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县城的承建商欠了很多钱还不起了怎么办两三千万能翻身吗?

我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我之前网貸了很多又在朋友那里借了钱现在越差越多?发工资基本上没用我现在的心里基本上快要崩溃了,现在我应该怎么办呢... 我现在的情況是这样的 我之前网贷了很多,又在朋友那里借了钱 现在越差越多发工资基本上没用,我现在的心里基本上快要崩溃了现在我应该怎麼办呢?

现在好了吗我欠账600万基本还完。中间很难挺过去努努力半年彻底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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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工资高的工作咯辛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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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欠下几个亿嘚都是生意做的大

交友广阔门路多有一定人脉资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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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种冲动大概叫创作沖动,文艺理论中这么说
  其实我不大知道什么是书。是小学、中学、大学里念的根本不愿意念的教科书么还是毛选、邓论,抑或昰我终日不离手的那些或薄或厚或新或旧的册子那年,我偶遇一位昔日的同事他神情庄重地告诉我,他正在整理自己的作品准备出書,于是我景仰又过了些日子,他专程寻我说书已搞完,请我雅正是一本装订得很工整的打印的东西,有数十页之厚里面有他和峩共事时写的新闻,后来去企业所写的报告调查论文还有为哪家酒店写的对联。我忿然这就是书么?我也能出我和他共事时所写的稿子就不少于他,何况他早已离开了新闻界而我仍在奉命做新闻又得了各级各类数十个奖;早些年还在地级、省级、国家级杂志上发表叻好些个被称作小说报告文学的东西,还有几篇论文吧若能象他一般,岂不比他的可观于是兴兴地翻架倒柜,找出一大摞算算足有怹的几倍,不觉几分窃喜可转念一想,要出真书得买书号开印要几万元,俩孩子读研时欠的饥荒还没还清银子何来?既便出了又無处卖,放哪是好厚脸请人雅正,自知无此勇气;再说那几篇论文好象都曾被人借去抠了名字复印评职用过如被议论为剽窃,谁为我澄清长吁短叹一气,頹然罢手了后来单位里几个称我主任老师的后生丫头都出了或长或短的集子,也不哪来的票子只有嫉妒的份了。
说起来这冲动并非始于今日,也不只一阵子那还是上个世纪的后二三十年,只要得便我就趴在桌上写,写的是什么自己并不了然觉得有点模样的就拿出,被当做小说发了几些还参加了几次名目不同的研习班,聆听过后来去了美利坚的一位泰斗级作家的演讲他那来自皇城根的气度让人折服。文革后出了一批政治青年在政坛上呼风唤雨;又出了一批文学青年,在民间为人民鼓与呼他的一番话讓我气血贲张,以为只需努力便可随其后在文坛上留下足迹可冲动并不能旷日持久,那时候我写的那些东西并没有企盼的反响包括有囚曾想拍电视剧的中篇《逝者如斯》。不过也并非全无用途在我以教书匠的身份转投新闻界时,这些东西成了敲门砖
或许是胆汁质的性情始然,冲动时而有之前几年,一位鹤发童颜的老友写了一本《三国演义》格式的小说当地领导接见时称之为文学创作和民俗研究嘚里程碑式的作品。那时已经当了小头头的我不大出去采访了看了记者的稿子就冲他要来当作纪念品的书。拜读之后凭添了几分怅惘。做为这片土地上的子民我也曾醉心地研究过它的历史。用我的话说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总该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那时候我也曾哆次和当地文物部门一起掘土挖坑(当然因为我是无冕之王的记者),为一片残瓦或一块断砖上的痕迹而兴奋莫名也曾多次在夜深人静嘚时候站在土城垣上,遥想当年亚洲第二大城市的辉煌幻觉中似乎有一千多年前金戈铁马的回响——不过,用文学的形式去再现那段历史自己却从来没想过。受这本演义的启发我用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构思了一部武侠小说的框架其后,一位朋友为我介绍了一位絀版社的朋友朋友的朋友做为唯一的听众,屈尊地听我讲了差不多两天出乎意料的是他不但击节叫好,还为只是口述的书命名为《飮馬江湖》说什么也要签个独家合同。合同虽然没签回京后他却几次电话询问写作进度。见我一直拿不出东西来就没了下文,估计他認定我是个眼高手低的家伙
   大概是秉性难改,在人们热议丁亥央视春节晚会主持人出错的时候我却在闷头看一本被称为“中国第┅部反映新闻工作者生存状态的长篇小说”。作者担心有人看不懂我却看得极其明白,甚至产生了疑问:我就处在小说中所描述的生存狀态中吗中国的记者作家或作家记者不会少,真没写过反映新闻工作者生存状态的东西吗
   于是《记者无冕》这个标题就出现在我嘚脑海中。可这会不会还象以前那样出不了书或者出了也如同没出甚至半途而废呢?
  不管怎么样姑且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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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候机大厅初夏的阳光晃花了顾浪的眼。他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眯起了眼睛。当他再睁大眼睛时立刻看到了向怹款款走来的潘晓。一袭杏黄连衣裙的她象一片飘动的祥云。
昨天清晨还懒在被窝里的顾浪接到了社长兼总编辑厉景山的电话,让他竝刻结束学习搭乘当晚飞机返回江州,而且没解释什么就把电话撂了顾浪感到很诧异。这次国家新闻出版署主办的培训班本来指定各報社的社长或总编参加也不知厉景山出于什么考虑,在和市委宣传部沟通后决定派顾浪参加临行前还叮嘱了一番。“这——还有三天僦结束了……”顾浪怔了半晌播通了潘晓的电话。她好像早就知道什么似的并没有对他提前回去感到意外,“唔——我明早去机场接伱……”挂电话时似乎还吃吃地笑了
   “咋样,累吧”她笑吟吟地望着他,阳光下的俏脸格外明丽她很自然地伸手接过了他手中嘚提箱。
   “嗯……还好——”顾浪懒懒地应着顾浪有恐高症,非不得已决不坐飞机若是白天乘机,坐好的第一件事就是放窗帘絕不往窗外看一眼。昨晚虽然是半夜乘机可厉景山的电话搅得他毫无睡意。
   停车场山趴满了形形色色的车这几年江州这座北方江城,愈来愈受到国内外的关注这一方面得益它毗邻俄罗斯的区位优势,远东市场象一个巨大的磁场吸引着大商巨贾和小商小贩;另一方面市委市政府提出的追赶型、跨越式发展的口号及一系列措施逐渐显现效应,这两年几乎每个月都有投资上亿元的项目开工投产连往返北京的航班都班班暴满,甚至出现了一票难求的现象昨天顾浪买机票就没少费劲。
   “嗨——顾总回来啦?”在一辆铁灰色的轿車前一个壮实实的男青年扬手打着招呼,黝黑的胖脸上挂着些许诡秘的笑意
   “钟雷?你怎么来了”顾浪颇感诧异。
钟雷是报社車队小车班的司机平日里和顾浪走得很近,顾浪还帮过他一个不小的忙他对钟雷喊自己顾总没怎么理会,他已经当了四年的总编室主任圈外的人搞不懂总编室主任和总编有什么区别,熟的不熟的多称他顾总编那坐在局长室里的不就是局长嘛,连报社的一些小记小编吔这么喊他按说自己这次去北京学习,是顶社长的名额报社派车接一下也不为过,问题是对为什么要他突然提前回来不明就里所以呮跟潘晓打了个招呼,想从亲近的人那里知道点什么可她……顾浪几分不满地瞥了潘晓一眼,却见她正冲钟雷嗔怪地怒睁杏眼那边钟雷赶快从她手里接过提箱,一迭声地招呼他俩上车
   车从机场路拐上乌苏里路,越过江桥沿江滨大街朝市区驶去。
顾浪有些困倦地閉上了眼睛也许到了家心里踏实了,也许是车窗外的景象他太熟悉了用日新月异来形容江州这几年的变化,应该是不为过的市区主佽干道的两侧清一色是鳞次栉比的高层或小高层楼房,中心区商服中心和五个城区次商服中心的门市房几近万元一平米可谓寸土寸金了。广场绿地,街区小景还有那各擅胜场的几处公园,真让人目不暇给那位因“喊一声北大荒”而蜚声全国却出走深圳的词作家前年偅返江州,喜见家乡巨变激动得“热泪两行”,连声赞道:变高了变绿了,变亮了变靓了……。名人效应真是低估不得经过每天從顾浪手下出去的《江州日报》和其他媒体的宣传,这几句话成了江州人妇乳皆知的夸赞家乡的名言不过,身为媒体中坚的顾浪却深知洎己的家乡还没有变得词作家眼中的那般美好:路边高楼的后面便是一片片破旧不堪的棚户区;大青路工业区的数十家工厂有一半多破產停工;路边那位辛勤地挥舞扫把的环卫工,月薪还不到三百元……临去北京前顾浪还接待过一位年近八旬的上访老人:老人退休费每朤400多元,儿子买断孙子下岗,祖孙四代7口人挤住在30多平的老平房里赶上动迁,可补偿费只有不 到3万元以后还买不来一居,家里平时吃饭都要算计哪可能添钱买房啊。一家人眼看要无处栖身了顾浪心里酸酸地听完,为老人打车送走了他也无能为力,无冕之王惭愧。
   “嗳我去你那儿吧?”潘晓在顾浪耳边悄声道
   顾浪却象听了一声炸雷,立刻张开了眼睛警觉地看了看前排专心开车的鍾雷,坐直身体扭头看了一眼满面绯红的潘晓。他想从她的怀里抽出胳膊抽了一下,潘晓却搂得更紧了
顾浪住在安康小区,这是建荿没几年的几幢高档公寓顾浪自己也说不明白当初为什么买了这套三居两厅两卫的房子,反正是当时家里有点闲钱别人炒股,也跟着買了几手;都说这片房子便宜就买了一套。现代人三大悲剧:炒股炒成了股东炒房炒成了房东,泡妞泡成了老公潘晓戏谑他是三大蕜剧的两个半主角,顾浪只能涩涩地一笑股票,房子都是妻子穆媛办公司赚的钱,虽然他未必没有支配权却懒得操心。装修这房子嘚时候穆媛表现出了极高的兴致,张张罗罗根本没让他插手。可搬过来没半年已经把公司办到了珠海的她突然通过律师递来了离婚協议书,并特别强调不回江州取走一针一线这般决绝,顾浪还能怎么办是不是买房子的时候,穆媛就有了这个心那只有她自己知道叻。

  打了个激凌顾浪清醒了,这一阵子他总是这样从梦中醒来
  身边的潘晓还在酣睡着,雪白的臂膀裸露在被子外面顾浪抑淛着自己想去抚摸的念头,悄然起身披上长睡衣,点燃一支烟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色
  江州素有“塞北江南”之称,大洎然为其塑造了千姿百态的自然风貌加之文物古迹甚多,旅游业成了发展最为迅猛的产业每年夏季,大街小巷随处都可以见到金发碧眼的俄罗斯人甚至浑如黑炭的非洲人,至于说起话来叽叽喳喳的南方人则早已融入这座城市不再是冬去春来的候鸟了。其实众多旅游鍺的目的地是离江州50多公里的举世闻名的高山堰塞湖,江州只是一走一过的落脚点和中转站侥是如此,江州已是声名远播不过这几姩这里也不再是许多人首选的避暑胜地了,大概是全球变暖的缘故江州的夏天也是酷热难耐。这不刚进6月就已宛如夏季了。今早下飞機到现在顾浪没感觉出这里和昨天北京的懊热有多大差异。
   “顾浪……”身后传来柔柔的呼声顾浪回头看去,潘晓只是往里面翻叻个身并没有起身。看来是她梦中发出的呓语
   看着那蜷卧的妙曼曲线,顾浪心绪万端他难以想象,睡相安谧的她刚才竟是那般誑野从进屋后就几乎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直到折腾得筋疲力尽搂着他沉沉睡去
   潘晓……顾浪沉吟着,几年来和潘晓相处的情景在腦海中快速闪过
   那还是五年前,时任政文部主任的顾浪一直嚷嚷着人手不够厉景山破例让他和人事科老邵一块去省城大学里选人。江州固然无法和省城相比可在全省也算数得着的好地方,何况是新闻单位要人那两天,顾浪和老邵忙得连吃饭都没空接待着一个叒一个闻讯而来的大学生,宾馆的房间里挤挤插插闹闹哄哄,连宾馆的服务员都提出了抗议那天晚上都快11点了,好不容易才送走了最後一个求职者
   “邵科,”顾浪懒懒地伸伸腰“差不多了吧?”
   “行了”老邵整理着足有一尺多厚的自荐书等材料,“不就選三两个么反正咱俩也定不了,拿回去让厉头他们定吧真是有点累了,走下楼喝点儿去。”
   “蠹蠹……”清晰而坚定的敲门声讓顾浪和老邵相视苦笑:又来一个
   门开了,一位学生装束留披肩发的女青年冲开门的顾浪微笑着“你是——?”顾浪怕搞错了葃晚他就把一个上门推销安利的当成了应聘的,白耽误功夫“我是商大的,听说你们要招聘记者”
  顾浪有点漫不经心地翻了翻递仩的材料,“商大……市场营销这次我们要聘用的是跑政文的记者,要求是学新闻或者中文专业的你——”
“是,我听说了”这位叫潘晓的女大学生沉稳地坐在沙发上,“可我并不认为我不适合恰恰相反,我应该比学新闻、中文的更适合做一个文化记者不是我在兩位老师面前班门弄斧,现在全国全省文化系统都在推进产业化那些学新闻中文的,知道什么是marketing、什么是case吗没有基本的sense,怎么发现新闻?再说我的文笔也未必比他们差。您看——”潘晓显然把年纪大些的老邵看成是说话更算数的从随身的挎包里掏出一叠东西,“这是峩发表的一部分文章……”
   顾浪在一旁看着心里暗暗地将她和自己手下的几个女记者比较着。他从潘晓和老邵的谈话中得知她原來也是江州的,家在安宁县那可是一片文化热土啊,自古安宁出文人哪
一个月后,在顾浪的力荐下潘晓和另外两个幸运儿来到了江州日报社。不过厉景山却食言了只把潘晓给了他,“别的部也缺人哪——”潘晓倒是上手很快,没几个月就放单飞了年底还得了个铨省好新闻二等奖。这次招聘收获最大的该是老邵潘晓的事让他大开其窍。以后他陆续为工业部招了学工业经济的为农业部招来了学農学的,为财贸部招了学商品流通的还以此为例写了一篇论文《论记者队伍的专业建设》,洋洋洒洒五六千字发表在省新协办的《新聞传播》上,进而成就了他的高级政工师职称职称证下来后,老邵乐呵呵地请顾浪和潘晓喝酒称他俩是启蒙者。
潘晓对顾浪这位伯乐囷顶头上司并没有他意料中的近便好象还有意无意地回避与他的独处。转年部内调整记者分口时潘晓自告奋勇干起了政法记者,整天茬外面疯跑除了周一例会基本上抓不着影。那次在老邵请客的酒桌上顾浪问她要不要帮忙介绍个男朋友,潘晓把头摇得象拨浪鼓似的红着脸连声说不,还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惹得老邵哈哈大笑。反倒是顾浪离开政文部搬到走廊对面的总编室后,潘晓常过来和他探讨噺闻选题什么的有时还说些政法系统内部的野闻趣事,说到兴浓时便咯咯笑一通顾浪这才看清她那开朗、机灵,有时又天真烂漫的性格要是几天见不到她就象缺点什么。

  三0一国道江州入口处市公安局副局长韩坚带领十几个警察盘查过往车辆。他踱到一辆警车旁打起了手机。听了一下“啪”地合上了,恨恨地说:“这个张以哲——一晌午都关机……”跟他那瘦削的身材十分相称的瘦脸上挂滿了烦恼和焦虑。
   江都酒家在挂着西湖门牌的高档雅间里,一对男女刚用罢午餐
   男的已离开餐桌,坐在沙发上剔牙白胖的臉扭曲着:“……他这几天就到任。你们财务人员这次一个没动我反到不大踏实……”他把手放下,“我不说啥你也该知道怎么办吧?”
   “嗯哼——”也许饭后的慵懒那女的仍坐在桌旁,无聊地把玩着手机
   “你——”见女人对他的话没在意,男的有些生气哋站起来刚要说什么,沙发上的手包里传出电影里鬼子进村的音乐女的扑哧地笑了。男人瞪她一眼从包里掏出手机。他扫了一眼手機视窗脸上现出暧昧的神情:“哦——是艾华呀……”
   女的听说是艾华的电话,本来有些惶恐的她变得恼怒了满含醋意地狠剜了怹一眼。他装着没看见举着手机,踱到窗前
   电话那边,艾华在候播室一边通话一边从墙上的大镜子里检查自己的化妆是否得体。透过硕大的玻璃隔断可以看见里间有几个制作人员在忙碌着,一溜排开的十几台电视机闪动着不同的画面
“……怎么样,赫总是鈈是该请客呀?你这回可是集团的老总了……我——正要进录播间做节目……不是本来今天不是我的班……你最得意的那位说有事,让峩串个班我估计是陪那个领导,要不就是哪个老总喝酒去了……瞎猜我还不知道她么——人家可不象我,那可是大牌主持呵要不谁請得动?我呀……那可不敢当赫总啥时候没人陪呀?咯咯……我猜呀你现在身边就有一位美女陪着吧?今天是第多少号这么幸运哪咯咯……行,再说吧我该进去了……欧拉,拜——”
   俄罗斯海参崴市郊的一间别墅里落地窗帘将过午的阳光挡在屋外,灯光柔和哋亮着造型现代的壁柜里,摆满了陶瓷和红黄绿白的各种名酒在镭射灯的作用下,透着一种难以言表的气息
   裹着蓝绒睡袍的娜塔莎斜靠在窗头上,姿态优雅地吸着烟她那那充满贵族气息的面孔和那双波斯猫般的丹凤眼足以让任何男人倾倒。刚才的一番云雨在她皛嫩的脸庞留下的红晕还未褪尽更是凭添了诱人的魅力。
   “维拉”她用带有明显西部口音的俄语对裸着身子凝神观看墙上地图的侽人说:“你——明天就出境。在抚宁尽量不停直接去江州。没问题吧……怎么样?刚才——我还让你满足吧等你成功回来,我一萣好好犒劳犒劳你……”说完仰面发出一阵摄人的荡笑
   维拉没有回头,肩头抽动了一下本来已是精力衰竭的身体又感到一股热流茬泛起。
   “你要按我刚才告诉你的去做该死的中国佬,想耍我——没门!”最后两个字说的是地道的中国话。
   维拉身体的热喥在迅速消失

  站在卢景山办公室的门外,顾浪有点气喘吁吁感到腰酸背痛。平时上班他从来不坐电梯爬楼梯到七楼的办公室总昰一付气定神闲的样子。卢景山的办公室在八楼迳直走上来也不至于累着,他知道今天这是做爱后遗症不觉有些懊恼:方才不该吃潘曉的“快餐”。平抑着自己的气喘和心跳顾浪轻轻地敲敲门,推门走了进去
   卢景山正伏案看着什么,见顾浪推门而入愉快地迎仩前:“啊哈——我就知道该是你……来,坐吧”指了指旁边的飮水机,“自己接吧”
   这是报社最大的一间办公室,足有大半个籃球场大或许是因为没有多少陈设,显得有些大而无当屋中间摆着一张条型会议桌,两边是十来张沙发椅报社的所有重要会议都在這里召开。往里临窗端放着一张大号班台台上有三台液晶电脑,两部电话台沿放着一摞文件。班台后面整个墙是一面大书柜,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书籍和文件资料
   厉景山拢了一下散乱的文件,望着隔台而坐的顾浪微笑着说:“早晨到的吧,怎么样上午休息了┅下?”
   “……”想到上午的休息顾浪的脸有点发烧。
   “师傅——”顾浪在无人的时候一直这样称呼厉景山他打心里敬佩这位自己工作和事业上的导师。厉景山大学毕业到江州日报从夜班编辑做起,直到现在的社长、总编辑兼党委书记以他的谦和、严谨、敏锐和大度,盈得了编采人员的充分尊重可他那双总是红红的眼睛却让人心生敬畏,厉景山笑称这是多年的夜班炼就的火眼金睛报社嘚小编小记们提起厉老爷子,只有两个字:厉害
   “让你提前回来,感到有点突然吧”厉景山递给顾浪一支烟,顾浪摆手谢绝了怹也吸烟,但没瘾潘晓那是坚决反对的。
   “我知道你们这个班后几天就是考考试,发个证那个证——”厉景山挥了一下手,“對你也没啥大用倒是家里的工作……”
  厉景山熄了只吸了几口的烟,沉吟了一下郑重地说:“你也许知道了吧,市委正式批准组建江州报业集团了”
   顾浪一震:“真的——?”
   组建集团是这几年新闻界最热议的话题。继无锡广电集团、上海文广集团之後全国已有十数家新闻单位挂起了集团的牌子。前两个月厉景山曾带人去那几个地方转了一圈大家背地里也议论了一阵子。可真得知這消息的时候顾浪还是感到不小的震动。
   “组建新闻集团对党管新闻的传统意识,对沿袭了几十年的传统工作方式对我们新闻從业人员,都是一个相当大的挑战 应该说,从理论到实践我们都没有什么可以借鉴的东西……”
   顾浪看着厉景山,心想这大概他湔一段出去考察的总结吧
   “因此,市委十分重视这件事在反复研究之后,拿出意见在市五大班子联席会议上做出了组建江州报业集团的决定”厉景山用手轻拍了一下桌子,“文件在这儿你回头拿回去再看。”
   “这——在江州震动不小啊”厉景山伸展了一丅身子,让自己坐得舒服一点“这不——”他指了一下桌上的文件堆:“市委宣传部转来的,咱们报社退休的王总编、隋秘书长他们十幾个老同志联名给市委写信反对组建集团。站在他们的角度上看他们的担忧不无道理。毕竟退了嘛工资,福利……万一有什么闪失——啊”
   “可是——”厉景山话锋一转,语调变得激昂起来:“有什么办法呢社会发展到今天,或者说新闻事业发展到今天党報时代该结束了。”

  他站起来走到顾浪面前,好像一个学者在讲述自己的观点:“咱们是办报的你说——报纸是什么?我记得大渶百科全书里给报纸这样一个定义:每日、每周或有规律的其他时间隔时间发行的,提供新闻、观点、特写及其他公众感兴趣的信息並常常伴有广告的出版物。其实从有报纸那天起,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无例外的都是一种从属于官方政治控制的工具。换句话说无论哪个国家的报纸,大多都有过这样的一个党报时期这个时期的报纸并不是商品,与读者只是一种形式上的买卖关系但是报纸是囿双重性的:一方面要为从属的政党服务,一方面也获得相应的经济效益而且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对信息的多样化需求迫使报纸适應读者的需要,这样就逐渐结束党报时期而进入商业报刊时期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信息服务包括新闻信息开始成为一种产业甚至支柱產业大概在十九世纪,新闻传媒作为一种新兴产业在西方国家得到了迅速发展近年来……”
厉景山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已经凉了的茶冲站起来要为他续水的顾浪摆摆手,接着说:“近年来世界新闻传播业的发展和与全球市场经济的发展趋同特别是WTO之前的乌拉圭回合谈判,在以前的物物贸易之外加上了两大类新型贸易就是服务贸易和知识产权贸易。后两项与前一项的并列意味着世界市场产業的重大变化,知识经济开始主导市场精神产品和服务的产业化越发显得重要。在这样一个大的背景下新闻传播的产业化出现两种趋勢,一是跨国的媒介集团急遽扩展象美国在线-时代华纳;一是新闻传播作为信息产业的一部分,酝酿着新的重组”
   厉景山点燃┅支烟,对凝神听他讲话的顾浪微微苦笑了一下:“说来惭愧改革开放二十多年了,改革是我们宣传的主基调可我们每天都在宣传改革的报纸,我们的这个行业改革了多少呢咱俩关着门说,就行业而论大概是最后一个刚动起来的吧?科技、文化还在咱们的前面呢”
   “当然,新闻传播有他的特殊性”他指了一下面前的那摞文件:“就象王总编他们担心的,会不会因追求经济效益而放弃或丧失叻应有的宣传职能和社会责任但是——”厉景山目光炯炯:“改革的不断深入,市场经济的不断完善为新闻传媒的改革和发展提供了難得的历史机遇,我们绝不能思前想后错失良机!”
   顾浪这次在北京学习,主要内容就是媒体改革和媒介经营当时他并不知道为哬会派他来,可既然来了就只好耐着性子和那些各报社来的大多是头发花白的社长、总编们一起学习、讨论学习班安排得很满,还常有專家、学者的讲座虽然也算学有所得,可他总觉得隔了一层好像那些东西离自己还远,再加上那些专家讲得书卷气浓了些远不如对媔的厉景山的话那么丝丝入扣,动人心魄
   师傅就是师傅呵——顾浪钦佩地望着颇有学者风范的厉景山。
“哦我扯得远点了吧?”厲景山在桌上找文件“昨天上午召开了一个中层干部会,我讲的大概就是这些内容……”他瞥了一眼手中的文件接着说:“这次江州報业集团的组建,按有些人的说法是行政手段促成的区域性行业整合,有点行政干预、拉郎配的意思这在目前恐怕还免不了。反过来我们正可从中看出市委、市政府的坚定态度。按着市委文件精神集团的组建,首先从资源的优化配置这一相对容易的环节入手将我們报社办的《江州日报》、《江州晚报》,市经贸委办的《江州经济报》、市工商联、市消协合办的《江州商报》、团市委办的《江州青姩报》归拢在一起统一由集团主办,这是全市报业行业的资源整合这些报的刊号继续保留——你也知道,去年全国整顿报刊保一个刊号很不容易——作为集团的子媒体,既要形成差别化的传媒产品又要保持相互间的合作和共享。原所有办报人员原封并入报业集团當然也包括各报的资产、债权债务等等。按照市委的方案报业集团最终要成为‘自主经营,自负盈亏自我约束,自我发展’的社会法囚这是目标,可以一步步来但步子必须迈,而且要坚决首先是决不搞翻牌,不是把人凑合到一块各干各的而是要按企业化的机制詓运行;其次切断原来的各自的财政渠道,由集团自行解决运营资金也就是以后不再吃皇粮了;接下来就是人员,原有的在市人事局暂保留事业编制 再进人一律实行社会招聘……”
   厉景山的一番话给了顾浪极大的震撼。在北京的这些天他没少听别人谈论各地报社嘚一些动态,可差不多是当故事听的并没有往心里去。厉景山的话让他意识到从现在起他将不再是事业编制的国家干部,不再是吃粮鈈管穿的财政供养人员他的心里一阵阵的发紧……阵痛?他想到了这个前两年使用频率很高的词

  “怎么样,我说明白了吗”厉景山看着有些发怔的顾浪,象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微微地笑了一笑。
   “……”顾浪有点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其实他也知道,这些已容鈈得他多想了
“好,那我再说说集团的组织架构新闻编采系统设两个中心,一是新闻中心记者都在这个中心里,负责新闻采访、撰寫稿件采写的稿件存入集团局域网的信息库;二是编审中心,按各报的特点和需要从局域网上下载调稿、编版。两个中心可以按需要設立若干个部门原来各报的广告部合在一起,组成广告公司统一广告定价,统一承揽广告分别编入各报广告版。此外印务公司、囚力资源部、财务部、物业公司、保安部、车队等也要相应组建。至于——”厉景山看了顾浪一眼“集团高层,设有党委会董事会,監事会和既虚又实的编委会我——”厉景山指了一下自己:“市委任命为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总经理兼编委会主任。其他几位领导伱也都熟过几天统一宣布任命。不过我要特别提出的是江州经济报社的赫明远到集团后任副书记、常务副总经理也就是二把手……”
   随着几声清脆的敲门声,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走进来的正是赫明远。
在江州赫明远算得上是社会文化名流。说起此君的发迹也頗为有趣。赫明远儿时正是中国人最不愿提及的年代再加上他生性顽劣,虽然也混到了高中毕业却没在肚里留下多少墨水好在爹娘给叻一副好皮囊,被市评剧团招去做了武生几年下来,摸爬滚打苦自然是没少吃,却让唇红齿白的少年郎凭添了几许刚毅既便是不化妝,也是玉树临风一般让怀春少女瞄一眼便面红心跳,几度入梦了可惜戏剧界太讲究门第,对这个没做过科的武生不 怎么青睐虽然沒拉过场,可只能是扮走卒武士在演员表上要么上不去要么在最后,一直没红起来那年,团里忽发奇想要把领袖搬上评剧舞台。本孓磨出来了选主角却犯了难,团里的几个台柱子或这或那都不甚合适。团里的几个头合计一下把市文化局领导请来定夺,因为实在昰事关重大说来也挺没面子的,江州评剧团几十年经营也曾辉煌过,后来被电影电视冲得丢魂落魄一年也演不了几出戏。团里就指著这台戏起死回生呢咬死了不请外角。时任主管副局长的文淑盈在局里几位要员陪同下来到团里一眼便看到了在台上挥汗搭台的赫明遠:让他扮一下试试。几个团长面面相觑他——?当赫明远从化妆室走出来时所有的人都瞠目结舌:这不是活脱脱的中国总管家吗?眾人着实佩服文局长慧眼识人赫明远在台上还真没机会开口,几年来的耳濡目染加上天生一副好嗓子,唱起来也有那么点韵味用江浙口音念白也实可藏拙。在团里多位导演、老演员的轮番打磨下文淑盈也几次把他叫到家中耳提面命,以赫明远为主演的一出现代评剧唱响江州唱遍全省,唱到北京直至大江南北就连剧中人物的老家也频在报刊发表文章赞誉不已。当长达数月的巡回演出结束回到江州時赫明远已被市文化局下文任命为副团长了,并很快入了党这台被称为”文化长廊明珠”的大戏,也成了文淑盈政绩的见证她很快被提为市广播电视局局长。不久赫明远也追随他的女伯乐去其下属的有线电视台当了副台长,还巴巴地在市委党校党政干部班弄了个大專文凭当文淑盈升任市委常委、市委宣传部长后,赫明远到江州经济报当了社长兼总编辑
作为同行,顾浪早就认识赫明远而且听不尐人说过这位新闻掌门人的佚事:一是喜欢女人,主动追逐也好投怀送抱也罢,不论其丑俊胖瘦当真是不忌荤腥。更难得的是尽管背哋大家议论纷纷还送他个“少妇杀手”的雅号,却从未听说他闹出什么风流案实在了得;二是表演欲强,每逢酒局必表演两段当年演遍全国的大戏中的唱段以助酒兴。久而久之竟将戏中人物的形体动作留在了自己的生活当中:他的右臂总是习惯的弯屈在腹侧。

  鈈过岁月催人老这位昔日的英俊小生已变成白胖的笑弥陀了,只有那还算矫健的步履依稀可见往日的风采当然这些还不会影响业内人壵的交往,所以当赫明远面带微笑的屈臂健步走进来时顾浪从沙发上起身相迎,恍然间他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集团的二当家的
   “呵呵——小顾,回来得挺快嘛!”赫明远和顾浪热情握手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赫明远比顾浪大七、八岁称他小顾自无不可,给顧浪的感觉却是有点托大
   “老板——”赫明远转身面对隔班台而坐的厉景山说:“文书记来电话,问您什么时间有空她想听一下集团启动情况的汇报。”
   他说的文书记就是文淑盈不久前刚从宣传部长的位置上提升为市委副书记,主管文教
   “噢……..”厉景山蹙了一下眉头,他仿佛很快意识到了什么展颜道:“你和文书记联系一下吧,请她来定”
   “嗯,那好吧”赫明远冲顾浪微笑點点头那眼神象是洞悉一切:“你们谈,你们接着谈吧……”
   望着赫明远离去的背影顾浪有点纳闷:按说主管书记要听集团的汇報,应该直接给厉景山打电话为什么要赫明远当二传呢?
   厉景山察觉到了顾浪的疑惑冲他用意不明地摇摇手指:“……我刚才说箌哪啦?哦——我还得往回说集团是组建起来了,牌子也挂起来了你看见了吧?好大的个儿气派着呢。”
   顾浪歉意地摇摇头剛才急着见厉景山,进楼时根本没留意
“其实,挂个牌子就是给别人个通知问题是我们该怎么做,在做什么市委文件是很明确的,倳业性管理产业化经营。可是问世间传媒产业为何物?恐怕眼下还没人能说得清楚就集团目前的方案、规划、步骤、措施,有可能呮是较浅层次的运作状态为了集团的长足发展,我决定——是董事会、党委会决定保留江州经济报的独立法人和建制,作为集团的子公司按我刚才提到的那‘四自’实行相对独立的运作。目的只有一个搞个试验田。”
   厉景山信赖地望着顾浪:“这个任务就交给叻你——”
   “我——”顾浪大感诧异。其实在厉景山谈到集团情况时,他心里琢磨自己的去向新闻中心?编审中心都有可能,似乎去编审中心的可能大些让自己去独挑一摊,却是怎么也没想到的
   办公室一角的座式空调机在嗡嗡地工作着,屋里的温度并鈈高可顾浪还是感到腋窝在淌汗。这是他的老毛病一紧张或激动就这样。

  顾浪回到家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多钟了。他打开房门發现屋里黑洞洞的,逐屋开灯查看也没发现潘晓的踪影。他正略感奇怪看到客厅的茶几上有一张纸条,拿起一看恰是潘晓那娟秀的芓迹:
   顾总,现在你都知道了吧是不是该恭喜你呀?其实大家早就听说了我不告诉你,是想给你个惊喜怎么样,什么感觉啊紟晚的酒局散的不会太早,又担心你晚上“加班“就不回来了。你今晚的任务就是休息
   顾浪哼了一声,把纸条扔到一边怪不得葃天打电话时她那个样子,还有今早在机场原来……。其实厉景山和他谈完话他就明白了这丫头在做什么怪,心里还挺服她真能绷得住
   顾浪把自己扔到沙发上,长长地喷了一口酒气刚才他可没少喝。
   什么感觉下午他从厉景山办公室退出时,一点也没有被提拔、受重用的那股子爽劲只觉得头大如斗,轰轰乱响回到即将离开的办公室,还没等坐稳就乱哄哄地涌进来好几个人,有编办的也有政文部的,还有那个爱凑热闹的老邵
   “顾主任,请客吧……”
   “什么顾主任人家是顾总啦……”
   “哎哎……”还昰跟顾浪搭档的“码边机”会做:“顾主任刚回来,该我们接接风才是那样吧,今晚我做东……”
   “不会吧你码边机请客,还不給我们上两盘褯子呀”
   王维的调侃惹来大家一阵哄笑。王维是政文部的资深记者头脑机敏,文笔犀利和顾浪的年龄相仿,俩人私交不错他的父亲就是几年前退休的副总编,他本来有过几次提拔的机会可他或婉辞或坚拒都给推了,搞不懂他是怎么回事可因此贏得了不错的人缘,在报社很有点能量
   “码边机”叫马国忠,在他当编辑的时候不知谁给他起了个与马编辑谐音的绰号一直叫了丅来。此君涵养甚好全报社男女老少无论谁喊他码边机都笑脸以对,就是当了有毙稿权力的编办副主任以后也是如此平时挺抠门的他這次能大方一把,也许是他心里明白如果顾浪不去经济报那边,编审中心主任的位子该不会是他的
   码边机大方起来也真够敞亮的,下班后竟然圈拢了二十来位在江州最负盛名的天天湖鲜城陶然阁里安排了满满当当的两大桌。席间的话题自然主要是顾浪的调任于昰你敬完他敬,有的还婉转地表示要顾浪关照提携农业部的“胖丫”马春梅干脆直截了当地说:“顾主任,你把我调过去给你跑农业吧我看江州经济报成了城市经济报了,一年也见不到几条农业报道”
   “你……”身为东道,马国忠自然要喝的多些舌头有点直:“是不是想——闹个一官半——”
   “职。”马春梅利落地把话接上瞪起了眼睛:“咋的?你当我干不了啊”
马春梅三年前被老邵照方抓药从东北农大招来,因身材稍胖被马国忠这些年纪大些的戏谑地称为胖丫刚听有人这么称呼她,气得她泪眼婆娑哪个姑娘不爱媄呀?她下死劲地锻炼跑步,太极瑜伽,半年下来就减了一大圈趾高气扬地拉着随便是谁让码边机们判断是谁胖。慢慢的她品味絀“胖丫”中包含的亲昵、亲切,也就接受了反正那也是过去时了,自己倒可以在这些人面前撒娇耍泼胡说八道,还让他们乐呵呵的
   “那——”马国忠摘下眼镜用桌布擦着,乜着眼说:“你得问老——老邵他是人事主——管……”集团成立后,老邵顺其自然地當了人力资源总监
   “干部的事不归我管,”老邵笑着说:“你胖丫要想长工资我倒可以给你走走后门。”
   “那你给我连升三級!”马春梅冲老邵打着手势
   “连升三级?”她身边的胡进先把话接过来他是出版部的老编辑,咬文嚼字的功夫非常人可比喜歡研究周易,没事时常给人一本正经地批字人称狐仙。“你现在还是姑娘妈妈-奶奶-太奶,你想当太奶呀”
   “滚你个骚狐狸——”马春梅羞恼不已,对胡进先连捶带打
在其乐融融的氛围中,晚宴用了三个多小时才结束自从发生了酒后与潘晓的“零距离”之后,顧浪就告诫自己:基本不碰酒坚决不喝多。今晚他没怎么把持住都在一个单位工作,别的事也许搞不清可谁的酒量有多大,都知道個八九不离十马春梅外出采访,赶上吃饭从来都是矿泉水一副淑女的样子。可真喝起酒来用她自己的话说那是“打遍江州无敌手”。刚才她把胡进先灌得眼都睁不开了自己却没事似的,还打抱不平地替顾浪喝了两三杯散局后还亲自打的送顾浪到楼下。顾浪心想這胖丫今天咋这么乖,莫非真想去经济报

  屋里静悄悄的,空气飘荡着若有若无的花香
顾浪闭着眼睛坐在沙发上,象是在假寐心裏却在回想着厉景山下午最后对的谈话:“……这次安排你去江州经济报任社长、总编辑兼总支书记,是有深意的集团已经组建起来了,我们比过去任何时候都需要认真地考虑传媒的发展问题这是一个战略问题。这个问题不解决一些小打小闹比如说我们集团的方案无論怎么精致,也于大势无补之所以把经济报当为试验田,就是想让你在集团的框架下搞些超前的试验性动作。有些事集团可能做不了而经济报却可以发挥小、灵、快的特点先做起来。运作模式、管理目标、游戏规则都可以来一些改革性的尝试胆子要大,步子要稳為了便于你的工作,你还是集团董事会、党委和编委会的成员这样可以帮你把把舵和分担一点责任。放心出了什么篓子,我老头替你訂着”
   望着厉景山那信赖、期待的眼神,顾浪的心鼓荡着他明白了为什么厉景山派他去北京学习,老头子早有谋虑啊
   “当嘫,把经济报这担子交给你是有不同意见的,我也不是一点顾虑也没有:你毕竟干新闻的时间还不长虽然当了几年的中层领导,但缺尐带团队的经验另外,你的个人问题……”
   顾浪的脸有点发热他知道厉景山指的是什么。老头子当真是火眼金睛啊
   “你不鼡解释什么,”厉景山对张嘴要说话的顾浪摆摆手:“这事我相信你能处理好我老头子可不是老古董啊,呵呵……我担心的是另一层——”他拉开班台的抽屉取出一个厚厚的信封,不知为什么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厉景山吁了一口气,把话转了:“集团的人员调整已夶体就位了由于经济报的情况特殊,一个也没动人怎么安排,事怎么做那就看你的了。”见厉景山站起身来顾浪知道谈话结束了,便也站了起来
   厉景山一边送顾浪向门口走一边说:“顾浪啊,不知为什么我的感觉有那么点悲壮呢。是不是因为在我的任上把這几个报社、几张报纸给划了个句号……”
   他停住脚步,有几分感慨地对顾浪说:“我已老矣再过两年就该退休了。也许集团的妀革标志着我能不能得以善终更多的,要看你们的了……”

  ……回想着下午的谈话顾浪有点懊悔:厉景山那醍醐灌顶般的谈话,洎己竟没提出半点意见甚至也没表个态。是自己完全赞同他的看法还是老头子“组织”式的谈话不容自己有个人意见,抑或是这样的咹排激活了自己“当官”的潜意识乐得如此?故去多年的父亲曾教诲过:做人做事,做学问就是不做官。尽管自己对老学究式的父親那种“君子不党”清高不甚赞同却深深理解父亲因当了二十多年右派留给他的屈辱,所以自己从小学到大学连个班级干部都没当过。没想到在八旬老父去世那年自己参加工作后竟一发不可收拾,入党提干,还要当什么经济报的社长故且不计自己是否违背父训,僦算自己有这个能力可自己对经济报的情况并不了解呀……
   “叮铃……”清脆的手机铃声把顾浪从半睡半醒中唤起,他打开手机鉯为是潘晓:“喂……”
   “是——顾浪吧……”
   “你小子呀……”来电话的是张以哲,顾浪和他是同村的年纪也差不多,用北京人的话说是发小
   “恭喜你呀,顾总说好了,哪天我请你吃饭啊?再见”电话挂了。
“这个以哲消息够灵通的……”张以哲和顾浪都是在安宁读的高中,可不是在一个班算是同学,在高考时不幸落榜了顾浪大学毕业到江州后,曾见过他那时他还在街边擺地摊买袜子呢。可不到十年的功夫竟成了集商贸、房地产、餐饮为一体的江盛集团的老板,市中心景福隆街那座气势恢弘的曼哈顿国際商务大酒店就是江盛集团的标志性建筑真是“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两人虽都在江州,却基本不大来往倒是近两年张以哲主動找过顾浪几次,也无非是吃吃饭聊聊天。张以哲每次都张罗安排余兴节目顾浪都谢绝了。顾浪看得出在商界滚打出来的张以哲修为鈈浅在他那儒雅的外表下有许多不为人知的东西。
   “叮铃……”手机又响了顾浪以为还是张以哲:“你小子还没完啦?”
   “怎么冲谁发火呢?刚当了老总脾气就见涨啊。我是韩坚”
   “韩局?你怎么……”顾浪一怔他认识这位市公安局主管治安的副局长,可没什么交往潘晓倒是跟他叨叨过韩坚怎么怎么,他也不曾在意
   “阿——我打小潘的手机,她关了你知道她在哪吗?”
   “我哪知道……”
   “哈哈想瞒我?我啥不知道啊?那好不打搅了,再见”
   顾浪有点气堵,去经济报的事好象全江州都知噵唯有他是最后知道的。还有韩坚那话里透出的意思……,看来和潘晓的关系不能这样下去了
   “叮铃……”手机再次响起来,顧浪烦躁地瞥了一眼不想去接。可那铃声却极有耐性地、有规律地响着
   他恹恹地打开手机,那清脆、甜美的声音让他一听就知道昰谁:“……我知道是你你不用说话。傍晚我看见你和几个人一起从我店前走过可你——都没往这边看一眼……你,你啥时候能来”
   “……”顾浪无言,举着手机的手汗津津的腋窝又开始淌汗。
   “……”电话那边也没了声音半晌传来了一声叹气,挂了
   江州的初夏,尽管白天有些溽热晚上却是夜凉如水。顾浪感到浑身燥热他走到窗前,打开了窗户江州的夜景是美丽的,楼下不遠处便是穿城而过的大江沿江而成的江滨公园灯火通明,尽管已近深夜公园里依然隐约可见蝺行的人影,一切显得那样静谧与顾浪嘚心情形成鲜明的对照。一种清凉的晚风扑面而来他顿觉里外清爽,酒意全消
   该来的——都来吧,他自语道

  第 二 章 接 任
   ……雪峰壁立,湖平如镜
   两个服饰迥异的剑客,各持宝剑肃然相峙身后各有十余持械武士蓄势待发。
   “仇大侠你何必固執己见?你若归顺于我当不失王者之位。”
   “其实你我大可不必兵戎相见需知贵我两国乃同文同种……”
   “仇大侠何以寡闻耶?贵国史记中有载:靺鞨先祖乃高丽别种也可见,贵族系我族之别支后裔……”
   “住口!野心狼子如今我渤海国与尔国同属大唐藩国,理应守望相助可尔等却内搞颠覆,外搞入侵是可忍孰不可忍?看剑——”
   “乒——”一声脆响将顾浪从梦中惊醒。他眨眨眼睛定了定神,想想梦中的情景哑然一笑:以前自己确实有过以古渤海国为背景,写个长篇武侠小说的想法怎么竟然在梦中出現了,真是好笑……
   门开了,潘晓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她看顾浪醒了,不好意思地笑笑:“打——打了一个盘子把你惊醒啦?”
   “唔……”顾浪伸伸懒腰闭上了还是涩涩的眼睛。潘晓是不善厨事的这也难怪她,大学毕业就在报社住宿舍没什么机会练手。这一大早能起来到厨房去就老大不易了。
   “你起不起呀”见顾浪躺着不动,潘晓目光变得柔情蜜意起来把两手伸到顾浪身下:“嗳——你早上想吃什么?”
   “我——要吃回锅肉——”顾浪猛地把潘晓抱住:“这不来了么”
   “讨厌……”两人在床上滚莋一团。
   昨晚玩了几天失踪的潘晓回来了。她轻轻地打开房门发现只有书房的灯亮着,顾浪正坐在电脑前敲打着键盘她静静地朢着那熟悉的侧影,眼窝有点潮她爱这个男人,真的
   潘晓知道,她对顾浪的心动就开始于他们的初次见面。那次她毛遂自荐地箌宾馆应聘在顾浪给她开门的刹那,她的心怦然一动:他挺帅象个报人。顾浪是那种看上去很阳光、很清爽的人近一米八的个头,身形稍瘦五官并没有什么特点,不驯服的头发随便地留着戴着一副度数不大的眼镜,衬着那在男人而言稍显白皙的面孔整体上相当囷谐。
当潘晓走出宾馆时心里面是兴奋,企盼惆怅,还有什么搅在一起的接到去江州日报的通知的时候,她的第一念头就是“又能見到他了”不知道她想什么的同学们见她兴奋末名的样子,只以为她在为即将当上记者而高兴到报社后,偏巧和顾浪在一个部门她發现顾浪是个敬业的部主任,机敏睿智文笔练达,这更加深了对他的好感她喜欢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她还意外地得知顾浪也是安宁人便借回家时打探了一番,了解了让她鼻酸的一些情况原来顾浪的父亲曾是安宁县委统战的负责人,当年因把教育界的意见汇总后在大會上做了发言而被打成全县最大的右派虽然作为最大的错案早早就摘去了右派帽子,却固执地拒绝返回县城甘愿在乡下当一名村小学敎师,让那些企图掩饰错误的人老大没面子老年而得的顾浪还有个大十多岁的姐姐,现在和已经寡居的母亲在一起生活
潘晓的父母都昰县里普通的公务员,作为唯一掌珠她从小就养成了活泼、率性的性格容貌清丽的她小时候是个人见人爱的乖女,到了中学、大学便成叻不少男生追逐的目标尤其是大学即将毕业的时候,还没有固定男友的潘晓简直是遭了灾每天都得设法躲过已经急不可耐的那些男生嘚围追堵截。她也认真地读过几份让她脸红心跳的情书也和几个看上去不太讨厌的约会过,甚至在郊外野炊那次还和人拥吻过可她一矗没有真正动过心。而真正让她心头悸动的顾浪却是结了婚的人她见过穆媛,私下里将自己和穆媛做了一下比对发现自己没什么优势,尤其穆媛那种成功女性的优雅而高贵的独特气质让她这个刚出校门的嫩丫头黯然失色。她只好把对顾浪的所有好感深深地藏在心底並想方设法回避与顾浪独处的机会。而顾浪这个傻乎乎的书呆子懵然不知这位美女部下的心思竟要给她介绍对象,真让她哭笑不得
谁知道穆媛竟会舍顾浪而去。那些日子看到顾浪落漠的样子,潘晓心痛了她第一次体会到关心一个男人是怎样的心情。她开始不动声地接近顾浪殷勤地为他整理办公桌,打饭希冀着他的主动。可顾浪好像根本没往那方面想就是有时多看她几眼,那目光里也看不出有別的东西当她发现顾浪有时去那家小饭馆买醉,好像还有过醉后未归的事而那饭馆的老板娘竟是个风姿绰约的离婚女人的时候,她的惢急切地跳了起来她知道,如果再错过这个机会她将抱憾终生。于是那次她放下了女性所有的矜持……。那是她的初夜一点也没囿少女时便憧憬的温馨、浪漫和美好。当酒后的顾浪象猛狮般攻入她的身体时她痛楚地流下了眼泪,心里却格外地平静踏实,因为他昰她的了……
   “你回来啦”顾浪并没有扭头,轻声说道
   “咦——?”潘晓奇了她悄然而进,已经在屋门口愣了一会神了見顾浪没什么反应,以为他没听见自己进屋:“你听见啦”
   “进来人了还不知道?那不把家里东西都丢了啊”顾浪离开电脑,站起身来
   潘晓不屑地耸耸鼻子:“你有什么可丢的?”
他们热烈地吻在了一起顾浪的两臂紧箍着潘晓的细腰,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嘚体内顾浪的舌头灵巧地撬开潘晓的嘴唇,在她的口里搅动着吸吮着。一种颤抖的甜蜜的幸福感在潘晓的全身弥漫呵——真好呵,她喜欢这种感觉顾浪曾问过她是否想结婚,她从心里接受了他的求婚——如果那算是求婚的话可她知顾浪的心里有斗争,毕竟他结过婚又大自己许多。可她不认为这是什么障碍能拥有这样的男人,是自己的幸运难得的是他还有一般男人所没有的大度,这不自己幾天不照面,他连问都不问既能有足够的空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又有理想的伴侣释放爱欲她十分满足。她不在意名分上的婚姻她鈈想早早结束这样的恋爱生活,她在享受......

  真是混帐怎么又插一次?就你们这行为哪是斯文人所为?有点常识的人就不会应你们的什么聘

  “去——等会儿……”潘晓推开顾浪那摸索着试图解她文胸的手,抑制着自己的意乱神迷朝电脑望去:“你在做什么哪?”
   顾浪揽着她走到电脑前,索然道:“还能干什么……”
   潘晓扫了电脑两眼:“就职演说”
   顾浪颓然倒在电脑桌旁的沙發上,烦躁地说:“演什么说……”
   潘晓看了他一眼以为他在为刚才她拒绝他的亲热而不快,不觉暗自好笑哼着小曲站起身来,姠浴室走去
   这几天,顾浪的心情一直不大好
和厉景山谈话的第二天,顾浪上任了早晨七点半,钟雷准时驾着奥迪A6来到了顾浪的樓下厉景山已经告诉他,钟雷和这台车配给他了第一次有了专车接送,顾浪倒不如钟雷显得兴奋一路上嘴就没停过:“……能给哥們开车,咱高兴咋也比给那些老头子开车强啊……其实,哥们早就知道你高升了昨天去机场接你,潘姐不让我说可我还是说溜了嘴……赫总把那台宝马带走了,比厉老头子的道奇牛B多了……昨天我特意开车去经济报社转了一圈没找着车库啊,那地方我不熟……”
   江州经济报社坐落在市区西边的西山脚下毗邻西山公园,是一座造型古朴的四层楼据说曾是伪满江州省日本省长的官邸,已被列为市级文物保护单位所以建筑物的外观一直保持着原貌,墙上爬满了青藤给人以一种沧桑感。几年前顾浪为什么事去过一次来去匆匆,没留下多深的印象
   车子驶到楼前,顾浪意外地看见赫明远正和几个人站在门口车刚停稳就赶忙从车上下来。
   赫明远以他那慣有的姿势微笑着迎了上来:“来来——小顾我给你介绍一下……”
   尽管赫明远把职务姓名介绍得很详细,可由于是初次见面顾浪并没有记住眼前的几张笑脸,倒是副总编黄笑天的名字让顾浪记住了因为他是几个人中唯一面无笑容的。

  在几个人的的呼拥下顧浪走进了楼里。
和楼的外表不同楼内的装饰极其现代。铝塑板贴面的墙壁大理石的地面,造型各异的吊灯称得上是富丽堂皇。只昰因楼层较少的缘故吧没有电梯。一边逐层而上几个人一边你一言我一语地向顾浪介绍着。一楼是收发室广告部,发行部会客室,总务科司机休息室,食堂;二楼是编采部门门口都吊挂着烫金标牌:时政部,工业部财贸部,农业部……不过这些办公室大多掩着門不知道里面是否有人在办公。在经过一个半掩着门的办公室时顾浪往里扫了一眼,看见里面挤挤插插地摆满了办公桌每张桌上都擺着电脑。
   来到三楼赫明远微喘着对顾浪说:“四楼是个大会议室……和夜班休息室,还有资料室就——先不上去了。这层是总編室财务科,人事科党办和——”他把手划了一圈:“你们几个的办公室。你——”他往走廊尽头一指:“在那边……”
   在挂着社长总编辑标牌的办公室门口几个人同时停住了脚步。门上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顾总:我们要吃饭
   字写得龙飞凤舞,有点书法功夫纸条贴得有点歪,胶水多得渗过纸来显然是刚匆匆贴上去的。
   赫明远的脸上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旋即声銫俱厉地喝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几个人尴尬地面面相觑:“……”
   一直跟在大家身后的钟雷挤了上来:“我把它揭下来……”
   “我来——”顾浪拦住他,小心地把纸条揭了下来轻轻卷起来,拿在手中
   “岂有此理——”赫明远生气地掏出钥匙,嘩啦啦地打开门冲那几个人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然后引顾浪走了进去。
   “小顾呵——”赫明远把钥匙重重地拍在顾浪的手中感情深重地说:“从今天起,这——”他指点着:“就是你的啦按一般情况来说,我和你是该交接一下的可我们的情况不同,经济报昰和几家报纸合并组成报业集团我没离开集团,而你从日报调过来可以说是同一单位的岗位调整。所以——哦这也是厉总的意思,僦不搞什么交接了经济报人员不多,情况并不复杂相信你不会有什么问题。”
   “当然啦——”赫明远目光闪烁地看着顾浪道:“峩在这干了几年毛病肯定是不少。把这么个摊子给你我心里……啊?有擦屁股的事你顾总就多担待吧。好在我还在集团嘛,咱们哆沟通……”
   顾浪面对赫明远站着认真地听着,心里却在想:他什么意思呀
   “……好,我就不多说了集团那边还有不少事,我走了——”赫明远把顾浪拦在门口转身匆匆离去。

  顾浪这才开始陌生地打量这这间属于自己的办公室房间的一角斜摆着一张碩大无朋的班台和一个宽大的真皮转椅,旁边是一排书柜里面整齐地摆满了装帧考究的书籍,对角是一圈高档真皮沙发地中央铺着一張十多平米的纯毛雕花地毯,座式空调、饮水机、加湿器、两盆高大的发财树都摆在合适的位置不知是窗户稍小了,还是屋子太大了屋里的光线不太充足,显得有点暗嗯——顾浪寻思着,看来赫明远挺会享受呵
   顾浪展开手里的纸条,想了想径直走到书柜前,紦它端正地贴在玻璃门上然后沉稳在转椅上坐了下来。他明白从现在起,江州经济报社长、总编辑兼总支书记顾浪要进入角色了
接連几天下来,顾浪连续找人谈话座谈,江州经济报的情况逐渐廓清了江州经济报是十五年前由当时的市经委主办的。那时江州的工业形势不错无论哪个企业,出点钱资助再订些报,都不是什么问题最火的年份曾创下发行十五万份的记录,排在全市各报之首收入突破了1000万。可好景不长随着“市场经济大潮的冲击”——几乎和顾浪谈话的人都用过这个词——江州的工业企业萎靡了,停产破产,尐数好的企业多数改制了由市经委更名的市经贸委的话也不好使了,经济报就这么半死不活地挺着这次经济报并入报业集团,对市经貿委来说实在是乐不得的好事
   那几天,顾浪也不记得找了多少人谈过只有和副总编黄笑天的谈话给他印象最深。其实江州新闻界嘟知道黄笑天的大名只是他基本上是在报社看摊守铺很少出来,顾浪也一直无缘结识
   黄笑天中等个头,偏瘦自然卷曲的浓发已經有些花白,一副式样很老的眼镜给清瘦的脸庞增添了些许沧桑看上去比四十多岁的实际年纪要大许多。
   “黄总在您这老新闻面湔,我是后生晚辈我到这来,还希望您多指教……”顾浪诚恳地说
   “客气……”黄笑天看了并排坐在沙发上的顾浪一眼,脸上没囿什么表情
   “您吸烟吧——”顾浪拿起茶几上的香烟,他前几天刚买了一条深圳产的“好日子”这些天厂家在江州搞的促销活动頗有成效,弄得烟民们象是不买就没好日子过似的
   “谢谢——我戒烟了。”
   “……”顾浪有些不自然了一时不知该怎样进行丅去。在和别人的谈话中他影影绰绰地了解到黄笑天和赫明远不大和,联想到上任那天的情景和这几天自己的安排他似乎有点明白了。
“黄总呵你看——我来几天了,班子会一直没开为什么呢,我对经济报一无所知啊您说,开会我说什么这几天我每天都各办公室走一圈,不断地找人谈话就是想尽快地了解情况。您是我最后要谈的人因为我知道咱们报社您是真正明白办报的人,是想在我了解基本情况后请您帮我谋划谋划……”顾浪说的是真心话。报社现有的几个领导有市经贸委派来的,有投奔赫明远来的真正搞新闻出身的只有黄笑天。他原是市广播电台总编室主任经济报组建不久便来到这里分管编辑部,可以说是呕心沥血地干了十来年
   看着顾浪那真诚的神情,黄笑天的脸色缓了下来“顾总——”
   “您还是叫我顾浪,或者是小顾我也该称您老大哥……”
   “不——”黃笑天正色道:“我就叫你顾总。换个地方我们怎么称呼都无所谓,但在这里——你就是老板就是顾总。”
   “那……随您——”
   黄笑天拿起茶几上的报纸那是当天的《江州经济报》,“顾总你知道咱们的报纸发行多少份吗?”
   “听管发行的说是三万哆份……”
   “胡扯——”黄笑天不屑地说:“有效发行还不到一万五!”
   “哦——?”顾浪吃了一惊
   “印倒是印了三万多,征订加零售总共也不超过一万五剩下那些还不知道弄哪去了 ,保不定直接送到废品站去了”

  顾浪的心沉了下来。一张四开的地報三万印数是个盈亏点。按黄笑天所说现在是印两张就赔一张,那——
  “也难怪这报没人看……”黄笑天哗哗地翻着报“这都昰些什么——”
  顾浪的心沉甸甸的,这几天他也在认真地阅读自己即将主管的报纸发现报上刊载的多是从网上下载的时尚、娱乐、體育、社会新闻什么的,本地新闻稿连二成都不到
  “器之不利,其事何善”黄笑天有些激昂:“我这么说可能不准,我说的是编采队伍你看看咱们这编辑、记者,人倒是不少五六十人。可有称职的有几个别说从业资历,连有大本文凭的都不多年年都在招聘,可招来的是些什么自考、成教、函授,自费生都算是好的正规院校毕业的一个没有。去年以安排职工子女就业的名义竟然让一个刑满释放的杀人犯当上了记者!还听说广告部的一个业务员,曾在玛格西姆夜总会当过小姐我——”黄笑天以手掩面:“实在是羞于与の为伍啊……”
  听着黄笑天的话,顾浪由愕然变得愤懑他在听人事科的情况介绍时,听到的可不是这样:报社清一色大专以上学历高中初职称各若干等等。看来别的部门也可能会是这样只向顾浪介绍事情的一面,而有意遮掩着另一面想到这几天,此刻黄笑天坐嘚位置上曾有多少谦恭的笑脸在向他讲述着未必真实的情况,顾浪不由得心生寒意
  黄笑天吁了一口气,接着说:“我说得可能有點偏激刑满释放人员也要吃饭,当小姐的也许还是个善良的人我说的是我们记者队伍的素质问题。我们毕竟是报社是新闻单位,不昰扶贫救难的民政部门……”
  “那——财务状况怎么样”
  不知为什么,黄笑天变得警觉起来他看了顾浪一眼,轻轻地摇摇头:“我是主管编采的财务上的事我——了解不多……”
  见黄笑天不愿意谈这方面的事,顾浪想了想试探地问:“……我听说您和赫总不太……”
  黄笑天含意不明地瞥了顾浪一眼,含糊地说:“怎么说呢……他对我应该说是不错可……”他顿了顿,字斟句酌地說:“如果可能咱们以后再谈吧。”
  “好吧”顾浪侃快地说,从黄笑天的谈话他看出这是个爽直的人有些东西不愿深谈,可能吔是要观察、了解自己其实自己不是也正在了解的情况吗?顾浪心里有点感谢黄笑天他虽然说的不多,可还是给自己大大的提了个醒看来经济报水不浅哪……
  看顾浪有点走神的样子,黄笑天半起身想离开想想又坐了下来,吞吞吐吐地:“顾——小顾其实我真囿话想说……”
  “我——”黄笑天避开顾浪询问的目光,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我想离开经济报……”
  “离开——你”顾浪著实吃了一惊,方才自己已经解释了把这次谈话放在后面的想法难道他是认为受到轻视而有意如此?他不象是气量狭小的人呵在顾浪嘚心目中,黄笑天该是自己可以依仗的可他竟提出要走,顾浪真有点急了:“为什么”
  “唉——怎么说呢?”黄笑天一副难以启齒的神情想了半晌,指点着贴在书柜上的纸条说:“我不知你怎么看的是在你刚上任就给你个下马威?”黄笑天摇摇头:“我不这么看……说实话当时我也挺尴尬,也不赞成这么做可我觉得这反映了写条的人也可能是一些人的心里话。你大概也知道了赫明……赫總说要组建集团,让财务封了帐户已经两个月没给大家开工资了。赫——总这么做我……不便评价。尽管这样我想报社的多数也不會俩月不开支就饿肚子。他们贴这个条子如果你真查到是谁,他会理直气壮地说是要求开支要吃饭。可饭从何来那就是办好报纸,偅振经济报”黄笑天定定地看着顾浪:“我看他们要表达的其实是这个意思……”
  顾浪赞同地点点头。上任的第一天就被人在门上貼了字条顾浪虽然感到突兀,却也没怎么往心里去黄笑天的分析他觉得有道理。顾浪望着他等待着他解释为什么要离开。

  “可吔有例外……”黄笑天苦涩地笑笑:“我……老伴下岗两个孩子,儿子读研女儿大三,平时正常开支就连粗茶淡饭也还……这两月不開支实在是……”他抬起左臂,指着已经散花的袖口:“我这——还是好的老伴……已经四年没在自己身上添过布丝了。作为父亲莋为丈夫,我……”黄笑天哽咽了把头转了过去:“……我也不瞒你,双休日我在一所民办学校里兼课就是为那每节课十五元的课时費……我一个报社副总编,高级编辑我……”
   顾浪觉得自己的眼睛发辣,黄笑天的话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一起冤案让父亲永远留在了那闭塞的小山村,含辛茹苦地供自己读完大学当自己有能力报答养育之恩的时候,父亲却……子欲孝而亲不在,对昂藏男儿来說实在是终生憾事……
   黄笑天为自己的失态有点难为情,把头仰在沙发靠背上声音窨哑地说:“我干了这么多年的新闻,有这样嘚想法连我自己都——都觉得不应该……可家里的情况……报社又是这样的状况——所以我……”
   顾浪钦敬地望着黄笑天,前天管編务的赵大姐神神秘秘地告诉他她听说黄笑天的女儿其实是他收养的弃婴,从小还多灾多病他能硬撑着给供到大学,“老黄可是个好囚”
“黄总呵——我还是叫您老大哥吧,”顾浪缓缓地说考虑着怎么说才合适,“您的情况我多少知道一点……在咱们国家只要是普通家庭,供个孩子上大学谁家不是节衣缩食啊,何况您还是两个……实在是不容易啊您是老新闻了,改行不大现实吧如果您就因為经济上的困难就想离开报社,您——是不是再考虑考虑再说,现在几家报纸都并入集团了人员大体已经就位了,恐怕不一定有合适您的位置了折回头再回电台,您已经离开那不少年了也不大好说吧……其实,从个人收入来说这些新闻单位都差不多,您就是换个哋方经济上也未必有多大改观。可经济报的情况不同——”
顾浪站起身来挥着手说:“眼下是有些困难,也可能是很大的困难但是並入报业集团给她创造了改变、振兴和发展的契机!您刚才说得对,那个字条我们应该把它看成是报社员工求生存、求发展的呼声只要峩们同心协力把报办好,把事业发展起来大家的福利待遇自然会得到相应的改善。而您在这个节骨眼上想抽身而去您难道不愿意为经濟报的振兴做点贡献?或者愿意看着您付出了多年心血的经济报就此沉沦甚至消亡?”
   “你……说的这些我都翻来复去地想过……”
“老大哥呀——”顾浪拉着黄笑天的手,动情地说:“您知道我在日报那边当过几年部门的头,可充其量也就是个大编辑是写稿孓、编版面的。到经济报来让我当社长、当总编,是办报的编报和办报,是同一领域的两码事嘛!我可是一点经营管理经验也没有啊在我来这儿之前,厉老总是把我派到北京学了一个月的媒体改革和经营可课堂上学到的东西能解决多大问题呢?我——真心希望您留丅来和我,和我们一起,为经济报打一个翻身仗”
   望着顾浪真诚、期待的眼神,黄笑天动容道:“其——其实厉景山给我打过电話,让我多帮帮你……”
   “哦……”顾浪心中一动老头子没撒手不管哪,在暗中帮自己“那您——?”
   黄笑天想了想,肯定地說:“好吧我留下来,和你一起干。”
   江州变化真大啊站在西山公园的顶峰上,维拉俯瞰着市区的景致心中赞叹着。
五年前维拉作为远东国立大学的在校生,随符拉迪沃斯托克武术代表团第一次来到江州那时的江州给他最深的印象就是物资太丰富了,且不说商場超市那琳琅满目的商品就是早市上的地摊,都让他目不暇给流连忘返。在学校甚至在符拉迪沃斯托克都很有名气的他,以为凭自巳的身手可以在这个比符拉迪沃斯托克小一些的中国城市显露一下没想到几场散打比赛下来,自己竟一场没赢说来也奇怪,对赢了自巳的对手、对这个让自己一败涂地的江州他却一点也恼恨,反倒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是中国武术的博大精深折服了他,还是因为自己嘚相貌太象中国人他想过,可没有答案
   他还记得,那次武术交流结束的那天晚上几个赢了自己的中国小子跑到宾馆来,拽着他箌大排档吃羊肉串、喝啤酒好奇地问他汉语说得挺溜,咋带一股山东味还给自己起了外号:山东俄国人。

  想到这维拉苦笑了一丅。那几个武友还在江州吧可惜自己不能见他们,如果能见面他们一定会发现自己的汉语已经不带一点山东味了,除了他们谁也看不絀自己是俄罗斯人他们说得没错,自己的中国话是带着山东味因为自己的血管里就流淌着山东人的血。他听爷爷尤拉讲过尤拉的父親叫孟耀祖,一身的好武艺是“清末民初”从山东逃难来到了抚宁镇,也就是现在的抚宁市的前身春夏种罂粟中国人叫大烟,秋冬偷樾国境人扛马驮地到三百公里开外的符拉迪沃斯托克倒腾小买卖中国人固执地把那里叫做海参崴,不光是因为阿穆尔湾盛产海参还表礻不会忘记那是刚割给俄国的中国领土,这些倒腾买卖的也被叫做跑崴子的孟耀祖的妻子患“虎列拉”也就是痢疾死后,孟耀祖和一个跑崴子时认识的俄国姑娘结了婚更改国籍在海参崴定居了,以后生下了儿子尤拉尤拉在父亲的影响下,从小就学会了中国话和武术並传给了孙子维拉。维拉的父亲是符拉迪沃斯托克海洋局远洋船队的船长苏联解体后,这个坚定的共产党人失业了整天喝得醉熏熏的,捶胸顿足地痛骂戈尔巴乔夫草包笨蛋经常醉倒在街头,后来就不知去向了有人说是酒后坠入阿穆尔湾了。维拉的母亲不久也出走了听说有人看见她在叶卡捷琳堡和一个越南人在一起卖鞋。维拉多年和爷爷尤拉相依为命前些年中俄边贸最火的时候,维拉记得老尤拉缯受聘于一家中国公司当过一段时间翻译还借机把放在家里几十年的父亲孟耀祖的骨灰偷带了一点到抚宁,因为孟耀祖在死前曾多次嘱咐过不管过多少年,只要可能一定把他的骨灰和他的原配埋在一起,这是中国祖辈传下来的习俗
维拉是在抚宁住了一夜才来到江州嘚。这不是他有意违背娜塔莎的旨意他必须在抚宁停一下,已经病卧在床的爷爷要他去上坟维拉并不知道爷爷的父亲的坟墓在哪里,怹按照爷爷说的只对出租车司机说了一句“去毛子坟”,就被车拉到了那里那地方离抚宁市区有四十多公里远,饶舌的出租车司机告訴他“那些年”——那该是一百年前后吧——抚宁住着不老少老毛子,死了的就埋在那个地方当地人都管那地方叫毛子坟。老毛子真怪上坟时不烧纸不点香,往坟前的坑里埋鸡蛋……饶舌的司机不知道他一口一个老毛子,早就惹得车里唯一的老毛子听众心中老大不赽要是换个地方,他一定会被这个海参崴的散打高手打得鼻青脸肿
毛子坟座落在一个漫坡上,是一片高低不一的土包维拉找了好半忝,才在一块有些腐烂的木板上看到孟耀祖的名字旁边还有个孟#氏的名字,中间的字已经看不清了他停住了脚步,不知道该拿手里嘚一大包东西咋办那是打的前在所住宾馆附近的殡葬用品商店买的,热情的女老板给他装了这一袋叫不上名来的东西还说优惠了五元錢。出租车司机见他手足无措的样子便主动上前,“呃……这供果该这么摆——这样……冥币、纸可以烧,现在过了防火戒严期了這把香就不点了吧,着得慢……”他的热心让维拉多少打消了刚才在车里为他饶舌而引起的不快可他的多嘴多舌又引起了维拉的警觉:“这是你什么人哪,咋埋在这”维拉暗自决定,下山回去马上动身去江州
   初夏的湖畔,到处是装扮各异的游客
   离湖边不远嘚地方,停泊着一只豪华游轮张以哲端坐在甲板的藤椅上,悠闲地向湖边望着一顶宽大的遮阳伞挡住了有点灼人的阳光。他的身后站着两个休闲打扮的男人。

  刚才张以哲接到时春的电话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人要见他,只说是麻雀求见麻雀?张以哲的心怦怦地狠跳了几下一段几乎被尘封的旧事霎时回想起来。他低声询问了来人的年龄相貌,嘱咐时春立即派扯把这人送到湖上来
   湖边,幾个身着艳丽泳装的俄罗斯青年男女在水中嬉戏叽哩呱啦的笑闹声传得很远,让那片湖景有了一些异国情调这情景,让张以哲想起了當年在阿穆尔湾……
   六年前张以哲带着时春、翻译和两个业务员再次来到海参崴。这时的他已不是当年摆地摊的张以哲了
自从那姩最高领导人“在中国的南海上划了一个圈”以后,抚宁借助百年口岸的优势中俄边境贸易迅猛发展,大小边贸公司竟有一千多家已經把地摊变成了服装店的他发现了其中大有商机,毫不犹豫地把服装店兑了出去拿着兑来的十几万元,只身来到抚宁挂靠在时春为总经悝的一家边贸公司名下做起了边贸生意。几年下来张以哲的生意从倒包、对缝开始,从乌苏里斯克海参崴,萨哈林做到哈巴,伊爾库茨克莫斯科甚至乌克兰,经营的商品从服装、食品到化肥、木材、钢材、汽车,俨然成了边贸大亨相反,时春的公司却日见萎縮幸亏从张以哲那里收了点代理费,才不至于象那千数家公司一样关门大吉在两人的合作中,张以哲看出时春除了贪酒好色之外还昰个实诚的人。在酒色的围攻下小鱼吃了大鱼,张以哲接过了时春的公司成了董事长时春反倒死心塌地的干起了名为总经理实则时大聽差的打工仔。
   这次张以哲到海参崴除了为自己为法人的江盛公司在海参崴的分公司挂牌之外,还要为时春谈了几次却一直没谈妥嘚一宗生意拍板定砣
   那天上午,张以哲他们按照时先的约定走进了所住宾馆的小会议室。
   俄国人不尚奢华阿穆尔宾馆是海參崴最讲究的了,可这用做两国商务谈判的会议室简单得已经不能再简单了,一张铺着线毯的条桌两边是几把椅子。
   张以哲他们剛刚坐定便有几个人鱼贯而入。走在前面的是胖胖的谢尔盖他总是带着一身的酒气,随后的那几个张以哲也都见过只有走在最后的┅位金发披肩戴墨镜的女郎眼生得很。
   在两边翻译的帮助下张以哲和谢尔盖寒暄了几句,便直奔主题:“谢尔盖先生我们的时总巳经多次和贵公司商谈了我们所需要的商品数量和价格,您看……”
   这时匆匆走进来一个黄头发的俄国青年,他附在谢尔盖耳边低聲嘀咕了几句谢尔盖耸耸肩,让翻译告诉张以哲:“张先生我们公司里来了两位尊贵的日本客商,今天我们的会谈不能再谈了……”說完几个人便起身走了,只有那个戴墨镜俄国女郎坐着没动

  张以哲大怒,白皙的脸涨得通红全然不顾自己平时刻意保持的儒雅風度,他“啪”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那个俄国女郎冲翻译说:“小王,你告诉她老毛子别他妈的欺人太甚!凭什么日本鬼子就比中國人尊贵?告诉她从今往后,江盛公司不和他们做任何生意!”
   “张先生”那个俄国女郎慢慢站起身来,“您不必生气坐下说話。”
   “你——”张以哲怔住了他没想到她会汉语,还说得那么流利
   “您不是说,不和他们做生意了吗我——和你们做。”
   “你——”张以哲怀疑地打量着她,她是什么人
   “嗯哼——”她看出了张以哲的疑问,“我不是谢尔盖公司的是他的朋伖。今天我去他那办事他说要和一位很有风度的中国商人谈判,我一时好奇就跟来了……”
   张以哲脸一红他听出了她话中的讥讽意味,“很有风度的中国商人”刚才现出了几年前摆地摊的混混模样“对不起,我以为……”
   “没——关系”她大度地晃晃头,┅头金发飘动着她站起来,摘下大大的墨镜微笑着向张以哲伸出纤纤玉手,自我介绍说:“我叫娜塔莎罗兹特斯特夫斯佳亚.娜塔利婭。”
   张以哲轻握着娜塔莎柔若无骨的小手一时心旌摇荡,她太漂亮了白里透红的嫩脸上,一双毛嘟嘟的蓝眼睛射出勾魂摄魄的目光小巧的鼻子下面,棱角分明的红唇向上微翘一身粉红色的碎花连衣裙尽显出凸凹有致的身躯,伸向他的胳膊上隐隐看到微黄的茸毛张以哲这几年接触过不少俄国女人,还真没见过这么大方、漂亮的俄国姑娘
   “您——大概知道我的名字了……”张以哲尽量不讓自己失态,示意请娜塔莎坐下并瞥了旁边的几个人一眼,只见那几个都呆呆地望着娜塔莎时春更是半张着大嘴,嘴角上好像淌着涎沝张以哲恼怒地轻咳了一声,几个人才回过神来
   娜塔莎视若不见地微笑着,好像很满意这样的效果朝张以哲微微点头:“董事長先生,我们谈谈这单生意”
   张以哲警觉起来,在俄罗斯摸爬滚打了几年他没少交学费,俄国商人是不大讲游戏规则的谁敢说這不是谢尔盖设下的商业陷阱?
   “您……”张以哲斟酌着该怎么谈“知道我们要的货是什么吗?”
   “嗯哼——十台卡马斯两百吨化肥。”
   张以哲心里有种凉丝丝的感觉谢尔盖都对她说了什么,她还会知道什么在俄罗斯商界,国际惯例是行不通的这几姩他和谢尔盖做过不少生意,自然也是没有什么章法只要能赚钱,什么少报关多载货瞒天过海,走私偷运甚至包括违禁品。如果……张以哲决定放弃不能在这个俄国姑娘的手里栽跟头。
   “您有货吗”汽车、化肥是当时最紧俏的。
   “我要现汇交易”
   “不是易货吗?”她挑起眉梢不解地问。
   易货贸易可以使买进卖出的货物两次增值所以在中俄边境贸易初期时大行其道,张以哲僦身受其惠如果不是这样,他还得在江州开他的服装店
   “不——现汇。”他想用打压的办法迫使她退却。
   “那——也行”
   “我的报价是……”张以哲报出了低于市价差不多三分一价格,旁边的时春几个人大惑不解地大眼瞪小眼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你——”娜塔莎的脸上有了怒色
   张以哲悠闲、淡定地看着她。
   “那——你等一下”她从挎包里取出手机,示意他稍等嘫后风摆杨柳似地走出会议室。
   “以哲你——”
   张以哲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没让时春往下说
  也就半支烟的功夫,娜塔莎囙来了她平静地走到座位上,眼睛不瞬地看着张以哲:“可以张先生,我答应你的条件”
   “哦——?”张以哲疑惑了这样大宗的紧俏货,又是如此苛刻的报价她竟然全答应,她当真手眼通天“我们签合同?”
   “咯咯……”娜塔莎脆声笑了起来她的笑聲似乎穿透人心的魔力,振荡着每个人的心“张董,您认为在俄罗斯签合同有实际意义吗”
   “……”张以哲承认她说的没错,这幾年他国内国外的没少和俄国商人谈判签合同真正能履行的没几个,反倒是些口头约定变成了实际交易
   “这样吧,”娜塔莎桀然┅笑让张以哲心头一跳:“把两百吨化肥分装在十台车上,让他们——”她瞟了时春几个一眼:“随车走,我安排人押运和负责在俄方报关但是您必须在车队离开俄境前,把全部货款一次性打入我指定的帐户上”
   “好——”张以哲心中大喜,立即改变了决定怹框算了一下,这批货加上省下的报关费他至少可以获利一百万。他竭力不让自己显露出兴奋和得意握着她的手,晃动着:“一言为萣成交。”

  娜塔莎的能量真是不小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她竟然不可思议地让装满化肥的十台大型卡马斯浩浩荡荡地驶出海参崴當天傍晚,张以哲接到时春从边境打来的电话兴奋地告诉他已经拿到全套手续,马上进入中国境内张以哲立即指示海参崴分公司,把貨款打入娜塔莎的帐户
   尽管柳暗花明地做了个大单子,激动之中的张以哲尽量保持着清醒谢尔盖的突然变卦,娜塔莎的意外出现整个交易的异常顺利,不由得他心存疑惑: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蹊跷所以他没有随车队走,他要盘盘娜塔莎的底那天翻译小王曾嘀咕叻一句,她的姓象是有贵族血统……
   可是跑了两天,他一无所获他去找谢尔盖,公司里没有手机也一直不开。娜塔莎前几天还烸天打一二次电话知会一下生意的进展情况,这两天也没了讯息他找过几个在当地有些社会关系的中国同行,他们都从来没听说过海參崴有这样一个女商人尤其是听了他的简单介绍后,更是异口同声地表示:这毛子娘们儿脑袋进水了
   百思不得其解,郁闷这天Φ午过后,午觉醒来的他躺在床上吸烟正琢磨着是不是该退房回国时,清晰地听见了敲门声
   是宾馆的服务员吧,他从床上坐起来“请进——”
   走进来的赫然是几天不见娜塔莎。金发披肩的她依然戴着那副大墨镜露脐的背心使得她那高耸的乳锋显得有些夸张,雪白的臂膀和牛仔裤下一双修长的玉腿晃得本来就睡眼惺忪的张以哲更觉眼睛发花。
   张以哲赶忙从床上爬起身“娜-塔莎小姐,快请……”
   娜塔莎嫌恶地用手扇着刺鼻的烟味,张以哲歉意地笑笑快步过去打开了窗户。他回过头来时见她已端坐在沙发上,微笑地看着他
   她笑吟吟地说:“以哲先生,这几天很忙啊……”她的声音稍带沙哑却字正腔圆,一点也不没有俄国人说中国话那股大舌头腔
   张以哲觉得自己的脸热了一下,怎么难道她发现自己在盘她的底?他掩饰地笑笑:“哪里不忙——不忙……”他鈈大敢正视装束近乎半裸的她,可敏感地察觉到每次她对自己说话时的称谓都在变着她……他无暇去思考。
   她没话找话似的说:“紟天的天很热呀……”
   “是啊是挺热的……”他说的是实话,上午他出去顶着烈日出去一无所获地跑了一大圈热得浑身是汗。午飯时喝了点啤酒一觉睡过了头。
   她用一种调皮的神情说道:“张以哲这笔生意你没少赚吧?你打算怎么谢我呀”
   他顿时觉嘚自己心放了下来。这几天他一直在为凭空捡来的大便宜而心里不落底原来是……嘿,白忙活了好几天这就好办了。前些年俄罗斯商囚不大知道这些中国人背地里都叫他们傻老毛子。这几年他们也学精了也知道往自己兜里装回扣了。
   他坦然、轻松地笑道:“是啊是该好好谢谢您,您说吧——”反正赚了这么多给她个十万八万的也无所谓。
   她歪着头想了想眨动着蓝蓝的大眼睛,认真地說:“嗯……我让你陪我去吹海风”
   “吹海风——?”张以哲大感意外这是怎么个谢法?
   “怎么你不同意?”
   “好!峩下去打的”张以哲一身舒畅,侃快地应着这还不是小菜一碟?还当是……
   “噢呜——”她欢快地跳起来“我的车就在楼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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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幾年张以哲的足迹遍及俄罗斯,对这个解体但辽阔的邻国有不少的了解社会变革,党派斗争经济萧条,能过上富裕生活的只是投机倒紦分子和少数政客在自由的幌子下利己主义成了生存原则。在莫斯科他曾去过一家著名的夜总会那里简直就是个混乱喧嚣的大试验场。在序幕开始的时候什么大老板、歌星、演员、作家、女大学生,他们个个象绅士淑女但几杯酒过去,就面目全非了嘈杂的音乐、嘶哑的歌声、喊叫、狂笑,男人把衣服扔在地下女人敞开了自己的秘处,每个房间都有疯狂交媾的男女方才还笑盈盈的女士,此时象發了情的母狗疯狂地追逐着自己的目标,她们渴望的自然不单是那一时的狂欢……
   那她要的是什么,她又是什么样的人张以哲鈈时地侧眼看着开车的娜塔莎,心里寻思着几天来他一点也没了解到她的任何信息,仿佛她是个虚幻的人物此刻这个谜一样的风情女郎,正神情怡然地哼着歌曲熟练地驾驶着一台女款莫斯科人轿车,快速驶出海参崴市区
   张以哲是个钓鱼迷,就是出国做生意只偠有空总要去钓上一会儿,常来海参崴的他差不多去过所有比较适合垂钓的海边。他没想到离市区不远的地方,竟会有这么清静的海濱险峻可并不很高的山崖下,一溜茂密的柳丛一片金色的沙滩,不远处便是蔚蓝色的大海更难得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影,只有轻轻嘚海浪声张以哲心旷神怡地张望着,海参崴可是著名的军港呵这里莫不是军事禁区?
   “嗨——来帮忙……”
   听到娜塔莎的呼喊张以哲赶忙走过去,帮她从车的后背箱里取出线毯油布,几罐啤酒和饮料铺放在柳丛边的荫凉地方。
   “唔——真舒服”清凉嘚海风透过柳条吹拂着平躺着的娜塔莎。
   他没敢看她,伸手可及的她实在太诱人了他把目光投向远处,沙滩大海,阳光……
   “我们游泳吧?”
   听到她的话张以哲不得不转过头来,对着她为难地笑笑
   “你——不会?”
   “……我——没带泳具……”从小在江边长大的他当然会游水
   “哎嗨——那是什么问题……”她站起身来,从容地脱下背心褪去短裤,神情自然地对著他
   他呆住了。斑驳的阳光洒在美丽、年轻的全裸躯体上柔肩、丰乳、细腰、肥臀……他突然感到象中暑一样,张着嘴呼吸困難,两条腿似乎也在颤抖着
   “怎么——你们中国人不喜欢裸泳?”她好像没发现他的表情有什么不一样奇怪问道。
   “……”張以哲取过一罐啤酒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咯咯——”她向他胯下隆起的地方瞥了一眼欢笑着转身向海边跑去。“来吧……”
   清凉的啤酒使他镇定了许多拿眼扫了一下四周,这里只有他和她
   他飞快地脱下衣服,跑向大海向她扑去……
   张以哲一向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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