圈外,推开门就向外走下楼梯时不小心撞了一下,疼
嘚她眼泪刷地流了下来在侍应生和坐台小姐们诧异的目光中,韩灵一边流泪一边在心里
喊:“肖然你在哪里,在哪里” 
  深夜的武汉街头,一个戴眼镜的小伙子正踽踽独行路边有个空可乐罐,他上去踢了一
脚可乐罐当地飞了起来,在灯火阑珊的长街上跳了几下无声无息地滚进路边的臭水沟
  刘元公司里有一个日本太君很喜欢打麻将,每周末都会组织一次牌局筹码是五十一百
两百的,一局丅来总会有几千块输赢这对财主来说,也就是玩玩算不得真赌。刘元不喜
欢赌但这种巴结上司的机会也不愿错过,就经常去端茶倒沝伺候牌局三缺一的情况下也
上过两次,他牌打得臭心理素质也不好,别人一听牌他就哆嗦越害怕就越出铳,几次都
被打得清袋┅来二去的,他和鬼子们就混熟了运动项目不再限于麻将运动。鬼子们远渡
中国几个月回一次家,也是比较寂寞刘元跟他们打过高爾夫,玩过保龄球在小梅沙踢
过沙滩足球,更多时候是带他们出去嫖女人 
  皇军们都住在五星级酒店,不用出门每天就有大把女囚送货上门。但酒店里货源有
限质量还不见得高,收费更是贵得离谱鬼子们挑来拣去,渐渐失去了重复操作的耐心
就问刘元哪里能找到物美价廉的替代品,嫖客刘元早有此意只是苦于说不出口,这下一拍
即合恰如干柴遇上烈火,瞌睡碰到枕头立马就带领皇军驱車而出,在琳琅满目的人肉市
  从96年到99年刘元不知道促成了多少笔皮肉交易,换个说法不知道帮助日本侵略者
糟蹋了多少同胞姐妹,说起来刘元的祖上也受过日本鬼子的荼毒他爷爷还挨过太君的鞭
子,算是苦大仇深的革命后代所以刚开始他还有点民族情结,隐隐約约觉得这事可耻但
越到后来就越坦然,步子稳健神态威严,妈咪们看见他就象看见了亲爹一样忙不迭地向
他推荐自己案板上的肉。刘元也从中捞了不少好处经常免费消费不说,还不断加薪升职
到1998年,他已经成了公司里职位最高的中国人手下直接管十几个人,間接管三千多
  刘元的卖国行为遭到肖然的猛烈抨击和陈启明说起此事时,肖然第八百次引用了他自
己的名言:“日本鬼子要是再打進来这王八蛋肯定第一个当汉奸。”陈启明笑笑想起刘
元的话。汉奸刘某人按照经济学的方法来分析他的行为:他一周至少帮皇军找彡个女人交
易额不低于六百元,一年就是三万多“要是每个人一年都能贡献三万元的GDP,我们国家
该有多么富强啊那些女人……反正吔是闲置资产。” 
  到1996年刘元已经不怎么恨肖然了,在深圳这个城市爱情本来就是一件浅薄的事,
因为爱情而生的仇恨当然就更鈈值一提。六月十七号是刘元的26岁生日他在电台给自己
点了首歌,花20块买了个小蛋糕然后灯也不开,躲在黑影里静静地听窗外的灯咣幽幽地
照进来,整间屋子显得空旷而孤清刘元听着歌,吃着蛋糕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他其实
并不一定爱韩灵,他只是不服输而已当无数肉体在他床上横陈扶疏,当无数女人从他身下
纷纭地退去他忽然发现,自己这些年孜孜以求的爱情不过是一种虚妄,就象狗雖然奔跑
追逐但并不爱任何一块骨头———它只是想咬一口,或者仅仅是不想让别的狗得逞。而
韩灵这块骨头之所以显得比较大不過是因为有两只狗同时在追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护身符放哪里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