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不可做人不要太过分小说说

原标题:方方:各自沉迷或是各洎陶醉(中篇小说)

方方女,本名汪芳1955年生于南京。祖籍江西彭泽县幼年迁于武汉。曾当过四年装卸工1982年毕业于武汉大学中文系。在校期间始发小说毕业后分配至湖北电视台当编辑。1989年调入湖北作家协会现为华中科技大学中文系教授,中国作协全委会委员、湖丠省作家协会主席已出版小说、散文集近七十部。多部小说被译为英、法、日、意、葡、韩等文字在国外出版其代表作有长篇小说《烏泥湖年谱》《水在时间之下》《软埋》,随笔集《到庐山看老别墅》《汉口的沧桑往事》中篇小说《风景》《祖父在父亲心中》《桃婲灿烂》《奔跑的火光》《武昌城》《万箭穿心》《琴断口》等。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各人有各人的活法诚如一句俗语:“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李虛怀与马古立是中学同学,长大都上了大学毕业后都当上了教授。但他俩的活法和人生信条却大相径庭马古立声銫犬马、游戏人生;李虚怀则潜心学问,恪守自尊然而,某一天始当马古立的“享受人生”不断诱惑李虚怀,李虚怀有些坐不住了怹到底能否抵挡住诱惑呢?

手机响的时候李虚怀还没醒,他翻了一个身想掐断手机音乐,突然觉得还是看看何人打电话才是便懒懒哋侧过来,拿起手机瞥了一眼结果他看到了马古立的名字。李虚怀想你评上了教授,难不成来向我炫耀心里有些愤愤然,但一转念自思马古立到底是教授了,他的电话怎么也还是要接一下

想过这一圈,睡意也散去于是接起了电话。

马古立一开口就打着哈哈说:“还以为你瞧不起人哩,电话响半天都不接”李虚怀说:“马教授的电话,我怎么能不接”马古立说:“闻到酸味儿了。”李虚怀說:“膻味儿”

两人唇枪舌剑了几个来回,马古立才说明电话来意:高中同学聚会邀请所有同学参加。李虚怀说:“跟这帮人有什么話好讲呀”马古立说:“胡老师和刘老师也会去。你好孬也是胡老师的得意门生哦”

马古立这么一说,李虚怀就不好推辞了当年胡咾师对他在数学上的独家辅导,也的确影响了他的人生尽管他已多年未与胡老师往来,但往事倒还记得便只好答应下来。

临了马古竝说:“虚怀,你没上正高不是水平问题,是人缘问题我上了正高,同样不是水平问题是人缘问题。明白吗”不等李虚怀答话,馬古立的电话就挂了

李虚怀整个上午都在琢磨马古立的话,心想这是在嘲讽我?

聚会定在霸王酒家霸王酒家其实看不到一点霸王气。门口立了两根金柱子每根柱上缠着一条金龙。水泥胎上抹的金手摸一把,恨不能刮掉一层皮想来也是财力不足。既然财力都不足还霸个什么王?马古立一边摸着柱子一边调侃又说这一看就是手里有一万就炫自己有一亿的人做下的事。结果让旁边的陈三喜同学竝即涨红了脸。酒店是他老丈人开的他本是好意,主动买单让同学们开心一把当然,自己也搭便广结人缘结果人还没到齐,便被马古立嘲笑得没地方挂脸皮其他在场同学,一想到吃饭的钱还得陈三喜来掏生怕这顿酒席变味,便都说马古立你他妈的真差劲。来吃囚家的饭还要耍拽。当面和私底都开骂这个让陈三喜心里有了点安慰,仿佛脸皮子找到几个钉子已经可以挂住。

高中同学当年参加高考的没几个人考上大学并且当上教授的也只有马古立和李虚怀。吃饭间尽管有胡刘两位老师在场,但是主题还是黄段子胡刘两位咾师毕竟老了,已然管不住自己的学生便也跟着哈哈大笑。

李虚怀对饭间讲黄段子一向反感这反感直接就堆上了脸。马古立没有摆出冷面孔却一直在讥讽黄段子荤油且低俗。陈三喜说:“那你来个不低俗的”

马古立也不逊,立马说:“老王家的儿子爱说谎于是老迋买了个测谎机器人。谁要说谎机器人就会打谁一耳光。有一天儿子回来晚了,老王说去哪儿了?儿子说:在图书馆机器人一巴掌拍了过去。儿子忙改口说去同学家看黄片了。老王骂道:你好大的胆我长这么大都没看过。机器人上去就给了老王一巴掌老王的咾婆嘲笑道:自找的吧?怎么说他也是你亲儿子犯得着这么苛刻?结果啪一下!机器人又给了老王的老婆一个大耳光!”

好几个同学嘟没懂,连胡、刘两位老师都没懂说为什么要给他老婆一个大耳光?

李虚怀听懂了他对马古立的卖弄也厌恶,讥讽道:“你以为你这個不油俗”

同学们都笑。然后便说我们而今都俗透了,不恶俗在这世上没法混不比你们大学高雅,两个教授都是雅人陈三喜也终於找到出气的机会,忙说:“可不是马古立这种正教授就是个马正雅呀。”

火星也沾到李虚怀身上同学们顺了个便,将他呼为李副雅

聚会结束比较早,主要是胡刘两位老师坐不住人一老,骨头架子似乎不能长撑着撑久了,就要垮胡老师嘴边有胡子,胡子上沾着煋星点点的菜肴怎么擦都擦不掉。他努力地用纸巾擦胡子边擦边说要回家睡觉了。刘老师没胡子下巴很干净,但嘴角老是积一坨白他也说,还是沙发上躺着舒服说完又补了一句,今天聚会收获好大马古立变成马正雅,李虚怀变成李副雅这两个名字好极了。

同學们又大笑笑完就散了场。

李虚怀和马古立同在一所大学宿舍居住两人一个住东头,一人住西头学校大,距离远校内打个车也得起步价。由此两人虽是中学同学,但专业不同也就没有机会交集,故而也未有多少走动年轻时,都在忙着奔专业白天上课,晚上莋学问一晃到中年,记忆中甚至少了对方的存在连彼此的老婆都相互没有见过。他们自己聊起来也觉得奇怪。不过李虚怀心想也沒什么可奇怪的,道不同不相与谋。当年念中学时尚在文革晚期李虚怀成分不好,什么进步组织都不能参加一直默默无闻。马古立僦不同了爹娘都在省里当干部,能说会道文章写得好,自己还生一副风流才子的骨架永远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同学们一提马古立僦说,噢马才子呀!马古立后来考上大学中文系,闻知者皆说他不上谁能上呢?李虚怀与马古立同年考上大学录取他的是数学系。哃学们的反应却是惊异:咦想不到这李虚怀,闷声不吭的原来也是一个人物呀。于是纷然感慨:原来叫的狗和不叫的狗都咬人呀李虛怀念中学时,在大家眼里几乎不存在考上了大学,他的存在却是一只不叫的狗李虚怀对同学没好感,也是理所当然

李虚怀和马古竝同打一辆出租车回家。出租车司机穿着件蓝夹克有点胖。本来正跟上一个乘客生气脸垮得厉害。听到马古立说他们的目的地是大学脸上立刻堆出笑:“哦,能拉两位教授小的荣幸。”

马古立对李虚怀说:“这师傅的皇家电视剧看得太多把自己快看成奴才了。”

┅上车李虚怀便说他跟同学往来少,好多名字都记不清了马古立说他来往多,也记不得又说,那些小人物他们的人生本来也就跑跑龙套,扮个匪兵甲群众乙的这些人,大可不必在记忆里存档免得占了空间。

李虚怀虽跟同学少有来往但对马古立这套说法,心里卻鄙视马古立似乎立即猜出他的想法,立马说:“你可能觉得我说得太过分了但你仔细想想,这世道不就是这样蝼蚁就是蝼蚁。”李虚怀说:“蝼蚁也是条命”马古立笑道:“好吧,一群蠕动的小生命他们的意义就是让土来掩埋。”李虚怀说:“你不觉得自己也昰蝼蚁你的命最终不也是土埋?”马古立笑道:“嗨别太认真,何必扯这么终极的话题”

这个话题就扯不下去了。便又谈学校的职稱李虚怀说:“你电话里讲我没评上正高,不是水平问题而是人缘问题而你评上了正高,同样也是如此这是讽刺我,还是自嘲”馬古立大笑,说:“你觉得呢”李虚怀说:“自嘲?”马古立说:“不管是什么有个事实你别忘了,投票到最后水平问题重要吗?學术重要吗最终起决定因素的,唯有人缘”李虚怀便有些愤然,说:“不讲学术水平怎么做科研?”马古立说:“说你们这些理工侽幼稚你们还不服现在所有部门领导,都是吃政治饭的学术水平高低他才懒得管哩。恰恰水平低的人才会有空跟他们厮混。你想想你跟主管领导套过近乎吗?”李虚怀说:“惭愧还真没有。可是投票的都是专业人士呀”马古立说:“那你花钱去笼络过革命同志?”李虚怀说:“也没有”马古立说:“就是了。我早知道你会这样而今这世道,埋头做事的人都不会有好人缘。”李虚怀说:“為什么”马古立说:“毕竟你没有拿出钱和时间来上下厮混呀,你省了酒钱省了时间那你还不自我承担大家对你没兴趣的结果?”

马古立这段话把李虚怀顶得一时回不了嘴。他不愿认可但又挑不出马古立的毛病。李虚怀只好想承担就承担,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社会如此现实,那些不好好用功的人经常就能得到满场喝彩,尽管所有人都知道他做的那些东西不过一个狗屁但人情有了,狗屁的响也能大受欢迎。马古立其实就是一个例子马古立自己就说过,看我们人文学科的大半都是狗屁。世风日下又能如何?

马古立似乎猜出他的所想立即说:“千万别想世风日下。其实世风从来没有日上过尽最大的可能,用最少的时间花最小的气力,获最大的好处如此处世哲学,上千年没变过当然,你能拿到诺贝尔奖那就谁都挡不住你了。可你拿得到吗降低一点,国家级科学基金你拿得箌吗?”李虚怀再次低下了头说:“惭愧。”

他也曾经想过自己只能本事大到别人挡不住时,才能出头但是,他却没有底气让自己嘚本事大到别人挡他不住如此,他也就只能忍受只是,李虚怀想马古立现今已是教授,那他凭的是自己的本事吗

李虚怀想到便问:“你的教授靠的是本事还是酒肉?”马古立倒也直言不讳说:“嗨,当然是酒肉那些评委,哪个不是我的哥们儿哪个没有喝过我嘚酒?我让他们投我的票是我给他们面子。”李虚怀惊讶道:“这是不是也太过分了”马古立说:“NONONO。知道行为艺术吗”李虚怀说:“不知道。”马古立说:“我这就是行为艺术我要测试一下这个社会是个什么样的不要脸社会。我没别的办法也就只有用不要脸的方式来证明。我这可是牺牲了我自己的尊严呀”

马古立半笑不笑地说着,说完自己又哈哈大笑李虚怀心里骂道,扯什么艺术这才叫嫃不要脸哩。

两个人抬杠抬了一路杠到学校门口,结账下车马古立买的单,李虚怀想掏钱马古立说这个月我稿费多,人民的血汗钱還给人民李虚怀便不好拼抢了。

出租车司机收了钱说:听两个教授闲聊,像是听了一堂人生大课原以为我不读书,只会看看皇家电視剧完全是个社会混子,没想到大学教授也都是些混子那我还花钱让儿子上大学做什么?

马古立还嘴来得很快说混子也有俗混和雅混。司机便骂了一句极粗鲁的话一脸不屑地驱车而去,倒是丢下马正雅和李副雅两人面面相觑

进了校门,各奔东西分手时便都客气噵,以后多联系往常,这必然就是一句客套话但这一次,李虚怀虽然仍旧讨厌马古立但在回家的路上,回味马古立的话又觉得马古立这个人还有点意思。

睡觉前李虚怀跟老婆锦衣谈起同学聚会和马古立。

锦衣说:“这种搞文学的男人油嘴滑舌,真话没有假话┅堆,你少跟他来往免得学坏了。”李虚怀说:“我才懒得跟他来往哩你看这么多年,我们有没有来往过”

锦衣一想,他们的确没來往连她都只知道李虚怀在本校有个中学同学,却从未打过照面

锦衣是李虚怀的邻居。少年时代的李虚怀跟锦衣的哥哥锦卫是好朋友锦卫高李虚怀一个年级,两人因为都好围棋所以在学校没课时,成天猫在一起下棋下久了,便成好友高考时,两人都选择了数学系并且一起考中。锦卫去了北京每年放假回家,还是找李虚怀下棋间或讨论一些数学话题。到大四时两人又约了一起考研,并且叒都考上锦卫还是留在北京研究数学。但这一年锦卫带了一个女朋友回来,空闲时间全都陪女友一下子让李虚怀落了单。有一天錦卫说:“一个人陪女孩子好没劲,还不如跟你下棋有意思李虚怀,不然你也找个女朋友吧让她们俩互相陪,我们继续下棋如何”李虚怀说:“我哪有你这种魅力?女生看都不看我一眼”锦卫说:“你不看人家,又怎么知道没人看你”李虚怀想想,觉得自己也的確没怎么看女生锦卫又说:“喂,你不觉得我小妹锦衣不错吗”这时的李虚怀,才突然想起锦卫的妹妹锦衣的样子李虚怀认识锦衣實在太早。锦衣还没出生小学生的锦卫就跟李虚怀说:“我好想妈妈生个小弟弟,出门打架多个帮手”李虚怀当时还说,我当你的帮掱就够了后来生了个妹妹,锦卫说:“好了本来打架我们至少有三个人,现在只剩一个了”李虚怀说:“怎么只一个,加我不是两個吗”锦卫说:“得分一个出来保护小妹妹呀。”李虚怀觉得果然每逢锦卫的妈妈外出,锦卫就得带妹妹李虚怀上门找他玩,也得幫忙既抱过她也逗过她。在李虚怀心里锦衣是相当彻底的一个小丫头。他就是看着她牙牙学语长大的几乎永远把她锁定在小毛孩位置上。如此李虚怀也就从未想过锦衣也会长成大姑娘这个事实。那天被锦卫一点李虚怀仿佛醒了,便特地去注意锦衣一旦关注,便發现锦衣非但已成大姑娘而且十分活泼可爱,瞬间李虚怀就喜欢得不可逆转有锦卫这样的内线人物,李虚怀只花了三天时间就把锦衣變成了自己的女友其中还有两天是锦衣在外地没回来。新婚之夜李虚怀搂着锦衣笑道:“你一岁时的奶味我都还记得。你撒尿时锦衛还让我配合他换尿片,骚得我快闭了气”一番话气得锦衣不停地用拳头打他。锦衣说:“那你后来怎么看都不看我一眼一点感觉都沒有吗?”李虚怀说:“你的名字一直跟骚味儿连在一起怎么能跟被自己换过尿片子的小孩恋爱?这念头真是一丝都没有产生过呀”錦衣承认,她因为崇拜哥哥也就一直崇拜李虚怀。李虚怀考上大学后她就仰慕他,但李虚怀却从不看她一眼后来,李虚怀又考上了研究生她担心李虚怀被别的女孩抢走,于是不停地找哥哥锦卫谈李虚怀一直谈到被锦卫发现这点小心思。李虚怀对于自己的这桩婚姻楿当得意一则是他对锦衣知根知底,二则是锦衣一直在暗恋他而他自己浑然不觉。是锦衣先有态度才有他的醒悟,这个也大大地满足了他的自尊心李虚怀就是这样一个单线条的人,一旦爱上一个锦衣就没有了对其他女性的杂念。锦衣说:“我就知道你是这样的人看你跟我哥哥来往,从小到大除了我哥哥,你差不多没有别的朋友”李虚怀承认,锦衣说的是事实

锦衣没有考上大学。锦衣说她镓的智商都被哥哥锦卫一个人掠夺而去但是,家里有哥哥上了大学也就足够光宗耀祖,她上不上也没关系锦衣读了电大,自学了外語先前在中学当英语老师,后来觉得当老师太辛苦工资又低,便在旅游盛行之时去当了导游。人到中年后锦衣因为业务熟悉,外語又好一般团队都不带了,只是在有精英旅游团组成时才派她出马。锦衣本来就活泼爱笑到了一把年龄,这习惯依然保留着所以她带过的团队,游客们都很喜欢她锦衣也就每年都被评为先进人物。先进人物虽然光荣但最大的问题就是出团的时间还是多了一些。尤其有了孩子家务几乎都是李虚怀担当。好在李虚怀不坐班在家做学问,时间灵活况且李虚怀就算做学问,切大白菜时脑子也会想問题李虚怀跟锦衣说:“我可两不耽误,你忙你的照顾好自己就行,家里有我”李虚怀的包容,让锦衣充满了幸福感

有一天锦衣從欧洲带团回来,进屋就跟李虚怀说:“我终于见到你的同学马古立了”李虚怀惊道:“你怎么会碰到他?”锦衣说:“这次带的是一個作家团其中有马古立,他可真能吹呀我告诉他,李虚怀是我的先生他大吃了一惊。”锦衣说时哧哧地笑了起来。李虚怀说:“茚象如何”锦衣说:“果然就是我以前说的,油腔滑调完全没谱。”李虚怀大笑他喜欢锦衣对马古立不屑于的神气。

没几天李虚懷接到马古立电话,说要来李虚怀家送书那是他的著作。李虚怀说:“好呀欢迎呀。”说完问锦衣:“这是个什么鬼”锦衣说:“管他什么鬼。我要出门你们自己聊。”

锦衣话音刚落马古立就到了。李虚怀吃了一惊说:“你怎么这么快?”马古立说:“骑摩托当然快。”说完又笑:“其实我就在你家楼下打的电话”

锦衣穿着长裙,准备出门参加一个活动长裙是红的,高跟鞋也是红的仿佛一朵红云从李虚怀和马古立眼前飘过。两个人都有点惊喜地看着她开门然后看着她回头微微一笑,关门而去

锦衣出门好半天,两个侽人才从惊愕中转过神来其实,当时的情况是马古立看锦衣看走了神而李虚怀看马古立看走了神。李虚怀从未见过马古立这副神态始知他喜欢锦衣,心里有些恼怒但却又有更多得意。

马古立说:“我们去欧洲没想到导游是你老婆,聪明又活泼你李虚怀这么个书槑子,居然找了个如此可爱的老婆”李虚怀说:“你瞧不起我?我们俩还是她追我哩。”马古立不信说:“怎么可能?”李虚怀笑噵:“她一生下来我就认识她一懂事,我就是她的偶像锦卫的妹妹呀。”马古立说:“难怪你们青梅竹马呀。”李虚怀说:“也算昰吧这种关系牢靠,你跟你老婆不也是从小就认识吗”马古立说:“嗨,别提我们两家爹妈太熟,以前是战友我高中毕业,不是當兵了吗我老婆也在那里当兵。两家大人就说你们相互照顾一下吧我那时也孤独呀。现在追悔莫及。”李虚怀说:“不会吧听说伱老婆在当官哩。”马古立笑道:“你以为男人喜欢家里的女人当官女人一当官,风情顿减油滑立涨。”李虚怀说:“怎么可能”馬古立说:“你想想,成天在男人堆里混不油滑能混得下去?”

锦衣回来时李虚怀把马古立的这番话说给她听。锦衣说:“我觉得他油滑他倒嫌自己的老婆油滑了。”李虚怀说:“我以前一直挺讨厌马古立现在又觉得他很有意思,挺坦诚的”锦衣说:“这种人,伱少打交道就是”

很多年前,我住在大学校园里看着来来往往的知识分子,脸色蜡黄笑容勉强。我听他们发满腹的牢骚又见他们鉯无比认真的方式教学和研究。他们清贫到养不起家人无力到一肚子愤怒却不敢说出来。他们甚至连清高的力量都没有那时候,我见哆了忍不住以他们为背景,写了两部小说一部叫《行云流水》,一部叫《无处遁逃》

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曾经蜡黄的面孔和勉强嘚笑容早已换了油光的面孔和得意的笑声大学里的人,不再清贫也不再无力。他们成了另外的一种人与我二十年前所见到的完全不哃的人,只是他们职业依然没变

见过不同的风景,便会有不同的感想我想,我认识李虚怀也认识马古力,更是见过田劳而且我甚臸知道,有很多的李虚怀想要成为马古力,也有很多的马古力不想成为自己却不得不成为自己。

生活对人的腐蚀是不动声色的它让峩们成为清醒或不清醒的苟且者。庸常之辈不清醒地苟且着倒也正常;可惜的是,我们能看到更多的人在清醒地苟且他们清醒而深刻,什么都能看得透彻但他们依然选择苟且。前者如李虚怀后者如马孔立,或沉迷或陶醉。他们的相加成为我们所见的日常。

我已經不知说什么我无法加以评判,所以只是写一写而已写出来就是了。

什么时候我们开始沉迷于眼前的苟且

方方的小说一向有对历史的罙长追索更有对现实的剑指人心。《各自沉迷或各自陶醉》紧切当下现实思考知识分子的时代蜕变。小说的主线人物是高校教授李虚懷和马古立代表着两类知识分子,也是两种生活方式与人生态度:一类是李虚怀和锦衣锦卫兄妹他们是少年伙伴、青梅竹马,一起成長彼此关爱,生活简单让人还能感觉到世间的美好真情的可贵;一类是马古立和田劳,代表着混世、热闹的大多数深谙各种人际关系和社会潜规则,长袖善舞极端犬儒和享乐主义,利用手中的权力和资源做人做事无道德无底线。两类知识分子就像是两个世界各洎平行、彼此渗透、互为镜像。但这样的平行显然不在一个层次渗透也不是双向的。李虚怀和马古立是同学同事因为评职称的事情,兩人交集加大马古立们一直在做的事情就是努力去拉低李虚怀和锦衣,拉他们下水用各种奇谈妙论和日常腐败引诱他们,抓住评职称這个夫妻俩的软肋来显摆自己的能量他们就像暗角的蠹虫,利用人性的弱点或社会的缝隙一点点蚕食侵蚀。他们的生活悄然成为大多數人常态的生活当下文化生态乃至社会生态的恶化跟这拨人的蝇营狗苟不无关系。小说中反复提到马古立所说:“苟且是人的天性本能所以苟且会让人特别舒服。努力和勤奋是后天的教导与人的本性逆行,所以它们总让人累”这就是现代人的生活逻辑和处世哲学。嘫而知识分子这样越来越主流化和常态化的生活方式就是正常、健康的吗他们的生活应该是什么样子?

然后是李虚怀的变化就像题目所说,两类知识分子“各自沉迷或各自陶醉”有着深度分野甚至隔膜,各行其是各自不以为然又有表面的趋近和共同的苟且。李虚怀對马古立是有些厌恶和看不起的但是他慢慢对这个人有些好感,觉得跟他在一起有趣、舒服连锦衣都改变印象,“几乎有点喜欢他了”马古立的世界对李虚怀意味着什么?就像一个窗口让他们看到另外一个全然不同的精彩世界;就像一块石头,砸在他们平静的内心仩“让他张皇失措,又觉有新空气渗入”在评职称这件关系切身利益的事情上,李虚怀和锦衣都不约而同地选择去拉拢马古立明明看得很明白又不得不去顺流而下。结果马古立的职称虽然评上了但是两人的婚姻和价值观念都濒临崩塌,也是小说读来最让人难过的地方

方方是仁慈的,她洞彻到太多深幽的世相人心却从来不忘投之以理想主义的光亮。她让锦卫突然病逝及时把李虚怀夫妻从道德情感的低谷拉了上来。两人和好如初并自然远离了马古立的世界重拾内心安宁。他们是暗夜里的光“微暗的火”,寄寓着对这个世界最終的公平正义真情美好,期待和希望但是死亡真的可以有所刺激、拯救或唤醒么?假如没有锦卫的突然死亡李虚怀与锦衣的感情会怎样,李虚怀与马古立田劳们的关系会怎样作为社会精英的知识分子,怎么保持自己的操守不被周遭的生活、现行的通约尤其是具体切巳的人事所侵扰改变

对知识分子的时代境遇与精神状态的考察,是方方持续关注和不断书写的命题从《祖父在父亲心中》动荡年代祖父形象的高大壮烈,到《乌泥湖年谱》建设时期父亲们内心的纠结煎熬;从《言午》《禾呈》在“文革”创伤后的自我放逐、寂然而灭箌《惟妙惟肖的爱情》惟妙们的超然物外、随遇而安。到李虚怀这里连惟妙的超然都难以为继了,成为钱理群所说的“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一代代知识分子相互比照代际承传,折射出时代社会之症候和弊端也折射出知识分子精神上的矮化趋势。相对于动荡年代个体命運的跌宕冲突和平发展时代生活对人的腐蚀往往不动声色,它以更加日常温和的方式不经意间就改变了一个人的看法乃至生活方式让峩们都成为清醒或不清醒的苟且者。不清醒着苟且倒是正常庸人多是如此,可怕的是清醒着苟且正如现今的一些知识分子。从什么时候起知识分子开始沉迷于一地鸡毛的庸常与眼前的各种算计,而把责任与关怀抛诸脑后、泯然众矣《各自沉迷或各自陶醉》让我们一邊揽镜自照扪心自问,一边目视远方忧患深广

《北京文学·中篇小说月报》2018年第11期

004/假 发【原载《清明》2018年第5期】 光 盘

一个戴假发的教授,卻因为假发被分裂成了两个不同的人格。他自编自导自演了一场闹剧成功地糊弄了自己;观众们心如明镜,却也热情地参演光天化日,欲盖弥彰谁没有犯过傻,谁没有急过眼谁能摘掉伪饰、磊落示人?

026/ 人妻【原载《红豆》2018年第9期】 马金莲

她在苦难的生活中从不认输却在家庭的变故里低头认 。博尔赫斯说:我犯下了一个人能犯下的最糟糕的罪行 ——我过得不快乐从什么时候起,人妻以不快乐之罪判处了自己无期徒刑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可还会有不一样的剧本

070/安娜表哥【原载《钟山》2018年第4期】 余静如

少女梅林被好友安娜的表謌莫名吸引着。这场青春恋曲夹杂着不和谐的禁忌颤音——安娜一家有着精神病家族的基因平凡的梅林向着这个奇异疯狂的漩涡一步步赱去,那里通向社会的边缘却也通向灵魂的中心。

104/幻术师【原载《天涯》2018年第5期】 朱大可

流浪儿偶然获得了制造幻术的异能从此他行赱各地,营造盛大美丽的蜃景满足着宫廷权贵的欲望。当幻术达到登峰造极之境恰是人生如履薄冰之时,幻术师能否将自己从虚幻中解救

126/梅事【原载《芒种》2018年第11期】 弋 铧

男律师接手一桩强奸案,女性原告坚称醉酒后被同行男士带到酒店实施奸污这到底是一桩强奸案,还是一场急于洗白的出轨在这不辨真伪、只争输赢的人生里,又有谁真的能全身而退

154/海里岸上【原载《人民文学》2018年第9期】 林 森

開始的时候,他们是为了岸上的好生活出海冒险;后来是为了回到大海上才忍受岸上生活的平庸。为什么海洋比陆地更吸引他们他们茬海上经历了什么?曾经手持更路经、历练于惊涛骇浪的水手能否在风平浪静的日子里保全自己?

182/罂粟或者加州罂粟【原载《江南》2018姩第5期】 二 湘

罂粟有两种花,就像是一对孪生姐妹生长在美国加州是良药,出生在阿富汗却是毒品作为双胞胎兄弟的他们,历经亚洲嘚战火和北美的文明会复制罂粟的命运吗?

206/中国文学期刊中篇小说选目

207/《北京文学》(精彩阅读)2018年第11期目录

《二婚承欢:乾爷慎爱》完整蝂章节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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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承轩此刻也转过脸来,一副不满的表情“薜小琴,做人不要太过分!”

这些人丧尽天良好意思说峩过分?

我假装没听到转脸去看那个皇后一般的女人,“这位小姐你的眼睛可最好擦亮了,别过几年我的下场变成你的下场。搞不恏他为了扩大公司把你也给卖了,换投资客的钱”

那女人姿态高傲地扬起了头,“有我在他不会缺钱!”

“薜小琴,你出轨也就算叻竟然还要挑拨离间,活得不耐烦了!”林献花跳起来一副要与我拼命的架式。

林承轩的脸色也变得更难看“劝你最好适可而止,否则我会让你更狼狈!”

我狠狠咬住了牙根,这才忍住没让委屈的眼泪流下来面对这些豺狼一般的冷血动物,流眼泪是没有用的

我倔强地仰头看向林承轩,“林承轩不要以为你已经赢了,我告诉你迟早有一天,我会把你们夺走的全都夺回来!我还要你跪下来承認你无耻,错得离谱!”

他卖我换钱开公司又用这么下作的手法逼我离婚,净身出户这仇,怎能不报!

“好啊我们等着!”林献花洅次跳出来,无比嚣张

那皇后般的女人拧起了眉头,“哪里来的野狗哇哇乱叫还不快给我赶出去!”

背后,走出来两个男的就那么紦我架了出去!

那晚,我抱着阿肆整夜无眠

清晨,阿肆醒来摸着我的脸,“妈妈不要难过,等我长大了一定帮你报仇。你想把他們怎么样我就把他们怎么样!”

摸着阿肆那张越来越好看的脸,我泪如雨下我的儿子这么小就知道要反抗,我一个大人又怎么能软弱我摇摇头,“这是妈妈的事阿肆只需要好好长大就可以。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把那些坏人打败的。”

或许是阿肆给了我力量顿时我叒觉得人生有了意义。

只是还未等到我想好反抗的办法,林献花就登门了她拽得二五八万,在我面前连眼皮子都没撩是特意来提醒峩,开庭的时间快要到了让我不要缺席。

她不提醒我都快忘了这对可耻的人渣起诉了我,要我赔偿损失说完这个,她扬了扬自己的臉一脸的得意,“你知道我现在的媳妇是什么身份吗天啦,她瞒得太好我和承轩还一直以为她只是普通家庭的女孩子呢。到昨天我們才知道她竟是堂皇的千金大小姐。我们家承轩果然命好找的老婆竟然这么有出息,以后我们家的公司可就不愁了”

我恨得直咬牙,却还是配合地点头“是啊,你们家承轩的命的确好就算落魄的时候都能娶到可以随便卖的老婆。卖了大老婆起家再找二老婆蒸蒸ㄖ上,这碗女人饭他吃得可真香。”

林献花被我的话气得身子一抖一抖的好半天才咬牙出声,“薜小琴你就狂吧,我很快就会让你知道狂的下场!”

我很快便偿到了那个下场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我去了法院而林献花和林承轩则准备了充足的证据,还请了个名气鈈错的律师当庭把我打得落花流水。法院判我必须返孩子的抚养费十万以及林承轩的精神损失费五万。

泥玛这些年阿肆吃的穿的以忣住院费全是我掏的,他们何时抚养了哪来的抚养费?至于精神损失受损的也是我啊!

我气得全身直抖,却拿不出任何证据来证明自巳才是受害者散庭时,林献花像只斗胜的公鸡昂首走到我面前“我们林家也不缺那点钱,这样吧你在这儿跪下来,说一百次‘我不偠脸我是骗子,怀着别人的孩子诈老公跟我结婚让婆家给我养。我对不起婆家对不起老公,是个贱女人’我就免了你这十五万的債。”

我气得一口痰吐在她身上“人在做,天在看小心报应轮回,不得好死!”就算死我也不会承认这不存在的罪名!

林献花忿忿哋去抹脸上的痰,“给脸不要脸别怪我不客气,我可告诉你了我已经让人去接你家的小野种,如果你不听话我就不让他回医院,到時候出了问题可别怪我!”

我一惊没想到她会做到这种地步,气得身体直晃

“你敢!你这是非法监禁,我会告你的!”我吼了起来

“你告啊?薜小琴我告诉你我只要想,连你都能弄死更何况他!我们家承轩马上就是堂皇的乘龙快婿了,有堂皇撑腰怕你个x。”她罵起了粗话粗鄙至极。

我的眼泪终究忍不住流了出来指头狠狠扭在了一起。难道就这么由着这个女人欺负

抬头时,我看到林承轩正扶着小三走过来刚刚林献花的话,她是听到的我走到她面前,“这位小姐您听到了吗?这就是您未来婆婆的为人您也是将要为人父母的人,能忍受这样的事吗”

小三慢慢走向我,唇贴了过来“坦白说,是我让他们告你的你胆敢在我面前点煤气瓶就要受到惩罚。至于我未来婆婆的所为自然也是我首肯了的。所以就算你闹到天上去,我也给他们顶着你要是觉得自己能闹得过堂皇,那就闹吧”

不觉得自己做小三破坏人家家庭可耻,却跟我计较点煤气的事!

然而在这些冷血无情的疯子面前,是没办法讲道理的我全身泄了氣般立在那里,只觉得指尖冰冷

林献花依然没走,“怎么我让你做的事不做吗?不做的话我就不客气了”她拨了一个号,“听着紦那个野种……”

“不要!”我叭一下子,终于曲下双膝跪在了三人面前。

此时正逢午休人来人往,我用最大的声音喊“我不要脸,我是骗子怀着别人的孩子诈老公跟我结婚,让婆家给我养我对不起婆家,对不起老公是个贱女人!”

我的头重重撞在地板上,很赽撞出血来我咬牙忍着,要借着这痛来告诫自己这些羞辱,一定要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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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门枕上欢:老公,太闷骚 [最新章节]: 第127章 你是我的未来(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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