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办公室被吵醒又被吵翻了,这个抱枕到底是紫色还是蓝色

【OVERLORD不死者之王】第8卷69章_八号文库土豆南瓜猫妖酱
疯狂给ID酱打call!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写得一般,后面肯定还会修……踩个末班车,NI酱生日快乐!
例行表白ID酱喂的玻璃渣
“不是吧——”
长濑叼着午餐炸猪扒盖饭套餐送的酸奶,对堂本光一难得的情感剖白表示震惊。
“你,堂本光一,跟堂本刚打架?”
“……算是吧。”
长濑拿下嘴边的吸管,弯腰凑过来:“谁赢了?——不用说。肯定是你,所以才会被堵门。”
“别幸灾乐祸,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需要求助,想来想去还是找了长濑,却也不知道怎么说明问题。
“我不明白。我跟他在一起和以前好像没什么不同,有时候我觉得以前的他好像还比较快乐。”
长濑静静地听他说,也不出声,酸奶盒子好好地捏在手里。
堂本光一打开了自己的可乐。
“可,嗯……可是有时候我又觉得好像被他很认真地喜欢着,”气泡涌进他的胸口,虚虚地涨了起来,又渐渐破灭,“他也说他喜欢我。”
他有点茫然地用指尖使劲摁着眉心。
应该……还是被爱着的吧。
长濑把酸奶盒子往远处的垃圾桶一扔。
“那你为什么答应分手?”
“谁想答应!”说起这事堂本光一就火大,“他哭了,然后就走了,我都没来得及说什么。”
“你不想分手为什么不说?”
“他又不理我,约他出门也不愿意。”
“可你每天都还有爱心早餐啊——除了今天。”
“也不一定有,不过我们在家的话还是会一起吃饭……”
“诶?”堂本光一突然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有爱心早餐?”
“你有什么风吹草动哪里瞒得过我们,不然你以为之前变着法子给你介绍对象的女老师为什么消停了。”
“那些事情……”不重要,但他忽然觉得有些说不清的高兴,“所以大家都知道我和tsuyoshi……?”
“都知道啊。”
他压着嘴角又闷掉了一口碳酸气泡:“看不出来西川这么大嘴巴。”
“和西川有什么关系,每天提着tsuyoshi的便当盒和保温瓶进校门,你还以为自己很低调啊?”
正午的大太阳。
堂本光一放弃了办公室的空调,跟着长濑去了学校的室内体育馆。
校篮球队的学生还在训练,一队白白净净的大高个。
“现在的小孩子真幸福,还能在空调房里训练,以前找个场地都不容易,一不小心球就飞到别人家的院子里,”他感慨,“一个夏天过去,身上都能晒出个背心印。”
长濑跟底下的篮球队长打了个招呼,拿着瓶水和他一起坐在二楼的观众席上。
“别管这些小孩子了,你先想想回去怎么办吧。”
回去……也还是那样吧。
原本他就没什么自信。
堂本刚近一个月以来的态度更让他没了底气。
“其实我觉得……tsuyoshi没那么喜欢我,”他颓废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感觉不过瘾,干脆双手齐上使劲儿撸了一把,“他就是把我当作很好的朋友吧,只是大家都过度解读了。”
长濑失笑:“你之前那么不喜欢把tsuyoshi当做你的‘朋友’,现在又觉得tsuyoshi把你当好朋友啦?”
堂本光一有点脸红,又无奈地承认了这么多年来幼稚的自我欺骗:“不是恋人就是朋友,你也知道所谓‘朋友以上恋人以下’就只是朋友而已吧。”
长濑看着他,表情挣扎了好一阵。
“是tsuyoshi自己承认的。”
“因为在tsuyoshi家吃饭,都是熟人,刚好都多喝了一点,反正你不在,我们就起哄问了……嗯,没想到他承认得那么爽快,”长濑双手交叠在脑后盯着体育馆的天花板,“更没想到他打算走。”
“现在过了时限,你知道了也无所谓,”长濑静静地看了他一眼,语气突然多了几分歉意,“一个秘密换一个保密,我们非要知道这个,就要替他保密辞职的事……对不起。”
他苦笑摆摆手:“有什么的……他现在还不是想要走。不是你们的问题,是我自己的。”
“只是为什么要走呢?”
像是要和他一刀两断那样。
“听起来不太妙,”长濑神情严肃,“tsuyoshi最近身体怎么样?”
他赶紧否认:“没有的事,你以为拍肥皂剧吗——过得好好的。”
但又想起深夜的某通不明电话。
眼看着又快到了上课的时间,两人不得不从体育馆出来。
长濑问他:“所以呢,那个门怎么办?”
他发了短信。
昨晚对不起。今晚再商量一次,请不要封门。
已经是调整过的说法。
他还写了“不准堵门”、“不准封门”、“未经同意不可随意改造他人房屋”……
又全部删掉。
连用什么语气跟堂本刚说话都不知道了。
堂本光一叹气。
长濑也在旁边也跟着叹了口气:“……谁会想到你们会变成现在这样。”
远处的学生推着长梯,准备着几天后的运动会。操场的围墙颜色刷成了浅黄色。
“……我跟他,”他又想起刷墙那个晚上,“以前是什么样的?”
“以前?干嘛又问这种问题……相亲相爱啊,就这样。”
堂本光一抱怨:“能不能具体点?你好歹做了我们两个那么多年的好朋友。”
“就是相亲相爱啊,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不是吧……太一老师都说过我和tsuyoshi牵手的方式很奇怪,你就没有发现这种细节吗?”
“那种事情谁会注意到啊——再说本身两个男人牵手就很奇怪啊!”
“是在台上,演出结束的时候拉手谢幕了。”
“那很正常啊。我就不明白了,老问这些有什么用,还不如直接去问tsuyoshi到底对你哪里不满意。”
“我问了啊!他就是说我很小心,说我不知道怎么跟他相处,我本来还算明白的,现在是完全糊涂了——你有交过这样的女朋友吗?”
“就算有也没有参考价值啊!”长濑哈哈大笑,“跟你做恋爱相谈这么麻烦,tsuyoshi怎么忍的你?”
tsuyoshi哪像你这么没耐心,他想。
可是,他又想,堂本刚现在就是不想忍他才提的分手。
长濑说的没错。
堂本刚的耐心就是被他这么耗尽的。
“你也……不用这么没信心嘛,我认识的光一可不是这么胆小的人,”长濑想了想,又补充,“tsuyoshi也不像会扔下你不管的人。”
他勉强打起了一点精神:“是吗?”
长濑点头:“不然我们也不会老拿夫妻梗开你们玩笑嘛……”
“说起来其实也是很普通的事,但是吧,”长濑笑得不怀好意,“tsuyoshi的样子真的有点像是你的妻子一样,从头到脚在操心你的穿着。一边数落你毛衣外套穿到起球也不知道打理,一边拿着小刀给你清理线头、给你打发胶、又是卷袖子又是整理领子的,当着我们一群大男人的面在给你系扣子……”
他听着,嘴角也忍不住得意地翘起来。
仿佛还能看到堂本刚的发旋一样。
长濑也觉得好笑:“……明明是你要准备去联谊,他都不参加。”
堂本光一停住脚步:“……我怎么觉得你又补了我一刀。”
长濑往前走了两步,又倒回来拍了拍他的背:“今晚我替你值班吧,你回去再和tsuyoshi聊聊。”
他没有反应。
太阳晃得他眼睛疼,喉咙疼,心也疼。
“你说他是不是从来不期待我给他回应?”
不擅长恋爱的异性恋同事。
肉眼可见的无趣和平凡。
或许真的因为当年的见义勇为对他有了好感,又或许因为他长得还算好看所以喜欢。
或许曾经想要接近,又被他的冷处理拒之门外。
可以给他当恋爱军师,给他当形象顾问。
却不适合恋爱。
怪不得连对他说句喜欢都嫌麻烦。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
堂本光一用力摇了好几下头,垂头丧气地继续往前走:“我看还是每天吃茄子比较容易。值班就拜托你了。”
长濑在后面大喊:“你不是最讨厌吃那个了吗?”
下班以后他真的去买了一把茄子。
然后气呼呼地放在新砌起来的矮墙上。
堂本刚还在院子里清理着杂物。
想起昨晚的不欢而散,他又没了气势,拔高了音调干巴巴地问:“吃、吃饭了吗?”
“……我买了菜。”
他提起那袋茄子。
堂本刚看他一眼,又转过身子继续手上的活。
“不饿。”
“有那么急着走吗?墙都给砌回来了。”
“是急着出租吗,还是要卖掉?”
“你是不是欠了高利贷啊tsuyoshi?”
“我让你打回来行不行?随便你打,我绝对不还手!”
他没话找话。
堂本刚潇洒地扔给他一个背影,回了屋。
几个大箱子耀武扬威地堆在院子里。
他赶回自家客厅。
更过分了。
那盆植物搬开了,但是堂本刚拿报纸把门糊了起来。
堂本光一一下就破开了那层纸。
房间那边的堂本刚被他吓了一跳。
见他把报纸扯烂了,无语地扫了他一眼又不管他了。
“你给我下来。”
他把正要上楼梯的堂本刚扯下来。
对方不耐烦地把被他扯下来的衣领拉回去:“松手。又想打架是吗?”
“你要做到这一步吗?”他使劲地握着堂本刚的手臂,“那是你给我的生日礼物!”
“正巧,过几天我也快生日了,”堂本刚冷冷地说,“你送我个门把它封起来吧。”
“你怎么可以这样!做的时候什么都不说,每次都甩个结果给我!我是迟钝又不是真傻瓜,你别耍人!”
他气得直发抖,堂本刚反而笑了,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问他:“我耍你了吗?别扯远了,房子开个口我怎么卖?”
“那就别卖。”
“不行,我缺钱。”
“那就借我的。”
“我卖了房子就有钱了为什么要借你的?”
堂本光一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冷静下来:“你为什么缺钱?”
可堂本刚就是不想跟他好好说话:“关你什么事?”
“缺钱跟我说。一下子要那么大笔钱是打算回老家盖房子还是创业?”
他盯着堂本刚的眼睛。
哪怕对方还皱着眉头,他也不退缩。
可堂本刚还是不想和他说话。
只是抬起被他握住的手臂,用空着的另一手去扒他的手指。
他主动松了手。
堂本刚背过身上了二楼,他跟上去。
他不过上个班,这个家就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又一次变得空荡荡的二楼。
仿佛被迫清空回忆一样,堂本刚突然就把所有一切都打包了,留给他一个空壳。
像从前,前一天说不住宿舍了,后一天等他上完课匆匆赶回来,另一张床铺已经空掉了。
从来不等他。
等他反应过来,连追都追不了,只能留在原地收拾残局。
“你一定要走?”
他站在卧室门口问。
“房子一定要卖?”
堂本刚打开衣柜,盯着柜子里为数不多的几件外套呆了一会,又关上了柜门。
“那留给我吧,”他靠在门框上,看着自己软硬不吃的前男友,“卖给我,就当做是你的生日礼物,行不行?”
——————
有玻璃渣也吃啊!吞了这口糖!!!!!!!!
说来也奇怪,发了那个苦大仇深的玩意儿之后突然就能写了……
注意,本章有百合内容相关,不能接受注意避雷且点叉。
下划线是台词。
————————————————————————————
“……沙也加?沙也加?”曾经烫着短卷发的女孩儿现在是黑色的长发了,美甲的式样也朴素了许多,白而细嫩的手轻推神田的肩膀,“怎么了?太累了吗?”
神田迟钝地回过头来,茫然又不耐烦,“啊?”
“只有二十来天就要到学园祭,”叫由美的女孩看了一眼她几乎没动的午饭,更担忧了,“一上来就要担任女主演……很辛苦吧。”
如果是其他人这么说神田百分之百会觉得是在嘲讽和嫉妒,但是由美这家伙……
“嗯,”神田应了一声,态度收敛,好歹拿着筷子吃了几口,“……唱段还好,跳舞实在、实在是……啧,可恶。”
“不要紧不要紧,跳舞的段落男方如果有经验差距就不会太明显的……听说男主演是村田部长,”由美看她吃了,脸上有了笑容,顺手把饮料易拉罐拉开放到她左前方,“那么大的块头,和沙也加站在一起真的很像美女和野兽的感觉。”
神田边听边点头,然而最后却想到了什么,眉头皱起,“……野兽是合适了没错,可——”
“最后变回王子的地方对吧?”由美想象了一下,忍不住笑了,“嗯,确实,即便脱掉兽头差别也不会特别明显……不过另找人演的话,村田学长会不会不大高兴?”
“他才不会,”神田想起那个热血白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老早自己就提出来要找别人来演,结果现在还没找到合适的。”
由美眨眨眼睛,显然是想起了谁,却忍着没有说。
“……想说堂本就说,有什么大不了的。”神田一眼就看穿了她在想什么,语气算不上和善,“老早问过了,人家是要好好学习的人,不愿意。”
看她越发不高兴了,由美不再说话,无声点点头。
神田拿过饮料来喝了一口,平时喝惯了了的味道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过分甜腻,全是制造商敷衍小孩儿的香精味。
……堂本那混蛋,还真的直接就拒绝了。
别说我了,部长也是一点儿面子也没给。
明明是最后的机会了……看到“他”的机会。
神田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听起来有点像叹息。她像是有点累了,又有点委屈,慢慢趴在桌子上。由美默默地看着她的侧脸,藏住眼中潋滟的光,低下头去。
“今年演出的节目是美女与野兽呢,”和刚并肩走着,安藤乐呵呵地讲戏剧社的事,“神田君你好像认识的?她演贝儿。”
刚想了想,微笑着点点头,“才入社半年左右吧?应该是认真参与了的结果。”
“那孩子声乐基础就很好,又一直有上专业的培训课程,”安藤双手并拢做幸福状,显然对神田的歌唱水准非常满意,“所以这次才能加了很多以往不好加的唱段!”
刚笑着回看她,“您很开心呢?”
“那当然,”安藤冲他眨眼睛,“做老师的,遇上一个这样的学生就是最大的乐趣了吧。刚呢,也有最喜欢的学生吧?画出了最打动你的画来,不会开心吗?”
刚无法避免地想起了那张画着大床小人的简笔画,还有画着这张画的光一,手掌撑着脸安静睡着的模样。
“……嗯,说的也是吧。”心虚地敷衍过去,生怕被安藤看出动摇而控制表情,手却悄悄在身侧握紧了。
安藤毕竟不是广末,并不知道这么多弯弯绕绕,因为心情舒畅而愈发步履轻快,“之前排练的时候他们就叫我去看过了,村田主演野兽,据说还为此稍稍添了点肌肉呢!本来想到他是三年级有点担心他家里人的意见,哪知道询问之后家里人直接给出了‘打算读完高中就回家为继承小剧场做准备’的答复……”
“小剧场?”这个刚倒是没听说过,有点惊讶,“难怪那个孩子在社团里总比别人更显得认真。”
“可不就是么,”安藤笑了笑,显出有点为难的样子,“这次也是,演野兽这么辛苦,最后变回来戏份按理说当然还是他演吧?可这个孩子看了录像以后直摇头,说不能自己来演,然后直接跑去找光一君。”
刚愣住了,“……找,找了光一?”
“是呀,”安藤看他惊讶,笑了一声,“原来没告诉你啊?也对,哪种方面来讲都不是好说出口的事……毕竟没答应嘛。”
刚垂着眼,睫毛却止不住颤动。
“广末老师也说过,光一君现在是比较关键的时期,我们当然不能为了一次学园祭表演就打乱他的学习计划,那还能说得上是老师嘛~”安藤拍拍刚的肩,“所以别多想,绝对不是让你去劝他的意思。”
“你别这么看着我,”神田站在三年A班的教室门口,理直气壮地瞪着光一,“我知道你不答应。村田那家伙让我来的,说请你过去‘有事求教’。”
身后人都在探头探脑,有人显然认出了神田,开始给旁边人小声科普。光一不耐烦地把门关上,“我倒是希望他真的是拿习题本‘求教’了。”
神田嘁了一声,要笑不笑地在前面走,“想都不要想。我们已经叫他‘老板’了,剧场的。”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几乎没有什么脚步声。今天天气很好,太阳光斜照进走廊也有几分秋日的温和清明的暖意。
“听说,”神田犹豫了半天,还是说了出来,“广末和理事长家的婚事,真的不成了。”
光一有点困惑地想了一会儿才想起理事长家是指的谁,手悄悄地握紧。
“你……”她回过头来,也许有点恶意,更多的是单纯好奇,“应该挺开心吧?他结不了婚了。”
光一抬眼,冷冷看着她。
“广末上课的时候,还能看着你讲课吗?”她倒也不惧怕,直直回望过去,“你呢,还能听进去课?他到底怎么想,拒绝了广末又拒绝了你?是在吊着好玩吗?”
“所以你才演不好贝儿,”光一直接从她身侧走过,“唱得再好也没用,村田该骂人还得骂。”
神田没想到他会从这个角度说,愣在原地。
“问出这种问题,说明你既没有喜欢谁的体验,也没人真的喜欢你。”这话有多么幼稚光一清楚得很,但还是控制不住,“公主病到了深处,可不就是孤身一人永远当公主么。”
神田本想反驳,听到后一句反而有点懵了,“……我没听懂你到底是骂我还是夸我?永远当公主又没什么不好。”
“……”光一无语地看着她半晌,只能苦笑一声,“行吧,也是没什么不好。”
“而且谁说我没有喜欢过谁了?我——”神田想了想,不甘心地追上他,放软态度,“欸,你,真的不考虑答应村田?演一小段而已排练也不难,占不了你多少时间。”
“排练不占时间,相关的其他杂事会占。”光一皱眉,“比如现在,没答应都有这些事,完事了回去多的是人问东问西。”还要夹杂冷嘲热讽。
“那就让他们问啊,”神田不想放弃,“你不理不就行了。拜托,你是高中生啊,用尽一切机会做出风头的事不是理所应当吗?”
舞蹈室的门已经能看见了,光一有点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按你的话说,你已经是女主演够出风头了何必再关心我的事?如果我感觉没错的话,你应该不喜欢我的,对吧?”
神田被他吓了一跳,翻了个大白眼,气冲冲地先跑进舞蹈室,砰得把门关上。
……翻这么大的白眼应该不可能是喜欢的表现吧。光一暗想。
“来啦?”坐在地上的由美高兴地站起来,拍拍裙子,“买了昨天说的酸奶,要喝吗?”
神田摇摇头,“一会儿得唱呢,喝什么酸奶。”
由美点点头,瞥了一眼光一,“堂本怎么说,答应啦?”
“怎么可能这么容易……”神田泄气,无意识瘪着嘴,开始做拉伸,“看村田一会儿怎么说吧,我觉得希望不大。”
睫毛忽闪了好几下,眼神偷偷溜过绷直的手肘和肩背,由美似乎有点紧张,左手抠着右手的指甲,“沙也加,真的,很想跟堂本一起演对吧……?”
神田看着她,慢慢把手臂放下来。她想了想,认真地回答,“嗯,是的。”
由美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我不喜欢他。”没头没脑地,神田补充了一句,“没有骗你。”
由美忍不住笑了,“嗯。”
这个时间,剧社里的都是老熟人了,也不必费心思造什么氛围,有对手戏的三三两两找了地方开始对台词,神田跑到隔壁去吊嗓子,由美则因“吊嗓子有什么好听的”被关在外面,还被道具组的男生调笑了几句。
“哈哈哈哈哈!”村田夸张地大笑,拍掉“巫女”手上的玫瑰花道具,“来人,!”
排练室瞬间一片寂静。此时正好演加斯顿的男社员走进来,吓了一跳,差点踩到后面的“来福”。
“怎么说?”村田诚恳地看着光一,“哪里不对?”
光一无语地看着他,瞥了一眼门口,“剧本我没看,故事还是听过的……那是加斯顿?”
“是,是我!”高大帅气的男社员显然也知道光一,有点受宠若惊,“我是加斯顿!”
显然刚刚村田就是故意照着加斯顿的感觉去演的。光一心知肚明,但也懒得计较了,“……一开始的地方,的确要突出王子的无礼,但是应该要更轻慢一些,不能让人觉得他只是很有钱。”
保持半跪的“巫女”忍不住噗地笑出声。
“所以才要求教嘛,”村田也跟着笑,把光一拉到中间,“来来来,你来,演示一下。”
旁边人心领神会,立马跟着起哄;“加斯顿”首当其冲开始鼓掌,就连神田都打开门探出头来,完全成了不演不成的局面。
即便知道这是故意的,光一还是有点不太好意思,摸摸鼻子“嗯”了一声,把外套脱掉。
“要去看看吗?”走到排练室的楼层了,安藤抬头问刚,“既然都到这边了。”
刚想起偶尔会碰面的松田女士,点头答应了,“沙也加现在应该正在里面吧?”
“到了这时候了,女主演应该时时都在;”已经到了排练室门口,安藤伸手去拉门把,“不过这时间应该在吊嗓子呢怎么没听见……哦!”
“怎么了?”刚站得稍远,看不见里面情况,问了一句。安藤却激动起来,悄悄进了门,回头拉他的同时不忘做了个“嘘”的手势。
刚茫然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到排练室内,然后被牢牢固定在人群的中央动不了了。
光一站在中央,顶灯和夕阳的光照在白色衬衣的袖口和轻轻往下动作的手上,侧面线条却保持了静止,连同面色也是冷淡的。
“巫女”这次也认真起来,像个病人一样咳嗽几乎难以维持跪姿,颤巍巍的把玫瑰道具送到“王子”的手上。
“王子”的手拈起玫瑰花,肩背线条却几乎一动没动。
“哈哈哈……”他看着近在眼前的花,突然笑起来,声音不大,却似乎是真的被逗笑了,头发跟着微微颤动。
“好残酷啊……”安藤靠近刚的耳边,悄悄地说,“真像个小王子似的。”
刚眼神一错不错地看着。
有多天真,就会有多残酷。
“来人,”方才还在笑的“王子”,皱着眉头扭过脸似乎在找卫兵,一个眼神都不想多给伏在地上的“巫女”,“快把这个无礼的老太婆丢出去——”
他瞥到手中的花,眉毛高高扬起,被冒犯一般将花扔在“巫女”的身上,“连同那朵可笑的花。”
“很棒!”安藤忍不住轻快地鼓掌,开心地往里走,“正好遇上,真的很棒!”
光一一瞬间有点迷茫,回过神来马上捡起玫瑰道具对“巫女”道歉。
“没关系啦,”“巫女”演员笑嘻嘻地把玫瑰花往他手里一塞,“演得挺好,Domorin刚刚一直在那边盯着看呢!”
光一愣住,一瞬间被刚好大开的日光灯照得头皮发麻。
“……啊,”“巫女”看着他的脸惊叫了一声,“脸都红了!被老师看到会这么害羞吗——”
听到的人一下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村田还大笑着推了他一把。
刚看着他,看着他穿着干净的白色衬衣,面脸通红,手里紧抓着一枝布做的红玫瑰,踉跄着往自己的方向迈了一步,停顿,又下定决心一般,迈了好几步,直到近前。
“我,”光一注视着他,神色尴尬又紧张,却挡不住满眼的期待,“我不知道你会过来……”
刚脸上艰难地挂着微笑,眼睛不敢对视,只能盯着他脸颊上的那颗小痣看。
“那你是,来看……”吞了吞口水,光一踌躇着,不敢问出来。
“人刚刚在那边呢,”安藤快活的声音插了进来,人则挽着神田的手臂往这边带,“刚,你不是说想来看看沙也加的情况嘛。”
刚一愣,显然完全忘记了这回事,有点尴尬地冲神田点点头,又悄悄瞥了一眼光一,果不其然眉头皱起,一瞬间的失望藏也没处藏。
“虽然我也觉得你不演有点可惜,”安藤倒是没发觉什么,自顾自地和光一说道,“不过放心吧,不会勉强你的。一定要说毛病的话,你演得有点内敛了,舞台上还是效果再夸张点好——”
“安藤老师!”那边有人在叫了,“这段您给听听——”
“知道了,”安藤高声回答,然后拍拍神田的肩膀,“那你们先说,我过去啦。”说完就风风火火地往排练室另一头走过去了。
一时间就剩下光一、神田和刚三人,谁都没说话。
神田眼睛从左瞄到右,又从右边瞄到左,忍不住“哼”了一声。
刚想了想,还是对她回以微笑,“说来看看你并不是假话。之前有好几次遇到松田理事,问起你的情况。”
“那你怎么说的?”神田看上去并不是十分信任他,“告诉她我连一个小男朋友都搞不定,还不务正业?”
右前方的呼吸变急促了,显然是光一在无声地抗议。刚尽力忍着没管他,认真地回答神田,“我只说了不知道,希望她能自己多关心你。”
神田哑然,才做出的挖苦神色也被局促给代替了。
“不过我还是答应了留心你近况的请求,”刚继续说着,“听安藤老师说,你在戏剧社表现很好,唱歌方面也一直很努力,辛苦了。”
神田脸上的不自在几乎逼近顶点,耳朵尖偷偷红了。
“虽然辛苦,也希望你能继续加油,”刚看着她的额发,声音温柔,“松田理事那边,我已经告诉她演出的日期,她也答应会尽量空出时间来看的。”
“……”神田忍无可忍,拉住正跑过来的由美,反击了一句“你们两个自己的事先管好吧!”就大步流星地走了。
光一怔怔地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显然被“你们两个自己的事”这个说法惊到了,迟疑着不知该不该正过头来。
刚沉默了好一阵,似乎也在整理情绪。
“最近,”光一先没沉住气,小声问了一句废话,“身体还好吗?”
刚眼神游移着,小声回了一个“嗯。”
这样的回答并不像老师和学生之间的氛围。光一也模模糊糊感觉到了,眼睛亮了起来。
也注意到了回答地并不合适,刚有点着慌,清清嗓子,“听安藤老师说,这次的演出不参加了?”问题问得合乎情景,合乎身份,几乎要打破暧昧。
光一却没有退缩,反而自顾自地发问,“刚才,他们让我演的部分,都看到了吗?”
刚颇为不习惯,瞥了他一眼,咬住下唇。
看他如此表现,光一禁不住嘴角往上翘,要抿不抿地。
“神田的部分应该还没听过,就那样夸奖了。”他小声说着,声音里有一点埋怨,一点期盼。
但这期盼却没有收到任何回音;刚却像没听懂一般,一动不动,看不出喜怒。
光一等着等着,突然心慌了起来,手心跟着冒汗,几乎捏不住那枝道具花来。
不该的,不该贪心的;他能给出这样的回应就可以了,为什么要埋怨呢?不应该的……
“演得很棒,”刚抬起头,但没有看光一的眼睛,“应该能对村田有所帮助。”
光一悄悄地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小心地掩盖住眼里的失落。
“复习……”刚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也不要太紧张了,注意休息。我还有些别的事,先走了。”话音未落,人就要转身,似乎在为这多加的一句关心后悔一样。
“演出,”光一忍不住往前一步,惶急地问道,“你会去看吗?”
刚顿住已经放在门把上的手,回头看他。
“你,”仿佛被那目光定在原地,光一捏紧了道具玫瑰,“会看吗?”
刚静静地笑了,很短促地。
“应该会吧。”&压抑着最底层的波澜,他的声音平静又温柔,“即使你不上台去,也想看看。”
“贝儿,”村田按照剧本上注释的那样转了半个圈,豪气干云一声吼,“是我……!”
“……”神田被他吼得一呆,立住了。旁边看的人也是一愣,有人噗得笑出了声。
“停停停!”这装的也太过分了吧,堂本又不是傻子!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往边上一坐,心想着光一准不会再上当了,指不定还生气了吧……?
岂料扭头一看,预料中的低气压根本没出现;光一单手撑着脸,眼睛亮亮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是吧。她无语地想着,开始回忆刚没走之前的对话。
就那么点时间,到底又说了什么,智商清空了一样……
看着他,神田渐渐皱起眉头,放在膝盖上的手渐渐攥紧了校服裙。
可恶。太可恶了。
“渴了吧?要不要……”由美笑容满面地拿着她的水壶坐在她的身侧,却在看见她神色的瞬间哑然,笑容也消失了。
“能和喜欢的人讲话,就这么高兴吗?”神田轻声说着,“我可是……我,根本……”
由美咬着下嘴唇,什么也没说。
“那,”村田高兴得直搓手,“麻烦你们啦!”
光一点头,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反倒是神田有点犹豫和隐隐的抗拒。
“她又怎么了,”站的远的人里有人看不过眼了,大概平时喝神田也不太对付,“能和堂本对戏了干嘛又要摆那副臭脸?”“谁知道。一个男主演不是也挺好,非得来这套,要说不是她在后面闹的我才不信。”“堂本也不是什么好人,心里想演的吧?非要弄得好像没有他不行——”“所以是他俩串通好的吧?他叫神田说不是他演就不行……”
站在里面的由美突然回头,面无表情地剜了他们一眼,很是吓人。几人都是一惊,神色尴尬地散开了。
“不用管那些人,”神田看她一眼,“也别找人去揍……不值得你生气。”
光一站在对面,闻言惊讶地看了一眼由美,“……找人揍?”
“嗯,她很厉害的,”神田掐了一把由美的脸,“最好别惹她。”
光一下意识地退了半步,谨慎地点头示意,却莫名觉得对方的视线算不上友好。
“去坐那边。”神田倒是一无所觉,拉着由美指不远处的垫子给她看,“应该不要半个小时就能走了,再等一下。”
围观的人又拢了,村田一本正经地站在旁边。终于稍微安静下来,光一看了一眼神田,略点点头,主动拉开三步的距离。
神田禁不住紧张起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冲他点点头。
就如同魔法一般,“王子”睁开眼睛,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然后手掌贴住脸颊,在眼睛、鼻子和嘴上游走,动作激动又难以置信。
神田退开三步,歪着脑袋,边抽泣着,边显露疑惑的神情。
“王子”的手放了下来,转过身面对“贝儿”,脸上浮现纯净又美好的笑容,又饱含着得到爱人回应后真切的喜悦。
“贝儿,”他往前迈了半步,双手向她张开,“是我……”
是的,是你。
一瞬间仿佛陷入深海,又像进入云层,四周或是白茫茫、静悄悄,什么都看不见——
只有“他”,“他”终于出现了,永远英俊深情,永远爱“她”的“他”,终于出现了。
“真的,”“贝儿”的声音有点哽咽,“是你……”
“王子”又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是我。是我。”
“贝儿”抬头,眼睛看进他的眼睛,深深地呼吸,笑的同时眼泪流了下来,“真的是你……”
光一呆住了,没想到她会哭,一时有点不知所措。神田一把搂住了他,他也只能反手将人搂住,虚虚地抚着她的头发。
“好!”村田开心地鼓掌,“神田非常好!进步了!”
周围人有的跟着叫好,有的则面面相觑,偷偷议论起来。
光一正犹豫着该不该提醒她,立马被大力推开了。
“……眼影蹭上去了,”她皱着眉头,小声说,“对不住。”
“哦,”光一低头看一眼衬衣上的点点闪粉,“没事。洗了就没了。”
神田闷声一笑,“是啊。一会儿就没了。”
“今天怎么这么晚,”刚看着边揉肩膀边皱着眉走过来的冈田,有点好奇地问道,“运动服都没换?”
冈田往花园石凳上一瘫,“……别提了。离下课十分钟,突然打起来……还是女孩儿。”
“……哪个班上的,”刚睁大眼睛,“怎么就打起来了?”
“一年级的,打得特别凶,”冈田拿过刚给他剩的饭团大口吃起来,“过去拉开的时候,听到他们谁喊了一句‘神田有什么了不起’,估计还跟那个‘小公主’有关。”
“沙也加?”刚皱起眉头,不太相信,“她?……昨天还在戏剧社看到她,最近很老实,不应该的…受伤了吗?”
冈田摆摆手,塞着食物的嘴说起话来发音模糊,“唔……不是不是,她没在,不是她在的班。但是被打的那个确实说的是‘神田’,这个我能肯定。”
刚皱着眉头,抬头看教学楼的方向,找到了一年A班的窗户。
“打人的女孩,名字叫由美吗?”
冈田看他一眼,“不是。你问的是藤田由美吧?和神田很要好的那个。今天是B班上课,确实有她在,不过人不是她打的。”
“你到底在想什么!”神田烦躁地推了由美一把,“不是和你说了不要管那些人吗?”
由美被她推得一踉跄,一脸委屈不回答。
“那些人,打多少次也没用,”神田靠着树干,平复了语气,“该说还是会说。我被说的都不在乎,堂本更无所谓了……”
“但是我在乎!”听到光一的名字,由美终于忍不住反驳,“男主演怎么换根本和你没关系不是吗?明明那样努力过了……问心无愧当然要反击——”
“并不是,”神田垂下眼睛,“问心无愧的。”
由美一怔,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想他来演,一直很想。”神田声音平静,“你也知道的。”
&“村田问过我的意见,问我让堂本来演王子可不可行,我说可以。”
由美想说什么,却看见她突然淌下的眼泪,一时僵住了。
&“我喜欢一个‘假人’,一个不存在的人,不在一个次元的人……哪怕就只有前天那样,‘他’能出来一小会儿,和我说几句话,我就能激动得流眼泪……”神田说着说着,像是把自己逗乐了,边抹眼泪边笑,“嘁……说出来好恶心啊!和那些肥宅不是没什么两样了嘛。”
由美看着她,伸手想去摸她的眼睛,被她一把拍开。
“所以,我说我不喜欢堂本,是真的,”眼圈有点红,声音也有点哑,神田固执地继续说,“虽然很傻很白痴,也做不到问心无愧……但是我没有骗你。”
由美低头,心酸地微笑起来。
“不傻的,”她摇摇头,依旧拽着神田的袖子,“喜欢‘王子’,怎么会傻呢?只是没长大而已。”
“……你比我小你知道吧?”神田反倒不好意思了,装出一脸凶相要推她。
由美甜甜地笑了,躲开半步。
“一定能再见到‘他’的,”她看着神田的眼睛,“如果是你的愿望。”
刚带上美术教室的门,扭头就看见了站在墙壁阴影里的由美。
“你是,”转过身正对着她,刚隐隐觉得不算意外,“藤田由美吗?”
由美往前走了一步,端正姣好的脸被日光照亮了。
“有什么事吗?”
由美看了一眼教室门,又转过头来看着刚,“我想,找您谈谈。”
刚看了一眼她绞紧的双手,略微皱眉。
“其实我并不是很了解你,鉴于美术课你大部分是缺席,相信也不是想讨论课业相关的事情;”声音依旧温和,内容却稍稍有点严厉了,“B班的班主任是佐伯老师,我认为更适合当你的倾诉对象。”
由美却一把抓住了教室门把手,拦住刚的去路。
“有些事只能和你说,”她抬头,直直看着刚的眼睛,“拜托了。”
“不可能。”
由美坐在高脚凳上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刚会这样突兀又直截了当地拒绝。
“你说的事,”刚深呼吸,“和你,和我,都没有关系。我也不想去想这中间是怎么回事——”
“我喜欢她,”由美声音细细的,却很平稳,“喜欢沙也加。”
刚哑然,睁大眼睛看着她。
“她也没有什么过分的想法,只是想和‘王子’一起做场梦,”由美微低着头,神色温柔,“我只想着,她做的梦,尽力去帮她实现就好了。”
刚突然不敢看她的脸,扭头对着半开的教室门,避开了西沉的太阳。
“为什么会……”问出口了一半的问题,刚想了想又吞了回去,“算了,这种事恐怕没有理由。”
由美微笑起来,温温柔柔地,“有很多理由,很多很多……不过总结出来,大概就是没理由了。”
“为什么不试着……”大概自觉要说的话有点残忍,刚看上去有点无措,“试着忍耐,远离她……或许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又不是她的错,为什么要远离她?”由美睁大眼睛质问,“她会难过的。”
刚想起了光一哭泣的画面,几乎真实地感受到刺痛。
“而且,谁会想离自己喜欢的人太远呢,”由美似乎想起什么,忍不住微笑了,“能够在身边,就足够开心了;把本就不够的时间浪费在害怕上,那得是多蠢的胆小鬼啊。”
刚失神地看着她,一瞬间几乎以为她在嘲笑自己了。
“所以,我来找你了。堂本只听你的话,”由美蹙着眉,乞求的眼神执拗地看着他,“我只能来找你了。”
“喂,”西野拿杯子去撞刚的那杯,“好歹碰一下吧,我都要走了!”
刚兴致缺缺,拿起杯子跟他碰了碰,然后一口喝干。
忙着翻烤炉上的肉,西野没来得及阻止他,“……你?没事吧你,虽然只是啤酒,就你那个酒量……”
“吵死了你,”刚不耐烦地打断他,手肘撑在桌上,脸放在手掌上,“再满上。”
“你,”吃的东西没动多少,刚已经喝了不少酒了,脸颊红红的,“怎么突然就要走了。”
西野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哼哼笑着,“还是不甘心呐。合伙的人还有,虽说不如上一个有才能——”
“上一个算是骗子了吧……”刚声音闷闷的,喝了酒情绪外放,有点像小孩子,“插画工作室什么的,亏了那么多钱,还是要做?”
“没办法啊,真正想做的事,”西野关掉烤炉的火,又喝了一口酒,“拖延再久,跟自己说再忍耐也没用……终归还是会去做的。”
刚突然皱着眉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要是失败了呢?”他气呼呼地质问,“要是怎么准备都没用,就是失败了呢?”
西野端着酒杯,沉默了一会儿。
“那也不后悔。”他回答,一脸严肃,“如果这次还是不行,大概没有本钱再来一次了吧……但是绝不后悔。”
“凭什么说,”刚问到一半,憋住了一个小小的酒嗝,“……不会后悔?”
西野看着他,突然笑了,“因为现在,就此时此刻,哪怕一分钟一秒钟的时间,我也正在为没有在做这件事而懊悔。”
刚嘴张了张,又闭上了。
“那只能,”他想了想,又颤巍巍地举起酒杯,“……祝你成功吧。”
一顿送别饭吃到深夜。刚已经窝在沙发角处半睡着了,眼睛偶尔忽闪两下。西野伸着脖子看了一眼他的情况,啧啧两声,“……一辈子酒量就这样了。”
刚眯着眼睛,抱着随手抓来的抱枕,哼哼两声权当回应。
认命地收拾了一片狼藉的烤炉和茶几,西野好好的洗了一把脸,又好心地给刚弄了个热毛巾,拿到客厅里拍到他脸上。
“……啧,”刚不耐烦地拿开毛巾,“又干嘛啊。”
“睡在地上是想发烧啊?”西野没好气地收回毛巾,拉他起来,“我一会儿就得走,你要想赖着也行,我现在就把那个小男生叫来照顾你。”
刚想起了上次迷迷糊糊被光一喂药擦脸的事,整个人一僵,老老实实躺到了沙发上,不敢看西野。
西野看他那副怂样忍不住想笑,“哎,说真的,你打算就这么拖下去耗着人家?”
刚眼睛动了动,抱着抱枕装死。
“他喜欢你,是个人都看出来了,”西野声如洪钟,故意大声地讲出来,“我们也都知道了。”
“那你呢?”
刚睁开眼睛,脸还是红的,看上去委屈又迷茫。
“我问你呢,”西野放低声音,“那个孩子,你喜欢他吧?”
刚眯着眼睛,吞了口口水,“……没有。”
“不对吧,”西野站直了,手叉着腰,“你老实说,早就喜欢他吧?”
“说了没有。”
“而且不是一点点地,是非常喜欢吧?”西野用小拇指挖挖耳朵,“让我住这么久也是为了帮你挡一挡——”
“都说了没有!”刚一把推翻了茶几上的玻璃杯,温水一下子泼到地摊上,“你无不无聊!”
西野顿住了,手慢慢放下来。
“你……”他看着刚的脸,“你流眼泪了,知道吗?”
刚重重地呼吸,脸涨得通红,边抹眼泪边还止不住地往下淌。西野也一脸错愕,有点后悔。一时间气氛凝重又尴尬,只能听见刚拼命压抑的泣声。
“……不是凌晨的飞机吗,”刚咕哝着,往沙发里躺,“也不怕赶不上。”
西野“嗯”了一声,准头拉上拉杆箱。
“你睡吧,”他拿过挂在门边的帽子,戴在头上,“走了。”
11月的夜晚,空气冷得逼人清醒。西野拉上外套的拉链,口鼻处开始冒可见的水雾。他拉上箱子,往院门口走。
真是何苦呢。他心想。
出了院门,他下意识看墙角,又伸着脖子看看四周,没有看到那个孩子。
“真是,”他咕哝着,“好歹我走之前见见呗。”
他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便笺和笔,刷刷写上了自己的联系方式,撕下来塞进放备用钥匙的砖缝里。
“只能这样了,”他自言自语,“还会再来的吧。”
十分钟之后,西野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拐角处。
光一穿着厚重的外套,悄声从另一头走了出来。他先是看着西野离开的方向,发了一会儿呆,随即伸手拿下了备用钥匙和纸条。
凌晨两点多,刚被自己的手机震醒。
他长舒了一口气,眼睛艰难地睁开,按亮手机屏,发现是西野发来的消息,没头没脑的一句“出去看看”。
又是困意又是酒精,刚的脑子有点混沌,晕晕乎乎地想了一会儿,几乎要再度睡着了,才猛然惊醒,坐起身来。
不会的,现在都几月了……他按着有点胀痛的脑袋,默默心想。
……可是万一真的在,这种天气……
想来想去,又想起了之前自己感冒被照顾了的事,实在是坐立难安。
就去看一眼吧。多半是没在的。
如果没在就正好,就当没这回事了,死了这条心……
见不到就当做没发生。
刚心里默默和自己约定,却拿了一条厚毛毯,出了门。
光一依旧靠在院墙里面,睡得人事不省。路灯又老旧了一些,灯光变得更为昏暗,照在他脸上,透出与年龄不符的沉沉忧愁来。
刚踩着棉拖鞋,尽量不发出声音,轻轻地走到他身边。
终究还是来了,这家伙,连一点侥幸都没给我留。刚看着他阴影中的脸,疲惫地想着。
天气很冷,这才没一会儿,刚光着的后脚跟已经冰凉了。他看看熟睡的光一,又看看手中的毯子,犹豫了几秒钟,还是给他披上了。
似有所感,光一动动脖子,咕哝了几声,没有醒过来。
这得是多累啊……
这么辛苦,还非要跑到这里。
“又不是她的错,为什么要远离她?她会难过的。”由美的质问此刻慢慢浮现在脑海里,说的是神田,又似乎在说眼前的光一。
是啊,你又有什么错呢。
就因为喜欢一个人,遭这份罪……
“我看着,会很难受啊……”声音轻轻的,几乎听不见,刚悄悄地说了出来,“这就是你的目的吧?”
光一依旧睡得很沉,有了毛毯后似乎还睡得更香甜了一些。
是连外号都叫“王子”的男孩,出演了一次罗密欧就成了别人梦中情人的男孩,全心全意、眼里只有自己的男孩。
“……怎么可能不喜欢呢。”刚自暴自弃地,喃喃自语了一声。
光一似乎是冷了,颤了一下,往里动了动。
刚靠近了一点儿,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
明明白日里,就算见到了也要假装没看见,话也不多说一句,生怕日光穿透了内心深处的秘密,生怕他因此受到难以承受的流言和打击;但此刻,深夜的墙影中,没有人能看到的角落,旁的感知都消退,只剩下疲惫却依旧有力的心跳,只因为他而已。
刚吸吸鼻子,闻到了他身上衣物和头发香波的味道,忍不住揽过他的头,在脑袋的一侧轻轻地吻了一下。
不管他会不会知道了。哪怕此时醒了……
如果醒了,我就……告诉他。
刚捧着他小巧的脑袋,这样默默赌咒着,心跳鼓噪得厉害。
只要他醒过来……
然而光一似乎是睡死过去了,眼睛紧紧闭着,动也不动,一点反应也没有。
刚看着看着,认命地笑了。
今天真是没赌运呢。
他轻手轻脚地把人放回去,站起身来又看了他一会儿,默默地转身回屋了。
门才一阖上,光一睁开眼睛,紧紧地抓住毛毯,难以置信地气都喘不匀。
方才……他真的……?
手摸上脑门被亲的位置,光一一脸的惊愕。
好像还说了什么,完全没听清……
但是,但是……
真的,亲我了?
黑暗中脸热得厉害,光一用手捂着嘴,眼眶都是热的,热切的视线牢牢地盯着门的方向。
他这是……什么意思?
光一又是害怕,又是期待,心跳如擂鼓,擂得整个胸腔、整个脑袋,咚咚作响,什么都想不了。
但直到天色透出微光,他疲惫地站起,叠好毯子放在原处,渴盼地往里看了右一分钟——
他始终没再敢走近一步。
“堂本,”第二节课下课后的课间,赤木拨开往教室外走的人,朝里面大喊,“堂本在吧?Domorin来了,说要找你!”
光一手一抖,笔袋整个掉到地上。
“……”安藤默默地帮他捡起来,“喏。快出去吧。”
整个走廊有一半人在等着,围着刚叽叽喳喳有说有笑。刚微笑着一一听着,还不忘回几句,逗得几个女孩笑得更是开心。
光一走到门口,没出息地深深呼吸好几次,才敢踏出去,面对他。
“光一君,”刚见他出来了,露出一个柔和地笑容,“出来了?”
如果光一此时冷静一点就可以听出来,这其实是一句废话,表明说话人暗自紧张的心情。可显然他都要自顾不暇,懵然地点头“嗯”了一声,靠近了一步。
“有件事,想拜托你。”刚维持着平和的表情,手却悄悄地握紧了。
“学园祭戏剧社的表演,村田君希望你能出演‘王子’的部分,”刚直直看着他,“可以抽出一点时间试试看吗?”
四周那有什么人,在说些什么话,光一统统都听不到了。他看着刚的眼睛,看了不知道多久,忍不住咧嘴笑了。
“好。”他说。
——————————————————————
中间表演那部分我觉得把光一写的有点……嗯……一言难尽……怪怪的……
关于这点如果能提出改进意见感激不尽……
后知后觉也要给ID太太手动比心……虽然被喂一嘴玻璃渣难受到满床打滚
最近有点忙,更得慢。
谢谢惦记着失踪人口的朋友们。
举个哈特!&
似乎没有人知道堂本刚的笔名。
ENDLICHERI☆ENDLICHERI ?
堂本光一想了很久。
最终还是按下了信息发送键。
勉强集中精力上完课,重新打开手机,已经收到了堂本刚的回复。
什么都没解释,只是交代他晚上不用买菜。&
他把两盒冰淇淋放进冰箱里的时候,最后一道菜正好出锅。
“你出书,怎么能不告诉我呢?”对着一桌子美味,堂本光一却还是闷闷不乐的,越想越觉得不服气,“我就是游戏通关了都会请你吃饭堂的海鲜锅套餐!”
“我也有请啊,你不是也白吃了我很多顿饭吗?”
堂本光一瞪圆了眼:“哪有?”
“你这家伙……你自己说,从实习到我辞职,有多少次忘记带饭卡去吃饭是我帮你刷的卡?”
他顿时有点理屈,语塞了一下,又隐约反应过来话题有要被带跑的倾向:“……这怎么能相提并论?”
“那出书和游戏通关是一回事吗?”
“我、我那就是个比喻,是夸张的说法,”他一开口就差点咬了舌头,“而且游戏怎么了?游戏通关也是大事!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事!”
堂本刚给他夹菜:“饭钱对我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事,请先把这么多年欠我的饭钱还一下吧。还有很久之前请几个老师吃饭的那一万多两万也是我垫付的,请记得一起打到我账户上。”
“还你还你,马上就还你,”他从口袋里拿出钱包,直接拍在堂本刚手边的桌面上,“要多少自己随便拿。”
堂本刚看都没看他的钱包,慢条斯理地开始切饭桌正中间的蛋包饭——
并不是蛋包饭。
“诶,这是什么?”
“章鱼煎蛋卷,”堂本刚舀了一大勺,“翻面失败,结果做得有点像蛋包饭了。”
他吃掉碗里那几块甜南瓜,也跟着挖了一大勺。
“好吃!”
“对你来说放了章鱼的东西都好吃吧?”
“不,才不是,我对章鱼要求很严格的。”
里面的卷心菜丝和小火腿粒之类的配菜那么多,和鸡蛋的比例不对,不翻面失败才怪。
他又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了一句。
不过意外地翻成蛋包饭的模样,又在上面加了酱汁,这个做法也是天才。
……好吃就是王道。
堂本光一点点头。
堂本刚好像也挺满意自己的作品。
吃得圆眼睛又不自觉地眯了起来。
那种小熊猫扒拉雪堆的感觉又出来了。
如果时光倒流回22岁,他会跟那个女学生合影的。
毕业典礼,有个女学生跟堂本刚说,老师,您长得好像小熊猫啊。
他在旁边哈哈大笑,说tsuyo你真是白睡那么多觉了。
堂本刚啃着学生送的零食,慢悠悠地反驳,笨蛋,不是那个熊猫。
然后他才第一次通过网络视频认识那种叫小熊猫的生物。
每一次看到堂本刚蹲在椅子上画画,就想塞一颗苹果过去。
那个时候,他应该有看到过堂本刚准备出书的画吧。
即使是那个时候,他也没能真正地让这个家伙感觉到“能够依靠”。
堂本刚自己的痛苦,他无能为力。
他知道,堂本刚也明白。
如果痛苦真的是艺术家们的养分,那个时候的作品,可能会让同事们感觉到负担吧。
所以谁都不知道。
包括在同一个职场的他。
他是同事,是同居人。
又是,所谓的“朋友”。
关系再好,也无法交出全部的痛苦。
而有些喜悦背面堆满了血泪,也就很难被坦然分享。
“……恭喜。”
“谢谢。”
这一页就此翻过。
堂本光一的心情随着雨过而天晴,对即将出版的书期待不已。
“那这次我可以支持一下了。”
之前那三本年代久远几乎绝版,收集起来需要时间。
但总归有集全的那天。
堂本刚心不在焉,喃喃低语:“其实没有必要……”
“这是很有纪念意义的事。”
他不想再错过。
“你又不感兴趣为什么要买……书就留在书店等有缘人。你不也是出书了吗,你什么时候见我买你的书支持你了?”
堂本光一乐了:“那不一样,你买物理习题册干什么?”
“……”堂本刚把炸鸡塞进他嘴里,“吃饭。”
但他就是不想好好吃饭。
堂本刚拿他没办法,用眼神示意他去看工作台。
他到家的时候就注意到堂本刚的客厅空了大半。
一直草草堆放在墙角边的书不见了。
用来当做工作台的桌子放得满满的,周围的地面却空无一物。
他从桌子上的书堆里找出那本新书。
回到饭桌前,翻了又翻。
翻了一会,堂本光一想起资料图片上古代鱼:“喜欢鱼的话,在家里养啊。”
堂本刚把脑袋埋在碗里:“……嗯。”
“就在那,”堂本光一指着那片旧书搬走后的空地,“放个鱼缸。”
“嗯嗯嗯,”堂本刚把书拿走,“吃饭。”
他正在兴头上,打算去开电脑找鱼缸。
堂本刚叹了口气,拦住他:“就一顿饭,能不能坐下来慢慢吃?”
堂本光一安静地吃了两口饭。
又按捺不住地发出邀请:“周末我们去买……”
“光一。”
堂本刚打断他。
欲言又止地停顿了好久,最终搁了筷子。
他也突然有些紧张,要说的话急刹车,漂移出一个变调的尾音。
“我准备搬走,不会再回来了,”堂本刚靠在椅子上,胳膊放下去,“你呢,什么时候搬回去?”
他手心攅紧了筷子:“不搬。要搬什么?”
“明天开始我请人重新把门和院子封起来,周末之前应该能……”堂本刚停顿了一下,移开视线,“你别这么看我,光一。”
“那你就不要说奇怪的话,”他语气生硬地,“吃饭!”
还剩了一大桌子菜。吃到一半说什么瞎话呢。
他对着剩了最多的那盘炸鸡下筷,才发现他把筷子包在拳头里了,干脆气急败坏地把筷子捅进鸡肉里。
这一捅,半盘炸鸡都被他震翻了。
他有点后悔没控制住力度。
可就是想发火。
太憋屈了。
堂本刚看着他把桌面弄得一片狼藉,什么都没说。
坐了一会,才站起来把剩下的炸鸡倒进隔壁放春卷的盘子里,默默地收拾残渣。
堂本刚的手腕上是在温泉老街买的手链。
他们就那么分了手。
他都没来得及给堂本刚看成对的另一串。
堂本光一伸手抓住堂本刚的手腕。
“‘搬走’是什么意思?”
“卖掉房子回老家。辞职的时候怎么计划的怎么来。”
“你有没有想过我怎么办?”
“你回家就好。”
“那我们以后呢?”
“就这样,”堂本刚无奈地看着他,“还能怎么样?”
下一秒他就证明了还能怎么样。
从站起来,到按住对方后脑勺接吻的动作根本不需要思考。
堂本刚第一次用力地推开他以后,绕过桌子再一次把对方扯进怀里的动作也完全不用经过预演。
只是有点痛。只是要很用力。
砸在身上的拳头和推避的动作都很痛,但他不想放手。
“还能这样、能那样。”
如果不是连着两个早上惹哭了堂本刚,他不会在分手的时候那么轻易地作罢。
堂本刚推开他,他就再一次把堂本刚拉回来。
肢体纠缠到最后变成了互相殴打。
脑袋和肚子各吃了对方分量颇重的一拳以后晕得差点吐出来,堂本刚也被他制住关节跪倒在地面上惨叫。
堂本光一赶紧松手。
堂本刚显然被他这招杀得措手不及,瘫坐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他学这招的时候可从来没想过会有用上的一天。
这套跟专业人士学来的招数一出手就收不住,普通人根本扛不住。
现在什么这样那样搬家分手他都顾不上了,站在一边不敢说话。
堂本刚缓过来以后第一句话就叫他滚。
他试图上前搀扶,而堂本刚一直避开任何的肢体接触,指着厨房后面的门让他回去。
堂本光一退到门口连声道歉,然而只是被他自己的背包砸了一身。
对方气在头上,他只好暂时后退。
洗完澡以后他就无所事事。
一整晚都过得很煎熬。
他难得在学校做完了所有的事情,空出了时间。
结果饭没吃完就打架。
实在没办法,他从酒柜里拿出存酒。
和堂本刚一起买的小酒杯就放在旁边,他一起拿了出来。
堂本刚不知道什么时候来过。
钱包被放在灶台上。
他随手挪开,又想起来之前的对话,打开点了一下现金。
连买冰淇淋找回来的零钱都还在。
准备冰块的时候发现冰箱里又多了东西。
两盒冰淇淋被粗鲁地塞了进来。
本来就没完全扑灭的火星一下子又被点燃了。
他关上冰箱门,狠狠地踹了一脚柜门,又被痛到一屁股坐在地上。
抱着脚丫子在原地疼了好一会。
又站起来。
专门给对方买的东西,说什么都要放过去。
堂本光一气冲冲地重新打开冰箱,拿着冰淇淋就走。
却在门前停住了脚步。
那里放着一棵植物。
从院子里搬过来,盆底还有一圈泥土。
不高不低。不宽不窄。
正好堵路。
————————————
刚忙回来,看到更新之后狂打鸡血,然而为何看完之后更累了_(:з」∠)_
“手别乱摸,我才刚洗完头。”
堂本剛用手搔了搔他摸过的地方,站起来。
他顿时觉得心脏刺痛,只因为对方一个抗拒他触碰的举动。
却也不想露受伤的表情,反而堆起笑。
“嗯……做好了。”
堂本剛在手边放了一台笔记本电脑,一边吃饭一边敲键盘。
堂本光一坐在对面拿筷子夹着腌萝卜,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
对面的人头发随意而慵懒地散在耳际,神情看起来却严肃认真。
忙碌的样子让他不敢出声打扰,连咀嚼的速度都跟着放慢。
堂本剛停下筷子对着电脑屏幕思考了一下,突然捧起碗来把剩下的半碗饭吃掉,然后放下筷子迅速地打起字来。
看对方没了吃饭的意思,他便默默地收拾碗筷。
“放着就好,一会我自己洗吧。”
“说了我来洗的,”他站起来,“你忙吧。”
堂本剛停下手上的活,看着他的手发呆。
堂本光一把桌面上的餐具一件一件收集起来,最后叠放在最大的盘子里。
“谢谢。”
堂本剛对他笑了一下,嘴角上提,保持了好几秒钟。
“……不用。”
他低头回复。
急促的键盘声再次响起。
他拧开了水龙头,用水流声冲掉机械得有些冷酷的背景音。
不是说话的时机。
洗完碗他就安静地抱走了试卷,堂本剛注意到他要走,反而向他道了晚安。
第二天早上从楼梯下来,他隐约听见隔壁客厅飘过来的香气。
他拎着背包和外套往门那边探头探脑。
堂本剛正站在灶台前忙活,后脑勺扎了个很有艺术感的小包子。
他眼眶莫名一热,连声音都带着哭腔:“我以为再也没人管早饭了呢……”
“嗯?”堂本剛低头尝了口汤,“……啊,味道刚刚好!你家有多的鸡蛋吗?我家什么都没有,附近的商店离得又太远了……”
堂本光一连背包和外套都来不及放下,急匆匆地跑回自己厨房拿来一整盒鸡蛋,瞅见隔壁还放着内藤老师送的纳豆,干脆拿起来一块借花献佛。
终于重新吃上两个人的早饭,连上班的精神都和前几天不一样。
即使还惦记着分手的事实,却也没有之前那般忐忑了。
可能只是太快。
他从自己身上找不出大毛病,把错误推给了时间。
再给他们一点时间。
再等一下,还有机会的。
于是他们就这样,做个邻居。
之前没牵上的手现在也不敢随便牵。
因为对方介意,所以也不敢常常过界。
他们的交流,大多和吃的有关。
堂本光一偷偷把一盒草莓放进堂本刚的冰箱里,隔天就会发现自己的冰箱里也多了什么。
他提前下班做了饭照样把对方喊过来,堂本刚也不会介意偶尔多分他一双筷子。
同一个办公室的老师也不觉得他有什么变化。
他仍然每天都有一份自家制早餐。
只要不值班,放学就回家,一点都不耽误。
他也试过约对方出去走走。
看电影也好,吃饭也好,普通散个步也好,都被堂本刚拒绝了。
然后他就一个人去看了电影,一个人去吃了饭,然后一个人散步回来。
还在那家人气很高的餐厅里打包了甜品,放进堂本刚的冰箱里。
过两天,他的冰箱多了一盒奇异果。
也算是,有来有往。
堂本光一把贴在奇异果上的便条贴拿下来。
堂本刚留了几句话,告诉他接下来几天早晚餐自己解决、谢谢他特意买来的甜品、奇异果是在哪里买来的、若是喜欢可以继续去买。
最近的留言,字数变多了。
他也说不出到底是字数多比较好,还是字数少比较好。
觉得落寞,但又觉得没什么不好。
已经比以前……好了。
虽然堂本刚在防备着他的感情。
他假装真的只是想看电影,只是想吃饭,只是想散步,以此打消对方的顾虑。
至于以后要怎么样,他也不知道。
归零感情,或者是坚持着死缠烂打,好像都不适合。
回想起两三年前他们是怎么相处的,也没找到什么能够参考的部分。
仔细回忆起来,他们似乎也不是经常见面。
自从在学校外面建了画室,堂本刚的办公地点基本就在校外。
33岁的堂本刚还被初中部分校借走,外派了几乎一年。
堂本光一隐约记得,他有怀疑过自己是不是被堂本刚疏远了。
只是突然从脑海里冒出来的念头。
没有可以支持验证的依据。
午饭没能一起吃是因为对方办公地点跟他不一样。
平时不联系是因为,真的没什么好联系的。
那么总是记挂着上一个见到堂本刚的日子的习惯,究竟是怎么养成呢。
能在游乐园里见到当时支援初中部的堂本刚,那种惊喜……
是怎么都骗不了自己的吧。
几天后上班,天气预报将有暴雨。
一大早天空就阴沉得发黄。
厚重的云层压得人发闷。
办公室天花板的灯又恰巧坏掉了,打电话请电工来修又说今天人不在。
堂本光一干脆去美术科组找梯子和备用灯具。
美术科组办公室现在基本和仓库差不多,堆满了各种工具。
非常老旧。
都已经是电子化教学设备全覆盖的时代了,那里到现在还是裸露的水泥地板。
经费全都用到校外画室和请外援去了。
他见窗户还开着,花了点力气把老旧的玻璃窗拉回来关上。
关到第二扇窗的时候现任的美术班班主任回来了,赶忙过来帮他。
“这些老家伙很难搞呢,”西野老师踮起脚尖把窗户锁上,又从旁边抽了几块布垫在窗台边,“关起来也会漏雨。”
“以前有个防护网,拆了以后缝隙没填上,”堂本光一解释,又问,“西野老师,你知道器具使用登记本在哪吗?”
“啊!你等等,”西野从口袋里翻出一串钥匙,“锁进抽屉里去了。”
新钥匙扭不动老锁孔。
堂本光一站在一边正想拿铅笔,西野动作比他更快,从笔筒里挑出一只脏兮兮的铅笔往锁孔插了几下,再重新把钥匙放进去。
“哈哈,”西野老师得意一笑,把登记本拿出来,“这招还是tsuyoshi教的:铅笔芯可以当开锁的润滑剂。”
堂本光一低头掩饰了一下笑意。
这些生活小贴士,他上课的时候都不知道讲了多少回。
讲到化学老师武田在私下聚会哭诉他抢饭碗,一个物理老师讲了一堆化学常识,等化学老师上课问问题,学生能举一反三举到心累。
堂本光一被念了好几回,答应武田封印了化学相关的常识环节。
他消停了,堂本刚倒是带头接了梗。
一群老师上课讲着讲着就蹦出两个化学常识,武田简直欲哭无泪。
西野把登记本锁回抽屉:“好久没和tsuyoshi吃饭了,堂本老师最近和他见过面吗?”
“没有,他好像很忙。”
“又准备出书了嘛,人气真高。”
回到办公室的堂本光一来不及换灯管,首先上网查了堂本刚的笔名。
浏览过几个页面,他才发现他早就在堂本刚家见过这几本书。
只是堂本刚从来没说过。
堂本光一几乎想马上打电话质问堂本刚。
他觉得他至少应该是个知情人。
至少他每次升了职挣了钱都会找堂本刚吃饭庆祝,对方连这样的喜悦都不愿意跟他分享。
而如果最近又在准备出书,那堂本刚所说的跟泽木在做的课题又是什么?
他又随便点开了几个网页,一个个看下去。
视线无意被钉在课程表隔壁的照片吸引,蹲在瀑布前做鬼脸的堂本刚依旧搞怪。
堂本光一翻过照片的背面,发了会呆。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磅礴大雨,全世界一片昏暗,电脑屏幕的强光刺得他眼睛发痛。
他疲惫地闭上眼睛趴在桌子上,用手里的照片抵住自己的额头。
仿佛这样,就能抵住对方圆润的肩膀一样。
……是真的吗?
堂本刚喜欢堂本光一。
——这件事,是真的吗?
————————
这算是……糖?不过感觉这才是他俩正常的状态……
听到他那么说,堂本刚也跟他一样边笑边摇头,走过来拉他的手臂:“别这么想。起来,去吃早餐。”
“怎么样,我说错了吗?”
他顺着对方的意思站起来,语气却还是很僵硬,梗着脖子追问道。
堂本刚把他拽出了门。
早晨的风还有些冷,吹得他俩一阵哆嗦,不约而同地把手缩进袖子里。
堂本刚走路一向慢悠悠的。
他走在旁边,感觉步子迈得憋屈,干脆按着自己一贯的速度走在前面。
可这么走又有点不习惯。
好几次想回头看一下堂本刚,又堵气逼自己往前看。
一路气冲冲地走到餐厅门口,被服务员拦下。
他还没反应过来,堂本刚从他身后静静地递过两张餐券,推着他进去了。
自助式的餐厅很大,早起的人不多。
对着这样空荡荡的地方他有些不自在,茫然停在入口处。
他要干什么来着?
堂本刚从他身后走出来,他下意识地就跟了上去。
“红豆年糕汤,”堂本刚拿起一碗递到他眼前,“要吗?”
“拿走拿走!”
他嫌弃地挥手。
耳边响起一串小猪笑声。
“有法式炒蛋,”堂本刚冲正在料理的蓝眼睛外国厨师笑了一下,又转头问他,“要吗?”
炒锅里的嫩黄的鸡蛋,软绵绵的。
他想着别的事情,没有回应。
回过神来的时候,堂本刚已经拿了一份炒蛋,拍了一下他的手臂,示意他跟上。
跟在对方身后像是一种活动模式。
不用经过思考,在对方出现的瞬间就被吸引。
是不是太像正负电荷,机械得让堂本刚察觉不到他其实在偷偷地庆幸呢?
“那里有味增汤,”堂本刚指着餐厅角落里正在盛汤的厨师小哥,“要喝吗?”
他点头回应,顺便为两人取了餐具。
“我也要,”堂本刚下巴一抬,“去帮我拿一碗。”
“……喂。”
堂本光一被使唤着去端了两碗味增汤,又去装了一大碗沙拉和水果。
回到座位的时候看见堂本刚正津津有味地喝着红豆年糕汤,眼睛享受地眯成一条缝,满脸写着好喝。
他把盘子里的碗碟一一放下:“没见过这么使唤前男友的。”
堂本刚捧着碗喝得正起劲,慢条斯理地咽下嘴里的汤汁:“没办法,我需要你嘛。”
他停下动作。
对方一说完就又把头埋进碗里,两只小辫扎在后脑勺,露出干净的脖子。
几个小时前他才抚摸过的地方。
堂本光一坐下来,眼前的味增汤散发着柔和的香气。
“真奇怪,需要端茶倒水的服务员,却不需要男朋友。”
听见他的碎碎念,堂本刚拿勺子刮着盘底的蛋,睫毛微翘笑容甜甜,挖起一勺蛋花送进嘴里的时候还看着他。
大眼圆圆,模样可爱,但就是不回应。
“笑什么,和我分手这么开心?”
堂本刚摇摇头:“这样的光一比较好。”
“那个时候,如果我说‘和我交往每天都要吃茄子’,光一大概也会同意。”
“不会的,那种食物我绝对不会吃!”
“那,要是我现在说,交往可以,但是一星期要吃一次茄子,光一同意吗?”
他下意识就要点头,又及时刹车:“你给我等等……这和茄子有什么关系?”
堂本刚拿起纸巾擦了一下嘴巴:“对,没有关系。所以不能交往。”
什么逻辑……
他坐在那看堂本刚吃完了那盘煎蛋。
又把草莓夹心的法式吐司端到眼前。
堂本光一把自己的碟子推到堂本刚手边。
堂本刚对半分好了法式吐司,用刀叉托起一半送进他的碟子里。
这顿早餐他吃得比往常多。
味增汤喝了两碗,还多要了一份奶油草莓三明治。
口味混杂,却意外美味。
站起来的时候觉得肚子有点重。
他想这顿饭都吃得下去,怕是将来天天和茄子打交道都能吃出肉味。
退房之后,堂本光一还开车把堂本刚送到了目的地,再一个人开车回家。
杂乱的情绪过去了以后,只想等堂本刚晚上回来再聊聊。
但他这一等,却又再等了一个星期。
七天里堂本刚给他打过一次电话,说如果他还在家,拜托他照料家里的盆栽。
他站在院子里,一手拿着古铜色的水壶,另一只手用手机搜索一次应该给这些不认识的小家伙们浇多少水。
堂本刚回来的时候,他正在客厅改卷子。
他听着隔壁客厅的声响,耐着性子等了半天,那头关了门以后就没了动静。
又幻听了吗?
堂本光一拿着笔就往隔壁走,堂本刚家客厅黑乎乎的,一堆杂物扔在门口。
人倒在沙发上睡得四仰八叉。
“醒醒,”他看堂本刚的脸红得不正常,出了不少汗,“你是不是跑着回来的?”
堂本刚睁不开眼睛,勉强用手拉开胸口的围巾,整个人有气无力的。
他马上扶着堂本刚的背让人站起来:“不能躺着,快点站起来!”
“……没跑,就是东西太重了。”
“一个人从路口搬过来的?你打个电话让我帮忙啊!”
“谁知道你还在不在这里……”
“我不在这在哪?”
堂本光一倒了杯水,递给堂本刚。
“你家啊,全区最高的大楼。”
堂本刚喘够了气,拿起他搁在桌子上的笔,仔细地看了一会又放回去。
“你对我是有什么误解,”堂本光一在心底暗暗叹了一口气,“这里一样是我家。”
“……”堂本刚拍拍膝盖,“我去洗澡。”
堂本刚洗完澡出来,直接进厨房翻冰箱。
他放下改到一半的卷子:“还有点米饭,要吃炒饭吗?”
他端来晚上不小心煮多的米饭,又拿来鸡蛋和葱。
堂本刚扑到沙发上,随手翻着他的试卷。
思考的表情和他的学生一样,眨眨眼,皱皱眉,然后就开始打呵欠。
打完呵欠又强撑着继续看,眼底都是湿漉漉的倦意。
他自动自觉地在堂本刚的厨房里洗锅、点火、打鸡蛋,挽起袖子做师傅。
锅里的香气刚起,堂本刚就复活了,跑到他身边瞄了一眼锅里的炒饭,又从冰箱里找出储存的几盒渍菜。
见堂本刚只拿出一副碗筷的时候,他忍不住吐槽:“喂喂,我的呢?”
堂本刚抱着小碗,眼神可怜兮兮的。
“就这么一点饭你也要跟我抢吗?”
他颠了颠锅,裹了蛋液的米粒在锅里跳得欢快:“这饭是谁做的?”
“这锅还是我的呢,一会吃完我还要洗碗,谁比较麻烦?”
“我来洗,行了吧……”他那头正说着,堂本刚蹲在地上,从柜子翻出一堆小碗来装渍菜,“用这么多碗!你故意的吗?”
“洗多少只不都是洗嘛,”堂本刚从下面递来一只瓷盘,语气欢快地,“谢谢光一大厨!”
堂本光一摸了一下腿边的小脑袋,笑着接过了盘子。
——————————————
一口老血,心肝脾肺肾都疼
堂本光一避开堂本刚的视线,盯着自己的脚踝。
上面有一道浅浅的血痕,不知什么时候划伤的。
堂本刚重复了一次那个字眼。
“我听到了,”他抓住自己的脚踝,盖住那个伤口,“不用说第二次。”
堂本刚也看到了他脚上的划痕,起身去拿纸巾。
“一会我先走。你也别下水了,早点回家休息。”
“去吃早餐,没吃到老板娘做的红豆年糕汤不算来过这里,”堂本光一站起来脱掉外套,“一起去吧。”
伤口微微刺痛。
奇怪了,没发觉的时候只是觉得有点痒,发觉了以后就觉得痛。伤口的形状在脑海里那么清晰,仿佛看到被划伤那一刻,光滑的平面突然有了缺口,快得连血液都还未涌出。
他坐在玄关的小凳子上等堂本刚。
堂本刚走过来,换上外出用的木屐。
整理好了也不催促,只是站在门口跟他一起沉默。
“这也太痛了。”
他耸起肩膀,把头埋在膝盖上对着伤口喃喃自语。
堂本刚打开门锁:“我去问服务员拿药箱。”
“不是有创可贴吗?”堂本光一仰头靠着墙,“你每次出门都会带着。”
“我没带。你出血了,得消毒。”
他坚持只要创可贴。
堂本刚无奈去翻行李,找出装着杂物的小包。
他接过创可贴处理伤口。
“这不是有嘛。骗子,嘴巴里一句真话都没有。”
明明才说不晚。
明明对他说过喜欢。
堂本刚抱着小包站在一边,安静地听他说话。
堂本光一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太难看了。
他把自己弄得太难看了。
就像是没有买到玩具车的小孩子一样,指责大人为什么没有遵守考到一百分就奖励的约定。
但其实本来就没有什么约定,只不过是他单方面的,自以为是。
“你去吃早餐吧,我还想再睡会。”
是真的累。
他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可能是他看起来真的有点失魂落魄,堂本刚并没有直接离开。
其实分手都提了,何必在意他的失落呢。
“去吧。我没事。”
僵持了好一会,堂本刚突然笑了起来。
“当初,是有谁告诉你,我喜欢你这件事吧?”
懒得纠结为什么对方连这些都知道,堂本光一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嗯。”
“误会,”堂本刚温柔地劝他,“就当是个误会。”
对方态度柔和得像一块盖在脸上的热毛巾,压得他喘不过气。
“误会什么?事实又是什么?其实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他们只是又在造谣?”
“不是……是你误会了你自己。陪伴和恋爱是两回事,你只是需要我存在,不是想和我恋爱。周围的人说了这样那样的话,你觉得过去对我似乎不太好……”
堂本刚依旧笑着,大眼睛里却满是无奈。
“光一,我不需要你的内疚。”
他被一下子戳中心事。
但内疚又如何,就是心疼这个人喜欢他这么多年没结果,讨厌自己这么多年视若无睹,所以全心全意对这个人好——难道他做错了吗?
“所以要分手?”
“我已经给你机会让你想清楚了。”
“我想清楚了。”
“不,你没有……”
堂本光一听得越发烦躁,右手握成拳头在腿上不安地捶打着。
他第一次厌极了堂本刚这副洞察一切又要自我牺牲成全别人的模样,忍不住狠狠打断:“你凭什么这么确定!我喜不喜欢你我自己很清楚!”
“是你不信,”他捏紧了拳头,又慢慢松了手,只觉得实在很无力,“是你不相信……”
“我知道你很认真。”
堂本刚对他说。
“可你是在跟一个男人谈恋爱。这个男人和你认识了那么多年,不需要你像王子爱公主那样哄着护着,不需要和你天天见面如胶似漆……我知道这意味着你很重视这段感情,但我也会害怕,有一天你发现你对我并不是真正的、像恋人那样的爱情,你会不会再一次离开……光一,这不是第一次了,每一次……我觉得你明明都快明白……我这边的心意的时候,你都会突然间背对我走开。”
虽然笑着,堂本刚却开始流眼泪了。
刚刚那段话那么长,堂本刚越讲呼吸越重,越艰难。
堂本光一咬牙逼自己听下去,先别反驳。
堂本刚像是站得累了,扶着墙支撑了一下。
“我当然知道你对我很好,你从一开始就对我很好,一直对我都很好。第一次实习合宿的时候,从中居老师那里拿着钥匙气势汹汹地走过来,语气硬邦邦地问我‘一起睡可以吗’的你很帅气。真的、真的很帅气。如果你真的很想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大概那时候就一下子动心了吧。”
答案来得突然,但他却对那个场景没什么印象。
可时间点是清晰的。
……那么早。
“毕竟你是第一个。”
堂本刚还在继续描述,他只觉得很茫然。
“特别的,耀眼的。不会因为谁影响你的判断,对谁都那么公平。”
“所以不需要你改变自己的性取向,也不需要你来勉强自己爱我。我是能够接受‘堂本光一不爱堂本刚’这个事实的,”堂本刚哽咽着,“……我早就知道了啊,光一。”
他其实真的非常想一件一件地问清楚,他做了什么让堂本刚对他这么绝望,绝望到连告白了交往了都没办法让他信任。
可他也确实从一开始就明白,真的把旧账算清楚也是徒劳的。伤害本身就是不可逆的。
道歉没用。弥补没用。
所以,给你我的人生,好不好?
“tsuyo,你相信我,”不想贸然地用身体接触敷衍对方,他还是坐在那张小凳子上,只是身体前倾,认真又诚恳地,“我是不会随便提出交往的。也是认真地做了打算,才选择搬到你家隔壁和你住在一起的——”
“你是不是闲钱太多了,”堂本刚不解,“为什么要搬过来?”
他更加不解:“想跟你一起住!这哪里不对吗?”
当年在教师宿舍就不该搬走的。
他根本没想过要搬。
上班方便,省钱省时。一个人在外面住要自己收拾一间大房子,和女友同居会有一大堆新麻烦,他也不急着结婚。
还有堂本刚。
要是那时一起住下去了呢?
他就不会在一个人双人床上醒过来,努力回想着宿舍里天花板那盏灯的花纹到底是紫色还是蓝色,也不会和人同居了几年看场电影就糊里糊涂地求婚了。
也不会傻乎乎被蒙在鼓里一整年,等来对方辞职的消息。
堂本刚总说他若即若离,其实他还觉得有些冤枉。
每次真正潇洒离开的都是堂本刚。
留下来的都是他。
“我都打算……”
“搬走,对吗?”堂本光一知道再这么继续发问也只不过是在互相伤害,却还想让堂本刚给他一个痛快,“所以是我碍事了吗?”
“从结果来说,是的。”
堂本刚擦掉眼泪,轻轻点头。
他也笑了。
是真心的,觉得好笑。
“你不是不需要我的内疚,”堂本光一笑着摇头,“你只是不需要我。”
——————————
ホタル歌手:KinKi Kids作詞:吉井和哉作曲:吉井和哉夏祭りの川のほとりで 行き帰りの人を仰ぐ站在夏日祭典的河边&抬头仰望来来往往的人群破れたスニーカーで 未来はぼんやりして穿着破旧的球鞋&对未来毫无憧憬今年もまた会いに来ました 魂だけがホタルになって今年我也来见你了&这次却只能将灵魂寄于流萤ただ認められたくて ただ許して欲しくて只想得到认可&只想获得原谅すれ違う幼い子を抱えた母と与怀抱幼子的母亲擦肩而过遠くから聴こえてくる 夕暮れの鐘听到了远方传来的&阵阵钟声子守唄でさすりながら 母の胸で泣いたよ回想起自己也曾听着摇篮曲在母亲怀中哭泣風に吹かれ またどこかへ随风而来&又将去往何处誰かを探してる ホタルが飛んでいる是在找寻着何人&萤火虫渐渐飞远ボーダーになった心の闇は 日々の愛やら憎悪やらで逼近临界点的心中阴暗&日日被爱与恨毎日スライスして やがて透き通るのかな所削弱&终有一天会被驱散吗夕立の後に歌う 蝉のこだまは傍晚阵雨过后&回响的蝉鸣新しい死者が残す 祈りの声か是刚刚逝去的人们留下的祈祷吗生きる意味を奪い去られ 飛び立ってしまったよ生存的意义被剥夺&飞向远方そこにはただ抜け殻だけ余下的只是一具空壳踏み潰されてゆく濒临崩溃澄んだ水で泳ぐ魚鱼游清水中氷の上を滑るペンギン企鹅溜冰上大草原に眠るライオン雄狮眠草原僕らのパラダイス(楽園)那就是我们的乐园どこに行けば あるのだろう 天国かな それともただ要去到哪里&才能寻得到呢&是天国吗&亦或只是母の背中で聴かされた あの幼い子供の 子守唄に揺られながら随着那曾在母亲背上听过的儿时的摇篮曲飞舞海へ続く川に ホタルが消えてゆく百川归海&流萤飞逝
各种意义上的神曲啊
作詩:吉井和哉
夏祭りの川の畔で 
行き帰りの人を仰ぐ
破れたスニーカーで&
未来はぼんやりして
今年もまた会いに来ました&
魂だけがホタルになって&
ただ認められたくて
ただ許して欲しくて
すれ違う幼い子を抱えた母と&
遠くから聴こえてくる&
夕暮れの鐘
子守唄でさすりながら&
母の胸で泣いたよ
風に吹かれ
またどこかへ
誰かを探してる
ホタルが飛んでいる
膨大になった心の闇は
日々の愛やら憎悪やらで
毎日スライスして
やがて透き通るのかな
夕立ちの後に歌う
蝉の木霊は
新しい死者が残す
祈りの声が
生きるの意味は奪い去れ
飛びたてしまったよ
そこにはただ
抜け殻だけ
踏み潰されゆく
澄んだ水で泳ぐ魚
氷の上を滑るペンギン
大草原に眠るライオン
僕らのパラダイス
どこに行けば
あるのだろう
それともただ…
母の背中で聴かされた
あの幼い子供の
子守唄に揺られながら
海へ続く川に
ホタルが消えてゆく
————翻译————
在夏日祭的河畔&眺望着来往的人群
踩着残破的球鞋&对未来也心不在焉
我把灵魂化成萤虫&今年又来见您了
只想得到认可&只求得到原谅
与环抱幼子的母亲擦肩而过
落日时分&远处传来悠悠钟声
我也曾听着摇篮曲在母亲怀中哭泣过
风儿拂过&又将去向何处
流萤翻飞&是在寻找谁呢
爱与憎恶使心之阴霾日渐膨大
如果每天都切下一小片的话
终究会变得清澈透明吗
阵雨过后的蝉鸣仿佛是
新的死者所留下的祈祷之声
当生存的意义被夺走
我便飞向了上空
只留蜕下的躯壳被碾碎
澄水中的游鱼
冰上滑行的企鹅
大草原沉睡的雄狮
我们的乐园
究竟该去何处才能寻到
亦或者是….
随着那曾在母亲背上听过的摇篮曲轻轻晃动
百川汇向大海
萤火虫消失渺无踪
不去否定,但也不会勉强自己去做不想做的事,我们之间就是这样自然的关系
& KinKi Kids尽管与『薔薇と太陽』的创作者交往不多,但是吉井却以「长大的玻璃少年」为主题写下了这首歌。刚如此描述这首歌的强烈。
&&『薔薇と太陽』一开始是在作为专辑曲的曲库中的,最开始根本不知道这是谁写的。但是听了之后「好像在哪里听过的声音。这歌这么好,可以当做单曲就好了」这么想着对工作人员说了以后,他对我说「正在考虑当做单曲」。
&&这是与至今我们合作过的音乐家都不曾有过的,独特的强烈的感情,我有很强的感受。这种强烈是对现在的我们来说所必要的,即使如此也很难自己去瞄准那个方向创作。也不是拜托哪个音乐人就能马上为我们写好的。是一种不是吉井桑就不行的,不得不去感受到这种眼睛看不见的理由,从在这个时间点送给我们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们也像是得到了礼物一样。
&&只有吉井桑才能写下的超越时代的旋律与歌词,再加上使其升华为完美歌谣曲的船山基紀的编曲。最后与KinKi Kids悲伤的歌声完美调和,就诞生了拥有「仿佛在哪里听过的怀念的新鲜感」的歌曲。他们在这19年间,不被时代的流行所左右,总是维持着这种「仿佛在哪里听过的怀念的新鲜感」。
关于第三者所看见的我们
&&虽然我也有对流行敏感的地方,但是比起新事物我还是更喜欢过去。另一方的光一对流行毫无关心,跟上时代的感觉也完全没有。虽然是这样极端的两个人,但却都有「自己想这样生存下去」这样强烈的意识。在这个基础上,想要在不过分古板又不会过分新潮的位置。而这一点也会向创作者传达,所以当第三者在描述二人关系时,有时会写侧重内心的内容,也有的会写得像小说一样。
&&说实话,我也不觉得我们的事就是主流的,在杰尼斯来说也不是在做很主流的事。因为光一在演舞台剧,我在做创作歌手。我想这本身在杰尼斯就很特殊。但是也绝不是在按照自己的性子随便来的,而是好好地得到了许可在规则中做。这是我自己,和光一他自己,得到的自己认可的答案。所以,无论从杰尼斯这个框架中来看,还是从整个业界这个框架中来看,都是不可思议的存在吧。
所谓不可思议的存在,二人的关系即使从外侧来看,也是很不可思议的。最近出演电视节目的时候也经常会被问到「两个人关系好吗?」
&&在拍杂志的时候,经常会被要求的就是「请把手牵一下」「请对视」。但是啊,三十代后半的大叔日常不会做这种事的吧?(笑)本来我和他就是完全不同类型的人,要全部理解本身就是不可能的。比起想要努力去理解,只要理解了“不能理解啊”这个道理就好了。我和他就是这样的关系。
&&虽然只要我们说对对方的私下毫无兴趣就会被说关系很差,但那只是没有兴趣,而不是像“讨厌那家伙”啊,“不把对方放在眼里”之类的意思。因为我们可是和对方在一起的时间比和家人还要长啊?只是因为姓氏一样(笑)。只要有这样无法言说的强烈的缘,对我们来说已经足够。
&&虽然我们是杰尼斯的艺人也是爱豆,但在那之前是KinKi Kids,是作为堂本刚和堂本光一的两个独立的人。就是这样的。
&&这样的二人现在,正处于过去不曾有的自然状态中。这也与这次的新专辑主题「naked&natural」所联系起来。
消除了不自然的作品
&&明明我们根本没有关系不好,却因为一再被勉强故意表现关系好而反而显得关系不好了,看起来是这样吧?那种感觉实在是恶心,无可奈何的误解也好,应该说将不明确的无聊透顶的事澄清吗。如果可以创作出很多消除那种不自然的作品就好了。
&&这次专辑的主题的“natural”是我提出的,现在的我们相当地自然,非常轻松。两个人都是成熟的人了,已经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地胡乱指责,不想做的事不去做就好了。我想现在的我们有了这种自由。
&&比如在分配歌词的时候,一直以来是我唱第一段的主歌的话,光一就唱第二段的主歌这样的感觉,但是我想那样也不一定就是好的。根据不同的歌曲,肯定会有擅长和不擅长的部分,那么就让擅长的人去弥补不擅长的人的那部分——这样的关系不才是爱吗?我这样认为,这次终于变成了实体。
&&我们周围的工作人员,经常会对我们提出,作为KinKi的话这样的话会更加帅气,那样做的话会让歌曲更优秀这样的建议,真的是包含着深深的感情在对我们说的。我希望他们的那份感情可以反映在歌曲中。我们自己有时会有因为过于直接而注意不到,或者无法弥补的地方,希望可以从周围得到意见。
&&而在那过程中,不能顺利进行的时候,也许光一和工作人员,我和工作人员的意见会有产生分歧而引起争论的时候。虽然也时会觉得这种想法是麻烦,但那是我们对KinKi的爱。我想现在也正是一步步讨论着的时候吧。
&&像这样内部的联系与力量,能量,对我们来说更加重要,是作为KinKi Kids的「证明」。让我想象从今以后的第21年,第22年。至今为止未能实现的关系性,终于得以以声音,以照片,以采访的形式看见了。
&&这次的专辑中,一直参与在他们作品中的堂岛孝平也全面参与其中。使整张专辑充满了统一性,完成了充满爽快感的pop song。
&&确实感到了闪光与pop的味道比以前更强了。其实相当久之前就已经在说要不要拜托堂岛君了。很久之前他为我们提供了『Misty』(00年,收录于『D album』)这首歌,我们两个都很喜欢那首歌,饭也很喜欢。让写出受这三方面好评的堂岛君作为我们的一个颜色来创作吧,之类的。
&&并不是什么突然的转折,而是想将漂浮的情绪或者味道改变一点的时候,希望堂岛君可以来掌握方向。堂岛君一边与唱片公司的人说话,就一边说出了很多对于现在的KinKi的建议。
&&关于光一也充满热情地说了许多的『ホタル』,刚似乎也有特别的感触。
似乎可以成为转机的一曲
&&对于KinKi,这是相当异色的一曲啊,这首歌。但是这样的乐曲也可以获得唱片公司的同意放进专辑,也让我想他们也是变了不少啊(笑)。我自己,曾经有个时期创作了许多与爱和生命相关的歌曲,通过悲伤的乐句,感受到现在的感恩,感受到现在的幸福,将其写下来。而两个人开始一点点反映出这样的世界观,是在让作者「想让KinKi唱这样的歌」这样想的某种因素增加了吧(笑)。虽然我个人来讲对于爱,生命这类的歌完全没有抵抗力,但是这次这首『ホタル』作为两个人合唱的歌曲还是具有相当不一样的色彩,我觉得它以后会变成一首不可思议的歌曲。
&&也许20代的时候那样不假思索就大声歌唱就是魅力所在,但现在的我们,有着经过了这么多的积累才能表现的东西。漠然浮现出的孤独,流下了无法化做泪水的眼泪之类……说实话,这首歌也曾经非常犹豫要不要做成单曲。
&&我认为现在的世间,需要一些不可思议的歌曲。特别是身为传递讯息的职业的人,唱什么才能引起听众的思考是很重要的。但是,回过神来发现过于看重接受一方的脸色,变得只会做一些稍微滋润一下大家的生活,或者让大家开心一下的歌曲了。明明已经不再是那样的时代了。
&&我想,在那些有名的音乐家在不断地创造着让人们询问「这是在唱什么?」的歌曲的过程中,对日本音乐的创造性的评价一定会一口气转变的。而听众也会随之恍然大悟,开始思考。一定因为这样所以才说音乐有很大的影响的。
&&正因为在现在这个什么都在发生着的世界上,才是作为杰尼斯,作为KinKi Kids这个品牌所演唱的歌曲,就算有些不明确的感觉也毫不奇怪的时代。这么想的话,『ホタル』这样的歌曲不放进单曲,我认为这也是一种讯息吧。
&&所以artist们如果觉得自己的乐队无法演唱的歌,让我们作为一个出口来演唱是完全没问题的。现在已经是爱豆也可以演唱那样有不确定信息的歌曲的时代了。现在已经是连那样的职责都要托付给偶像了。说起来本来歌谣曲过去就有这个侧面的。
&&就这样在与各种各样的人的交流中,KinKi Kids也在不断变化。而那正是得以将“natural”这个武器握在手中的缘吧。从今以后也要最大限度地连接起来,体验感受至今未见过的世界。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办公室太吵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