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仮面ナツ)
第三方登录：　　这是一群普通的人，生活在普通的小城里。然而，他们对生活的热爱，对人生的执著，对爱与理想的追求，贯穿于生活的每个瞬间。　　某一天，林嘉雯偶遇相识十年却分别十年的刘晓斌，故事，从他们相遇时开始。三对年轻人的情感，在细水长流的生活中酝酿、升华，最终，普通的他们，成就着自己普通的梦想。　　生活，本就极为普通，所以，我想，着笔于一些普通人的普通故事，也许，他们身上，也有我们的身影……　　＝＝＝＝＝＝＝＝＝＝＝＝＝＝＝＝＝＝＝＝＝＝＝＝＝＝＝＝　　楔子　　又是一个十年。　　小城变化似乎不太大，还是印象中的样子。可是，从高楼俯瞰这座小城，却是不一样的感觉。　　傍晚，下班前。　　林嘉雯站在办公室的窗前，手里拿着一个相框，望着窗外发呆。时而低着看一眼相框里的照片，眼光柔和中夹杂点点泪光，但并非伤感。　　照片有点泛黄。这是她多年来唯一珍藏的宝贝。这些年来，无论是心情烦乱还是快乐时，她总会对着照片诉说一番。她的诉说是无声的，更多时候，像是她在对着自己说。因为这诉说里，包含了她的怀念，她的所有爱恋与怨念，也包含了她的自省，她的所有原谅与守候……　　时光如隙。如今的林嘉雯早没了之前的纠结与报怨，更多了一份宽怀与从容，但当有心事时，看这老照片的习惯却还依旧。她不去刻意改变。太多不曾说不愿说的话，都被她随着时光倾注于这张照片中。　　思绪流转，林嘉雯在短短几分钟内想到了很多很多。　　今天，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她有点等不及下班了，虽然时钟马上就会指到傍晚六点。　　再次低着看一眼相框中的照片，林嘉雯的眼眶有点微微湿润起来。她边抚摸相框边喃喃着：“爸，妈，你们放心吧。我们都很好，晓斌也很好。大家都好……”　　桌子上的手机似乎约定般地响起。　　林嘉雯走回桌前，拿起手机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字和时间，笑了。　　“喂。这么准时啊？还以为你忘了呢！”林嘉雯温柔的声音响起，对着电话那端说着。　　“哪能呢？忘了什么也不会忘了今天啊！我再有几分钟就到你楼下。怎么样，刘太太可以下班了吧！……约好的时间，咱们可不能迟到啊……”能听出来刘晓斌是边走边说话。显然，他已到了停车场。　　“嗯，今天当然准时下班。”听着电话那端稳重深沉的声音，林嘉雯轻轻地笑着说。这声音总是让她莫名安心。　　挂掉电话，林嘉雯简单收拾一下桌面，时间已到六点。拿起包和手机后，她走出玻璃门，与外面格子间准备下班的下属们打着招呼，往外走去。　　同时，这座写字楼下，一个身材高挑的中年男子静静地站在正对楼门的位置，等待着。　　林嘉雯走出来时，直接来到男子身边，笑着说：“等久了吧？这时候的电梯不太好等……”　　话音未落，刘晓斌便轻笑着打断她：“没事，这很正常。再说，那么久我都等过来了，还怕多等几分钟？”　　“讨厌，你要说多少遍才算啊！”林嘉雯有点嗔怪的语气，却依然温柔一笑，隐隐地露出撒娇的表情。她似乎已习惯了对眼前这个男人温柔地撒娇。　　“好好好，不说，不说。”男子宠溺地看着她，伸手牵起林嘉雯的手，往前面停车场走去。　　夕阳拉长了他们的背影，也融化着他们的笑谈声……　　一小时后，一家装修简单却不失格调的酒店门前停车处。　　“刘晓斌，林嘉雯，你们迟到了！说说看，怎么罚？”身材偏瘦的男子一边隔着车窗对林嘉雯他们说着，一边冲身边另一个男子开玩笑地说。　　“赵勇，都多大了，还这么调皮？当哥得有当哥的样子，明白？！”刘晓斌从车上走来，边按着自动车锁边说。　　“小勇人家年轻嘛，不像咱们，老气横秋的。”站在赵勇身边的王成飞说。　　“成哥，这话说得亏心不亏心？”赵勇冲王成飞一伸胳膊，像要打一拳的样子。　　王成飞伸手握住赵勇，玩笑地说：“当着嘉雯的面，你总该像个当哥的样子。总这么没心没肺，小心你家杜梅老师修理你！”　　“切！丽丽修理你不？”赵勇玩笑着反驳。　　“哟，谁喊我呢？要我修理谁？赵勇，是你皮痒了找打是吧……”说话间，从酒店门口走出来两个女人：一个圆润身材、开朗大方，是李丽丽，王成飞的妻子；一个简单质朴、文静娴雅，是杜梅，赵勇的妻子。　　李丽丽话音未落，杜梅便装生气的样子，拉了她一把：“别理他，一会儿不让他上桌……”　　“哎，我说，你向哪边的啊？咱才是一家子！”赵勇知道杜梅在玩笑，却故意如此说。他平时就是几个人中间的开心果。　　“我，当然向着我们女同胞啦！”杜梅笑着白了一眼。她也习惯了这样打趣自家老公。　　“哎呀哎呀，你们俩就装吧啊，我可真看不下去了……”李丽丽一边说一边往王成飞身边走去。　　“不是，我说，今天主角是谁呀，你们在这儿乐呵半天就完了啊……”刘晓斌接过话，带几分一本正经。　　“当然是——刘太太——林嘉雯！”另外四人异口同声。　　随后，大家一起笑了，笑声中透着一份亲热，发自内心的那种。　　稍微寒暄几句后，平时文静的杜梅突然说：“刘晓斌，你是怕人不知道谁是你媳妇吧！放心，全世界都知道。”大家开始并没什么反应，几秒钟后，赵勇先笑了起来，接着另外几人都笑起来，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刘晓斌拉着林嘉雯的手。　　刘晓斌笑着指了指杜梅：“近墨者黑！跟了赵勇这些年，杜梅啊，你学坏了！”　　正在几人笑谈中间，从远处跑来一个大男生，边跑边喊：“姐，我这不算迟到啊，我是去买花了！”大家回头看时，林嘉雯的弟弟嘉伟跑了过来，手里抱着一大捧百合花，外面点缀着一圈玫瑰和满天星。　　林嘉雯乐了：“怎么你去买花？又被谁绕进去了的？”边说边向刘晓斌看去。刘晓斌回了她一个无辜的脸色。　　“姐，谁买都一样。再说，我这花也不单独送你一人的，是送你们所有人的。所以，这花我买最合适！”嘉伟露着年轻帅气的笑脸。　　大家一边看花一边夸着嘉伟懂事。有了嘉伟的加入，气氛似乎更融洽了。　　林嘉雯没再说什么，被刘晓斌拥着腰站在几人中间。大家围成一圈，说着，笑着。这熟悉的场景，曾经不止一次在梦中出现，如今终于又成了真。　　其实，生日过不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一起过、带着怎样的意义过。当年，他们几人选择在林嘉雯生日这一天一起举行婚礼，并相约每年这一天大家一起聚聚。但因为各自的琐事，总也聚不齐，不是缺了这个就是少了那个。　　直到今天，在他们相识或者说重逢十年后，才得以兑现当初的约定。　　酒店包间里，大家围坐在一个大桌前。　　嘉伟把花递向大家中间：“姐，生日快乐！结婚周年快乐！三位哥哥，结婚周年快乐！”　　林嘉雯笑着，刘晓斌紧紧拥住她的肩。赵勇和杜梅，王成飞和李丽丽，都是四目相对，互相微笑，然后回过头：“谢谢嘉伟！嘉伟也长大了……”　　也许，没有任何时候会有如此幸福的感觉……　　此时，林嘉雯的思绪却已随着记忆荡开，往事历历在目。那时候，手机都还没普及；那时候，她才刚二十岁；那时候，她们的重逢便是相遇，相遇便是重逢……　　十年了，还是这座小城，还是这些人们，小城在慢慢改变着模样，他们也在改变着模样，但，他们还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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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偶遇，原来你也在这儿　　１　　北方某个小城市。　　一个初春的黄昏。　　北方特有的春天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清新着。万物开始复苏。经过一冬蛰伏后，所有生命都在这气息中昂扬着，虽说乍暖还寒，但人们已经在舒展着，所有的一切都在循环着行进着。所有的人与事，随着时光，相遇，离别，离别，相遇……在这个春天里，当一切被春的脚步惊醒时，我们的故事，也开始进入人们的视线，融入这平淡的生活中……　　三个帅气的男子从体育场出来，一边说笑一边走着，夕阳把他们的背影拉得很长。　　“晓斌，你的球打得越来越好了！”走在右边中等身材的男子对身边的大个子说。　　大个子叫刘晓斌，他听到好友的话，只是一笑：“你打得也很好啊，我都很久没打有球了，感觉有点累呢。”　　“哎，你俩这么相互表扬捧场，好意思么？”左边身材偏瘦的男子带点顽皮地笑着说。　　“你打得最好了，怎么样？”中等身材的对着他说。　　三个人都笑了。　　中等身材的叫王成飞，身材偏瘦的叫赵勇，他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是很要好的朋友。这个小城他们并不陌生，他们都在这里出生，在这里成长。而此时，他们已是这座小城里一所重点中学的老师。对他们或者对小城来说，这似乎都有点不太一样的意义。　　他们的成长经历也见证了小城的发展。这些年来，小城似乎没有太多变化，似乎又变了太多。但这个体育场一直没变。这也是他们常来的原因：只有在这里，他们似乎才能感受或者找寻到最初的自己。　　所有的人在成长过程中，多多少少会有拒绝长大的时候，尤其是面对一些压力时。此时，这三个年轻人便是如此。他们年龄并不大，却因为工作及生活中的琐事，承载了一些在他们看来有些大的压力。因此，来这个熟悉的体育场打球，不仅是为了放松，更多是想要感受真实的自己。只有在这里，他们不用世故，不用周旋于人，只是简单地做自己。　　体育场外边的这条路有点僻静，这里也没有变。　　对面路口走来一个女孩，二十来岁的样子，娇小的身材，长长的直发，清秀的面容，简单大方的衣着。　　这姑娘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刘晓斌他们三人抬眼时的第一印象便是如此。直到多年以后，他们才明白过来，有时候直觉确实很灵，只是当时他们没注意到这一点。　　女孩好像在想着什么事情，并没有注意路上的情形。突然，从后面跑来一个人，一把抢过她的包后又向前跑去。前后不过几秒钟。女孩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下子呆在原地。刘晓斌他们此时距离女孩不远，他想都没想，扯开长腿顺着那人的方向便追过去。王成飞和赵勇喊着他的名字，也跟着追过去。　　女孩本来没太注意对面这三个人，先是在想事情的状态中，后又瞬间进入突然被抢的发呆和震惊中。可是，当她在听到那两个男子在喊“晓斌，你慢点”“晓斌，快点追”时，她有点发懵了：“晓斌”这两个字眼在脑海中根深蒂固，此时被人喊出来却透着一股不真实的感觉。　　也许是同名而已吧。毕竟，那曾经的熟识也只是童年的记忆。如今，早已天隔一方的他们，似乎没有相遇的理由，更没有相遇的机会。　　女孩刚才确实被吓到了，现在有这三个陌生人出手帮忙，她多少有了一种莫名安心的感觉。多年以后，她才回想过来，这种安心的感觉，其实来自于一种根深蒂固的信任——她自小便对那三个人有种无条件地信任。　　就在女孩暗自思索的时候，三个男子已经把包追了回来。而那抢包的看着眼前三个大男生都属于力量形的，便先胆怯了，把包丢下就跑了。他当然不会让自己吃亏，何况还是明显的敌强我弱。　　刘晓斌有点喘着气地走到女孩面前：“给！这条路有点偏，你一个人最好注意点安全。”　　女孩表情还处在一种茫然状态中，只是轻轻地说了声：“谢谢！”木然地接过包继续向前边走，她始终没怎么抬头看人，也没露出什么表情。　　“哎，”赵勇眼看着女孩的背影，用胳膊碰了碰刘晓斌，“这就走啦，什么也不说啊。”　　刘晓斌一脸莫名其妙，瞪大了眼：“什么没说啊，人家不是说谢了吗？你还想怎样？难道人家要对你三叩九拜，还是对你以身相许？”　　虽然不指望她会有多感激，但女孩的表现还是让刘晓斌有点不舒服，至于哪里不舒服，他却说不出来。其实，他并不是很情绪化的人，但这时却莫名地生出一些郁闷，再加上赵勇那点子没心没肺式的计较，他就把这些许不满发泄在赵勇身上。　　“唉，我不过问一句，你顶回来这么多，算了，我还是闭嘴吧，省得你又说这说那的。”赵勇确实无心，但刘晓斌的郁闷他自然看在眼底。他们一起长大，这么多年，谁是什么样，一眼明了。但此时，赵勇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觉得自己有些无辜，可是，哪里不对劲呢，他也说不上来。　　王成飞也看到了刘晓斌瞬间的状态变化，但他不像赵勇那么直接，而且，三个人中间，他总是充当和事佬的角色，此时，看两位好友都沉默了，他便接过话茬，平淡地说：“估计小姑娘是被吓着了，一时反应不过来，别计较那么多了。时候不早了，回去吧，学校还有一堆事等着呢。”　　随后，三人一起往前走去。王成飞说的是实话，他们刚刚调到这所重点学校，需要做的事情太多。几天来的忙碌和身边的琐碎事情让他们有点不适应，今天下午没课，就出来放松一下，打个几个小半场。　　走不多远，赵勇便故意调皮地去拉刘晓斌，三个年轻人又嘻笑在一起。他们之间就这样，无论什么情形，总能很快化解，何况，在这时的他们看来，他们帮助过的小姑娘以及这个小插曲，是绝对微不足道的。平时，他们也会帮助一些有需要的人，但大多都是萍水相逢，以后再无交集，所以，这次，他们也想当然地如此认为。何况，毕竟是帮了别人，也算是好事情，没必要不愉快。　　与他们相反的方向。女孩走了一段后，发现路边有个什么小东西，在夕阳下发着光。她弯下腰捡起来看时，脸色变了：那是一个小坠子。她拿着坠子回头望去，那三个人已经走远了，她用一种复杂的表情看向那些背影，久久地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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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女孩叫林嘉雯。　　今天，她去一个朋友家办点事情。刚才走过的那条路她也是第一次走，她没想到那边路上会那么偏僻，她竟然会遇到抢包的人；她也没想到，陌生了十年的人们，会在那种情景下突然地相遇；更没想到，时光如此残酷，他们彼此都没认出对方……　　其实，从内心来讲，当时的林嘉雯并不希望刘晓斌认出她来，她甚至在祈愿刘晓斌他们别认出她来。　　多年以后，回想当初这次见面的情景，林嘉雯明白了，在被抢包之前，她不经意间看到他们的样子有点似曾相识，只是她那时候并没意识到真会有这么巧，她遇到了他们，这也是她疑惑的地方。而当她捡到那个坠子时，她就很确定那是他们——坠子是她和刘晓斌曾经的信物。而这信物开始与爱情无关，最后却牵绊着爱情。这也是林嘉雯没有想到的。当然，她更没想到，这次偶然相遇，牵扯出后面的许多事。这也是后话了。　　在朋友家办完事后，林嘉雯直接回到了家里。　　她的家在城区繁华地段的一个小区里。更确切地说，这是她和弟弟的家。　　直到用钥匙开了门，林嘉雯依然有点恍惚，思绪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那段她一直魂牵梦绕却又不愿太多去想起的时光。 　　屋子里很干净。这是一个小两居，南北朝向。　　林嘉雯把包放下后，在门口鞋架上拿了拖鞋换上，走进了厨房。　　在弟弟回家之前她得把饭做好。这时候，她没有多余心思去想傍晚遇到的那三个人。每天这时候，做饭等弟弟回家是她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　　“姐，我回来了！”每天都是这样，弟弟一进门就会这样冲厨房喊着，脸上满是笑意。　　“快去洗手吃饭了。”林嘉雯一脸微笑地端着碗筷从厨房走出来。　　她的时间观念似乎特别好，每天都是如此，弟弟进门时，饭菜正好上桌。　　“姐，听说我们来新老师了，明天就给我们上课了。”弟弟一边洗手一边从卫生间门口探出头来说道。　　“哦，是吗？”林嘉雯一边盛饭一边问。　　弟弟叫嘉伟，是城区中学初中部的学生，学习成绩不错，还是班干部。　　“听说我们老师是个很不错的人，在以前的学校一直是优秀班主任，还挺年轻的，刚刚不到三十的样子吧。听说，他已被评了名师呢。我还听他们说，他人长得也挺帅的。”嘉伟一边往嘴里吃着菜一边说。看样子，他对这位即将到来的新班主任很有好感。　　“好了，小心呛着，吃完了再说。”林嘉雯嗔怪的口气，却是笑着看向弟弟。　　好像是一转眼似的，弟弟就长这么大了。林嘉雯看着弟弟那还显稚嫩的脸和他明亮的眼睛。在她的心里，在她的生活里，弟弟就是她的唯一，把他照顾好就是自己唯一的事情。她不禁伸出手摸了摸弟弟的头。精干的短发，大大的眼睛，有些棱角的脸——自己一直当他是小孩，可是他一天天在长大，时光真的很快啊。　　“姐，怎么了？”嘉伟说，“你怎么不吃了？”　　“没什么，姐就是看着你长大了，又总是很懂事，姐心里很高兴的。”她边给弟弟挟菜边说，“一会儿吃完了就赶紧回屋做作业去，今天作业多吗？”　　“还好，不是很多。”嘉伟说着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哎，对了，你刚说你们换新老师？”　　“嗯，听说是叫什么刘晓斌，我也不太确定。”　　林嘉雯稍微愣了一下：“哦。不管换了谁，你一定得好好学习，当好你的班干部，多余的事情你别打听。”　　“嗯。”弟弟听话地点点头。　　……　　家务做的差不多了，林嘉雯先去弟弟的房间帮他检查作业，然后安顿他自己看书，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她的房间很简洁，样式简单的墙柜，样式简单的床，淡蓝色的床单。床头柜上一盏精致的小台灯，灯座旁边有一个相框，里面是一张十年前的照片。窗下是一个写字台，在旁边的墙壁上有一个壁厨，被她用做了书柜。　　她坐在床边，顺手拿起了相框。眼角有点泪光，但她没有哭。　　十年了，她一直没有流过泪，弟弟还小，她得好好照顾他。自己也得努力学习，好好工作，时间每天都被安排得满满的，似乎不容她有流泪的机会。　　此时，看着这张照片，她不由得想到傍晚遇到的三个人：看来，他们终于还是真正当了老师。　　照片正中是林嘉雯的父亲和母亲，弟弟坐在父母中间，林嘉雯站在父母身后。而她的身后是三个我们已经熟悉的人：身材偏瘦长相清秀的赵勇、高大英俊的刘晓斌、质朴含蓄的王成飞。　　这照片是十年前拍的，也是父母与林嘉雯姐弟俩唯一的一张合影。当时，还是父亲找来摄影师帮他们拍的。关于父母，关于往事，这张照片是唯一的证物。　　那年林嘉雯刚十一岁，弟弟嘉伟五岁。父亲在村子里的小学当校长，母亲给学校食堂做饭，日子虽然不富裕，一家人却也其乐融融。　　一天，父亲下班回家后对大家说：“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咱们学校可要热闹了。有几个城里的师范生要来咱们这里实习，明天他们就到，赶紧把咱们那两间空房子收拾一下，好给他们安排住处。”　　一家人于是开始忙碌起来。　　第二天，几个青年学生来到了当时还很落后的小村子，他们当中就有赵勇和刘晓斌。又过了几天，又有两个学生来了，其中一个是王成飞。　　那段时间，是林嘉雯和弟弟最开心的时候。父亲平时很忙，母亲识字不多，这些学生们便成了林嘉雯和弟弟的课外辅导老师。刘晓斌和父亲的关系处得最好，父亲总夸他。受父亲的影响，林嘉雯和弟弟也都很喜欢刘晓斌。而刘晓斌也愿意同这小姐弟俩玩儿，他会讲很多有意思的故事，然后在讲故事的同时教她们认更多的字。　　空闲时间里，刘晓斌和其他同学都会带小姐弟俩去村外的田野里玩。而小嘉雯就是他们的向导。都是些青年学生，不过十八九的年纪，凑在一起很是热闹，也给当时贫瘠的山村带来好多乐趣。学校的氛围也一天天地好了起来。　　……　　“姐，你在想什么呢？”弟弟的话打断了林嘉雯的思绪。她这才注意到，弟弟站在面前，应该是有一会儿了。　　林嘉雯放下了相框：“没什么。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嘉伟拿起相框看了看，又顺手放下，轻轻地摇了下头：“姐，我没事，就是过来看看。这么晚了，你也早点休息吧，累了一天了，明天还得上班呢。”　　林嘉雯笑了笑，一脸欣慰的表情。　　这么多年来，姐弟俩相依为命，弟弟的懂事总让她很心疼，同时让她觉得就算受再多苦也不会觉得累。　　林嘉雯站起来，拍了下弟弟的肩膀：“我不累，你明天还得上课呢，赶紧去睡吧，我这就睡。”边说边轻推着弟弟走向他的房间。　　弟弟的房间也很干净，稍微小一些，墙上贴着些球星海报和卡通画，床、书柜和写字台摆放的很有层次感，能看得出来林嘉雯是个持家能手。　　送嘉伟回房间后，林嘉雯也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休息。视线再次对到那个相框时，她又一次拿起了它，端详着。　　和今天见到的样子相比，照片中那三个人还显得很稚气。现在他们应该有二十八九了吧，她想。　　……　　简陋但干净的房间里，父亲虚弱地躺在床上，有点干瘦的手抚摸着小嘉雯的头，用微弱的声音说：“你以后要好……好学习，带好弟弟，帮妈妈多分担……家务，别惹她生气……”顿了顿，又说，“你不要恨他们，以后有机会……见到了，替我问个好，他们都是……城里人，可能的话，你们以后上学的事……可以……请他们帮帮……”父亲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没有。他的手还紧紧地拉着小嘉雯……哭声穿透了屋子，久久地飘在空中……　　林嘉雯从梦中哭醒。她已记不清这个梦做过多少次了。每次都是同样的情景，醒来时都是泪水湿枕。　　她打开小台灯，又一次拿起相框，久久地凝视着……
　　3　　在公司写字间里，林嘉雯正在低头忙碌着。她是这家公司的文员。　　“嘉雯，老总叫你去一下。”一个打扮时髦、看上去比林嘉雯大两岁的女孩子走过来，对专注的林嘉雯说。　　两个同样年轻的女孩，却是不同的风格。林嘉雯感觉自己永远也学不会时髦和花枝招展的打扮，她永远像一株白色百合一般温柔，安静，清雅。　　“哦，知道了，谢谢你。”林嘉雯抬头对那女孩子微笑着答应道。　　女孩笑着点头走过。　　老总办公室。　　“郑总，您找我。”林嘉雯轻轻敲门后，走进来。　　“哦，是的，快进来。”与林嘉雯熟悉的老郑笑着说，“不是说过了吗，没外人在的时候，你就只叫伯伯好了。”老郑有些嗔怪着，但一脸慈祥。他大概五十多岁的年纪，中等身材，给人一种可以信赖的感觉。　　“呵，伯伯，你叫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我们以前的一些老同学想聚一次，都很久没有见过了，大家各忙各的。我们想在聚会时带你去，顺便去看看你父亲。可以么？”老郑有点小心地问。　　虽然时间过去很久了，但老郑也不确定林嘉雯在提到她父亲时会有如何表现。虽然工作在一起天天见面，但在老郑眼里，这个叫林嘉雯的女孩，总有着与她年龄不相称的一些东西，或者可以叫做是成熟和冷静，她总是把心包起来，像一眼深潭，让人很难看到里面。就连他这样的老江湖，有时候也看不透。可是，这也不能怪谁，要怪，就只怪命运太奇妙、太离奇。　　其实，老郑所感觉到的，也是林嘉雯平时朋友不多的缘故。她与人交流时，总会有些疏离，但这并非她的本意，只是时间久了的习惯使然。　　“好啊，正好我也可以见一下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帮着我们的这些长辈们啊！”与老郑预感的相反，林嘉雯在听到这个消息，表现出高兴的样子。　　“那行，这周末你先去我家，最好也带你弟弟一起去。”　　“好，就这么说定了，不过我们去一趟，又得让你家王姨受累了。”林嘉雯带点调皮地说。　　“你呀，怎么越大了，反倒是越和我们客气起来。我和你王姨都是你父亲的老同学、老朋友，我家你该经常去的。说这么外道的话。别忘了，将来你出嫁时我还送嫁妆呢。”老郑用手指着林嘉雯笑呵呵地说。　　“伯伯……”林嘉雯带着点撒娇的表情，笑了。和她表现出的高兴相反，内心里，她并不太想见人，更不想说起父亲的事，但这么多年来，父亲的老朋友们明里暗里帮助不少，她不是不懂感恩，所以，该应付的场面，她不会逃避。　　这么多年来，父亲这位好朋友郑伯伯一直照顾着她们姐弟俩，林嘉雯从心里已经把这位长者当做亲人了。为了早点工作让弟弟进好的学校，林嘉雯放弃了上大学，选择了一所中专。毕业时，正发愁找工作的她，在街上恰巧遇到了郑伯伯。当时，郑伯伯的公司正好缺文员，她便来他的公司上班了。　　滴水之恩，她不敢说自己能涌泉相报，但对于这位慈祥可爱的长辈，她从心里感激很深。所以，只要老郑说的事，林嘉雯很少反驳。从老郑的角度来讲，他对林嘉雯关心不假，但并不过多干涉，他不是家长制的人。也因此，后来的一段时间里，老郑总感觉自己有点愧对林嘉雯，如果他拿出点家制作风来，林嘉雯可能会少受点伤害。当然，这也是后话。　　从老郑办公室出来，林嘉雯便遇见她的同事、好朋友李丽丽迎面走来。　　“亲爱的，你今天脸色很不好，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李丽丽关心地问。　　“还好，昨晚没睡好吧可能，今天是有点迷糊。”林嘉雯依然笑着说。　　“不是我说，你也别太辛苦了。要不，你谈个恋爱吧，有人陪着你，日子会好过的多。”　　“去你的，我才多大呀，就谈恋爱。再说了，我现在也不想找，等我弟弟上大学了再说吧。”林嘉雯做样子伸手去打李丽丽。　　李丽丽笑着躲开：“和你说正经的呢，你弟弟现在才上初中，等他上大学了，你都快成黄脸婆了，哈哈……”　　“死东西，你小点声，这在公司呢。”林嘉雯又打向李丽丽，“我才不怕呢。再说了，要是真有一个喜欢我的人，一定不会嫌弃我是黄脸婆，要是没有这样的人，我宁愿一个人。省得让人嫌弃。”林嘉雯一本正经地说。　　“好好好，不和你逗了，一说这些你就急了。那就等着吧，我也相信好的东西是可以等来的。不过，要是你有看好的也可以自己去争取啊。”李丽丽也换成一本正经的样子。　　这时，隔壁有人在叫：“丽丽你过来一下。”　　李丽丽边答应着边往过走，同时回头小声说：“亲爱的，我先走了，回头再说啊。”　　看着李丽丽的背影，林嘉雯默默无语。　　李丽丽的家境不错，所以她总会有一种别人没有的优越感，好在李丽丽是挺没架子同时有点大大咧咧的那种人，当然也是个很漂亮、很招人爱的女孩子。和她在一起，林嘉雯会有一种很轻松的感觉。李丽丽的开朗也更加衬托出林嘉雯的多愁善感与安静。　　两个女孩经常在一起，共同话题也很多，大到国际形势，小到化妆品，当然，她们的话题中还有男孩子。对于爱情，她们的观点也惊人地一致：宁缺勿滥！　　周末。　　林嘉雯和弟弟嘉伟去郑伯伯家见了父亲的同学们，谈了一些往事。这让本来就有些忧郁的林嘉雯更忧郁了。有些事，她一直不想提，可是长辈们出于关心又总会问起，也不能不说。好在林嘉雯有点超出实际年龄的世故，才能比较轻松地对答。　　回家的路上，林嘉雯一直默默无语。　　弟弟嘉伟看样子有话要说，可是看看林嘉雯的样子，又把话咽回去了。　　这么多年了，弟弟早就学会了看她的脸色，姐弟俩的默契程度也越来越深了。　　终于，林嘉雯开口了：“嘉伟，你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　　她其实早就看出弟弟今天的心不在焉，只是自己心情也不太好，便不太想追问。可是看弟弟的样子，好像也是有了心事。她想，也许是自己的多愁善感对弟弟的影响不小。林嘉雯很担心弟弟会变得太忧郁了，一个男孩子还是得阳光点，所以，每当看到弟弟有心事的时候，她就会主动一点，不让弟弟被心事压住。　　“姐，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怎么了，和姐都这么藏着掖着啊。”她勉强笑了一下，“要是你觉得不想说，或是不好说，就先不说吧。”她一贯很理解弟弟。　　“嗯……”嘉伟犹豫了一下：“也没什么，就是，那天不是说我们来新老师了吗，或许咱们认识他。”　　“啊，谁啊？”林嘉雯心里“咯噔”一下。　　“就你那张照片里的人。”　　林嘉雯无言了，她已经知道弟弟在说谁了。　　“那，你还记得他吗？”她反问。　　“我那时那么小，哪能记得太多。不是你经常把那张照片放在那里嘛，他和照片里样子差不多，只是成熟了点儿。”　　姐弟俩的默契使这次对话又要结束了。虽然没说名字，但嘉伟也知道，姐姐已经明白他说的是谁。　　“他应该不知道你是谁吧？”　　“应该不知道，我和小时候不太一样了，再说那时咱们都是叫小名儿的。”　　“但愿他不知道。”林嘉雯说完这话，轻轻地叹了口气。　　嘉伟知道姐姐不想多说了，知趣地挽了一下林嘉雯的胳膊。　　姐弟俩一起往家的方向走去。
　　庄雪禅来拉！
　　@庄雪禅2
00:34:48　　庄雪禅来拉！　　-----------------------------　　谢谢啦，欢迎常来！
　　第二章　避不开的相见，我们认识吗　　１　　日子平平淡淡地过着，林嘉雯依然充足地忙碌着。除去工作外，她又报考了城区一所学校办的夜校，她想让自己有更高的文凭和学识以及能力。　　李丽丽也和她一起上学。这对好朋友分开的时候不多。在班上，李丽丽的开朗热情和林嘉雯的文雅恬静同样吸引着很多人的眼光，但她们只和同学们保持着普通的关系，她们都心照不宣地等待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个人，尽管同学中有很多人会和她们适当地表白一些情感。　　自从上了夜校后，林嘉雯回家比平常要晚一点。弟弟总是懂事地帮她把要做的菜准备好，等着她回家。每当这时，林嘉雯心里总是一阵温暖，白天再多的累也不觉得了。　　这一天，和往常一样，林嘉雯回家后马上进厨房准备做饭。　　嘉伟走进厨房，说：“姐，明天你有没有空啊，我们要开家长会。”　　“哦，知道了，我和郑伯伯说一下吧。”　　“姐，”嘉伟欲言又止地看着姐姐。　　“怎么，还有事吗？”林嘉雯边干活边问。　　“哦，没有了。就是……我很饿了。”嘉伟分明是顾左右而言他。　　其实他想说，姐你要是不想见他就别去了。可是，最终，话还是没说出口。嘉伟这时才真正感觉到自己还是太小，根本读不懂姐姐此时的心事。他只知道姐姐每天会对着那张照片看，却很少说什么。平时姐姐内向惯了，他也习惯了俩人之间经常性的沉默，甚至还产生了越来越多的默契。因此，这时他反而不敢和姐姐说别去家长会。姐姐不去，还有谁能去？！　　林嘉雯好像没看出弟弟有什么想法，只是笑笑：“好，饭一会儿就好，你先出去吧，油烟呛人呢。”　　“哦。”嘉伟答应着走出来坐在沙发上，表情闷闷的。　　平时，嘉伟其实挺能装淘气逗姐姐开心的，俩人一起如果不沉默时，便总会有说有笑。可是最近一段时间，嘉伟看出来姐姐总是闷闷不乐，虽然她不太多表现，但嘉伟从惯了看姐姐的脸色，还是察觉出来什么。所以，最近他也不敢太闹。　　嘉伟总在想：人长大了真不好，就像姐姐，记忆里，总是多愁善感的样子。　　吃饭时也和平常一样，林嘉雯问了一些关于学习上的事，也和弟弟说一点单位上的事，然后俩人一起收拾碗筷，然后各自回房间看书学习，然后道个晚安，各自休息。　　这天晚上，林嘉雯又一次从梦中哭醒。梦境还是和上次一样。这个曾经反复出现的梦境，最近越来越频繁了。她觉得心里像压着一块石头一样，而这石头，是她总希望推开的。　　凭直觉，林嘉雯感觉生活中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虽然她不知道是好是坏，但她确定，一定会发生些什么。　　不过，她不在乎，至少，在想着这些时，她不在乎。　　这些年，她稚弱的肩膀担了太多东西，已经被磨砾成遇事波澜不惊的样子。虽然，很多时候，她内心并不平静，可是脸上却什么也不会表现出来。她还差几个月才二十一岁，却总是一副平常的表情，有着与她年龄不符的成熟。　　也许，就是造化弄人吧。她有时候会有点宿命地想。她何尝不想有依赖，可她能依赖谁？弟弟是需要照顾和呵护的，她不能给他更好的条件已经感觉自己这个姐姐当的不好，还哪能去依赖弟弟？何况，弟弟才是初中生，还太小，她只有把所有的东西自己扛着，虽然她很累，有时候感到很无力，可是，她没有什么办法去改变这种状况，至少目前，她没办法去改变。　　也许，等弟弟长大就好了。她总这样想。那时候，自己也有很充足的工作经验，可以找更好的工作，弟弟也会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想象终归是美好的。后来，多年后回想起来，林嘉雯不止一次嘲笑自己当年的幼稚。在生活好起来之前，她还是经历过一些波折，而这都是当时，的她所不能设想的。甚至，当那些秘密不断地被揭开时，她的心痛过不止一次。那些时候，她的心她的身几乎要用尽所有力气，在濒临崩溃边缘，她自己最终拯救了自己。　　对于林嘉雯来说，自己最终还是乐观的。虽然她表面平静实际伤感地看过往事，但她始终没有放弃，至少没有放弃自己，当忆及往事时，这是她唯一的骄傲。虽然，年轻时候，她并不懂得自己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闲时，她还是会不自觉地看着那张照片。再后来，她多了一个习惯，便是拿着两个小坠子发呆。小坠子被她放在抽屉最底层，但她却总会拿出来看，并不住地摸索着，似乎那上面的温度，包裹了整个童年一般。　　“如果时光不能留住所有记忆，还好有这些小东西存在，证明自己曾经走过那些过往。回忆是甜蜜的，回忆是苦涩的，回忆是难忘的，当所有的难忘伴随苦涩和甜蜜走向自己时，我有些手足无措。我该怎么办？我不想让自己再次走向记忆，不想再次经历离别。关于他们的记忆，总是离别，似乎离别那么漫长……似乎，我需要用尽一生，与他们告别……”这是林嘉雯某一天日记里的一些句子。　　说到底，她还是个小姑娘，有太多的事情她想不明白，但很明显，她对往事及往事中的人有种莫名的排斥。在她的心结没有打开时，我们谁都无法知道，这份莫名的排斥缘何而来。曾经，她应该是快乐过的，可如今，小小年纪的她，却总是行走在忧郁中。　　原谅她吧。我们都曾年轻过，都曾有过不想触碰的心事。人们习惯说放开，但对于一个仅二十岁的女孩来说，若她要纠结于一些心事中时，谁也无法说服她放开。除非，某一天她自己说服自己。何况，既然叫做心事，便不是一天两天累积起来的。有时候，很多东西都是如此，累积的时候往往不经意，当想要放开或者走出一种心境时，却总是很难。很多时候，都是人们自己选择了如此纠结的方式，可是，我们无法责难任何人，包括我们自己。因为，累积这些东西的，是时光，而能让人放开的，也只有时光。但对于年轻人来说，看透本就不是容易的事情。
　　２　　这天早上，嘉伟出门前说，今天就是家长会的日子姐你一定要按时到。　　林嘉雯轻笑着答应下来。对于弟弟的所有要求，她几乎从不拒绝。何况，家长会这样的事情，是必须要去的。虽然，嘉伟不是个让人操心的孩子，但她也不能不过问，至少，要知道一下他的成绩。　　放在以前，这是小事一桩，不需要考虑什么。然而，对于此时的林嘉雯来说，这次家长会她却是有些想要逃避。因为，她实在不想与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相见。如果可以，她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想见到他们。可是，现在他们偏偏成了嘉伟的老师。　　也许，他们忘了那段往事呢，毕竟，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林嘉雯有点侥幸地想。　　因为想着去学校开家长会的事，一整天，林嘉雯都有点心不在焉。偏偏老郑与主管们在开会，讨论很激烈，整个下午，会议室大门紧闭，她一直找不到和他打招呼的机会。直到下班前，老郑他们才从会议室出来。林嘉雯马上跟去老郑的办公室。　　从老郑那里出来，林嘉雯看看时间快要来不及了，就马上赶往学校。好在这是个小城，从单位到学校的路不算远，她一会儿就到了。　　嘉伟已经在学校门口等了好长时间了，他怕姐姐不来。当看到林嘉雯的身影时，他远远地就跑了过来。　　“姐，我以为你来不了了。”嘉伟笑着说。　　“姐答应过你的事，怎么会不来呢？”林嘉雯嗔怪地说。她看弟弟的眼神其实总是很温柔。　　“那快走吧，先去办公室吧。嗯……他，要见你。”　　“哦？”林嘉雯有点迟疑。　　“姐，你别多想，我，是班干部，学习呢又算过得去，所以，他要先见见我的家长……”嘉伟解释着。　　“我还以为你做什么事了，老师要教训你呢！”林嘉雯笑了。但看得出来，她笑得很勉强。　　姐弟俩一前一后朝楼梯口的办公室走去。此时，因为家长们进进出出，办公室的门便大开着。好在天气也不冷，所以谁也不注意门的事。　　“报告！”嘉伟在门口大声喊道。　　“进来吧。这位是？”坐在桌边的那位老师边说边回过身准备站起来。即使是坐在那里，还是能看出来他身形很高大。林嘉雯有点发呆：为什么，她还要来见他？　　高个子老师在回身看到林嘉雯时，也立即愣住了。坐在他对面桌的两个人也有点发愣了。　　“刘老师，这是我姐。”嘉伟忙开口说着，“姐，这是我们刘老师，那两位是王老师和赵老师。”　　林嘉雯面前又像那个黄昏时分一样，并排站着三个人，他们是：刘晓斌、王成飞和赵勇。　　几乎在瞬间，林嘉雯让自己恢复平静，轻轻地笑着：“你们好，我是嘉伟的姐姐，林嘉雯。”刚才的表情已被她藏在笑容里。　　“哦，……您好，您好，我是嘉伟的班主任，我叫刘晓斌，这两位是我同事，王成飞，赵勇。”听到林嘉雯说话，刘晓斌他们也回过神来，忙乱着问好。　　细心的王成飞又搬来一把椅子放到林嘉雯面前，赵勇到饮水机前接了两杯水递过来。　　“你们别忙了，还是说说我弟弟的情况吧。”林嘉雯一边接过水杯，一边有点淡淡地说。她并不准备做长谈，所以很直接。　　“哦，是这样，嘉伟不仅学习好，人品也好，做班干部也很有责任心，我想这和他的家教氛围分不开吧，所以想见一下他的家长，进一步沟通一下。”　　“哦，这样啊。不过你只能和我谈了，我家就我们两个……”林嘉雯仍然一脸平静，但后面的话，她有点说不出来了。一时间，往事又挤进脑海……她低下头，按捺着自己的情绪。　　“不好意思……”刘晓斌觉得气氛有点尴尬。　　这时，王成飞说话了：“要不，咱们先去教室吧，估计人到得也差不多了，时间也到了吧。”　　“好，请吧。”刘晓斌一边站起来向林嘉雯做了个手势，一边用感激的眼神看向王成飞。王成飞平时话不多，但总能在关键时候为他解围，这是刘晓斌对王成飞最放心也是最感激的地方。王成飞冲他笑笑，拉起赵勇先走了。　　教室里，家长们都坐在自己孩子的身边，互相说着关于孩子们的话题。刘晓斌安顿林嘉雯姐弟坐好后，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开始了他的开场白。　　不得不说，年轻老师的思路确实不同。刘晓斌的教学理念让那些已人到中年、思想较传统的家长们听到了不同的声音，所以，他的发言赢得了大家的一致赞赏。　　到底是年轻有为，林嘉雯听着人们发出的阵阵掌声，心里这样想着。以前她也参加过弟弟的家长会，那些年纪大点的老师不是说不好，只是，他们的思维不会放得很开。这也许就是现在学校都在鼓励和培养年轻老师的缘故吧。　　“同学们都很喜欢刘老师，他对我们就像朋友一样。不像有些老师，老板着一张脸……”嘉伟在姐姐旁边小声地说着，林嘉雯听着点点头。　　“……其实，我们所有的人都从学生时代过来，我个人的感觉，如果家长们可以和孩子做朋友，而不是摆长者姿态，或者与孩子的交流会更好……我希望在我们共同努力下，把咱们的孩子都培养成真正的人才，而不是只知道学习的机器……”刘晓斌如是说。　　家长会结束了，刘晓斌和一群家长们一起走出了教室。王成飞和赵勇也分别从旁边的两个教室走出来，他们三个不约而同地走到了一起，用眼神寻找着林嘉雯的身影。　　赵勇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刘晓斌，示意他往前边看。　　在他们前面不远处，嘉伟挽着林嘉雯胳膊在说笑着什么。　　他们三人快步走过去。　　“嘉伟，和你姐姐说什么呢？这么高兴。”赵勇打趣着。　　“赵老师好。”嘉伟礼貌地说。　　林嘉雯回过头看到这三个人向自己走来，她知道今天不能像那天那样匆匆走掉了，所以只好冲他们友好地笑笑。　　“那天的事，谢谢你们了。”等他们走近了，林嘉雯礼貌地说。　　“没事，要谢呢，就谢这位吧。”赵勇依然有点调侃的语气，用手指了指刘晓斌。　　“不用客气，那天的事让谁碰到都不会不管的。”王成飞边说边轻轻地碰了碰赵勇。　　“别客气。”刘晓斌也笑笑说。　　其实他很想证实一下，眼前的女孩是不是他曾经非常熟悉的人，但他不敢问。王成飞和赵勇也觉得不知道怎么问。那天回到学校后，刘晓斌感觉那个女孩有点似曾相识，两位好朋友也有如此感受。　　最后还是刘晓斌开口了：“请问，嘉伟姐姐，您老家是哪里的？”　　“我们是城郊的。”林嘉雯说。　　“哦。”刘晓斌他们点点头，心里有点隐隐的失望。但他不好意思再追问下去，站在眼前的毕竟是个比自己小女孩子，虽然看上去她很成熟。　　“那，您能告诉我您的手机号吗，有事也好联系一下。今天家长们都留下了联系方式。”　　“我还没手机，给你我办公室的电话吧。不过，估计你不会在下班之后联系我们吧。”林嘉雯也以一种戏谑的口气说道。家里装了电话，但她并不想让他们知道。　　“那可不一定……”赵勇刚一开口，王成飞用力地捅了他一下。后面的话，赵勇只好咽回去了。　　刘晓斌递过来手中的笔记本，那上面都是刚才家长们留下的号码。　　林嘉雯接过来，把自己的办公室号码写上，然后递回去：“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依然是礼貌的表情和语气。　　“那……我可以预约家访吗？”刘晓斌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他很希望林嘉雯说可以。　　“看情况吧，我最近比较忙。”林嘉雯委婉的口气让刘晓斌有些失望。　　“如果没什么事了，就再见了，我还有点事，先走了。我弟弟是挺懂事的，不过他还小，以后就请几位老师多费心了。”说完，林嘉雯冲刘晓斌他们点点头，回身拉着弟弟走了。　　此时，在林嘉雯的身后，三束目光怀着各自的心情一直在注视着她。他们都不约而同地觉得，这个林嘉雯和他们心中那个影子实在太像了。
　　３　　办公室里。　　刘晓斌有点沮丧地低着头，点燃一支烟，心事重重地抽着。他脑海中又出现了那次黄昏的那一幕。那天是他们来新学校报道的第三天。　　当时，女孩子——林嘉雯走后，他们都觉得那个女孩子有点熟悉的感觉，但都不敢确定，她是不是以前在山区那位林校长的女儿。为此三个人争论了好长时间。当然，如果不是刘晓斌提起，赵勇不会发现，王成飞呢，以他的个性，就算发现什么，他也不会随便说。毕竟不是确定的事。　　那天晚上洗澡时，刘晓斌发现那个小坠不见了。那个跟了他十年的小东西，是当年在山区时，带林校长的女儿去山上拾柴时捡到的。大小相似的两块小石头，天生有个小孔，那小女孩喜欢得就像得到了什么宝贝似的，回家用线穿起来，送给他一个。他许诺说以此为信物，将来等她长大了就接她到城里上学，上城里最好的学校……直到现在，刘晓斌都能想起小女孩开心地和他拉勾的情景。　　刘晓斌正想着，他的两位好朋友进来了。　　“哎，她可说了，她姓林。”赵勇一惯直截了当。　　“姓林的多了。”王成飞接过话茬。　　看样子，他们的争论又快要开始了。　　“算了，还是说点别的吧。”刘晓斌制止了他俩的话。　　同时，在回家的路上，几次欲言又止的嘉伟，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姐，你明明认出了他们，为什么要装不认识呢？”嘉伟很不解。当然，他也不知道姐姐为什么要谢谢他们。　　林嘉雯停了下来，看着弟弟。他长得比自己高了些，现在，姐弟俩相对时，她需要仰视他了。　　“我不想对你解释什么，但我不想让他们认出来。这些年咱们平静地过来了，我已习惯了这种安静，不想打破它。嘉伟，你还小，我想让你快快乐乐地长大，你明白吗？”　　“姐，我知道你想我快乐。但我还是不懂你的意思。不过，既然姐姐不想，总有你的道理，我听你的。”嘉伟懂事地说。　　“嗯，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林嘉雯看着前方。　　在内心深处，她并不希望那一天到来，她想让弟弟快乐地成长，生活中就算有什么一定要承担的，就由她一个人来承担吧。那些往事，她并不想让弟弟知道。后来，她总算明白了，老话说人算不如天算，她不想说的，弟弟一件没落下，最后都知道了。　　姐弟俩继续向家的方向走去。　　日子依然平静地过着。　　刘晓斌后来也找嘉伟打听过他家的情况，但也没得到什么有用信息，就知道他们父母早早过世，姐弟两个相依为命。　　刘晓斌还在想，那位林校长现在应该是五十多岁的年纪，不可能过早地离开人世，看来这是他的错觉了。只是这个叫林嘉雯的女孩子和当年那个小女孩长的太像了，不过那女孩好像叫什么小玲子，她是有个很小的弟弟，叫军军。看来还是自己想多了。当年在乡下时间不长，但林校长很照顾自己，离开后，就一直没有关于林校长的一丁点儿消息，想来他女儿应该上大学了吧。　　刘晓斌想了很多，他想象的也很平常。按照常理，事情确实应该是那样的。但有一点他还真没想到：这个叫林嘉雯的女孩正是当年的小玲子，林校长去世十年了，而且还被认为和他们有些关系呢，这其实也是林嘉雯不想认他的理由。当然后来一切都清楚了。　　自从见了林嘉雯两次之后，刘晓斌总有一种想再见到她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有时，他正在忙着，脑海中突然就会出现她的影子，然后自己就会发呆。王成飞和赵勇都说他是喜欢上那个女孩子了，还说让他想办法多去接触一下。　　也是，刘晓斌已经二十九岁了，父母因他老不谈恋爱一直在发愁，他也见过不少女孩子，可都没有感觉，也有一些女孩子对他很有好感，会主动约他，可他老是在躲避，他说不好自己到底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可是，这个林嘉雯的出现，让他眼前一亮，仿佛她就是他要等的人。　　此时，这些年轻人哪里知道，他们之间的故事才正要开始了。后来，已成了夫妻的他们俩回忆起来，还觉得造化弄人，事情总是往他们意料之外发展。一些都像措手不及，但还好，他们都顶过来了。　　转眼间，夏天快到了。这样的时候，多数人应该心情愉快才对，可是刘晓斌和他的两个好朋友却都有些郁闷。　　刘晓斌当然是因为林嘉雯了，王成飞和赵勇也各有心事：王成飞是他们三个人里最稳重的一个，做事情很有分寸，也因此有点保守，可偏偏有个好高骛远的妻子。经常性的口角与矛盾，使一段短暂的婚姻走向了解体，为了离开让他伤心的地方，王成飞申请调动工作，从城郊调回市区；赵勇和他们年纪差不多，是他们三个里最乐观的一个，他很看重从小一起长大的这份情谊，也巧了，他们三个从上学到工作，还没有分开过。这次，当好朋友调动工作时，赵勇也因为工作出色，被上级从原来的学校选出来专门调来这所重点学校。可是，来了这里以后，学校规模大了，工作节奏快了，人际关系也复杂了许多，虽然还和好朋友在一起，可是在这个地方他总是待得不舒心，年纪轻轻顶着优秀教师的光环，他每天不得不承受着人们各式各样的目光，这让他觉得很不舒服。赵勇是个活得简单的人，不希望身边的人和事太复杂，偏偏这时，两个好朋友各有心事，他也就跟着郁闷了。　　在有限的空闲时间里，他们都喜欢去打球，这是他们从学生时代就养成的习惯。打一场球可以让他们忘记疲惫，也能够让他们从身到心彻底放松。学校对他们比较重视，安排他们当班主任，这担子可不轻呵。傻瓜都看得出来，这是学校方面有意的安排：你不是能耐吗，那就给你担子！好多时候，人的累并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灵上的。　　这天是个周末，天气不错，三个好朋友又一次相约去常去的体育场打球。　　刘晓斌明显地心不在焉，自从上次在体育场外遇到林嘉雯之后，他就一直这样。两个好朋友心照不宣地不点破他的心事，只是每次都会默默注意着路口会不会不有那个熟悉的身影。可是，那个女孩再也没有出现过，他们都有点感到沮丧。　　作为朋友，他们知道，一直以来晓斌希望遇到一个心仪的女子，他是那种“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人。很多人年轻时，当对爱情有着憧憬时，都会如此想。两个好朋友也很希望他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所以，这一次，他们也很想帮他。可是，那个林嘉雯却明显地很冷淡，他们一时都有点没办法了。嘉伟是个优秀学生，也是个很合格的班干部，实在让他们找不出可以随时家访的理由。　　随着时间的推移，刘晓斌心目中那个影子越来越清晰，他知道自己是真的在牵挂林嘉雯。他常常在笑自己，以前，身边那些追求自己的女孩子总在眼前晃，可他从来没注意，就连父亲的至交、佟叔叔家的女儿，追他有十年了吧，可他越看她越烦。这次，他被选为名师调了工作，这所重点中学要求班主任住校，才好不容易脱离了她的纠缠。而这个林嘉雯，不过是个只见过两次的女孩子，却让他一直忘不了，印象越来越深。刘晓斌也搞不清自己是怎么回事了。　　我们不得不承认，爱情真是个莫名其妙的东西。
　　第三章　真相，在你不知道的地方　　１　　生活看似波澜不兴，可常常会在人意想不到的时候发生一些事情。谁也说不上是因祸得福还是怎样，总之，刘晓斌和并不愿意见到他的林嘉雯，被一根看不见的线拉着，越来越近了。　　自从遇到刘晓斌他们，林嘉雯的内心里一直不平静。十年来，每天看那张照片是她不自觉的功课，最近又多一样，就是她捡回来的那个坠子。　　那个小项坠和她自己的那一个差不多大，是自己当年亲手送给当时被她叫做“哥哥”的刘晓斌手里的。如今，她并不想与他再有交集。虽然，她此时还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天天看着照片和坠子。多年以后，她才明白，那份牵挂，从童年一直就牵连着未曾断过。　　事实上，从局外人的眼光来看，越是不经意的动作，越能暴露人的内心真实感受。只是有时候，人或许在主观上是后知后觉甚至是下意识的。所以，人们才会说当局者迷。就林嘉雯目前的状态来说，确实如此。　　近些日子以来，公司业务多了，林嘉雯很忙，再加上每天下班后还要去上课，她感觉自己真是累得有些撑不住了。所以，每天晚上，当嘉伟提出要帮她做些家务时，她也就默许了。　　这天，嘉伟在帮姐姐收拾好碗筷后，让林嘉雯先去休息，自己还在厨房里忙乱着。他先把家里的地拖了一遍，又把厨房的桌子和小柜子收拾好，最后又打开煤气灶烧上水，然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间一边看书一边等着水开。然后，他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　　夜深了，林嘉雯又一次做了那个噩梦，他想叫父亲，可是怎么也张不开嘴；她好像看到刘晓斌就在不远处，她想喊，也喊不出声；她想动，可是头越来越沉，再后来，她什么也不知道了……　　初夏的清早，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刘晓斌从操场跑步回来，简单地冼了冼脸，然后去餐厅吃了早餐。快要期末考试了，他和两个好朋友调来学校也有一段时间了，这次考试也正是学校对他们的一个初步评价，他有点紧张。　　快上课时，他让一个同学去叫嘉伟，关于班级管理的情况他总是会很及时地了解。那个同学一会儿又返回办公室说嘉伟还没来。刘晓斌没有再说什么，让那个同学回教室去了。嘉伟从来不迟到，为什么今天快上课了他还不来呢？　　上课铃声响了，王成飞坐在桌前认真地备课，赵勇有第一节课，早走了。刘晓斌拿着一支烟心不在焉地在把玩着。突然他站起来往教室走去。　　远远地就听见那个教语文的女老师在讲文学常识。刘晓斌在窗户上看了一下，果然，嘉伟的坐位空着。他快步返回办公室，抓起电话一边按键一边自言自语：“怎么回事呢？”　　电话拨通了。　　“喂，您好，我找一下林嘉雯。”　　“哦，她今天没有来上班。”电话那端是一个女孩的声音。　　“那请问，您知道她家住在哪里吗？我是他弟弟的老师，那孩子今天没来上学……”　　电话那端说着，刘晓斌从王成飞的手里夺过纸笔飞快地记着。　　王成飞一直在默默地看着晓斌。待他挂掉电话后，立即关切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先去看看吧。”刘晓斌放下电话边往外走边说。　　王成飞站起来跟了出去。　　两个人一起快步走出办公室，下了楼梯，从停车处找出自己的摩托车，快速地驶出学校。在小城里，有一度时间，摩托车是最便捷的交通工具，几乎人手一辆。　　很快，他们就到林嘉雯住的那个小区。把摩托车放好后，刘晓斌拉着王成飞快步地上楼，在电话里那人说的门牌号前停下，顾不上喘口气，便用力地敲门。　　里面却没有任何动静。　　几分钟后，隔壁走出一个老者，着到门口两个小伙子着急的样子，就开口问：“请问你们找谁？”　　“老人家，我是他家小孩的老师，今天他没去上学，我们来看看。”刘晓斌说。　　“噢。这姐弟俩平时早早地就走了啊，不过，今天好像没看着他们出门。”老者回答。　　一直没说话的王成飞这时突然说：“晓斌，你闻闻，好像有什么怪味道。”　　刘晓斌听他一说，也开始用力地闻着。　　老者突然说：“不好，谁家煤气没关好啊，是煤气味儿。”　　刘晓斌一下子紧张起来，这次，他几乎是在砸门了，可里面还是没动静。　　这时，那位老者突然想到天热了，窗户应该没关严，他就建议这两个小伙子或许可以从他家的窗户上跳到林嘉雯家里。　　刘晓斌和王成飞对视一眼，看来只有这个法子了。他们越来越明显地感觉到，煤气味就是从林嘉雯家传出来的。　　老者开门让他们进去并指给他们看。从他家的客厅窗户侧面，正好可以跳到林嘉雯家的客厅里。　　刘晓斌二话没说就爬上了窗台。　　王成飞紧张地说：“晓斌，这可是在八楼啊。”　　“顾不了那么多了。”刘晓斌说着先探出一条腿，慢慢地踩到对面的窗台上。他几乎不敢往下看，但咬着牙坚持着。一只脚踏过去后，他一手抓紧老者家的窗框，另一只手探过去推了一下那边的窗户。　　老者说的果然不错。现在天气热了，好多人家每天都要开一会儿窗户，所以里边没有插上，用了点力就推开了。　　刘晓斌回头冲王成飞点了一下头，然后就从打开的窗户上跳进了林嘉雯家里。　　王成飞紧跟着也过来了。　　屋里煤气味很浓。他们很快找到厨房把煤气关掉，把窗户打开。　　然后，二人直接冲向旁边的卧室。　　紧挨厨房的这间是林嘉雯的卧室。　　刘晓斌推开门后，王成飞急着去开窗户，刘晓斌却在下一个瞬间便看到了昏倒在床边的林嘉雯。看样子她是想下床，甚至可能想走出房间，或许她想去看弟弟却没有成功。　　就在刘晓斌去扶林嘉雯时，细心的王成飞注意到了那个相框。他用手碰了一下刘晓斌，示意他往床头柜方向看。刘晓斌在抬头看到那相框的瞬间，心里狠狠地痛了一下。　　这时，门外响起了老者的喊声，问他们里边的情况。　　王成飞跑去开了门。　　刘晓斌掏出自己的手机用有些颤抖的手拨通了急救电话。　　从跳窗户进来到现在，不过两分钟多一点儿，可晓斌觉得这段时间太过漫长。这时，王成飞也从另一间卧室找到了昏睡在床边的嘉伟。　　外面响起了急救车的声音。　　刘晓斌抱起被他扶到床上的林嘉雯飞快地跑下楼去。王成飞在老者的帮助下背起了嘉伟，也向外走去。临走时，他看到了餐桌上的钥匙，便顺手拿起来放到自己的衣袋里。　　老者最后出门将门带上。
　　第三章　真相，在你不知道的地方　　１　　生活看似波澜不兴，可常常会在人意想不到的时候发生一些事情。谁也说不上是因祸得福还是怎样，总之，刘晓斌和并不愿意见到他的林嘉雯，被一根看不见的线拉着，越来越近了。　　自从遇到刘晓斌他们，林嘉雯的内心里一直不平静。十年来，每天看那张照片是她不自觉的功课，最近又多一样，就是她捡回来的那个坠子。　　那个小项坠和她自己的那一个差不多大，是自己当年亲手送给当时被她叫做“哥哥”的刘晓斌手里的。如今，她并不想与他再有交集。虽然，她此时还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天天看着照片和坠子。多年以后，她才明白，那份牵挂，从童年一直就牵连着未曾断过。　　事实上，从局外人的眼光来看，越是不经意的动作，越能暴露人的内心真实感受。只是有时候，人或许在主观上是后知后觉甚至是下意识的。所以，人们才会说当局者迷。就林嘉雯目前的状态来说，确实如此。　　近些日子以来，公司业务多了，林嘉雯很忙，再加上每天下班后还要去上课，她感觉自己真是累得有些撑不住了。所以，每天晚上，当嘉伟提出要帮她做些家务时，她也就默许了。　　这天，嘉伟在帮姐姐收拾好碗筷后，让林嘉雯先去休息，自己还在厨房里忙乱着。他先把家里的地拖了一遍，又把厨房的桌子和小柜子收拾好，最后又打开煤气灶烧上水，然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间一边看书一边等着水开。然后，他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　　夜深了，林嘉雯又一次做了那个噩梦，他想叫父亲，可是怎么也张不开嘴；她好像看到刘晓斌就在不远处，她想喊，也喊不出声；她想动，可是头越来越沉，再后来，她什么也不知道了……　　初夏的清早，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刘晓斌从操场跑步回来，简单地冼了冼脸，然后去餐厅吃了早餐。快要期末考试了，他和两个好朋友调来学校也有一段时间了，这次考试也正是学校对他们的一个初步评价，他有点紧张。　　快上课时，他让一个同学去叫嘉伟，关于班级管理的情况他总是会很及时地了解。那个同学一会儿又返回办公室说嘉伟还没来。刘晓斌没有再说什么，让那个同学回教室去了。嘉伟从来不迟到，为什么今天快上课了他还不来呢？　　上课铃声响了，王成飞坐在桌前认真地备课，赵勇有第一节课，早走了。刘晓斌拿着一支烟心不在焉地在把玩着。突然他站起来往教室走去。　　远远地就听见那个教语文的女老师在讲文学常识。刘晓斌在窗户上看了一下，果然，嘉伟的坐位空着。他快步返回办公室，抓起电话一边按键一边自言自语：“怎么回事呢？”　　电话拨通了。　　“喂，您好，我找一下林嘉雯。”　　“哦，她今天没有来上班。”电话那端是一个女孩的声音。　　“那请问，您知道她家住在哪里吗？我是他弟弟的老师，那孩子今天没来上学……”　　电话那端说着，刘晓斌从王成飞的手里夺过纸笔飞快地记着。　　王成飞一直在默默地看着晓斌。待他挂掉电话后，立即关切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先去看看吧。”刘晓斌放下电话边往外走边说。　　王成飞站起来跟了出去。　　两个人一起快步走出办公室，下了楼梯，从停车处找出自己的摩托车，快速地驶出学校。在小城里，有一度时间，摩托车是最便捷的交通工具，几乎人手一辆。　　很快，他们就到林嘉雯住的那个小区。把摩托车放好后，刘晓斌拉着王成飞快步地上楼，在电话里那人说的门牌号前停下，顾不上喘口气，便用力地敲门。　　里面却没有任何动静。　　几分钟后，隔壁走出一个老者，着到门口两个小伙子着急的样子，就开口问：“请问你们找谁？”　　“老人家，我是他家小孩的老师，今天他没去上学，我们来看看。”刘晓斌说。　　“噢。这姐弟俩平时早早地就走了啊，不过，今天好像没看着他们出门。”老者回答。　　一直没说话的王成飞这时突然说：“晓斌，你闻闻，好像有什么怪味道。”　　刘晓斌听他一说，也开始用力地闻着。　　老者突然说：“不好，谁家煤气没关好啊，是煤气味儿。”　　刘晓斌一下子紧张起来，这次，他几乎是在砸门了，可里面还是没动静。　　这时，那位老者突然想到天热了，窗户应该没关严，他就建议这两个小伙子或许可以从他家的窗户上跳到林嘉雯家里。　　刘晓斌和王成飞对视一眼，看来只有这个法子了。他们越来越明显地感觉到，煤气味就是从林嘉雯家传出来的。　　老者开门让他们进去并指给他们看。从他家的客厅窗户侧面，正好可以跳到林嘉雯家的客厅里。　　刘晓斌二话没说就爬上了窗台。　　王成飞紧张地说：“晓斌，这可是在八楼啊。”　　“顾不了那么多了。”刘晓斌说着先探出一条腿，慢慢地踩到对面的窗台上。他几乎不敢往下看，但咬着牙坚持着。一只脚踏过去后，他一手抓紧老者家的窗框，另一只手探过去推了一下那边的窗户。　　老者说的果然不错。现在天气热了，好多人家每天都要开一会儿窗户，所以里边没有插上，用了点力就推开了。　　刘晓斌回头冲王成飞点了一下头，然后就从打开的窗户上跳进了林嘉雯家里。　　王成飞紧跟着也过来了。　　屋里煤气味很浓。他们很快找到厨房把煤气关掉，把窗户打开。　　然后，二人直接冲向旁边的卧室。　　紧挨厨房的这间是林嘉雯的卧室。　　刘晓斌推开门后，王成飞急着去开窗户，刘晓斌却在下一个瞬间便看到了昏倒在床边的林嘉雯。看样子她是想下床，甚至可能想走出房间，或许她想去看弟弟却没有成功。　　就在刘晓斌去扶林嘉雯时，细心的王成飞注意到了那个相框。他用手碰了一下刘晓斌，示意他往床头柜方向看。刘晓斌在抬头看到那相框的瞬间，心里狠狠地痛了一下。　　这时，门外响起了老者的喊声，问他们里边的情况。　　王成飞跑去开了门。　　刘晓斌掏出自己的手机用有些颤抖的手拨通了急救电话。　　从跳窗户进来到现在，不过两分钟多一点儿，可晓斌觉得这段时间太过漫长。这时，王成飞也从另一间卧室找到了昏睡在床边的嘉伟。　　外面响起了急救车的声音。　　刘晓斌抱起被他扶到床上的林嘉雯飞快地跑下楼去。王成飞在老者的帮助下背起了嘉伟，也向外走去。临走时，他看到了餐桌上的钥匙，便顺手拿起来放到自己的衣袋里。　　老者最后出门将门带上。
　　２　　医院。　　急救室外的长椅子上，刘晓斌和王成飞心事重重地在等待着。　　楼道里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不用看也知道，是赵勇。　　赵勇下课回来后不见两个好友，同事告诉他说刘晓斌他们打电话回来请了假，人在医院。知道了个大概，赵勇就一路跑来了。　　“怎么样了？”他急急地问。　　“应该快了吧，进去一个多小时了。”王成飞小声说着，用手指了指急救室。　　此时的刘晓斌，心里乱极了。　　急救室门外的“急救中”灯光暗下来了。三个人同时站起来向门口拥去。　　“大夫，怎么样？”三人异口同声。　　“幸亏送来的及时，已经脱离危险了，住院观察些时候吧。”一个戴着眼镜的医生说。　　一个护士走过来：“你们谁是她们的家属，来办一下住院手续吧。”　　刘晓斌跟着那护士就走，身后的赵勇拉住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沓钱交给他。　　听说晓斌他们在医院，赵勇在来的路上顺路从银行取了钱。　　刘晓斌冲赵勇点点头，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赵勇推了他一下：“快去吧。”刘晓斌跟着护士去办手续了。　　赵勇质疑刘晓斌的神情。冲刘晓斌背影看了会儿，就回头问王成飞怎么回事。王成飞便把看到照片的事告诉了赵勇。　　赵勇听后很久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对着在远处办手续的刘晓斌说：“怪不得他心事重重。”　　“我当时也有点不太相信，可那上边分明是咱们当年的样子。她好像不想让咱们知道她是谁？奇怪。”王成飞思索着说。　　“或许她有苦衷吧。”赵勇说。　　这晓斌办完住院手续回来时，王成飞把那串钥匙递了过来。刘晓斌接过来放到衣兜里，还是什么也没说。发了会儿呆后，他说：“去看看吧。”然后便往病房走去。　　赵勇和王成飞也站起来，一起向病房走去。　　坐在病床前，刘晓斌定定地看着眼前沉睡一般的林嘉雯。那张有点苍白但很清秀的脸，依稀有当年的模样。刘晓斌还是有点不太相信：这真的是那个曾经对他非常依赖的小玲子吗？可为什么她现在对自己要敬而远之呢？而且还是在自己似乎有些喜欢上她的时候？　　等她醒来，一定得向她问清楚：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刘晓斌对自己说。　　身边的王成飞和赵勇也在想着同样的问题。但眼下，林嘉雯姐弟都昏迷着，只能等醒来再说了。　　这时，护士过来对他们说，病人需要安静地休息，他们可以回去了，明天再来吧。　　三人顺从地走出病房。　　在路过医生办公室时，刘晓斌让两个好友等一下，然后就走了进去。　　那位医生看着他笑了笑说：“怎么，还有什么事吗？手续都办好了吧？”　　“嗯，大夫，我想……”　　“别客气，请说吧。”　　“我想请您给说说，把我弟弟也送到那间病房，要不，我妹妹醒来看不到他，会着急的。您看行吗？”晓斌在来医院时说林嘉雯和嘉伟是自己的妹妹和弟弟。　　“好吧，我去说说看，要没别的事，你先回去吧，明天再来看她们吧，估计明天她们就醒过来了。”医生理解地看向他。　　他点点头：“那太谢谢您了。我就回去了。再见啊。”　　学校的宿舍里。　　刘晓斌坐在自己的床上，对面赵勇的床上并排坐着王成飞和赵勇。　　从医院回来的路上，三个人就这样一直不说话，王成飞和赵勇能理解刘晓斌此时的心情，一见钟情的女孩子原来是故交，好像很有戏剧性，可这确实是真的。　　最后，赵勇开口了：“晓斌，你真的喜欢她吗？不管她是十年前的小玲子，还是你只见过两次的林嘉雯。要是，那就去告诉她，哪怕碰一脸灰呢，也比你这样憋在心里好受吧。都几个月了，你一直这样魂不守舍的样子，你说你……”　　王成飞也点点头，同时也看着刘晓斌。　　刘晓斌犹豫着看着两个好朋友：“可我总觉得她像个迷，让我猜不透。”　　王成飞说：“是啊，十年了，谁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些什么事。你慢慢来吧，不用心急。需要帮忙你说话。”　　刘晓斌点点头。　　昏睡了一天后，林嘉雯和嘉伟醒来了。医生检查过说没太大的问题，只要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林嘉雯非常疑惑，是谁把他们送到医院。问过来查房的护士，护士说来人自称是她们的哥哥。　　姐弟两个正在想着那个“哥哥”会是谁的时候，那位戴眼镜的医生来了：“你们没什么大问题，住院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你们哥哥可真好，是他要求把你们安排在一间病房的。可是，你们姓林，他怎么姓刘呢？哦，你们别怪我多嘴，我看他很紧张你们，像是和你们很亲近的人。”医生一边给他们做些简单检查一边说着，然后冲他们笑一下，就走向对门的病房。　　姓刘，会是谁呢？躺在病床上的嘉伟自言自语。　　“姐，咱们有姓刘的亲戚吗？”他突然转过脸问。　　躺在另一支床上的林嘉雯没有说话。　　“姐，真对不起，我想帮你做点事，结果却出了这么大的乱子，都怪我不好，我应该等水开了再回房间的。”嘉伟有点惭愧地说。　　“不能怪你啊，是我太累了，才让你去做家务，那些事本来都是我应该做的。以后，你少做点吧，你的功课也越来越紧，不能分心。”林嘉雯对弟弟笑了一下，“不过这样也好，一直想休息，没有理由，这回咱们可以好好躺几天了。”　　“姐……”嘉伟眼里有了泪水。从记事起，姐姐就这样事事让着，他事事谅解他，这份宽容让他觉得自己很幸福，虽然没有父母，但姐姐对自己的爱一点不少。　　姐弟俩正说着，敲门声响起。然后，门被轻轻推开了，进来的是老郑和李丽丽。　　“郑伯伯。”林嘉雯想坐起来，李丽丽赶紧走过来按住她：“你呀，别动，好好给我躺着。”　　老郑边放下手里拎着的水果边说：“你们可真是太大意了，以后可得注意安全，要不是发现还算及时，后果不堪设想啊！”　　嘉伟礼貌地让坐。老郑在他的床边坐下，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头发，慈祥地问：“感觉怎么样啊？”　　“好多了。”嘉伟也试着想坐起来，被老郑制止了。　　李丽丽挨着林嘉雯坐下，说：“你知道吗，我一接到电话，给吓了一跳，说是你在医院，可急死我了。”　　“电话？谁打的？”林嘉雯问。　　“他说是小家伙的老师。”李丽丽总叫嘉伟“小家伙”，说这是爱称。　　“你可不知道，昨天他往公司打了好几次电话。先是问你家住址，后来又给你请假。昨天我们事情太多，没抽出空来，这不，今天一大早，郑总就急着来看你了。你也太不心了。哎，我听那人的口气，他挺紧张你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最后一句，李丽丽是很小声地凑在林嘉雯耳边说的。　　“去你的。”林嘉雯嗔怪地看向李丽丽。　　“好，看到你们姐弟两没什么事，我也就放心了。嘉雯啊，你就好好休养几天，别急着上班，等身体完全恢复了再说，嘉伟你也一样，好好休养几天，啊。”老郑关切地说。　　“好，谢谢郑伯伯。”姐弟俩答应着。　　这时，老郑的手机响起，他站起来转身出去接电话。　　李丽丽和她们继续说话。　　一会儿，老郑走进来：“嘉雯，我那边有点事，我们先走吧，你好好休息，等好了再上班。”老郑边说边从皮包中掏出一些钱放在桌上，“这些你们先拿着，不够了再说话”。　　林嘉雯说了声谢，没有推辞。多年来他们之间就像亲人一样，她知道，要是推辞了，就显得有点假了。　　接下来，刘晓斌他们来了。嘉伟很高兴地和他们打招呼，但嘉雯只是笑着点点头。　　刘晓斌把钥匙交给嘉雯，然后说会常来看看，还许诺每天下午来给嘉伟补课，然后又说了些闲话，就回学校上课去了。　　他们走了之后，林嘉雯不能平静了：既然是他们把自己救出来的，那他们一定看到那张照片了。不过那三个人很明智地没有问起关于以前的事。可这并不能说明他们不关心自己这十年来的情况。或许他们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吧。他们一定早就感觉到自己对他们是有意回避了吧。总之，她想了很多。　　嘉伟并不知道姐姐此时在想什么。但是，多年来他已经养成了习惯：每当姐姐在沉默时，他便很配合地陪在一边，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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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衣宝泰
05:42:17　　好文就是要顶!顶起大家欣赏与学习!我是宝泰.....　　-----------------------------　　谢谢，最近有点忙，更新 有点慢，见谅哈！
　　３　　林嘉雯和弟弟要出院了。　　这天一大早，刘晓斌他们三个就来了，帮着收拾好东西，准备送她们回家。　　这几天，林嘉雯除了对他们说些表示感谢的话外，没有多说过一句话。可她知道，今天她不能沉默了，这三人看样子是要跟到家去。但她不希望弟弟知道过去的事，所以，必须先把弟弟支走。　　想着，林嘉雯把收拾好的东西交给弟弟嘉伟：“你自己回家，行吗？我和几位老师有点事要商量。”　　“好啊，姐，你放心，我一个人能行的。”嘉伟拎起东西先出门了，临走还不忘回头和他的老师们摆摆手说再见。　　看着弟弟走了，林嘉雯对刘晓斌说：“你们一定有话想问，也想知道我为什么装作不认识你们，对吧？”　　“小玲子，你也太神密了吧，我们老早就看你像，可是……”赵勇心直口快，被王成飞拉了一把，说了一半的话只好又咽了回去。　　“小玲子，我……”刘晓斌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有点吞吞吐吐的。　　“好吧，我先带你们去个地方吧。”林嘉雯说着，往外就走，王成飞他们快步跟上。　　到了医院大门口，林嘉雯叫了一辆出租面包车，对司机说了句什么，然后冲刘晓斌他们招手：“走吧。”说完她先坐到前面，刘晓斌他们依次坐进了车的后坐。　　2000年以后，城区建设得越来越好了，范围也比原来扩大了许多，这使得城区居民对出租车的需求越来越大了。这不，现在满大街都是这种小型面包车。　　出租车一直向城郊开去。刘晓斌和王成飞、赵勇三个人相互对视，都有点不明白林嘉雯要带他们去哪儿。　　一个小时以后，车开到了城郊的公墓。王成飞抢着付了钱，几个人下了车。　　公墓修在一个小山坡上。林嘉雯沿着那条草丛中的小路向前走去，刘晓斌和王成飞并排走在她身后，赵勇左顾右盼地跟在最后边。　　大约十分钟左右，林嘉雯在一座墓前停下了。刘晓斌他们向墓碑上看去，都惊呆了：那上面是林校长和他妻子的照片。看碑上的时间，这座墓有十年了。　　“在开家长会那天我说过，我父母早不在了，”林嘉雯缓缓开口说，“他们就在你们回城后不久去的。”　　赵勇想说什么，被王成飞制止了。　　“刘晓斌，你应该还记得你当年是怎么走吧。”林嘉雯看向那墓碑，还是那平静的语气，“是的，是我父亲把你送出山村的。”她没有看刘晓斌，可好像已经知道他要说话似的，她打断了他，所以刘晓斌只是张了张嘴。　　“那段时间，正是雨季，你没忘吧，”她继续说，“你说你要去参加进修学习的考试，你说你十万火急，你说你一天都不能多等，你说你家里……总之，你说了那么多理由，你不惜拿你的母亲生病作借口，你说你母亲病危了……”说到这里，林嘉雯有点难过，但她的表情依然平淡着，“我父亲只好批准你比别人早走一周。对吧？”　　她回过头看了看刘晓斌，然后转回身继续面对着墓碑：“父亲，母亲，我把你们最牵挂的人带来了。”　　思绪被带回到童年的小村里。　　林嘉雯继续说着：“每到雨季，是村里最难捱的时候，泥石流甚至会冲毁房屋。可是因为你要走，我们怎么也留不住你，而你没有在那种天气状况下下走山路的经验，我父亲只好把你送出山村。出村的小桥被山洪冲塌了，我父亲背着你过了村外那条河，送你上了回城的车。”　　“可是，你父亲他怎么就那么早走了，和那次大雨有关吗？”赵勇忍不住了。　　“我不知道我父亲以前有没有什么病，总之，自从那次淋雨后，他就一直身体不舒服。　　当然，你们没回城之前，他还有很多工作要做，那段时间的忙碌让我们谁也没在意他的身体会出问题。也是啊，人这一辈子，谁还不淋几回雨？你们不都还好好地站在这里吗？”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说，“在我父亲按照上面的安排把你们先后送回城以后，他就完全病倒了，一直在咳血，没过多久，就走了。直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他是得什么病走的。”　　“那你们怎么不回城里来看呢，或者回来找我们呢？”赵勇又一次插嘴。　　林嘉雯冷笑一声：“找你们？你们哪一个人走时留下过具体的联系方式？嘴里说得好听。我们要上哪里去找？！再说，那时你们也不过是些学生，找到你们又能怎么样？”　　“那，那后来呢？”还是赵勇。　　“后来，为了维持生活，母亲除了要给学校食堂做饭外，还要到山上打石头，干男人们干的活。终于有一天，疲劳过度的她，被山顶滚下的一块大石头砸中，在送往医院的途中，也离开了我们。”林嘉雯的语气一直比较平静，声音也不大，但能听得出她内心非常痛苦，声音有点颤抖，可是她一直没有流泪，“从此，我们姐弟两个就成了孤儿。是村里的乡亲和父亲生前那些老同学老朋友帮着，我们才有今天。”　　“那你们什么时候到城里来的？来城里总可以来找我们了吧。”王成飞和刘晓斌的沉默让赵勇觉得心里很不舒服，他藏不住自己的话。　　“找你们？我为什么要找你们？说点私心的话，或许不是你们，我现在可能还是一个给父母撒娇的孩子呢。”林嘉雯冷冷地说。她回头看一眼身后的三人，心里一阵发紧。曾经，这三个年轻的身影是她所有的依赖，如今，她却避之不及，只因不想牵动心事。可是，这些事情，根本藏不住，他们总有一天要知道。　　“父亲那些老同学认为，如果让我和弟弟一直在村里生活，这辈子怕没什么出息了，他们把我们接到城里，送进了学校，还费尽周折为我父亲争取到他早就应该得到的一份福利待遇——那套房子。”带着颤抖的声音结束了讲述，林嘉雯沉默了，身后三人也沉默着。　　长时间的沉默。　　林嘉雯忽然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返回来，对着墓碑说：“父亲，对不起了。你说过让我不要恨他们，可我做不到。你一辈子辛苦，只为别人着想，你宽厚待人，你可以背着这些身高和你一样的人过河，我想学你的待人方式，可是，最起码现在，我学不来。”说完，她再次转身走了，不理身后三个发呆的人。　　……　　学校宿舍。　　刘晓斌一直沉默着。王成飞和赵勇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他们知道，他现在处在深深的自责中。其实，这些年来，他常常会有愧疚感。刚才，他们在公墓待了好久，似乎感觉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却最终对头墓碑，只是沉默。　　终于，王成飞说话了：“不管小玲子怎么对待咱们，我们都得理解和帮助她，毕竟她还是个孩子，从小承受了那么多……”　　“是啊，这个小丫头太不简单了，这么多年，真难为她了。”赵勇说道。　　“可是她那么恨我，恨了我十年了……她不用说话，眼神就能杀了我……”刘晓斌一直低着头，抬起头时，眼睛红红的。他无法表述自己的难过，从那次见到她，他就一下在想着她希望见到她，就算不是爱，至少是有了好感，现在，终于确认她是故交，他却没有应有的兴奋，心被深深的伤感刺激着。他们中间隔了那么多东西，隔了十年的杳无音信，这让她感觉，连道歉的话都不知道如何去说。也许，他们的以后，就是形同陌路吧。　　“不管怎么样，我们得努力去帮她，去照顾她。一个女孩子还带着弟弟，生活一定会很难，就算她给脸色也得去。全当是还林校长的人情吧。”赵勇说。　　王成飞点点头。刘晓斌再一次低下了头，他不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面对林嘉雯。
　　第四章　生活，难免小插曲　　１　　这天一大早，林嘉雯走进了公司。　　“嗨，亲爱的，你来了，想死我了。”李丽丽笑着走过来，挽住林嘉雯的胳膊。　　“死东西，大惊小怪的。”林嘉雯边笑边伸手去拍李丽丽的肩膀。　　同事们都和林嘉雯一一打招呼，看得出来，林嘉雯年纪不大，但在公司的人际关系还不错。　　“郑伯伯，我来上班了。”林嘉雯走进老郑办公室笑着说。　　“你看你这孩子，都说了让你在家好好待着，多休息几天，别急着来上班。”老郑关心地说。　　“哎呀，在家都待烦啦。”林嘉雯有些撒娇地说。　　“好好好，只要你身体好了就行，喏，这些文件今天都得处理好，行吗？”　　“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林嘉雯接过文件笑着走出老郑的办公室。　　“这孩子了，总是有一股子劲儿，和老林年轻时一样啊。”老郑看着林嘉雯的背影，自言自语。　　“亲爱的，你脸色不太好，最近怎么样啊，身体没什么不舒服了吧。”李丽丽走过来。　　“放心啦，就是最近有点心烦。”林嘉雯说。　　她说的是真话，她最近脑子里乱七八糟的，都是关于刘晓斌他们几个人的，一想起他们来就想到父亲的死。　　“怎么了？需要我就说一声。”李丽丽关切地看着她。　　林嘉雯点点头，她真是从心底里喜欢李丽丽。李丽丽不像时下的某些人，对朋友的事一定要问个水落石出，她很明智，看到林嘉雯不想说时，她从来不追问。李丽丽自有自己的处事原则，她知道，人要想说的时候，不问也会说；不想说时，问了也没用。这一点，很对林嘉雯的脾气。其实林嘉雯也是这样。　　李丽丽扬了下手中的文件说：“我去找郑总签字，你先忙吧，晚上一起去上课吧，许彬都问你好几次了，我说你有事这些时不去上课了。”然后笑了笑，向郑总办公室走去。　　林嘉雯又一次莫名地烦恼起来。李丽丽说的那个许彬，和她们在一起上夜校，对林嘉雯很有好感，也向她表白过，林嘉雯都拒绝过几次了，可那人还很有韧劲。　　“算了，不想了，还是好好干活吧。”林嘉雯自言自语着，走向自己的办公间。　　一天的忙碌结束了，林嘉雯和李丽丽手挽手走出公司，正准备去夜校。　　这时，站在台阶下的身影让林嘉雯放慢了脚步。是王成飞。　　他看到林嘉雯，向前走了两步：“嘉雯。”　　“是王成飞哥哥啊。”嘉雯笑了笑，用小时候的叫法打招呼。　　那时候，她叫人总是叫哥哥或者姐姐之类的叠字，还在前面加上名字，比如刘晓斌哥哥，王成飞哥哥。赵勇为此逗过她：“你这么叫下来也不嫌累啊？”她回答说：“不累啊，赵勇哥哥，这多简单啊，才四个字嘛，怎么会累！”然后，几个人便一起笑成一团。那时，时光真美好。　　思绪收回来，林嘉雯依然笑着问：“你来找我有事吗？”她对这个大哥哥的印象一直还不错。再说，过去的恩怨与他也无关，明明知道王成飞是为刘晓斌而来，她却没办法冷着脸。　　“哦，我想和你谈谈，咱们好久都没有一起说话了，是吧。”王成飞有点小心地说着，他不确定她会不会给他谈话的机会。不管怎么说，相互之间隔了十年时光。　　“是啊。好久了。不过，我今天得去上课了，这次住院落下了好多功课。要不，周末你到我家吧。好吗？”林嘉雯知道，他们几个迟早要来找她的，她也不想再回避了。　　“好吧，那说定了，周末见。”王成飞很高兴。　　“那，我走了，时间快来不及了。”林嘉雯说着点点头，拉着李丽丽要走。　　“行，你赶紧去吧。”王成飞一直微笑着。　　林嘉雯笑笑，转身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王成飞心里放松了许多。她没有拒绝他。他来一是想看看林嘉雯，了解一下这十年她怎么过来的，另外，也想帮林嘉雯打开心结，走出当年的阴影，同时，作为好朋友，他不忍心看着刘晓斌每天纠结痛苦，虽然，目前谁也不确定刘晓斌是不是真正喜欢上林嘉雯。但王成飞凭直觉认为，当年的事情，也许只是个误会。　　教室里。　　在林嘉雯常坐的坐位旁边，有一个戴眼镜的精干年轻人，一边写着什么，一边往门口看着。他就是李丽丽说过的许彬。这是一个长相普通但书卷气很浓的男孩子，在班里成绩也不错，也是个有心劲的年轻人。　　李丽丽拉着林嘉雯亲热地说笑着走了进来。　　“哟，美女来啦！”几个平时爱说笑的同学们冲着她俩大声说。　　“这下子，有人再不用寂寞了哦！”一个站在许彬身边的人有所指地开着玩笑。　　许彬听了这话脸一下子就红了，他有点拘谨地站了起来：“嘉雯，你来啦，……这是我整理好的笔记，你拿去看吧。”他拿起刚才一直在写的东西递了过来。　　林嘉雯只是笑笑，伸手接过去说声“谢谢”就走去一边和李丽丽一起坐下了。　　许彬一脸尴尬地坐在那里，呆了。原本他坐到那个坐位上，想和林嘉雯说说话的。现在看她向李丽丽那边坐过去，他又不好跟过去，只是用有点不太自然的表情看了她一眼，然后自己继续一个人坐下了。　　林嘉雯只当没看见许彬回头看她。身边的李丽丽碰了她一下：“要不，你过去坐吧，瞧他那一脸的不自在。”　　林嘉雯扭头看向李丽丽笑了笑：“要不，你过去坐吧。”说完白了她一眼。　　李丽丽也知道林嘉雯不可能喜欢像许彬这样的小男生，可是许彬和她说过好多次，她也只好敷衍许彬说会给他帮帮忙。此时，见林嘉雯这表情，足以说明她不喜欢开这样的玩笑，丽丽此后便再没说这样的玩笑。也是，那个许彬人不错，但有点孩子气，深知林嘉雯个性的李丽丽也觉得他们不合适。　　老师来了。给他们上课的这位老师姓刘，是省城一所大学退休回来的知名教授，学识可以用渊博来形容，且对人一脸和气。刘教授很喜欢这些年轻人身上的朝气，对学习成绩优秀的林嘉雯和李丽丽更是倍加赞扬，把她们当做自己的得意门生。刘教授环视一眼教室，看到林嘉雯来了，笑着冲她点点头，然后对大家说开始上课。　　嘉雯听课非常用心，也非常专注，一直不停地在记着什么。她本来学习底子就好，再加上肯用功，所以，在这个班里，她的成绩始终是数一数二的。也许是为了弥补没有上大学的遗憾吧。　　听课期间，许彬好几次回头看她，她都不理会，李丽丽好几次想提醒她，可是看她的认真劲儿，便也不忍打扰她。　　下课了。林嘉雯收拾东西要走，刘教授向她走来：“嘉雯啊，听说最近你有些事，没来上课，这是我前几天的讲义，你拿去看吧，希望对你有用。”　　“谢谢教授。”林嘉雯笑着接过讲义。　　“嘉雯啊，看着你这么努力，我真的很欣慰，现在像你这样用心的学生不多了，好多人在学校里都是在混日子，努力吧，年轻人，前途无量啊。”刘教授的慈祥总能让林嘉雯想起自己的父亲。　　林嘉雯礼貌地点点头：“教授，时候不早了，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会努力的。”　　走出学校大门时，许彬等在那里。　　“嘉雯，你怎么不理我啊，我……”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这个女孩子明白他的心思。　　“许彬，我和你说过好多次了，我们不合适。”林嘉雯尽量用一种很平和的语气和他说话，但还是能看得出她不愿意和他多说话。林嘉雯从包里拿出了许彬的笔记本：“教授给我讲义了，这个还你。”　　“嘉雯，你怎么就说咱们不合适呢，我……”许彬有点着急地说。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不适合你。我的经历已经教给我什么样的人适合我。你人挺好，但我们真不合适。你问一百遍，我也是这样回答你。你还是把我当做普通朋友吧。”林嘉雯仍然平和的口气，但明显有些生气了。　　不理会许彬，林嘉雯说完就走了。　　父母走的早，林嘉雯从小就是大人角色，谁也没教过她怎么去处理生活中的问题，尤其是感情方面的问题。一直以来，她的重心在弟弟身上，也从未对身边什么人动过特别的心思。她觉得自己年龄还小，也从不往这方面考虑。因此，在面对别人的表白时，她其实一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但是有一点她很明白：她不喜欢幼稚的小男生。　　也就是在这种时候，林嘉雯心里更是觉烦恼，如果父母亲在，她可以有个说心事的地方啊！
　　２　　自从在公墓听了林嘉雯的话，这段时间，刘晓斌做事总是心不在焉，提不起精神来。同事们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看他，都不知道这个一惯自信的小伙子最近为什么总是垂头丧气的模样。王成飞和赵勇明白他的自责与纠结，也会不经意间提醒着他，毕竟现在是他们三个来这所学校后面临的第一次大考核。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对于学校来说，成绩还是很重要的。你再是名师，表现再出众，如果成绩上不去，照样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