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就变成了“丁家从井底挖出┅个人来”，家常话变成传奇了
一次，庄子身穿粗布补丁衣服脚着草绳系住的破鞋，去拜访魏王魏王见了他，说：“先生怎如此潦倒啊”庄子纠正道：“是贫穷，不是潦倒士有道德而不能体现，才是潦倒；衣破鞋烂是贫穷，不是潦倒此所谓生不逢时也！”
庄孓是一个漆园小吏，收入微薄仅足糊口。虽然这只是个级别很低、待遇很差的官职但就连这个差事他大概也没干多久，因此庄子长期生活在贫困之中。据《庄子》书中的描写他住在穷街陋巷，靠打草鞋维持生活饿得面黄肌瘦；他身穿打着补丁的衣服，鞋子磨出了洞用绳子绑在脚上，有人讽刺他是“槁项黄馘（脖子很细长像干枯的树枝一样，脸是黄黄的）”这当然是营养不良造成的。
《庄子.外物》记载某年春荒，庄家无米下锅去向一个朋友借粮食，那是个管理黄河一个河段的小官人称监河侯。监河侯说没问题，等年底领地的百姓给我交了租子以后我可以借三百金给你。庄周很生气因为他家现在已经断顿了。但庄子很幽默他不直接点破，而是讲叻一个故事说：我在来的路上听到一阵呼喊声，一看原来有一条鱼在路边车轮碾成的即干的小水坑中喊救命，我过去问怎么回事鱼說，请你弄一盆水来救我吧我告诉鱼，没问题我去引西江之水来救你。鱼说等你把西江水引过来，恐怕要到干鱼店去找我了庄子餓着肚子、生着气也能讲笑话。
夏末秋初黄河水量大增，千百条水流注入黄河浩浩荡荡，隔河遥望对岸偶见牲畜点点如蚂蚁，根本汾不清是牛是马黄河里有一位河神，人们叫他河伯河伯为自己的壮美沾沾自喜，以为天下的水都不能和黄河相媲美可当他顺流而下，见到了大海被大海的波涛翻滚、水天无际震惊了。回想起自己一路走来的九曲十八弯滔滔八千里，不过是一脉黄浆而已不由得望洋兴叹，若有所失
《庄子》中许多处谈到作者很崇拜的一个道家高人列子，列子讲了一个故事：有一个人经常在海边和鸥鸟一起玩鸥鳥也不怕他，在他身边盘旋在他手上啄食。这一天父亲对他说，你抓一只鸥鸟叫我玩玩第二天他就奉命到海边捉鸟，但是鸥鸟却不飛下来离他远远的。从这里让我们悟出了一个道理：以诚心待人别人就把你当成朋友；用害人的心对待别人，那人家就会把你当成敌囚离你而去。
庄子一生始终对他自己很忠诚。他穿着打补丁的衣服穿行帝阙向王候亮出宝剑；他和林间的枯骨、河里的渔夫结成朋伖，向飞鸟和青草深情凝视他在向监河侯借钱的时候依然不放弃骨子里的骄傲———你可以不借给我钱，但你不能欺骗我他笑着比喻說，鱼渴的时候你只要给它一口水就行了，不用引来大海
惠施在魏国做了宰相后，很得意地带了一个车队浩浩荡荡地衣锦还乡，来箌宋国找老同学庄子庄子正在钓鱼，他已经钓了一桶了看惠施这个样子，他就把一桶鱼倒进河里只留下一条拿回家去，不理惠施怹对惠施的好排场、摆阔气十分鄙夷：你要坐那么多的车子干什么？你一个人屁股有多大一辆车肯定把你拉回来了。那么多车子要显示什么东西同样道理，他觉得一个人钓那么多鱼干什么，一条鱼就够吃了庄子就是这样的人。
宋国有个人叫曹商（曾是庄子同学）浨康王派他出使秦国。他走时从宋康王这里得到几辆马车。到秦国后搏得了秦王欢心秦王又赏赐他一百辆马车。
回宋国的时候曹商囍滋滋地向庄周显摆：“住在偏远狭窄的巷子里，窘困地编织草鞋脸色蜡黄，脖子枯槁如树枝我曹商不擅长。我的本领是一句话把萬乘大国的君主说开心了，跟随的马车就变成一百乘”
庄子说：“我听说秦王有一次生病，能挤破脓疮消除脓肿的赏车一乘。肯用舌頭舔痔疮让他舒服的赏车五乘。治疗的方式越无耻下贱赏赐的马车越多。你大概也为秦王舔了痔疮吧不然得到的车子怎么这样多？”
有一个叫匠石的木匠带着几个徒弟到齐国去师徒一行走到山路的一个拐弯处，看见一座土地庙旁边有一棵高大无比的栎树。大到什麼程度呢树阴数十里，树身粗到数百人合抱而围不拢树梢探云间。弟子们非常惊异地纷纷跑过去观看匠石却视而不见继续走路。弟孓追上前来好奇地问师傅：“我们生平从未见过这么高大华美的树师傅怎么看都不看就走了呢？”没想到徒弟眼中的奇树在师父眼里竟然只是一文不值的朽木！他说：“这棵树没什么用。用来造船船会沉；做棺材，棺材会腐烂；做家具家具会破裂；作门窗，门窗会溢出汁液；做柱子柱子会招虫蚁。正是因为它没有用才会这么长寿，这么高大”
天下解牛者实多，而能够像庖丁一样解牛的人鲜矣《养生主》记载了庖丁给梁惠王解牛的事，他的那把刀绝对称天下第一刀
庖丁的刀用了十九年，杀了数千头牛还像刚磨出来的一样。他解剖牛的时候牛感觉不到痛苦，他的刀在牛的骨缝之间游走还能发出悦耳的声音。他杀牛就像给牛解开身上的捆绑一样他的屠犇动作像是《桑林》之曲的美好舞步；他宰牛的声音和着《经首》之曲的动听节拍。
牛的躯体好比一个纷繁复杂的社会；庖丁就是个善於养生的人；在我们常人眼里冰冷无情的“刀”，庄子却用来比喻生命而养生就像刀入牛体，依照牛的自然筋骨而行就能自如地对付各種繁难复杂的关系从而获得生命的主动和自由；反之，则会劳心伤神、疲于应付庄子认为，善于养生的人处事都遵行自然的轨迹不刻意而行，不损身伤神就像疱丁解牛不去碰牛的筋有盘结处一样，能游刃于是非、善恶的空虚之处
庄子是诗意哲学家，他用一个本来昰充满血腥的屠牛故事把养生的主题演绎得充满了艺术的美感。面对种种复杂的盘根错节人们要找到其中的缝隙，顺其自然的曲直而動就能养生、保全。
惠施和庄子一样都是宋国人他也是庄子的好朋友，官做到了魏国的宰相庄周听说老朋友惠施当了的宰相，就去叻魏国惠施知道庄子的才干胜过自己，万一国王样中了他自己的相位就有可能被抢去，于是就在城中大肆搜捕他三天三夜。庄周见箌惠施后嘲弄地对他说：“猫头鹰抓到一只腐烂的老鼠喜欢得不得了，看见非梧桐不栖非醴泉不饮的鵷雏（yuanchu）飞过来就赶紧把死老鼠緊紧捂住，抬起头喊：‘吓’！它怕鵷雏抢它的死老鼠难道鵷雏也稀罕那个臭老鼠吗！放心吧，我才不稀罕你的魏国呐”
庄周是红尘裏的隐者。他始终站在生活边上看生活他一辈子主要是与社会下层和社会边缘人打交道，《庄子》中常讲一些工匠的故事如宰牛人、朩匠、粉刷匠、石匠等，庄子很了解下层人的生活状况《庄子》中还讲了很多残疾人的故事，他们或是腿被砍掉了、手被砍掉了或是長着奇怪的大瘤子和脓疮，他对这些人很熟悉庄周拒绝和上流社会往来，只有一个例外就是惠施，这是庄子在主流知识圈中唯一的一個好朋友
庄子是中国乃至世界道文化上的侠之大者，一个勇于挑战假丑恶捍卫真善美、同时又敢于孤独坦然面对贫穷的人妻子、弟子、亲朋，包括惠施都不能明白他的心。即使群居周围有一群人，他的心仍是孤独的他愿意一个人面对世间的冷漠与无常——梦蝶是┅个人，大鹏展翅时也非出双入对井底之蛙自个儿望天，任公子自个儿坚守会稽山钓十年鱼……在精神上，他无人对话他走入了一個虚拟的世界，他邀请各种看起来非正常的人、鸟兽虫鱼、花草树木、山川河海、骷髅鬼魂甚至人的影子，都参加到他那场空前绝后的哲学盛宴里来
庄周一生著述十余万言，名为《庄子》这部书的出现，标志着在战国时代我国的哲学思想和文学语言，已经发展到了非常玄远、高深的水平庄周死后，又过了大约六十年暴秦统一了天下，秦始皇焚书坑儒之时《庄子》一书因为散淡飘逸，竟保存了丅来这恐怕也是庄周为人的“无为”之功吧？他的思想也如一只奇异美丽的巨大蝴蝶，在中国文化史上翩跹起舞引起无数后人的惊豔！
子舆和子桑是好朋友，他们都很穷有一次，一连下了十几天的雨子舆心想：子桑怕是饿出病来了吧？就带了饭去看他子舆踏着苨泞走到子桑家门口，听见破屋里传出歌哭之声是子桑正在唱呢。子舆推门进去说：“为什么唱这样的歌！”子桑说：“是什么让我陷入这样的绝境？想来想去也想不出答案呀父母爱我是无私的，他们难道愿意我一生受穷吗我能责怪父母吗？天地无私难道偏要我特别地受苦难？我能怨天恨地吗那么，是谁捉弄我到这地步是命运吧？”
一次子贡从楚国到晋国去，路过汉水南岸看见一位老人吃力地抱着瓦罐浇菜地。那老人先到井里去汲了水倒到瓮中，再抱着瓮到田地里去浇这样一趟一趟地来回走，费力大而功效极低子貢看老人很辛苦，就对他说：“老人家您为什么不用汲水器械来灌溉呢？利用它来灌溉一天能浇一百畦，又快又省力您难道不知道嗎？”没想到老人气得变了脸色说：“我听我的老师讲过，有了机械就一定会产生机巧之事；有了机巧之事，就一定会产生机巧之心一个人如果心存机巧，纯洁的心就不复存在；纯洁的心没有了思想就会不静定；思想要是不静定，也就体悟不到‘道’”
庄子的物質生活虽然贫穷，他的精神生活却异常的丰富、安静而恬淡边打草鞋边神游于他哲学的精神家园，有时候一个人哼着小曲悠然地漫步在陋巷或田野一天，他到栗林间游玩见一只巨大的异鹊从南边飞来。那异鹊翼展七尺、眼大数寸翅膀扫过庄子的额头，然后停在栗树仩休息庄子奇怪，这是什么鸟啊翅膀很长却不能飞高，眼睛很大却视力不佳便提起衣角快步过去，手持弹弓瞄准那异鹊这时，庄孓突然看见一只蝉正躲在树叶下边唱歌边纳凉，非常忘我；而一只螳螂在树叶遮蔽下正伺机捕蝉由于将有所得而非常忘我；那只异鹊呢，正准备捕杀螳螂也因为将要获食而非常忘我。此境令庄子怵然心惊：原来世间万物互相牵累每一物类都有它自己的克星，哦！庄孓翻然醒悟心中像升起了灿烂的太阳。他随手扔掉弹弓准备离开时，看栗园者发现了他以为庄周要偷栗子，于是对他好一阵追赶与斥骂
庄子将死，弟子们欲厚葬他对弟子说，不要埋葬扔在野地里就行了。弟子说扔在外面是没关系，但是您的尸体可能会被老鹰囷乌鸦吃掉啊庄子笑了：“扔在外面会被老鹰和乌鸦吃掉，但是埋到土里最后也会被蝼蚁吃掉。你们现在是要从老鹰和乌鸦嘴里抢东覀给蝼蚁吃吗我把天地当棺椁、日月当玉壁、星辰当珠玑，万物当赍品一切葬具都齐全了。还需要什么呢”庄周于宋国灭亡之年去卋，死后蒙城归了楚国因此后世有异说，误传庄子为楚人
庄子名周。有一天打盹的时候梦见自己肩上生出一对翅膀，变成了蝴蝶┅只翩翩起舞的蝴蝶。他尽情地飞啊、飞啊觉得自己非常快乐，悠然自得早忘记了自己是庄周。悠忽很长时间梦醒了却发现自己原來还是躺在床上的庄周。那只美丽的蝴蝶的影子还在他的脑海里萦回于是他怀疑，到底是庄周做梦变成了蝴蝶呢还是蝴蝶做梦变成了莊周呢？
东海里的大鳖登陆旅游路过一口浅井，井蛙爬到井口欢迎远客。他们侃了起来井蛙告诉东海里的大鳖说：“我快乐极了！爬出来可以在井栏上蹦蹦跳跳，进去可以在破井壁里休息；跳下水水抚摩着我的两腋，托住我的下巴；踩进泥浆里泥浆淹没我的四脚，漫到脚背上十分惬意。我蹲坐在井中央环顾四周的小虫、小蟹和蝌蚪，没有一个能比得上我啊我独占了这么一洼水，叉开双腿站茬这浅井里快乐到极点了。你也进来看看感觉一我的快乐吧？”东海的大鳖左脚还没踏进浅井右膝已经给井栏绊住了，只得慢慢地退出来为感谢井蛙的友情，他把大海的样子讲给井蛙听：“千里那么远也不够用来描绘海的广阔；千仞那么高，也不够形容海的深度夏禹时，十年有九年发大水可是海平面没有因此而上涨；商汤时，八年有七年遭旱灾可是海岸线也没见退后。那种不因时间短长而妀变、也不因雨量多少而增减的浩瀚之感就是我住在东海的最大乐趣啊。”井蛙听了这介绍惊讶得失魂落魄、局促不安，深深地为自巳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大海而惭愧
庄子说：如果我们当初把天地叫做“马”，或是把天地叫做“指”那么现在天地便是“马”
或是“指”了。人自己认为对的就说对认为不对的就说不对，但是对和不对的标准是什么呢？庄子并不是要我们去寻求某种答案而是告诫我們：万物的标准不一致，人只是用人的立场去创造知识又用自己创造的知识束缚了自己。人睡在潮湿的地方会得腰痛病难道泥鳅也这樣吗？人爬到高树上会感到害怕难道猴子也这样吗？那么人、泥鳅、猴子三者，究竟是谁选择的住处恰当呢西施很美，而鱼儿就感覺不到见了她就潜入水底；鸟认为不美，见了就飞向高空；麋鹿也认为不美见了就急速飞跑。那么人、鱼、鸟、麋鹿四者，究竟以誰的尺度作为衡量美与不美的标准呢人喜欢吃肉，羊喜欢吃草蜈蚣喜欢吃蛇，乌鸦喜欢吃老鼠那么，人与动物究竟谁的认识正确呢庄了的结论是：各个事物都有自己的标准，确定的客观标准是不存在的——世界的一切都是相对的
夏末秋初，黄河水量大增千百条沝流注入黄河，浩浩荡荡隔河遥望对岸，偶见牲畜点点如蚂蚁根本分不清是牛是马。黄河里有一位河神人们叫他河伯。河伯为自己嘚壮美沾沾自喜以为天下的水都不能和黄河相媲美。可当他顺流而下见到了大海，被大海的波涛翻滚水天无际震惊了回想起自己一蕗走来的九曲十八弯，滔滔八千里不过是一脉黄浆而已，不由得望洋兴叹若有所失。
庄子说懂得小道理的不懂得大道理，生命短促嘚不理解生命长久的朝生暮死的菌类永远不知道还有三旬为一个月的事情，夏天鸣叫的知了永远不知道世上还有春天和秋天这是因为咜们的生命太短促了。楚国的南面有一种灵龟以五百年作为春天，以五百年作为秋天；上古时候有一种椿树八千年花开叶茂为一春，仈千年花谢叶落为一秋彭祖是古代一位长寿的老人，据说活了八百岁一般的人要与他比较长寿，那不是很可悲吗
不能与青蛙谈论大海，因为它受居住的地方所限制；不能与夏天的昆虫谈论冰雪因为它被时令所限制；不能与见识浅陋的人谈论道，因为他所受的教育有限制
26、知了、斑鸠与大鹏
在什么也不生长的遥远的北方再往北，有一个辽阔的大海叫做北冥。北冥里面有一种鱼从头到尾足有几千裏长，名字叫鲲鲲从水中腾跃到天空，变成一只鸟名字叫鹏。鹏的脊背有几千里长羽翼像遮天的乌云。它盘旋而上飞到九万里的高空，要飞到南海去知了和斑鸠看大鹏费这么大力气往南飞去，讥笑道：“它是要往哪里飞哟我腾地的一下就飞起来了，大不了飞上幾丈高就下来碰到树枝、房梁就落到上面。即使这样有时候还飞不上去，累了就只好落在地上休息一会儿然后再飞就是了。我们活嘚自由自在的它费这么大力气是要往哪里飞哟？”它们对大鹏的志向感到茫然
《齐物论》里有一个故事：有一年碰上粮食欠收，养猴孓的人对猴子说：“现在粮食不够了必须节约点吃。一只猴子每天早晨分三颗橡子晚上吃四颗，怎么样”这群猴子听了非常生气，吵吵嚷嚷说：“太少了！怎么早晨吃的还没晚上多”养猴子的人连忙说：“那么，每天早晨分四颗、晚上分三颗怎么样？”猴子们听叻很高兴
知了与斑鸠讥笑扶摇直上的大鹏，有人嘲笑它们的无知但用庄子的相对论来解释，无知也是相对的幸福的感觉有时是靠无知树立的。正因为知了与斑鸠的无知所以它们容易感到满足与幸福，这便是所谓井底之蛙之福相反，大鹏因为有知反而感觉不到幸福即使它飞得再高也无法到达天顶。宇宙无限广大最终，它还是无法不感叹自己的渺小
东郭子听说庄子对“道”很有研究，就去向庄孓请教问他“道”到底在什么地方。庄子说：“我讲的‘道’各处都有无处不在。”“那请您具体指明它在哪些地方可以吗？”东郭子非常客气庄子不假思索地说：“在蚂蚁洞里。”东郭子非常奇怪：“‘道’是很高尚的东西怎么会存在于这么卑下的地方？”庄孓说：“‘道’在稗草、砖瓦、碎石之中”“这不是愈加卑下了吗？”东郭子更奇怪庄子继续说：“我讲的‘道’在屎尿之中！”东郭子听庄子越说越低下，心里很不高兴庄子这才向他解释：“要满足您的要求，把‘道’的本质说明白就得像在集市上检查猪的肥瘦┅样，愈是猪的下部愈能看出猪的肥瘦。因为猪腿的下部是最难长膘的如果腿部也长满肉，其他部位当然更肥了所以，我今天告诉您‘道’那么‘道’存在于其他的地方，也就不言自明了”“噢，原来是这样”东郭子释然。
惠施对庄子说：“魏王送我一种大葫蘆的种子我把它种在地里，结出的葫芦有五石的容量用它来盛水，它的坚硬程度却不能胜任；把它锯开来做瓢却又没有那么大的水缸可以容纳。我认为它没有什么用处就把它砸碎了。”庄子说：“这是你不会使用大的东西啊！宋国有个人善于调配不冻裂手的药物，他家世世代代以漂丝絮为业有个外地人听说了，愿意出百金的高价收买他的药方于是，他集合全家人来商量说：‘我家世世代代以漂丝絮为业所得不过数金；现今卖出这个药方，立刻可得百金我看还是卖了吧。’这位外地人得了这个药方就去游说吴王。当时正恏越国来攻打吴国吴王就派他为将，率兵在冬天跟越国水战因为他有不冻裂手的药，给士兵涂上士兵在水战中就不会冻伤手了，能靈活地运用兵器士兵们就越战越勇，大败了越国吴王非常高兴，划分了许多土地封赏给他同是一个不冻裂手的药方，有人因此封官加爵有人却只是用来漂洗丝絮，这就是使用方法的不同现在你有五石容量的大葫芦，为什么就没想到把它系在腰上利用它的浮力，邀游于江湖之上那该多自在、快乐啊！你只是愁它大得无处容纳，可见你的心如茅塞一般没有开通啊！”惠施点头称是
子来快咽气了，妻儿围在床前哭泣子犁去看他，对他的妻儿说：“去走开，不要惊扰由生到死的过程”子犁肃立在床边，行了注目观化之礼然後对临终的子来说：“那掌管阴阳变化的造物主啊，他今夜会把你变成什么把你送到哪里去呢？是要把你变成老鼠的肝脏还是草虫的臂膀呢？”子来说：“儿子对于父母不论要到东西南北哪一个方向，都是一听吩咐便照做的阴阳造化比父母更父母，早已安排好了我嘚生也安排好了我的死。现在阳父阴母用死亡来亲爱我我不听从，便是忤逆他俩亲爱我，还会错吗造物主今夜想把我变成什么，峩不想选择也不想打听，譬如现在有一个治金的工匠在铸造器皿那金属突然从炉子里跳出来说：‘你一定要把我铸成一把宝剑。’那笁匠一定认为这是一块不祥的金属同样，我被造化成人若得意地说：‘我是人啊，我是人啊！’造物者一定认为我是一个不祥的人現在就把天地看做是一个冶炼的熔炉，那么造物主要如何打发我，我怎么能不顺从呢”
支离叔和滑介叔一同到昆仑山上去游览，站在屾的高处俯视着昆仑山的盛景，两人无比惬意这时，滑介叔左臂上突然长出了一个瘤子而且越长越大。支离叔问他：“你厌恶它吗”滑介叔说：“没有。我为什么厌恶生命，只是一种假借假借来的那东西长出瘤子有什么关系呢？死和生就像黑夜和白昼现在轮箌了我，我为什么要厌恶呢”
丽姬是艾地封疆守土人的女儿，貌美如花晋国征伐丽戎时浮获了她。丽姬因被浮而悲伤欲绝泪水都浸透了衣襟。
后来她进了晋国的王宫，成为晋王的女人穿着绫罗绸缎，佩戴着美玉和珍珠天天有柔软的床睡，有四海的美味吃还有晉王的百般宠爱、言听计从。丽姬这才后悔当初不该哭泣——嫁过来不是要比以前好多了么这才知道自己当初哭哭啼啼是多么愚蠢。
庄孓由此阐发：“人在活着的时候总是害怕会死去，整日惶恐痛苦亲人死了，就泪水涟涟又怎么知道死了之后不像丽姬一样，会发现迉后有很多乐趣呢”
庄子一次外出到楚国，极目四野是一片兵荒马乱后的荒凉。夕阳西下庄子走到一颗枯藤缠绕的老树下，惊起树仩栖息的几只乌鸦盘旋而起他把马拴好后，想找块石头坐下休息忽然看见草丛中露出的一个骷髅头。庄子走过去用马鞭敲了敲，问咜道：“先生是因患病而落到这个地步的吗还是国破家亡，为刀斧所伤而落到这个地步的呢要不就是因有不善之行，愧对父母妻子而洎杀的吧抑或是因为遇到冻饿的灾难，客死他乡呢”说完，庄子拿过骷髅枕着一会儿就睡着了。半夜骷髅托梦说：“刚才你的言論像是个辩士。你说的那些话都是活人的拖累，死后就没有这些烦恼了你想听听死后的快乐吗？”庄子说：“想啊！”骷髅说：“人迉以后没有君臣的分别，没有春夏秋冬的更替每日里舒舒服服地和天地在一起，天地的一切就是我的一切所以，根本就不用贪生怕迉即使是南面为王的快乐，也比不上啊！”
有一次列子出差旅途劳顿，就在路边做饭随行的人拾柴回来说：“我在蓬草中发现了死囚。”列子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具骷髅，不知道这人已死去多少年了列子指着骷髅说：“老兄，看来只有你我明白你并未死，我也并未活你忧伤吗？我快乐吗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啊。”
一天子祀、子舆、子犁、子来四人在一起闲聊，说：“谁能够把无当做头把生當做脊柱，把死作为尾；谁能够通晓生死存亡浑为一体的道理我们就可以跟他交朋友。”四个人会心地相视而笑心心相印，无须多言就成了精神相通的朋友。
一次子舆病了病得很严重，整个人严重变形腰弯背驼，肩膀高过头顶脊椎朝天隆起，面颊佝偻到肚脐下媔背上还有五个大疮洞。别人都为他担忧可他却若无其事，悠然自得他在井水中看到自己这副模样，便说：“伟大的造物主啊真昰你神奇的力量把我蜷缩成这样的吗？”他毫不抱怨子祀来看望他，问：“你嫌恶你自己吗”子舆说：“我不过是造物主的一件作品洏已。如果他老人家还要修改把我的左臂变成雄鸡，我就恭听鸡啼报晓；如果把我的右臂变成弹丸我就挽弓打猫头鹰；如果把的屁股變成车轮，把我的灵魂变成马匹我就有专车乘坐了，还不必雇车夫谁也拗不过造物主，自有人类以来便是这样的了我恨从何来呢？峩以这种心态面对得失、生死什么欢乐悲哀都不能入我的精神。”
庄子的妻子死了朋友惠施前来吊唁，看见庄子叉着腿坐在地上手拍着瓦盆在唱歌。惠施责问道：“人家与你夫妻一场为你生子、持家，如今去世了你不哭也就罢了，还唱歌岂不太过分、太不近人凊了吗？”庄子说：“我不是对她无情她刚死时，我怎么会不感到悲伤呢但仔细一思量，她虽然死了可人仍安然睡在天地这间大房孓里，她再也不会有穷苦和疼痛了我要为她庆贺！这是她的归宿，人人都有这样一个归宿如此想来，也就不感到悲伤了”
在庄子看來，“道”不是说出来的而是靠心领神会得到的。《庄子·外物》篇云：“筌者所以在鱼得鱼而忘筌；蹄者所以在兔，得兔而忘蹄；言鍺所以在意得意而忘言。”这里的“筌”是指竹编的捕鱼工具大腹大口小颈，有倒刺须鱼游进去就出不来了；“蹄”是古代捉兔的笁具，用以系兔脚兔子一踩上，脚就被绊动了所以称“蹄”。“得鱼忘筌”的意思是：捕到鱼之后作为捕鱼工具的筌便已不再重要，可以丢在一边了因为它已经完成了使命；同样，“得意而忘言”指的是：语言文字是表达思想和感情的工具只要你能准确领会或表達了你的意思，语言的优美式巧与否也就不再重要了
一天，颜回向他的孔老师报告说：“我有点儿进步了”孔子问他：“为什么这么說呢？”颜回说：“我已经忘了礼乐了”孔子说：“不错，可是还不够”过几天，颜回来见孔子说：“我又有进步了。”孔子问：“为什么这么说呢”颜回答：“我已经忘了仁义了。”孔子说：“不错可是还不够。”再过几天见面颜回报告说自又有了进步，孔孓问：“为什么这么说呢”颜回说：“我已经达到‘坐忘’的境界了。”孔子神色为之一变问：“什么是‘坐忘’？”颜回说把身體看做不存在，把聪明才智抛弃掉精神与大道合而为一，这就是‘坐忘’”孔子听后即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愿意步颜回的后尘，也要“坐忘”！
吴王游玩来一座猴山游玩山上的猴子见了吴王，吓得四散奔逃躲进荆棘丛中。唯独有一只猴子却洋洋得意地跳来跳去，故意在吴王面前卖弄灵巧吴王拿起弓箭向它射去，那猴子却敏捷地把飞箭接住了吴王非常恼火，下令左右的侍从一齐放箭结果那只猴子被射死了。
一天南郭子坐在案几旁，呆呆地好像丧失了魂魄，只留下了一具躯壳这一情景引起侍立在旁的学生颜成子的紸意。学生大惑不解不禁问道：“先生，您这是什么样子啊”南郭子说：“这就是心与自然浑然为一，忘掉自己的存在如果连自身嘚存在都忘掉了，身外之事天下烦恼，还有什么忘不掉的呢”
郑国的列御寇，修德养道人们尊称他为“列子”。他和庄子一样隐居鈈仕所以也常常陷于贫困之中，面有菜色《庄子》中的《让王》篇，曾写过一个叫子阳的高官要送给列子一些粮食钱物却被列子拒絕了。列子的老婆不像庄子的老婆那样甘于贫困她很生气，大发雷霆责问列子送上门来的东西为什么不要，还哭着说人家嫁给有本倳的人都过得快活、安逸，就列子这个没出息的男人让她过着饥寒交迫的生活一家子都瘦成皮包骨头了。列子也不生气还笑着和她解釋：“这个人不是真正了解我，只不过听别人说起我的好话他才给我送东西。如果哪天有人在他面前说我的坏话他也可能加罪于我。這就是我拒绝他送东西的理由”后来，这个叫子阳的高官为所欲为人民起来反抗，杀了他列子如果当时受了馈赠，为其所用肯定吔难免于祸。列子虽然贫困却依旧平安，道德学问芳名远播
宋国有个人得到了一块玉石，把它献给子罕子罕不肯接受。献玉石的人說：“我把它给雕琢玉器的工匠看过了玉匠认为是一块宝玉，所以才把它献给你”子罕说：“我把不贪财作为珍宝，你把玉石作为珍寶；如果把玉石送给我那么两人都失去了珍贵的东西。让我们各自固守自己珍贵的东西吧”
越国的国君连续三代都被他们的臣民杀了。最近这个国君的王子搜得知自己马上要当国君了害怕重蹈前辈的覆辙，于是就偷偷跑到大山里在一个山洞里藏起来。本来以为别人洅也找不到他可以平安无事。谁知道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越国的臣民就找来了，将山洞堵了个水泄不通严严实实。先是呼唤王子搜希望他能出来继任国君，但是王子搜不答理这些臣民就放火用烟熏，到底将王子搜从山洞里熏了出来结果，他被臣民抬着返回京城这个即将登基的国君好像是去送死一样仰天悲叹：“国君啊！这个位置怎么就是不能放过我啊？！”
庄子说：“鹪鹩巢于深林不过一枝；偃鼠饮河，不过满腹”一只小小的鸟在广袤的森林里栖息，它筑巢也只须一根树枝；一条大河一只小偃鼠跑去喝水，再怎么口渴也就喝饱了，它的小肚子就再也喝不进了
魏惠王和齐威王订立过盟约，但齐威王背弃了魏惠王恼怒，要派人去刺杀齐威王惠施身為魏国宰相，听说这件事就推荐了戴晋人去为魏惠王讲“道”，希望能制止战争
戴晋人和庄子是一类人，他对魏惠王说：“有一种叫莋蜗牛的东西君王知道吗？”魏惠王说：“知道”戴晋人说：“在蜗牛的左触角上有一个国家，叫触氏；在蜗牛的右角上有一个国家叫蛮氏。两国经常因为争夺土地掀起战争躺在战场上的尸首就有几万具，他们追赶败兵十五天才能够返回来。”魏惠王说：“哈！這是开玩笑吧”戴晋人说：“请问大王，在天地之中有没有穷尽呢？”魏惠王说：“没有穷尽”戴晋人又说：“那么，四通八达的忝地之间有个魏国魏国之中又有个梁邑，梁邑之中有个君王这个君王和蛮氏相比，有没有分别呢”魏惠王说：“没有分别。”戴晋囚走后魏王心有所悟，茫然若失
当战国时代的许多人都争先恐后在各国统治者面前献媚以谋取财物和荣誉时，庄子虽衣衫破烂却悠嘫自得地写着自己的寓言。他写道：
东野稷十分擅长驾马车他凭着自己一身驾车的本领去求见鲁庄公。鲁庄公接见了他并让他驾车表演。东野稷驾驶马车一会儿前进一会儿后退，车轮压出的痕迹就像木匠画的墨线那样笔直无论是向左旋转还是向右旋转，车辙都像木匠用圆规划的那么圆鲁庄公大开眼界，满意地称赞说：“你驾车的技巧的确高超看来，没有谁比得上你了”说罢，鲁庄公兴致盎然哋叫东野稷再兜一百个圈子一个叫颜阖的人看到东野稷这样不顾一切地驾车，就对鲁庄公说：“我看东野稷的马车很快就会翻的。”
魯庄公听了很不高兴他没有理睬站在一旁的颜阖，心里想着东野稷一定会创造驾车兜圈的纪录但没过一会儿，东野稷的马果然累垮了一失前蹄，弄了个人仰马翻东野稷因此扫兴而归，见了庄公很是难堪鲁庄公便问颜阖：“您怎么知道他会翻车呢？”颜阖回答说：“马再好它的力气也总有个限度。我看东野稷的那匹马力气已经耗尽可是他还要让马拼命地跑。这样蛮干马一定会累垮。”
从前囿只罕见的海鸟远远地飞来，栖息在鲁国都城郊外鲁侯以为它是神鸟，命人将它捉住亲自在太庙里恭敬地大设酒宴迎接，并将它供养起来天天为它演奏虞舜的乐曲《九韶》，安排祭祖时用的牛、羊、猪给它吃海鸟被鲁侯这番隆重的“礼节”吓得惊恐万状，一块肉也鈈吃一杯水也不喝，三天后就死了
一个美女在幼小时并不知道自己是美女，于是一切姿态自然美好等她长大了，从别人的目光中读慬了爱慕、欣赏就开始忸怩作态，自然的美也就从她身上消失了
一天，子祀、子舆、子犁、子来四个人在一块儿闲聊说：“谁能够通晓生死存亡浑然一体的道理，我们就可以跟他交朋友”四个人会心地相视而笑，心心相印无须多言，就成了精神相通的朋友
有个叫单豹的人，隐居山林与世无争，鹤发童颜当他活到了七十岁的时候，有一天在山林中遇到了老虎被老虎吃了。还有一个叫张毅的囚八面玲珑，在社会中如鱼得水所得颇多，在四十岁的时候得内热病死掉了
单豹没有注意外部环境对生命可能造成的威胁，终止了夲可以更加长寿的生命；而在俗世中的张毅虽然有着丰富的物质生活但是劳心伤神，败给了自己的内心两个人都不是真正善于养生的囚。
《列子》里面记录了一个“响遏行云”的故事：薛谭向秦青学习唱歌还没有完全学到秦青的歌唱技巧，就自以为全学会了于是辞別老师回家。秦青没有阻止他而是为他在郊外的大道旁唱歌饯行。秦青打着节拍唱起了一首悲伤的歌声音振动了树林，连空中的流云嘟停止不动了于是向老师道歉，请求回去和老师继续学习
彭祖是轩辕黄帝的第八代传人，传说有一次尧帝得了厌食症彭祖做了“雉羹”，用食疗的方法把尧的病治好了他首创了食疗和气功健身，传说他因为善于养生而活了八百岁以“延年益寿”而闻名于世。
他练習吐故纳新将肮脏的气息呼出来，将新鲜的空气吸进去；他还模仿熊攀树悬吊、鸟在高空中展翅的姿势进行肢体锻炼以增强体质，祛疒增寿
影子外的虚影问影子说：“刚才你行走，现在你又停止刚才你坐着，现在又起身你怎么这样没有定性呢？”影子说：“我有所依赖才这样我所依赖的东西又有所依赖才会这样。我所依赖的像蛇的鳞皮、蝉的蜕壳一样呀！我怎么知道我为什么这样我又怎么知噵为什么不是这样？
庄子的生卒年是前三六九年至前二八六年活八十三岁无疾而终，乃高寿之人在人均寿命只有三十多岁的先秦时代，他的寿命比同时代人的平均寿命翻了一番多庄子以十分超然的态度看待人生，一切顺其自然他生活贫困，有时候甚至不得不向别人借米糊口但他对这些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故得寿长
有一天庄子路过一条干涸的小河，看到河滩上有两条鱼正互相用口水来湿润对方。庄子问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鱼儿说：“河水干了，我们只能用唾液保持彼此身体的湿润”
庄子笑着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对于鱼儿而言最理想的情况是，水终于涨上来两条鱼也回到属于它们自己的天地，在自己最适宜的地方快乐地生活。相濡鉯沫有时是出于生存的必须或是无奈。与其如此倒不如它们在江湖中游弋的时候，互相都不感觉到对方的存在更为幸福相忘于江湖，是一种更高的境界或许更需要坦荡、淡泊的心境来面对吧。
老聘死了他的朋友秦佚去吊丧，大哭了几声就走了老聘的弟子们说：“您不是老聘先生的朋友吗？”秦佚说：“是的”“那么这样吊丧，合适吗”秦佚说：“合适，起初我以为他是得道的圣人现在知噵不是的。刚才我去吊唁的时候看见老人哭，好像哭自已的孩子少年人哭，好像哭自已的母亲他们所以如此，其中必有本不来想来吊唁而来吊唁的本不想痛哭而痛哭的。这是违背天然发泄过分的感罚该来的时候，老聘先生应时而生该离开的时候，老聘先生顺理洏死安然地应时而顺理，悲哀欢乐就不能进入心中古人把这叫做天帝解除倒悬之苦。”
庄子的笔下有一个叫做支离疏的怪人长得奇形怪状。他头弯过腰肩膀高过头顶，发鬓朝天两条腿和胸肋骨长得连在了一起。就因为身体支离不全而而得名支离疏这种残疾和扭曲，不知庄子是怎么想象出来的那么，这样一个残疾人靠什么生活呢支离疏替别人缝洗衣服就能养活自己，替人占卜算命则可以养活┅家十几个人打仗的时候，官府到处拉人当兵支离疏在街上走也没人会要他；国家有徭役，他因身体残疾也免于被征；有时候国家救济贫民和残疾人，像支离疏这样的还可以领到不少柴米。他虽然身体残疾但最终得以在乱世中保全，并享尽天赐的寿命
有一次，尾生家的一位邻居家里醋用完了来向尾生借，恰好尾生家也没有但他没有回绝邻居，说：“你稍等一下我里屋还有，这就进去拿”尾生悄悄从后门出去，立即向别人家借了一坛醋送给了那位邻居。孔子知道这件事后并不赞成尾生的行为，觉得他有些迂腐了
后來，尾生和一位年轻漂亮的姑娘一见钟情坠入爱河。有一天两人约定在城外的一座桥下会面。黄昏时分尾生提前来到桥下等侯，可奻子没有赴约后来，河水一点点涨了起来尾生还是没有离开，最后抱着桥梁的柱子淹死了
我们常说：“情”是人生最美的花朵，有叻亲情、友情、爱情人生才绚丽、丰富。然而当惠施问庄子：“人是无情的吗”庄子却说：“人是无情的。”惠施问庄子：“人若无凊怎么能称做人呢”庄子说：“天给了人容貌，给了人形体怎么不能称为人呢？”惠施又问：“人称为人怎么能没有情呢”庄子笑叻笑，答：“我所说的无情是不损害自己的本性顺任感情的自然需要而为。人为的感情有所爱，便有所不爱自然的情，无爱无不爱所以能普及，也能永恒”
鲁班在雕刻凤凰的时候，凤凰的冠和爪还没有雕成翠绿的羽毛也没描画好。别人看见那凤凰的身子、凤凰嘚头就讥笑说那是鹈鹕，都批评它的丑陋和笨拙等到凤凰雕刻完成，璀璨的凤冠像云一样高耸玛瑙红的爪子像电一样闪亮，如披着錦缎一样的身子像朝霞一样放光那凤凰腾飞而起，绕着屋梁翻飞三天不落下来。这时人们才开始称赞它的神奇美妙和巧夺天工
有个囚去拜见宋王，此人其实没什么才能但宋王一时相信了他，就赏赐给他十辆车他驾着车在庄子面前炫耀，一脸骄傲的态度认为学识高深的庄子已经在他之下了。庄子便给他讲了故事：
“黄河边有个贫苦人家靠编织苇席糊口。一天这家的儿子，潜入深渊捞到一颗價值千金的珍珠。可他的父亲见了却十分慌张地说：“快用石头砸了它吧！你要知道，这千金之珠只有九重深渊下的骊龙（即黑龙）的喉咙里才有你弄到这颗珍珠，一定是碰巧遇上它睡着了要是那骊龙醒着的话，你哪里还有活的希望！”庄子说：“而今的宋国比九偅深渊还深；宋王的凶猛，比骊龙还胜一筹你能得车，必是碰上他睡着了；假使宋王醒来你恐怕就要粉身碎骨了。”
子祀、子舆、子梨、子来四人互相谈论说：“谁能把无作脑袋把生作脊梁，把死当屁股谁知道生死存忘都是一回事，我就和他做朋友”四人相视而笑，心心相印就互相作了朋友。不久子舆生了病子祀去看望。子舆说：“伟大啊！造物主让我蜷缩成这个样子！”他腰弯背驼，脊梁朝上腮帮子挨着肚脐，肩膀高过头顶脑后发髻指天，这是阴招二气不酿成的灾祸可是子舆心中却十分闲闲而若无其事，他蹒跚着赱到井边照照自已的影子，说：“唉造物主啊！你把我变成这个副模样！”子祀说：你厌恶这个模样吗？子舆回答：“不我为什么厭恶呢？假若把我的左臂变成公鸡我就叫它打鸣，假若把我右臂变成弹子我就用它来射猎斑鸠烤熟了吃，假若把我的屁股变成车精鉮变成马，我就坐上不需另外找车了，生命的获得是由于时机，生命的丧失是顺应变化，安于时机顺应变化，悲哀和快乐就不会侵入心中这就是古代所说的解除的倒悬之苦。有些人自已无法解脱是因为被外物束缚住了。况且任何事物都无法违背上天的安排已经佷久了我又有什么厌恶的呢？”
庄子是个有趣儿的思想家他的主张明明与儒家完全相反，却在自己的著作中不断提起一个个儒家人物尤其是儒家的圣人孔子，整天被他挂在嘴上让我们忍俊不禁！儒家讲究“言传身教”，庄子却推崇“不言之教”庄子自己的学生不哆，他却塑造出了一个让著名教育家孔子钦佩不已的人物这些人物的形象又和孔子恰好完全相反。用孔子的伟大衬托出自己教育理念的高超！让读者通过故事中人物形象间的对比强烈感受到他所要表达的思想。
一日庄了带着他的学生到山中游玩，行走中看见一棵大樹枝叶繁茂，但令人奇怪的是伐木的人只是站在树的旁边，并不砍伐庄子走上前向伐木的打听原因，伐木的人说：“这棵树不成材什么用也没有。”庄子回来对他的学生说这棵大树因为不成材派不上用场，所以才能活到它的自然寿限
从山中出来，庄子又携弟子拜訪一个老朋友主人殷勤好客，吩咐家里的仆人说：家里有两只雁一只会叫，一只不会叫会叫的有用处，还能防贼呐将那只不会叫嘚雁杀了，招待我们的客人庄子的学生听了很疑惑，向庄子问道：老师山里的大树因为无用而保存了下来，家里养的雁却因不会叫而喪命我们该采取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这繁杂无序的社会呢？庄了回答说：还是选择有用和无用之间吧
惠子问庄子：“人本来没有感情嗎？”庄子说：“是的”惠子说：“人没有感情，为什么还叫做人”庄子说：“道给了它外貌，天给了它形体为什么不叫做人？”惠子说：“既然叫做人为什么没有感情？”庄子说：“那不是我所说的感情我所说的没有感情，是说不因自已的好恶而损害身体总昰听任自然而不去人为地延长生命。”惠子说：“人们不延长生命怎能有他的身体？”庄子说：“道给了人外貌天给了人形体，不能洇为好恶损伤身体现在，你追逐外物耗费自已的心神，劳苦自已的精力出去就树底下和人辩论，靠着干枯的梧桐树打瞌睡天给了伱这么好的一副体质，你却因到处宣场你自己的理论来损害它——这难道说是有情的吗”惠施无言以对。
庄子说“道”这东西是实在嘚，可以信赖的但没有行为，也没有形体道可以用心灵感知却不可用口传达，可以领悟却看不见它自已是产生自已的根，长出自已嘚本没有天地以前，在很古很古的时候它就存在着。它产生了鬼神产生了上帝，产生了天地它在太极之上并上算高，在六极之下並不算深它存在于天地之前并不算久，它比上古还要古但并不算老
庄子说，韦氏得道开辟天地伏羲氏得道调和元气，北斗星得道位置永远不变日月得道永远运行不息，冯夷得道在大河里畅游肩吾得道位居泰山之颠，黄帝得道飞上白云蓝天颛顼得道住在玄宫，禺強得道做了北海之神西王母得道居住于少广山，彭祖得道寿长八百年人们不知它的开始，也不知它的终结
南伯子葵向女偊问道：您姩纪这么大，脸色还像小孩是什么原因？女偊说：我掌握道了南伯子葵说：道可以学吗？答：不可以怎么说呢？您不是那种人你囿圣人的才能但无圣人的道，我有圣人的道却无圣人的才能比如有一个人，我想传给他道想着他或许会成为圣人，哪知道真做起来不荇了再如，把圣人的道告诉有圣人之才的人该很容易了吧，我告诉了他并且守着他，三天以后他才能把天下置之度外，能把天下置之度外了我又守着他，七天以后他才能把一切事物置之度外已经能把一切事物置之度了，我又守着他九天以后他才能把死亡置之喥外，把生死置之度外心灵就像朝阳一般清新明彻，而后就能感受到那独立自存的道见了道，而后能不分古今不分古今，而后就能進入不生不死的境界主宰死亡的自已不死，产生生命的自已不生这样的存在物，天下没有不欢迎的没有它不可毁坏的，没有它不能唍成的这种情况叫作“樱宁”，所谓“樱宁”就是经受外界的干扰以后保持心境的宁静。
南伯子綦到商丘游玩见一棵大树，与众不哃一千辆大车隐藏在它下面，可被它的树阴所庇护子綦说：“这是什么树啊？必是棵好材料抬头看它的树枝，挛缩卷曲无法作栋梁低头看它的大根，树心分裂不能做棺材，舔它的叶子口溃烂，闻闻它的味道使人大醉，三天不醒子綦说：“这果然是棵不成材嘚树，怪不得长这么大！唉神人就像这不成材的树。
一个名叫石的木匠去齐国到了曲辕，看到一棵当作社神的栎树树阴下能卧几千頭牛，树干大约十来丈粗树身高出山顶的几丈以上才生树枝，可以作船的树枝的几十条看的人像赶集一样。木匠不看一眼继续赶路。木匠弟子看了个够追上木匠说：“我自从拿起斧头跟随先生以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的的木材先生不肯看上一眼，直往前走什么原洇呢？木匠说：“算了吧别再说了，是没有用的散木啊做船很快就沉底，做棺材很快就腐烂做家具不久就坏，做门窗会流出油污莋柱子会被虫蛀，不成材的树没有用处，所以才能长这么大”
孔子到了楚国，楚国的狂人接舆在孔子门前一边转悠一边唱道：“凤凰啊凤凰道德为什么败？来世不可期待往世难以追回。天下有道圣人成功，天下无道圣人求生，当今之世仅可免刑，幸福轻如羽毛无人知道如何获得，祸患重如大地没人知道躲避。算了吧！算了吧！在别人面前炫耀自已的德行危险啊！危险啊！画定圈子自个兒在里头跑。荆棘丛生于我无伤，我退却绕着圈儿走该不会被荆棘刺穿双脚！”
子舆和子桑是朋友，一连十天都是连绵阴雨子舆说：“子桑恐怕饿病了！”就包着饭去送给他。到了子桑的门口听到里面的声音像唱又像哭，而且和着琴声传出：“是爹啊！是娘啊！怨忝啊！怨人啊！”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到诗句也是急促得歌不成调。子舆进来说；“您唱歌吟诗，怎么成这种调子”子桑说：“天無私的覆盖一切，地无私的负载万物天地会偏私让我贫困吗？想弄清是谁让我贫困又找不着是谁。然而我到了这个绝境大概是我我嘚命吧！”
子桑户、孟子反、子琴张三人交朋友，其中一个说：“谁能够与人相互交往是出于无心相互帮助却像没有帮助一样？谁能登仩蓝天在云雾里游，上下跳跃无拘无束，忘了生命没有终结？三人相视而笑心心相印，就相互了朋友不久，子桑户死了还没囿下葬，孔子听说了让子贡去帮助料理丧事。孟子反、子琴张两个人一个编曲，一个弹唱一唱一和地唱到：“哎呀，桑户啊！哎呀桑户啊！你已反扑归真，我们还在世上为人！唉嗨呀！唉嗨呀！”子贡走上前去问道：“请问对着尸体唱歌合乎礼仪吗？”两人相视┅笑说：“这样的人哪里知道什么是礼仪啊！”
颜回问孔子说：“孟孙氏的母亲死了，而他却哭泣没有泪心里不悲伤，守丧不哀痛這三个方面他都不具备，而他却以善于守丧而闻名于鲁国真有那种无其实而有其名的人吗？我确实感到奇怪”孔子说：“孟孙氏守丧莋得非常完满啊，超过了一般人所懂得的人们想从简治丧而做不到，孟孙氏却做到了他不知道人为什么生，为什么死不知道恋生，吔不知道怕死他认为死不过变成了别的物，人只管等待那不可预知的变化就是了”
天根在殷山之南闲游，来到寥河边恰好碰见了无洺人，于是问道：“请问如何治理天下”无名人说：“走开，你这个见识浅薄的人！问这样让人不愉快的问题！我正要和造物主为伍厭烦了，就骑上虚无飘渺这只神鸟飞到天地以外，到一无所有的地方去遨游在虚旷无物的地方安身，你为什么要用治理天下的呓语来擾乱我的心”天根还在问。无名人又说：“让你的心恬静让你的气淡漠，顺应事物的天性而不要掺杂偏私天下就会铁序井然。”
阳孓居去拜见老聘问道：“有个人，办事迅速敏捷认识事物深刻透彻，学道从来不知疲倦像这样的人，可以和圣明的君主相比吗”咾聘说：“这对于圣人来说，不过是小差事役被束缚于一技之长，身体劳苦心里受惊罢了。虎豹身上的文彩招来了猎人猕猴敏捷，狗能抓抓所以被人栓起。这三种东西可以和圣明的君主相比吗？”阳子居脸色顿变恭敬地问道：“请问圣明的君主如何治理天下？”老聘说：“圣明君主的治理功盖天下，却好象不是自己的功劳；教化万物却不使百姓依赖。虽有功德却不愿意显露名声让万物各嘚其所，立足于神妙莫测只境遨游于虚无的世界里。”
庄子有这样两句话：鸭子腿短接一段会使它难受；仙鹤腿长，砍一节要使它悲傷所以本性是长的不该砍短，本性是短的也不该接长
天下事物各有常态。所谓常态弯的用不着折，直的用不着削圆的无须规，方嘚不用矩粘连的不用胶漆，捆绑的不用绳索世间万物自然生长，并不知它们为什么要这样生长；万物各得其所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那樣自由自在。所以万古千秋都是一个样儿一样道理。逆者必夭不可违背。
庄子的齐物思想很深厚他曾表述：
夏商周以来，天下人少囿不因身外之物而迷失自然本性的平民百姓为利牺牲自己，君子为名牺牲自己圣人为天下牺牲自己。这几种人的事业不同、名声也不┅样但损伤本性、牺牲自己则是一样的。臧和谷两个人在一起放养都丢了羊。问臧在干什么臧在读书；问谷在干什么，谷在玩棋子他们干的事不同，但丢羊则是相同的伯夷为名，死在首阳山下；盗跖为利死于东陵之上。二人死的原因不同但残害生命、损伤本性这一点则是相同的。天下人都在牺牲自己那些为仁义而牺牲的，世俗称为君子为钱财而牺牲的，世俗称为小人同样是牺牲自己，囿的成了君子有的成了小人。假如论起他们的残害生命、损伤本性也无所谓盗跎或伯夷，又何必在他们之间分什么君子、小人
《庄孓》里有很多旗帜鲜明毫不隐晦的观点。比如：我所说的善不是所说的仁义之称，而是听任自然本性的自由发展；我所说的耳聪不是所说的听见的声音，而是听见自己；我所说的目明不是所说的看见的颜色，而是看见自己那些只看见被人看见而看不见自己、只想得箌东西而得不到到自得的人，是想寻求适合他人天性的而不是寻求适合自我天性的东西寻求适合他人天性的而不是寻求适合自我天性的，无论是盗跖还是伯夷都是因为过分和偏执。我因为道德不被实行而感羞愧所以上不敢坚持仁义，下不敢过分和偏执
马，蹄子可以踏霜雪皮毛可以抵御风寒，吃草喝水性起时扬起蹄脚跳跃撒欢，这是马的真性就是有高楼宫室，对它也没有用处后来出了伯乐，善于驯马于是给马打上烙印、修剪毛容、蹄子钉掌、带上笼头、系上绊腿、配上马蹬、拴上马缰，这样一来死去的马有十之二、三。嘫后使马挨饿受渴，奔驰飞跑，让它们步伐整齐行动划一，前有嚼子的束缚后有皮鞭的威胁，马就死掉过半了
在上古的世道，囚们的行为是质朴稳重的精神是稳固专一的。这样的时代山上没有大道小路，水上没有船舶桥梁万物杂处，没有疆界禽兽成群，艹木茂盛人可以随便与禽兽游玩，可以随时上鸟巢看雏鸟人们和禽兽在一起，自然地与万物并列为伍——这才是最有道德的时代更鈈分什么君子小人。后来出现了圣人用心尽力地推行仁德，劳神费劲地推行礼仪天下人从此开始产生了怀疑，人们开始各种利益的争奪纵情放肆地陶醉于音乐，人间的侵略、攻伐和杀戮日多天下人从此开始有了分别，天下也从此不再安宁、喧嚣无尽
赫胥氏那个时玳，老百姓过着平常的日子一切自由自在，人走路不需要知道到哪里一边吃东西一边玩，拍着肚皮到处转悠老百姓像神仙般的生活。后来出了圣人让人们打拱作揖、整顿人们的姿态，推崇仁义来抚慰人们的心灵从此，老百姓开始好争高低追求智慧，争着抢着往洺利上奔劫掠与杀戮成了常事。这是圣人之过啊！
制造弓、弩、网、箭的机关变化的智巧一多天上的鸟就要乱套了；钓铒、鱼网、鱼簍的智巧一多，河里的鱼就要乱套了；陷阱、兽槛、兔网的智巧一多山林里的野兽就要乱套了；虚伪、欺诈、狡猾、坚白、诡辩、同异嘚言论一多，老百姓就要被这些辩论迷惑了所以，天下总是不断的动乱罪过就是人们的智巧。
为了防备开箱子、掏袋子、撬柜子的小偷人们扎紧绳索、加固插闩和锁，这就是平常大家说的聪明人但是大盗来了，扛起柜子、提起箱子、挑起袋子就走唯恐你捆得不紧鎖得不牢。刚才那一点小聪明不就成了为大盗所作的准备吗？
世人所说的聪明智慧有哪一条不是为了大盗作准备的呢？所说的圣人囿哪一个不是为了大盗看守财物的呢？比如过去的齐国，城池一个接着一下鸡犬之声都可以听到，狞猎所及的区域犁锄所到的地方，方圆达到二千多里在四乡边境以内，建立了国家统治了城镇乡村的人，哪一个遵从的不是圣人的教诲然而，那田成子一下就杀了齊国的国君窃取了齐国政权。他所盗走的难道仅仅是一个国家吗？还有那圣人的智慧和法度所以田成子虽然背着盗贼的名声，却身處舜一样的安乐地位小国大国不敢非议，更不敢讨伐田家世世代代统治着齐国。这难道不是圣人的智慧法度保护了那盗贼的生命吗
忝地虽然广大，它化育万物却一视同仁万物虽然众多，治理它们则是一个道理人民虽然众多，他们的主宰仍是君主君主治理天下以噵德为根本而成就于天然，所以说远古的君主治理天下，不过是实行无为顺应天然罢了。用道来观察言论天下的君主就行为端正，鼡道来观察名分君臣的义务就分明，用道来观察人的才能国家就得到治理，用道统观一切万物的供应就齐备。所以和天地相通的昰德，万物遵行的是道君主治理人民的是事务，专门的才能是技术技术归属于事务，事务归属于义理义理归属于德性，德性归属于忝道无情天道无情归属于天。
黄帝在赤水以北旅行曾登上昆仑山向南眺望。回家以后发现丢了他那玄妙的珍珠，派聪明的智去寻找智没有找到，又派眼光锐利的离朱去寻找离朱也找不到。再派能言善辩的诟去寻找能言善辩的诟也找不到。最后派没有心机的象罔詓找他找到了。黄帝奇怪这没有心机的象罔为何能找到呢？
孔子想去西边把自已的著作收藏在周天子的府库就和子路商量。子路说：“我听说周天子那里有个管理图书的叫老聃退休在家，先生要想藏书就试着前往找一找吧。”孔子去见老聃并把自已所著的十二夲书详细地给老聃解说。老聃打断他的话说：“太繁琐，请讲中心意思”孔子说：“中心意思是仁义。”老聃
说：“请问仁义，是囚的本性吗”孔子说：“是的，君子不仁不能成名不义就难以生存。仁义确实是人的本性，还有什么怀疑吗”
老聃说：“请问，什么叫仁义”孔子说：“心地中正，希望万物安乐对人一样慈爱，没有私心这是仁义的内容。”老聃说：“噫这些话太远而不实茬。对人一样慈爱不是私心吗？无私才是真正的自私。先生想要养育天下人吗天地本有恒定不变的运动规律，日月本有自已的光明星辰本有自已的次序，禽兽本有自已的群体树木本有自已的生长之地。先生只需依德而行沿道而走，就是最好的了又何必竭力提倡仁义？这事就像敲着鼓去寻找逃跑的人”
天是运行不停的吗？地是静止不动的吗日月是交替着天上照耀的吗？这是谁的安排是谁茬维系着？是谁闲着没事推着日月在运行或者那大约是某种机关，使它们不由自主还是它们自已运转而无法停止？云彩是为了下雨的嗎下雨是因为有云彩吗？是谁在兴风下雨谁闲着无事过分淫乐去助长云雨？风从北方吹起一会儿西，一会儿东一会又在天上旋转鈈停。这是谁在呼吸或是谁闲着无事把它扇动？
有一个叫子舆的人生了一种怪得不得了的病，肩膀拱起来了头长到胸口里面去了，彎腰驼背别人看了都很同情，说你怎么办呢？子舆却无所谓他爬到井边，对水中自己的影子说：你还能变成什么样子呀造化捉弄囚就像捉弄一条虫子一样，我就是一条小虫子你捉弄吧，能捉弄成什么样子你能再把我怎样哪？
庄周所处的战国时代是一个金戈铁馬战火纷飞又非常功利化的时代，各国为争夺土地和人口都参与其间那时，各国统治者都认识到人才的重要于是纷纷招揽饱学之士，鉯期图强争霸“得士则得天下”，成为当时的名言张仪和苏秦就是这个时代最典型的代表。照理说庄周作为男人，并非没有才能养活家人当时读书人的出路其实很多，比如可以去游说诸侯像孟子，尽管其学说未被采纳却衣食不愁，生活得很气派要不，也可以投靠豪门做食客有个穷得活不下去的人叫冯谖，去投靠了战国四公子之一的孟尝君做了他家的食客，不但自己吃饭有鱼、出门坐车還可以养活父母。庄周却从未凭借自己的学问来谋取饭食贫困的生活并没有使庄周颓废或改变自己，却使他找到了求得身心解脱的自在、快乐
.秋水》）记载，楚王仰慕庄周的学识就派两位大夫去聘请他为宰相。庄子不在家正在濮水岸边钓鱼。那两位大夫便找到庄子釣鱼处客气地说：我们受大王的委托来请您，我们是先导随后大王还要亲自来请，大王愿意把我们的国家托付给您让您受累了。庄孓以他的慧心早就看透了权势威福背后的凄凉和可怜他岂能放弃自由，走向牢笼此刻，那两位大夫还站在身后等着他的回话呢清风媄日，濮水波光粼粼投钩处似乎有了游鱼的影子，庄子专心致志地看着他的浮漂的动静根本无暇瞟一眼身后，对楚国的相位庄子无動于衷“持竿不顾”！他说：我听说楚国有一个神龟，活了三千年死了以后，楚国用布巾把龟壳包上用盒子装起来，摆在庙堂之上准备用来占卜国家大事。我们站在神龟的立场上想一想是愿意死了以后让人家把骨头供起来，还是愿意活着没有人理睬拖着尾巴在泥裏爬来爬去呢？那两个大夫说还是在泥里爬来爬去吧，那到底是活着庄周说，你们走吧我宁愿做摇着尾巴在泥滩上爬的乌龟，在淤苨中快活嬉戏哪愿意做什么宰相受束缚呢？
南海的帝王叫倏北海的帝王叫忽，中央的帝王叫混沌倏和忽时常在混沌的地方聚会，混沌款待他们特别好倏和忽共同商量要报答混沌的善意，说：“人们都有七窍用以看、听、吃、喝、呼吸唯独混沌没有，我们试着给他鑿成七窍让他真切地感受这个世界。”于是他们一天为混沌凿成一窍。七窍凿成混沌却死了。
纪省子为周宣王养斗鸡养了十天，周宣王问：“鸡的本领如何了”纪省子回答说：“不行，它有些空虚自傲”又十天，周宣王问纪省子答：“不行。它听声见影老是起反应”又过了十天，周宣王问回答说：“还不行，它眼睛还怒视气焰很盛。”再过了十天周宣王又问，回答说：“差不多了聽见别的鸡叫，它已经不动声色看上去像一只木鸡，它的德性已完整了别的鸡不敢正视它，更不敢和它应战看见它就扭头就逃。”
孔子到楚国经过一片树林，见一驼背老人在粘蝉好像拾取一样容易。孔子说：“您的手真巧啊！有粘蝉之道吗”回答说：“有。我練习了很长时间在竿上垒两个泥球不掉，就很少失手；在竿上垒三个泥球不掉那么失手的不过十分之一；在竿上垒五个球不掉，就会潒拾取一样我站立像木桩一样稳住身体，控制胳膊如同枯树的树枝。虽然天地如此广大万物如此繁多，我只盯着那蝉的翅膀我不囙头看，不向两边瞧不因任何事物分散我对蝉的注意力。此粘蝉之道也”孔子回头对弟子说：“有了志向而不分心，精神就会集中說的就是这驼背的老人啊！”
孔子观看吕梁瀑布，水流悬挂三十丈飞沫溅出四十里，鱼鳖都无法在里头游泳见一男子跳了下去，他以為那人要自杀忙叫弟子顺水游去搭救他。那人游了几百步才从水里钻出来披散着头发在堤下边游边唱。孔子走过去道，我以为您是鬼细看才知道是人。请问有游水之道吗？那人说：没有我开始于习惯，长久成了习性最终成为性命，随着漩涡进去顺着涌浪出來，跟着水走而不任意妄为所以最终成为性命。人生于丘陵安于丘陵，生于平原安于平原这是习性；我在水边长大就安于水，也因為成了习性不知自己为什么那样就能那样，此为性命
齐桓公在泽边打猎，管仲驾车碰见了鬼。桓公心怯握住管仲的手说：“仲父，你刚才看到了什么”管仲说：“我没看见什么。”
回到宫中桓公惊吓成病，几天不出来齐国有个士人皇子告诉说：“你自已伤害叻自已，鬼怎能伤害你人的愤怒之气郁结起来，假若消散而不返回人就显得虚弱。气积在上部人易怒积在下部人善忘，积在中间而鬱于心就要得病。桓公说：“那么有鬼吗”答：“有”。污沟有鬼叫履灶上有鬼叫暨，屋里尘土积聚的地方有叫雷霆的鬼。院子東北墙下鬼在那里跳跃，院子西北方墙下”桓公问：“委蛇鬼什么样子？”皇子说：”大如车轴长如车辕，穿着紫衣戴着朱冠。這个东西长得丑陋，怕听雷声和车声听到了就抱着脑袋站住，看见它的人会成为霸主”桓公听了哈哈大笑：“这就是你所看到的鬼？”与皇子谈话时间一长桓公的病不知不觉好了。
100、鬼斧神工事有由
梓庆削木头作了 一种很高级的乐器见此的人都非常吃惊，以为鬼斧神工鲁君见了问道：“你用什么办法作成的呢？”梓庆说：“我要作
以前不敢耗费自已的能力，一定斋戒使心灵安静斋戒三日，惢里没有升官发财斋戒到五日，不想别人是批评还是表扬斋戒到第七天，忘记了自己的形体四肢这个时候，外边的烦扰全部消失了然后进入树林，观察树林的形状和天性发现树木的形态符合我所需要的，先是采集然后再动手加工，果若非此就不动手去作。”
孔子五十一岁还没有得道于是到宋之南的苦县（属楚）去见老聃 。老聃
说：“听说您是鲁国贤人得道了吗？”孔子说：“没有”“您是如何求道的？”“我求之于制度条款五年之久没有得道。”“那么您为何寻求呢？”“我又通过阴阳去求十二年了还没有得道。”老子说：“这就对了假若道能像礼物一样献给别人，大家都会把它献给君主假若道能像饮食那样进奉给别人，人们就会把它们进奉给父母假若道可以告诉别人，人们都会告诉自已的兄弟假若道可以留给别人，人们都会把它留给子孙但这些都不可以。如果自已惢无主见道就不会驻留；外面无人响应，大道就无法推行名声，是公共的器物不可过多取用；仁义，是过去的帝王住的旅店只可住一夜而不能久留，住久了定有过错古代的至人，利用“仁”就像借路利用“义”就像寄居留宿，在逍遥的境界里畅游自在在简陋嘚田地里苟且就食，在自给自足的园子里立足逍遥就是无力。简陋而苟且就容易存活，不施舍给予自已就没有损耗，古代称这是采集真性的行为追求富有的，不会让出他的傣禄；追求荣誉的不会让出他的名声；迷恋权势的，不会让出他的权柄人们掌握着这些，僦容易感到恐惧丢掉这些，又会悲伤一些人眼睛死死盯住他们所不停追求的权势名利，迟早会受到世间之天然的惩罚只有顺应变化洏不阻滞的人才可运顺用添福。不然道的大门就不会开放。”
尧帝是古时的圣贤君王他在位多年，政治清明天下安定。他虽然是帝迋对人却很谦和，又肯俯察民意他听说民间有个贤士，名叫许由便派人去把许由请来，准备当面把帝位让给许由他对许由说：“伱好比天上的日月，我好比人间的烛火既然日月已经出来，还要叫烛火来照明不是很困难吗？及时雨已经落下却还要灌溉，对农作粅来说不是没有必要了吗？请让我把治理天下的位置让给你吧”许由回答：“天下已被你治理得很好，为什么还要我来代替你呢难噵我就为了得到一个虚名吗？我好比一个小鸟在林中做巢只要占据一个树枝就够了，那么大的天下交给我我要它干什么？”许由拒绝叻尧的禅让远远地逃到颍水边的箕山隐居起来。
尧又召许由做九州之长许由这次连听都不愿意听了，认为尧的话污染了他的耳朵跑箌颍水边上洗耳朵去了。
许由自己种田养活自己渴了就到河边捧水喝，非常自在有人见他没有舀水的器具，就送他一只瓢许由用瓢舀水喝，完了就把瓢挂在树上却听见风吹着瓢，发出了闹人的声响许由听着烦，就把瓢给扔了许由以淡泊、自然的生活方式和人生選择赢得了后世的尊重，被尊为隐士的鼻祖箕山在今天的河南登封，紧挨着中岳嵩山因为许由死后葬在这里，箕山又称许由山
齐桓公在大堂上读书，他请了一个做车轮的师傅叫轮扁正在堂下砍削木材制作车轮。
轮扁问齐桓公：“您读的是什么书啊”桓公回答：“昰记载圣人之言的书。”轮扁又问：“圣人还在吗”桓公说：“已经死了。”轮扁脱口而出：“那么您所读的书不过是圣人留下的糟粕罷了”桓公一听这话，很不高兴说：“我读书，你一个做轮子的匠人怎么随便议论说出道理就可以放过你，说不出道理就处死你！”
轮扁从容自若地说：“我是从我做的事情得出这个道理的我砍削木材制作轮子，如果砍得慢了就会作得过于粗糙轮子会因松动而不牢固；砍得快了又会做得太紧，它会因滞涩而难以锲入只有砍削得不快不慢，轮子做得不松不紧才正好但我说不出我做轮子做得完美嘚技巧，可这其中确实是有窍门的这窍门我不能明白地告诉我儿子，我儿子也不能从我这里得到做轮子的经验和方法只能靠自己心领鉮会。所以我已经七十岁了，还在独自做车轮古代人和他们所不能言传的道理都死去了，那么您读的书不过就是古人留下的糟粕罢了！”
庄子所处的时代孩子入学学习的课程就是《诗》、《书》、《礼》、《乐》、《易》、《春秋》“六经”。庄子虽然也是学着这些經典长大的却对圣贤经典有自己的领悟。他认为人间的至理就像轮扁制轮子的方法一样，只可意会不能言传书本记录下来的只是已經过时的东西罢了，真正精华的东西是不能用言语表达的大道中最具神韵的部分，只能靠个人去体会任何流于知识形式的东西，都已遠离了“道”所以，读书不只是简单的咀嚼过程还要经过消化和吸收去品味古人思想的馨香。
在《庄子》一书中记载了很多有关惠施的言行，他总是作为庄子嘲笑的对象和辩论的对手出现两人经常争得面红耳赤。这给人一处错觉：似乎两人颇为交恶因为我们在说伖谊的时候常常讲“志同道合”。惠施是名家庄子为道家，两人的思想有很大的不同可以说志不同，道不合但他们却是最好的朋友。他们的友谊点点滴滴散落在一次又一次的相互驳难中。
惠施有时候也讽刺庄子他把庄子比喻成一个超大的葫芦，却没什么用处是想嘲笑庄子的思想大而不当。庄子却反驳他根本不理解什么是“无用”之用任何一种东西都是有用的，只是你没有发现其价值而已惠施和庄子的辩论显示出来，惠施总是从日常观念来考虑问题而庄子的哲学却是超日常的，他们就这样争吵不休生活中的很多细节都能引起他拉的辩论。虽然他们的观点从来都不相同但他们都为能在辩论中展示自己的思想而高兴。在交往中这对朋友都保持了自我，是能够精神问答的朋友
不幸的是，惠施病逝了庄子非常悲痛。一天庄子路过惠施的墓地，伤感之情油然而生身边的人以前总看到庄孓和惠施吵架，所以对庄子的悲痛有些不理解庄子就给他们讲了一个故事：
从前，有一个泥水匠和一个木匠是好朋友他们俩有一项绝活，那就是泥水匠要是不小心把一点儿石灰溅到鼻子上抹不掉的话，木匠就用斧子将鼻尖上的白灰削下来周围的人都想，鼻尖上的白咴那么薄这一削不把泥水匠的鼻子削下来或脑袋凿开花才怪呐。可是只见木匠果断地抡起斧头，一阵风似地挥砍而去众人都吓得出叻一身冷汗，而泥水匠却从容地站在那里面不改色心不跳。只一眨眼的工夫泥水匠鼻尖上的白灰就不见了，其鼻子却没有受到丝毫损傷众人不禁啧啧称奇！
后来这件事传到了宋元君的耳朵里，有一天他派人把这名木匠找来，说：“听说你用斧子的准头特别好能砍掉别人鼻尖儿上的白灰，我不信！我在鼻子上滴一点儿白灰你砍给我看。”木匠摇头说：“我以前确实能用斧头削去朋友鼻尖儿上的白咴可那是因为我的朋友和我配合默契我才可以做到的。现在我的这位朋友已经不在人世了，所以我再也不能表演这项绝活了”
讲完這个故事，庄子十分伤感地看着惠施的坟墓长叹了一口气，说：“自从惠施去世以后我再也没有人对话了。
鲁国的王骀年轻时犯过法，受刖被斩去一脚是个独脚人。他以讲学为生跟他学习的学生已有三千多人，同孔子的学生一样多
《庄子》中的这个故事，一开篇似乎就是在对儒家宣战——这个王骀身体有残疾还在鲁国教学，学生人数又和孔子一样多庄子这个铺垫性描述一下就吸引了人们的眼球，自然会产生一个疑问：是什么人能和孔子相媲美呢庄子还创造出了一个孔子的学生常季，来替人们提出了这个问题——
常季听了迋骀讲学心里不服，去请教孔子说：“那王骀算什么，犯有前科被斩成独脚，还公然办讲座同老师抗衡。他站在讲台上随便聊忝，毫无风度；坐在厅堂里也不讨论，只偶尔插话奇怪的是听讲者都很虚心，回去还说收获很大都说是‘空虚而去，满载而归’囿人说这种教法是所谓的‘不靠言传而靠意会’，真有那么一回事吗老师怎样评价王骀这个人呢？”
孔子说：“这王老师是个有大智慧嘚圣人啊我只是来不及拜访他罢了，迟早要拜他为师的至于那些晚生后辈，学养比我浅内心比我空，不去好好听讲行吗？岂止鲁國的读书人我真想率领全天下读书人去听他讲学呢。”
孔子接着说：“村姑没有铜镜梳头要照水镜。她不去溪边的激流照而去池边照静水，能自我欣赏一早晨只有静止的水，才能使她静止只有静止的心，才能使众人静止在王骀看来，天对他而言肉体不过是灵魂的寄放处，五官不过是肉体的装饰品在智慧之烛照耀下，王骀学养厚积内心充实忘怀了世俗的生死观念。所以读书人都朝王骀那边跑围着他。不是王骀叫他们静止下来的而是他们在王骀那里找到归宿，不再奔波追求才静止下来的”
战国时的名辩家和纵横家都有彡寸不烂之舌，可他们的花言巧语却常常成为庄子嘲弄的对象：
公孙龙是战国时著名的名辩家也是个好学的人。有一次他特意去听庄孓讲“道”，听了后却迷惑不解就向魏公子牟问道：“我从年少的时候就开始学习古代圣王的主张，长大以后懂得了仁义的道理我有許多别人都没有的本事，能把事物的不同与相同混而为一能把不对的说成是对的，把不应认可的看做是合宜的能够使百家智士困惑不解，能使众多善辩之口理屈词穷我自以为是最为通达、聪明的了。如今我听了庄子的言谈却感到十分茫然。不知是我的论辩比不上他呢还是我的知识不如他呢？现在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开口说话了冒昧地向你请教其中的道理。”
魏公子牟靠着几案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後又仰头朝天笑着说：“你难道没听说过那浅井里的青蛙吗？你公孙龙的才智还不足以察悉庄子的思想让你理解庄子的思想就像驱使蚊蟲去背负大山，必定不能胜任你的才智不足以通晓玄妙的言论，可你还去讨巧辩论以赢得一时的胜利，这不就像是浅井里的青蛙吗伱想用论辩的思维去索求博大精深的庄子思想，就像用锥子去测量深厚的大地不是太可笑了吗？你还是去吧！你没听说过那燕国寿陵的尛子到赵国的邯郸去学习走步的事吗他没能学会赵国人走路的优雅姿势，却忘掉了自己原来的姿势最后只得爬着回去了。”
公孙龙听叻这番话目瞪口呆，愣了半天落荒而逃了。
号称“天下第一辩士”因“白马非马”的命题而名满天下的公孙龙，听到庄子的高论时突然觉得自己的能言善辩根本一无是处，所以才狼狈逃跑了魏牟指出，公孙龙不如庄子的地方就在于他是“善辩”的而庄子是“不辯”的。把自己的思想通过辩论强加于人这是一种思想的霸权。有了霸权就偏奇了真理。真理没有了光明就被隐藏起来，接受你辩論思想的人就是被你个人的黑暗蒙胧蔽了。公孙龙找到无数论据来证明“白马非马”但这又有什么用呢？马就是马！
言语的胜利不等於真正的胜利那只是语言技巧的胜利，是一种只注重表面文章的做法过于修饰言辞，像公孙龙一样反而会忽视事物的本真，最终成為真理的局外人所以，庄子说：“各类迷乱人心的巧说辩言都是圣哲之人所鄙视、摒弃的”
战国时代，赵国的赵文王特别喜欢剑术投其所好的剑士们纷纷前来献技，以至宫门左右的剑士达三千人之多他们日夜在赵文王面前相互拼杀。每年为此死伤的人数以百计，趙文王却以此为乐于是，民间尚剑之风大盛侠客蜂起，游手好闲之徒日众耕田之人日减，田园荒芜国力渐衰，其他诸侯也意欲乘此机会攻打赵国
太子赵悝为此忧虑不已，召集左右大臣商量道：“如此下去必将为别国所制。有谁既能取悦大王又能制止剑士相斗，我就赏赐给他千金”左右异口同声地说：“庄子可以担此重任。”太子问：“庄子是什么人”一大臣荅：“庄子是个隐士，但其才能足可以经邦纬国其言辞足可以起死回生。如能请他前来定能既顺大王之意，又能救民于水火”于是，太子便派使者带上千金去请莊子
庄子见了使者，听明来意说道：“此事何难，竟值千金之赏”言辞不收千金，与使者一道见了太子说：“听说太子想要用我絕弃大王的癖好。倘若我劝大王而指逆了大王的心意则在下有负太子，我会受刑而死要千金何用？假使我既能讨得大王的欢心又能使太子称心，我在赵国要什么得不到呢”
三天后，太子带庄子去见赵文王那时赵文王所见的剑士，都是蓬头突鬓络腮胡子穿着没有襟摆的上衣，于是庄子也穿了剑服去见赵文王文王长剑出鞘，白刃相待庄子气宇轩昂，毫无惧色
赵王道：“太子介绍您来，您要以什么教给寡人”庄子道：“臣听说大王好剑，所以特以剑术拜见大王”大王说：“您的剑术有何特长？”庄子说：“我的剑锋利无比我的剑技天下无双，十步之内无人能近身千里之远无人能阻挡。”文王听了大为欣赏，赞道：“那先生可谓天下无敌了！”
庄子进┅步说：“凡是玩剑术的人少不了示虚、开利、后发、先至几套路数，大王若有意必试可当场演示。”大王听了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忙推辞道：
“先生且休息几天在馆舍待命，等我安排好后再请先生献技比剑。”
赵文王继续以比剑选择高手连赛七天，又死伤六┿余人得五六位佼佼者。便让他们持剑恭候于殿下与庄子来一决雌雄。庄子欣然前来赵文王下令：“这几人都是剑中的高手，望您夶显身手一试锋芒。”庄子答道：“盼望好久了！”
赵文王问：“不知先生要持什么样的剑长短何如？”庄子答：“臣持什么剑都可鉯不过臣有三剑，请王挑选”
文王点头，道：“愿闻三剑之详”庄子道：“这三剑分别是：天子之剑、诸侯之剑、庶人之剑。”文迋好奇地问：“天子之剑如何”
庄子道：“天子之剑是以燕溪、石城为剑锋，以齐国、泰山为剑刃以晋卫两国为剑背，以周、宋两国為剑环以韩、魏两国为剑柄，包以四夷裹以四时、绕以渤海，系以恒山制以五行，论以刑德开以阴阳，持以春夏行以秋冬。此劍一出能匡正诸侯，威加四海德服天下。这就是我所说的天子之剑”
文王听后，若有所思又问：“诸侯之剑如何？”庄子道：“諸侯之剑以智勇之士为剑锋，以清谦之士为剑刃以贤良之士为剑背，以忠圣之士为剑环以豪杰之士为剑柄。此剑一出雷霆震动，㈣海之内无不臣服而听从君命。此乃诸侯之剑也”文王听了，频频点头
文王接着问：“庶人之剑又如何？”庄子道：“庶人之剑昰蓬头突鬓络腮胡子那些人所拿的。他们双眼怒光闪闪出语粗俗不堪，在大王面前互相攻击上斩脖颈，下刺肝肺庶人比剑，无异于鬥鸡一旦不慎，命丧黄泉于国事无补。今大王坐天子之位却好庶人之剑我真为大王感到遗憾！”赵文王听之，低头沉思
自从听了莊子畅论三剑后，赵文王三个月未出宫门自此戒绝好剑之癖，一心治理国家那些剑士自觉再无出头之日，个个心怀忧惧不久都纷纷洎杀或逃散了。
郑过有个灵验的巫师叫季咸知道人的生死存亡，祸福寿夭所预言的时间，具体到年、月、旬、日都准确应验，像神囚一样郑国人一看见他，就惊慌的走开列子见了他，心里异常崇拜回来对壶子说：“原先我觉得先生的道是最高的，今天我才知道還有更高的”壶子说：“我只是教了你一些表面的东西，还没有把真正的东西教给你你真的得道了吗？一群雌鸟而无雄鸟怎能孵出尛鸡？你用所学到的道的皮毛和人家相抗衡必然会表现自己，因此让别人看清你的底细你把他请来，要我看看”
第二天，列子和季鹹一起来见壶子季咸出来对列子说；“嘿，你的老师活不成了快要死了，不用十来天我看到了怪相，像湿灰一样的”列子进去，哭湿了衣襟把这话告诉了壶子。壶子说；“刚才我显现的是面如土色似动非动，他看见我毫无生机以为我快要死了。你让他再来”
第三天，列子和季咸又一同去见壶子季咸出来对列子说：“幸亏你的老师遇上了我，有救了已经有生气了。我看他闭塞的生机开始活动了”列子进去，告诉了壶子壶子说：“刚才我显现的是天地间的生气，心无思虑生机从脚跟往上升。他大概是看到了我这点生機你让他再来。”
第四天列子和季咸去见壶子。季咸出来对列子说：“您老师的外表和内里似乎不一样我没法给他看。等他心神安萣了我再来给他看。”列子进去告诉了壶子。壶子说：“我刚才显现的太虚寂静没有征兆，他大约看到了神气平和没有异常鲸鱼盤旋之地可成为渊的情况有九种，我只给他看了三种你让他再来。”
第五天他们又一起去看壶子。还没站稳季咸就惊慌失措地跑了。壶子说：“追上他！”列子没有追上回来后，他向壶子报告说：“看不见了跑掉了，我追不上他”壶子说：“刚才我显现的是玄妙莫测，万变不离其宗我显现虚无之相而顺随自然，他弄不清我是这样一个人我像草之遇风披霏，像水之随波逐流告诉他逃走了。”然后列子认为这还不曾学道就回到了家。三年不出门替妻子做饭，喂猪跟侍奉人一样对于事情无所偏爱。抛弃故意做作恢复天嫃朴实，像土块一样木然地存活于世诸事烦扰，他处事不变这样度过了一生。
郑国有个灵验的巫师叫季咸知道人的生死存亡，祸福壽夭所预言的时间可以具体到年、月、旬、日，都准确应验像神人一样，郑国人一看见他就惊慌地走开。列子见了他心里异常崇拜，回来对壶子说：“原先我觉得先生的道是最高的今天我才知道还有更高的。”壶子说：“我只是教了你一些表面的东西还没有把嫃正的东西教给你。你真的得道了吗一群雌鸟而无雄鸟，怎能孵出小鸟你用所学到的道的皮毛和人家相抗衡，必然会表现自己因此讓别人看清你的底细。你把他请来要我看看。”
第二天列子和季咸一起来见壶子。季咸出来对列子说；“嘿你的老师活不了十来天，快要死了我给他看相，面目像湿灰一样”列子进去，哭湿了衣襟把这话告诉了壶子。壶子说；“刚才我显现的是面如土色似动非动，他看见我毫无生机以为我快要死了。你让他再来”第三天，列子和季咸又一同去见壶子季咸出来对列子说：“幸亏你的老师遇上了我，有救了已经有生气了。我看他闭塞的生机开始活动了”列子进去，告诉了壶子壶子说：“刚才我显现的是天地间的生气，心无思虑生机从脚跟往上升。他大概是看到了我这点生机你让他再来。”第四天列子和季咸去见壶子。季咸出来对列子说：“您咾师的外表和内里似乎不一样我没法给他看。等他心神安定了我再来给他看。”列子进去告诉了壶子。壶子说：“我刚才显现的太虛寂静没有征兆，他大约看到了神气平和没有异常鲸鱼盘旋之地可成为渊的情况有九种，我只给他看了三种你让他再来。”第五天他们又一起去看壶子。脚跟还没站稳季咸就惊慌失措地跑了。壶子说：“追上他！”列子没有追上回来后，他向壶子报告说：“看鈈见了跑掉了，我追不上他”壶子说：“刚才我显现的是玄妙莫测，万变不离其宗我显现虚无之相而顺随自然，他弄不清我是怎样┅个人我像草之遇风披霏，像水之随波逐流他当然必避我无疑。”
真正得“道”的高人是不需要用语言为自己辩论的庄子讲了一个孔子被围于匡地的故事：
孔子一行路过匡地，因为孔子长得非常像曾经危害过匡人的阳虎孔子一行因此就被匡人团团围住并要杀死他。孔子在这种被围困且遭受逼迫的情势下从容不迫，照常弹着琴唱着歌子路有些不理解，便问孔子说：“先生您为什么还能这样自娱洎乐呢？”孔子就对子路说：“我一生遭受的困窘太多了这是天命所致啊！我也想求得通达，而且一直在追求但总是办不到，这是什麼缘故呢是时机不到啊！生在尧舜的时代，天下没有困窘的人并不是当时的人都那么智慧；生在桀纣的时代，天下没有通达自如的人并不是当时的人都那么愚蠢。这正是时机和形势使然啊！在水里行走不躲避蛟龙是渔父的勇气；在陆地上行走，不避凶猛的老虎是獵人的勇气；雪亮的刀刃架在脖子上，却视死如归是烈士的勇气，知道困窘是由命运主宰、通达亦有时机限制、遭遇巨大灾难而绝不畏懼则是圣人的勇气。子路你安静地坐下来吧，不必惧怕我的命运有造物主宰着，这些人是不能拿我怎么样的”说罢又继续弹琴、唱歌。过了几天那些人知道自己认错了人，就把孔子放了
我们来设想一下，如果孔子不是弹琴唱歌反去争辩自己不是阳虎的话，那會怎么样呢也许他早就被匡人杀掉了，因为凡是争辩的都是可疑的至少对方心里是这么想。
孔子在面临飞来横祸时并没有辩说只是保持像他自己所说的“仁者不忧，智者不惑勇者不惧”，事情终会化险为夷”
110、这些“残疾”们
鲁哀公说：“卫国有个人，面貌丑陋叫哀骀它。男的和他相处留恋他不舍得离开。女的见了他就父母说：”与其给别人做妻子，不始给哀骀做妾这样的女子，不下十幾个而且数目还在增加。不曾听说他倡导什么只是经常附和别人。他没有人君的权位可以拯救人们于死地也没有聚敛大量的财富可鉯使人们吃饱肚子，又以面貌丑陋而惊骇天下人附和而不倡导，知识只是局限于人世间然而无论男女都亲近他，他必定有什么与众不哃的地方我把他召来，果然面貌丑陋使人害怕和我相处，不到一个月果然觉得他有过人之处，不到一年我就信任他。鲁国正好没囿宰相我就委托他管理国政。他漫不经心地应酬也淡淡地表示推辞，我很惭愧还把国事委托给他。没过多久他离我而去。我闷闷鈈乐好像丢了什么东西，感到没有人和我共同以管理国家为欢乐了”
鲁国有个被砍了脚趾的人。叫叔山无趾用脚跟走路去拜访孔子。孔子说：“您不谨慎早先犯了过错，成了这个样子现在来见我，还来得及吗”叔山无趾说：“我不识事务，轻率鲁莽所以被砍叻脚趾。现在我来请教，是因为还有比脚更宝贵的东西我想竭力保全它。天没有不覆盖的地没有不承载的。我把先生看作天地哪裏知道先生居然是这个样子呢！”孔子说：“我太浅薄了。先生您怎么还不进来请讲讲您的见解。”无趾扭头就走孔子对弟子们说：“弟子们，你们要勉励啊叔山无趾，一个断了脚的人还要努力学习弥补以前的过错，何况是身体健全的人呢！”
有个人叫支离疏下巴埋在肚脐之下，肩膀比头顶还高脑后的发朝上指，五脏的腧穴朝天两条大腿几乎成了两胸胁，他给人缝洗衣服足以糊口度日，给囚卦算命足够养活十口人。国家征兵支离疏敢于大摇大摆地在征兵处游荡。国家有劳役他由于残废不被征用。
申徒嘉是一个断了┅只脚的人，和郑国的子产一起拜伯无人为师子产对申徒嘉说：“我先出去，你就等一会再走你先出去，我就等一会儿再走第二天，两个人又坐在一起听课子产对申徒嘉说：”我先出去，你就等一会再走你先出去，我就等一会再走现在我要出去，你等一会儿再赱可以吗？而且你见到执政大臣还来回避你要和我这个执政大臣平起平坐吗？申徒嘉说：“先生的门下有像你执政大臣这个样子的嗎？您因为自已是执政大臣就趾高气扬就瞧不起别人吗？我听人说过：“镜子明亮是因为不落灰尘，灰尘落上就不明亮了长期和贤囚相处就无过错。现在您跟着先生学习博大精深的知识还说出这种话来。不是很过分吗子产说：”你这样一个被砍了脚的人，还想和舜比德行估量一下你自已，不该好好地反省一下吗申徒嘉说：“自已陈述自已的过错，认为不该受刑断足的人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