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主教与基督教的区别非法集会是哪个部门管

当前位置:&&
综合平安建设办公室主任述职报告
扫扫二维码,随身浏览文档
手机或平板扫扫即可继续访问
综合平安建设办公室主任述职报告
举报该文档为侵权文档。
举报该文档含有违规或不良信息。
反馈该文档无法正常浏览。
举报该文档为重复文档。
推荐理由:
将文档分享至:
分享完整地址
文档地址:
粘贴到BBS或博客
flash地址:
支持嵌入FLASH地址的网站使用
html代码:
&embed src='http://jz.docin.com/DocinViewer--144.swf' width='100%' height='600' type=application/x-shockwave-flash ALLOWFULLSCREEN='true' ALLOWSCRIPTACCESS='always'&&/embed&
450px*300px480px*400px650px*490px
支持嵌入HTML代码的网站使用
您的内容已经提交成功
您所提交的内容需要审核后才能发布,请您等待!
3秒自动关闭窗口同样是基督徒,生活里遇到的基督(新)教徒和天主教徒都有哪些区别?造成这种差异的原因又有哪些? - 知乎有问题,上知乎。知乎作为中文互联网最大的知识分享平台,以「知识连接一切」为愿景,致力于构建一个人人都可以便捷接入的知识分享网络,让人们便捷地与世界分享知识、经验和见解,发现更大的世界。135被浏览<strong class="NumberBoard-itemValue" title="4分享邀请回答赞同 1 条评论分享收藏感谢收起参加志愿军抗美援朝,保卫人民祖国,实行共产主义!你们看!现在连和尚也激发起爱国心了!连和尚也来参加志愿军了!欢迎!欢迎!鼓掌!鼓掌!大家鼓掌!欢迎这些起义志愿参军的好和尚!」
年轻的比丘们脸上找不到一丝笑容,他们眼角含着泪水。他们真的是「志愿」来参军吗?路边的观众村民并不热心地鼓掌,在共干的操纵之下,村人们不得不出来参加欢送志愿参军青年的大会。共干迫使他们把家中仅有的毛猪和鸡鸭杀了做成酒菜来供养「志愿军」!
和尚们被共干安置到临时铺起的路边酒席就坐,面对一桌的蹄膀,炒羊肉,白斩鸡,烤鸭!
「我们敬志愿参军抗美援朝的好青年一杯!」共干发起了敬酒:「我们敬菜给我们的共产主义新青年人民英雄!我们高举着毛主席思想的巨大红旗!打倒美帝!打倒封建残余!」
共青团与被迫的老百姓用筷子夹起一块块的油腻蹄膀、牛肉、鸡肉,送到志愿军的嘴前,也送到了和尚们的嘴边!那些被勒索的供给者,辛苦了多少岁月,东去找野菜,西去拾野芋,收馊水残食,好不容易才饲养大的牲口,自己都舍不得杀来吃,还指望卖了换些米粮来充饥,如今,却被共干逼着拿来供养志愿军!而他们自己是一块也吃不到!
和尚们多半摇摇头,不肯接受这些荤肉。可是,无论破戒与否,他们都逃不脱这悲惨命运的安排了!这每一个参军的志愿兵,到了韩国,不久就大多数被迫去参加人海战术打先锋!不久就尸横异乡,血染他邦!被饿狼野狗啃吃,兀鸟啄噬!白骨铺地,这又何殊于当前这筷子夹着的蹄膀或白斩鸡肉?
全国不知有多少青年学生,不及龄的「战争婴儿」,年轻和尚沙弥……被迫投入了韩战,变成了消耗美军火海的卑贱血肉!比猪比牛还卑贱不值钱!思想与灵魂,一切都不再有任何价值了!奋斗的中国青年们,原来只是炮火的消耗品,几十万的中国青年尸体,填满了韩国的山野荒原!人——尤其是中国人的价值,是多么卑微呀!又是多么空虚得像浮云一般啊!
虚云和尚悲伤地流泪,他毫无力量保护他的弟子,他毫无力量挽救中国的青年,他甚至还不能救他自己免于共军的毒打灾难!
从农历三月到四月中,这一个多月,他一直都在身体的重伤与精神的极端痛苦中挣扎着,大觉寺粮食已尽,他只有日饮清水。抗战时还有木薯可吃,如今连木薯也被共军劫尽了!
「还有多少比丘在寺里?」他问侍者。
「不到五个人了。」
「叫他们各自逃生罢!」虚云垂泪:「你们两人也逃生去罢!」
法云与宽纯都说:「我们逃到哪儿去?出去还不是被他们迫去参军抗美援朝。」
参军抗美援朝的青年比丘四十多人,随同其他青年被送到了韶关军事基地受入伍训练。不管是真的志愿或假的志愿都是当定了炮灰的了。他们也会到了曲江大鉴寺的青年比丘「志愿兵」,相逢之下,真是悲喜交集,操练之余,黄昏找机会碰面。
「怎么,你们也来参军了?」大鉴寺的青年比丘证因发问:「云门山怎么样了?虚云老和尚呢?」
「老和尚给共军打昏死过去了。」云门山的青年比丘宽永说:「现在仍在共干监禁中!连粮食都尽了!」
「这怎么得了!」大鉴寺的比丘证因说:「我们得设法通知大鉴寺营救才行!」
「这怎么办得到呢?」
「等着,」证因和尚说:「等到后天星期日放假,全队带队去人民剧场——就是从前的复兴剧场——看电影的时候,我想办法溜出去报信!」
志愿兵并没有个人行动的自由,星期天,全团都给集合带队去人民看中共的教条宣传电影就算是放假了。证因和尚在灯黑以后,溜入(剧场)厕所,从窗子爬了出来,他原是曲江的小孩子,熟悉地形,未出家前,向来就惯于从这窗洞爬进剧场来看白戏——剧宣队的「天国春秋」「清宫秘史」。窗外就是外墙与铁网,也难不住他。
他这时候溜出去,从小路奔向大鉴寺去报信!
大鉴寺也已经被共军占住了,证因和尚在寺后树林躲藏,直到天黑,才敢从后墙爬入寺内,幸而都未遇到共军。
方丈自性老和尚看见一个解放军士兵闯进来的时候,吓了一大惊!
「别嚷!」证因脱下红星军帽:「长老!是我!」
「啊!」自性长老认了出来惊喜道:「是你!证因!你怎么逃得出来?」
「我的事不必说了!」证因突然哭泣了起来:「师父啊!虚云师祖他……。」
「他怎么啦?」自性长老大惊:「快说!」
证因把消息说完,自性长老惊道:「这可怎么办呢?」
「师父!我们得营救师祖才行啊!我冒了生命危险逃回来,就是报信求救啊!您不能不管!白费了我一番心血!」
「好孩子!」长老说:「当然要设法营救!可是,怎样进行呢?」
证因说:「听说师祖的弟子遍天下,多达百万人,遍布于全国南北和海外,现在唯有向海内外的师门弟子发动舆论,对中共政府施予压力,或者找谁与中共执政者有关系的人出面……。」
「好孩子!」长老说:「你不愧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你这个计策是对了!对了!我来想法子分头通知全国和海外师门弟子,同时去求李济琛!他跟毛泽东周恩来有交情!」又说:「可是,你自己……怎么办呢?你逃了出来!还能再回去吗?你一定得藏一藏,也别再回去上朝鲜做炮灰了!」
证因说:「我不回去,还不是连累了师父吗?共干一定会来向师父追索我的,我还是回营去罢!」
「你别去!」自性长老流泪道:「好孩子!你回去就不当炮灰,也会给他们活活打杀了!」
「反正都活不了!」证因哭道:「我出家时间才两年,什么都不懂,我死于佛教无损,但是师祖和师父是不能死的!师父!我得赶快回去了,免得驻寺的共军捉到,于你不利!」
「证因!好孩子!」自性长老泪眼望着他:「一切保重!」
「不要紧!」证因说:「大不了就被他们枪毙就是了!只要消息传得出去,救得了师祖,救得了佛教!我死而无憾!」
证因在下半夜回到营舍的时候被捉住了!
证因后来被军事法庭判为私逃有罪,执行枪决,枪声响处,他倒毙于靶场,没有一句遗言,也没有一声呻吟,志愿兵人人被迫目击这场枪决行刑,人人都不敢作声,也不敢哭泣。
「也好!」个个志愿兵心想:「至少他是不必死于韩国异乡的美军炮火之下了!比我们总幸运得多!至少他是早一点解脱苦难了!」
不久,香港、美国、加拿大、北京、广州、上海……海内外的佛教人士都得到了虚云蒙难的消息了!海外的报纸言论猛烈抨击中共!国际佛教徒发起了营救虚云的运动,函电像雪片般寄往北京,纷纷要求毛泽东释放虚云老和尚。
北京的佛教人士催请之下,李济琛也特别去见周恩来总理,请求释放虚云。
周恩来说:「斗争佛教和基督教,是毛主席的指示!我本来不很赞成的,太早了!我说现在须应付抗美援朝,不宜过分进行内部斗争清算,但是,毛主席有他的想法,我也没法子!」
李济琛说:「总理,您没看见海内外多少函电来请求人民政府释放虚云?我们总得敷衍这些海外华侨!将来才好争取他们!」
周恩来说:「好吧!我陪你去谒见毛主席!可不敢担保主席准不准放人!」
周恩来带了李济琛来到北海,见到了毛泽东。
「恩来,」毛泽东肥胖的身躯坐下沙发,胖肿的脸上发出笑容:「今天和任潮来见我,有什么事?」
周恩来拘谨地笑道:「主席,今天我陪同任潮来谒见主席,是为了虚云老和尚被斗争的事。」
「谁?什么和尚?」毛泽东问。
「恩来说是虚云老和尚!」毛泽东的太太江青说:「虚云是个很有名的和尚。」
「是!」毛泽东点头:「这个虚云老和尚,怎么呢?」
周恩来说:「主席,虚云老和尚可还是主席的同乡呢!这一次,他在广东乳源云门山大觉寺,被地方驻防的解放军打成了重伤,生命危殆!情形很不好,海外反应相当不好!」
江青立刻尖酸刻毒地驳道:「斗争这些迷信宗教头子,难道不应该?管它什么海外反应?」
「本来我们是大可不必理会那些什么海外言论的!」毛泽东说:「阶级斗争是我们中国共产党的革命手段,也是我们中国人的内政!外国人哪管得着?」
周恩来说:「主席和江青同志都说得很对!不过,这一次,情形有些特殊。」
江青尖酸地说:「怎么特殊法?」
周恩来说:「海外的华侨,尤其是美国加拿大的华侨,有很多是虚云的弟子,他们联名电请人民政府释放虚云,又请了国际特赦会、国际人权会、国际佛教协会、国际宗教大联盟……等等许多名目的组织出面,函电交加,每天都有电报拍到国务院来请求释放虚云。南洋、印度尼西亚、法国与德国的佛教人士,英国佛教会,还有泰国僧王、泰国国王,越南吴廷琰总理,马来西亚东固拉曼,印度尼赫鲁总理……都有电报来呼吁释放虚云。西藏各大喇嘛,包括班禅与达赖,尼泊尔法王……都有电报来了。」
毛泽东说:「这个虚云,怎么有这许多人帮他呢?」
周恩来说:「主席!虚云门下弟子遍世界各国,佛教人士声气相通,凡是到了海外的佛徒,都有一点地位,不是侨领就是要人,都很有一点对外国政府的影响力的,他们自然会到处找外国朋友帮忙。」
江青冷笑道:「这有什么不得了?不理他们就是了!终不成还要屈从他们来释放反动份子?破坏阶级斗争成果?」
周恩来说:「江青同志!我没说要破坏斗争!但是我们现在已经卷入韩战越陷越深!我们正需要争取国际的朋友,尤其是更须争取海外华侨的支持!我们也还须顾虑到台湾问题!我们先前的『血洗台湾』口号已经是叫错了!威迫并不符合统一战略的!台湾人民大部份是佛教徒,我们杀虚云易如反掌,可是,杀了佛教最尊敬的领袖,不就失去了统战工具么?依我看来,我们应该把虚云接到北京来,用他做统战工作!通过他来号召佛教徒投向共产党!一方面,也显得人民政府确有保障宗教自由!二则用他来对海外华侨宣传,第三,借助他的威望,给党来争取全国佛教徒!这一来不是比杀了他更好吗?」
江青叱道:「哪里用得着这个老东西?我们不会另找一个年轻的党性坚强的来做佛教统战工具么?」
周恩来说:「江青同志!中国佛教的领袖,大概没有谁比得上虚云的号召力的了!」
毛泽东沉吟半晌,向座边的大痰盂吐了一口痰,说道:「恩来的意见很有见地!好!就照恩来的意思办理罢!你下命令,就说是我请虚云到北京来休养!」
周恩来说:「遵命!可是,我觉得,同时也得派人去接他来,才更能收取民心!」
「可以!」毛泽东说。
「还有,」周恩来笑道:「表面上,也得派人去调查一下,好对海内外有个交代。」
「笑话!」江青霍地站起来:「恩来同志!你怎么可以这样提议?」
毛泽东笑着微微挥手:「你坐下来!恩来这样做是有道理的!」
周恩来笑道:「主席英明!一下就看穿我的心里计划!是的!我们一定要隆重其事大肆调查,叫人民知道斗争虚云之事与本党是无关的,只是地方部队少数人的个别行为!我们办他一两个地方部队的士兵,不就皆大欢喜了吗?不更显得党是照顾虚云和一切佛教徒吗?这样不是就塞住了台北政府的口吗?他们现在口口声声说共产党推翻宗教,我们就叫他们看看,共产党是支持宗教自由的!」
毛泽东笑道:「对!蒋介石反共要三分军事七分政治,我们就来一个革命要九分政治一分军事!」
江青板起了脸,一言不发。
从毛公馆辞出以后,李济琛对周恩来悄悄说:「总理!这位毛夫人江青,将来早晚会弄权的,您得防着点啊!」
周恩来笑道:「在延安时代,从她存心搭上毛泽东之时,我们就看出她的政治野心来了!所以我们大家联名要她签了约,绝不过问政务。」
「看来你们这一纸约定已经等于废纸!」
「是的,我们也只好见一步行一步!」
李济深说:「我看江青不久必会大干一场!狐假虎威,挟天子以令诸侯!」
「到时再看吧!」周恩来叹息:「现在她已坐大了!我们太迟了!」
一九五一年六月二十二日(阴历五月十七日),北京「人民政府」派来的专员五人小组会同广东省省长叶剑英等一行十多人,到达乳源县署,六月二十八日,会同驻军师部政治部鄢主任等一行将近三十多员,来到云门大觉寺,还带来录音机、电影机,大肆拍摄新闻片。
尚指导员与驻军士兵吓得屁滚尿流,慌忙恭迎。
「尚指导员!」鄢主任说:「这几位都是毛主席派来的代表专员,奉主席的命令,特来慰问虚云老和尚的!」
尚指导员迷惘地说:「可是……」
鄢主任说:「尚同志!过去的事,不必提了!现在毛主席交下来命令,叫我们保护虚云,我们就服从!旁的都不提!你先把部队撤除!」
大批显要进入了寺内,那时解放军早已预先把虚云押回方丈坐在榻上了。
「虚云老和尚!您老好吗?」北京专员们致问:「毛主席派我们代表他来问候您了!」
重伤未愈的虚云,又兼挨着饿,又老朽,又瘦弱憔悴,长期以来,每天只有清水与少许米汤可喝,营养缺乏,引起了他的耳聋和目瞆,他听不见,也看不见来人。
他毫无反应,像座泥塑菩萨般趺坐着。
「师父!」法云在他耳边大声叫喊:「毛主席派了专员来问候您老!」
「什么?」虚云仍听不清楚。
「毛主席派了专员来看您了!」法云又对他耳内大喊:「还有叶省长,还有政治部主任……」
「哦!」虚云微微张目,只看得朦朦的一大堆人影:「谢谢!」
「虚老!」专员陈云温和致问:「毛主席非常关怀您!问您好不好?有没有受到虐待?有什么财物损失?」
「他说什么?」虚云问法云:「我听不见!」
法云对专员们解释:「我师父经过这一次的事变之后,已经耳聋了!也眼矇了!」
叶剑英说:「原来是这样子!少法师,请你替我们再大声问他:有没有受到虐待?是谁虐待他?请他从实告诉我们。我们会为他作主。」
听了法云传话之后,虚云淡淡一笑,不作任何回答。
陈专员各人又多作慰问,虚云才说:「没有!没有!」
「怎么没有?」法云和其他侍者比丘都叫了起来:「他们把您老毒打成这样子!又打死了妙云等好些人,打残了悟云和体智等人……。」
虚云还是木然地笑:「没有!没有!」
「师父!您为什么说没有呢?」法云叫道:「难道您不要政府调查法办凶徒吗?」
虚云叹息道:「比丘!何谓无遮心?我平时怎么教你们来着?你还记得么?」
法云说:「记得!师父时常教我们,大集经说:『怨亲中平等无二。』焰罗王供行法次第曰:『供师连一念,离自他之异,故曰无遮心,绝怨亲之念!』龙树菩萨亦于大智度论中说:『慈心转广,怨亲同等。』」
虚云说:「何谓无上忍?我怎么教你们?」
法云说:「师父说:『瑜伽论曰:云何名忍?自无愤动!不报他怨。』师父又教我们,法华经劝持品说:『骂詈毁辱我,我尊敬信佛,当着忍辱铠!』师父又教我们修学『生忍』——忍受一切瞋骂捶打凌辱,又说:『忍辱是净土!须修忍智!步忍波罗蜜!不生忽结,勿生忿怨因!』」
「还有呢?」
「还有!」法云说:「师父教我们须学佛陀的无诤智,安住空理,与物无诤,修无诤三昧!」
「很好!」虚云说:「我再问你,你记得我讲圆觉经怎么说?」
「师父讲圆觉经说:『唯愿不舍无遮大悲。』就是说宽容一切而无遮无类,生无垢忍!行无遮与无垢施!」
虚云微笑道:「很好!既然你们都还记得,怎么却知而不行呢?我们学佛的人,怎么反而不能学以德报怨吗?甘地也能要求切勿报复行刺他的凶手,怎么我们佛徒反而不及他吗?」
云门解围了!解放军士兵都已撤走,中共对云门事变的调查,发表了新闻。人民日报说云门事变只是乳源地方干部的私人行为,与人民政府无关。而且,幸而并无造成严重损害。
人民日报大肆宣扬地说:人民政府与共产党都大力支持宗教信仰自由。毛主席非常关怀虚云老和尚,特地指派了专员代表,会同广东省长叶剑英等多人,携带水果和营养品,代表人民政府和共产党,到达云门山慰问虚云。
人民日报又说:毛主席关怀虚云老和尚的伤势,将派专人迎接虚云前往北京人民医院(协和医院)养病,并且将会邀请虚云担任领导全国佛教徒的职务。
谁都看得出这是中共的政治宣传,利用虚云来收拾人心。
虚云老和尚伤势仍重,耳仍聋,目仍瞆盲,可是他每天仍坚持着一定要侍者们扶他上大殿举行早课晚课,安禅行道,并且要亲临督导各人收拾残局。
他还扶伤传戒,写了这篇「云门大觉禅寺同戒录序」:
正遍知之垂化,真霖雨于苍生。慈悲等应,甘苦咸沾。法门宏开,三根普利。真如妙体,本无言说。觉海波腾,非航莫渡。劳我觉皇,兴慈运悲。无说中显说,无修中说修。权开方便,巧运悲怀。应病施方,药无优劣,对症者良。法门无量,逗机者当。先唱梵网,持此戒者,如暗遇明,如贫得宝,如病得瘥,如囚出狱,如远行得归。离世速成佛,惟此法为最。
佛言:汝是当成佛,我是已成佛。常作如是信,戒品已具足。楞严谓三决定义,成无漏学,四种明诲,赞扬毗尼。一切世人,若不持戒出三界者,无有是处。四分律谓:此经久住世,佛法得炽盛。若不持此戒,世间皆暗冥。直至金河顾命,以波罗提木叉为师。故知一代时教,总以戒为入道之本,成佛作祖之基础也。勿轻小罪以为无殃,刹那造罪,殃堕无间。一失人身,万劫不复。一息不来,便是来生。既为佛子,须知戒之妙义,造律仪之渊深,三聚五篇之半满,性遮互环之重轻,法体行相之幽玄。若不明晰,受之何益?
法者,佛为罗睺罗初制十支净戒、二十四门仪则,十二年中,为无事比丘制二百五十学处,及比丘尼三百四十八戒,并一切随律威仪三千,八万无量细行是也。
体者,即临坛时,十师座前正受戒时,运想一切尘境亦是得戒之因,念念不忘、时刻守护,以戒为能依、心为所依,心法和合名为戒体也。
行者,即依所受之戒体,二六时中,或读或诵,或礼忏安禅,不越毗尼而行,名为戒行也。
相者,佛制二百五十具戒,一百八十四种羯磨,一一戒相中,轻重开遮,成坏两缘,此即法相也。
一切善业等事,如法当行不行,此名止犯;如法当行即行,此名作持。若一切恶业等事,不当行而行,此名作犯;若不当行即不行,此名止持。
若罔知止犯作持,则开遮全晦。故律制比丘,五夏以前,专精戒律;五夏以后,方可听教参禅。如能依教奉行,守持无染,可名真净道器。稍有违犯,则失僧仪。故云护戒如护浮囊,不可破裂。否则丧身失命,被烦恼罗刹所吞矣。
而今去圣时遥,人心浇漓,甘堕沉沦,藐视律仪,妄言解脱。着如来衣,甘作狮虫,毁詈指责,能不痛心哉?
欲求菩萨净戒,作将来眼,宜须慎重遵行。各处传戒者众,未审以何为怀。徒盗其虚名,不虑其后患。求戒者多,守戒者少。若贼香疤作饭票用,哀哉哀哉!结果二俱失益,盗名者自误误人,贼法者不但不明法体行相之义,究不知出家为何。以此盲盲相牵,把兹无上妙法变成砒鸩恶毒,世讥寄生草、蛀米虫,良深慨叹。
冀诸来学,仰体佛祖弘规,勿忘诸师训诲,造成法门栋梁,庶使人天有归矣。
本山是偃祖首创,阐拈花旨,妙衍嘉猷,糊饼畅明。向上一字,显露真机。道震寰区,龙天拥护。王臣钦崇,化超群表,世称云门宗。自元以后,信根薄弱,淳风寖息。嘉音停响,整理乏人,遂成荒坞。真身虽存,知者尠矣。
云因重修南华,追慕灵树遗踪。探悉乳源有肉身,躬亲访觐,得瞻真容及南汉御碑,始悉为云门启源道场。礼毕旋南华,即向当道宣布,请其保护。蒙李公任潮、李公伯豪等发起重兴,令云主其寺,义不容辞。虽勉负责,即于癸未岁腊月十日就事。鞠躬尽瘁,八易寒暑,略获端绪,金容完成。拟设祈祷世界和平法会,恭奉圣像升座,以酬檀那庄修善愿功德。
不料好事难成,无故罹难,使事搁置。直至炎暑,请求戒者,恳请以路远跋涉为念,请施方便,传受戒法。情不得已,悯彼哀诚,遵佛仪范,循序授之。戒虽顿受,各须克志熏修,从今已往,仰体国恩,崇隆佛法。俾正法流通,均沾福慧,上报四恩,下济三有,庶不负如来悲愿救世之至意云尔。
岁次辛卯六月 幻游比丘虚云序于云门丈室
这时候,全寺僧众一面从事采樵和耕植,又做些竹木手工品作为度日谋生。附近一百多座乡村的村民,都赶来探望虚云老和尚,纷纷自告奋勇,出力相助修补被毁的佛像。云门山又再重新显露生气起来了!还有来自遥远地区的佛教徒,每天都有数百人来拜佛和慰问虚云。
解放军政治部鄢主任虽然奉命不得干扰云门山,但是,眼看大觉寺有这样的复兴的情势,他仍派有干部监视着虚云与徒众,并且又向北京提出了报告详细叙述云门山的情况。
中共中央党部政治局向毛泽东提出报告,毛泽东说:「这个虚云老和尚再久留在广东,将来必会聚众生事发生反革命行动,我们必须越早把他弄来北京越好!快点接他来!这个人是中国佛教徒的精神领袖,我们必须先争取了他,通过他,才好控制全国的佛教徒!」
周恩来说:「主席指示得很对!我们要快点把虚云接来北京!用他的名望来组织一个属于共产党领导的中国佛教协会!以利对国内和海外台湾进行统战和宣传!」
国务院派出的迎接专员与护送人员,由陈铭枢领导,于一九五二年四月廿五日抵达乳源云门山,十分恭礼地拜谒虚云。
「虚老!」陈铭枢说:「现在好一点了吧?」
「啊!真如!是你!」虚云认出了他,感觉到欢喜:「你来啦!好极!好极!」
陈铭枢笑道:「毛主席和周总理,还有许多政府负责阶层人员都非常关怀您老,一定要恭请您老到北京去。北京人民医院就是从前的协和医院,设备都比外地齐全些,医生很够水平,毛主席和周总理的意思是要请您老到那边去好好疗养。毛主席为了表示他的个人特别关怀,就指派了铭枢领队来,代表他迎接您老进京,请虚老这一次无论如何勿再推辞了!」
「是的!是的!」虚云唯唯敷衍。他曾经婉拒过北京周恩来的四次邀请专电,他虽是病重了耳聋了,心思却依然清醒,怎会不明白毛泽东的真正用意所在?他说:「真如,先住下再谈!」
「虚老!」陈铭枢说:「您的伤势仍未大好,若不早点到北京彻底检查治疗,可能会有不良后果,您老最好在这一两天内就让我们护送您晋京,不要再拖延了!」
「让我再考虑考虑!」虚云说:「真如,你老远的来了,先休息休息。」
这一晚,虚云在方丈内与全寺主要比丘举行会议。
「师父!」惟心和尚说:「这分明是把您老人家禁锢在北京做人质,挟持您老来做共产党控制佛教徒的工具!您老千万去不得!」
明空监院说:「师父不如仍然推病缓行!不可中了共产党的计谋陷阱!」
悟慧也说:「师父!您老人家若去了北京,共产党必会迫您供他们差遣,委您做中国佛教会长,然后假您之名来进行破坏佛教制度!您老到时又不能抗拒,将来,海外和台湾都不谅解您,都说您老投共自甘为虎作伥!这一来岂不毁了您一生清白和高风亮节?」
虚云默默无言,沉思良久。
众比丘议论纷纷,劝谏有加。
虚云终于开言:「比丘!你们所忧虑的事,我都早在料算之中!我当日从香港重返内地就已把这些问题想过了!我觉得,在这个佛教与中华文化都面临被毁灭的浩劫之际,固然需要有人在海外和台湾传续文化和慧命法脉,也同样需要有人在内地护法维持!否则,大陆的数亿人民在水深火热的痛苦之中,哪能得到宗教的精神抚慰支持?关于我个人的名誉,正如我的风烛残年的生命一样,我早已置之度外的了!海外和台湾,了解我的亦自必有人!那不了解我的,若要指我是投共,我也无须去分辩。总之,毁誉由人,我都不在意。局面已到了如此田地,今日全国佛教徒,各自兢兢自守,乏人提领,正如一盘散沙,倘仍不团结成立一个有力机构,将来事变还不止云门一处呢!比丘!我决定晋京了!」
悟慧说:「师父!万万不可!将来历史怎么批评您?」
虚云说:「比丘!佛陀教我们须作无畏舍!你忘了吗?无畏舍是不限于对于生死艰难痛苦的无畏,也包括对于毁谤斥责的无畏!共产党的思想与作为,以仇恨为出发点,以暴力残暴为手段,以阶级斗争和报复为动机,以摧毁民族道德与传统文化为目的,而我们佛教则以慈悲为本,以济苦度厄为怀,我们反对残暴与暴力,我们反对杀生,我们主张平等!佛教与共产主义根本是背道而驰的两种思想,佛教怎会向暴力屈服投降?连这些基本观念都弄不清楚的评论者,只从表面现象来武断我和佛教徒投共变节,就由得他去骂我罢!」
「师父!」
虚云说:「你们想说的话,我都知道!我也不妨告诉你们罢!我去北京,并不是俯首向共产党低头!现在情势很明显,毛泽东要利用我的声誉来供他们控制全国佛教徒,因为中国人民以佛教信仰者或有佛教倾向的占大多数,共产党哪杀得尽我们?在当前,共产党全力对付抗美援朝的大战,一时还未有余力来推行全面毁灭民族文化与佛教,他就采用怀柔的暂时政策来争取全国人民的好感,可是,将来必会大规模铲绝中国的伦理观念和佛教思想的。在现阶段,共产党想利用我,我也就将计就计,利用这一段喘息的空档来把全国佛教徒,不分比丘、居士团结起来大家一条心,以有力的组织来对付将来的劫难!用我们佛教的慈悲心和牺牲精神来对抗残暴屠杀,用我们佛教的和平来抵抗、来反抗暴力压迫!我们要用无畏和无尽忍来反抗!我们武器就是忍和牺牲!我们要发起全国佛教徒念佛运动!」
「什么念佛运动呢?」
虚云坚决而胜利地微笑:「我们发动全国人念佛!不论在什么地方,人人都以坚定谦忍来念佛号!是的!什么都不必表示,只要人人念佛!越简单越好——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南无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共产党要杀我们,我们不许武力反抗,由得他杀!我们只要坚持坚忍地念佛!」
虚云把宗旨说明白了,就分配护院守寺人选,然后就说:「你们去告诉陈真如,就说我决定晋京了!」
「是的!师父!弟子遵命!」
虚云拈起桌上的毛笔,信笔写了一联:「坐阅五帝四朝,不觉沧桑几度!受尽九磨十难,了知世事无常!」
他真是感慨万千!他原不是有诤之人,他并不主张抵抗!可是,他今天不得不发起全国念佛运动,以无形的力量来反抗残酷的暴虐!以念佛来带给人民伤痛心灵的抚慰,同时以念佛来给予人民希望和勇气!
一九五二年四月廿七日,虚云由法云、佛源、宽度、觉民等四位侍者扶持之下,随着陈铭枢等专员及护送人员启程晋京!
一时,各村人民及佛徒上千的人纷纷赶来相送,人人都不舍,多少人哭泣着叫:「师父!师父!」
「师父!什么时候再回来呢?」
虚云也感到哽咽难舍,他频频向着成千的群众挥别:「我回不回来,都没有分别的,不管我和你们大家怎样远隔,我们彼此还是永远在信仰中连结在一起的啊!千万记得!从今日起,无论什么样的逆境,我们都要不断念佛来应付啊!我走了!今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来向你们讲经了!我会永远惦念你们!我会为你们念佛!你们也为我念佛吧!现在,我们就开始!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南无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
数千群众都明白他的意思,人人都合掌高声唱念了起来:「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南无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
解放军在车站布满了荷枪士兵,监视着这些群众,可是群众越来越多,人人合掌,仰望着前面天空,大声地念唱:「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南无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
是的!这些人民泪流满面,悲怆地唱念着佛号!这是他们唯一的精神慰藉了!此生的悲哀苦难,何时了?只有寄望于来生往生于佛土吧!能活到明天与否,还不得而知,除了念佛的悲歌之外,还能有什么寄望?
曲江大鉴寺内外都挤满了人,至少有几万人,人人都来参拜他们精神上的佛教领袖虚云老和尚,不论见得到见不到,人人都守在寺外跪拜着,悲伤地高唱着:「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南无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南无阿弥陀佛!」
念佛悲歌反映了人民的心声!迅速传开了!中共禁止人民集会,派了解放军来驱赶!可是人民仍然像潮涌般拥来,遥拜虚云,悲伤地唱念佛号,他们拜的是虚云个人那么单纯吗?
虚云乘粤汉路火车到达了武昌,在中共高级干部「护送」之下,住进了三佛寺,旅途劳顿,伤毒复发,他已支持不住了,可是三佛寺外渐渐聚集了三四万群众,人人向着佛寺膜拜,悲伤流泪唱着:「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南无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
解放军和警员开了大队人员来驱散群众,可是人民不肯离去,仍跪在寺门外叩拜念佛不止。群众当中,自然大多数都是妇女和中年以上的男子,但是,令人惊奇的事发生了——年轻人来参加念佛膜拜,越来越多了。
年轻人把合掌改为拍掌,把佛号改喊为:「虚——云!虚——云!」
凌乱的原始掌声渐渐演变为整齐一致的有节拍的掌声,数万人一齐接着拍子叫喊:「虚——云!虚——云!」
三佛寺主持大鑫和尚吓得大惊,慌忙来见虚云:「虚老!寺外人山人海,都在拍掌叫喊虚云!虚云!您老快出去露一露面叫他们散了罢!要不然就会出乱子了!」
虚云慌慌忙忙挣扎出去,由法云和佛源两位侍者扶持着,陈铭枢等护驾,出来到山门。
一见这位白发白髯飘飘的百岁老人出现,大众就狂热地鼓了掌声,许多人就纷纷下跪了!好些老妇就哭了起来!
虚云感动得脸颊颤抖,泪含于眼中,嘴唇颤颤地,好久都说不出话来。
群众静了下来,大家期待着,仰瞻着石级上面的这位老人;他是多么衰弱啊!他是多么憔悴啊!他甚至于还不能自力站稳,他比风中之烛更衰弱飘忽!他的两颧是那么瘦削耸起;他的两颊是那么深陷;他的眉毛也白了;他的两眼也深陷、眼中含着热泪;他的高挺笔直的鼻子苍白得可怕、山根皱折了几重;他一脸的皱纹、满额的风霜纹沟……他好像已经奄奄一息地衰弱了,他的额上现出忍受着伤势痛楚的冷汗……可是他的目光是多么的坚定无畏啊!他的态度是多么慈祥!多么悲悯!
虚云与群众彼此泪眼相对,良久默默。是什么把他们彼此拉聚在今宵?只是宗教信仰吗?不是的,不光是宗教的狂热!是时代!是人民的悲伤痛苦!人民悲伤于时代与命运!人们在绝望的痛苦之中,寄望于他们的宗教信仰,他们自然也知道,佛菩萨毕竟不是随时可以触着的实质超人,可是他们除了祈求渺茫的佛菩萨之外,还有什么安慰?谁来拭干他们悲苦的眼泪?谁来抚慰他们破碎灼痛的心灵?
虚云也只不过是一个血肉之躯,他是一个已经被毒打……伤重的风烛老人,他能安慰人们甚么?他有什么力量可以拯救苦难的人们?可是,他仿佛象征着一些什么,他的苦难,正是中国人民在这悲惨时代中的一面写照!他是中国人民的悲惨的代表之一,也是中国人民不甘屈服于奴役与残暴的心声!他或者并不能使人民脱出疾苦,可是人民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他们在虚云的眼泪中找到了同情和安慰!他们只要见到虚云,就觉得倾诉了自己的一切悲痛苦难了!他们需要这种佛陀传递下来的慈悲同情!他们看见了虚云,觉得他好像就是佛菩萨的化身!这些,自然不是唯物观点者所能了解的。
是的,虚云已经在他们面前了,他们可以纵情地痛哭了!他们也一句话说不出来,只有用他们的热泪奔流来哀诉一切苦难悲痛!
「虚——云!虚——云!」青年们哽咽着,渐渐又叫了起来。青年们自然还不曾真正相信宗教,也更不相信什么超自然的奇迹。可是,除了向着这位慈悲的老祖父之外,更能向谁哭诉他们可怜悲惨的命运?他们出生在战乱之中,他们在饥馑和苦难、炮火和恐怖之下长成,他们未见到人生的半点幸福欢笑,如今又已陷入饥馑苦难和恐怖之中——奴役!参军!做炮灰!被斗争!被洗脑!……比牛马都不如!
虚云的泪水滚滚流下脸颊,落到白髯上面,他面对这些可怜的羔羊,他能说些什么?
他挣扎了许久,才抒出了这几句:「你们,太好了!请——不要再念虚云、虚云!要多念佛!是的!多念念佛,消除痛苦!就念阿弥陀佛吧!虔念阿弥陀佛,发愿往生……我没有什么话可说的,就是这几句,大家守戒念佛!保重!」
他再也忍不住滚滚热泪,他知道他必会恸哭了,他转开脸,侍者慌忙把他扶进寺内去,来到大雄宝殿上,面对已被捣毁得断头缺肢的佛像,他匍伏在地面,痛哭了起来!
一百一十三岁的虚云老和尚在武昌三佛寺受到人民狂热膜拜,这件事使中共更加不安了!
「这个老和尚竟有这么大的魅力吸引群众!」毛泽东看完了电报报告说:「将来必成为反动势力!你们怎么不加紧接他来北京?为什么还让他住在武昌?」
周恩来说:「他病重了!」
「病重了!」毛泽东说:「这算什么理由?难道还要让他在武昌鼓动人民造反吗?武昌这地方的人是最靠不住的!动不动就要闹革命的!」
「虚云还不至于有反革命的暴动思想,他是主张不抵抗和一切逆来顺受的,他比甘地还更彻底!甘地有政治目的,虚云没有政治野心!虚云只不过是一个狂热入迷的宗教领袖!主席不必忧虑!」周恩来说:「何况,他现在武昌三佛寺,还有陈铭枢和不少干部监视着他呢!武汉的军政负责同志也都有了妥善的防范措施,群众闹不起事来的,顶多是唱唱念念佛号而已!」
江青冷笑道:「依我说,早该杀掉这个老和尚!逮捕这些念佛群众!免得将来蔓延毒素!难以收拾!」
周恩来笑道:「江青同志!佛教徒不会闹暴力反革命的!」
毛泽东说:「这个我知道!要杀虚云,那还不容易?江青,你不必担心了!我们还得用虚云来做统战工作!」
「哼!」江青铁青着脸,冷笑道:「等着瞧吧!总有一天,我们实行文化大革命,把这些封建迷信的垃圾全都扫除掉!」
「虚云在三佛寺做了些什么事?」毛泽东问。
「没有什么,」周恩来说:「康生同志的报告说,他在三佛寺和大众搞了一场观音七,收了两千多皈依弟子。」
「拍电报去给陈铭枢!」毛泽东说:「催他立刻接虚云来北京!」
虚云的伤势仍疼痛,病也未痊愈,北京电报就来催了。他不得不起行。临别,武昌的佛教徒争着请他摄影留念,他题了一首诗:
「业风吹送到武昌,老病驰驱累众忙,
三月淹留三佛寺,一场灾难一惭惶,
无心欲跨楼头鹤,有愿同登选佛场,
尚想玉泉关壮缪,能于言下悟真常!」
在陈铭枢等人监护之下,虚云登上了京汉铁路火车,车站外面又有成万的佛教徒念佛相送。
抵达北京火车站之时,虚云发现,站台上已经挤满了数千人,挥着红旗和纸旗欢迎他——圆瑛法师与北京佛教领袖、诸山长老、各寺大小和尚、居士团体;还有李济琛、叶遐庵……蒙古喇嘛、西藏活佛、湖南同乡会、广东佛教代表团、福建佛教代表团、云南佛教代表团……人潮的拥挤,团体旗帜布匾之多,看得虚云老眼昏花。
另外还有各大学的学生青年,在站外热烈的鼓掌,多少并不信佛教的青年也赶来了。他们越聚越多,渐渐地,拍起一致的节奏掌声来了!
「虚——云!虚——云!」青年们配合着掌声节拍吶喊:「虚——云!虚——云!虚——云!」
中共鉴于武昌念佛事件,此次早有安排了!中共青年团在火车站广场安定了播音车,立刻放着「东方红」!
「东方红!太阳升!」那歌声响亮,压倒了群众的吶喊:「——中国出了个毛泽东!他为人民谋幸福!……。」
广场内外,站满了两三千名解放军,个个持着半自动步枪,严阵以待!
「1(·)1(·)25——4425!1(·)2(·)1(·)2(·)56545」东方红的旋律扩音震耳欲聋!
欢迎虚云的青年群众两三万人之众,突然跟着「东方红」的旋律音符唱了起来,可是他们换了歌词。
他们唱道:「1(·)1(·)25!4425……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南无大慈大悲观世音!」
是的!他们唱着「东方红」的调子,可是唱成了「阿弥陀!阿弥陀!」和「观世音」。
人人合掌,人人唱着,人人眼中闪着泪光!多少人悲从中来,泪流满面!多难得的机会,来此痛哭悲诉这时代的悲哀啊!何必每一个人都是佛教徒?何须每人都崇拜虚云?
「阿弥陀!阿弥陀!……」是祷求,是悲伤,也是哀诉!中国人啊!有数不清的血泪!无穷尽的苦难啊!
「快走!」李济琛慌忙说:「快送虚老离开此地!不然就会出事了!」
中共要人们挟着虚云步出火车站,虚云在两位侍者挟持之下,虚弱踉跄地行走着,合着掌,向群众拜礼,群众纷纷下跪膜拜,人人都流泪悲伤地叫喊:「虚云!」「虚云!」「虚云!」
虚云被挟上了「国务院」派来的汽车,竟没有机会让他对群众讲几句话,他回望车后窗外,只看见解放军驱赶群众四面奔窜!
虚云被送到广化寺住下,不久,消息传出,每日就都有几千人来广化寺外求见虚云。中共当局于是把虚云迁往北京西城的广济寺,并且封锁消息,群众都不知道虚云所在。虚云也等于是给软禁起来了!曾被日军毒刑幸得不死的圆瑛法师早已经被当局先限制居住于广济寺。其他的几位北京佛教领袖;还有西藏班禅喇嘛;蒙古大喇嘛;和上海、南京、广州与全国各地的佛教领袖,也都先被当局「招待」住在广济寺,寺门派有解放军荷枪实弹守卫着。实际上,广济寺软禁着全国各地的佛教领袖一百多人!
虚云一到,大家都来欢迎相见,新知旧交,有说不完的话,虽然也仍有侍卫人员跟随监视,也有中共中央党部政治局的专员们步步陪同着,至少,这些佛教领袖们还有表面的聚会自由于这「招待所」之内!
大家都唏嘘感慨不胜!也都悲喜交集!
「至少!」圆瑛法师苦笑道:「今天我们全国佛教代表终于能够欢聚一堂了!」
大家都苦笑鼓掌,这苦笑中有多少的感慨啊!
大家恭请虚云致词。虚云于是由两侍者扶着在台上讲话。
「我没有什么可说的!」他的声音十分微弱沙哑,可是态度非常坚定:「我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看到全国佛教徒组织成一个互助的中国佛教协会!一百多年以来,佛教徒都是各居一方,好比散沙,不要说休戚相关,即是互相望问也极其希少!在今天,可说是空前难得的一次,总算我们大家都相聚在一堂了!我们何不趁此成立协会来互相扶助全力宏法呢?」
大众都意会虚云言外之意,鼓掌赞成,开始进行选举!中共中央党部政治局和国务院宗教局的专员,老早已安排好了一切!选举揭晓,不用说,董事团之中,占了五分之四都是中共提名代表——其中没有一个是比丘!这些董事的大多数席位,落到了中共干部手中!董事中只有赵朴初居士是佛教徒!
要利用虚云,是毛主席的指示,当然中共干部也就顺水推舟了,虚云当选为佛教协会会长!
与会的真正佛教代表,谁不明白其中的文章?虚云自己又何尝不明白?
他致词说:「我们全国佛教徒,今天总算成立了一个中国佛教协会了!或者一切都还是不甚如意!但是,有协会,总比没有好!」
人人都听得出虚云暗示,大家都鼓掌!
虚云说:「凡事起头难!协会未来的任务,十分艰巨,断非我这个如此衰老病弱的人所负担得起的!多蒙各位错爱,一致票选我担任会长!我受宠若惊!但是,自问无德无能,也太老朽多病,恐怕尸位素餐,误了会务!我提议各位另选圆瑛法师担任正会长,更为适合!至于我本人,只可在一旁供役!」
各代表起了一阵骚动,中共干部也都觉得意外!大家都挽留虚云,可是虚云不肯接受,大会只好推举圆瑛为正会长,中共的几位干部,做了副会长,掌握实权。而另外,以虚云、达赖喇嘛、班禅喇嘛额尔德尼、藏东泰族查干葛根活佛等四位佛教领袖为名誉会长!而以赵朴初居士作为执行秘书。七十多岁的圆瑛,也就徒具虚衔而已。
协会成立以后,订立会章,联络全国佛教徒。
毛泽东与周恩来那天刚接见越南共产党领袖胡志明完毕,就跟着下令要特别接见虚云与各位佛教领袖。
江青说:「为什么要这么礼遇这个老和尚?这样一来不是等于鼓励人民迷信吗?」
毛泽东说:「你懂什么?你知道全中国有多少佛教徒吗?中国农民和工人,仍有太多的残余神佛思想信仰,更别说资产阶级的迷信了!可以说,中国人民至少有四亿到五亿人是信神佛的!现在我们建国根基未固,又须应付抗美援朝和援助河内胡志明抗法革命!还有,蒙古不稳,西藏已发生武装反革命!各处也有反动分子的游击队,美国军事援助台湾的国民党蒋军……我们一下还未到文化大革命铲绝宗教迷信的阶段,在当前阶段,只有笼络这个五亿佛教徒的精神偶像虚云来做安抚工作!」
江青冷笑:「只怕我们没利用着他,反倒被他利用了呢!他现在利用了我们,组成了中国佛教协会,进行佛教徒团结组织来散布反动思想!」
毛泽东呵呵大笑:「随他和佛教徒怎么作怪,他们将来还能逃得过文化大革命的全面斗争吗?」
江青这才笑道:「对!将来!看我的!我都叫他们这些佛教徒死光死绝!还有那些基督教徒、伊斯兰教、道教、儒教,一切的反动迷信宗教,都不能留!」
毛泽东大笑:「正是!现在让他们发展组织去!将来我们一网打尽!」
毛泽东下令派了他的座车和司机去广济寺迎接虚云。
虚云仍是不大能走动,由法云等用轮椅推去与毛泽东、江青、周恩来……等见面。
毛泽东等都起立迎接,表面上,算是极大的殊荣了!
虚云当然是洞察的,他现在好比站在刀锋刃脊之上,他必须极其小心运用,要在这重重凶险中争取佛教徒的自由!何况他是珍视平等的呢?
「毛主席好!毛夫人好!」虚云微笑合十为礼:「周总理好!」
毛泽东等与虚云握手寒暄,毛泽东呵呵笑道:「虚云老和尚!说来,我们是小同乡呢?你是湘乡?湘乡什么地方?」
毛泽东就和虚云大讲起湖南话来了,谈着家乡的许多轶事。这两人,一个是中共主席!一个是佛教大慈悲的高僧,竟然彼此谈笑风生!表面上的和谐多么虚妄!
「那年,」毛泽东回忆着说:「是一九四五年底吧!我到重庆和蒋介石谈判,不知怎样,餐后,他跟我提起来跟虚老讨论过哲学与宗教,我就很倾慕虚老你的佛学修养了!多年来一直都想和你见面谈谈,总因太忙,未能如愿,今天才会到你老!又是同乡!真是太欢喜了!」
「多谢毛主席!」虚云笑道:「今天难得,多蒙主席召见,我正好有些小小请求,要请主席赐助!」
「是什么事呢?」毛泽东笑道:「只要我做得到,一定尽力!」
虚云说:「主席!我这里有一份中国佛教协会的请愿书!请求人民政府和共产党颁布法令:保障人民有宗教信仰的自由;并且,请从速立法保护全国佛寺与各种宗教教堂寺院,禁止任何人拆毁佛教寺院与焚毁佛教经论文献;同样,也禁止破坏其他宗教教堂与文献;禁止捣毁佛像与其他宗教神像;还有,禁止任何干部强迫僧尼还俗结婚或其它毁戒行为;还有,政府没收了的寺产,仍应按照僧口配给田亩若干,使僧尼各有生产耕植;还有,人民政府与共产党应该珍视中华民族文化遗产,包括各地之历史名胜古迹与佛寺……。」
「好!好!」毛泽东点头笑道:「这个——我们可以先颁临时办法!将来交给全国代表大会去表决。虚老!你知道吗?现在我们是实行民主政治!一切都要交给『人大』去表决,通过了,才好列入人民宪法!你能理解吗?」
虚云心知,这不过是毛泽东的托词而已!谈什么民主?别逗人了罢!
虚云微笑道:「主席!人民政府既有宪法,自然也必须列有保护人民宗教自由与各项自由的纲目,才算全备,才可以获得人民拥护!宗教自由是中国十亿人民的愿望!万望主席大力支持,以符民心!」
「呵呵呵……」毛泽东大笑:「好的!好的!我给你一定办到!你放心好了!」又说:「虚老!你是中国人民的佛教精神领袖,就好比天主教的教宗一般,我希望你也要多多支持共产党的建设,把佛教和共产主义理想结合起来!」
虚云只得敷衍地说:「自当尽力!」
彼此都是相互利用而已!他明白的。佛教与共产党怎会结成一片?
虚云努力向毛泽东争取来的,也不过只是一纸虚文而已!可是,一纸虚文,也聊胜于无啊!
毛泽东随着就殷殷询问虚云的伤势与病情,又吩咐:「叫我的医生替虚老看病!好好安排安静环境给虚老疗养!」
毛泽东特别接见虚云与圆瑛,下令医生疗理虚云……这些新闻次日都被人民日报大吹特擂,香港的大公报文汇报也登了大新闻和毛泽东接见虚云的合摄照片了。
「虚云投共了!」台湾有许多人惊叹!「多可惜!这样有道行的高僧,晚节不终!」
谁知道虚云的真相?谁知道他的苦心?
或者虚云向毛泽东争得来的一纸虚文并无大用,但是,似乎也多少减少了中共当时毁灭宗教自由的急进行动罢?中共拆寺毁佛的行动,似乎因此而缓行了!要一直到一九六七年文化大革命展开,才彻底毁灭了佛教!或者,这并不一定是虚云争取之功,而是中共正在忙于「三反」、「五反」与「三面红旗」和「大跃进」。不管怎样,虚云此行之后,大陆上的佛教徒,至少在心理上,是觉得较为安慰一些,可以苟喘残息几年了。
十月一日,北京天安门广场人山人海,插满了五星红旗,毛泽东与中共主要人员站在天安门城楼上,庆祝中共的「国庆」,解放军五十万人,踏着鹅步操的正步,行分列式向毛泽东致敬,北京和各地学生百余万人被组织来参加庆祝大典,高喊「毛泽东万岁」!失去了自由,才知自由的可贵!大学生昔日自由地罢课抗议国民政府公费太少,抗议伙食不好,抗议这样那样!曾几何时,他们获得「解放」了,可是,今日他们可还有罢课抗议抨击政府的自由?从前,人们自由自主,自动地参加庆祝双十节,不去也没人管,如今,谁不去庆祝「十月一日国庆节」的,就会被套上「反动派」的帽子!就会被斗争!
是的,天安门前广场是有两百多万人在庆祝,阵容场面之浩大,旷古绝伦!学生百万人被迫集体挥舞红旗,蔚成空前无比伟大的红旗旗海!然后变换着彩旗,各种不同的彩旗和黑压压像蚂蚁般的人头,砌成了「毛泽东万岁」的字样,几百万人齐声高唱「东方红」,高呼「毛泽东万万岁」!
毛泽东踌躇满志地微笑了!这个当年求一啖饭之地而不可得的师范学校毕业生,已经成为当代的国君!掌握着全中国十亿人民的命运!难怪他作词说:「——江山如此多娇,秦皇汉武,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他现在的得意,天安门的壮观,都超过了莫斯科红场的阅兵大典,也使希特拉当年在柏林的国庆大场面瞠乎其后!
被迫出席就座于天安门城楼旁边一角观看这「国庆」盛大场面,虚云老和尚和圆瑛、班禅喇嘛、蒙古活佛等人都心有无限感慨!他们看到的真是庆祝吗?只不过是数百万奴隶的求生求存的战栗顺从罢了!
是的,这些数百万军民,天没亮,甚至于在前一夜就已奉命开进广场露宿,没有水,没有足够的食物,没有厕所,在这霜地倒卧聚集,只为了堆砌出空前盛大壮观的场面,博取毛泽东的笑容!
虚云已无行动的自由,一切活动都已由当局摆布,他并不愿意被当局安排来做毛泽东的龙套,但是,他能反抗吗?
毛泽东与周恩来等人,做出了表面的尊敬于虚云,让官方摄影队大拍新闻,让人民看到了毛泽东如何亲切和虚云握手,人民日报上大吹特擂「毛主席亲切接待虚云老和尚」和「共产党支持宗教自由,欢迎全国佛教徒参加革命的行列!」
虚云知道自己是被当局利用作为宣传了!他也知道他在当局控制之下失去了自由,他希望要保护佛教的一切努力,都是只获得表面的成功而已。实际上,这一场奋斗,他已经输给毛泽东了!
他唯一能做的只是那项「念佛运动」。可是,今日在天安门广场,在极其严密的控制之下,群众没有一个敢念佛号!
下午,在中共宗教局长何成湘的安排之下,虚云代表全国佛教徒,接受锡兰佛教代表团长达玛拉塔纳和尚呈献的「佛陀舍利三颗」,和贝叶经,与菩提树三宝。
广济寺钟鼓齐鸣,两千多人观礼,其中包括来自加拿大、澳洲、日本、缅甸、土耳其等各国的佛教徒代表,和北京的佛教徒,会场周围都布满了人民解放军,「保护」贵宾「安全」!
从表面上来看,虚云此时尊荣已极,有谁知道,虚云只不过是一个摆设?连致谢词的讲稿,都是当局预先准备了交给他宣读!
虚云宣读完了,不理当局的控制,他自己加上了这两句:
「贵我两国佛徒亲密,历史悠久,愿永久团结在三宝的慈悲大智慧之中!为世界永久和平而贡献我们的一切!」
锡兰佛教首席代表达玛拉塔纳和尚说:「虚云老和尚,您还记得五十年前您到锡兰参拜佛迹吗?」
「啊!」虚云说:「记得!」
「领您参拜坎第佛迹的那位法师精进达能和尚,就是我的师祖!」
「啊!」虚云惊喜:「那我们更应该多谈谈了!」
可是中共的委员们来说:「虚老!您太疲倦了,医生说您不适宜太多劳,请回方丈室休息吧!」
他们把虚云扶走了。到了晚上,却又开车来接虚云去天安门上贵宾席陪毛泽东等贵人与外国贵宾欣赏「国庆」花火!
天安门广场上,两百多万人席地而坐,情愿与否,都得留下来欣赏花火!这是他们毕生从未见过的空前伟大壮观花火彩烟,数千道彩色烟火射上了夜空,爆炸开来,成为各种七彩的金花银花!豪华壮观已极!可是,此时全中国的人民,陷入了空前的饥馑之中、饿得骨瘦如柴!
一九五二年十二月十一日下午六时,虚云老和尚在宗教局长何成湘及许多干部「陪同」及「保护」之下,应邀乘京沪飞快车来到了上海主持祝愿世界和平法会。
虚云在侍者扶搀中下车,只见北站站台内早已有数百人上前来献花礼拜,并且有上千的佛教徒热烈鼓掌欢迎!
虚云戴着黑色毗卢风帽,遮掩住耳根,他的脸容颇有旅途劳顿风霜之色,两颧高耸,老眼深陷,可是他含着慈祥的微笑,合掌举手向欢迎者行礼。
「各位都好!」他声音微弱沙哑地说:「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群众立刻响应了起来,人人合掌念佛:「阿——弥——陀——佛……」
不到片刻,站台上所有的旅客和送客都跟着唱念了起来:「阿——弥——陀——佛——」
月台上的万人念佛,声音越来越宏亮壮大,北站外面广场伫候的欢迎团体也响应了!几百条白布欢迎布匾和佛教杏黄万字旗飞舞摇动着!青年学生们高声地唱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中共干部预先准备的广播车立刻播出了震耳欲聋的「东方红」,可是群众越来越多,北站前面五六万人,有学生、人力车夫、板车夫、苦力、妇女、青年、儿童……大家争着要瞻仰虚云老和尚,青年们按着「东方红」的曲调拍子,不唱「东方红太阳升」,改为拍掌高唱: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套着「东方红」曲调而高唱「阿弥陀」,这种念佛运动,早已传遍了大江南北了!毫无反抗能力的中国人民,只有这样唱佛来消极地抵抗……!上海北站的唱佛,只不过是北京前门车站唱佛事件的蔓延和翻版!没有虚云老和尚的来临,人们就唱:「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毛泽东!」虚云老和尚来了,人们就唱为「阿弥陀」。
虚云一路合掌,在数千佛徒拥簇之下走出北站,站外数万群众一见到这位白发银髯的清癯老和尚,人人都热烈鼓掌,更加起劲地高唱:「阿弥陀佛阿弥陀——」
是不是佛教徒,那都无关重要了,人人都合掌拍击着,高唱着阿弥陀!歌声掩盖了广播,中共干部都气得变了脸,却又无可奈何!是的,能把这几万人全都一下杀光么?他们犯了什么罪?
「你唱什么?」一个中共干部抓住了一个学生,凶狠地叱问。
「我唱东方红呀!」学生回答:「东方红太阳升!」
干部们纷纷去向群众找碴儿,得到的都是相同的答案,干部们一转身,青年们又唱成了「阿弥陀」了!
是的,唱佛运动已经不胫而走地传遍全国主要都市了!
虚云所至之处,都有中共干部监视着他,也必有解放军与警察「维持秩序」,但是也必然出现肃穆庄严的唱佛场面!
虚云给送到了玉佛寺驻锡,人群早已挤满了玉佛寺内外,挤到了丹墀前面,伫候着他!
「虚——云!虚——云!」青年们拍掌领着群众高喊:「虚——云!虚——云!我们要虚云!我们要虚云!」
虚云在大雄宝殿阶上出现,群众纷纷跪了下来。
在当局监视之下,虚云能讲什么?他只有说:「你们不要念我名字!我的名字是毫无意义的!我是像云一般空虚的!你们必须念佛,要老实诚心念佛!念佛须像细水长流,念念不断!念到一心不乱,心境一如!那就是参入禅境了!」
这位禅宗的法嗣,这样诚恳教人念佛,而不讲那些模棱两可谜语一般的机锋禅语!可见他是多么没有门户之见啊!也可见他多么善于方便摄化!只用寥寥数语,就把禅净合一的道理说得明白了,也同时教示了群众如何从信佛念佛来解脱疾苦!
虚云又说:「今天参禅的人,很多不了解禅净不二的法门!有些人谤净土宗为小乘——这是错误的!因为,禅宗与净土宗工夫入门各有不同,到家却是一样的!一般人只爱学拾人牙慧,每每说:赵州禅师说『念佛一声,漱口三日,佛之一字,吾不喜闻』,就以此用作反对念佛的根据!其实这是大错而特错的!」
「要知道——赵州禅师的机锋话,并不是谤佛,而是教人诚心洁意净口才可念佛!」
赵州禅师后来还有些话——有人问他:「你的师父是谁?」他答:「我的师父是十方诸佛!」人又问:「十方诸佛之师是谁?」赵州就答:「是阿弥陀佛!」
「今天我们信佛的人,断不可断章取义!更不可拿住几句不完整的机锋话来盲导众生!」
「诸位!记住,修禅还须念佛啊!尤其是今日,我们更须精勤修行,更须念佛才得脱苦厄啊!」
虚云的开示,语重心长,人人都明白,在今天除了寻求精神上念佛的安慰之外,还能有什么希望呢?
念佛运动展开了,信佛与不信的,都只有念佛唱佛号来寻求出苦脱厄的唯一精神希望了!
虚云在上海玉佛寺,每逢星期一、三、五就在大殿阶上接见群众,共干怎么也拦不住上海的人民来朝拜虚云!每天都有许多人来跪拜皈依,一同念佛!
并没有隆重的仪式,也没有太多的经文,只有简单的唱念佛号!
这衰弱的老和尚甚至于站立不稳,必须由侍者法云与宽度佛源等人搀扶,他的声音也非常微弱。但是,在苦难恐怖中的人们都从他的慈和的目光中获得了安慰和勇气!
群众要求虚云主持禅七,这时候,上海的中共青年团与解放军攻打了徐家汇天主教大教堂,拖出正在做弥撒的神父和天主教徒来,予以毒打!
消息传来,有人劝虚云不必做禅七了。
虚云说:「各位发心要我来主持水陆道场,俱已功德圆满,所有香资收入,我也全部捐出分配给全国二百多处寺院作为重修寺院之用,我在此多留也没有大用了。而且,世尊说法四十九年,显说密说,言教有三藏十二部之多,要我来说,也只不过是拾取佛祖几句剩话!我能说出什么禅来呢?而且,大般若经,所举出的禅,就有二十多种,皆非究竟,只有宗门下的禅,不立阶级,直下了当,见性成佛之无上禅!正是师本于拈花微笑之意——世尊说: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实相无相……。此乃教外别传,不立文字!直下承当之无上法门!后人笼统,目之为禅!如此,有什么打七不打七呢?本来,我亦认为无须打禅七于此了!但是,既为了推行念佛与开悟,我也只好打七了!如果打七可以帮助上海的佛教徒万念放下,脱出精神痛苦,我又何惧着相?我又更何惧于外魔的侵扰?」
虚云决定了不畏中共青年团的威胁,一定要举行禅七。他说:「我自有主意!你们拿我的帖子去向中共当局申请准予打七,并且邀请中共派大员来指导,这样,自然不至发生天主堂被捣毁的事件!」
果然,在中共派出高级干部多人监视下,虚云在玉佛寺的禅七,一连数次举行,都没有受到中共青年团的寻事捣蛋。
上海禅七法会由虚云主法,并由玉佛寺主持苇舫与圆瑛、应慈、静权、持松、妙真、大悲、如山、守培等十位大和尚分别各主一经坛。合计修持法事的法师一共七十二人。这四十九天道场,轰动了全上海,人潮从四方八面涌来听法。皈依虚云老和尚的,先后多达十万人,真是盛况空前!人人都争来听虚云说法,把这位高僧虚云在上海玉佛寺的开示记录下来保存。
癸巳正月初九日(西元一九五三年二月二十二日)虚云在上海玉佛寺的禅七开示:
这里的主持大和尚很慈悲,各位班首师傅的办道心切,加以各位大居士慕道情殷。大家发心来打静七,要虚云来主七,这也可说是一种殊胜因缘,只以我年来患病不能多讲。
世尊说法四十余年,显说密说,言教已有三藏十二部之多。要我来说,也不过是拾佛祖几句剩话。
至于宗门下一法,乃佛末后升座,拈大梵天王所献金檀木花示众,是时座下人天大众,皆不识得,惟有摩诃迦叶破颜微笑。世尊乃曰:「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实相无相,咐嘱于汝。」此乃教外别传,不立文字,直下承当之无上法门。后人笼统,目之为禅。
须知大般若经中所举出之禅,有二十余种之多,皆非究竟。惟宗门下的禅,不立阶级,直下了当,见性成佛之无上禅,有甚打七不打七呢。
只因众生根器日钝,妄念多端,故诸祖特出方便法而摄受之。此宗相继自摩诃迦叶以至如今,有六七十代了。
在唐宋之时,禅风遍天下,何等昌盛。现在衰微已极,惟有金山高旻宝光等处,撑持门户而已。所以现在宗门下的人材甚少,就是打七,大都名不副实。
昔者七祖青原行思问六祖曰:「当何所务,即不落阶级?」祖曰:「汝曾做什么来?」思曰:「圣谛亦不为。」祖曰:「落何阶级?」思曰:「圣谛尚不为,何阶级之有?」六祖深器之。
现在你我根器劣弱,诸大祖师不得不假方便,教参一句话头。宋朝以后,念佛者多,诸大祖师乃教参「念佛是谁」。现在各处用功的都照这一法参究,可是许多人仍是不得明白。把这句「念佛是谁」的话头放在咀(zuǐ)里,不断地念来念去,成了一个念话头,不是参话头了。
参者参看义,故凡禅堂都贴着「照顾话头」四字。照者反照,顾者顾盼,即是反照自性,以我们一向向外驰求的心回转来反照,才是叫看话头。
话头者,「念佛是谁」,就是一句话。这句话,在未说的时候叫话头,既说出就成话尾了。我们参「话头」,就是要参这「谁」字,未起时究竟是怎样的。
譬如我在这里念佛,忽有一人问曰:「某甲,念佛的是『谁』啊?」我答道:「念佛是我呀。」进曰:「念佛是你,你还是口念,还是心念?若是口念,你睡着时何以不念?若是心念,你死了为何不念?」
我们就是对这一问有疑,要在这疑的地方去追究它。看这话到底由那里而来,是甚么样子,微微细细的去反照、去审察,这也就是反闻自性。
在行香时,颈靠衣领,脚步紧跟前面的人走,心里平平静静,不要东顾西盼,一心照顾话头。
在坐香时,胸部不要太挺,气不要上提,也不要向下压。随其自然,但把六根门头收摄起来。万念放下,单单的照顾话头,不要忘了话头。不要粗,粗了则浮起,不能落堂。不要细,细了则昏沉,就堕空亡,都得不到受用。如果话头照顾得好,功夫自然容易纯熟,习气自然歇下。
初用功的人,这句话头是不容易照顾得好的。但是你不要害怕,更不要想开悟,或求智慧等念头。须知打七就是为的开悟,为的求智慧。如果你再以另一个心去求这些,就是头上安头了。
我们现在知道了,便只单提一句话头,可以直捷了当。如果我们初用功时,话头提不起,你千万不要着急。只要万念情空,绵绵密密的照顾着。妄想来了由它来,我总不理会它,妄想自然会息。
所谓不怕念起,只怕觉迟。妄想来了,我总以觉照力钉着这句话头。话头若失了,我马上就提起来。
初次坐香好似打妄想,待时光久了,话头会得力起来。这时候,你一枝香可以将话头一提,就不会走失,那就有把握了。说的都是空话,好好用功吧。
虚云在初七第二日(正月初十)的开示:
打七这一法,是克期取证最好的一法。古来的人根器敏利,对这一法不常表现,到宋朝时始渐开阐。至清朝雍正年间,这一法更大兴。
雍正帝在皇宫里也时常打七。他对禅宗是最尊重的,同时他的禅定也是非常的好。在他手里悟道的有十余人,扬州高旻寺的天慧彻祖,也是在他会下悟道的。禅门下的一切规矩法则,皆由他大整一番,由是宗风大振,故人材也出了很多。所以规矩是非常要紧的。这种克期取证的法则,犹如儒家入考试场,依题目作文,依文取考,有一定的时间的。
我们打七的题目,是名参禅,所以这个堂叫做禅堂。禅者梵语禅那,此名静虑。而禅有大乘禅、小乘禅,有色禅、无色禅,声闻禅、外道禅等。宗门下这一禅,谓之无上禅。
如果有人在这堂中把疑情参透,把命根坐断,那就是即同如来。故这禅堂又名选佛场,亦名般若堂。这堂里所学的法,俱是无为法。
无者,无有作为。即是说无一法可得,无一法可为。若是有为,皆有生灭。若有可得,便有可失。故经云:「但有言说,都无实义。」如诵经礼忏等,尽是有为,都属言教中的方便权巧。
宗门下就是教你直下承当,用不着许多言说。
昔者有一学人参南泉老人,问:「如何是道?」曰:「平常心是道。」
我们日常穿衣吃饭,出作入息,无不在道中行。只因我们随处缚着,不识自心是佛。
昔日大梅法常禅师,初参马祖,问:「如何是佛?」祖曰:「即心是佛。」师即大悟,遂礼辞马祖。至四明梅子真旧隐处,缚茆而居。唐贞元中,盐官会下有僧,因采挂杖迷路至庵所,问:「和尚在此多少时?」师曰:「只见四山青又黄。」又问:「出山路向甚么处去?」师曰:「随流去。」僧归举似盐官,官曰:「我在江西曾见一僧,自后不知消息,莫是此僧否?」遂令僧去招之,大梅以偈答曰:「摧残枯木倚寒林,几度逢春不变心。樵客遇之犹不顾,郢人那得苦追寻。一池荷叶衣无尽,数树松花食有余。刚被世人知住处,又移茅舍入深居。」马祖闻师住山,乃令僧问:「和尚见马大师,得个甚么,便住此山?」师曰:「大师向我道,即心是佛,我便这里住。」僧曰:「大师近日佛法又别。」师曰:「作么生?」僧曰:「又道非心非佛。」师曰:「这老汉惑乱人未有了日,任他非心非佛,我只管即心即佛。」其僧回举似马祖,祖曰:「梅子熟也。」
可见古来的人是如何了当和简切。只因你我根机陋劣,妄想太多,诸大祖师乃教参一话头,这是不得已也。
永嘉祖师云:「证实相,无人法,刹那灭却阿鼻业。若将妄语诳众生,自招拔舌尘沙劫。」高峰妙祖曰:「学人用功,好比将一瓦片,抛于深潭,直沉到底为止。」
我们看话头也要将一句话头看到底,直至看破这句话头为止。
妙祖又发愿云:「若有人举一话头,不起二念,七天之中,若不悟道,我永堕拔舌地狱。」
只因我们信不实,行不坚,妄想放不下,假如生死心切,一句话头决不会随便走失的。沩山祖师云:「生生若能不退,佛阶决定可期。」
初发心的人总是妄想多,腿子痛,不知功夫如何用法。其实只要生死心切,咬定一句话头,不分行住坐卧,一天到晚把「谁」字照顾得如澄潭秋月一样的,明明谛谛的,不落昏沉,不落掉举,则何愁佛阶无期呢?
假如昏沉来了,你可瞠开眼睛,把腰稍提一提,则精神自会振作起来。这时候,把话头不要太松和太细。
太细则易落空和昏沉,一落空只知一片清静,觉得爽快。可是在这时候,这句话头不能忘失,才能在竿头进步。否则落空亡,不得究竟。
如果太松,则妄想容易袭进。妄想一起,则掉举难伏。所以在此时光,要粗中有细,细中有粗,方能使功夫得力,才能使动静一如。
昔日我在金山等处跑香,维那催起香来,两脚如飞。师傅们真是跑得,一句站板敲下,如死人一样,还有甚么妄想昏沉呢。像我们现在跑香相差太远了。
诸位在坐时,切不要把这句话头向上提,上提则便会昏沉。又不要横在胸里,如横在胸里,则胸里会痛。也不要向下贯,向下贯则肚胀,便会落于阴境,发出种种毛病。只要平心静气,单单的的把「谁」字如鸡抱卵,如猫捕鼠一样的照顾好。照顾得力时,则命根自会顿断。
这一法初用功的同参道友,当然是不易的,但是你要时刻在用心。
我再说一比喻。修行如石中取火,要有方法。倘无方法,纵然任你把石头打碎,火是取不出来的。这方法是要有一支纸煝(mèi)和一把火刀,火煝按在火石下面,再用火刀向火石上一击,则石上的火就会落在火煝上,火煝马上就能取出火来。这是一定的方法。
我们现在明知自心是佛,但是不能承认。故要借这一句话头,做为敲火刀。昔日世尊夜睹明星,豁然悟道,也是如此。我们现在对这取火法则不知道,所以不明白自性。
你我自性本是与佛无二,只因妄想执着不得解脱。所以佛还是佛,我还是我。你我今天知道这个法子,能够自己参究,这是何等的殊胜因缘。
希望大家努力,在百尺竿头再进一步,都在这场中选出。可以上报佛恩,下利有情。佛法中不出人材,只因大家不肯努力,言之伤心。假如深信永嘉和高峰妙祖对我们所发誓愿的话,我们决定都能悟道。大家努力参看吧。
初七第三日(正月十一日)开示:
光阴快得很,才说打七,又过了三天。会用功的人,一句话头照顾得好好的,甚么尘劳妄念彻底澄清,可以一直到家。所以古人说:「修行无别修,只要识路头。路头若识得,生死一齐休。」我们的路头,只要放下包袱,咫尺就是家乡。六祖说:「前念不生即心,后念不灭即佛。」
你我本来四大本空,五蕴非有。只因妄念执着,爱缠世间幻法,所以弄得四大不得空,生死不得了。假如一念体起无生,则释迦佛说的这些法门也用不着了,难道生死不会休吗?
是故宗门下这一法,真是光明无量照十方。
昔日德山祖师,是四川简州人,俗姓周。廿岁出家,依年受具,精究律藏,于性相诸经,贯通旨趣。常讲金刚般若,时人谓之周金刚。尝谓同学曰:「一毛吞海,性海无亏。织芥投锋,锋利不动。学与无学,唯我知焉。」后闻南方禅席颇盛,师气不平,乃曰:「出家儿,千劫学佛威仪,万劫学佛细行,不得成佛。南方魔子,敢言直指人心、见性成佛,我当扫其窟穴、灭其种类,以报佛恩。」遂担青龙疏钞出蜀。至澧阳路上,见一婆子卖饼,因息肩买饼点心。
婆指担曰:「这个是什么文字?」师曰:「青龙疏钞?」婆曰:「讲何经?」师曰:「金刚经。」
婆曰:「我有一问,你若答得,施与点心;若答不得,且别处去。金刚经云:『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未审上座点那个心?」
师无语,遂往龙潭。至法堂曰:「久向龙潭,及乎到来,潭又不见,龙又不现。」
潭引身而出曰:「子亲到龙潭。」师无语,遂栖止焉。一夕侍立次,潭曰:「更深何不下去?」师珍重便出,却回曰:「外面黑。」
潭点纸烛度与师,师拟接,潭复吹灭,师于此大悟,便礼拜。
潭曰:「子见个甚么?」
师曰:「从今向去,更不疑天下老和尚舌头也。」
至来日,龙潭升座谓众曰:「可中有个汉,牙如剑树,口似血盆,一棒打不回头。他时向孤峰顶上,立吾道去在。」
师将疏钞堆法堂前,举火炬曰:「穷诸玄辩,若一毫置于太虚;竭世枢机。似一滴投于巨壑。」遂焚之。于是礼辞,直抵沩山。挟复子上法堂,从西过东,从东过西,顾视方丈曰:「有么有么?」
山坐次殊不顾盼。师曰:「无无。」便出,至门首乃曰:「虽然如此,也不得草草。」遂具威仪,再入相见。才跨门,提起坐具曰:「和尚。」
山拟取拂子,师便喝,拂袖而出。沩山至晚问首座:「今日新到在否?」座曰:「当时背却法堂着草鞋出去也。」
山曰:「此子已后向孤峰顶上,盘结草庵,呵佛骂祖去在。」
师住澧阳三十年,属唐武宗废教,避难于独浮山之石室。大中初,武陵太守薛廷望再崇德山精舍,号古德禅院,将访求哲匠住持。聆师道行,宴请,不下山。
廷望乃设诡计,遣吏以茶盐诬之,言犯禁法,取师入州。瞻礼坚请居之,大阐宗风,后人传为德山喝、临济棒。
像他这样,何愁生死不休。
德山下来,出岩头、雪峰。雪峰下,出云门、法眼。又出德韶国师,永明寿祖等,都是一棒打出来的。历朝以来的佛法,都是宗门下的大祖师为之撑架子。
诸位在此打七,都深深的体解这一最上的道理。直下承当,了脱生死,是不为难的。假如视为儿戏,不肯死心塌地,一天到晚在光影门头见鬼,或在文字窟中作计,那末生死是休不了的。大家努力精进吧。
初七第四日(正月十二日)开示:
七天的辰光已去了四天,诸位都很用功。有的做些诗偈,到我那里来问,这也很难得。但是你们这样的用功,把我前两天说的都忘却了。
昨晚说,修行无别修,只要识路头。我们现在是参话头,话头就是我们应走的路头。
我们的目的是要成佛了生死,要了生死,就要借这句话头作为金刚王宝剑。魔来魔斩,佛来佛斩,一情不留,一法不立,那里还有这许多妄想来作诗作偈,见空见光明等境界。若这样用功,我不知你们的话头到那里去了。
老参师傅不再说,初发心的人要留心啊。
我因为怕你们不会用功,所以前两天就将打七的缘起,及宗门下这一法的价值和用功的法子,一一讲过了。
我们用功的法子,就是单举一句话头,昼夜六时如流水一般,不要令它间断。要灵明不昧,了了常知。一切凡情圣解,一刀两断。
古云:「学道犹如守禁城,紧把城头战一场。不受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这是黄檗禅师说的,前后四句,有二种意义。前两句譬喻,说我们用功的人把守这句话头,犹如守禁城一样,任何人不得出入,这是保守得非常严密的。
因为你我每人都有一个心王,这个心王即是第八识。八识外面还有七识六识前五识等。前面那五识,就是那眼耳鼻舌身五贼,六识即是意贼,第七识即是末那。它(末那)一天到晚就是贪着第八识见分为我,引起第六识,率领前五识,贪爱色声香味触等尘境,缠惑不断,把八识心王困得死死的转不过身来。
所以我们今天要借这句话头(金刚王宝剑),把那些劫贼杀掉,使八识转过来成为大圆镜智,七识转为平等性智,第六识转为妙观察智,前五识转为成所作智。
但是最要紧的就是把第六识和第七识先转过来,因为它有领导作用,它的力量就是善能分别计量。现在你们作诗作偈、见空见光,就是这两个识在起作用。
我们今天要借这句话头,使「分别识」成妙观察智,计量人我之心为平等性智,这就叫做「转识成智」、「转凡成圣」。要使一向贪着色声香味触法贼不能侵犯,故曰如守禁城。
后面的两句「不受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的譬喻,即是我们三界众生沉沦于生死海中,被五欲所缠,被尘劳所惑,不得解脱,故拿梅花来作譬喻。
因为梅花是在雪天开放的,大凡世间万物都是春生夏长、秋收冬藏的。冬天的气候寒冷,一切的昆虫草木都已冻死或收藏,尘土在雪中也冷静清凉,不能起飞了。这些昆虫草木尘土厌浊的东西,好比我们心头上的妄想分别无明嫉妒等三毒烦恼。我们把这些东西去掉了,则心王自然自在,也就是如梅花在雪天里开花吐香了。
但是你要知道,这梅花是在冰天雪地里而能开放,并不是在春光明媚或惠风和畅的气候而有的。你我要想心花开放,也不是在喜怒哀乐和人我是非之中而能显现的。
因为我们这八种心,若一糊涂,就成无记性;若一造恶,就成恶性;若一造善,就成善性。
无记有梦中无记和空亡无记。梦中无记,就是在梦中昏迷时,惟有梦中一幻境,日常所作一无所知。这就是独头意识的境界,也就是独头无记。空亡无记者,如我们现在坐香,静中把这话头亡失了,空空洞洞的,糊糊涂涂的,甚么也没有,只贪清静境界。这是我们用功最要不得的禅病,这就是空亡无记。
我们只要二六时中把一句话头,灵明不昧、了了常知的,行也如是,坐也如是。
故前人说:「行也禅,坐也禅,语默动静体安然。」寒山祖师曰:「高高山顶上,四顾极无边。静坐无人识,孤月照寒泉。泉中且无月,月是在青天。吟此一曲歌,歌中不是禅。」
你我大家都是有缘,故此把这些用功的话再与你们说一番。希望努力精进,不要杂用心。
我再来说一公案。昔日鸡足山悉檀寺的开山祖师,出家后参礼诸方,办道用功,非常精进。一日寄宿旅店,闻隔壁打豆腐店的女子唱歌曰:「张豆腐,李豆腐,枕上思量千条路,明朝仍旧打豆腐。」
这时这位祖师正在打坐,听了她这一唱,即开悟了。可见得前人的用功,并不是一定要在禅堂中才能用功、才能悟道的。修行用功,贵在一心。各位切莫分心散乱,空过光阴,否则明朝仍旧卖豆腐了!
初七第五日(正月十三日)开示:
修行一法,易则容易,难则实难。易者,只要你放得下、信得实,发坚固心和长远心,就可成功。难者,就是你我怕吃苦,要图安乐,不知世间上的一切有为法,尚且要经过一番学习才能成功,何况我们要学圣贤,要成佛作祖,岂能马马虎虎就可成功?
所以第一要有坚固心。因为修行办道的人,总是免不了魔障。魔障就是昨天讲的色声香味触法等尘劳业境,这些业境就是你我的生死冤家。故每每许多讲经法师,也在这些境界中站不住脚,这就是道心不坚固的原因。
次之则要发长远心。我们人生在世,造业无边。一旦要来修行,想了生脱死,岂能把习气一时放得下吗?
古来的祖师,如长庆禅师坐破蒲团七个。赵州八十岁还在外面行脚,四十年看一无字,不杂用心,后来大彻大悟。燕王和赵王非常崇拜他,以种种供养。至清朝雍正皇帝,阅其语录高超,封为古佛。这都是一生苦行而成功的。
你我现在把习气毛病通身放下,澄清一念,就与佛祖同等。如楞严经云:「如澄浊水,贮于净器,静深不动,沙土自沉。清水现前,名为初伏客尘烦恼;去泥纯水,名为永断根本无明。」
你我的习气烦恼,犹如泥滓,故要用话头。话头如清矾,能使浊水澄清(即是烦恼降伏)。
如果用功的人,到了身心一如、静境现前的时候,就要注意,不要裹脚不前。须知这是初步功夫,烦恼无明尚未断除。这是从烦恼心行到清静,犹如浊水澄成了清水。虽然如此,水底泥滓尚未去了,故还要加功前进。
古人说:「百尺竿头坐的人,虽然得见未为真。若能竿头重进步,十方世界现全身。」如不前进,则是认化城为家,烦恼仍有生起的机会,如此则做一自了汉也很为难。故要去泥存水,方为永断根本无明,如此才是成佛了。
到了无明永断的时候,可以任你在十方世界现身说法。如观世音菩萨三十二应,应以何身得度者,即现何身而为说法。任你淫房酒肆、牛马骡胎、天堂地狱,都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了。
否则,一念之差,就是六道轮回。昔者秦桧曾在地藏王菩萨前做过香灯,只因他长远心不发,无明烦恼未能断了,故被嗔心所害,这是一例。
假如你信心坚固,长远心不退,则不怕你是怎样的一个平常人,也可以即身成佛。
昔日漳州有一贫苦的人在寺出家,心想修行,苦不知如何为是,无处问津,每日只做苦工。一日遇着一位行脚僧到那里挂单,看他每日忙忙碌碌的,问他日常作何功课。他说:「我一天就是做些苦事,请问修行方法?」僧曰:「参『念佛是谁』。」
如是他就照这位客师所教,一天在工作之中,把这谁字蕴在心里照顾。后隐于石岩中修行,草衣木食。这时候他家里还有母亲和姐姐,闻知他在岛岩中修行很苦,其母乃教其姐拿一匹布和一些食物送给他。其姐姐送至岛岩中,见他坐在岩中,动也不动,去叫他,他也不应。其姐姐气不过,把这些东西放在岩中回家去了。但是他也不睬也不瞧,老是坐在洞中修行。
过了一十三年,他的姐姐再去看他,见那匹布仍是在那儿未动。后来有一逃难的人到了那里,腹中饥饿,见了这位和尚衣服破烂的住在岩中,乃近前问他,向他化乞。他便到石岩边拾些石子,置于釜中,煮了一刻,拿来共食,犹如洋薯。其人饱餐而去,去之时,他与之曰:「请勿与外人言。」
又过了些时,他想:我在此修行这许多年了,也要结结缘吧。如是走到厦门,在一大路旁,搭一茅篷,做施茶工作。这时是万历年间,皇帝的母亲皇太后死了,要请高僧做佛事,先想在京中请僧。因此时京中无大德高僧,皇太后乃托梦于万历皇帝,谓福建漳州有高僧。皇帝乃派人至福建漳州,迎请许多僧人进京做佛事。
这些僧人都把行装整理进京,恰在这路边经过。其僧问曰:「诸位师傅今日这样欢喜到那里去啊?」众曰:「我们现在奉旨进京,替皇帝做佛事,超荐太后去。」曰:「我可同去否?」曰:「你这样的苦恼,怎能同去呢?」曰:「我不能念经,可以替你们挑行李,到京中看看也是好的。」如是就同这些僧人挑行李进京去了。
这时皇帝知道他们要到了,乃叫人将金刚经一部埋于门坎下。这些僧人都不知道,一一的都进宫去了。惟有这位苦恼和尚行到那里,双膝跪下,合掌不入。那里看门的,叫的叫,扯的扯,要他进去,他也不入。乃告知皇帝。
此时皇帝心中有数,知是圣僧到了。遂亲来问曰:「何以不入?」曰:「地下有金刚,故不敢进来。」曰:「何不倒身而入?」其僧闻之,便两手扑地,两脚朝天,打一个筋斗而入。
皇帝深敬之,延于内庭款待,问以建坛修法事。曰:「明朝五更开坛,坛建一台,只须幡引一幅,香烛供果一席就得。」皇帝此时心中不悦,以为不够隆重,犹恐其僧无甚道德。乃叫两个御女为之沐浴。沐浴毕,其下体了然不动。御女乃告知皇帝。
帝闻之益加敬悦,知其确为圣僧,乃依其所示建坛。次早升座说法,登台打一问讯,持幢至灵前曰:「我本不来,你偏要爱。一念无生,超升天界。」法事毕,对帝曰:「恭喜太后解脱矣。」
帝甚疑惑,以为如此了事,恐功德未能做到。正在疑中,太后在空中曰:「请皇上礼谢圣僧,我已得超升矣。」
帝惊喜再拜而谢,于内庭设斋供养。此时其僧见帝穿着花裤,目不转瞬。帝曰:「大德欢喜这裤否?」遂即脱下赠之。僧曰:「谢恩。」帝便封为龙裤国师。
斋毕,帝领至御花园游览。内有一宝塔,僧见塔甚喜,徘徊瞻仰。帝曰:「国师爱此塔乎?」曰:「此塔甚好。」曰:「可以将此塔敬送于师。」正要人撤送漳州修建,师曰:「不须撤送,我拿去就是。」言说之间,即将此塔置于袖中腾空即去。帝甚惊悦,叹未曾有。
诸位,请看这是什么一回事呢?只因他出家以来,不杂用心,一向道心坚固。他的姐姐去看他也不理,衣衫破烂也不管,一匹布放了十三年也不要。
你我反躬自问,是否能这样的用功?莫说一天到晚,自己的姐姐来了不理做不到,就是在止静后,看见监香行香或旁人有点动静,也要瞅他一眼。这样的用功,话头怎样会熟呢?诸位只要去泥存水,水清自然月现。好好提起话头参看。」
初七第六日(正月十四日)开示:
古人说:「日月如梭,光阴似箭。」才说打七,明天就要解七了。依规矩,明天早上要考功了,因为打七是克期取证的办法。证者证悟,见到自己本地风光,悟到如来的妙性,故曰证悟。考功就是要考察你在七天当中的功夫到了何等程度,要你向大众前吐露出来。平常在这个时候向你们考功,是叫做讨包子钱。人人要过的,就是我们打七的人人要开悟,人人可以弘扬佛法、度尽众生的意思。现在不是说人人开悟,就是一人开了悟,也可以还得这些包子钱。所谓众人吃饭,一人还跟。如果我们发起一片精进的道心,是可以人人开悟的。
古人说:「凡夫成佛真个易,去除妄想实为难。」只因你我无始以来贪爱炽然,流浪生死。八万四千尘劳,种种习气毛病放不下,不得悟道。不像诸佛菩萨常觉不迷。
是故莲池说:「染缘易就,道业难成。不了目前,万缘差别。只见境风浩浩,凋残功德之林;心火炎炎,烧尽菩提之种。道念若同情念,成佛多时;为众如为己身,彼此事办。不见他非我是,自然上恭下敬。佛法时时现前,烦恼尘尘了脱。」这十几句话,说得何等明白和真切。
染者,染污义。凡夫的境界,总是贪染财色名利、嗔恚斗争,对道德二字认为是绊脚石。一天到晚喜怒哀乐,贪爱富贵荣华,种种世情不断,道念一点没有。所以功德林被凋残,菩提种子被烧尽。
假如把世情看得淡淡的,一切亲友怨家视为平等,不杀、不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视一切众生平等无二,视人饥如己饥,视人溺如己溺,常发菩提心,则可与道念相应,亦可立地成佛。故曰:「道念若同情念,成佛多时。」
诸佛圣贤,应化世间,一切事情都是为众服务,所谓拔苦与乐、兴慈济物。你我都能克己复礼,甚么也不为自己作享受,那么人人都无困苦,事事都能办到了。同时你自己也随之得到圆满果实的报酬,如江河中的水涨了,船必自高了。你能以一种慈悲心、恭敬心对人,不自高自大,不骄傲虚伪,则人见到你一定会恭敬客气。否则,只恃一己之才能,老气横秋的或口是心非的,专为声色名利作计,那么就是人家恭敬你,也恐是虚伪的。
故孔子曰:「敬人者,人恒敬之。爱人者,人恒爱之。」六祖曰:「他非我不非,我非却有过。」
所以我们切莫要生是生非之心,起人我之别。如诸佛菩萨为人服务一样,则菩提种子处处下生。美善的果实,时时有收获,烦恼自然缚不着你了。
世尊所说三藏十二部经典,也是为了你我的贪嗔痴三毒。所以三藏十二部的主要就是戒定慧,就是因果。使我们戒除贪欲,抱定慈悲喜舍,实行六度万行,打破愚迷邪痴,圆满智慧德相,庄严功德法身。若能依此处世为人,那真是处处总是华藏界了。
今天参加打七的多是在家大德,我们要好好降伏其心,赶紧去离缠缚。
我再说一公案作为诸位的榜样。因为你们都是发了很大的信心而来到这宝所,我不与你们解说,恐怕你们得不到宝,空手而回,不免辜负信心。希望静心听着。
昔日唐朝有一居士,姓庞名蕴,字道玄,湖南衡阳人。世本业儒,少悟尘劳,志求真谛。贞元初,闻石头和尚道风,乃往谒之。问曰:「不与万法为侣者,是甚么人?」头以手掩其口,庞由是豁然有省。
一日石头问曰:「子见老僧以来,日用事作么生?」庞曰:「若问日用事,即无开口处。」乃呈偈曰:「日用事无别,唯吾自偶谐。头头非取舍,处处没张乖。朱紫谁为号,丘山绝点埃。神通并妙用,运水及搬柴。」
头然之曰:「子以缁耶?素耶?」庞曰:「愿从所慕。」遂不剃染。后参马祖,问曰:「不与万法为侣者是甚么人?」祖曰:「待汝一口吸尽千江水,即向汝道。」庞于言下顿领玄旨,乃留驻参承二载。
居士自从参透本来人后,甚么也不做,一天到晚的单单织漉篱过活。家中所有的万贯金银,也一概抛于湘江之中。
一日两夫妇共说无生的道理。士曰:「难难!难!十担芝麻树上摊。」其妇曰:「易易!易!百草头上祖师意。」其女灵照闻之笑曰:「你们二老人家,怎么说这些话来了?」士曰:「据你怎样说?」曰:「也不难,也不易,饥来吃饭困来睡。」自尔机辩迅捷,诸方向之,因辞药山。
山命十禅客相送至门首。士乃指空中雪曰:「好雪,片片不落别处。」有全禅客曰:「落在甚么处?」士遂与一掌。
全曰:「也不得草草。」士曰:「恁么称禅客,阎罗老子未放你在。」
全曰:「居士作么生?」士又掌曰:「眼见如盲,口说如痖。」
士尝游讲肆,随喜听金刚经,至「无我无人」处,致问曰:「座主,既无我无人,是谁讲谁听?」
主无对。士曰:「某甲虽是俗人,粗知信向。」
主曰:「只如居士意作么生?」
士以偈答曰:「无我复无人,作么有疏亲。劝君休历座,不似直求真。金刚般若性,外绝一纤尘。我闻并信受,总是假名陈。」主闻欣然仰叹。
一日居士问灵照曰:「古人道:明明百草头,明明祖师意。如何会?」
照曰:「老老大大,作这个语话。」
士曰:「你作么生?」
照曰:「明明百草头,明明祖师意。」士乃笑。
士将入灭,谓灵照曰:「视日早晚,及午以报。」
照观竟回报曰:「日则中矣,惜天狗蚀日,父亲何不出去一看呢?」士以为事实,乃下座出户观之。
其时灵照即登父座,跏趺合掌坐脱。士回见灵照已亡,叹曰:「我女锋捷,先我而去。」
于是更延七日。州牧于公頔(dí美好)问疾次。
士谓之:「但愿空诸所有,慎勿实诸所无。好住世间,皆如影响。」言讫枕于公膝而化。遗命焚弃江湖。
其夫人闻之,即告知其子。子闻之,将锄头撑其下颚立地而去。此时其母见如此光景,亦自隐去。
你看他们一家四口,都能如此神通妙用,可见你们为居士的多么高尚。到现在莫说你们居士没有这样的人材,就是出家二众也都是与我虚云差不多,这是多么倒架子。大家努力吧。
初七圆满日(正月十五日)开示:
恭喜诸位,七天功德,今日圆满。证悟过来了的,照规矩应该升堂。如朝中考试,今天正是揭榜的一天,应该要庆贺。但是常住很慈悲,明天继续打七,使我们可以加功进步。诸位老参师傅都知道,这种因缘殊胜,不会空过光阴。
各位初发心的人,要知人身难得,生死事大。我们得了一人身,更要知道佛法难闻,善知识不易值遇。今天诸位亲到宝山,要借此良机努力用功,不要空手而归。
宗门下一法,我已讲过,是世尊拈花示众,一代一代的从根本上流传下来的。所以阿难尊者虽是佛的弟弟,又随侍佛出家,而他在世尊前未能大彻大悟。待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东正教和天主教的区别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