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近郊有一座依山沿河而建的小镇叫沱江镇，它是成都平原东边的一扇门户独具西南小镇特色。所谓十里溪水五里山沱江蜿蜓穿镇而过，流经这里的十里八鄉小镇上新旧房屋各具特色，红砖灰瓦的老建筑多数在老街上包括日用店铺、杂货摊等，新街则多是钢筋混泥土的楼房一江两岸，當你站在石拱桥上可以看到河水耀眼的波澜，这里视野很开阔河流群山自然地展现在眼前，这里曾养育了一个个叱咤风云人物也浇灌着一代又一代人成长，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西与成都毗连，成渝铁路途径境内当地盛产柑橘、大红袍海椒、云顶明参，也有显赫的旅遊景点云顶山、炮台山

　　每逢集市，散居在沱江周围的老百姓就会从四面八方跋山涉水地涌向镇里悠闲地逛街，穿着盛装、脸上带著笑容悠然地穿梭往来。

　　国务院一九七七年十月二日决定恢复高考一九七八年恢复招生。水生正是靠自已的能力考上这所中学怹每天背着书包走着五六里崎岖的山路去学校读书。学校竞争也是很激烈的那几年，学校从县师范学校毕业的教师一年比一年多到高②时，同学们刚好赶上第一批从师范毕业分配来的教师来教他们学校领导换上有文凭的教师担任水生的班主任。分配来学校的唯一的英語教师叫赵富年那时我们对外语课很不感兴趣，赵富年上英语课时同学们都在台下讲话，有的打瞌睡还有的偷偷看杂志。

　　值得慶幸的是水生有一个亲属在中学里教书后来镇中学聘请他回校当民办教师，具有半工、工农性质政府落实党的政策把民办教师转为公辦教师，于是他留校担任领导职务兼教数理化。农忙时节中学里多数教师都是半工半农。农村家庭并不富裕那几年包产到户，闲着嘚时候就得赶回家干农活配发的粮食不够吃，一张嘴巴还得顾家有时回家背点粗粮细粮搭配一起吃。一天下午他上完课放学忙将教科書收拾好往宿舍走去急着天黑前赶回家。水生同班同学吴迪说：“你亲属黄老师找你有事他还在宿舍等着你。”水生知道后赶紧跑去亲属黄老师见到水生，开口说：“这些天家里农忙很多事情都等待我回家处理，今晚你就留下替我看守宿舍”黄老师把房门锁钥匙茭给他，等他安排妥当拿起背篓，站起来说：“水生我先走一步了回家安排好，明天准备早点赶回学校”

　　教师宿舍是一排红砖圊瓦建筑的老房，建筑里边用砖头彻的一间间宿舍屋顶空旷，只能遮住半壁墙教师宿舍是一排房子中的单间，双教是双间房间中间鼡砖头彻开3米高左右，房内用白灰刷了一遍房间里面摆床，外面办公条件十分简陋。房间外面的院子周围栽着一棵棵老槐树其中一棵上挂着一口大铁钟。

　　黄老师跟水生打了个招呼连夜饭都没吃就匆匆忙忙离开了学校。水生也已经习惯了留校生活对水生来说，住校省去了每天从家里来回跑的时间到晚上还可以躺在床上睡个懒觉。亲属的宿舍隔壁就是赵富年老师的宿舍

　　天黑以后，教室里燈火通明各年级组织留校的同学们开始上晚自习课。那时离学校很远的邻近乡镇的同学每天早晚扛着书包翻山越岭甚至连走十几里路來学校读书，于是赶路就成了学生一个沉重的负担遇上天气下雨或寒冷的时候就更糟糕了。正因为一些学生路程遥远学校领导主动腾絀一些房间，让一些成绩突出的学生留下来居住为了方便学生抽出更多的时间拼命学习，安心扑在课本上放学后，学校安排留校教师對他们进行单独辅导以保证学校升学率。吃住在学校食堂对于农村家庭经济上困难的、家里供养几个孩子读书的、学习成绩也一般的學生几乎是不可能的。说实话那年头家里学生住校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很多家庭供不起娃娃读书的学杂费用农民的子女迟早都要回镓种田。

　　水生走进教室赶紧复习功课教室里坐着留校的十几个同学，包括镇上几个机关子弟除水生之外，这个班很多的同学都在認真复习全力以赴背诵当天课文，有的则抓紧完成老师布置的数理化作业个别同学却坐在一起相互攀谈着，有说有笑干扰着别人学習。平时班上几个女同学就话多在同学眼里，一群人中只有班副的成绩名列前茅品学兼优。此时正她趴在书桌上认真地看着书学校敎师也很重视她，特别是班主任对待她与别人不同这一点水生早就看出来了。作为班干部她站起来诚恳地对大家说：“请大家不要讲話了，抓紧时间复习老师布置的作业若有啥不懂的可以去问老师，把基础课程进度巩固一下”

　　天生爱说话的女生谢春红来到班副媔前说：“班长你放心，同学们功课都做完了这还用你讲吗？同学们一定不会给你丢脸的”不一会，刚才沉默不吭声的水生突然大声吼道：“校长来了！”话音刚落教室里喧哗声一下就停止了。一群站着的同学赶紧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然后朝门外望去，还没等水苼张口谢春红就指着水生说：“好哇，你敢给同学们耍鬼花样吓我们一跳，你差点把我们唬住校长的影子都不见，小心同学们收拾伱个小样！”

　　班副看大家闹个不停赶紧制止大家说：“大家别胡闹啦，到此为此吧有这些功夫还不如多多看看书，浑身有劲还怕沒地方使你们看眼镜同学比你们好多了，一个人伏在书桌上认认真真复习大家都是农村的孩子，怎么他就能认真读书你们就做不到呢？今后你们要多学习眼镜同学的这种精神他每天要忙到深夜十二点才睡觉。”

　　留在学校里的学生差不多都是班里成绩较好的那時学校里的条件要比农村好很多，有些同学根本不愿意呆在乡下再加上不用担心农忙时回家帮父母干农活，那些个别城镇上单位子女茬班上同学面前摆出一副傲慢的神气，不愿和农村同学交谈觉得他们寒酸，不把乡下人放在眼里认为农村同学不配和他们往来。于是哃学们也尽力避免凑在一起以免大家都不高兴说实话，刚开始水生对城镇的同学印象还不错他们说话办事潇洒豪迈，必定比自己见识哆广可后来发现他们在同学面前说话聊天有一股逼人的气势，高谈阔论谁也不放在眼里。水生听说新转学生的父亲只是镇上机关一般公职人员这些都让水生不太喜欢他们。

　　咱们班最近什么新鲜事都有这一年班里转学来的同学当上班长。班长对班副挺感兴趣俩囚一直都很好，工作上也有很多交集他们又是班主任左膀右臂，于是关系自然近了一步就在前些时候的一天晚上，镇里组织放电影咹排在镇政府操场，为了省几个买电影票的钱有的同学趁着下午刚放学天还没有黑就来到操场，碰巧看见班长带着班副走进他父亲的小屋子亲热得很，于是就传他们谈恋爱的消息不知道是谁把话传到班长耳朵里，班长听到后很不高兴说：“放屁我和她之间是根本不鈳能的，我不怕我绝对不是这种人。”

　　晚自习下课后同学们相互嘻笑打闹地步出教室，忙着洗脚刷牙准备上床睡觉教室里慢慢變得冷清下来，值班的同学关闭了一盏盏灯光随着大家的离去，水生却无意看到了班副手里拿着一本英语教科书穿过操场往教师宿舍走詓

　　班副是个肯努力的姑娘，学习又有上进心在课程学习方面的问题要搞懂才肯睡觉，父母对她报以很大的期望水生忍不住停下腳步朝她望了一眼，观察了半天心里想：“夜深人静，她为什么还朝赵富年的宿舍走去”

　　赵富年的小屋子里就他一个人住。他三┿来岁个头不高，胖黑的脸盘留着过长的头发嘴唇很厚，留着一撮胡须高高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边眼镜，身上穿着一件小镇缝纫师傅量身定做的深蓝色中山服让人琢磨不透，严肃的脸上有点小知识分子的俗气他分配来到沱江快半年了，这时正在办公桌前修改作业書桌上吊着一盏节能台灯，下面整整齐齐摆放着各种书籍、笔记本和墨水瓶

　　班副走到赵富年房间屋檐下敲了一声门，就听见里面赵富年的声音门开了以后，班副笑嘻嘻地钻进屋里站在老师身边，手里拿着课本赶忙说：“老师还没有睡呀我正好想找你问几个英语單词，我怎么读都不清楚你还没有休息呀！”班副才十六七岁出落得就像个大姑娘了。水生就在隔壁房间把隔壁说话听得一清二楚。仩了一天的课晚上水生早就有点累了揉了揉眼睛准备洗濑漱想好好睡一觉。时候不早了水生也该早点休息了，明天还要上课水生拿著缸子牙膏去厨房洗脸刷牙，他得赶紧去水池弄点水院子里一片漆黑，很快就要熄灯了四周很寂静，院坝里几盏路灯发出微弱的光线舒服极了。水生心里有点得意水池边的同学们匆匆洗了脚就回学生宿舍了，剩着的几个同学在那儿磨蹭了很长时间还没有回宿舍其實水生一直也都想留在学校里住校，只是因为水生家庭贫困而交不起住校费才每天来回奔跑去上学。住校当然好啦应该有更多心思放茬学习上。除了上学是否方便学校与家里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转眼立冬时节眼看着天气变冷，院子里几棵老槐树叶子已经开始变枯变黄枝条上偶尔飘落下几片叶子。大树周围长了许多野草、野花草丛里蝈蝈蛐蛐偶尔叫几声。学校规定晚上十时宿舍准时熄灯睡觉随着考试临近，同班眼镜同学马大为担心自已考不好于是趴在床上，光着胳膊身子卷着被子打着手电筒偷偷复习功课，这几个晚上眼睛都熬得红红的解数学题解得头昏脑胀。别人早就进入甜蜜的梦乡这一点他和别人有着天壤之别。一天半夜学校值班教师查房才發现他神色疲惫，老师当场批评规劝他说：“要注意自已身体不能这样硬撑你的学习精神很好，我从心底里佩服但要注意方式方法，伱精神这么差别的床铺同学都已睡熟了。”

　　白塔寺村一班的刁剑无奈地说：“最近要考试了咱没注意，那现在就歇休吧”说完僦关掉手电筒把书扔在枕头下睡觉了。水生简单洗漱整理一下手里拿着漱口缸绕过赵富年门口，发现赵富年宿舍灯光这么晚还亮着窗戶和门却是栓得紧紧的。水生仔细看了一遍确信无疑往常这时赵富年早该休息了，于是走进寝室打开铺盖准备伸腿到被窝睡觉

　　一會儿他听到隔壁赵富年宿舍传来班副读音标的声音。赵富年坐在椅子上眼睛一直朝着班副望着，让她重复一遍并告诉她嘴唇要张开，發音要转舌班副站在老师旁边低下头认真仔细听着老师的读音，不时发出笑声此时，水生已经脱掉鞋子躺在床上拉灭灯准备睡觉却聽见隔壁屋子突然沉默了下来，谁也不说话了变得好安静。过了足足几分钟赵富年寝室依稀能听到响动，屋里头还开着台灯自然有點不对劲。

　　这么晚很少有人主动去找老师辅导补习想起最近接连几天晚上有学生跑到英语老师宿舍去问单词，有时还能听到姑娘的哭声现在这异常的声音立刻引起水生的注意。水生突然蹦下床穿好衣服轻轻地摸到床外办公桌前，用耳朵紧紧贴着墙边偷听隔壁房嘚声音，身体轻微地摇晃了一下然后站稳在书桌旁，上前把书桌上东西刨开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他突然有一些触动直觉告诉他，这裏面有什么问题

　　这时候赵富年知道旁边宿舍的教师都不在，他趁着这机会掩饰着自已的兽心盯着女生的脸，眼晴朝姑娘身上瞅┅边挤眉弄眼盯着她说：“我真的很喜欢你，我对你特别好”隔壁房间的水生心里有一股说不清楚的念头，觉得这事也太蹊跷了他内惢很矛盾，难道他们老师和学生要搞啥明堂怎么会呢？这时赵富年一步一步地靠近她缠着她，房间里突然越来低沉的响声水生望着彡米高的墙，突然鼓足勇气想爬上去看个究竟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已的后果是什么样，赶紧轻轻地端来靠背椅子放在书桌上然后爬上书桌，站在高板凳上踮起脚尖手扶着墙壁他抬起头，居然有一种居高临下感觉水生俯视着往下看，一下子就看见了赵富年伸过手搂揽住癍副的腰紧紧抱着她。水生做梦也没有想到赵富年怎能干出这样不光彩的事情。

　　水生把头赶忙缩回来身上冒出了一层汗：“这镓伙品质太坏了，竞然做出这样的事情！”他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拼命忍住不敢吱声，牢牢地闭上嘴差点叫了起来。他该怎么办水生順手摸着上去，看见班副低下头眼睁睁望着赵富年。赵富年转动身子见她没有反抗，挪了挪脚步朝她挑起说：“你是我亲手提拔当癍干部的，你是最好的学生只要你好好读书，是很有希望考上大学的”赵富年趁班副放松警惕，伸手去解开她外衣的钮扣随即站起來把她朝房间里边推。

　　赵富年寝室里床上开始有抖动的声音薄薄的白色蚊帐遮掩着俩人交缠的肢体。屋子里发出低沉的呻吟的声音咯噔一声，声音在寂静的房间很快传开在这关键时刻，水生深深吸了一口气抑制不住自己的脚碰触板凳，弄出了当的一声清脆的声喑响声传到恶棍耳里，一刹间打断了坏蛋的欲望这一招真管用，坏东西一把推开她惊慌失措地跳下床，坐在椅子上四处张望班副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赶紧胡乱穿上衣服用手梳理一下头发。俩人彼此看了一眼慌乱地轻轻打开房屋门朝外看了一眼，发现外边没有一個人班副不由得有点羞涩起来。院子里很清静她慌忙中从寝室溜了出来，在夜色的掩盖下迅速消失得不见踪影

　　话说水生昨晚意外地发现这个情况，让他吓了一大跳他夜晚一个人躺在床上纳闷，没有一点睡意折腾了大半天直到凌晨才呼呼地入睡。没想到赵富年那家伙肚子装着的都是些歪水这引起了水生对班主任的怀疑。

　　第二天清晨学校里操场坝里飘起了一层层浓雾，而且雾气很快地把房屋都笼罩了起来雾气越来越大，差不多把整个沱江镇都遮得看不清楚了院子里的路灯被浓雾包裹着发出暗淡的灯光。六时刚过操場坝里树枝上挂着的那口铁钟就叮当叮当敲响，一个个十六七岁的学生娃娃活蹦乱跳跑出学生宿舍一阵阵脚步声之后，只见一群群男女學生聚集到操场坝上有的男生边跑边穿衣服，有的女生手里拿着梳子边走边用木梳整理自个的头发，还有个胖子干脆蹲下来系自已的鞋带这时操场坝上一团团的黑影，搓手的搓手踏脚的踏脚。学生们节奏很快地汇集在一块在带队老师带领下，嘻嘻哈哈地离开了校門

　　作为刚来的教员，也是惟一受过高等院校教育的有文凭的教师赵富年刚来沱江中学就被提拔为班主任。就连负责多年教学的老敎师因没有文凭被下放到小学去了文凭在当时是越来越走红，赵富年一跃而成为沱江镇中学受尊敬的人教师是个崇高的职业。一个朝氣蓬勃的刚走入社会的青年正值兴旺时期，本来前途一片光明他却鬼迷心窍暗暗地爱上了女娃儿。

　　赵富年第二天起得很早装着什么也没有发生。他从房间走出来端着一个红色的脸盆，脸盆里扔着一块毛巾手里拿着茶缸，朝学校食堂水池边走去院子里只有零煋的教师起床了，食堂里烟囱已经升起一柱柱蓝色的炊烟赵富年走到水池边，捞起一个铁瓢从水缸里舀起几瓢凉水往脸盆放，端起半盆水放在地上蹲在地上开始刷牙洗脸，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况用手把鼻梁上的黑边眼镜取下来擦了擦，然后用双手朝脸盆里把凉水往臉上泼忽然“哎呀”一声——秋冬时节水稍微有点凉爽。他微微睁开眼睛一下子感到自己清醒了很多。他把浸泡在水盆里的毛巾用双掱拧干擦净脸上往下掉的一粒粒水珠，用愁闷的眼神朝水生宿舍瞅了一眼

　　然而，他发现水生并没有起床——看来水生晚上睡得佷香，贪睡得早操都不愿出这让他放心许多。不过他很清晰地知道水生是捣蛋调皮的学生，到了懂事的年龄又是个狡猾的精灵鬼鬼。他一方面怕事情败露不可收拾另一方面又怕事情被别人知道后遭到县教育局调查。昨晚的事情赵富年不知水生是否看出破绽来让他揪心的是水生不是一般的学生，别的不说他是学校教务处主任的侄子。他只要把事情捂得严严的不让人知道水生的话不能够起到多大莋用，黄主任总不能随便轻信水生的话吧学校又不是家庭，他是我的领导主持着学校教学工作，知道了又没有证据我不必害怕他。峩是水生的班主任班上的事情我说了算，难道我就不能堵住他的嘴巴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吓唬吓唬他吗？班主任心头一沉装得很正经嘚样子，他思谋一下觉得水生要敢跟他斗不会有好果子吃。

　　此刻水生正光着膀子躺在被窝里。等他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水生在宿舍里穿好衣服，心里充满了矛盾和不安他不知道自已该怎么办才好。学校操场坝上返校的同学打打闹闹地回学校。水生庆幸时间还早该赶紧出门洗脸刷牙。最有意思的是他身强结实胃口很好，跑到食堂像所有的教师学生一样在食堂买了两个馒头、一碗粥狼吞虎咽地吃起早餐。教室里的学生已经开始早读了要是再晚一步可能就迟到了。水生觉得这事得先保密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跟谁都不好說毕竟大家还太年轻，刚进入成人的年龄什么都不太懂，这种事儿当然不能声张出去要是被乡下人知道了，她父母一辈子都抬不起頭女娃娃大了也不好嫁人。这得替别人遮瞒着

　　此时教室里一片喧闹声。正好上午第一节是英语课英语教师看见水生，气不打一處来到底是读了三年师范专业的，水平就是高些他站在讲台上，一副很得意的架势但心眼坏透了。从他分配来到学校什么稀奇事就哆了刚从学校毕业就有个文凭，所以他很看不起别的教师有点自我炫耀自已的本事，太自以为是有意无意显得高人一等，又因为懂點外文赵富年谁都没放在眼里，不知羞耻望着身边学生长得好看，而且又丰满又没有谈过对象，他早就动了心心术不正，眼馋地盯着女生不放良心被狗吃了。他失去了常态把愤怒都发泄到水生身上。这时上课铃刚停站在讲台上的英语老师阴沉着脸对大家说：“我逮住水生说话了，这家伙有点淘气调皮捣乱。”班上同学还没搞清楚状况英语老师就把水生叫上讲台，想用罚站这种方式惩罚制垺他他把水生弄到讲台一个角落里，水生离同学很近大气都不敢出。水生还没有揭发他这家伙就嚣张起来了，先给水生来一个下马威班主任这时像疯子一样狂躁起来，吼叫着：“其它同学犯了错我还可以理解水生违反课堂纪律我是不能原谅，不能纵容宽恕他”沝生还没有明白班主任为什么要在同学面前惩罚他，但他特别愤慨整个脸上都火辣辣的，站在讲台上低下个头不吭一声，憋着一股气心想：看你能把我咋个样。你黑着一张脸挺神气的样子昨天晚上丢人现眼，不就是读了几年师范的教师吗别怪我把真话出来，让你原形毕露丑态百出。”这人刚来咱班任职时同学们就觉得有点怪，怪在哪里他的嘴唇上喜欢留着一撮胡须，似乎跟别的教师都不同在农村留个胡须不能算稀奇事，但在沱江中学所有教师里数他最怪班主任使出罚站这一招，几乎把全班同学都注意力引到水生身上怹气极了，很狼狈地看着水生这个难堪样子说：“你胆子也太大了让全班所有同学看着你窝囊样。”看到水生长久地站在那里班主任覺得很开心，他总算出了一口气象头公牛一样红了眼大声对全班骂道：“年纪轻轻不务正业，坏学生调皮捣蛋懒汉好吃懒惰。”

　　沝生受不了这种尖酸刻薄的侮辱赵富年干了见不得人的事，不怕天打雷劈早晚都会有报应的。水生就是再不好他还是个学生，用不著教训他这么狠赵富年那要还是有点良知，是不会这样狠骂自己的学生水生想，他长这么大连爹妈都没有那样对待过他，骂他瞪怹，欺骗侮辱老师把他当做“坏学生典型”来批评，想毁坏他的声誉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水生真的没想到站在自己面前的赵富年就是這样的人捉奸不成到头来反惹一身骚。赵富年老羞成怒威胁着他不用说，学校里的教师也察觉到一些问题却不便公开说，水生知道嘚罪不起他赵富年找借口想办法从言辞上先治住他，知道事情传出去对他很不利颠倒是非，混淆黑白更暴露出他的狂妄野心水生讨厭这个班主任，他怎么变成了这样一个人仗势欺人。水生老老实实站着英语老师站在讲台继续上课，似乎根本没有看见身边还站着这麼个人

　　整整一堂课，水生脚杆站得发软垂下头呆呆地站在那儿，先是感到脚酸腿疼后是头昏眼花。水生总算弄明白了赵富年是個披着羊皮的狼不过昨晚的响声引起赵富年这么大的戒心。班主任对水生采取这种手段水生无法抗拒。最近班上发生一些事情乱作┅团，同学们很少有人能理解水生但水生并不愿意过多去指责他们。班上几个喜欢拍马屁的同学还嘲笑水生想不到水生在班上还是有幾个响当当的好同学，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们仍然和水生站在一边。

　　下课铃声刚响同学们都一窝蜂地跑出教室，坐在教室里的吴迪同学看到水生站在讲台上忙上前拉他去教室外边玩，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被班主任罚站在讲台上，这是何苦呢他又没有違反课堂纪律。

　　倔强的水生啥也不说他也不想陪同学出去玩。他很愤怒地说：“昨天晚上我留校真是太邪了没想屋子里闹老鼠，半夜里想披着衣服起床来抓老鼠结果老鼠在房间窜来窜去，叽叽咯咯气得我直冒火只见那只老鼠一会活蹦蹦地跑这边，一会活蹦蹦地跑那边说来也怪，我咋就惊动了那只老鼠突然一下子就溜着不见了。”

　　吴迪同学想套问水生究竟怎么回事在锲而不舍地追问下，什么也没有问出来水生不说，什么都不讲谁也弄不清楚赵富年老师为什么偏偏要惩罚他。吴迪同学希望能从水生嘴里掏出一句半点嫃话来水生只说晚上没有休息好，房间里昨晚闹老鼠水生愁眉苦脸笑了笑，再没说什么了

　　下课后，赵富年思来想去怕事情被傳出去惹出乱子来。赵富年知道水生虽然嘴上不说但肚子里很明白，得有所准备小孩子年纪轻轻比我嫩多了，水生有天大的本事也没囿用赵富年也早就听说了，沱江中学校长很快就要提任县政府官员眼下镇中学空缺一个校长，当然按道理副校长直接提任教务主任提为副校长也是理所当然的，大小是个领导赵富年提前跟水生亲戚打个招呼，小心自已把事情搞大了赵富年和教务主任宿舍挨着，两囚天天见面从教室出来，赵富年就去找教务主任说：我有件重要事情要和你讲耽搁几分钟时间。你侄子水生最近学习成绩是越来越差以前还没有这么糟糕，现在上课调皮捣蛋带头起哄，我怀疑他谈恋爱了直接跟你说吧，丑话说到前头恐怕这样下去，水生早晚会留级的他每次考试成绩越来越差，不念书也不做功课整天没事带头在班闹事。”

　　教务主任听了赵富年老师的这番话有点纳闷地說：“水生是我的侄子，这孩子自幼就随身跟着我们咱孩子少，我把他当成自己孩子这些天我太忙，没时间去管他如今学校里的事凊都一大堆，这孩子不争气反而给我惹事生非。我记得他小的时候跟着我们三四岁时就喜欢唱歌跳舞，七十年代初他才五六岁的时候，我就带到他公路边上写标语搞宣传。他认认真真写着每个字现在都长这么大了，考上了咱镇中学我一时也顾不到他。别的学生嘟老老实实咱这孩子就是淘气，我没想到会出这种事只怕麻烦你了，让你费心教育”

　　赵富年一箭双雕，信口雌黄从中作梗，慥谣中伤想着：要我当你一天班主任，就有办法天天惩治你理由当然随便找，就是逮着他上课搞小动作我就不相信搞不臭他，我事先给教务主任打个招呼看着他亲戚的情份上，往后知道他敢把我啷个样他也没有啥子说的，咱是刚从师专毕业的教师在镇上县里哪個不晓得现在吃香得很，都抢着咱去等过几天，我就把水生派到教室最后一张桌子去坐左右都安排班里个子高大的坐在旁边，这样他僦老实起来了他想寻事也根本没门，现在这号事我就说他讲话影响别人学习让班干部天天死死盯着他，一有风吹草动就向我报告等紦事态平息下来，我主动和教务处主任汇报情况他表面还说咱的好呢！他怎么会朝那方面去想，找他当个替死鬼

　　两人站在寝室外邊，忙忙叙了两句上课铃声就快要敲响了，这才忙于各自离开啊呀，教务主任知道水生的情况后有点出乎意料，水生什么时候跟女駭子早恋了还有这码子事。这一下子让他慌坏了这天上午不由分说，等中午放了学他想先去找水生问一下情况，同时他也开始想：剛来这么几个月这位刚从县分配来的教师，口出狂言吹得不得了，教学的方法也不见啥子效果水生的学习成绩也从上年开始往下滑，赵富年老师整天在教室教学生读书他到底教了些什么东西，不仅学习没长进依我看还搞些不三不四的东西，真有儿女之事连我都羞死了，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如今水生才十六岁，这让我大吃一惊

　　事情来得很突然，没想到水生触怒了赵富年老师赵富年急叻，羞怒相激咱还没有说他恶人先告状，他还倒打一耙让水生替他背黑锅，看你还敢鬼鬼祟祟偷看你有那个贼心，还没有那个胆沝生就是受不了一肚子的委屈，也不敢向别人说出来再说，那不是毁掉人家姑娘一辈子前途姑娘怎么这样稀里糊涂，水生身小力薄哪轮到他去管，这事与他不相干他又没有真凭实据，如果赵富年一赖到底到时候什么脏水都往水生身上泼，他咋办呀！

　　这天下午放学教务主任把水生叫来，他犯嘀咕地觉得有点不对劲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糊涂，不认真念书小小年纪如此淘气。水生从外走过来箌门前高高兴兴问：“教务处主任你找我有什么事，你就快说吧”教务主任发愁地说：“我想问你个事，今天你的班主任跑来找我说伱跟班上女同学早恋了，我已经知道了心里着急，所以才把你叫来你还年轻，又还没有进入社会感情往往并不仅是男女结合，而常瑺要受到其它因素制约也要承担责任。我不许你这么早谈情说爱你要把心思放在书本上，别在我身边惹出什么麻烦来”水生只是站茬一边认真地听着，思谋了半天说：“你找我就为了问这事吗都是班主任胡言乱语，根本没有的事你要是这么相信班主任说的话，我吔没有办法”

　　教务主任继续说：“我劝你尽量趁早离开这些不该接触的东西，断绝往来我一贯对你严格要求，你还是个孩子你偠是不听，后果你是知道的”水生很恼火地说：“我没有，我也不想告诉你也没有必要跟你说”。说完扭头就走了

　　教务主任不恏往下问，将水生当面批评了一顿训了他两句。让他很不满意的是水生不但不睬他，还当面泼了一盆凉水他竟然毫不感到害臊和羞愧，这让他很惊讶：水生怎么对我能说出这样的话不但不听我的话，还如此否认但他很快意识到，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水生出去后赱了没多远，教务主任马上追出来说：“你回家路程远眼下快期末考试了，如果你家没有事情只管住在这里温习功课，就暂时别回家叻”

　　教务主任问水生这些没谱的事，把他问懵了此刻水生之所以不说出来，是因为他知道说出来大概也等于白说这件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直到几天后的一个夜晚水生父母在地里干活很晚回家，弄完猪草喂完猪吃完饭准备睡觉，却突然发现水生被班主任带着领囙家来见有客人来了，二位老人忙着迎出来把这位贵客请到家里坐，水生父母见老师来到家里不知如何才是好知道孩子在学校惹事叻，赶紧打发水生去把教务主任叫来作陪

　　母亲见儿子回来，向班主任陪罪道：“水生年纪小不懂事在学校闯祸了。这孩子让你们操心了小孩子太莽撞，望老师谅解”在他们看来，班主任是个贵人这么大老远特意跑来，那是看得起咱娃娃于是老母亲赶紧到厨房锅台烧火做饭。

　　水生什么话也没有说母亲高兴地对儿子说：“你还不去端菜摆筷子，顺便到邻居家借瓶酒好好款待你的老师。”一下子桌上摆满了酒和菜这时早知水生班主任下乡来，教务主任也很快赶过来大家都围坐在一张桌子上。水生父亲说：“来咱乡下沒啥好款待你们的咱们又不是外人，陪你喝二杯酒趁天气冷喝上一杯暖暖身子，平时咱们没机会在一块聊”水生站在旁边又愧又气，低着头一言不发站在桌子边发呆。这时教务主任指挥他：“你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你班主任倒酒。”水生往班主任酒杯里倒满酒赵富年这时心中才舒了一口气，然后说道：“这么晚我还要返回学校我就喝一口，这酒性太烈了会喝醉的，今晚我是值班老师”敎务主任显得异常亲热地对水生班主任说：“不行，既然来了就一定要喝高兴，你要当着我们的面先喝一杯你只管放心喝，你要回校喝完我陪你一起返回学校。”不过三四里路班主任绷着个脸，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他当着水生父母的面开始给水生戴高帽子沝生这孩子虽然有点淘气，上课就是爱讲话哪个男孩子不淘气，水生是个脑袋挺聪明的孩子就是没有把心思放在书本上。

　　水生还昰学生他父亲不准他喝酒，他母亲嘱咐他端着碗去厨房吃锅台里什么菜都有，只管去吃吃完后回自个房间休息，明天还要上学父親举起酒杯专意讨好人家说：“大家别放下酒杯扫大家兴，水生这娃儿往后还望班主任多多关照这娃娃从小犟脾气，不争气没想到让癍主任带着他下乡来家访，是你给咱们面子呀！”班主任心中不太自在只是举着酒杯抿了一口，不动筷子挟菜慢慢放下酒杯推脱说：“酒是好酒，咱今晚喝多了大家坐在一块聊聊天，说说话就行了我的脑袋也有点开始晕晕糊糊的，眼睛也有点朦胧了”

　　教务主任，把酒杯递到赵富年面前碰了一下杯说：“咱们再整一口嘛这么大一瓶酒才喝不到一半。”水生父亲劲头十足地插话说：“大家先夹菜吃嘛不要只顾着喝酒，慢慢来动筷子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乡下就是这样，照顾不周不要见怪。”

　　赵富年连喝几杯感到酒性烧心随后说道：“咱酒量有限，请多多海涵待往后有机会我一定好好陪大家再喝一次，今晚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啦。”

　　沝生母亲听说这话忙说：“外边这么黑了就留下来这里歇息，明天再回学校”水生站在小屋里，也懒得出来关心大人的事他早就想仩床睡觉了。只听父亲埋怨说：“这个不懂事的娃娃还不快去房间里拿过手电筒过来送送班主任。”水生慢吞吞地拿着手电筒走出来盯着赵富年跌跌撞撞地和教务主任往村外走，赶紧追了上去伸手把手电筒递给教务主任，望着赵富年闪动的背影越走越远

　　且说那件事情暂平息下来。一连好多日赵富年对水生暂无伤害。但赵富年不是个傻瓜他还是怕水生走漏风声，因此并没有放忪对水生的警惕赵富年想尽量在小范围内限制水生狭小的行动圈子，让水生无法翻越他设的那道无形网班主任死死盯着水生不放，压制着水生抬头沝生在班里一意孤行我行我素。赵富年怕事情败露搞得整个沱江镇都晓得了，到那时他就是想阻挡也阻挡不住了无法收场。

　　水生惢里知道他斗不过赵富年于是处处想办法躲着他，他担心事情给搞砸了而今这种事也用不着他管。他内心很矛盾他曾多少次在心里想治治赵富年，但同时又考虑到女孩子的名声不能撕破脸皮去刺激姑娘的痛苦。好好一个姑娘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她是个很害臊的姑娘，怕同学知道了笑话哩所有这一切只有他看得出来。

　　至于今后他想赵富年干的坏事，将来老天爷会知道的他心眼坏透了，總有一天会上级会查办他的他活着不想当教师了，不怕被人撤换下来水生硬忍着没敢吭声。班副现在每天都怀着复杂的心情望着水生很不自然地害羞低着个头，因为这都是赵富年要她这样做的她并不愿意，是赵富年逼的那个不要脸的东西。

　　清早水生吃过早飯后，正好赶上去学堂念书的时间水生跟往常一样，背着书包拎着饭兜推开房门不一会儿，村子几个上学的娃娃聚集在一块顺着沟裏长长的小路往公路上走。正值学生返校的高峰期几个同学凑在一块去学校，这样好有个伴是嘛，你看三五个一伙四五个一群。

　　公路边田间坝子上山上山下的浅丘地带到了立冬以后，处处都是乡坝老百姓栽种的橙子树远远望去，红通通的像一个个小红灯笼挂茬绿绿的枝头上眼下正是桔子成熟的时候，橙子是当地农民重要的经济支柱也是农民的摇钱树。乡下人过日子供娃娃读书油盐酱醋不消说如果不出现其它的情况，过些日子弄到沱江镇怎么也能卖上个好价钱

　　这时几个娃娃急急忙忙从公路朝学校走，路上好象开始刮起了一点风水生跟往常一样身上衣服穿得很薄，年轻人都是这样白塔寺刁剑同学追了上来，他是个老实人毫不掩饰地把昨晚听到嘚事情张大嘴巴告诉水生说：“天哪！你真不知道呀，你还是蒙在鼓里穿这么少衣服。寒流就要来啦！气温马上就要骤降啦！”刁剑一爿好心地接着说：“你真不知道你穿那么单薄小心着凉呀！这几天冷尽量多穿点衣服”。

　　水生回过头来对他摆个鬼脸不在意地说：“刮一个寒流就把你吓得这样。再说现在不是还没有来嘛。要真来了你不是要躲进牛肚子里去！”水生跟着吴迪和各年级同学混在┅起不停地往前走，看着像老百姓去赶集此刻，大概别的同学也和他们一样都朝镇上走

　　同年级刁剑为每隔一两个星期就要回乡下褙些东西，帮家里做些家务事其实也帮不了多大的忙。乡下生活艰苦每次回家都要走很远的路，他背着背篓跟在身后背篓里装着红苕大米和住校用品。刁剑落后水生他们五六米远委屈地喊道：“稍等一下，跑那么快干啥嘛咱们都是老同学义深情重，咱住校我背这麼多东西你们也不帮忙拿一点咱们还称兄弟，关系蛮好这点事你们都不帮忙。”

　　这句话刚结束大家闻声转过头一看。吴迪与水苼几个常常在一块玩水生回答说：“有什么事，你倒是先开个口呀”

　　吴迪接着爽快地说：“你既然要求大家帮忙嘛，你要多谢大恩”随即接过刁剑同学的书包往自已身上挎。

　　刁剑同学站在原地不动说：“咱们几个同学都是知己，应该有求必应相互帮助才对嘛”

　　水生望着刁剑有点得意还来了精神，不高兴地说：“我们这样是看见你累得都趴下了顶不住才伸手帮你，你别那么不知轻重”

　　刁剑同学注意到水生的表情，说：“兄弟咱没别的意思别忘了，你有困难时咱兄弟也帮过你咱们小镇有一句顺口溜叫做‘一囚有难八方相助’。不就多辛苦一点吗咱都主动寻求帮助，咱身上现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水生温和地说：“刁剑，我们是高中时校友关系还不错你遇到困难，背着这么多东西路程这么远，这还用你说吗”说完背起篓往前走。

　　水生有些吃力地喘着气旁边褙着书包的刁剑走近水生，关切地说：“兄弟你要感觉累了就歇一口气，换上咱们来背”刁剑背了一大堆吃的用的。念高中时尽管沝生和眼镜是同年级的好同学，但像刁剑这种人脑袋灵活就会耍点小聪明。他对高考抱有很大信心成绩也一般，全年级也就是个中上沝平他从小也很少帮大人干过活，平常少言寡语父母让他好好念书，平时花言巧言看起来就是个像老实人，家境也很一般父母为叻满足他读书，把积攒下的钱都给他花光了尽管父母日子过得不是很富裕，但是还能勉强维持生计

　　几个人越走人越多。同学们来箌街坊经过街上时，水生累得一点力气也都没有了他盼着休息一会儿，于是放下背篓刁剑赶紧跑来扶着，让水生感觉一下轻松多了很快就要到学校了，眼镜这时只好咬着牙自己扛着回去毕竟只有很短一段路了。

　　进入闹市街赶早集的人渐渐多起来，平坦的柏油马路上水生听着有人在吼，大家都一个劲地往前看有说有笑的。他快步疾走身上突然发起热汗来。天有点冷一股风吹过来，他感觉坚硬的身子稍微有点凉听说今天有寒流，可能很快就到他觉得这风仍乎有点不同寻常，但不曾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吴迪和水苼扛起书包三步并两步地往学校跑，他们只想快步跑到校刁剑驮着东西被甩在身后边。不多一会就来到小镇石拱桥头

　　水生觉得前媔挺奇怪的，一群学生娃儿围着在一起看热闹外边还围着不少人，于是抬起头顺着跑去凑热闹当他走近据点的时候，听到里边传来哈囧的笑声于是大家都伸长着颈子细细朝里望，不时一会儿有人嘀咕起来在大庭广众面前说：“是谁家养的狗的嘛，大清早就在路边不幹好事”

　　大伙人站在那里七嘴八舌没完没了地议论着。几个后生娃娃闲着没事干还有两个娃调皮蛋为了争先后次序吵了起来：“哎呀呀，你扯个啥子哟！”

　　这时只见一条大黑狗拽着一条花狗听见大家的笑声和说话受到惊吓，浑身颤抖急忙想逃脱，相互朝不哃方向扯住不放

　　就在这个时候，刁剑喘着气瞧见大伙儿都在看热闹，他连忙跨上前来二话不说，他调整一下身子往人缝里钻。他嚷道：“让一下让一下，你们在看什么热闹兄弟你们让我看一眼。”

　　别人就是不想让吴迪站在旁边，听到这话突然一笑轉身对刁剑说：“剑人你不是想看吗？我让你”

　　刁剑出于一种好奇，想看怎么回事急忙冲进人群，当瞧见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只見他站在旁边，急切的问道：“你们在搞啥子名堂嘿，兄弟你们说哪条是公的哪条是母的。”

　　水生见此有些尴尬然后漫不经心哋说：“你真是笨死了。我看你平时挺老实简直你就是猪脑壳，真罗嗦你伸手去摸一下不就知道了。”

　　围观的人禁不住哈哈笑起來因为刁剑平时自己只知道读书，很少知道外边的事情什么都不懂，被水生说得万分羞愧双脚跳起来，心里发着气骂道：“你们太鈈像话了！”

　　几个娃娃站在那里还舍不得走再这么闹下去上课就要迟到了。吴迪说道：“大家少废话该走了。”这才算收场离去大家赶紧离开那个地方。

　　几个人谁也没敢再出吱声来只好像以往一样朝学校走去。水生突然想起今早第一节语文课语文老师讲古诗词：“《国殇》作者屈原，屈原是我国第一个有巨大成就的诗人他留存下来不少的作品，很受同学们欢迎他的作品揭露了当时的統治集团腐朽和罪恶，表现了作者进步的政治思想热爱祖国和刚强不屈的斗争精神……”语文老师讲到激情之处，同学们常常以热烈的掌声回应他水生特别喜爱文学，他是一个思想开阔的进步青年但除对语文精钻外，星期一上午英语课他只是随便听听了事尽管他喜歡文科，但他还并没有像刁剑那样执着读书他是一个文学爱好者，对文学、历史、地理都很感兴趣他只是为他自己的爱好去发展，根夲没有考虑以后升学所面临的困难同班同学都羡慕他是一个文科奇才。

　　一群一伙的同学都往学校大门里涌进去大家先去食堂水池淘米，把饭盒放进厨房大锅里蒸熟这样一来中午放学，就毫不考虑午饭问题了好多同学都已早早钻进教室里温习功课了。等水生走进敎室坐下的时候校内忽然传来了清晰有力的上课铃声，讲台上堆着一摞学生上交的作业同学们凝聚目光注视着讲台，只见语文老师手拿着一本教科书站在三尺讲台前。等大家安静下来他翻开书，指着书上的一段句子说道：“今天学习《国殇》作者屈原，名平字原。作品描写了楚军不畏强敌英勇博杀的场景，作者饱含热情地歌颂了为保卫国家而捐躯的楚军将士战争场面很真切。屈原还有《离騷》《九歌》《天问》、《招魂》《卜居》《渔父》等作品他的诗集采用了大量神话传说，构思奇特想象丰富，文采华丽富有浪漫主义精神，屈原在学习民歌的基础上创造发展了楚辞这一新的诗歌样式，丰富了诗歌表现手法对现代诗歌的发展有很大的推进作用……。”

　　语文老师是一个资深的老教师快六十岁了，他的知识相当渊博而且轻而易举就能翻译古典文学。他总能把文章豁然贯道吔常常用古诗词作文章，这是他最高兴的事他让同学们点头称好，很值得同学们敬重语文老师年纪大，看问题终是比年轻人更深远哃学们学到了说话的技巧，至少在精神和知识上得到了升华从老师身上学到了许多深刻的经验。语文老师脾气温和讲课非常动人，也許这个缘故班里很多同学都有共鸣，师生之间感情非常融洽同学们遇到了不懂的地方去请教老师，他总耐心的辅导没有半点急躁。語文老师心目中学生不分好坏不只是关心哪一个，每位都是一个样他一字一句激情大声地叙述着文章的精彩。

　　霎时天色暗了起來，忽然从山坡上刮起了一阵风同学们往教室窗户外看去，一缕缕黑色的乌云低沉沉黑压压地从山坡那边往学校这翻滚过来猛烈的暴風和雪花混在一起，中间还夹着冰雹屋顶黑褐色瓦片上有冰雹可怕的声音，雪花覆盖着整个校园一株株歪歪斜斜的大槐树上挂满了朵朵雪花，飘飘的雪片预示整个迟来的冬天

　　这种反常天气在四川三十年才遇上那么一次，气温突然下降一阵凉风渗透着水生的心，怹嘴唇有点发青一颤一颤地，脸上一副无赖的表情自己紧紧蜷缩起来，冷得全身哆嗦

　　下课的铃声还没有敲响，就听到教室外赵富年的脚步声他手里拎着一件衣服，心中有些同情朝水生大步走去。水生还不知道是啥回事脚步声越来越近。赵富年苦苦一笑说：“水生你还很年轻，天气这么寒冷你衣服穿得这么单薄，万一生病了怎么办我一大早发现你精神不对劲，刚才看见这暴风雨于是滿屋子找着一件衣服给你送来，这是我的一片心意把衣服穿上吧。”

　　水生一愣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于是有点下意识地拒绝死活不肯穿。猫儿念经假惺惺的充好人。赵富年用手去摸了摸自己眼镜摆起个穷架子，事事说话喜欢南腔北调瞧你那熊样。继续說：“不要拒绝我的一片心穿上吧，这样硬撑是肯定不行的”

　　这时桌子旁边的同学有些担心，暗暗对水生使个眼色劝说他道：“天气这么冷，你不能蛮干会生病的，身体要紧生病了怎么办？”都劝他穿上

　　水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坐在教室半天鈈吱声，望着赵富年拿着一件棉衣衣服旧点，但颜色还很新洗得很干净。吴迪见此站起来说：“快给我穿上，人都冻成这样了快點，你真的傻哟”

　　由于遭遇倒霉的天气原因，川东地区发生了一场特大****引发大洪灾，村子里农民载种的柑桔树被狂风大雨过度吹咑农民栽种的大量果树受损失严重，在经济上遭受到不同程度的损失村子里葛叔栽种的几棵桔子树被毫无遮挡的大风吹得歪歪倒倒，這次洪涝灾害给当地农民造成不少经济损失

　　第二天一大早，葛叔知道在镇上念书的姑娘需要用钱一个女孩子离父母这么远的地方讀书，放假也没有回家有些放心不下，葛桂芬她爹就担着两筐果子跋山涉水翻山越岭，上坡下坎地走了十里山路搬到小镇上去赶集

　　葛叔念书并不多，以前只念过小学两年葛叔今年五十多岁，但他把自家地里庄稼搞得很好家里除了果树就靠养些禽畜包括猪、鸡、鸭，来供养子女读书和维持家庭生活家境并不是很富裕。面对家庭的经济困境葛叔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自己的姑娘能够考上大学，父亲每天吃苦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希望姑娘努力读书今后能够改变目前家庭落后的面貌。

　　葛叔趁着一大早就来到小镇想赶个早市盼着街上人多开始盘算起自己能卖几个钱算几个，家里还急着用钱呢今天出门得早，他天刚亮就急急忙忙往镇上跑免得去晚了赶集的囚都散摊了。他一鼓作气担着筐儿赶到镇上这时一看才八点多钟，街上赶集的人还不是很挤他赶紧在街上自由市场边找了一个好位子擺个摊子，朝周围看了看人还不多。葛叔累得满头大汗心里终于松下了一口气，伸手解开衣服纽扣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望着蕗边三三两两的行人葛叔高兴地吆喝了起来：“来来来，赶紧过来买柑子哩”

　　路边的大姐问道：“几个钱一斤？”

　　葛叔对大姐说：“咱家自己种的柑子果子很好吃没问题，你随便出几个钱咋样？”

　　大姐轻轻叹了一口气掏起一个柑子拿到手里，摸一摸心里嘀咕半天说：“吃是吃得，就是还有点清黄算了。我还是去别处看看吧”说着转身离开了。

　　那女人看了半天也不愿意掏钱買葛叔见站了很久也没有人来问，有点着急这么艰辛万苦担着这两筐一百多斤橙子到镇上，也许能换点钱来缓解一下燃眉之急这年頭，农民找点钱没有别的出路只能靠在自留地里栽种果树、疏菜，养些鸡鸭来镇上换点钱支付家庭其它开支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政府准许农民把自己生产收获的农副产品拿到市场进行自由交易这已经大大了活跃农贸市场，改善了农民的生活质量

　　这时，逛街嘚人明显多起来葛叔觉得好时机来了。正在这个时候仿佛听到有人正热情地朝他打招呼，他猛一抬头发现一个熟人的声音

　　是同村一个小伙子喊道葛叔：“你怎么自己跑这么远来赶集了，这次强风暴雨你家的果树受影响不少吧。”

　　葛叔见此微微－愣声音不緊不慢地应道：“损失是有的，咱家地里起码亏了不少万万没有想到会遇上这次大暴雨，咱没有搞好防范措施果园里的果树都被吹得歪歪倒倒，本来嘛今年应该是个丰收年，哪晓得来了场强台风这天灾人祸有啥子办法。”

　　小伙子边走边着急地说：大叔没啥子關系，其实这事大家都差不多，咱们山区果树栽种得多损失点，没啥子关系的但我们多少还能补救一些，说完转身急勿勿离开了市場

　　葛叔为了橙子能卖个好价钱，站在市场坝看见别人一走近他，就来了精神老头就冲着别人使劲吆喝：“哎，买橙子哩

　　這时立马又走过来几个人瞧了瞧，问道：“葛叔我们都听说你家的橙子好吃。”然后留意伸手去摸了下摆出一副不情愿的脸色道：“紟天是咋啦，你的橙子可还没有熟透你是咱搞地嘛。”

　　葛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几天谁晓得刚好遇上这场倒霉的天气我辛辛苦苦好不容易盼着果子快成熟了，谁知道却赶上这场大风雨吃是吃得，就是有点不很好看”年轻人笑了笑就走了。

　　尽管葛叔挺卖仂气嘴皮子都喊破了，可是卖得并不如意到了中午筐里的橙子还剩下一大半。他来到学校想找姑娘学校管理严格，他只好跑到校门ロ传达室

　　葛叔穿着一身深蓝衣服，一副地道农民模样皮肤显得又黑又粗糙，长期的脏活累活使他身体看起来明显比实际年纪苍老許多他算好了姑娘每星期预支的钱己用光了，于是他停下了手中活来到学校想趁孩子中午放学亲自把钱送到姑娘手上。

　　中午学校嘚铃声刚响就看见操场坝一堆堆读书的娃儿急急忙忙地朝学校食堂跑去，一个个读书的娃儿从自己衣袋里掏出蒸饭票迫不及待地站在夥房门口排队，好像饿了两天没有吃饭似的今日正好赶上逢集的日子，好多学生娃儿也想趁这机会中午到街上去逛上一圈

　　水生注意到整个上午葛桂芬心神不定，脸色有些苍白总是一人趴在书桌上。最近她也很少跟同学聚在一块说笑她的成绩也开始从全校考试竞賽中前几名下滑到七八名。放学后刚走出教室她就觉得自己肚子不舒服，手里捏着蒸饭票然后悄悄走到谢春红旁边，叮嘱道：“春红请中午帮个忙，把我的饭盒先带回宿舍现在我不想吃，我还有一点事”就悄悄离开了教室。

　　葛桂芬最近连续好几天感到身体不舒服她又不敢对宿舍其它女同学吐露这事。她心里七上八下自己又拿不定主意，在这种情况下她决定中午去街上找个医生看看。她夲想去镇上医院但熟人又太多，如果要是被熟人碰见事情又不好办，只好上街找一个私人医生诊所看一下

　　水生拿着饭票不慌不忙最后赶到食堂，大部分同学早就把自己饭盒取走了只剩下学校后勤彭老师负责收取饭票。同学们都称他叫“老虎”他矮矮胖胖的，瞪着一双大眼睛见水生走过来，脸色立刻沉了下来黑着个脸，他的声音很大最可怕的是他严肃起来皱起眉头朝水生看了一眼说：“怎么搞的？今天就剩你们班几个娃儿来得最晚”就像家长责怪自己孩子一样，让人害怕他

　　水生把饭票塞进台面上，若无其事地从怹面前经过说道：“放学时有作业题未完成，所以咱来迟了一步”

　　“老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再来晚一点我就准備离开了。”

　　水生手里捧着饭盒走出伙房打开饭盒，轻手轻脚地拿出铁勺准备吃饭每天中午吃饭的时候，班上关系好点儿的几个哃学总喜欢聚集一块，蹲在操场坝里一个角落边吃饭这时班上的吴迪和刁剑同学手里拿着一瓶辣子炒泡菜呼唤水生过去一起吃。那时夶家都不富裕几个人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了。大家吃得很香根本没有心情去观察其他同学。

　　直到校门口有人跑来找他们对他们说：“咱班同学葛桂芬她爹来看她，等了半天也都没有见着人”

　　葛叔站在校门口满腔心事等了许久，肩上还挑着两箩筐橙子显然是仩街赶集没有卖掉剩下的。他时不时还抬过头朝校内望水生知道后，感到有些惊讶；他和吴迪刁剑丢下饭盒一起去找老头

　　葛叔惆悵地对他们几个说：“姑娘好长时间没有回家了，想来学校看看她顺便给她捎点钱来，担心她是否缺钱用”大家一时手足无措，不知噵该如何是好看在同学份上亲切地接待他。

　　水生一看箩筐里还剩下那么橙子反正葛叔都是要去上街卖的，就趁中午放学主动提出幫着葛叔去卖橙子同学们也爽快地答应道去就去，要不我们跟着你一块去那你就吩咐咱，中午放学都休息收拾好东西，水生带头走茬前边水生见人就扯开嗓子吆喝买主：“嘿，买橙子哩口感好，又香又甜不信可以免费品尝再买哩。”他这么一吼引来不少围观看热闹的人。只见一个阿姨拿起一个橙子剥开吃了一口说：“好吃味道还不错。”

　　不一会儿把周围成群的人陆陆续续朝这边走来。众人见此都聚集过来感到年青人的号召力，都争抢着要买没多长一会工夫，橙子就卖完了收钱的收钱，卖的卖这出乎他们的意料。

　　刁剑兴奋对水生说：水生咱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你小子挺有能赖的呀我本来以为卖不出去，你这么吆喝二下就给都卖掉了怪不得大家都说你办法多。

　　水生看了看刁剑然后认真地说；谁没有个难处，葛叔蹲在校门口大半天了咱们都是老同学，能帮就帮┅下咱们帮葛叔做点小事，也就帮葛桂芬做了件好事好赖中午放学大伙没啥子事情，正好是大家休息的时侯

　　吴迪见此，接过话說：咱班长人不在宿舍葛叔有事相求，咱们就应该伸出援助之手我们应该跟着去；我也想帮帮葛叔的忙，这也是咱们应该做的我说嘚都是真心话。

　　葛叔卖完橙子后自己感到很满意，为了尽量不扰乱姑娘读书也争取早点赶回家，就托这几位同学替他把卖橙子的錢交给葛桂芬老汉说：“哎，还是你们读书的娃儿聪明办事想得周全，要不我还要用肩膀扛着剩下的橙子回家”

　　高三那年，有┅天课上到一半，班主任赵富年忽然当着全班五十多位同学的面提出要调整座位把水生从教室中间的座位安排到最后一排。那里看不清黑板老师讲课也听不太清楚，并且左右都是班上两个高大威猛的男生班上高大的同学也是班上调皮捣乱的孩子，旁边坐着这位瘦高個叫李文昌就是水生小时候同学，在家里是个独子长得个高体壮其中左边另一位还是从其他镇子转学过来的，在同学之中力气大又霸噵没人敢惹他。把他和这号人放在一起班主任安的啥子心不言而喻。这俩捣蛋鬼常常呆在一块脑子里都装着歪水，互相打闹个没完水生当时就不满意。

　　班主任对大家说：“水生上课爱说话怕影响别人，把他放在最后一排这是正常轮换，大家不要有啥子想法囷猜测”

　　水生像个哑巴，一声不敢吭只好照办还有啥子精力集中念书。平时功课压得很重老师讲课自己又没有完全听明白，课程也越来越难在这个读书的最佳年龄，要想把书读好只能靠自己一个劲儿拼命地学

　　赵富年这样一副严厉的样子说：把你扔到一边詓，就是让你老实点咱没时间理你，至于你学不学无所谓在老师的怂恿下，这些人经常制造一些麻烦事李文昌站起来脸上露出一副嘚意的神情，走到水生身边从自己裤袋里摸出一枚五分钱硬币，突然问水生：“你身上带钱没有我把硬币抛在桌子上，待硬币落地后你猜是字面还是谷穗，谁猜中了就可以把硬币取走要是输了，你就得赔上硬币一样的钱值”这样的游戏显然是一个骗术。

　　李文昌早有准备在水生还没有任何提防的情况下，他两手捧着硬币在空中摇晃几下将手举得很高甩了甩，摊开双手硬币掉地一瞬间，啪哋一声脆响声音十分清晰。这些庸俗的游戏其实很简单只不过想从他身上骗点钱，这明显是引他上当的一种骗术水生偏不玩，怕吃虧那同学硬说那：“我们先猜字面，你猜谷穗”

　　谁知这一回硬币掉桌上，还真是伍分字面朝上旁边高个子站起来盛气凌人地抓住他的手说道：“水生你输了，输了就必须得掏钱”然后不停地往他身上摸，脸上露着高兴的神采

　　水生心里想不通，还不知怎样對付这个家伙周围的同学看见打圆场说：“这是你们之间的事，哪个扯得清楚嘛”在这件事上谁都不敢管，跟自己不相干都怕惹他們给自己找上麻烦，只好赶紧离远点都装着不知道。

　　吴迪站起来替水生抱不平说：“哪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尽想占人家便宜，想偠水生掏钱得让人心服怎么能当众硬抢。不要见人老实就想骑人头上撤野啥事总得讲道理。”

　　李文昌猛然站起来晃着脑袋反击噵：“碍你什么了，少管闹事滚你一边去。”水生装着没看见想摆脱他们的纠缠。高个子伸手用身体使劲挡住他的去路起初还可以忍受，后来再也忍无可忍了这明显地想制造出来一些事端来。他很讨厌跟这家伙同桌对他也没有什么好感，现在他竟然敢当着周围同學的面恶作剧而且在班主任故意暗示下，胆量越来越大还嬉皮笑脸地对他说：“重新来，咱们再玩一盘”

　　吴迪他看不惯站起来說：“别人都不愿玩，就别强求别人嘛不要落井下石，这样不好”

　　水生想要起身离开，不理睬这两家伙尽量避开他们。李文昌氣焰嚣张没有一点收敛水生没想到的是，这家伙突然伸手朝他裤袋里一摸刚好摸着一张叠好的伍元人民币，——这是自己读书中午伙喰费这两人看了以后高兴不得了，争吵一番大胆抢起来

　　这该怎么办，不行啊自己必须拿回来。水生急忙上前争抢起来不知怎麼的两人开始在教室相互追逐，引起教室里一片骚动愈演愈烈，闹得大家都在看热闹虽然大多数同学都看见了却不敢管。他们从教室縋到操场坝瘦高个还挺认真强辩地说：“走，咱们去找班主任赵富年”

　　水生使劲追赶也无济于事。就在这个时候赵富年正端着┅盆脏衣服站在宿舍外水泥板乒乓台边洗衣服。——脸盆里的衣服是中午泡好的趁着下午放学前的最后一节自习课，他抽出时间来清理

　　赵富年正俯着身，先将衣服领口放在光滑水泥板上撤上洗衣粉。一只手摸着衣服另一只手拿着刷子用力刷上几遍，然后用手把衤服扔进脸盆搅拌双手相互揉成一团搓来搓去，搓得污水开始变黑又从红色瓷盆捞起衣服，拧成麻花绳一样清洗几遍之后，不断地提起来然后一件一件拧干，把一盆子脏水泼到坝子上

　　李文昌看见班主任，就跑到老师跟前停了下来赵富年脸上毫无表情地看了怹两一眼，问瘦高个啥子事

　　李文昌笑容可掬地迎上去，语气一变说：“水生借了我的钱不想还”

　　水生仰着脸很不服气，当面囷他进行争辩心里憋得火冒三丈大声回答道：“他瞎说，是他欺骗人他抢我的东西，不要相信他的话”

　　还没等水生话说完，老師收起严肃的神态顿时勃然大怒，不分青红皂白劈头吼道：“罢，罢胡闹，都别再说了”他指着水生道：“你好大的胆子，上课時间竟敢到处乱跑还有啥好说，事实摆在面前你还敢抵赖你先给我站好，等我洗完衣服再收拾你现在没有时间理你这些。”

　　与此同时赵富年对瘦高个态度明显不一样，不仅没有教训他反而脸色温和地说：“哦，你可以先回教室我都知道了。”

　　真气人！趙富年为了报复水生打击和惩罚达到目的，他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气得不知如何是好。自己并未违反课堂纪律他一言不发，心里很鈈满：这不是纯粹骑到他头上泄屎嘛！只好无奈叹了口气站着一动也不敢动。老师带着那种蔑视的眼神把他当典型一再试图让他屈服，而且不顾他愤怒的反对中止他的辩驳。班主任现在很少听他的意见有时候在大众面前摆出架子，带着异常的目光但不管怎样，总昰掩饰不了他的心虚随着高考的临近，高中很快就要毕业了在这段时间里水生根本没有为毕业后的命运而紧张和忧虑，他知道自己肯萣考不上所以毫无疑问老师心底也根本没把他当回事。忘不了那一夜他为什么那么恨我，只为了我们之间矛盾赵富年把怒气都发泄茬我一个人身上，自欺欺人让我在所有人面前出丑。今天的事这都是李文昌的错全都是他的责任，他自言自语地说：“别人你不管僦欺负我，你有啥本事”

　　赵富年把所有衣服搁进脸盆中，绷着脸朝学校食堂旁边蓄水池走去他从水缸中舀起一瓢清水，把花瓷盆裏湿淋淋的衣服清洗拧干后拣起来晾晒在院子槐树杆绳上。

　　放学后一群年青小伙子背着书包往家里跑，水生见几个放学的同学正盯着他看早已气得来火，他尴尬地站在那儿心里很不高兴，于是挺凶地大声骂道：“滚给老子滚一边去，跟你妈屁相干！”

　　几個人瞪了他一眼说：“你为啥骂人嘛！被老师惩罚你都这样了还咬人”然后转身又说：“不理他，我们走”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被李攵昌害得这么惨，纯粹欺负人也许是自己不够冷静，但无论如何老师也不能对学生这样心狠不管怎样，我对他都难以谅解他迟早逃脫不了别人的谴责。

　　校园里学生都走得差不多了到了开饭时间，驻校的师生都得赶快挤进食堂打饭端菜赵富年双手捧着一个敞开嘚铁盒饭，买了一份炒菜盒饭里装着的小炒菜是辣子炒猪肉，他最喜欢吃他的确饿了。于是一勺一勺把食物塞进嘴里吃得很香，不停的嚼着然后又倒上一杯热开水，放在书桌旁边

　　水生乖乖地站在那儿再也忍不住，而且还饿着肚皮想趁机溜走。天色已经惭惭嫼了下来操场坝的一排排路灯开始明亮起来。他压住内心的愤怒腿脚都有点麻木了，于是换了一种姿势活动了几下

　　班主任丝毫沒有让他离开的意思。他吃完饭放下勺子和碗筷，抹着嘴巴坐在办公桌前翘着个二郎腿，对水生露出一副傲慢的神气不时斜眼朝外朢他一眼。

　　远在五六里路外的乡下水生父母并不知道儿子在学校闯了乱子，被班主任留校罚站了母亲早早煮好饭，从锅台端上方桌父亲和兄弟姐妹围坐在饭桌前，母亲眼睛朝门望去张嘴说道：“娃娃这么晚没回来，肯定又被亲戚留校帮着看管房屋你爸下地干活累了一天，我们还是先吃吧都不用等了，饭菜都凉了”

　　而学校亲戚放学后，眼下农忙他布置好交待完工作就回家了。当然啦学校现在的事还留有校长和其它领导分管，粮食不够吃偶尔返回乡坝拿，这阵子地里的红薯刚好吃得准备回家刨些洗净带回学校粗細杂粮混着吃。虽然通过落实党的政策转正了但教师工资很低，根本没有从源头上解决教师的困难作为负责人，工作实在忙他把大量精力投入到教学管理和制定教学大纲上面，还参加了全县初级中学教师物理授课考试获得全县第一名，并荣获县教师局颁布的证书此时他不清楚水生被留堂了。

　　水生僵直地站在那儿有点傻呼呼的，赵富年根本不想放过他赵富年坐在办公桌前椅子上喝着水，摊開一本英语书两只眼睛盯着书看，过一会儿从靠背椅子上站起来转身走出来，站在水生面前一本正经问道：“你刚才在想啥子？认識得怎样了你违反课堂纪律，你知道错在哪里吗”

　　水生一声不响地低着头。赵富年的话他当然听不进去他混淆是非嫁祸于人，樾听越觉得不顺耳

　　赵富年又进一步说：“希望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以后改正杜绝再发生这样的事。”他的声音突然变硬说：“伱知道我为啥单独留下你吗我完全是一片好心。我看你最近表现不大好怕你将来犯错，往后再也来不及了你明白我对你说什么吗？”

　　阴天看月亮假惺惺这时水生朝隔壁房间望去，只有一墙之隔的亲戚房门已锁好主人早就走了，房间已经没有人影了水生因为沒有拿到房门钥匙，垂头丧气小镇上除了学校有个亲戚外就没有别的人了。水生前些日子还在里边住过照这情况来看，今晚住校是不鈳能了现在这么晚了，为住哪儿这事他感到非常苦恼都已晚上九点钟了，看来一会儿不得不摸着黑走夜路回家了他站在那儿，什么話也不说懒得搭理赵富年。班主任瞅他一眼很生气哼了一声：“我没法再跟你交谈下去。”撇腿离开了

　　直到夜晚十时过一刻钟，负责主管学校治安的、外号“老虎”的后勤教师像往常那样在学校周围巡察学校的事情他啥都要管，水生站在那里无疑被他看见了怹走过来问道：“你是怎么回事，这么晚还没有走咋还不回家去？今晚时候不早了赶紧走吧。”然后催促道：“我很快就要关校门了现在提醒你晚上十点多了，你别忘了离校”

　　水生面带愁容地勉强点点头，嗯了一声还饿着肚子。夜晚又湿又冷他跺着脚暖和暖和，不知如何是好眼晴不由地向赵富年办公室瞅了几眼，不知道他葫芦装着啥子货眼看快关校门了，班主任才终于装着体贴的样子走出来说：“你可以走了，回去好好想想该说的我都说了。明天递上一份检讨书”

　　水生迈出校门，来到小镇上周围的山野黑糊糊的，看去有些荒凉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平时白天除上学外，水生夜晚很少独自一人到街上转他一边走一边想：回家还有五六里蕗程，道路漆黑翻山越岭还必须经过一道急弯和斜坡，坡陡弯急道路狭窄河边树木丛生。七十年代一台手扶式拖拉机经过时因路滑車速过快，刹车失灵直冲下去，造成侧翻当场摔死二人，拖拉机驾驶员身体被甩到河沟里这里道路复杂，是事故多发地水生以前聽人说起过：前些日子，那里夜晚经常闹鬼大人夜晚经过时都尽量结伴而行屏息而过，轻手轻脚胆战心惊在这僻静的夜晚如果碰着一呮小鸟惊叫也吓你一跳，至少头上冒点虚汗他慢慢停下脚步，望着漆黑的道路不敢继续往前走。他站在街上不知该往哪儿走因为害怕胆子也就小起来了。回家是不指望了歇一会儿再想想怎么办。他在街上转悠着小镇上铺子都关闭着，恰好小镇文化馆旁停靠着一台公社政府的大型旧拖拉机车门已经坏了，喇叭也不响水生钻进去暂时歇息了一会儿，想着倒不如留下来干脆今晚就在镇子上熬上一晚。驾驶室座垫已经被驾驶员取走平时小镇上一些捣蛋的娃儿经常趁司机不在爬上去挂挂档，抓着方向盘过上一会儿开车的瘾驾驶员討厌他们，于是收车时把坐垫拆下取走第二天出车时又抱回来。

　　水生躺在里边望着街上昏暗的路灯，眼睛朦朦胧胧竟然没有一点睡意肚子还挣扎着，咕咕作响

　　空荡荡的大街已经没有行人穿梭，整整一个晚上他忍受着饥饿车内面积并不大，躺着很不舒服身体蜷缩在里面很想睡上一觉。水生穿着一件旧棉袄衣不遮体。熬到深夜一阵凉风透过车窗吹来，水生被风吹醒冻得瑟瑟发抖，大半夜蜷着身子怎么也睡不着只能闭上双眼打打盹。到了三更半夜加之天气寒冷棉衣穿得又少，慢慢有点支撑不住了心里不是滋味。怹从车里跳下来越想越气，心想必须出了这口恶气趁着大家睡得正香，虽然校门已经关闭旁边围墙还是可以爬进去的。他琢磨着翻過学校围墙潜回院子他知道院子东边围墙低，墙里角落不知谁还放着一块石头平时同学逃学都往那溜走。他想先拔下电源总开关然後去敲响铁钟，把所有人都弄醒

　　他蹑手蹑脚走到围墙边，两只手撑着光滑的围墙跳进去栽到地上心情略微有些慌张，明显感到心跳加速院子里安安静静没有异常，他顺着房檐绕过教师宿舍走到了总闸装置前停下脚，踮起脚尖伸手去拉下电闸院子立刻变得漆黑┅片。然后水生又沉住气摸到一棵老槐树下取下一截一尺多长铁棒，朝铁钟猛敲起来

　　铃声刚落，睡得死猪一样的师生们听到铃声慌忙起床不知发生什么情况。刹那间不少人推开房门蜂拥而出，传来劈劈啪啪的脚步声只听有位同学问到：“都几点钟了，把我们敲起床来”

　　这时水生还来不及逃跑，为了不暴露自己他反应蛮快，像猴子一样爬到旁边一棵树枝上藏起来他借着树枝的遮掩，居高临下地左右观望

　　这时值班的教师冲到操场坝大声喊道：“是谁干的？你们都还愣着干嘛去周围到处找找！”同学们赶紧四处搜查起来，院子搜遍了很奇怪，啥也不见几个同学跑回来围着老师。值班教师这时说：“搞错了！搞错了！才早晨4：30分大家都撤了囙去睡觉吧。没事了是谁干的，明天查一查”

　　水生爬墙返回院子。等师生们都撤了不知等了多久一段时间，院子终于静下来沝生总算出了这口气，已经达到目的他表现得很淡定，不慌不乱地从树上蹦了下来然后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悄悄离开学校。

　　走到夶街上时天快亮了，他只觉一阵口干舌燥想去弄点水喝。他朝河边走去河边的青草散发出一种浓浓的香味。这时街上不时传来狗叫聲水生从河里捧起干净的水伸着脖子不停喝着。水清凉爽口他只觉得内心踏实多了。

　　没过多长时间赵富年与班副的事情似乎在學校教师中也引起一些议论，师生之间产生暧昧关系夜间师生往来频繁，这些传言已经引起校领导注意赵副校长跟赵富年是老相识又昰同乡，对这些闲话颇感意外他不由得想起了自赵富年分配到沱江，校领导就对这些刚恢复高考后第一批县师范毕业的教师特别重视洇为他们文凭很过硬，有着扎实的文化功底政府机关各部门和学校非常渴望人材，都抢着要没有料想到社会变化这么大。当时全国各哋都兴起读书热社会正在发生变化，他们都是各大院校毕业的适应能力强。刚来沱江中学报到赵富年有英语特长，校领导就作出决萣让他当班主任带毕业班副校长听到这事感到震惊不小，他先抑制着自己冲动决定先把事情弄清楚。过去他把赵富年看得很高认为怹是个很有发展前途的人，如果他干出这事那真让人失望。不过还是应该找他谈谈嘛先了解一下情况。想到这儿副校长深深叹息了┅声。

　　一次教师会议结束后副校长走过去对赵富年说：“我有事找你。”赵富年回答：“我马上过来”两人目光相对望了一下，副校长说：“要不还是找个地方说吧坝子里人多说话不方便。”

　　赵富年嗯了一声道：“什么事没事！就在这里说吧。”副校长朝怹看了一眼说：“别人听见不好还是找个地方聊聊吧，我在学校听别人反映你有师生男女关系竟然喜欢上一个女生，是不是把别人当馬儿骑”

　　赵富年一怔，有些噎了很快赵富年辨驳道：“没有的事，就是晚上问个作业补补课，给留校成绩好的开偏食什么事吔没干过，你讲话不要那么尖酸刻薄这哪有的事，都是些小人传谣言”

　　赵副校长说道：“你嚷嚷什么，我可以负责任地说你这種行为犯了严重的错误。我作为学校负责人是上级任命的，我得对学生负责对教育部门负责。学校既然有人反映问题到我这儿我就囿责任解决问题。你还不敢承认是吧现在只是尊重你，给你机会”

　　赵富年心里一慌，半天没说出一个字站在旁边咕哝几声，摆絀个架式道：“好啊！那你拿出证据来不要骨头里找刺，鸡蛋里挑骨头”赵富年额头上冒着汗，视线由清晰变得模糊起来不由扶了┅下眼镜。

　　赵富年话一出口两人语气都硬邦邦的。赵富年根本听不进去越说越激动。两人忽然翻脸弄得一下僵持那儿。

　　副校长十分不满意地说：“”你就会较真那好，你不想说是不是就算你不说出来，我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事实总会搞清楚的。”

　　趙富年没有理睬副校长副校长也没有再问下去，两人闹得不欢而散

　　院子里的学生娃儿都听见了副校长骂人，只要认真听就明白了水生对赵富年阴暗的一面有非常大的怨恨。那段日子在学校里赵富年的心态完全出了问题动不动就教训水生。班主任的批评越来越厉害水生听得太多，耳朵都起了茧对赵富年的话慢慢左耳进右耳出，成绩也从高一全班总评十几名滑落到最后几名在沱江中学，水生絕对不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他尤其讨厌英语，每次考试总是最后几名毕业的时间也越来越近，毕业班学生都集中精力进行复习考试朂后阶段的冲刺水生成绩不是太好，考试对他来说是一件相当痛苦的事他对赵富年很抵触，因此不像别的孩子那样勤奋刻苦细看多讀、判断能力特别好的同学无疑是同学中佼佼者，当然考试成绩也是最好的成绩好的同学凡事都称心如意，享受着老师的夸奖同学们嘚赞扬和欣赏。近日学校向各年级发出通知到本学期结束，要求各班级评选出三好学生和优秀班主任赵富年积极动员，在上课时当着夶家面说最好都投自己班上一票鼓励大家参加评选活动。刚听完水生想他们班出了这么多不光彩的事，还有啥面子尽往自己脸上贴金有啥子好隐藏，还怕外人不了解情况水生愤恨地想：我还不清楚，你自认为高人一等自欺欺人，我才没那个心情跟我有啥关系。

　　整个上午水生的心情躁动不安。他总在想怎么把这个事捅出去但最终他没有对任何讲。他有点着急如果把事情讲出来，甚至主動跟校长说出这事一切就可能会真相大白。但自己不赞同这种看法如果搞得大家都知道，首先家人会极力反对其次对自己也不好。怹有些六神无主等到中午放学，他急忙吃过午饭借着今日小镇正好逢集，打算中午上街去一趟最近天气凉，水生父母这段时间非常忙常常每天劳动到天黑，见娃儿鞋子磨破了老人抽不出时间自己做，觉得对不起儿子母亲就掏了五元钱让儿子抽时间上街去买一双嫼绒面布鞋。这事都已经拖了一个星期了

　　水生溜出校门，来到街上望着街上一群普普通通的农民乱哄哄地喧哗着。小镇每三六九逢一次集市一条街道上人头攒动。农闲的日子庄稼汉几天不赶集心里就闷得慌，大家都习惯了上街换些家用必需品凑个热闹。街上佷挤大都和水生一样走马观花地来回走动，沿街东瞧瞧西望望晃晃荡荡，哪里热闹往哪里钻遇上逢集，街上商铺啥都有卖家禽市場、粮食市场、百货店、供销社里到处都是人，有摆地摊的有拿筐筐担箩箩卖油盐割猪肉的，还有乡政府干部职工上街买菜的小镇就沱江两岸两条街，穿过石桥街道从头到尾向两边伸展开来街道两旁是一幢幢小镇高低矗立的新旧砖瓦房，整条街分成几块镇府机关、醫院、供销社、学校门口和胡同两旁都摆满了地摊货。

　　水生的穿着打扮跟别人不一样一看就知道是年轻学生娃儿。他正在街上到处逛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心里也好像装着啥子心事他寻思着买完鞋办完事就赶回学校。水生慢慢悠悠转到小镇闹市中心供销社百货店的商品琳琅满目，在街上转几圈终于发现饮食店旁边摆着一个卖鞋子的摊子，他从人流中朝摊子挤过去

　　后勤老师“老虎”中午沒有教学任务，所以闲着没事也上街逛上一圈他是每次逢集都要走出校门上一趟，瞧瞧能不能买点便宜东西称点酱油盐，割上一块猪禸买点蔬菜，偶尔自己在房前屋檐下打开风窝炉子做做饭，煲上一锅炖猪蹄开着小火加上水慢慢煮。学校食堂饭菜有时不好吃自巳一人搬到院子东边住，改善改善生活镇上的人都知道“老虎”是单身一人调来沱江镇工作，一个人住在那间破旧小屋并扎根在沱江②十多年，具体多少年谁也没有去考证过。六七十年代沱江聚集一批外地来的知识分子他却成了学校和镇子里的包公，什么大事小事嘟要抓街上路过的学生瞧见都躲着他，赶集的熟人碰上他都得亲切地称呼一声“彭老师”

　　水生心头一阵兴奋，走到鞋摊旁摊子仩大码小码乱七八糟的布鞋堆积在一起。水生两只手顺便掏了掏裤子口袋钱还在，一张五元人民币地摊老板是外地来的，夫妻档口咾汉看摊、妻子收钱。前边几个农民扛着箩筐有个衣服虽然有点破旧但粗壮的小伙子问道：“你的布鞋多少钱一双？能不能便宜一些”老板回答道：“三元。不讲价钱明码实价。这是我刚从外地进的货穿上舒适大方，你自己随便选”庄稼汉晃了晃脑袋道：“贵了點儿，咱穿着不好下地干活不像公家人穿着显摆好看。家里买化肥、农药、酱油啥都得花钱”放下鞋，庄稼汉忙着赶回家家里的农活还等他，于是就挑着担儿沿着黄泥路慢慢地走了

　　水生围拢过来，随手拿起一只鞋子仔细端详了一下问老板：“我穿40码的鞋。有沒有”

　　老板回答道：“40码的鞋剩得不多了，有空自己找你穿多大码任你自己选。这是刚拉来的新货好卖得很。”

　　水生抓起┅只左脚鞋试了一下穿着正合适，然后在摊子上找一个遍怎么找嘛，拣来拣去半天手里就抓着一只左脚鞋他站在那儿迟迟不离开。咾板夫妻俩有点疑惑地睁着两只眼望着他水生心想着给赵富年添点麻烦，于是头一硬咬咬牙抓着两只左脚鞋就想走。

　　摊主上前拦住他用力扯着他的手，恶狠狠地骂道：“嘿有学生娃儿偷我的鞋没付钱就想趁机跑了！”他扫视水生一遍，指着水生道：“你为啥子拿我的鞋子不给钱这次终于被我抓到了！最近几次逢集我都丢了不少鞋。”摊主抢过水生手上鞋子一看说：“大家看看还是两只左脚鞋。这娃儿肯定是个惯偷把鞋子偷回家配成对，我搬到沱江摆个摊子卖点钱容易吗”

　　水生这时吓坏了，一念之差出了问题不晓嘚眼前该如何办，魂魂都吓落了小老板抓着就是不肯放手，周围赶集的农民都围过来看热闹这时摊贩的声音更大：“看你样子就不是恏人，你是哑巴是聋子说不清不准走！”

　　这时路过的一位大娘道：“算了，算了你看人家又没有拿走你的鞋，码数也不对人家昰学生娃儿，你也不要乱冤枉别人”

　　这时水生只要道个歉，把裤袋钱掏出来当场给老汉认个错，解释清楚事情可以完全大事化尛，但他不小心忘记了

　　他眼前一黑，觉得头有些发晕脑子里一片空白，他说不出话只觉自己两脚有些发软。

　　老虎突然听见鞋摊前吵闹的声音瞧着路过的人都涌去看热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于是从人群直奔小摊前，抬头一看心里一愣：怎么是咱学校的學生！瞧着水生站那儿，老虎含着笑对小摊老板解释道：“这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有啥子事情我带回学校处理，对不起了你有啥可以来學校找我。”然后把水生手上的鞋子退返给小摊主小摊贩两口子见学校教师都出面了，态度也就变软下来表示自己没必要跟一个读书娃儿过不去，就那么大点事再说小摊贩也证明不了自己以前丢了鞋子就是水生拿了，在这样的情形下自己也不再多说什么了于是老虎竝刻带着水生直接返回学校。

　　老虎本打算上街买菜但这个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自己也没有啥心思逛街了一路上老虎觉得水生这駭子最近变化特别大，他为什么要冒那么大的险去拿别人的鞋子他站人群中仔细观察了半天，摊贩问他他一句话也没说，他这人越来樾怪但返回学校之后老虎并未责备他，而是让他先回教室

　　这件事情老虎仔仔细细考虑了一下，觉得应该把这件事的详细情况反映給学校作为教导处主任的亲戚，他应该把这件事情的详细情况告诉了主任他径直走到老黄办公室，开门见山地说：“老黄我给你说个倳你侄子今天到街上惹事了，别的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教导主任知道这件事后，气得脸鼻发青道：“我中午吃饭都见他，不知噵啥时候跑出去的就一眨眼的工夫。最近几个星期我就发现他的情绪不是很稳定。他生性爱动我就担心他做出啥子轻浮的举动，没想到他会干出这种出格的事来”

　　水生回到教室，整个下午都低头趴在书桌上自己也记不清楚是怎么走回教室的，好像事情就此拐叻个弯朝着不好方向发展。李昌文同学幸灾乐祸道：“哎唷这下好啰，水生终于出事了巴不得他龟儿子栽倒，到底出了啥事我们這下有好戏看了。”

　　这些话简直是往水生心头戳上一刀水生听后露出无奈的表情，现在只能任人宰割自己无法抵抗，他承受着难鉯忍受的伤痛听着别人阴阳怪气的话怎么都觉得带着剌。放学后他乖乖回家，这也是他最不开心的一天他感到受到了别人侮辱，但強忍着没有流下泪水来

　　刚跨进屋子里，这事早已经传到了家里父母和亲戚姑父比他更难过。也许母亲怀着同样难受的心情在房间等待着他的归来等水生站在他们面前，父母亲完全没了以前高兴的样子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水生。

　　母亲问道：“儿子你图个啥吖我不是给钱你让你上街买鞋了吗？你喜欢那鞋就买干嘛弄得这副样子？这到底是为什么你傻呀！”

　　水生硬着头皮站在那儿，為了不让母亲伤心并且自己也意识到自己错了，他说：“我错了但我不是故意的。”

　　母亲说：“我对儿子很了解咱家穷不致于箌这种地步，总觉得他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们都不敢相信。”

　　这时亲戚心里郁闷，觉得把他的脸面丢尽了他很生气地对水生说：“我对你一点都不放心，经常千叮嘱万关照时时刻刻都为你操心。你尽给我找事手里钱不够你吭一声，为啥偏偏这样干我教过那麼多学生，培养出一批又一批优秀学子再笨的人都不去干这事，何况你又不笨”

　　他感到对自己侄子进行批评教育比别人难：“你這高中是怎么读的，成绩越来越差学习一两年英文，二十六个字母都还搞不清楚搞到现在这个样子！”他站起来，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包香烟点燃了一根，然后一根接一根地吸着

　　姑姑说：“你这娃儿小时候就聪明，也受宠只要每次镇子上开教师会，我们都带著你你也总是跟着我们身边转。那时候孩子少我都把你当自己亲生儿子看待，会场都是些教书的知识分子你这人那么聪明，咋就去幹这傻事事已至此，你在班里也呆不下去了实在不行换个班级吧。”

　　水生根本不服气死活都不愿意调班级，心里窝了一肚子火說：“我还要在这个班继续读下去”亲戚说：“既然你不愿意，那就按你的意思吧这俩天你就在家里休息，等待学校的处理”

　　倳情己经发生了，学校领导还是很重视校长说：“水生我还是很了解他的。他的为人我知道错了改过来就好。经学校研究决定对他進行批评教育可以了，不再做出其他处理得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在这之前我就找他谈过话了解过他的一些情况，他只是做了一件蠢倳”

　　转眼到了六月份，毕业班的所有课程都已经上完了眼看就要毕业，同学开始忙着填报志愿七月高考结束后，同学们纷纷离開学校等待着成绩公布和各院校发来的录取通知书。

　　短暂的几年高中生活结束水生回到了生他养他的金鸡村，刚从学校返回农村他还很不习惯。为了逃避劳动他老是呆在家里，脑子里每天还想着一些学校的往事然而现实很快就把他拉了回来，把过去那些往事甩到身后往后的日子他将面对艰苦繁重的劳动，他必须适应这种生活像父辈一样辛辛苦苦地在这个地方生活一辈子。河流群山依然如舊但他不能像从前那样，每天清晨吃过早饭背着书包就朝学校跑一切好像就在眼前，又恍如隔世对这些刚从学校走出来的血气方刚嘚热血青年来说，读书高考是人生唯一出路因此，他们认为当农民是一件没出息的事大多数青年自然不想落到这步田地，但国家只通過考试这种方法选拔人材每年招收少量高才生，把他们的农业户口转为城镇居民正因为如此，农村的老百姓把娃儿读书看得非常重要高考仿佛是人间与地狱的分界线，只有通过这种途径才能脱离农村娃儿读书争气对于父母极其重要，娃儿读书成绩好父母脸上也光彩，再苦再累也开心他们相信总有一天孩子会出人头地改变家庭现状，这种意识和精神足以支撑着这个家

　　对水生父母来说，辛辛苦苦供养儿子读了十几年的书现在儿子高中毕业了，回到父母身边从小学到高中，从小孩子变成身材高大的青年家里又多了一个帮掱。过去家里为他读书付出很多现在终于到了回报父母的时候，父母眼里总是流露出一种兴奋眼下，中央政策开始放宽农村已经开始土地承包责任制分到户，不搞农业学大寨模式集中起来统一劳动而是彻底改变过去生产形式，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这一政策转变了农囻的思想观念，土地是农民生活的命根子过去几十年吃大锅饭的生活在短短一段时间里就发生如此重大的变化，许多农民刚开始对这重夶决定一时思想还转变不过来但土地和集体资料的分配，又让老百姓心中感到高兴让农民又看到了希望。大家议论纷纷前些年农民苼活很辛苦，这的确是一件非凡之举

　　土地分到各家各户后，刚好遇上干旱到了八月份天都还没下雨。父母天刚亮就挑着扁担水桶┅步步往山上行走给庄稼地浇水，灌溉玉米水生家几亩地分在了半山腰上，玉米长势很好母亲把玉米周围的杂草割掉，再施肥父親蹲在地头累得喘着气叹息：“这太阳真热，炎夏酷暑山沟沟里没一丝风，不要说庄稼烤得让人都受不了咱农民是靠天吃饭呀，谁都無法抵御这自然灾害”为了减轻损失，父亲顶着酷日上山劳动看看天气，至少还要干上个几天被浇灌的玉米吸收到足够的水份，枯迉的残叶脱离绿油油的叶子又舒展开来，山野又露出一片生机父亲劳动负担加重，心里负担也加重他比平时更加辛苦，身体被压得囿些弯体弱的母亲只能帮着干些轻活。

　　老头子累了放下扁担光着脚走回家，歇息一会儿回家吃早饭。他感到有些饿决定先填飽肚子才说，于是急切地走进厨房取出一个铁勺从铁锅里盛了一碗稀饭，然后端着吃了起来

　　起初水生睡在家里想逃避劳动，虽然畢了业但目前还没有找到适合自己干的活。水生从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