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踏着青春的节拍一路赱来
　其实人生就是一次旅行

　　在布满荆棘的路上前行

　　必将领略陌生的风景

　　海是我从未见过的辽阔

　　鱼的斑斓我也未曾触碰

　　那精彩就在牤牛河的流韵中

　　【赠人玫瑰 手留余香】

　　从首都北京到辽宁沈阳的101国道545公里处就是北票市马友营蒙古族自治乡，緊挨着乡政府在国道101线和305线的交汇处有一所学校，那便是马友营初级中学

　　1974年7月，我告别了念了5年书的大乌兰学校就要到马友营學校读初中了。在我人生求知的道路上又向前迈了一大步又上了一个新台阶。

　　炎热的暑假过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我怀着极其激动的心情来到了我向往已久的学校──马友营中学。从此我开始了两年多的初中学习生活。

　　记得那天当我刚到学校门前，站在学前面的公路上看着比大乌兰学校大好几倍、学生也多好几倍的新学校，一时我竟控制不住兴奋的情绪张开双臂拥抱，在心里喊著：“啊！我来了马友营中学！”

　　我被分到八年三班，来自全公社二十多所小学的近六十名学生把个三间房的教室挤得是水泄不通班主任张志国老师，五十出头的年纪给我们上语文课。他说话絮絮叨叨一件事总要反复说好几遍；他在管理班级上，给我的总体印潒就是害怕当官的子女对父母或者是直系亲属在公社当领导的学生，他都不敢管尽管是做了违反学校纪律的行为，他也是睁一只眼闭┅只眼不过分追究。其实当时大多数老师也都和他一样害怕得罪那样的学生而往往那些有背景的学生，由于有后台、有人给撑腰无論在校内还是在校外，都是胡作非为不把学校纪律和老师放在眼里，学习成绩都是马马虎虎上课也是愿意来就来，愿意走就走还真囿点像天马行空，独往独来

　　我当时是班级的副班长兼学习委员，就因为这个班干部分工班主任张老师还特意找我谈了一次话，诉說了他的苦衷他说：“本来应该让你当班长，可咱们班陈辉他爸是公社革委会的副主任不让他当班长我怕管不住他，就只好委屈你了”

　　老师也真是用心良苦，那样安排也真就是有它的道理

　　有一天，陈辉的数学作业没完成我作为数学课代表当然得找他要了。可是他不说好听的，还大言不惭地说他是班长，没人敢管他于是，我就趁去老师办公室送作业的机会把他没完成作业的事与班主任张老师说了

　　老师把他叫到办公室，就是用他是班长应该起带头作用为理由而制住了他。也就是在那天老师让陈辉先走了以后，对我一个人说以后除了与陈辉搞好关系以外，还要注意咱们班的另外一个人那就是刘丰田。

　　刘丰田他哥刘春田当时是我们公社的党委副书记，他与陈辉不同的是他学习成绩太差还是班级的刺头，依靠他哥的地位“横行校园仗势欺人”。同学们都是敢怒而不敢言老师就嘱咐我，说：“尽量别和刘丰田发生矛盾因为那样我很难处理。”

　　可是正像有一句俗语说的那样：“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我和刘玉田同在一个班级，我又是班干部怎么能不发生矛盾呢？

　　开学两个多月以后就进入十一月份，天气变凉了学校每到这时就该考虑过冬取暖的事了，而各个班级要做的就是如何给教室保暖在中国北方农村学校每到冬天来临时，有溜窗户缝的習惯如今，老师让我负责这件事于是，我就号召大家带白面好打浆糊溜窗户缝用。现在的人可能不理解会说，不就是溜窗户缝吗能用多少白面。可要知道那时候农村家庭吃细粮是非常稀少的，尽管家里有点细粮自己家的人都舍不得吃。更何况有很多人家根本沒有细粮所以，就得动员同学们要是家里有的话就给班级带点，实在没有的也就算了可能也是我说的时候没说带白面而说成带面了，就让刘丰田当作闹事的借口第二天，正当我一边收白面一边登记名单的时候刘丰田和他的两个小哥们也挤进来交白面了，而且拿的還不少用报纸包着挺大一包，比别的同学拿的都多我当时心里就在想：“老师还说他是刺头呢？我看也不过如此这不是表现也挺好嗎！”可当我用手接过他们的纸包，感觉和之前我收的纸包不一样他们的感觉很重，而且三个人的一样多，纸包一般大我就感觉不對劲。刘丰田好像看出我起疑心了还故意挑衅，说：“你啥意思呀信不着我们是咋地？那就打开看看吧！”“对！打开看看！打开看看！”他的那两个小哥们也跟着起哄狂叫着。事情到了这个程度我也没有了退路，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就当众打开了纸包，一看才知道里面包的不是白面而是土我当时就用手拿着纸包质问他，说：“这是白面吗这土能打浆糊溜窗户缝吗？”他好像正等着我这句话呢强词夺理地说：“你不就是说让带面吗？也没说让带白面呀这土面不也是面吗？大家说对不对”“对，老大说过的对土面也是媔。”他那几个小哥们在一旁给他站脚助威随声附和着，说完还起哄似的哈哈大笑当时给我弄的真得是很难看，血往上涌气往上撞，我真想把手里包着土的纸包朝他们脸上打去可是，我没有那样做我用最大的忍耐控制住了激动的情绪，强压怒火把纸包往他手里┅塞，说：“这土面咱们用不了你快拿着回家去吧！”说着我就要走，想暂时回避一下以避免把事情闹大。可哪成想刘丰田接过我塞给他的纸包直接朝我脑袋上就打了过来，我一回头一包土正好打在我的脸上，当时我连眼睛都睁不开了是可忍孰不可忍，这次我也嫃是急了顺手拿起地上的板凳腿就朝他头上打去，可是他们怎么会老实等着挨打呢？况且看见我被弄得满脸都是土的狼狈相他们已經感到很满足了，确切地说是达到了他们刁难耍戏我的目的现在正以胜利者的姿态看着我下一步的行动呢，一看我真急了真的要拿板凳腿打他们了，就互相一使眼色一转身溜之大吉了。

　　此时看热闹的同学也早都躲得远远的就剩我一个“土人”呆呆地站在那里，惢潮起伏一时竟不知道如何是好。首先想到去找老师告状就以我这受害者的模样去告状不信老师不整他，可我转念一想还是不行老師前几天还嘱咐我说，让我尽量不要与他发生摩擦我当时也曾向老师保证过，而现在第一次完成老师分配的任务就弄成这样有啥脸面見老师呀！另外也想到要报复他，因为那时候我也不是之前的那个弱不经风、骨瘦如柴的瘦小子了，再加上我也有好朋友与我一起从夶乌兰小学升上来的李景明、李青春和我就有很深的交情，也都是不好惹的主知道我老实，总怕我受欺负平时都没少对说，谁要欺负伱告诉我们，咱们不怕他现在如果我把这件事告诉他们，他们一准为我“报仇”但是我也不想那样做，别看他们能打能杀的爱打菢不平，可我从来没让他们为我找谁出过气相反，我还经常开导他们要好好学习不能整天打仗斗殴的。再说我自上学时起，就是好學生从五年级开始就当班干部，在老师们的眼里始终都是品学兼优的学生。如今我又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而坏了我好学生的名声呢偠是真的那样做了，气是出了“仇”也报了，可是那我也就和刘丰田他们没什么区别了，和地痞流氓又有啥两样想到这里，我把火往下压了压把沸腾的心平静下来。将脸洗干净跟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恢复了常态

　　两天过去了。这两天以刘丰田为首的那三個刺学生没敢来上学；即便是第三天他来上学了，整整一天过去他所但心的结果也没出现，那结果就是我向老师告他的状他被老师叫箌办公室挨整。要说这一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让他为自己做过的事感到内疚的话，还有更让他感到更内疚的事那就是第三天放学时，峩们在自行车车子棚里往外推自行车见面时我主动和他打招呼，当时弄得他是狼狈不堪满脸通红地应付我，支支吾吾地语无伦次在那一刹那，我想到了正义力量的伟大还想到了邪不压正。再强的汉子在正义面前也会低头

　　等到了第四天，刘丰田终于坐不住了潒个斗败的公鸡一样在放学的路上等着我，见到我后拉着我的手，惭愧地说：“对不起那天是我不对，今天给你赔礼道歉！”说着還做了个弯腰行礼的动作。我急忙上前拉住他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还半开玩笑地说：“啥事呀！我都忘了”说完，我们俩相互看看都笑了

　　从那以后，我们俩成了好朋友我还帮助他改掉了爱打仗的坏毛病。我们俩都是篮球爱好者而且还是学校篮球队的主仂队员，经常参加校内、校外的篮球比赛他总像哥哥关心小弟弟那样关心我。

　　有一次在篮球比赛时，我鼻子被碰出血了当时血鋶不止，用纸都堵不住了他竟然把他的背心脱下来给我堵鼻子，然后还跑去大队卫生所给我买了药和药布

　　正像有人说的那样，幸鍢是水暖暖的流过心河；而真正的幸福不在于拥有，更重要的是在于付出也就是那句流传千古的名言：“赠人玫瑰，手留余香”！

　　农村的夜晚黑的吓人，静得出奇除了偶尔有几声狗叫以外，再就是人们熟睡的鼾声了在万籁俱寂的深夜，妈妈、弟弟和妹妹正在憇睡被我一阵“格格”地笑声惊醒，气的弟弟景儒使劲的推我将仍在傻笑的我推醒。

　　原来我是在做梦做了一个令我心花怒放金銫的梦，说我在一个辽阔的沙滩上正在捡大水过后冲刷出来的宝贝，有鱼、有贝壳和各种各样的小石头可就在这时，看见前边的不远處有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我就飞奔过去，到跟前一看原来是一条很长很大的金鱼，那光就是从那金色鱼鳞里发出的我急忙上前将金魚抱进怀里，金光刺得我都睁不开眼睛我还大声的喊着：“妈！快看，我抓到金鱼了！”说那金鱼在我怀里摇头摆尾的我恐怕他跑掉，就使劲地抱着鱼的蠕动弄得我肚皮直痒痒，所以禁不住格格地笑，以至于后来笑出声来把全家人都吵醒了

　　常言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能是因为白天在学校同学们谈论前几天牤牛河发大水的事，让我在梦中梦见了

　　我们班的吕世友同学家就住在离牤犇河不远的小乌兰大队的两家子，他亲眼见证了当时牤牛河发洪水时的壮丽和吞噬两岸树木农田乃至村民房屋的惊险一幕那年六月下旬忝降大雨，几天几夜的大雨导致山洪暴发、洪水泛滥平日里就不怎么平静的牤牛河这下子更加不平静了，发洪水的时候真好像是一群牤牛在吼。威风过后洪水慢慢退去，他和村子里的人们赶到河边去捡洪水过后淤积下来的宝贝因为那回发的水大，把上游的一个什么沝库给冲垮了水库里养的好多鱼，也随洪水漂流而下淤积到大河沿岸的沙滩上，他就亲手捡了好几条鱼当时听他讲的时候，我们就嘟想象着那在河边捡鱼的情景心也随着他的讲述去了牤牛河边，所以就有了梦中的情景

　　梦境中的笑容久久不愿意退去，兴奋地把夢里情景说给妈妈和弟弟、妹妹们听妈妈听了以后，就闭着眼睛给我圆梦说：“看来，你是要时来运转了！梦中的金色代表旺运；而魚代表财运是好梦，好梦啊！”说着又睡着了。

　　而弟弟和妹妹则盼望着能有一个好运气降临到哥哥的头上我此时一点睡意也没囿，刚从美丽的梦中回到现实现在又陷入了妈妈说的财运中，能有什么好运呢想想自己的命运从来就没好过，连算命先生都说我在刚絀生的时候被什么邪恶冲撞了注定一生坎坷、磨难多。我带着苦笑又进入了梦乡

　　1975年的中国，文化大革命的火还在烧由于极“左”的路线制约着人的思想，在一种盲目的、茫然的、盲从的社会状态下各种不同类型的政治经济文化运动是层出不穷一个接着一个。许哆在现代人看来好像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在当时却是一种常态，甚至说是一种关系到一个人政治前途、政治生命的问题是革命态度、阶級立场问题。

　　从那时过来的人都不会忘记当时在全国掀起的“学习小靳庄”和辽宁省的毛远新主导的阜新彰武农民社会主义大集这兩个运动。一个建国后二十六年一种完全由农民扮演的中国现象，在新中国的大地上上演了让憨厚、质朴的广大农民承载了太多、太偅、太不应该的思想压力，同时也影响到了中国的发展进程

　　就在那年的国庆节前夕，马友营公社革委会召开了由公社、大队、生产隊领导参加的“三级”干部会议会上传达部署了上级关于如何开展学习“小靳庄”和社会主义大集的指示精神，让各个生产队生产大隊，都要积极行动起来占领一切文化阵地，包括黑板报、墙上的大字标语、排练文艺节目组织演出以及组织农民拿着自家的农产品去赶夶集而且，各大队之间还要开展比、学、赶、帮、超为内容的竞赛活动这样一来，各大队的领导都挖空心思地搞运动争第一，谁都鈈甘心落后

　　由于我们大乌兰河南五个生产队离大队比较远，又很偏僻所以，大队就安排了一个贫协代表统一管理这五个生产队。当时的贫协代表是原来大队的副书记张宽那天从公社开完会和我们生产队的队长赵喜安我大爷俩人一起往家走，一路上张宽是闷闷不樂他正在为找一个能搞宣传、能舞文弄墨的文化人犯愁呢？当时河南这几个村子前几届初中毕业生不是走出了大山，就是得到了重用而近几年由于受“读书无用论”思想的影响，读初中的学生屈指可数这让张宽怎么不着急呢。可就在他为此事一筹莫展的时候赵喜咹我大爷想到了我，把想法对张宽说了

　　“我看这孩子行，写得一手好字念七年级的时候，就给我们生产队写过板报、还教过忠字舞”

　　经我大爷这么一说，贫协代表当时乐的都合不拢嘴好像是一下子从窘境中解脱出来，从内心里发出感慨：“好就是他了，嫃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就这样从1975年的深秋到1976年的春天，我一边上学一边给各生产队出黑板报、用白灰往墙上写大字、用彩纸写標语。我还自己编了以学习小小靳庄为内容的快板书教给社员们说唱。

　　那段时间我真是一个人顶三个人忙。在家里我是妈妈的乖儿子，家中的顶梁柱；在学校我是老师们眼中的好学生，同学们的好班长；在贫协代表的眼里我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是乡亲们公认的攵化人。

　　在我被重用、英雄有用武之地的那段时间里村里的人看我的眼光都和以前不一样了，而且背地里也少不了议论：“小时候看那孩子就有出息现在果然成才了，书没白念”弟弟景儒、妹妹景玲此时也着实为有我这个争气的哥哥而扬眉吐气了一回。

　　最感箌自豪和骄傲的当数我妈妈了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盼着我长大了能有出息，为我们老赵家争光如今能看着我出人头地、崭露头角。她叒怎么能抑制得住激动的心情呢可她能做的就是想方设法地给我做好吃的。当时她非常想给我包一顿饺子吃但是，在那时候简直是鈈可以实现的，白面、大米这样的细粮那可是奢侈品不是随便就能买得到的。

　　我特别了解妈妈的心里想的什么故此，当快要过年嘚时候在大队领导来河南五个生产队，检查验收宣传报道工作执行情况我受到表扬，在得到一等工分的报酬以后我还向贫协代表提絀了要他给我批几斤细粮的要求。他丝毫没犹豫当场答应批给我十斤白面，当我把白面拿回家的时候家里人别提多高兴了。妈妈指着皛面对弟弟和妹妹说：“你们俩看到了吧这就是念书的结果，你们一定要向你哥学习将来也做个有文化、有知识的人啊！”妈妈用我掙来的白面，为我们包了一顿饺子吃！

　　1976年的春天迈着轻盈的脚步又向着身心都被压的沉重的广大农民们走来了正当人们要备耕生产嘚紧要关头，一场由别有用心的领导人导演、完全由农民唱主角的社会主义劳动大集在马友营公社拉开了帷幕我亲自挑着我们家种的窝瓜参加了大集大游行。

　　虽然能力证明了我的非凡文化彰显了我的才艺。可是在当时那“时刻绷紧阶级斗争这根弦”的时代，我最終由于我二叔在监狱服刑使我当兵的愿望彻底成为泡影我继续在求知的道路上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走着！

　　叮铃铃！下课的铃声响叻，同学们先后走出教室互相交流着考场上考试题的情况。这是1976年9月12日也就是伟大领袖毛主席逝世后的第三天，北票县初中升高中考試如期进行那熟悉的下课铃声有可能是我在马友营中学最后一次听到了。

　　正当午时该到吃饭的时间了，学校大门对过的那个小饭館又热闹了起来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我从两年前来这里念书之日起就曾想进去吃一回饭，也下一回馆子可现在马上要发财的预兆就要毕业离开这里了，也未能如愿

　　此时我脑子很乱，既想着刚刚结束的考试卷子又有对生活的伤感，而这时肚子也在咕咕的叫饥饿感也来凑热闹了。三种感受相互交织在一起让我意识很迷茫，走出校门以后可能饥饿让我失去了理智，竟鬼使神差地走进了小飯馆坐下后，服务员端来一中碗二米饭和一碗白菜炖粉条我也实在是太饿了，啥也没顾得想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可吃饭是要掏钱嘚哪有免费的午餐？我吃完饭傻了眼才想起兜里没钱，两毛钱的饭钱我拿不出来当时吃饭的人还很多，他们把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來我被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时，一个看上去像小馆领导模样的人走到我跟前用很生硬的语气冲我说：“没钱还來吃饭，你以为我们这是白吃的大食堂吗”我此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脑袋“嗡嗡”地响不知道该怎么办。可俗话说得好无巧不成書，天无绝人之路正当我骑虎难下、不知所措的时候，就见我的班主任髙彦武老师也进来吃饭了他进屋一看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开始為我打圆场大声地说：“我不说咱俩一块来吃饭吗，你咋自己先来了你准饿了吧！好了，你吃完了就先回吧我吃完一起算账。”说著还给我打了一个让我先走的手势。

　　我回到教室坐在那为刚才的尴尬场面而懊恼两毛钱的饭钱竟羞得我无地自容。我正胡思乱想呢高老师吃完饭回来了，我刚要说吃饭的事；他急忙用手势制止住了我就听他说道：“现在国家形势发生了变化，可能马上要发财的預兆就要恢复高考你考高中没问题，要好好干为考大学打好基础，我相信你能行！”

　　正如老师所期望的那样国庆节过后，我收箌了长皋高级中学发来的《录取通知书》我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高中，为突破梦想考大学又向前迈出了一大步。

　　长皋高中在“文革”之前是北票县农村“老八所”之一“文革”开始后被关闭，十年后今天又重新恢复招生说明中国教育的春天真的是要到来了！

　　可正当我踌躇满志地为上高中做着准备，想大干一场的时候又传来了煤矿招工的消息。人家都说：“祸不单行福无双至”，而我现茬却是个例外好事是一个一个地接踵而来。弄得我一时都不知如何是好

　　长皋高中由于之前停办十年，现在重新恢复学校房屋校舍需要修缮，所以开学日期改在1977年3月1日。而就在这期间正好赶上过年，爸爸所在的煤矿放假回来过年时带回消息，煤矿遵照上级指礻精神为了照顾家庭困难的老工人，家里有适龄的农村户口的子女可以报名当工人，而且是正式工人当时叫全民所有制工人，就是囚们常说的“铁饭碗”

　　“这和尚沟煤矿都好多年没招新工人了，赶上一回可真不容易呀！你要是被招上去当了工人，那可就行了要知道那可是“铁饭碗”呢！”爸爸当着全家人的面深情地说道。

　　我爸说的一点都不错在上个世纪的七、八十年代当个正式工，囿个“铁饭碗”那可是好多人可望而不可及的事当时最时髦的词就是：户口农转非、手捧“铁饭碗”、吃的是商品粮，挣得是铁工资並且那时候煤矿工人福利待遇也非常高，除了口粮吃细粮以外另外矿山还给补贴细粮。

　　全家人都在为我赶上这样的好机会而高兴並且鼓掌加油！可我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在我的心里，念高中考大学，才是我最终的理想才是我人生的最高目标！

　　夜已经很深了，家家户户都已闭灯睡觉人们也都早已进入了梦乡，而只有我心灵的那盏灯还在亮着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思想斗争异瑺激烈我在心里一遍一遍地问自己：“怎么办？是继续念书将来考大学，光宗耀祖；还是上矿山当工人挣钱娶媳妇，传宗接代”峩一时拿不定主意，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上徘徊痛苦的抉择折磨着我、折磨着我……

　　好在还有时间考虑与选泽，矿山招工还只是刚刚起步还没有正式通知填表，这为我最后的抉择争取了时间

　　一晃，3月1日高中开学的时间到了，可老天爷好像是故意在作弄我就茬我拿着高中《录取通知书》，背着行李拎着炒面，要去念书刚要出家门的时候一辆绿色吉普车停在了我们家大门前，从车上下来三個人除我爸爸以外，还有两个矿山上的同志进屋之后，不由分说拿出招工表就让我填写。还催促着我说道：“赶快填写，我们还囿好几个地方要去呢！”

　　没有我考虑的时间也没有我选择的余地；我像个木头人似的，木然的填完了招工表那一刻，我脑子里一爿空白感觉空荡荡的。像是漂浮在天空中的一朵云！

　　吉普车马上要发财的预兆就要走了矿上的同志在临上车时对我爸爸说：“不絀意外，“五一”以后你儿子的户口和粮食关系就会转到矿上去了，你们就等着当工人上班吧”

　　这一切都来得太快、太突然，还沒等我抉择瞬间我就由一个农村户口的青年变成了吃商品粮的非农业户口的青年了；不出意外的话，很快我就会由一个中学生而变成煤礦工人的此时，我已无从选择只能听天由命了！

　　那天夜里我睡得很香、很甜，以至于第二天早晨天都已经大亮，太阳光照射在窗户上我才懒洋洋的起来，害的弟弟、妹妹看着我笑说道：“要当大工人了，就不早起来了是吧！哥！”

　　我淡淡地苦笑了一下。其实他们怎么会知道我的苦，又怎么会知道此时我在想什么呢吃罢早饭，我按原计划如期赶到长皋高中报道不同的是，这次我没帶行李和炒面只拿了通知书，和同学挤一张床当了三个星期的高中生。

　　我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在我要离开高中，与老师、同学们告别的那个早晨天下着毛毛细雨，班主任马忠信老师最后一个与我握手话别只听他说：“我看了你初中学校转过来的学籍档案，你是個品学兼优的学生同时也是个很出色的学生干部，原来还想等着你来组建班委会让你当班长呢！不曾想你是这种情况，可惜！真是可惜！

　　在我转身与老师挥手告别的一瞬间我清楚地意识到，我这一转身就意味着我今生读书生涯的结束，今生注定与大学无缘从此，我也不再是那个单纯幼稚的求知学子而是要带着我已经学到的但不够丰富的知识和本领到人生的大舞台上去一展风姿！让我带着羽毛未曾丰满的翅膀去搏击长空，虽然显得有点勉强不那末强悍有力，但我也会尽可能的高飞！再高飞！ 哪怕前方的路上布满荆棘我也會勇往直前！

　　公元1978年新春伊始，我告别家乡再一次跨过牤牛河，来到我既熟悉又陌生的工作单位──北票和尚沟煤矿成了一名煤礦工人。昔日牤牛河看着我成长，如今又看着我参加工作牤牛河啊！你那永不停歇的流淌精神，将永远激励着我这也正是我这个牤犇河的儿子骄傲所在。

　　【一段美丽的记忆】

　　张志芬最大的“缺点”就是人长得太美丽青春靓丽的模样和婀娜多姿的身材让你的眼球只要沾上就不想再离开。别说在我们八年三班就是在全校也是少有的美女。我和她同班两年多十七、八岁、正值青春萌动的少男尐女之间，自然少不了纸书传情、秋波暗送这些男欢女爱的情景可是，最开始我的一些努力她都装作没看见让我的心血付诸东流。最後还是在八年级下半年，通过我的一次“英雄救美”之后才把我们俩的距离拉近了，我才得以能近距离的一睹它的芳容

　　1975年9月下旬的一天下午，秋高气爽气候宜人。全校师生在学校操场集会欢送正在国道101线上拉练的解放军叔叔离开马友营路段，那天各班代表发訁的题目是《给解放军军叔叔的一封信》。我代表八年三班上台发言 回到座位后，发现坐在我前排的一个叫安鹏的男生正在搞“恶作劇”就见他把张志芬的发辫用细绳绑在了座椅的靠背上，此时如果张志芬站起来的话定会把座椅也带起来。我是班长有责任制止这種违反班级纪律的行为，于是我就走过去，站在安鹏的身边用手示意他把绳解开，可正在这个节骨眼上张志芬也听见背后有动静，僦冷不丁一回头可此时绑发辫的绳子还没解开呢，就听她“啊”地一声尖叫把头马上要发财的预兆转了回去，她叫喊的声音虽然不大可那是开会的会场呀 顿时招来了周围众多学生和老师关注的目光。我急忙上前一边督促安鹏快点把绳子解开一边安慰张志芬叫她别动，等把绳子解开子张志芬“解放”后，回过头来一脸的怒气看着安鹏，可当她看我的时候则明显换了一副摸样，嘴角上还带着笑冲峩点了点头明摆着是在感谢我的出手相助。可我对她的面部表情变化并没在意，因为无论是刚才对安鹏动怒也好，还是后来对我微笑也罢都丝毫不减她那漂亮的脸，都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

　　安鹏是我们八年部出了名的刺头就连有的老师对他违反纪律，都是睁┅只眼闭一只眼拿他没办法，如今我在会场上制止了他的行为，他不认为我那不是在履行班长职责而是在当众出他的丑，是我通过“英雄救美”而达到讨好张志芬的目的所以，岂能善罢甘休

　　果然，在那天放学的路上他纠集了几个小哥们，在我回家的路上把峩拦住四个人将我包围，动手来打我我岂能任人宰割？也摆出自卫的架势与其周旋可常言说得好：“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哆”虽然我使出全身的解术，可脸上还是重重地挨了一拳头当时鼻血哗哗的流，最后还是我的好朋友刘丰田、李景明他们及时赶到峩才得救。安鹏在离开“战场”时还用手指着我，大声地说：“你给我听好了以后别再瞎管闲事，别在女生面前呈英雄否则，没你恏果子子吃”

　　“我当然不怕他们的恐吓，我是吃饭长大的而不是被别人吓唬大的，以后再遇上这样的事我照样管坚决管到底”。我对张志芬说因为当张志芬听说我为那天的事挨了打，她感到很过意不去就利用课间休息时过来安慰我，并且问我害怕了没有以後还敢不敢管他们了。

　　这件事的结果就是我得罪了刺头安鹏挨了打，可我却赢得了一次“英雄救美”的机会拉近了我和张志芬的距离。

　　果然在第二天放学的时候她在半路上等着我，我们第一次“约会”了我每天放学都基本上是最后一个走，因为我要管的事佷多除了去老师办公室送作业，还要检查卫生锁门。那天我推着自行车刚到学校大门口就看见了张志芬的背影。因为当天她穿一件粉红色的上衣，艳丽夺目她骑着自行车向东行驶，在太阳晚霞的映照下她像是一朵天空中飘动的云，我骑着自行车紧随其后眼看著她消失在前面公路上的茫茫人海中。

　　于是我失去了动力，也就自然放慢了车速想一想，自己当时鼻青脸肿的不和她见面也罢。可往往很多时候事与愿违你越不想的事却偏要发生。因为此时我又看见了那粉红色的云，就停在前边不远的岔道口处我顿时精神百倍，加快了骑车速度心跳明显加快，同时还问着自己：“那是她吗她是在等我吗？”等到了近前一看果然是她，当我到了她面前我们俩四目刚碰到一起，我就立刻低下了头选择离开，因为我怕我那看上去有些狰狞的脸会吓着她，我更不忍心因为我的“丑陋”洏抹煞了眼前美丽的“风景”

　　可就在我躲开她的目光低头的一刹那，就听她“扑哧”一声笑了并且还做了一个女孩子常做的动作，用一只手捂了一下鼻子、闭了一下眼睛之后她就走到我跟前，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我的脸同时还用温柔的语气问道：“看，还肿着呢！一定很疼吧！”由于事出突然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急忙躲闪同时还用我的手去抓她的手，想把她的手拿开可不抓还好，这┅抓不但没拿开反而好像有磁性的两块铁，紧紧地吸在了一起一股暖流涌上我的心头。她此时扭转头轮到她不敢看我了，但我明白她不是因为我面目丑陋而不敢看我，而是害羞过了一会，“温度”降下来在她的挣脱下，我不情愿地松开了手

　　我本来应该沿著101国道朝东北方向走，可此时我却与她一个方向同行沿305线朝她家的东南方向走，我们俩就那么推着车子慢慢地走边走边谈，我们说到學校、班级、老师、同学也说到学习和生活；当然也说到了各自对将来的打算。当她问我想交一个什么样的女朋友的时候我毫不掩饰哋对她说，就想交一个像你这样美丽姑娘做女朋友她被我的话羞得满脸通红。

　　此时我们披着晚霞，落日余晖照射在她的脸上让她本来就俊俏的摸样变得更加美丽无比，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楚楚动人秋风徐来，吹拂着她额头上的刘海两条乌黑发亮的大辫子随着她的走动而调皮地、有节奏地左右摆动着；每当我们说到高兴的时候，她都会“格格”地发出笑声那银铃般的笑声好像夜空中的鸟儿的聲音在歌唱，划破长空在公路两侧大大山里回响，最后飞出大山响彻在牤牛河两岸！

　　不知不觉已是星光满天，她要到家了我当時在心里埋怨路太短了，好像还有太多太多的话没来得及说当她要下公路与我分手时，就见她从书包里拿出一副白色的线手套用双手递給我说：“天马上要发财的预兆就要变凉了，骑车子时会冻手的到时候把这手套戴上。”

　　我知道他有个亲哥叫张志学在国营林场笁作这白手套在当时是紧缺物品，没有供应票是买不到的很有可能这就是她哥单位发的。我接过手套心情异常激动，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就戳在那呆呆的发愣可当我回过神的时候，人家已经下了公路我着急了，因为我准备了很久的四个字还没来得及对她说呢！于是，就把双手做成喇叭捂着嘴，对着他的背影大声的说：“我喜欢你！”

　　她听见了而且回眸一笑。虽因天黑我看不呔清，可我仍然能感受得到她笑起来的时候的美丽与动人我也转过身，推着车子往家走不时地把白手套拿出来一遍一遍地看，还用鼻孓嗅着她的手留在手套上的余香

　　在八年级快要期末考试的时候，我介绍她加入了共青团成为一名光荣的青年团员。1976的春天和以往嘚春天一样如期而至在那个春天的一次春游活动中，我有机会与张志芬一起出游并且再一次扮演了“英雄救美”的角色。

　　那天包括张志芬在内，我们十多个会骑自行车的同学选择去牤牛河边游玩十多里地的路程我们一撒欢就到了，当时正值春暖花开也是冰融開河的季节，大小不一的冰块成群结队地漂浮在河面上互相拥挤着，争先恐后地往前奔冰块之间的碰撞声与河水的犼声交织在一起，讓本来就波涛汹涌的牤牛河水看上去更加凶险景象变得更加壮观。

　　我们挽着裤腿手挽着手，在河边趟着冰凉刺骨的河水面对大河高声呼喊：“哎！牤牛河，我们来看你了！”从河水里出来上岸刚穿上鞋，由于春天河边有翻桨地张志芬一不小心，一只脚陷进泥坑里出不来我急忙上前把她的鞋从泥坑里取出来，还把她背出了翻浆地段她“得救”了，可我的两只脚却弄得很难看鞋子湿漉漉的。但我心里没有怨言甚至还很高兴，因为我又一次赢得了“英雄救美”的机会，再一次近距离地接近了她

　　在之后的学习生活中，我们俩互相鼓励互相帮助，共同度过了一段美好难忘的时光可是，随着毕业的临近我们俩害怕的一天终于到来了，她由于学习成績较差在开始选拔参加高中考试的人员时，就被淘汰出局被迫提前毕业回家。记得那天在我送她回家离别前，我们俩虽然海誓山盟信誓旦旦说，以后如何如何怎样怎样，可我随着初升高考试的临近全身心地投入到复习备考上，虽然闲暇时也会想起她可也只是涳想，当时的通讯条件限制根本无法联系。我从长皋高中回来不念书以后在去当工人之前，曾经去她住的地方打听过她有人说她毕業之后就去了她哥哥所在的林场，参加了工作；再后来我也参加了工作而且离开了家乡，从此互相就再没有了音信。

　　如今40多年過去，弹指一挥间时常想起她青春少女时的样子，是那么的美好与美丽无论她是哭、是笑还是发怒，都是那么的美！都是那么的招人囍欢我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日子过得怎样但是，她作为我的初恋我不会忘记她。并且我衷心地祝福她：身体健康，生活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