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洛哥宣布与伊朗断交队买伊朗各位各抒己见

华人社会治安怎么办?旅西侨民座谈会各抒己见_新闻中心_新浪网
华人社会治安怎么办?旅西侨民座谈会各抒己见
  中新网11月6日电 据西班牙《欧华报》报道,今年以来,旅西华社发生大大小小的抢劫、伤害、杀人案数十起,特别是华人内部的持枪抢劫、敲诈勒索等恶性案件直线上升,治安日益恶化的状况引起中国驻西使馆和西班牙警方的密切关注。一些华人社团也积极行动起来,力图制止华社治安的不断恶化。继10月14日,驻西使馆临时代办赵本堂约见马德里自治区警察总局局长鲁维奥,就近期发生的针对华侨恶性犯罪事件及加强侨社治安等问题交换看法后,10月30日,驻西大使邱小琪又主持召开了旅西侨界治安状况及对策座谈会。
  西班牙中央政府驻马德里大区代表Michel Solana女士、马德里大区外国人事务与证件局局长Julio Brieto、中央政府驻马德里代表处办公厅主任洛伦索及马德里30多个旅西侨团负责人出席会议。邱大使希望侨民树立信心,要以正确的态度看待问题,相信西政府和警方有能力解决问题,积极报案,配合警方行动。侨民在工作、生活中要遵纪守法,加强安全防范和自我保护意识,按照西警方所提的可行性建议,改变一些习惯作法,以改善自身安全状况。邱大使表示,使馆将一如既往地关心和保护侨民在西合法权益,保障侨民得到良好发展。
  这次会议,令侨民看到了使馆和西警方对侨民安全问题的重视,但也有侨民议论纷纷,提出了一些不同的看法,以下是记者的采访实录。
  警局应尽早设立中文报案
  侨民小马:针对目前华社治安状况恶化,中国驻西大使馆召开有西政府高官参加的侨界座谈会。我觉得,这种会议还是有一定积极意义的。相信西班牙华人圈内的犯罪技术含量都不高,只要警方真正介入调查,破案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因为,那些犯罪分子不是一些游手好闲的混混,就是因经济危机走投无路的打工者。说白了这些人没太多作案经验,基本上都是冲动型犯罪,犯案后就必然留下许多蛛丝马迹,这种人怎么能是警方的对手?首先,要引起警方的足够重视,布置充足的警力,为破案作好准备,其次就是要广大侨民配合警方办案。具体来讲就是要在第一时间报案,尽可能提供破案线索。我相信,只要华人肯报案,积极配合警方,这些非职业罪犯一定会在短期内遭到毁灭性打击。到时候华人社会的治安状况,也会得到显著改善。华人在海外,一心创业赚钱,所以很多时候面对犯罪都选择回避和忍让,犯罪分子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疯狂作案的。至于语言沟通障碍,如果警方可以设立中文报案热线,无疑是华人社会的一大福音,希望这方面的政策可以尽快落实。此外,也希望各侨团可以发挥各自的能力,充当警方和被害人之间沟通的桥梁,协助警方深入华人社会,掌握破案线索。
  又见侨界开大会
  侨胞单师傅:又有华人被杀了,被抢了,被送医院了,这都发生了多少起了,搁了这么长时间,才想起来开个大会通报一下。
  华人被抢比较多见,但华人被杀这事就严重了,我们个人觉得,光开会没有用,重要的是要尽快抓到凶手,然后再在西班牙的电视啦、报纸啦、杂志等等都刊登出来,让老外们看看杀一个华人要判多少年,让他们以后再行凶的时候也有点顾忌。
  我们是侨胞,只要在地球上,就是中国人,更是中国籍,而你大使馆的责任之一就是保护侨胞吧,侨胞人微言轻,但大使馆不一样啊,是代表国家的啊。侨胞受伤害了,你们就要向警察局交涉,责成他们保护侨民安全,提高破案率。
  又到年底了,侨胞们要注意了啊,贼也要过年啊,看好自己的钱包!
  安全也因人而异
  货行职员 黄奕:在马德里生活了两年,感觉马德里还是比较安全的,虽然总是有朋友说很多地方不能去,尤其是在晚上。但这两年来,晚上出去的也不少,也没有遭遇过抢劫。可能是一看就不像有钱人,人家也没有来抢的兴致。
  我真觉得事实就是这样的,不是所有人都遭遇过抢劫,那么多华人,那么多外国人,他们遇到抢劫的次数应该也不多。哪个城市没有抢劫,除非那种偏僻的小村庄,否则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治安问题的。除了呼吁一下有关部门加强治安管理,更重要的还是自己多注意。
  大街上那么多人,强盗也不是逢人就抢的,像我这种人,虽然背着个大书包,但肯定不会是一书包钞票,对歹徒来说,抢了也是白抢。倒不是要穿得破破烂烂的,只是不需要在表情上写着“我是有钱人”或者“我这里有钱,千万别抢我”。有经验的惯犯他们都知道察言观色,你口袋里有没有钱一看表情就知道,尤其是那种生怕被抢的神色。
  不过马德里的小偷还真是不少,尤其是那种身材苗条穿着朴素的罗马尼亚年轻女人。我就被她们拉过两次包,虽然没有损失,但被闹得心里不爽。这种情况只需要自己多留个心眼就好,尤其在车站里面,多注意身后背的包,外衣口袋的物品,多半还是能躲过去的。我想,要是两次拉我包的是同一个人的话,下次她看到我,肯定是懒得理我这个穷鬼。所以,我觉得安全不安全还是看个人,自己多注意了也就安全了,要是自己都大马哈一个,到哪里都是不安全的。
  都是移民惹的祸?
  公司职员 张乐:马德里治安越来越差,西班牙人说是因为外来移民越来越多了,不仅抢了西班牙人的饭碗,还扰乱了西班牙人宁静的生活。我们华人也是马德里混乱治安的受害人。最近华人圈里就经常被抢被盗,甚至被杀,他们西班牙警察不说自己办案不利,非得怪外来移民太多。
  西班牙对华人的印象就是老实本分不惹事。这种印象对那些惯偷惯抢的人来说可不是个好事。我不知道那些摩洛哥人会不会去抢黑人,或者抢吉普赛人,但他们肯定都喜欢抢华人的,因为华人大多喜欢随身携带现金,特别是商人,带大量现金去进货,实在太危险!还有,华人有超强的忍耐力,抢了也不声张,这不等于不抢白不抢嘛!!我觉得华人最好是自己雄起,也给那些摩洛哥人和罗马尼亚人点颜色看看,就是打点擦边球,法律又能拿我们怎么样?!要改变华人受欺负的历史,就得像新中国崛起一样,自立自强,重新塑造一个强悍的华人群体形象,否则每天呼吁,天天游行,游行完了回来还是被偷被抢!
  马德里治安还好?笑话!
  留学生 小夏:看了报上的大使馆和西政府关于就华人社会安全问题开座谈会的新闻后,心里挺郁闷。那个西班牙中央政府的女代表在会上说马德里的治安和其他国家的治安相比还是排在前列的。于是,好奇心和不满的情绪驱使着我在GOOGLE上找了一下,世界上最安全的城市是卢森堡、其次是瑞士的伯尔尼、日内瓦和苏黎世,还有芬兰的赫尔辛基。我看到前十名也没找到马德里的影子。接着,我又用“马德里治安”作为关键字搜索了一下,搜出来全都是“马德里治安恶化中国公民防盗抢”、“惊魂马德里西班牙社会治安堪忧”等文章,还有网友称,马德里是全欧洲治安最差的,去马德里旅游的请三思而后行。
  我是一个留学生,我周围的同学在西班牙大都有被抢被偷的经历。我在荷兰生活了5年,都没出丢过东西,来到马德里不到半年,住家就被盗了。说马德里治安状况好,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即便大使馆与警方合作加大打击犯罪的力度,那些不安定因素仍然无法排除,因此我对马德里未来的移民生活安全仍然持比较担忧的态度。所以不管工作还是生活,万事都需多加一份小心。
  该动点真格的了!
  侨胞 大刘:治安这个事,反反复复论了N次,大伙也没个主意,你说你的,我说我的,结果呢?那群坏蛋还是该偷的偷,该抢的抢,该绑的绑;没有解决根本问题嘛!
  不过上礼拜看欧华报的报纸上有一篇文章说,邱大使和西班牙官员以及众多侨领召开会议商讨华人社会的治安问题,看样子这次该动点真格的了!
电话:010-《马太伊事件》电影剧本
编剧/〔意〕弗期契斯科.罗西、托尼诺.古埃拉
翻译/马新坤
一九六二年十月廿七日,夜。
意大利的一个小城市别斯卡佩。
倾盆大雨。汽车鸣着喇叭飞驰着,前灯的光束划破了夜幕。救护人员扒开饱浸雨水的淤泥找寻马太伊座机的残骸和遇难乘客的遗物。
一个农民,现场目击者,想说清飞机失事的经过。
农民:嗯,可怕极了,这么大个响雷。真的,当时我满以为这是打雷,雨下得那么大,可这个季节是不大打雷的……
记者别涅利:那您在干什么?
农民:嗯,我……做什么啦?……真的,那时我干什么来着?我出了屋子,只看到整个天空通红通红,象是……象团大火球从天上直朝下落,就散在周围这片地方。起先我以为是火灾,后来才明白是飞机着火了……
记者:您当时就奔到出事地点的吗?
农民:我套上皮靴就朝出事地点奔去,啊呀,那里火焰冲天……
米兰利纳捷机场的指挥塔。
军官甲:英季亚―阿利法―帕帕―利纳捷!听到我们问话没有?英季亚―西叶拉―诺文别尔―阿利法―帕帕―利纳捷……英季亚―阿利法―帕帕―利纳捷……
军官乙:准备接收……031知道了。
军官甲:英季亚―西叶拉―诺文别尔―阿利法―帕帕―利纳捷……听见问话没有?我等待回话……英季亚―西叶拉―诺文别尔―阿利法―帕帕―利纳捷,听见问话没有了(对同事)他们没听见。
军官丙:他们没有回话……立刻发机场紧急警报。消防队到机场前集合……叫救护车……封闭机场!
值日官:指挥民用航空飞机!跟英季亚―阿利法―帕帕着落的联系中断了!
别斯卡佩,夜晚。
现场目击者正在补充新的见证。
农民:火焰窜得这么高,没法子靠近,我就只好叫人去了……
记者:谁第一个来的?
农民:嗯,大家一块来的,差不多同时来的……我到兰德里阿诺去找保安警察……我把他带到这里来。到处都在燃烧,真可怕……
记者:噢,地方当局也到过这里?
农民:是啊,是啊……当然来过……
摄影记者已经得到飞机失事的消息。
少校:飞机在别斯卡佩附近坠毁,离麦连诺很近。兰德里阿诺的保安警察打了电话来,告诉我们这个消息……是一个农民通知他们的。
爱琴饭店。
埃尼公司职员甲:工程师出了点小事故不怎么严重……
马太伊妻(痛苦得透不过气来):不,不。我知道,恩里科死了。
马太伊妻的女友:啊呀,你怎么啦……人家只说一点小事故……
摄影记者:辛奥拉.马太伊!辛奥拉.马太伊!朝这里看!
职员甲(企图把摄影记者推出去):出去!出去!离开这里,请离开这里!
职员乙:向后,先生们,向后!
职员丙:请把过道腾出来!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劳驾……出去……向后!
(闪回)回顾过去。
马太伊在爱琴饭店的办事处,深夜。
马太伊妻:恩里科,你怎么啦?有什么不舒服吗?
马太伊:没有,没有,一点没有……你怎么起来啦?去睡吧……我这就来。
妻子:那你干么担心成这样子?那封信里写了些什么?让我看看。
马太伊.普通的恐吓……不,不,请你别动。
妻子:是法国“秘密军队组织”(注1)成员写的吗?
马太伊:请你别问……睡觉去吧……
(回到现实)爱琴饭店。
摄影记者和记者包围着哭泣着的辛奥拉.马太伊。
埃尼公司职员乙:够了!……出去……
职员甲:出去……出去……
摄影记者:辛奥拉.马太伊!辛奥拉.马太伊!转过身子,往这里看!
职员丙:够了,请你们不要再拍了,行了!
埃尼公司摩天大楼巍然耸立在罗马国际博览会的场地上。
摩天大楼的窗口一个紧挨着一个,灯光闪烁,汽车向大楼入口处滚滚而来。秘书处的电话铃声不停地响着。人们用意大利语、英语、法语、德语在通话。
女秘书A:……是的,这儿是“埃尼”。
女秘书B:……喂,喂,“埃尼”知道了……
女秘书C:……详细情况我们一点不知道……那当然……谢谢您。
女秘书D:请等一下,别挂机……谢谢您。
女秘书A:……“埃尼”知道了……电视台准备今晚播放新闻公报。
电视台的工作室里。
这里正进行着播放恩里科.马太伊生平事迹录象的准备工作。检视机的萤光屏上闪过形形色色的画面,一幅幅拼凑着“埃尼”公司的编年史,还有创始人演讲的图象,杂乱无章。一段段录音也是支离破碎的。
马太伊(出现在屏幕上,正在演讲):波河谷几年以后就会成为类似美国的得克萨斯州。
广播员:对不起,马太伊工程师……
马太伊:是的,这完全正确……在科尔麦马乔列石油不多,我们原指望多找到一些。可是发现了天然气,而且数量相当大。这就是我请你们来的原因。因为你们代表着全国的社会舆论,只有你们才能向社会说明,揭开祖国地下资源奥秘的功勋属于国家企业――“阿齐普”――意大利国营石油公司。
广播员:从杰拉海岸到皮斯季里山岗――巴齐利卡塔的村庄,这里的自然环境对人来说绝不是舒适的。地理条件又很艰苦,这里的居民是意大利最贫穷的人。就在这里,在费兰季诺,格罗托洛,皮斯季里,“埃尼公司”发现了天然气。这就是将来复兴整个边区的先决条件。就象在这里流传着的一句话那样:连基督都没到这里来过,他只去过埃波利。
马太伊:……这些年头,我们就象一只瘦弱的小猫,一股强大的势力一直跟我们对抗,跟我们进行激烈的论战。尽管这样,我们始终前赴后继地工作,不断地巩固自己的阵地……尽力避免遭到他们的摧残……这股势力妄图把我们扼杀在摇篮里,处心积虑地削弱我们。(转到采访马太伊的另一个片断)在任何情况下你们都只拿到百分之廿五,也就是说总是一样多……可别忘记写上,对恩里科.马太伊来说,石油只不过是业余爱好……哈,我现在的工作是捕鱼。
广播员:在一九五三年二月“埃尼公司”成立了,这是一家国营液体燃料公司,宗旨是安排好天然气的开采,保护我们国家在这个经济区的利益。
马太伊(对随从记者):从这儿望过去,大地多美啊……全长四十米的海滨……喂,注意,到这里来,(对青年人说)对记者说说,你们在这里工作得怎么样?
青年工人:我们在这里工作得挺好。
美国《时代生活》杂志驻罗马办事处。
编辑部女秘书:多纳利德,纽约来电话了。
多纳利德(拿起耳机):喂,我们就知道这些……比尔四点钟打电话来通知说,马太伊乘飞机飞往米兰……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改变了原计划……是的,这里都认为这是一起谋杀事件……当然,这只是一种猜测。
夜晚,“埃尼公司”摩天楼正面,灯火通明。费拉里工程师在打电话。
费拉里:是啊,我知道你是多么怀念马太伊。是的,我明白,阁下,找一个人来接他的班可不那么容易……不,不是从国外,他是从西西里岛回来的。还有件事现在我回忆起来了,我们在他动身之前,曾经跟他通过电话,真是不可思议……
(闪回)回顾过去。
马太伊在自己办公室里拿起响着铃声的耳机,电话里传来费拉里工程师的话音。
电话里的声音:我应该通知您,发生了一件让人十分不安的事,今天晚上,有人在杰拉机场进行破坏。
马太伊:您真相信有人搞破坏吗?
电话里的声音:这是专家和警察的意见,应该加强对您的安全保卫工作。
马太伊:不需要。我不想跟内政部打交道。形形色色危言耸听的谣传实在太多了。如果有人想杀死我,那就让他们杀吧。
在电视台工作室里。
电视机的屏幕上继续变换着马太伊的录象。这都是前几年录制的。电视台的领导班子正在审定哪些材料该剪去,不能重播。
马太伊(出现在电视屏幕上):……有一只大汤盆装满了薄羹,不仅够两条狗,而是足够五条狗吃的。突然,我听到一只猫在咪咪地叫着,声音凄凄切切。转过身子,我看到一只小猫,啊,一只多瘦的猫啊,弱不禁风,饥肠轱辘。它害怕极了,可又渴望吃点东西,这种欲望越来越强烈。它一边咪咪、眯咪地叫,渐渐向汤盆靠拢过去,两眼一直盯着那条在汤盆里吞食的大狗。幸好狗闷着头,它就可以靠得很近。它叫着,用爪子抓住汤盆边缘,把头伸向汤盆……牧羊狗猛地扑过去,把猫摔出三四米远。这只瘦猫折断了脊梁骨,只活了几分钟就倒下去死了。这件事深深地铭刻在我心里,那幅情景常常浮现在我的脑海里,特别是最近这些年来……这些年头,我们就象那只瘦猫,一股强大的敌对势力一直在反对我们,跟我们进行激烈的论战。尽管这样,我们始终前赴后继地工作着,不断地巩固自己的阵地……竭力避免遭到他们的摧残……这股势力妄图把我们扼杀在摇篮里,处心积虑地削弱我们……
电视台领导成员甲:不行,依我看,这段不能用,这要给人们一种印象,我们只想挑起反美论战。
领导成员乙:可从另一方面看,我倒觉得这只小猫恐怕是只老虎吧。
领导成员丙:是只老虎,不过是只纸老虎,我们什么也没有得到啊!如果想扮点什么,那意大利的民主就会遭到损害。
别斯卡佩,白天。
记者:说得明白些好吗?您到底看到什么?
农民乙:我看见空中爆炸了。
记者:那您当时在什么地方?
农民乙:在家里。
记者:啊……
农民乙:我们从窗口探出身去,看到空中突然起火了。
记者:半空中起火的?
农民乙:是的,半空中……后来……
记者:噢,在那之前您听到过响声?
农民乙:是响声,爆炸声。然后从地面升起一股很高的火焰……看到火焰,我们还以为是干草棚着火了呢。
记者:您到现场之后呢?
农民乙:我们到现场看到着火的是飞机。
记者:您尊姓大名?
农民乙:别洛尼.卡尔洛,住在别斯卡佩。现场不只我一个人。
记者:就在这里是吗?
农民乙:这里挤了很多人,大家都看到了……我到了之后发现一只手套。我想大概是一只什么菌子吧。我就拿了起来,手套里面有一只手!
救护员:就在那里找到的,从这里向右。
记者:一只手?
农民乙:是的,一只手。
记者:原先它在哪里?
农民乙:在灌木下面……离飞机摔下来的地方有一百四十米远。
记者:先生,飞机掉下来之后您马上就到这里来了吗?
农妇:是的,我很快就来了。
记者:这件事您怎么知道的?
农妇:噢,瞧,那回我正从家里到酒店去看电视。
记者:除了您还有什么人?
农妇:我跟丈夫,还有个熟人……我们突然看见……接着又听到一阵强烈的爆炸声,马上又看见一团大火忽地着起来了。
记者:哪里?哪里突然起火的?
农妇:就在发生爆炸的那个方向……我们看见大火了,多不幸,多不幸啊。
记者:大火是在地面还是在天空?
农妇:好象火焰是高高升起来的……
记者:可您说――大火……
农妇:……从地面。
记者:那您到底看到火焰在哪儿?天空还是地面?
农妇:我觉得火焰是向上升起的,因为我们先听到爆炸。
记者:这是机尾的碎片。
军官:不是,在这个方向掉下来的是飞机的前身和机舱。
记者.是在白杨树之间吗?
军官:是的,在小丛林里。机尾和飞机的碎片散落下来成了很小的碎块了。
农妇:当我奔来时,丈夫对我说:“大概是出了大事了。”我们就朝那里直奔过去了。
记者:在那里您找到什么吗?
农妇:到处是大火,烟雾腾腾。我们想靠近些,可有些害怕,我们想那里可能有炸弹。
记者:你们那时就担心出事是吗?
农妇:我们想,炸弹可能会爆炸……我们觉得在那里一直有什么东西在爆炸……一个接一个。
记者:噢,我明白了,你们是担心起来了?
农民乙:谁记得更清楚些?
农民丙:有,我看见烟气和爆炸……马上就奔到那里……
记者:您贵姓?
农民丙:加姆别利尼.德茹泽佩……是这么回事,起先我以为是炸弹爆炸了,一到这里我可明白了,这是飞机,因为……因为我看到在树上挂着件短上衣。后来一下子跑来许多人,他们告诉我这是马太伊的飞机……嗯,这是在以后,开始我们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这是什么人……
农民丁:以后我就离开了。
记者乙:这就是说,您曾经跟大家在一块的喽?
农民丁:对……在坑附近我看见一只手,上面有马太伊的手表……树上还挂着件男人的风雨衣和一件短外套……当然还有别的东西跟飞机的碎片……
别斯卡佩的保安警察队部。透过窗口可以看到正在搬运飞机遇难者的遗物。保安警察准尉拿起响铃的电话耳机――这是《时代生活》杂志通讯记者打来的电话。
准尉:喂?要美国记者?(对多纳利德)您的电话。
多纳利德:德热涅特,是你吗?……去那儿再没什么可做的了。只找到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不知是准的,都烧过了……让牧师来祝福的只是一小堆骸骨和不超过十公斤的碎肉……
《时代生活》驻罗马编辑部。
女秘书(对着电话):我要纽约,封面上有马太伊画象的那篇文章决定不发了。只要五百字说说他是个什么人就够了。
记者:真绝呀!就是说,这个马太伊死了总共才值五百个字!
“阿齐普”公司董事会,米兰,一九四五年。
恩爪科.马太伊聚精会神地读着二次大战结束前不久由地质学家和地球物理学家的一个小组交来的报告:“经过十五年的勘探,以新的观点提出波河谷地的石油问题,展望前景,令人鼓舞。签名:工程师费拉里。”
马太伊:发现另一个矿层比所有其它的……差不多长三十公里,宽三公里。我们现在的看法被认为是最保守的……(给费拉里打电话)。喂!你是费拉里工程师的家吗?
――是的,谁打来的电话?
――谁在讲话,是他的夫人吗?
――谁在打电话?
――恩里科.马太伊,“阿齐普”的政府专员。
――我丈夫不在家。
――找找他,太太。我必须马上跟他通话。
――可他不在米兰,他从来不讲自己去哪儿。
――仔细听我说,太太。
――您可以把一切都告诉我。
――别害怕,我要说的问题跟政治无关。
――问题不在这儿,我真的不知道上哪里可以找到他。
――必须找到他本人,太太。让他打电话给我,这里是“阿齐普”的经理处。
――我预先声明,不能对你担保。我不知是否能找到他。
――我们在这里等,还有两小时。
马太伊放下耳机,没多一会儿电话铃就响了,马太伊拿起耳机:
――喂,是费拉里工程师吗?
费拉里(打电话):您是谁?
马太伊:您不认识我吧,我在您以前坐过的沙发椅上已经坐了有四个月……喂!喂!
费拉里:是,是,我在听您讲话。
马太伊:我读了您的报告。
费拉里:啊!
马太伊:我必须跟您见见面……立刻。
费拉里:可现在已是深夜三点啦!我们不可以明天见面吗?
马太伊:不行,现在,就现在。您可以到这里,到经理处来吗?
费拉里:老实说,我可不想去经理处。
马太伊:好吧,那我出来,去大教堂广场行吗?
米兰的大教堂广场,拂晓。
马太伊跟费拉里工程师正在晤谈。
马太伊:听着,工业部的命令指明要取消“阿齐普”。一句话,想要把国营企业卖给私人……我竭力反对这种做法,就在昨晚,我在您的报告里最终找到自己的论据。我要您把一切都详详细细地跟找谈一下……
费拉里:好吧,如果您认为我可以为您做点什么的话,我愿听您吩咐。
马太伊.您对自己写的一切都深信无疑吗?您的发现是以绝对可靠的资料为依据的吗?
费拉里:马太伊先生,这些发现是整个专家小组经过研究和实验的结果,不只是我一个人的……专家小组每次试验都在现场工作……
马太伊:这个小组……这些专家……
费拉里:您说什么?
马太伊:您能够给我准备一份详细的书面综合报告,并在上面签上大名吗?
费拉里:如果只涉及我个人,那是毫无疑问的。
马太伊:那我们走吧!
卡夫里阿加,白天。
马太伊和费拉里工程师访问报告中所说的波河谷地矿区。这里曾经探明存在石油和天然气。
费拉里:钻井就在那里。去年,我想大概是二月二十日那天吧。这台钻井,我们称它为一号钻井,找到了一百四十个大气压的天然气。注意,我们停留在一千四百米的深度,可以推测矿层是相当大的。对军事当局我下决心什么也不说,并且吩咐立即停止勘探。那些天里,英美联军推进到波河谷地一线……他们的飞机不断地俯冲,还用机关枪扫射这么小的一个工业设施。我要劝说德国人拆掉钻井设备是很困难的。后来,靠附近农民的帮助,我才把一部分设备隐藏在一个庄园的农机堆里,这些部件可不是容易识辨的。您瞧,这就是其中一个,它还在我藏的老地方。现在谁知趁要把它拉哪儿去,想拿它去干什么……
马太伊:讲下去,再讲下去!那些德国人呢?
费拉里:他们什么也不懂。因为我负责保管钻井,反正只要有那么细小的一缕气体慢慢地冒出来,够开动几辆卡车就行了。
马太伊:您怎么是这种人,跟法西斯呆在一起?!
费拉里:我是技术人员,马太伊先生,我不过问政治。
马太伊:是的,那当然。可是在“社会共和国”(注2)时期您是法西斯党徒。听着,您还想回到“阿齐普”跟我一起工作吗?
费拉里:可是……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可能。难道象我这种人没有被清洗的危险吗?
马太伊:这你放心吧,清洗是我亲手搞的。(转向坐在井场过道入口处的一个男人。)
马太伊:您是谁?
斯托罗日:您问我吗?那您是谁?
马太伊:政府派驻“阿齐普”的专员。
斯托罗日:啊呀,对不起……您知道,所有好动的人都要上这里来。为什么要把这些人一个个放进去呢?这么做井场会变成什么样子啦?
马太伊:对,你做得完全正确。
斯托罗日:您原谅我了。
马太伊:我叫恩里科.马太伊。
斯托罗日:啊,您就是在游击队“人民旅”里打过仗的马太伊吗?
马太伊:是的。
斯托罗日:非常荣幸见到您,我姓斯塔别利尼。
马太伊:这儿怎样?
斯托罗日:啊呀,我们这里乱了套啦。
马太伊:如果从明天起再没什么局外人随便到这里来,情况会好起来的。噢,工程师、技术员、工人现在在哪里?技术员和工人每天早上都上班吗?
斯托罗日:都上班的,早上他们都到这里来,可是马上又到板房玩牌去了,没什么活儿干。
马太伊:还付薪水吗?
斯托罗日:我们两个月没拿工资了。
马太伊:一切都会改变的……会大大变样的。
斯托罗日:啊,但愿如此,但愿如此。不然我们就再也受不了啦。认识您真叫人高兴……
马太伊:我们还会见面的。
银行,经理办公室。
马太伊:我申请的钱并不是天文数字,总共只要一百万。
银行经理:可您没向银行提出过保证。
马太伊:难道“阿齐普”对您还不够吗?这是国实企业。
银行经理:可是“阿齐普”现在完了!
马太伊:有人想取消它,我可不想这么做。
银行经理:您使我感到惊讶……您难道要力图保护法西斯的遗产?四个采油场――全是笑话,天然气的那些无稽之谈无非是墨索里尼的宣传。
马太伊:不,您听着!不管刮什么风,您永远稳坐在办公桌边的安乐椅上,可有些事您是一窍不通的,让我把情况说一下。
纪录电视影片的镜头。费鲁乔.帕里回顾自己当年对马太伊的态度,回顾自己跟马太伊会谈“阿齐普”的命运、摆在第一届民主政府及其首脑帕里面前的经济政策问题。马太伊也谈自己的看法。
帕里:……那时马太伊已经绝望了……不,准确地说,他不是绝望,而是在寻找任何可能得到的支持。他甚至决定到罗马来。罗马政府――啊呀,天呀!对于马太伊来说,政府就是他的老伙伴帕里,那位终于当上部长会议主席的党魁。当然这对我不是个轻松的事。要履行政府的义务,还要对付英美联军的压力。我代表着一个国家,可这是个战败国,还得遵守停战协定……多苛刻的条件啊!我跟英美占领军当局交往中处境一直很难……
马太伊:当我没有充分的把握时,“阿齐普”的钻机只好按国家预算去钻孔,倒还有点道理。但是现在很清楚,在卡夫里阿加发现了大量的天然气。如果说,意大利永远达不到欧洲其它国家工业发展的水平,其理由是缺乏煤和铁的话,那么用天然气来代替煤就可以改变意大利的面貌。
帕里:从另一个角度来看,难道我以为取消“阿齐普”是对的吗?能得到我在政府里代表自由党的同事支持不是更好吗?出于原则,他们过去反对国家机构,这些机构就是寄生虫。
马太伊:是的,是的,我知道。我当然明白这点。我跟所有的人都说了。可他们误解了,因为不明真相。他们反复说在报上看到的那些事,可报纸是维护私人利益的。比如,埃索公司请求得到开发整个帕丹盆地的租让权。干吗要这么做,要是那儿什么也没有怎么办呢?“埃季松”又为什么愿意出六千万来购买“阿齐普”呢?令人深思的是,他们为什么需要这个法西斯创建的官僚主义庞然大物呢?我告诉您他们为什么需要它。因为他们清楚,那里有天然气,而且相当之多。他们想独霸天然气,不让一个对手来竞争,这些敌手会束缚他们的手脚,特别是国营企业更厉害。
卡夫里阿加,白天。
从地下猛烈地喷射出第一股天然气。燃烧着的火龙向着离钻井不远劳动着的农民凶猛地扑将过去。农民东窜西逃,那些懂得天然气的重要性的工人却很镇静。新兴的工业国意大利就在这一刻诞生了,落后的农业国从此一去不复返。
几个工人互相拍打着,他们高声喊着。
工人们:喷气啦!喷气啦!关闭阀门!关闭阀门!快走,离远点!离开这里,远点,远点,危险!!!
费拉里:通知马太伊,他在米兰!快些,立刻去!
恩里科.马太伊从汽车里很快走出来。工人们呼喊着:思里科.马太伊!恩里科.马太伊来啦!
马太伊:请大家工作,工作……向你们致敬!继续工作,继续工作!
费拉里:扑灭火龙!
马太伊转向钻井的脸部特写。在他背后是高入云天的天然气火焰。整个画面显现出一幅波河谷地的地图。好象是用电传打字电报机在银幕上迅速地打下字幕:
“米兰,1947年。用气体管道网分配的天然气将供应意大利北部地区的工业企业。我国经济复兴有了保障。”
地图渐渐隐去,让位给三道交替的报纸标题:
一九四八年,《国家报》:“在皮亚琴察和米兰之间发现了大片油田。”
一九四九年,《晚邮报》:“意大利有石油――这是事实。”
一九四九年,《晚邮报》:“意大利在石油战中获胜。”
米兰交易所。业务大厅。
记者别涅利正在询问股票经纪人马克列尔。
马克列尔:石油热持续了四天。有些人异想天开想谋大利,结果反而破了产,报道有点虚张声势……
天然气固然被发现,可石油却少得可怜。
别涅利:是的。但是,如果马太伊知道科尔捷马召列那里找不到什么,那为什么要登报说那里找到石油呢?
马克列尔:非常简单。他想大吵一场,这样可以向人们示意天然气是多么重要,以此来阻扰某些工业界人士去开导政府,这样他自己就可以插手帕丹盆地。
别涅利:他们做了骇人听闻的投机事业,顺便说说,这有利于他们的竞争者。
马克列尔:所有的股票都是贴现的。请注意报上出现过这么条新闻,国营公司干得出色极了,“阿尼克”,“佩特罗利”和“阿齐普”都有盈利……可这是连小孩子都知道的事。
别涅利:不,不是这样。人们永远也不会清楚地知道真相的。我现在就来写一本关于马太伊的书,就象每次捅马蜂窝那样,我得狠狠地捅一下。
意大利,科尔捷马召列。
马太伊仔细地打量着崭新的工业设备。一群记者围着他,询问发现油田的真实规模有多少。
马太伊:是的,这完全正确!在科尔捷马召列石油很少,我们希望找到多一些。可那里有天然气,而且很多,所以我要请你们到这里来。因为你们操纵着社会舆论……只有你们才能使所有意大利人深信,揭开我国自然资源奥秘的功勋属于国家企业――“阿齐普”。国家只有把波河谷地的巨大财富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能利用它为整个社会谋福利。按意大利法律国家是一切有用矿物的主人。国家可以保留这个权利或赋予其它人。
记者:那还有自由竞争吗?
马太伊:提得好,我不反对自由竞争,完全不反对自由竞争的原则。但不在这里,而是在意大利的其它地区,在帕丹盆地以外的地方,应该去那里寻找石油和天然气。可是在这里,国家企业独家享有中标的权利。帕丹盆地是个被开封的保险箱,只要把手伸进去,拿出上帝存在里头的宝贝就行了。这些宝贝可以改变意大利的面貌。
飞机场的机库里。
临时审理委员会的成员正在观察分析马太伊飞机的碎片,想从中找出遇难的技术原因。伴随着他们的谈话声,正放映小电影,银幕上飞快地掠过马太伊、马克.赫伊尔和驾驶员别尔图齐力图制服失去控制的飞机的镜头。
将军:(看着小银幕)当时他为什么要拼命地拉操纵杆呢?
上校:谁知道呢。大概只是本能吧。可能他突然觉得飞机不在一个高度上飞了,于是就拉起操纵杆来,飞机就开始螺旋式飞行了。
一位法国专家:对不起,我们生产这架飞机的公司有份资料,正好也说明这种推测,好象是按一个突然的口令,用力拉一下操纵杆的。在这种情况下,这一型号的飞机就很灵敏,会突然地失去控制,作起螺旋式的飞行来……但是,从另一方面来看,还应考虑到驾驶员的确是训练有素的。
上校:是的,可有时候由于意外,例如高度测量器显示出来的读数造成惊慌,人也会做出完全是本能的动作。飞行员常常有这种意外的感觉……
委员会另一个成员:疲劳,恶劣的天气――飞机在最后一段航程完全失去了能见度……我认为,不能排斥驾驶员体力疲劳这个事实。
将军的住所。
将军和调查事故原因的委员会成员向记者发表讲话。
将军:自委员会进行案件审理以来,已经好几年了,有必要把我们在这段时间所做的工作跟大家交代一下。要看到,我们详细地研究了一切,没有放过任何一种设想……当然,首先假设这是一起暗中的破坏行为。我们说这话是直截了当的,没有旁敲侧击。请看照片,失事的原因可以解释成飞机失去控制以后完全作螺旋形飞行造成的,然而,遗憾的是,飞机为什么失控却一直不能确定。
在机场机库里,正在给飞机碎片拍照,可以看出这些碎片是人们尽力拼凑收集起来的。
上校:瞧,起落架没有放下来……同样还有辅助翼舵……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要开始作机动飞行。
将军:在这种情况下,按照您的意见会怎样呢?
上校:飞机螺旋形地坠落。只有突然拉起操纵杆才可能发生……
将军的住所。
记者用照片来补充证实自己的假设,反驳委员会经审理所得出的结论。他拿出一些放大许多倍的彩色照片。
记者:有人证实飞机是在空中爆炸的。假使飞机是坠落到地面上的话,那么机翼就要削去白杨树的顶端,树枝就会损伤或是被折断。可是这种现象丝毫没有发生,没有一棵树发现受到破坏的蛛丝马迹……飞机的碎片是在半径一百四十米的范围内收集起来的,这足以表明飞机只能在空中爆炸。
将军:不,飞机不是在空中爆炸的――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没有一个鉴定人同意这个观点。
记者:委员会不委托做一下弹道检验,怎能下结论呢?
将军:要检验什么?对所有的飞机断片,还有部件和催难者遗物进行分析研究以后我们得到的资料,没有一点可以说明飞机的损伤是爆炸引起的。
记者:那么在飞机坠落时没有擦上一棵树……甚至没折断一根树枝,这又作何解释呢?
将军:很简单,因为飞机是按螺旋线坠落的。所以碎片象雨点一样密集地撤落在两簇树丛间,一点都没有碰伤树枝。
记者:还可以有另一种假设。比如说,把相当少量的炸药,安放在机尾的重50克的塑料炸弹里。驾驶员只要一开尾灯就会引起爆炸,这足以炸坏机舵拉杆。于是就象您刚才说的那样,飞机做螺旋下坠了。
将军:这不可能。如果这个假设成立的话,那么暗中破坏产生的后果应该比现在来得更早些。就是说,飞机开出之后,只要天一黑,驾驶员一点灯就会发生爆炸。
记者:这是不是跟农民看到的现象矛盾呢?农民说他看见飞机是在空中爆炸的。
将军:不,这不完全正确。农民说他只看见火星从天上散落下来。这并不排除飞机在地面爆炸的可能性,这些火星恰恰是强烈的爆炸之后产生的,燃烧的碎片先向上腾起,而后才落到地面的。
记者:可是案件审理委员会的调查报告一发表,那农民就变卦了,跟飞机失事那天夜里说过的话简直是天壤之别。同样,也跟事隔十天后他又告诉我的话不一样。
别斯卡佩。
同一个记者访问农民,那个空中灾难的目击者和主要见证人。
农民:我什么也没看见。
记者:可您不是第一个打电话给保安警察的吗?对不起,请问马太伊飞机出事那天晚上您在哪里?
农民:我已经说过我在哪里了。
记者:您对谁说的?
农民:对那位代表政府到这里来进行调查的先生。
记者:噢,请您也给我说说吧。只要简短些,那天晚上您在哪里啦?
农民:在村子里。下着大雨,我坐拖拉机把女儿从修道院学校接回来。
为了拍电影,导演弗朗契斯科.罗西查看剪辑下来的影片资料,银幕上闪过我们已经看到过的画面,犹如一组经过剪辑的记录镜头。接着放映幻灯片,导演在边上配上解说,画面很快地变换着。
罗西:行,可以,现在我们来看看玻璃照片。顿.斯图尔佐.舍利巴,杰.加斯佩里,瓦列廖工程师……即使在马太伊背后站着的不是瓦诺尼,他最后还是会落到“埃季松”的手里……啊,我们上哪里去寻找象他这张脸的演员啊!(指着照片)瞧,这就是瓦诺尼,当瓦诺尼死后,马太伊便时而拉这个,时而联合那个。后来拉上了范范尼(注3),起先他们是朋友,后来成了敌人,最后又重新成了朋友……怎样才能使观众通晓天主教民主党内部这场复杂的派别游戏呢!他们时而是红的,时而是白的,尔后又重新改变观点……他们甚至想把加勃里埃卢公主也卷进他们的迷魂阵去。这就是她,瞧……
传来某一个人的喊声:
――罗西,巴勒摩来电话!记者杰.毛罗打来的!
罗西:这个马太伊是个好人,不是么,为了从波斯王那里弄到石油,他曾经想娶萨沃伊王朝的公主为妻……嘿,这可是历史!
――副导演:那时基督来帮他忙了,他们在这方面是一致的!
罗西走近电话机,拿起耳机:
――喂,你好!杰.毛罗,你近来怎样?我有一件事要求你……我准备拍一部马大伊的电影,我必须确切地了解马太伊死前在西西里岛度过的两天里发生的一切……是的,是的,他所会唔过的人,跟他谈过话的人,他到过的地方,他发表过的演讲……是的,是的……
一家报纸的印刷所。
记者杰.毛罗(打电话):好吧……明白,明白,可以不必再讲了,我已经明白了。好的,你走了运――找对门啦,马太伊死后,我们报纸的编辑部委派我采访农民加利亚洛……是的,就是在马太伊生前最后一次演讲的地方……好的……那么,再见。
导演罗西(打完电话,转向助手):现在给我把美国石油企业家的照片拿来,就是在蒙的卡罗跟马太伊会晤的那位企业家。我想,这是发生在一九六零年的事……
杰.帕里饭店,蒙的卡罗。
恩里科.马太伊会晤美国大资本家的工作会餐。出席宴会的还有马太伊的助手和美国人的翻译。翻译用英语讲了一长段话,马太伊的助手转达了他的意思。
翻译:他说,因为在国际市场上的形势如此,我们意大利人,也就是“埃尼公司”,应该大大地提高石油的价格。
马太伊:嗯……告诉他,国际市场的形势跟我做的事是直接矛盾的。我领导国营公司,而我的朋友却以尽可能低的价格把石油产品供应给国家。
助手翻译马太伊的话。
马太伊:不,等一等。应该把这说得更清楚明确些,可能,基本思想他还没有领会。向他说明,在意大利由我们自己在政策范围内决定价格,小猫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助手:噢,工程师先生,我不想把小猫的故事翻给他听。
马太伊:不,不……告诉他,告诉他。这说不定很有趣。此外,这是一个很说明问题的例子。说吧……
助手(对美国大资本家):马太伊先生要我给您讲个故事,这个故事表达我们的立场。有几只大狗吃着一只大汤盆里的东西,旁边有一只瘦小猫也想吃,一只狗用爪子猛地一踢把它摔了出去……小猫摔断了脊梁骨。马太伊先生认为意大利扮演这只小猫已经太久了,现在我们不想再充当一只小猫了。
听完美国人的回答,马太伊的助手翻译道:――他说,他们根本不打算利用我们在巴伐利亚的石油管道设施。
马太伊:那么他们想怎样对付呢?
助手:他们想自己从马赛港铺设石油管道。
马太伊:啊,对不起……这是谁跟你说的?
助手:就是现在跟您吃饭的那一位,还是在饭前说的。当时我想继续问下去,可是您把我的话头打断了,工程师先生……
马太伊:从马赛港?
助手:是的,从马赛港。
马太伊:啊呀,不懂语言实在太不幸了……我必须做到跟人家直接交谈!(对美国人的翻译)对不起,您懂意大利语吗?
翻译:懂……
马太伊:啊,谢天谢地!是这么回事:我们的石油管道是从波河谷地经过瑞士一直通到德国去的。如果你们要从马赛港铺设自己的石油管道,那么你们就不得不走另一条长长的弧线。这有什么好处呢?为什么你们不想利用我们的石油管道呢?依我看,这里面并不带有多少政治色彩……而是带有那么点小小的报复心。我们提出的是比较经济的办法。
翻译把马太伊说的话转译给美国人。
美国石油工业家(向着翻译):是的,是的,可是我们想知道您对待突尼斯的意向。您打算在那里干什么?
马太伊:我打算在那里跟突尼斯政府合作开办石油精炼企业。
听完马太伊的回答,美国大资本家不容反驳地说:不行!
翻译:您这不行,我们美国公司将在那里建造石油精炼工业,至多再加上另一个参加了石油卡特尔的公司……
马太伊:问问他,有没有可能把建造这个工厂的单位由两个变成三个。
助手(对美国人):马太伊先生想知道您的意见,您有可能把“埃尼公司”认作是这项工程中可以考虑的伙伴?
美国石油工业家用英语讲了几句什么话。
马太伊:他说了些什么?翻给我听……
助手:您要知道……他说您是石油商,不是石油生产者。根本谈不上石油精炼工业……
马太伊(对自己的助手):行了,宴会就此结束吧。不过在我们离开之前,跟他这么说,他这一生将永远记住今天的交谈,这是恩里科.马太伊的话。说吧,就这么跟他说。
助手:但是……(转向美国人)先生,恐怕我们的会晤就到此结束吧。再见,先生。
马蒂伊跟助手一起离开饭店。
马太伊:您也要记住这次谈话。记住,这些当代的世界列强都是些什么样的货色!
莫斯科,红场。
络绎不绝的人流缓缓地向列宁陵墓移动。在参观者的人群中有恩里科.马太伊和法国记者鲁热利。
马太伊:战争的结果是意大利失去了自己的殖民地。许多人把这看成一种不幸,可我认为这倒是巨大的成功。我们在伊朗、阿拉伯联合共和国,在突尼斯、摩洛哥、加纳,同样在这里,苏联,受到了如此友好的款待。法国人也应该抛弃自己殖民主义的过去,并且摆脱国际石油卡特尔的托管。
鲁热利:您指的是石油“七姐妹”(注4)吧!(笑着)在法国谈起您的时候,所有的人,从戴高乐总统到下面各阶人士,都说您是一位危险的对手,是想损害法国在阿尔及利亚和在整个阿拉伯世界的利益的敌人……
马太伊:我是意大利人,不是法国人。我代表一家国营公司,所以我的职责是执行符合我们民族利益的政策。我们深感必须要有阿拉伯的石油。由于阿尔及利亚问题,你们同阿拉伯为敌,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在对待阿尔及利亚问题上的观点不可能跟法国的观点相一致的原因所在。
在马太伊的专机上。
“埃尼公司”总经理马太伊继续跟法国记者鲁热利进行争论。两架驱逐机尾随着马太伊的飞机。
鲁热利:总而言之,马太伊先生,对您的责难是因为您积极坚决地干预国际政治游戏,特别是您在北非藉口说那里有石油。
马太伊:谁搞石油,谁就不得不参与政治,更确切地说,干预国际政治。是美国石油大王逼我们走这一步的。“石油战争”这种说法过去是一直存在的,它不是我发明的。至于撒哈拉大沙漠,众所周知,正是隐藏在那片荒漠沙滩下的石油才是造成阿尔及利亚悲剧的真正原因……
鲁热利:这场悲剧也有您的份……据说,向阿尔及利亚的“民族解放阵线”供应的武器……
马太伊:流言蜚语还少吗!如果你想知道我的意见,那告诉你吧,我认为阿尔及利亚有独立的权利。
空中又并排出现一架飞机。
马太伊:这些飞机是什么国家的?它们到底要干什么?
鲁热利:是啊,他们在干什么?简直疯了l
别尔图齐:工程师,告诉您,这是南斯拉夫的飞机,他们要对我们迫降。
马太伊:又是迫降……我在罗马有紧急约会!
别尔图齐:工程师,您大概忘记在南斯拉夫办过境申请了吧?
马太伊:是没有办。
别尔图齐:那咱们只好降落了。
马太伊:跟他说,我没来得及办手续。
别尔图齐:我已经对他们说了,他们还逼我在贝尔格莱德上空回旋……
马太伊:跟他们说我们不能降落!没办法!
马太伊(对着无线电台的话筒):注意!喂喂,我是恩里科.马太伊,我不降落。请报告兰科维奇(注5)部长,他是我的朋友。我有急事!
鲁热利(焦急地译成法语):也许,……
马太伊:别管他。现在重要的是不能浪费时间。
南斯拉夫的驱逐机摇摇机翼,给马太伊飞机让了道。
马太伊:行,行,成了。谢谢。他们飞走了。
安捷尔谢利瓦。
在“埃尼公司”总经理经常去钓鱼的湖畔,美国记者马克.赫伊尔访问马太伊。
马太伊:我跟阿拉伯人创建了几家联合公司。我不找美国人合伙,当然他们也不要我,我找了阿拉伯人。这就有罪啦?难道不象你们干的那样,把全部石油运走而是留一半下来帮助他们从中世纪摆脱出来,就是一桩罪行?
马克.赫伊尔:可您交纳的石油税比较多。也就是您要交给阿拉伯人百分之七十五,而国际上的一些石油公司当时不过交百分之五十。
马太伊:对不起。如果说“埃尼”跟“埃索公司”联营,那时又会怎样呢?我向阿拉伯人交了百分之五十的税,其余的百分之五十还得平分。“埃尼公司”得到这个百分之五十的一半―百分之二十五,这是一样的。
马克.赫伊尔:给阿拉伯人百分之七十五――这就等于是给他们大炮。您是损害当今世界石油工业结构去冒险,使西方的利益受到威胁……
马太伊:无稽之谈!石油公司,不是西方。这是为自己谋利益的股份公司,就是这么回事!再没有什么了。就算是大公司维护西方的利益,那么这意味着什么呢?这意味着西方要把意大利控制在第二流国家,就是“乙等”强国的地位,是吗?这意味着西方要石油生产国保持现在的落后状态是吗?如果西方不明白,生产石油的国家是“第三世界”的一部分,而“第三世界”现在正孕育着革命的火种,那么西方跟我是毫无关系的。当然,制止这场革命并不是石油公司力所能及的。
马克.赫伊尔:那么您就可以制止了?
马太伊:制止不了……我要说唯一的办法不是去制止它,而是提防自己不要给吞掉……这关系到“第三世界”,就象关系到全人类一样。这世界当然不象某些人说的是下等人的世界,我在事实上也贯彻执行这条原则。我请石油生产国跟我协作……监督油井的石油产量……大家坐到一起吃饭,平均分担各自的责任。如果西方这概念不只是从地理位置来理解的话,谁更“西方”化点呢?是我还是大公司?现在我倒要听听,这一切在你们那里得出什么样的结论呢?
记者把磁带录音机从录音这一档调换到放音,我们听到了开头一段谈话。
马克.赫伊尔的声音:马太伊先生,《时代》杂志决定献给您一篇长文章,并用您的照片作封面,有关您的活动和生活的所有往事,请您自己向美国读者作自我介绍。
马太伊的声音:我出生在马尔克地区的农村……一个贫农家里。马尔克在意大利中部。我父亲是保安警察的上士,真叫人不敢相信,他那时会得到逮捕意大利很有名气的暴徒墨佐利诺的美差。我的幼年跟所有贫苦人家的孩子都是一样的,生活对他们来说,就意味着沉重的劳动。我亦在涅阿波拉的“梯丽莎婶婶”旅馆当过侍者……我十四岁去家具厂当学徒,后来转到制革厂。二十岁成了这家工厂的经理,后来搬到米兰去,在那里开办一个企业。要站住脚跟可不容易。我不懂英语,噢,好象您把我这号人叫做“self
made man”――“自我奋斗成材者”。(笑声)
马太伊(转向记者):听着,别忘了写上,对于恩里科.马太伊,石油只是业余爱好,而目前的工作是在这里……打鱼……
皮阿琴察。
这儿正举行第八届国际液体燃料会议。马太伊在讲台上,就要结束自己的发言。传来热烈的掌声,但鼓掌的人并不多,只是那些“第三世界”国家的代表。
马太伊:迄今石油公司一直在干涉那些属于民族国家主权范围的事务。如果现代国家不想作为寡头政治只谋私利的代表,而是为了整个社会经济的发展和繁荣在这个讲台上发言,那么它就应该保证在经济领域履行某种确实可行的义务,在进行发展的总政策上步调一致。石油“七姐妹”已经病入青育。大局已定,在石油生产国和石油需求国之间直接进行合作,以此为基础建立起来的国际关系可以用来替代陈旧的殖民体系。
会场里响起稀落的掌声和笑声。
美国大资本家:这个马太伊自命是什么样的人啊?!他以为只要唱几声高调就能破坏世界平衡!连战争都无能为力的事,行得通?
美国人(表示赞同):说得对!讲得好!
会议厅里乱哄哄的,一阵阵的反驳声此起彼落。在喧嚷的人声中夹杂着播音员的嗓音,他在朗读帕乌利亚.弗连克尔写的“石油和权力”一书的节录,这段话阐明了事件发生的本质:
“尽管官方对于飞机失事的报告吞吞吐吐,措词非常委婉,我仍然没有发现有什么理由要用险恶的词眼去描述马太伊遇难事件。可我一直不能忘记,马太伊死前两年,有一个某超级石油公司上层人物,一个美国人,非常平静地对我说,他不明白,为什么至今没有人能找到一种干掉马太伊的办法。”
意大利广播电台和电视台工作室里,正在进行“政治论坛”节目的电视录象。名记者扎捷林主持这次广播,报道记者跟部长进行争论。自由党报纸的记者(下面他将陪同马太伊访问近东的许多地区)说:
部长先生,您代表国家执行机构,对国家资本参与的工业企业事务实行监督。事实上,从法律上讲,您只能管辖这个神通广大的怪物。国中之国。您明白我指的怪物是谁,他的名字就是恩里科.马太伊。
扎捷林:请原谅,我的记者同事们,我应该再次提请大家注意,在这里不要你们陈述各自的见解,而只要把问题说清楚。
记者:好吧,就谈谈问题吧。部长先生,请您把这个人在背地里干的秘密勾当跟我们谈谈吧。几年来他以政府自居,操纵通讯网,对官方发号施令,贿赂政府官员,还利用国家机要部门图谋私利,他把国家出钱发行的报纸变成自己私人报刊,他向大使、部长发布命令……
部长:对不起,要回答您提出的问题,我就得在这里说一下国家干预现代经济的一长段历史过程。在这个场合显然是不太恰当的。事情的实质只要用两句话就可以说清楚,现今国家大企业的机构跟私营大企业的机构非常相似。国家企业不能跟私营企业进行竞争。不过请放心,不要无缘无故地让报纸的读者惊惶,部长要保持警惕,实行监督。
记者乙:我们只想知道一件事:马太伊已经背了六千五百亿里拉的债务,是真的吗?前景不妙,很快要增加到一万个亿?您没有想到这个帝国,国家经济的支柱,会突然崩演吗?客气点说,是因为遭到经济危机了吧?
部长:您用如此罗曼蒂克的方式一再描绘着企业经营服从法律。“埃尼公司”的政策遵循政府级水平的总方针,它受到议会监督。
记者丙:部长先生,几星期之前我写过一篇文章,作了很详细的报道。它的题目是“埃尼的预算引起了卡宾枪手和法庭的兴趣。”在政府里跟您平级的另一位部长,他好象说过那么一句伤心话:“我不想因为马太伊的罪过而关进牢去。”我的文章也引证那句话,那位部长也没有反驳……
扎捷林:请谈问题。
记者丙:您作为一个监督预算的部长,为什么对我的文章没有一点反应呢?
部长:非常遗憾,那篇文章我还没有拜读过,即使看了,我给您的回答也跟现在的回答完全一样:那份提交给会议的预算报告是经过详细的调查研究,并且进行反复的推敲商榷的。所有政党的代表人物,其中也包括代表您的观点那些人,都已经各抒己见,同时也提出过异议。
记者丙:提交给议会的是什么样的预算报告?原本还是膺件?
“埃尼公司”的总经理马太伊在办公室里观看“政治论坛”这套电视节目。记者尖刻的责难激怒了马太伊,他拿起话筒。
马太伊:给我接部长……
电视在继续播放,电视屏上出现记者丙。
记者丙:现在到处都狼狈为奸,就是政党内部也毫不例外,我强调的是所有的政党和国家企业,部长先生。
部长:刚才您振振有词的诽谤之言并不是什么新鲜绝招。最近一年来,议员以政府名义提出的五百条质问和呼吁就有同样的恶意中伤。
记者丙:可是许多质问和呼吁一直得不到答复。请您也谈谈这个问题吧,部长先生……
马太伊(打电话):我在看电视广播……
扎捷林:得了,请您……
部长:请您用书面材料证明您的指责,我这就回答您,直接回答您,我答应您这么做。
扎捷林作广播结束讲话:我们的时间到了。我们感谢部长先生欣然同意参加今天的争议,因为所涉及的问题非常重要,争论异常热烈。这场论战还表明我们国家的民主是富有生气的。我们相信,观众对争论的问题一定非常感兴趣,因为它涉及到国家企业的事务,直接关系到我们大家的切身利益,再见。
马太伊(打电话,他的话紧接着电视广播):这简直有点滑稽!
部长的声音:怎么啦?有什么让你不高兴的?
马太伊:噢,对不起,难道还要我来告诉你该怎么回答这伙人吗?他们老搬什么基本法、宪法来作论据,可你错过发表政治演说的时机,这不仅很有必要,听上去也叫人信服……
部长:我是讲了。
马太伊:没有,没有,一点没有……你没有说过私人企业萎靡不振,国家企业就必须填补和替换私人企业……
部长:这话我也说了。
马太伊: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注意,谁也没听到过这段话……我们已经反反复复地讲了多少年了,可是就在最需要强调它的时候,你却忘记该说些什么。
部长:可你也明白,在电视台的这张“圆桌”面上这是常有的事:只有很短的时间给你去思考……我可以……
马太伊:你可以用一大堆数字来攻击他们。
部长:问题不在数字。
马太伊:噢!我亲爱的,正是数字,也只有数宇才叫他们目瞪口呆。这是唯一叫他们难受,叫他们闭嘴的办法。
部长:这可是你的事。
马太伊:嗯,不!不!绝对不是,我亲爱的,这恰恰是你的工作!要不是你的事,那你在那里干什么呢?你本来不就是搞政治的吗?这恰恰就是政治……
在电视里攻击“埃尼公司”的《自由报》记者的住宅。
记者(跟马太伊通电话):啊,怎么啦,工程师,这能使您开心,我很高兴……
马太伊〔在电话中):您指望我会因为您失眠吗?
记者:是的,应该说我很盼望这样……
马太伊:您想逼得我走投无路吗?
记者:不,我什么时候也没叫您难堪啊,不要责备我蔑视您。
马太伊:那您明天早上干吗不来“埃尼公司”找我?
记者:明天早上?为什么事?您想跟我说些什么是吗?是警告我有灭顶之灾呢,还是请我去钓鱼?
“埃尼公司”设在罗马博览会的理事会。
马太伊在办公室里跟《自由报》记者进行会谈。他们来到埃尼公司会议厅,然后又到了汽车里,接着要到爱琴饭店的办事处去。现在马太伊沿着埃尼公司大厅向他的同事们走去。
马太伊:告诉我,每天接送公司上下班人员要用多少辆汽车?
助手:二十辆。
马太伊:我要准确的数字。二十辆汽车,仅仅是埃尼在罗马的,还是在意大利所有分公司的?
助手:不!是在罗马的……在全意大利的……我再核实一下,可能会有一百辆……
马太伊跟陪伴他的助手走进办公室。
马太伊:好……请坐……从明天起宣布停止汽车接送。
助手:怎么,废除了?
马太伊:是的,废除了。从明天起公司机关人员要坐自己的汽车来上班。
助手:大概您发现有人舞弊是吧?
马太伊:不,不是,没有发觉一点舞弊。我刚从美国回来,看到美国人是这么做的。我对他们说,我们每天用公司的汽车把头儿们从家里接来,下班再把他们送回去时,他们都笑话我了。他们是对的,备有专车,这让人闻到内阁的气味了。不是吗?
女秘书:工程师,我提醒您还有约会。
马太伊:是的,很好!(对助手)可是“埃尼公司”不是什么内阁。
助手:那,许多头儿们都没有驾驶执照。
马太伊:去考!
助手:那很多人都已经五十开外了。“阿齐普”的经理都六十二了。
马太伊:我年纪也不轻啦,以后也得坐自己的车去上班。
助手:那是不是给点时间,让那些没有驾驶证的人去搞执照呢?
马太伊:说定了,就从明天开始。
助手:“阿齐普”的总经理也不例外?
马太伊:总经理也不例外。
“埃尼公司”总经理马太伊在会议厅等候前来会晤的《自由报》记者。
马太伊(出现在大厅过道上):显然您比约好的时间早来了一会儿。我是很准点的,这样做也不是摆摆样子,非如此不可呀。您光临我私人图书室了吗?那里收集了十二年来世界各地的报刊对我进行的攻击。上面登的都是有关我本人和我做的工作,只是颂扬我的文章并不多……
记者:嘿,您竟有本事塞满两书橱。
马太伊:您就这么下决心在电视上公开对我开火。您当然也给我道歉了,不过实在太可笑了。象您这么个记者,原来也不是法西斯分子,这么做真叫人感到惊奇。您想的是赶快用大口径枪炮向我开火!
记者:我不过想把我对您的疑问宣传一下,引起数百万意大利人的注意。
马太伊:要知道,我可以找到几百个好办法来回答您的责难。顺便说说,你的指责跟那些代表私人企业利益的卫道士经常攻击的完全一模一样。哈,对不起,您声言有满肚子的意见,可实际上您只是受了他们的影响罢了……
记者没有回答,只是报以一笑。
马太伊:这怎么说呢?您是受遥控……
记者(笑着):工程师,昨天在电视上我要指责的只是您挥霍国家的钱财,当然这些钱是属于所有意大利人的……此外,没有一个人清楚到底用去了多少钱。
马太伊:关于这个问题,我用事实,只要用一个事实就可以清楚地回答您。
助手转告马太伊,佛罗伦萨来长途电话。
马太伊(对记者):您等我几分钟行吗?不,别闲着,最好还是看看这个……这是索列里部长的命令。顺便说说,他跟您一样也是自由党党员。他想解散“阿齐普”,可我反对。
马太伊走了出去。他刚一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助手就向他报告:“拉.皮拉教授从佛罗伦萨来电话。”
马太伊(章起话筒):喂,您好,我是马太伊。尊敬的拉.皮拉,你好吗?
――尊敬的先生,很好,你怎样?
――好,好。
――对不起,我打电话打扰你了,可是事情十万火急,这关系到“平奥涅公司”。
――是的,在报上我看到它碰到困难了,出什么事了?
――“平奥涅公司”处在彻底破产的边缘。要是工厂倒闭了,那佛罗伦萨就只好生产一些供旅游者的纪念品了。过两天两千名工人就会有沦落街头的危险。
――我深感遗憾。
――马太伊,你应该帮我的忙。
――你知道“埃尼公司”经营的是石油。制造坊织工业机械的工厂我要它干什么呢?
――可是,你说过在意大利你是唯一有能力从逆境中寻找出路的人。还有,你现在把“埃尼公司”变成了一个全生产周期的企业――它将实现生产制造的全过程――从石油钻井到加油站。在这样的企业结构里“平奥涅公司”可以找到一个安身之处。
――很遗憾,使你失望。“埃尼公司”没有它的立足之地。“埃尼”统辖五十个企业,所有这些企业都能经得起竞争,而且在经济上都是有利可图的。我们没有象“伊丽”(注6)协会那样的医治弱小私人企业的医院。只要我在,“埃尼公司”永远也不会变成这样的医院。听着,拉.皮拉,你知道我是多么爱你。你可不能要我冒着别的企业全染上瘟疫的危险来接受这不景气的企业。
――请你也同样考虑考虑我的处境。我是佛罗伦萨市市长。我在市政厅的活动不仅是行政上的,而且我竭力使它带上人道主义和基督教的色彩……至今我仍然认为自己是富有妄想的人,而不是疯子。我怎么能忍心看“平奥涅公司”倒闭呢?
――可是我怎能忍心把这只烂生梨放进自己的梨筐里去呢?政客只期待着把埃尼公司变成一头供其自己享用的奶牛。
――我仍然相信你会接受“平奥涅公司”的。
――我想,你该明白,这办法是怎么也行不通的。
――马太伊!……圣灵跟我说了,你要接受“平奥涅公司”……
――啊,我的天哪……你说什么?
――昨晚圣灵在我睡梦中出现了,并且说你要接受“平奥涅公司”。
――听着,拉.皮拉,你知道我对圣灵是多么虔诚,但是我不能这么做。
马太伊的女秘书走进大厅,记者等候在那里。女秘书问道:
――你想喝点什么,博土?来杯威士忌?
记者:谢谢!不要冰。
马太伊回来了,看到女秘书在为他的客人张罗。
马太伊:――很好!(转向姑娘)小姐,跟别尔图齐机长核对一下定好的飞行时刻表。
女秘书:好的……
马太伊(继续跟记者谈话):您明白为什么我可以轻易地回答您。当然我是在用国家的钱冒险。确切地说吧,我每天拿拥有我们公司股票的人的钱去冒险……在拿五千万意大利人的钱去冒险。别客气,请坐……“菲亚特”和“蒙捷卡季尼”公司的领导人法依那、瓦莱塔之流又干了些什么呢?他们是跟我一样的官员。他们代表极少数股东拿大量的资金去追求狭小的目标。就算他们没有拿私人的钱去冒险,可我们都在用自己的名誉和地位去冒险。
记者(笑着):别这么说,工程师……
马太伊:咱们还是有分歧的,问题是我在工作、创造和冒险,始终不渝地遵循一条原则,那就是国家发展的远景规划……事实上,汽油跌价,化肥也降价百分之二十。我给“阿齐普”的钢瓶找到了出路,新建了工厂,人们有了工作,南方也开发了。可是昨天,您跟另外一些人干吗要把这些大家都知道的活动说成是秘密的呢?恰恰相反,正是这些活动赢得了如此辉煌的成就……这里有五万名熟练工人的辛勤劳动……“埃尼”(SNH)这三个字母的意思,全世界都知道,这是意大利经济奇迹的同义词!
记者微微一笑。
马太伊(继续说):是的,我坚信我们国家和其它国家的未来。跟我们一样,这些国家还有一段漫长的路要走,工业发展的速度可能比想象中要慢得多。但是,要做到这一点需要克服重重艰难险阻。关于马太伊的这些新鲜事就当作送给您的一份礼物吧。我甚至决定利用这些来回击对我的批评,什么“马太伊得了狂犬症”啦,什么“马太伊耗费意大利国家的钱财,挥金如土”啦,等等……瞧,四个喷气式发动机,时速九百公里,将来我的飞机就是这样的。
记者:嘿,这玩意儿值多少里拉?
马太伊:差不多要十亿里拉。这数字大概把您吓坏了吧。这玩意儿是奢侈的,可我挺需要它。看看我的日程表吧,今晚我要到突尼斯去,明天下午到伊朗,而后天夜里就在华沙了,第四天晚上我应该……不,是必须在杜塞尔多夫吃晚饭……所有这些,并不意味着马太伊是个铁腕人物,只能表明“埃尼公司”是在世界各地经营它的业务,今天它已经是经济列强了!
记者:也可以说是政治列强。“埃尼”出售天然气,同时还收买政党,您甚至把钱给那些法西斯分子。大家都知道,您过去是游击队的指挥官,可现在该怎么理解呢?
马太伊:是的,是这么回事。可是我使用他们就象租一辆出租汽车:坐上去,我要开到哪里就开到哪里去,看计程表付钱呗。现在我们去喝点什么,吃点东西吧。我们需要更多的时间来交谈。我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告诉您很多事……至少您也知道,马太伊不是个不肯跟人交谈,喜欢转弯抹角的人。走吧,走吧……(从会客室出来,给女秘书作指示)今晚我想拿到莫里贾工程师的公文,在飞机上吧。然后我得知道在圣多纳托技术组召开会议的日期。您跟别尔图齐机长核对过我们的飞行时刻表吗?
女秘书:一切都正常……
马太伊(转向进来的助手):好吧,科洛季工程师,明天晚上您到机场来见我,那时我们将会有一点时间来谈谈汽车。
女秘书:部长给您来过电话。
马太伊:好的,照平时那样说我会打电话给他的,最迟不过一小时。
女秘书:还去杜塞多夫吗?
马太伊:我要去同孟纳兴公司的人商定一下。(对记者)我敢打赌,您不知道谁是“孟纳兴公司”的后台。是沙赫特!是的,就是那个战犯,纳粹分子。就这么回事,怎么,感到有点吃惊吗?嗯?走吧,请。
在“埃尼公司”入口处旁边的街上停着好些汽车,其中有马太伊的警车。
警卫队长斯塔夫罗斯(看到马太伊坐进自己的汽车)命令道:准备出发……准备出发!
马太伊(继续跟记者交谈):我克服了意大利人的弱点――保守,也制服了游手好闲和听天由命的坏习性。而有人说,我的坏处就是给工人们活儿干。“埃尼公司”有二万四千工人,还有六万五千个辅助人员。(对司机)谢谢,我们自己开。(坐进驾驶室)
斯塔夫罗斯(对警卫队):他们走了!老路线!
记者(看到警卫队跟在后面):工程师,我不认为这种阅兵式是毫无理由的……我只是想知道,从意大利军事谍报机关“西德尔”来的这些人,他们的经费该从哪个款项上支付。所有这些人都从您的秘书基金中抵数吗?
马太伊:这些问题跟我无关。我没有要求这么做。等谋杀事件暴露之后,这个问题也就解决了……那时候我们会找到答案的。
记者:是因为有人要谋杀还只是为宣传呢?是力图鼓吹“马太伊神话”吧?
马太伊:您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可我们在飞机的发动机里确实发现过螺丝刀。当然我也明白,这种事不是常有的……
马太伊把车子开到加油站。一个给他加油的小伙子问道:您要加多少?
马太伊:把油箱加满就行了,请吧……
工人:好的。
记者(对马太伊):您只是要告诉我,您贯彻民主,已经到亲自开车去加油的地步了。
马太伊:不,绝不是。我不过想检验一下这个青年人笑不笑。(对小伙子)行了吗?好,够了……我要付多少钱?
工人:一千里拉。
马太伊:拿着……(对记者)看到没有……
工人:谢谢。
马太伊:再见!(对记者)看到没有,在我们的训练班上,我们教会他们微笑……现在贫穷到连人们的笑都给剥夺了。
记者:盅惑人心的宣传。
马太伊:事先我就知道您要说些什么,所以请免了吧。
马太伊把车子停在入口处,跟记者一起向自己的特等房间走去。
马太伊:我有豪华的房子,不过我每年很少在那里住。住旅馆方便些。我跟我的副手――“埃尼公司”的副总经理合用一个客厅。不过这客厅他比我用得多。对不起,“埃尼公司”的总经理,意大利最有权势的人,就生活在这里,睡在这里……想喝点什么吗?就把这个递给我……(转向进来的男秘书)您跟伦敦通过话吗?
秘书:所有的电话我都定好了,工程师。
马太伊:请预先通知工程师莫里贾,说我要那份报告。
秘书:长途……请给我接“埃尼公司”预定的伦敦长途电话……(对马太伊)她说要等半小时。
马太伊:半小时。就为了跟伦敦说句话!
秘书:是的……小姐,对不起,请帮个忙……
马太伊:这就是为什么事业家经常不得不把精力化在日常的通讯联络上……
秘书:……尽可能快点……我有急事,十万火急……您自己知道,我没跟您说这是加急电话……
马太伊看到记者欣赏放在办公桌上的照片。
马太伊:这是瓦诺尼。(对秘书)电话不接通,就一直催下去……(对记者)老朋友瓦诺尼……
记者:我可以打个电话吗?
马太伊:行,当然可以!
秘书:喂,怎么样,小姐?
马太伊(对秘书):催,催,顶着催……待会也跟佛罗伦萨打个电话,打给拉.皮拉市长并告诉他……告诉他:“行了”――他会听懂的。
秘书:好的,我这就打……喂,小姐,我一直等着接电话。喂!
记者(拨电话号码):在八点半之前不要等我,不,对不起,可能要到九点……
马太伊:不,不……别通知她,可能您不会很快回去。
记者(打电话):待会儿我再打电话给你。(对马太伊)是我妻子……
马太伊:过两小时我就要乘飞机走了。我有一架双引攀的法国飞机。法国人有时还做些好事……得啦,您知道我要飞到哪里去,我已经告诉过您了。我决定让您陪我乘飞机一起走。
记者:可是,说实话,工程师,我没有一点儿在非洲过夜的愿望……还有旅行包、护照……
马太伊:这些东西我现在就派人到您家里去拿。至于护照,恐怕您就用不着了。别忘记,您是陪同最有权威的意大利人去旅行,这样的权威人物只有古罗马的凯撒时代才出现过。对,您的一位美国同事就是这么称呼我的……
突尼斯的埃利.鲍尔玛。
高窜的烟舌在荒芜的沙漠上空飘拂,这是燃烧着的天然气。震耳欲聋的嗓音在空中回荡,马太伊、记者和工程师在采油区交谈,但听不到他们的说话声。为了让对方听清说些什么,他们必须扯开嗓门拚命地喊着。
工程师:这个天然气火炬所耗散的能量,足够供应突尼斯这样一个城市消费的。
马太伊:那底下的温度有八十度……可以烙饼。
记者:所有这些财富都白白烧掉了……为什么?
马太伊:我们就为这个才到这里来的……为了帮助阿拉伯人。可我们来晚了,应该行动得快一些。我们不抱什么幻想,我们跟阿拉伯人一样穷,我们也需要他们。
记者:所以您就紧挨着美国人在阿尔及利亚开采的油田,竖起钻机打下油井……他们就在那边!难怪他们要指责您是从他们的油层里抽出石油和天然气!
马太伊: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同一个油层,那儿有一条把两国隔开的国境线。美国人在那个国家工作,可我们在这边。我敢打赌,这些诽谤是美国人暗示您的。您知道有一种特殊的斜井,在地底下儿乎是水平的,这种井就是他们发明的。
记者:照您看,他们要这种井究竟干什么呢?
马太伊:为了不分国界从老朋友那里偷取石油。
记者:那您干吗这样不容忍美国人呢?
马太伊:因为他们蛮横无礼,滥用自己的权势,他们是头当代的美洲野牛!
记者:他们毕竟为您做了件非常慷慨的事,在一个超级石油卡特尔公司设一位全欧国家的代表。
马太伊:是的,您说得对。可是他们这么做是为了防止我碍他们的手脚。我不同意有两个原因,其一,我想为自己的国家工作,其二,我不需要钱。尽管我在“埃尼公司”的薪金并不比一般经理高。其实,安耶利(注7)不也是跟您和我们一样每天吃两顿吗?
马太伊的飞机在近东浩瀚的天空飞行,下面是伊郎的沙漠和群山,河谷里座落着低矮的农庄。飞机飞到阿巴丹市上空,我们可以看到一直延伸到海边的大型炼油厂。在港口,大口径输油管正在那里给油船输运原油。
马太伊跟记者交谈。
马太伊:您看到这个荒凉的沙漠了吗?它下面是一片石油的海洋。全世界百分之八十的石油储藏在这里,就在近东。可以说,我,您,还有千百万欧洲人和美国人工作、吃饭、穿衣、乘汽车、取暖,所有这些都得靠这儿挖出来的财富。但是阿拉伯人却要冻死了。阿拉伯人只能看着石油从自己脚下流走,到头来留给他们的只是贫困、小儿死亡率高,还有成千种我们知道的病痛。世界上最大的炼油厂就在这里,在我们下面。阿巴丹是石油城。外国公司的专家们采得的石油用输油管从产地输到炼油厂和输油港,在那里灌饱油船的肚子,然后把它运往西方工业国家,以便用它来创造更多的财富。
飞机降落在油矿和汽油中心附近的一块沙坪上。
记者:您要把欧洲从美国的束缚下解脱出来的想法是深思熟虑,无懈可击的。但是您真的认为这行得通吗?您没有经济能力来实现它。您要养活一个巨人。遗憾的是,您找到的石油可不多。
马太伊:有俄国石油。
记者:意大利遵循一定的政治原则,不可能让您随心所欲地摆布它。
马太伊:对不起,当谈到菲亚特向中国出售在朝鲜战场打美国人的坦克所需的滚珠轴承时……难道有谁反对过吗?没有一个人!就是这么回事。我买了俄国石油,条件优惠,是无可非议的。为什么我就不好做这种有利可图的买卖呢?难道经济规律不是人人平等的吗?啊?
记者:执行这样的政策对谁有利呢?最大的受益者是您的天主教民主党,其次就是意大利共产党。据说,规定了固定的提成――从跟苏联商业贸易的总额中提成百分之二点五。对于意大利的纳税者,好处在哪里呢?
马太伊:说什么对天主教民主党和共产党有利,按照您的看法,难道他们不是意大利人?
波斯湾水域,钻井设备巍然挺立。马太伊和记者登上钢铁制造的浮动平台,然后下到工人们在那里生活和工作的内室。
马太伊:这座浮动平台在寻找印度洋的海底石油,井深有三四千米!这种式样的“小岛”,您很快就会知道,是我们制造的,而且把它卖给……美国人,荷兰人,法国人,推销到全世界!在技术上我们是最先进,最有经验的。在意大利没有一个人在我们之先造出什么象样的东西!您看,在那里面,就象在旅馆里一样!
马太伊和记者沿着船梯向下走去。
马太伊:看清了吗?在那里生活并不这么惬意……这不是笑话。我们曾经有过精神错乱的病例……(回答工人们的问好)您好!(然后继续跟记者交谈)很遗憾,这里的人工作经常变动:两个月在船上,两个星期在岸上。美国人在这方面要好些。这是应该承认的。小心,别碰了头。可是他们富有,我们贫穷!请戴上这个头盔。这里是餐厅。(向吃饭的工人们打招呼)你们好……你们好……请坐……请坐……
第一个工人:您好。
第二个工人:您好,工程师。
马太伊(对工人们):我们待会儿见,顺便一起吃点东西。再见。
马太伊和记者走进工作室。在室内墙壁上装饰着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女人裸体照片。
马太伊:这就是底舱――在底下四层,确实很艰苦。走吧,走吧,这是单身船室(看到记者的眼睛盯着墙上的照片)。唉,没有办法……
记者:工程师,现在您可以给我顺便说说您怎么从那个丑闻……嗯,就是那件花费百万里拉叫姑娘们出来听电话的案件中解脱出来的?
马太伊:至于我本人,除了两件事以外都可以随便人家怎么说。第一是钱,因为我不去偷,我的薪金对我已经足够了。第二是女人……尽管我从来不隐瞒我喜欢女人。
记者:是的,可是您在党内的朋友想在这件事上找您的麻烦!……
马太伊:这很简单,我拿出话筒就说:“您真的想把有关这些案件的秘密文件公布于众吗?至于我,已经准备好这么做了。”
记者:好极了,非常高尚的道德。
马太伊:没有办法,这是政治。请到这边来……你们为什么不在自己的报上向读者说明,石油实际上意味着什么呢?
记者:我们经常谈起这个问题。
马太伊:即使说也是隐晦曲折,微不足道的,有点冒险小说的味道!你们一次都没有明确说过,由于石油挑起武装暴动,导致政府倒台,国家政变,也没有说过世界平衡跟石油是紧密相关的。文章里你们从来不会直截了当。因为不这样做的话,你们就得承认意大利搞石油起步太晚了。可是意大利的工业家,我们“伟大的”行家,他们从来不关心这个问题,却把罪过硬加在意大利头上。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这要损害他们的利益。工业家拨款给报纸,你们就把文章写得支支吾吾,这样我就非办自己的企业报不可……
……埃尼公司的总经理和记者继续进行长时间的交谈,现在他们出现在另一座大钻井设备的台基旁边。一架直升飞机正朝他们这里飞来。
马太伊:难道您认为世界上千百万人的命运要决定于四五个美国大富翁,这是正常的吗?
记者:那么您认为意大利应该听任您发号施令,这难道也是正常的吗?您以为自己是什么样子的人啦?是廿世纪的圣女贞德吗?您知道,工程师,意大利是非常喜爱神话的,它有意把人捧得很高,又可以轻易把人打翻在地。
马太伊:我做的完全是另外一码事。什么时候我都不愿当某一个党谋私利的傀儡,而宁肯做点事,搞建设,当个国家的忠实公仆,虽然很多人并不怎么称心。我是强有力的,还没有一个人有足够的权威和胆量来控制我。
记者:您从来也不怀疑?不怕犯错误?
马太伊:我在前进,我必须前进。我是这样一种人,就象法国的马日诺部长,他为拉丁石油联合会奠定了基础,那个联合会有点象我们的埃尼公司……他被人毒死了,象摩萨台,他把伊朗的石油收归国有,有人逼他离开政治舞台,想恢复在他之前就存在的那种体制。我从来没有犯过错误:我在利比亚找到了石油,可是因为我走正路,肯尼迪下命令把我从那里赶了出来。现在我在伊朗、埃及、突尼斯工作,在那些个不显眼的地方,还经常到在我之前已有人去过的国家寻找石油,要是他们把我从那儿赶走,我就到澳大利亚去。假如再把我从澳大利亚赶走,那我就去印度勘探。为在全世界范围内反对荒诞无耻的垄断,我将继续战斗下去。即使我在这场斗争中不能取胜,但是人民,脚下拥有石油的人民一定会嵌得最后胜利的……(指着降临的直升飞机)瞧,飞机来了!
一九七O年九月十七日,电视机里播送着最新消息:
“记者毛罗.杰.毛罗,巴勒摩‘钟点’报的新闻记者昨天下午失踪。他下班后离开了编辑部但没有回家。警察经过调查认为,记者可能被黑手党匪徒绑架了。”
巴勒摩市大饭店休息大厅。
意大利最大的几家报社的特约通讯记者在来回奔忙。他们在给各自的编辑部打电话,口授来自出事地点的通讯稿,报道着引起极大震惊的毛罗.杰.毛罗绑架事件。
记者A:“……巴勒摩,27日,这里对事件猜测的假设很多,冒号:“马太伊事件,逗号,麻醉剂,逗号,跟城市建设有关的不法交易,逗号,所有这些都使人感到黑手党的幽灵在到处游荡……”
记者B:在巴勒摩,很多人都赞成这观点,但也有例外,认为杰.毛罗的失踪跟马太伊事件有着某种联系。我再说一遍:马太伊。从绑架的经过和细节可以看到科尔列昂手下的黑手党徒们的活动特征。杰.毛罗认识那些绑架他的人。
记者C:警察提出的推想跟这恰恰相反,杰.毛罗一直在调查马太伊的死因,即使侦查结果渺茫,但他到底揭穿了一个重要的秘密,并且把这个秘密透露给跟他保持接触的某个重要人物,结果等于宣判了自己的死刑。
记者D:人们谈论一条连接阿尔及利亚和西西里岛的输油管。石油卡特尔各家公司的力量对比,也因这条输油管将发生实质性变化。西西里岛上的整个经济状况和社会形势也会跟着发生根本变化。
记者E:看来,杰.毛罗本人已经清楚了。他揭穿了一个将要震惊全意大利的秘密。
记者F:杰.毛罗得到任务,要详细地弄清楚马太伊死前两天在西西里岛上的活动。
记者别涅利:是的,是的,当然,请让责任编辑听一下电话……是的,您好。我的稿子已经编好,但是我想预先通知您。象往常一样,我们这儿还是徘徊在各种猜想的迷宫里。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种设想能使人信服。只有一点是没有争议的:今天,在马太伊死后八年,人们才确信,这是一宗政治谋杀案。
巴勒摩警察局。
市警察局的房间,在其中的一间房间里警察局政治处的工作人员正在举行新闻记者招待会。
局工作人员:在你们发生兴趣的那个年月里,也就是一九六二年十月,那时我在贾拉市当警官。马太伊要到西西里来的消息,还有你们自己也想象得出的,由此引起社会各界对政治活动的关注,同时也特别考虑到那些日子的政治气氛,这一切都迫使我们采取特别的保安措施……
记者:对不起,先生……您刚才说“考虑到那些日子的政治气氛”……这意味着什么?
局工作人员:意味着什么?试看下面的事实,它只是许许多多事实中的一个。那时候贾拉机场还是属于私人的。“埃尼公司”想要征得他们的同意占有这块土地,可是他们一直在抬高价钱……会就毫无结果地推迟下去,同时一些土地占有者或是那些跟他们有联系的人经常向机场设施开枪射击。
记者:射击?是土地的主人开的枪?
周工作人员:有一次甚至想焚烧机场指挥塔。这就是为什么在马太伊到来那天到处都布满警察……
贾拉。1962年10月。
马太伊的喷气式飞机降落在“埃尼公司”的机场上。有一群地方活动家走到机场飞机跑道旁边迎接马太伊。
马太伊边走出飞机边跟自己私人驾驶员说。
马太伊:把飞机停在卡塔尼亚……这里我对他们不放心。
刚才在巴勒摩新闻记者招待会上看到的那位担任新官职的警官上前向马太伊问好。
警官:欢迎,工程师,一路平安吗?
马太伊:谢谢,谢谢。
前来迎接的人向埃尼公司总经理致安并陪同他走向等候在那里的汽车。
警长的声音:马太伊在贾拉的整段时期我一直呆在他身边,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闪回)记者访问西西里议会第一个议员。
议员:对马太伊来说,光临西西里是极不容易的,因为大家都清楚,他想把我们这个岛变成第二个波河谷,他想占有西西里岛,并把它置于国家的掌管之下。可这里是唐.斯图尔佐说了算的,他在美国度过廿年,此后成了自由贸易的忠诚卫士……他已经使墨西哥湾上空跟斯塔图亚一样畅通无阻了……
记者又访问西西里议会的第二个议员。
另一个议员:马太伊在“阿齐普”在贾拉的汽车游客旅馆的招待晚餐上发表的极其坦率、勇气十足的谈话,使我感到惊愕万分。
问话声:什么样的谈话?
“阿齐普”在贾拉的汽车游客旅馆,日。
马太伊设晚宴招待西西里的政治活动家。
第二个议员:他说了这么些话……涉及到一些从政治观点上来看是非常微妙的问题……出席晚宴的美国记者好象已做了全面报道。
马太伊:好的,好的。意大利政府没有任何对外政策……这么说其实是毫不夸张的,在莫斯科我在宾馆的高级房间里呆了十天,没有离开过一分钟,为的是等我们的部长来电话,同意我跟苏联签订合同。为什么?因为俄国人以低价卖给我们石油。可这件事却激怒了美国人。我们的政治活动家吓得发抖,可我不怕,事后还有人说什么我是对外政策的真正主宰。
传来笑声、掌声和热烈的评论声。
马太伊(继续说):我们有人在伊朗,也有人在阿尔及利亚,至于埃及,那已经为期不远了。支那半岛,在1956年的战争期间我的孩子们也在那里,他们保护油井免受破坏。在他们的衣袖上裹着绷带――上面写的是“埃尼”,而不是“联合国”!
又传来笑声,许多人一边鼓掌一边热烈地议论埃尼公司总经理的讲话。马太伊停息片刻后又往下说。
马太伊:去年……是的,就在去年……在西伯利亚,我对一个为我国工业高速发展的成绩感到惊讶的苏联工程师这么说,我承认当时可能过激。我说,关于意大利只是个音乐国家的传说现在该丢进历史博物馆了……(在一片笑声和嘈杂的议论声中)是的,我还跟他说,你们苏联停步不前,在资产阶级化,毛泽东是对的。
(笑声,掌声)。
记者访问西西里岛参议员。
记者:参议员先生,您说过马太伊在西西里很幸运,他真的万事大吉吗?
参议员:不,他喜气洋洋的外表只是一付装腔作势的假面具,马太伊心里很怕。
记者:怕什么?
参议员:成胁越来越大了。
贾拉的“汽车旅馆”。
马太伊安睡的房间,传来电话铃声。
马太伊(拿起耳机):喂……
女话务员:早安,工程师,现在是六点半。
马太伊:好的。
马太伊穿过旅馆的客厅,看了看餐厅,然后看看还没有收拾的肮脏龌龊的厕所。他转向睡意犹存、无精打彩的值勤人员和招待员,大发脾气。
马太伊:开始工作了,醒醒,快工作!你们瞧瞧还有这里。睁大眼晴看看!“埃尼公司”的汽车旅馆是这个样子!在全世界人们把它们看作是现代化、舒适和清洁的榜样!人家羡慕我们!在西西里岛也应该不折不扣地做到这样!否则我要收回昨天晚上对你们说过的好话……当我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就在一家工厂做工,在那里这么臭气冲天的厕所是怎么也不会有的。我不希望再看到这样的厕所。即使你们的老乡唐.斯图尔佐说,我在加油站旁边造的不是汽车旅馆,而是中央大礼堂!
在直升飞机上。
马太伊坐直升飞机飞往加利亚诺―卡斯捷利费拉托。下面是丛山峻岭,依稀看见用凝灰岩构建的破屋子和稀稀拉拉的羊群,这些都是当地居民贫穷和落后的见证。
马太伊(对陪同他的地方政府首脑):我们也在这里找到了天然气。可是,主席先生,这么点天然气是不够的!
加利亚诺―卡斯捷利费拉托。
马太伊跟政府主席一起走进村镇,向着自治市政府大楼走去,他要在那里发表演说。一路上到处是鼓掌的人群。音乐高奏,马路两边的居民从窗口扔出闪着火星的爆竹和五彩缤纷的烟火。官方的欢迎礼节被人们搞成了欢腾的乡村节目。
季.列奥的声音:10月27日那天早上,当亲爱的朋友马太伊的直升机在加利亚诺―卡斯捷利费拉托着陆后,我是第一个跟他握手的人。马太伊到卡利亚诺来是为了使老百姓放心。卡利亚诺的居民确实担心在他们的地底下找到的宝贝会被人抢走,而他们自己得到的只是一点残羹剩饭。
人群的呼声:马太伊!马太伊!马太伊!
传来掌声和“万岁!”“万岁!”的欢呼声。人群里一位老妇人对马太伊说:
阁下,我可以叫我那侨居在外的儿子回家吗?
马太伊:您的儿子现在在哪里,太太?
老妇人:在国外。
马太伊:写信给他叫他回来。叫所有的人都回来。在加利亚诺有足够的工作给大家做……
掌声又一次擂动起来,可以听到:“马太伊万岁”的欢呼声。
马太伊从自治市政府的窗外阳台上向聚集在市中心广场上的广大市民发表讲话。
马太伊:首先我要感谢你们。你们的村镇给我如此盛情的接待。今天又使我回忆起过去那些年代,回想起战争结束后的那些岁月,那时候谁也不相信我,谁也不相信在我们的地底下真的蕴藏着财富。我请求让我们上西西里岛来,但是我们并不受欢迎。那时候在我们国家时髦的是外国石油公司。可不管怎样,我们还是想在西西里岛用事实来证明意大利人是大有作为的!
马太伊的讲话激起一片掌声和赞同的欢呼声。
马太伊(继续说):意大利人……意大利人明白,这对他们国家意味着什么……必须发展西西里。我要衷心地感谢地方当局,他们事实上把一切,把人家没有利用的一切都让我们支配了。现在我们在加利亚诺也找到了石油和天然气。我的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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