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老家的房子后面是张行 一条路路,路过去是一块空地有人在里面种了树,下

阴阳师秘录最新章节列表(天蚕土豆),阴阳师秘录全文阅读 - 笔下文学
┊┊┊┊┊┊┊┊┊┊┊
阴阳师秘录
&&&&阴阳师,起源于古老华夏的道家,却又脱身于道家成为一独特而神秘的派别,通阴阳,勘风水,知吉凶,测生死,世间难见其踪。他们不同于修身养性的道士,不同于堪舆风水的阴阳先生,能称得上阴阳师的人,必有师承,且都是真真正正有大能耐者,若世间奇人同聚一堂,凡有阴阳师者,不论长幼,必首席高坐。
&&&&而我,就是一名阴阳师。
&&&&我叫王阳,今年十九岁,就读于北京的某所大学,住的是北京东四环外的地下室,从表面来看,我除了长得帅一点外,其他跟正常人并没有多大区别。
&&&&说起我成为阴阳师的经历,的确是有些离奇,离奇到我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
&&&&我出生的地方位于苏北地区一处偏远而古老的山村,名叫王家村,在我六岁以前,王家村一直都是祥和而宁静的,起码表面上看来是这样,但是我六岁那年,村里忽然来了一帮人。也就是从那时候起,王家村就再也没有过一天安宁的日子,诡异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发生。
&&&&而这些诡异事情的源头,来自于一棵树,一棵古老而遮天蔽日的梧桐树。
&&&&这棵梧桐树生长在王家村的村头,树干高大而粗壮,要四五个大汉才能合抱过来,它的枝桠张牙舞爪地伸向天空,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都会在王家村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令人望而生畏。
&&&&这棵梧桐树到底活了多久没人知道,我只知道小时候爷爷就跟我讲,他在像我这么大的时候,他的爷爷就跟他讲关于这颗梧桐树的故事了。
&&&&一百多年以前,慈禧太后命令天下所有道观的道士为她猎杀凤凰做凤凰裘袄,有人谏言说,天地间只剩下一只凤凰,凤凰是神鸟,杀之将引起邪气骤增,进而导致天下大乱。
&&&&慈禧太后不信,执意要杀凤凰做袄,并且拿这些道士的师门和家小作威胁,数百位道士无可奈何,只得追寻凤凰遗迹,将它寻出并且射伤。
&&&&凤凰逃亡,一路南飞,七天七夜后,筋疲力尽的凤凰落在一棵看上去很老很老的梧桐树上,这棵梧桐树正是我们村头的梧桐树,凤凰啄断几根梧桐树的树枝,垒在自己身下,从嘴里吐出几口像是火星一样的光团,不一会梧桐树上面就开始冒烟并且传来火光。
&&&&可谁知就在此时,天空忽然乌云密布,下起了倾盆大雨,大雨浇灭了梧桐树上的火光,没过多久,追杀凤凰的那群道士也赶到这里,将受伤的凤凰重重包围。
&&&&凤凰见逃不出,咕咕地向天上叫了几声,有几个道士发现不对劲,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一道惊雷直劈到凤凰身上,等众人再抬起头,树上哪里还有凤凰的踪影,只剩下一片燃烧殆尽的火光。
&&&&那凤凰强行引来了自己的天劫,自杀了。
&&&&凤凰死后没留下任何翎羽,慈禧太后大怒,笃定自己被骗,她将那些赶回去复命的道士和他们的师门家小全部砍了头。
&&&&而那些并未回京朝圣的道士中,有一人不知为何缘由留了下来,并且在我们村后的山上盖了一座道观,取名太阴观。太阴观现在的主人就是当年建观之人的儿子,也就是我后来的师尊,这里就不多说了。
&&&&话说王家村因凤凰传说的传开,所以也有很多人管王家村叫落凤村。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村子开始逐年干旱,常年无雨,原本大好的山村水乡变成了旱地,村子周围的几条大河和白石山泉也在百多年的时间里快见了底,全村人就靠着离梧桐树不远处的一口老井过活。
&&&&梧桐树和凤凰的传说是真是假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爷爷从来不让我到这棵梧桐树下玩耍,甚至连靠近都不行。
&&&&爷爷说,当年日本侵华时期,一名日本军官就看上了这棵梧桐树,他命令手下砍伐梧桐树给他做床板,梧桐树做的床板不仅延展性好,材质很轻很有弹性,而且散发香气,有助于睡眠,尤其是过了百岁的梧桐树,那梧桐木的香气闻久了更能医治百病。
&&&&可由于这棵梧桐树太过巨大,需要四五个汉子才能合抱过来,当时的工具还没有可以将这么粗的树锯断的锯,这名日本军官命令八个日本士兵以钢刀砍树,谁知就在当天,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
&&&&其中一个日本士兵费了半天功夫砍破梧桐树的树皮,那破开的树皮中竟然渗出了一点血,血不多,但是却很腥,八个日本士兵吓傻了,咋中国的树还流血呢?
&&&&这八个日本兵之中有一人是跟在日本军官身边的文艺兵,会说中文,看到如此诡异的情景后让其他人停止砍树,并且向王家村的村民询问有关这棵树的事情,在听到王家村的村民告诉他这棵树是神树之后,这名文艺兵回营地告诉了那名日本军官。
&&&&日本军官听了文艺兵的话,很不以为然,他把王家村的所有村民都叫了过来,说也就只有中国才会搞这些封建古旧的东西,他说他历经大大小小的战役几十次,身上到处都是枪伤和刀伤,这都没能要了他的命,一个破村庄的一棵破树能奈何得了他?
&&&&于是日本军官亲自上阵,挽起袖子,真就提着把钢刀一五一十地砍起树来,他将梧桐树的根部砍出一个巴掌大的缺口,直至鲜血直淌,淌得满地都是,那鲜血里面还散发一股焦糊的味道。砍到这里,日本军官抬头冷笑了一声,说所谓的神树也不过如此,只有他们大日本帝国的天皇才配称之为神。
&&&&这名日本军官说完话后,眼睛和鼻子就开始冒血,他旁边的一群日本兵也同样如此,惊恐大叫亦无济于事,几乎是片刻之间他们就鲜血流尽,成了干尸。
&&&&而王家村的村民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日本兵的惨死,从头到尾也没人劝过一句。
&&&&后来驻扎在镇上的日本军营里的另一名军官听说了梧桐树杀人的事,就带着一名穿着打扮很怪异的人过来调查,那人头戴高帽,没有眉毛,手里拿着铜质罗盘围绕梧桐树转了两圈后,忽然吓得瘫倒在地,而后向后猛爬,速度比兔子都快。
&&&&第二天,日本军官和那个被吓跑的人又回来了,都带着小鬼面具,远远地对着梧桐树拜了几拜,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后来,有人听见两个会讲中国话的日本兵私下讨论说,那个带高帽的人是他们的国师。
&&&&自从听了爷爷讲的这个故事,梧桐树就成了我的阴影,之后的日子里,每次放学经过村头的时候,我都会刻意远离那棵梧桐树,甚至连看都不敢看它一眼,生怕有什么东西会从遮天蔽日的梧桐树上蹿下来将我捉去吃了。
&&&&我们村的人对老梧桐树是既敬又怕,有人将它奉为神明,逢年过节还会弄些祭品放在梧桐树下,有些人则怕它如鬼,恨不得哪个胆大的把这棵吓死人的老树砍了。
&&&&大包干制实施后,有几家包产到户的乡亲发了财,发财的当年就举家搬到了县城,他们中的一人搬家的时候还跟别人说:“等下开拖拉机不要走村头经过,我怕那棵树惦记着。”
&&&&这棵老梧桐树历经几百年风雨不倒,可以说是我们村的象征,日本人来没人敢将它砍倒,文革时期破四旧的红卫兵也没人敢将它砍倒,可随着科技的发展,教育的普及,就在我六岁那年,适逢农村土地改革,房屋拆迁,道路整顿,敢将它砍倒的人终于来了。
&&&&灾难也终于来了。
&&&&敢来王家村砍树的人不是旁人,正是隶属于县政府下属机构所管辖的拆迁队,且是赫赫有名的第一拆迁队,号称是无物不拆,无户不拔。
&&&&那天我午睡刚醒,懵懵懂懂地顶着烈日一边吃着院子里母亲给我切好的西瓜,一边逗弄着裤裆里直挺挺的小鸡鸡。
&&&&忽然爷爷的声音从院后远远传来:“妈了个巴子的,哪棵树不能砍,非要去砍那颗树?!”
&&&&“村长已经在村口把着了,他让我快点把王书记您叫过去,晚了可就来不及了,那些人可都是带着家伙事儿的,真要下手,三五分钟就能把树砍倒喽!”听焦急的说话声应该是邻居家的三子哥。
&&&&“他娘的!”爷爷一听这话明显急了。“还愣在这干什么,把那几个平常惹是生非的崽子都叫上,晚了可就要撂挑子了!真是怕哪茬子就来哪茬子,我就说前天乡里开会领导说话怎么不对味儿!”
&&&&爷爷说完就端起他的大烟杆子出了门,经过我们家门口的时候,特意地咳了一声,我听到爷爷的暗号,囫囵吞枣地把手里的西瓜啃个干净,偷溜溜地往堂屋里看了一眼,见母亲还在睡觉,偷摸着钻出门,哈哈大笑地跳腾到爷爷的背上。
&&&&爷爷是咱们王家村的村支书,名叫王道生,过完年刚好六十岁,是村里少有的经过红卫兵时代的读书人,连续任了几届的村支书。爷爷在任的这些年,村里就再也没有人像早些年那样饿死过人,乡亲们的日子也慢慢充实起来,因此他颇受乡亲们的爱戴。
&&&&但是爷爷最让人敬佩之处却跟他村支书的头衔没太大关系,而是他的另一个身份----土医。
&&&&所谓的土医就是乡村土医生,若是在古代是叫赤脚郎中,讲究的是一根针一把草治百病,我爷爷早年靠着自学的小半本《本草纲目》走天下,看好过不少疑难杂症,也学了不少偏方土法,给村里人看些小病小灾的从来都分文不取,比如谁家孩子夜里啼哭不止,谁家孩子一天到晚眨巴眼,或者谁家孩子掉了魂之类的。
&&&&爷爷背着我一路小跑,还没到村口就看见那棵遮天蔽日的老梧桐树下边已经站满了人,一边是城里来的拆迁队,一边是王家村的村民,年事已高的村长站在两拨人马中间苦劝不下,见爷爷背着我过来,连忙唤道:“王书记,你可算是来了,赶紧劝劝他们吧,这树砍不得!”
&&&&“怎么不能砍?无论是县里的文件还是施工的图纸,这棵树都必须要砍掉,你们跟我讲这是棵有灵性的树,灵在哪里?要是真有灵的话现在让它跟我谈谈,它要是说不能砍,我立马掉头就走!”
&&&&说话的人正是拆迁队的队长,陈三天。陈三天只是他的别名,真名我并不知道,他之所以叫陈三天是因为他接的活向来都是三天内完成,那时候拆迁队比现在的城管要狠得多,为了拔绝钉子户他们没少闹出人命,这陈三天揽王家村的活的时候就听说了王家村民风彪悍,因此他特异多带了几个狠人,县领导特意叮嘱他一定要把王家村村头的老树给伐了,陈三天并没有在意,心想一棵树能有什么稀奇的?先把树砍了就是了。
&&&&王家村的这棵老梧桐树十里八村都有名,但是还没有名到整个县城都知道,当年破四旧时期不知多少红卫兵想要把这棵树砍了邀功,最后只能不了了之,那么多年过去,一帮即将退休的老干部急红了眼,点了名非要把这棵传得神乎其神的树给砍倒不可。
&&&&爷爷把我从背上放下来,对陈三天说:“陈队长,这要拆迁的事情一周前就有通知,我也召集乡亲们开了会,大家也都响应国家的号召,毕竟还能住上新房嘛,但是你非要点名把这棵树给伐喽,这才是大家不配合的原因。”
&&&&陈三天仰着脸,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说:“王书记,你可是公家的人,带头搞封建迷信,你就不怕上面派人查你的作风?”
&&&&爷爷听到陈三天的话后默不作声,把烟杆伸进烟袋里舀满一撮烟叶,慢慢吞吞地点燃。
&&&&陈三天以为爷爷是怕了,脸上更加嚣张,他看了一眼只有爷爷大腿那么高的我,居高临下地说:“都已经是20世纪90年代了,你跟我讲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一个村干部整天不想着为国为民干点实事儿,竟想一些歪七八糟的迷信玩意跟政府对抗,你就不为你这个小孙子想一想?!”
&&&&陈三天使惯了在人前摆谱,一面打着官腔,一面拿人家小威胁,爷爷听到陈三天的话,脸色忽然变得难看起来,他呷了两口他的大烟杆儿,猛地掐住陈三天的脖子,把他拎了起来!
&&&&是的,爷爷当着大伙的面儿一只手把二百多斤的陈三天拎了起来,就像拎一只小鸡一样。
&&&&不仅是陈三天吓了一跳,陈三天带来的一帮人吓了一跳,就连王家村的村民们也吓了一跳,虽然爷爷身材魁梧,年轻时候也是出了名的力气大,但是谁都没想到他力气能大到这般地步。
&&&&爷爷的这个动作让陈三天身后的一群人兔蹿狗跳地要冲过来,而站在爷爷身后的几个村里的哥哥们也围上去,手里都拿着铁锹和菜刀。
&&&&正在此时,还被爷爷拎在空中的陈三天忽然把手伸向腰后,摸出来一把黑乎乎的东西,谁都看得出来,那是一把手枪!
&&&&只是陈三天还没来得及把枪握稳,枪就到了爷爷的手里,陈三天身后的一群人惊退,眼看着陈三天已经被爷爷掐得直翻白眼,爷爷却把陈三天放了下来。
&&&&“陈队长,有些话不是跟谁都能说的。”爷爷恢复他的和颜悦色,把正蹲在地上剧烈咳嗽的陈三天驾起来,帮他整理了一下衣襟领子说:“拆房还是砍树都好说,别吓着小孩子是不?”
&&&&陈三天吓懵了,颤颤巍巍地立在爷爷面前,眼角的余光撇了撇还在爷爷手里的枪,点了点头。
&&&&“哦,你不提醒我倒是给忘了!”爷爷说着就把枪交到陈三天手里。“陈队长,枪您拿好,小心别走了火,都是混口饭吃,没必要伤了和气,是吧?”
&&&&陈三天再次点了点头,脸色很难看,爷爷在陈三天的肩膀上拍了两下,说:“这树啊,你想砍就砍吧。”
&&&&爷爷说完话后,王家村的人一片嘈杂声传来:“王书记,老祖宗说了这树不能砍啊!”
&&&&“人家手里拿着县里的红头文件,没看到还带黑社会过来?不砍树砍你们?”
&&&&爷爷说着把我领到一旁,陈三天缓过神来,怨毒地看了爷爷一眼,然后往身后打了个手势。
&&&&施工队立马忙活起来,各有十多个人把两台奇怪的大型机器摆在老树的两边,其中一个伐木工人吆喝声说:“乡亲们都让让道,树高砸着人!”
&&&&大伙听到那工人的话赶忙向后退,村长叹了口气说:“王书记,这就让他们把树砍了?怕是要出事啊!”
&&&&爷爷面无表情地说:“这是他的命。”
&&&&随着一声长而响的“嗡嗡”声,那两台巨大的机器之间,高速转动的齿轮没有任何停顿地从一端机身传送到另一端机身里面。
&&&&“拉!”伐木工人大喊一声,远处早已经准备好的拖车一踩油门,绑在老树枝干上的粗绳顷刻间被绷得笔直。
&&&&这棵屹立了千百年的古老的梧桐树,终于还是倒了下去。
&&&&但是,当梧桐树倒塌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呼出声,急步后退,包括刚刚缓过来的陈三天。
&&&&因为在老梧桐树巨大的树墩里,正蹲着一只有老鹰这么大的黑鸟,那只黑鸟的头和身子已经分家,脖颈上汩汩冒血,两只翅膀竟然还扑扇了几下,过了好一会才停下来。
&&&&在黑鸟巨大的翅膀下面,几只黑色的东西蠕动,发出沉闷的咕咕声,它们身上的毛发细长而发黑,沾满血浆,忽然,一只黑色的东西从树墩里滚了出来,它的眼珠从毛发间向前凸起,布满血丝,咕咕叫了一声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在它倒地的一刹那,我在它那细长发黑的毛发下面,看到了一张惨白的,人脸。
&&&&“真是造孽啊,这树里咋还活着东西哪!”一个伐木工人当场崩溃大哭。
&&&&“瞎了狗眼,哪个看见它还活着?”陈三天破口大骂,强装镇定。
&&&&“这树里住着的东西肯定是成了精,就算不是凤……”那名伐木工人继续说道。
&&&&“少他娘跟老子神神叨叨的,就算它是凤凰又怎样?死了就是死了,翻不了天!”陈三天打断了这名伐木工人的话,但是谁都听得出他的声音开始颤抖,面色发白。
&&&&“砍树的又不是你,说大话嘴咧到裤衩也没人管得着,我们都一把年纪上有老下有小,沾了这邪乎事儿,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家里的老小可怎么活……”
&&&&之后他们说的什么我就再也没听清楚,我盯那只从树墩里跳出来的黑乎乎的怪物一动也不敢动,只感觉那只怪物直正溜溜地瞪着我,我甚至能看见它的极具人性化的脸上,颧骨突出,嘴巴微微张开,像是饿了很多年,又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我胆怯地躲在爷爷的身后,把脸埋在他的腿上,不敢再看。
&&&&爷爷感觉到了我的恐惧,他摸着我的头,然后把我提到了他的肩膀上,就像提着一只猴子一样。
&&&&“怕什么,又不是咱砍得树,这是他的命。”
&&&&爷爷说完就让乡亲们都散了,免得惹祸上身,爷爷扛着我走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被吓得脸色发青的陈三天,陈三天似乎是感觉到了我的目光似的,也抬起头看向我,他张了张嘴,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他就这样一直目送我的离开,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后来,我听玩伴们说,爷爷和我走后,陈三天让人找来些干树枝扑在树墩上烧了半天,然后又用挖土机把树墩给撅了一遍,才敢将那地方用土盖上。
&&&&树中凤尸的消息不胫而走,第二天就上了当地的报纸,而报纸上的内容却是陈三天破除封建迷信残余,报纸上说,这老梧桐树里面的确住着东西,但却是打洞钻进去做窝的野鹅,并不像村民们所说的那样,说这棵梧桐树里面住的是凤凰,也没有村民们传言的那样砍了树的人会死。
&&&&于是老树上落过凤凰的传闻和日本人砍树被屠的传闻不攻自破,至于红卫兵当年之所以没有砍掉这棵树,也有人跳出来证明,说是当年的革命领导不让砍,因为那棵树是他的祖母种的,留个纪念而已。
&&&&陈三天不仅砍了树,而且还把树里面的东西弄死了,他不仅没有死,反而更加活蹦乱跳地活着,他破除封建残余的壮举被评为先进文化标兵,整张脸几乎占据了地方版块的半边天,旁边记述他多年来的事迹用以歌颂他的丰功伟绩,陈三天一跃成为县里的名人。
&&&&在陈三天的脸下面,有一个特别的版块,这个版块专门用来记述陈三天是怎样与王家村的村民们文明沟通与和解的传奇故事,在这篇报道里,王家村的村民被刻画地无比野蛮和无知,就像是生活在亚马逊森林的土著。
&&&&而那几天,王家村家家户户入夜就锁门,就连白天都足不出户,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像是等待着什么日子的到来。
&&&&那些天,母亲每天夜里都会叫醒我一次,领着我到大院子里撒尿,我撒尿的时候母亲都攥着我的手不放,哪怕院子里月光通明。
&&&&直到老树被砍倒的第三天,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那天早上,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我睁开惺忪的眼睛,发现床上的母亲和父亲已经不见。
&&&&“大孙子,公鸡打鸣儿喽!你爹妈都去看景了,你敢不敢看!”
&&&&我一听是爷爷的声音,兴奋地回道:“敢,我敢看,爷爷等等我!”
&&&&在王家村,看景的意思就是去看死人,从很小的时候只要是王家村有人死,爷爷就会带我去看,为此母亲说了爷爷多少次,而爷爷却理直气壮地说给我练练胆。
&&&&爷爷把我扛在肩上一路小跑,此时大日出升,地平线尽头传来一片嘈杂之声,当我随着爷爷穿过人群的缝隙看到梧桐树的树墩旁死了一圈又一圈的人的时候,还是吓得哭出了声。
&&&&从很小的时候爷爷就带我看各种人的死状,比如被淹死的小孩,被砍死的小混混,或者骑着电驴追风而被撞死的文艺少年,我看过很多人的死,却从来也没有看过一次死这么多人的。
&&&&这些人赤裸全身,一丝不挂地跪在地上,一丁点衣服也没有穿,撅着大屁股,从他们的胯下能看到他们抵在地上的脸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他们的眼睛都瞪得老大,像鸡蛋一样,双手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指向同一个方向。
&&&&我这才发现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此时天还没有全亮,我不敢向远处看,小声地唤着爷爷。
&&&&由于我个子很小,被往来的人群挤来推去很快就迷失了方向,我从来都没有想过王家村有一天会这么热闹,比镇上逢集时候的人都要多,待到天光铺开后,人就更多了,他们有的是外村来看热闹的,有的是闻讯赶来的记者,有的是县里的领导。
&&&&后来十几辆警车鸣笛开道把人群疏散,将那些依旧赤身裸体的死人围起来,我这才看清楚原来那些死人就是当初随着陈三天砍树的那些工人,而陈三天也在这些死人之列,他的尸体特别容易辨认,肚子肥得吓人,可能是由于身体过重,又是头触地的方式跪着,他的脸都已经被压扁了半边,半颗眼珠滴拉拉的往外凸。
&&&&几声嘹亮的哭声忽然传来,哭得撕心裂肺,她们正是被通知赶来的这些伐木工人的妻子,警察将这些哭喊的女人拦在警戒线外不让靠近,不论她们哭得多么惨绝人寰。
&&&&“早让他们不要砍树,非要砍,这棵树活了千把年,说砍就砍的了?”站在我旁边的一个大妈小声嘀咕说。
&&&&“我怎么听说是树里住着不干净的东西哪!那东西还下了窝,生了几个人头一样的东西,树刚被砍的时候还能动的咧!”另一个大妈说道。
&&&&“那谁知道,他们这个村儿邪气得很,多少年前公家就要从这里修铁路,那个科学家李什么光的来过这里,说不能修,修起来也跑不了火车,要不然咱县城的火车咋就专门绕过这里?”
&&&&“大妈,您是说,当年的地质学家李四光来过这里?”
&&&&两个大妈正说得津津有味,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青年走来问道,这青年彬彬有礼,操着一口普通话,那大妈见他这样问,头点得像小鸡啄米:“哦对了,对,对,是地质学家,叫李四光,当初还是我男人写的大字报欢迎他来着。”
&&&&青年听完大妈的话,轻轻地推了推他的黑框眼镜又问:“那您知不知道李四光为什么说这里不能修铁路?”
&&&&大妈摇头说:“那我上哪知道咧,那些大人物说话饶头都绕弯,听不懂的咧!小伙子看你长得挺俊,是哪个村的大学生?娶媳妇了没有,我家二丫……”
&&&&大妈正说着,旁边又走来两个五大三粗的男子,他们眯起眼睛向青年点了点头,青年向大妈摆手致歉,转身随那两人离开了这里。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几乎占满了王家村的每一寸土地,我穿梭在人群里,依旧没有找到爷爷,鼻子一酸就要哭出来。
&&&&母亲的声音正是在这时候传到我耳畔,我转过头,果真看见母亲正神色焦急地向我走来,她叫着我的名字,拉着我的手向人群外走,人声嘈杂,我听不清母亲嘴里在说些什么。
&&&&“妈。”忽然,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响起,是邻居家的虎子,年龄跟我一般大。
&&&&我和母亲循声望去,只见小虎的母亲神色匆忙地牵着虎子经过我们身边,像是有什么急事。
&&&&“妈,那些死人为什么都指着咱们村的老井啊?”
&&&&“妈,那些死人为什么都指着咱们村的老井啊?”
&&&&虎子天真无邪的声音就这样突兀地传到我们的耳朵里,一群人都停止了手里的动作,齐刷刷地看向虎子,以及正牵着虎子的虎子妈。
&&&&一个响亮的声音传来,虎子妈狠狠地扇了虎子一巴掌。
&&&&“小孩子乱讲什么?谁让你一大早瞎跑出来的!”
&&&&虎子妈说话的时候,有些心疼地看着被她一巴掌打得小脸通红的虎子,眼中露出心疼,但是更多的却是仓皇无措。
&&&&虎子妈抬头看向我们这边,和母亲对望了一眼,我看不出她们那是怎样的眼神,多年以后,我才知道那是一种对某种畏惧的讳莫如深。
&&&&在王家村,老树不能砍,老井连提都不能提。
&&&&王家村的集体死亡事件将原本平静的王家村推到了风口浪尖,从那天以后,王家村就多了许多行色匆匆的陌生面孔,他们有时候在王家村周围的荒野搭帐篷住下来,一住就是个把月天,有时候则拿着铁铲在王家村的周围挖着什么,我和小伙伴们到地里玩耍的时候时而会看见一个又一个被刨得很深的坑,没人知道他们在挖什么。
&&&&王家村的集体死亡事件在当时引起了极大的轰动,整整二十七条人命,一夜之间全部离奇死亡,法医也没能查出这些人的死因,这些人没有中毒,内脏完好无损,体表也没有任何伤痕。
&&&&这些死者之间基本没有什么关系,唯一的共通点就是都属于陈三天的施工队,而且死的人都是那天动手砍树的人。
&&&&但凡看过他们死状的人,谁都不相信那是人能够干出事情。
&&&&警察将王家村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盘问了一遍,可他们一点眉目也查不出来,王家村的口供都出奇的一致----祖宗留下的祖训,那棵树,不能动。
&&&&那些警察没办法,最后只能去调查我爷爷,作为当事人的爷爷先后被他们带到警局问了三次,同样也没有调查出什么线索。
&&&&后来,有两个警察来又来找爷爷,当时我和小伙伴们正在麦场上玩陀螺,爷爷在旁边抽着旱烟,爷爷一见两个警察向来他走来,主动打招呼道:“警察同志,这正看着孙子辈的小孩玩耍,走不开,条条杠杠地都审问三次了,难不成怀疑我是杀人犯不成?”
&&&&其中一个年轻警察面无表情地说:“据我们最新了解到的线索,陈三天在砍树之前和你有过争执,而且他还拿你的孙子作威胁,是否有此事?”
&&&&爷爷磕了磕他的烟斗说:“的确有这么一说,不过那又能怎样?我身为王家村的书记,理应劝他几句才是,意见不合自然撂了几句口实,他不听话非要惹那东西,死了还能怪旁人?”
&&&&“那东西?你指的是那棵树,还是树里的野鹅?”年轻警察对爷爷的话不以为然,他阴阳怪气地讥讽爷爷,眼中露出一丝轻蔑之色。“身为干部,却带头整一些旧社会的封建东西,要不是局长有令不能为难你,你以为你还能在这里好好坐着?”
&&&&爷爷一听这话,嘿嘿笑了一声说:“还算那小子识相,小伙子,你们局长的亲娘看着我都得当座上宾,你在这里跟我谈什么张王李,读了几本书就充起科学家还是教育家来了?”
&&&&年轻警察哼了一声,语气更加不屑地说:“总比不读书靠关系上位的强。”
&&&&爷爷说:“是不是靠关系的你可以问问你们局长,小伙子,我看你还年轻,奉劝你一句不要再碰这王家村的事儿,否则惹火烧身跟陈三天的下场一样。”
&&&&年轻警察不以为然地看着爷爷,说:“你这是威胁我吗?”
&&&&爷爷抬头望了一眼面前的警察,我知道以爷爷的性格,一旦动了怒,这小警察都不够他一只手捏的,可是爷爷盯着面前这警察的眉梢看了一会,语气突然又缓和了很多。
&&&&“警察同志,话说倒这份上已经没什么谈下去的必要了,你不信邪的话可以去把梧桐树的根刨了,你说的野鹅还都埋在里面儿,自己有本事自己去调查好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光靠张嘴皮子问别人能问出什么门道?”
&&&&“你!”那年轻警察被爷爷呛得气结,他身旁年纪稍长的中年警察拦住了他,然后递了根烟给爷爷,笑着说:“王书记,这是我侄子,刚到局子不到半年,小孩子脾气冲,您见谅,其实我们来也没什么事,那您就陪孙子们玩,我们就先走了。”
&&&&爷爷板着脸说:“不送。”
&&&&“你狂什么狂!”年轻警察指着爷爷的鼻子说。
&&&&中年警察硬是把年轻警察拖走,年轻警察还是很不服气地说:“明明调查出他以前在山东当过土匪,为什么不问问?如果他还是黑社会的人就有可能把那些人都谋杀!”
&&&&两人还没走远,说的话自然都让我们听了进去,爷爷年轻的时候曾经当了两年山东的响马,具体他干了什么没人清楚,但他当过响马的事情在我们村并不是什么秘密,稍微调查一下就可以问得出来。
&&&&中年警察面色尴尬地看了一眼我爷爷,他让年轻警察先走,然后回头走到爷爷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整包的桂花烟,爷爷的眼睛亮了一下,接过那中年警察递来的烟放在鼻子上闻了闻,抬头说:“我看你还会做人,就给你提个醒,你这侄子钻了牛角尖,头顶盖着黑纱,肯定会犯忌讳,十有八九是活不成了,你最好还是远离他,免得被拖下水。”
&&&&中年警察一听这话被吓懵了,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拍着脑门说:“看看我这记性,王书记,我这才想起来您是谁,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我舅舅是在镇上医院的老中医,他之前跟我多次提到过您,刚刚真是多有得罪,我叫刘全,我侄子叫刘勇,以后王书记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吩咐,您看我那侄子……”
&&&&之后这个叫刘全的警察和爷爷又聊了些什么我没注意听,只知道刘全和爷爷那天聊了很久,像是商量什么事情一样,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就像是莺莺细语,比一只蚊子的声音大不了多少。
&&&&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是王家村集体死亡事件后的第二天。
&&&&陈三天那帮人死了后,王家村的人就再也不敢有人晚上出门,晚上我起床撒尿的时候总要把母亲叫醒陪我一起去,不然我总会觉得那群死人好像就在某处看着我一样。
&&&&原本每天夜里被高大的梧桐树笼罩在阴影内的王家村,也在梧桐树倒塌后终于完整而清晰地映照在如水的月光中。
&&&&到了白天,本以为那棵遮天蔽日的梧桐树倒塌之后,沐浴在阳光里的王家村会变得敞亮且温暖,可谁也不曾想,从那天开始,王家村的气温却骤然变冷,不仅是王家村,周围十里八村的村民们都感受到了一股冷意。
&&&&酷暑七月的冷意让很多人联想到了王家村的集体死亡事件,各种各样的谣言开始流传开来让本就人心惶惶的王家村村民更加惶恐不安,哪怕是大白天忽然听到狗叫都能吓得汗毛乍起,更何况是到了晚上。
&&&&人们都说,王家村被凤尸杀死的二十七个人下了诅咒。
&&&&那些天,王家村到了夜里就变得寂静无声,就算是人高马大的壮汉也不敢独自走夜路,总觉得背后有人盯着,尤其是路过梧桐树所在的村头。那里现如今已经变得空旷开来,而住在最前面的那几家住户早不知搬到了哪里去。
&&&&直到陈三天死后的头七那天,在埋葬凤尸的地方,又死了一个人。
&&&&没人知道死的人是谁,因为他的整个头都被埋在土里面,双腿蹬得笔直,看上去就像是一棵树。
&&&&在他的旁边,还有一把铲土的铁锹,铁锹沾着泥浆和血渍,隐隐散发一股让人作呕的恶臭。
&&&&一群人围在尸体的周围,愣是没人敢上去把倒插在土里的人拔出来,这人死的地方太过蹊跷,姿势也太古怪,他的手指扭曲盘结在一起,像是送殡路上看到的做工粗糙的纸人一样。
&&&&大伙都远远地瞧着热闹,窃窃私语,那人的尸体下面埋着被伐木机锯断而死的黑鸟,谁都不想惹上不干净的东西。
&&&&镇上的警察接到报警后没过多久就赶过来,他们拉起警戒线保护现场,让所有人都退后,但可笑的是他们把自己也圈在了外面。
&&&&一群人在原地干等了一个多小时法医才赶来,但是她同样也站在警戒线外,这名法医是个年过中旬的妇女,七天前陈三天那帮人死的时候也是她做的尸检,此时她站在警戒线外同样不敢进去,很显然也听说了凤尸杀人的事情,那二十七条人命不是个偶然,哪怕她是个无神论的医务工作者,也不得不相信这件事情她碰不来。
&&&&一群人在警戒线外僵持了半天,谁也不敢越过雷池半步,几天前来找爷爷的那个警察刘全赶了过来,他看到人群中的爷爷,便上来打招呼,爷爷知道刘全是什么意思,叹了口气说:“这是凤尸土,谁碰谁死,解决的办法我是不会的。”
&&&&刘全见爷爷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出在了哪里,可同时他又出言拒绝,愁眉苦脸地说:“可也不能让死者一直倒立在这里啊,王书记,您得想想办法。”
&&&&爷爷见刘全求情,沉默了一会,吸了两口他的旱烟说:“只是把尸体拖出来的话还不简单,拿根绳子远远地套住脚脖子,一拉就出来了。”
&&&&刘全半信半疑地问:“这样能行?”
&&&&“信不信拉倒,我又不是警察。”爷爷说完转身就要走。
&&&&刘全连忙拉住爷爷一脸尴尬地说:“王书记,我不是不相信您,您也看了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儿,咱们警察也有妻儿老小,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家人该怎么办哪,要不您留下来看看,一切就按照您说的办,万一出了什么事儿您也能救我们的命。”
&&&&爷爷哼了一声说:“你那个侄子不是挺厉害的么,他读书多,叫他来把人拉出来不就是了。”
&&&&刘全尴尬地笑了笑,说:“王书记,我侄子刘勇今儿请假一天,改天带他给您当面赔罪。”
&&&&刘全一边跟爷爷赔笑聊着,一边招呼身后的警察去附近的乡亲家借麻绳,几分钟后,一根麻绳递到刘全手里,刘全接过麻绳,深呼了一口气,手有些抖,看了一眼我爷爷。
&&&&见爷爷没说话,刘全壮着胆子走到警戒线边上,把麻绳打了个圈,猛地扔向倒立的尸体,麻绳像一条死蛇一样落在尸体的前方,牙花子也没碰着。
&&&&刘全一脸冷汗,小心翼翼地把麻绳收回,准备再次扔出,他又转头看了爷爷一眼,生怕会出了什么岔子,可他一连几次扔得绳子软绵绵地掉在地上,砰也没砰到尸体一下。
&&&&“真是个软蛋,你是没吃饭还是怎么的?”爷爷呵斥刘全,把我从肩上放下来,径直走过去夺过刘全手里的麻绳,轻轻一甩就套在了倒立的尸体的腰部。
&&&&一群人被爷爷的这一手惊呆了,爷爷回头看向刘全说:“咋的,还要我给你拉尸体?”
&&&&刘全闻言连忙接过麻绳向后拉,可是奇怪的是尸体纹丝未动。
&&&&“嗯?”刘全见自己竟然拉不动,生怕人家笑话,便猛地用力向后拉了一下,可尸体依然是一动不动,他心里大骇,那尸体虽然是倒栽葱埋在了凤尸土里,但也只是头埋在土里而已,按理说只需要轻轻拉一下尸体自然会倒下来,可尸体竟然像钉在地上的钉子一样牢固。
&&&&“还不来搭把手?!”刘全望向身后一群面面相觑的警察,几个警察见那么多人看着,只好硬着头皮接过麻绳,随刘全的口号向后拉。
&&&&倒立的尸体被拉得挺直,头部却依然没有露出半分,爷爷也大感奇怪,他接过麻绳也准备加入拉尸的队伍,王家村的人见爷爷都上了他们哪还怕,一个个好奇的小青年也摩拳擦掌接过麻绳。
&&&&爷爷喊着号子说:“都准备好了,一二三,拉!”
&&&&随着众人的一声大喝,尸体被从土里缓缓拉出,他的脖子被拉得老长,连接锁骨的地方破了一块皮,鲜血骤然喷出,而尸体竟然在这时候动了,他剧烈挣扎起来,并发出沉闷的喊叫声,最前面的刘全被吓得瘫倒在地,后面的人却不明所以地看着周围乡亲们的惊恐大叫。
&&&&大家松开绳子,看向那个被他们拉出来的尸体,脸色骤然煞白。
&&&&“刘……刘勇?!”一个警察看着被他们拉出的尸体,说出了他的名字。
&&&&这人正是前几天和刘全一起找过爷爷的年轻警察刘勇,刘勇瞪大了血红的眼睛,没有一丝眼白,他瞪向人群,忽然伸手指向某个方向,而那个方向,正是之前陈三天那帮人死的时候手指指向的方向。
&&&&刘勇的动作戛然而止,细长的脖子一歪,脑袋挂在肩膀上,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勇啊!大侄子!”刘全坐在地上大哭,眼泪一把鼻子一把。“王书记,这是咋回事啊,刚刚人咋还活着咧?”
&&&&爷爷的脸色同样煞白,说道:“头埋在土里那么长时间不可能还活着,要么是诈尸,要么就是凤尸土的原因,你这侄子定是不信邪半夜跑来刨凤尸了。”
&&&&“的确是这个原因。”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然后一个穿着古朴道袍的老人赫然出现在人群的视线中,他的头发很长,却不像一般的老人那样稀疏斑驳,而是盘成一个圆形发髻,其余散在背后。“这小崽子动了凤尸土,命丧于此,怪不得旁人。”
&&&&老人说着就踏进警戒线内,看也没看脖子伸得老长的尸体,而是围绕凤尸土转了一圈,然后从长袖中取出几只黄色小旗子插在土里,又拿出一只很小的青瓷瓶,打开塞子将里面的液体倒在凤尸土上,凤尸土里面传来吱吱声,随即冒起一阵白烟。
&&&&而围观的人群早已经议论纷纷起来。
&&&&“这人是以前住在咱们村的后山上的老神仙哪?”
&&&&“三十年前被红卫兵批斗逃到台湾的那个老神仙?那时候都说他已经快一百岁了吧,三十年了还没死?”
&&&&老人对大家的议论充耳不闻,他做完一系列怪异的举动后,抬头对大家说:“以后这里就干净了,不用再害怕,这尸体也可以拖走了,不会有什么事。”
&&&&老人说完,看向人群里的爷爷和颜悦色地说:“道生啊,没想到你也老了,我看你面相应该是有子孙了吧,领来给我看看。”
&&&&“吴,吴真人!”爷爷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他看向老人的眼神里露出一种难言的隐喻,然后看向一旁呆呆的我,说道:“大孙子,给吴真人磕头!”
&&&&我立马乖巧地跪下来给眼前这个爷爷口中的“吴真人”磕头,吴真人连忙把我扶起来,他笑呵呵地说:“用不着行此大礼,快起来吧。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王阳。”我抬头看向吴真人说。
&&&&吴真人拉着我的小手,手指在我的手心轻轻摩挲了一下,谁都没注意到他当时竟然轻轻颤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异样。
&&&&这个吴真人就是几年后我的师傅,开始的时候我说过,那群追杀凤凰的道士里,有一个人不知为何缘由留在了王家村,并且在王家村的后山上盖了一座道观,取名太阴观,他死后,他的儿子成了太阴观的观主,也就是现在的吴真人。
&&&&吴真人原名叫吴真卿,字长须,他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太师祖叫什么有什么生平事迹我一无所知,吴真人成为我的师傅后也从来没有和我提过,太师祖在世的时候其名不显,看起来就是一个本本分分的道士,而年轻的吴真人却早已远近闻名,他算卦奇准,一眼就能看出人的生辰八字,报出人的父母尚在与否,姊妹几个,有时候谁家的牛丢了实在找不到也会去求他算算在哪里,吴真人来者不拒,免费帮他们卜卦,因此十里八村的村民都十分尊敬他。
&&&&后来,吴真人的道法越发高深,有一次在人前露了一手隔空取物的手段,许多人慕名前来拜访,想要拜入他的门下,那时吴真人不堪其扰,告别了太师祖便开始云游天下。
&&&&那时候新中国还没成立,天下大乱,到处都在打仗,吴真人云游之前太师祖给了吴真人一本笔记,笔记里的内容并不是什么玄学秘录,只是记述了太师祖当年云游天下的时候见过的几个奇怪命相的人。
&&&&那些命相奇怪的人中,有一个人是广东香山县翠亨村的砍柴娃,名叫孙帝象,太师祖给了这砍柴娃一块玉并嘱咐了几句话就离去了,还说以后也许还会再见。
&&&&但太师祖羽化之际也没有与这个叫孙帝象的人再见过,直到1911年末,孙中山被推选为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的时候,云游到五台山的吴真人才知道原来孙帝象就是孙中山,帝象是他儿时用的乳名。
&&&&吴真人当时并未急着去见孙中山,直到1925年的春天才与孙中山见上一面,可惜那时候孙中山已经病危,吴真人也回天乏术,孙中山弥留之际将当年太师祖赠与他的玉还给了吴真人。
&&&&后来有人在一本传记上写道:那天晚上,没人知道孙先生和那个装束奇怪的人聊了些什么,也没人知道那个人有什么身份背景,他似乎从此人间蒸发,再没了踪影。直到17年后我在弘一法师圆寂的那天又见到了他,可是我问了很多人,大家都说不知道那人是谁,他的容貌似乎老得很慢且让我记忆深刻,所以在一群人中我可以一眼认出他来。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1961年的北京,梅兰芳先生的舞台生涯最后一次演出,戏闭,我问梅先生在二楼观梅台上独坐的那人是谁,梅先生只告诉我他姓吴,其它就没再多说。而我相信,这些只是我见的冰山一角而已,我想不通一个人到底有什么能耐能让这些足以在历史上绽放光华的人物如此奉承和忌惮,更可怕的是,所有人都对他一无所知。
&&&&师傅这一生不知道见了多少政客名流,走南闯北我意纵横,他在云游天下的时候曾收了三个徒弟,后来只有他的大徒弟随他回了王家村,这人就是孔子的第七十七代嫡长孙,末代衍圣公,孔德成。
&&&&三十年前,史无前例的文革爆发,破四旧的口号提出后,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红卫兵第一时间就包围了王家村的后山,他们成千上万的人将吴真人的道观围个水泄不通,王家村和附近几个村的村民都围过来,劝这些红卫兵不能对吴真人不敬,红卫兵不听,砸道观,烧牌匾,毁神像,吴真人和他的大徒弟孔德成站在人群后一言不发,那时候孔德成才四十几岁,正值壮年,见几个红卫兵过来对吴真人不敬,护师心切的他当场撂翻了两个人。
&&&&红卫兵见革命同伴被打,纷纷冲向吴真人和孔德成,要将他们捆起来烧死,这时候县里的领导赶过来,他们认识吴真人,更认识孔德成,可谁知道,当他们说出了孔德成是孔子第七十七代嫡长孙、当代衍圣公的时候,那些红卫兵更加猖狂了,扬言说要打倒的就是孔老二。
&&&&于是,这群押着吴真人和孔德成的红卫兵浩浩荡荡直奔山东曲阜,沿途越来越多的红卫兵加入进来。
&&&&那场捣毁孔子墓的行动中,孔府、孔庙、孔林被付之一炬,当衍圣公孔德成看到孔子坟被炸开,看到祖父母和父母的尸体被红卫兵用铁钩从坟冢里拖出的时候,他嚎啕大哭,哭得像个孩子。
&&&&而当吴真人看到“万世师表”的牌匾被红卫兵踢得稀巴烂的时候,他老人家的眼里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后来,县里的领导出资又给吴真人修建了道观,可心灰意冷的吴真人已然决定随孔德成远赴台湾,他这么一走,就是三十年。
&&&&如今吴真人不知为何缘由回到了王家村,正赶上了梧桐树被伐闹出的命案。吴真人将我扶起来,似乎刻意不在我身上打量,而是转头看向爷爷说:“道生啊,我这次回来就是要管管这棵树引起的事儿,村里已经死了二十九个了吧,要是再不管,恐怕晚上闹出的人命就更多喽。”
&&&&吴真人这么一说,王家村的人早吓得纷纷跪地求救,这位老神仙几十年前就是一说一个准,从来没有失误过,他说今晚要死人,那就准会死人。
&&&&爷爷听到吴真人这么说,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过随即又皱着眉头问:“吴真人,砍树的那帮人是一个叫陈三天的带的头,他那伙人死了二十七个,加上这个小警察,也就二十八个人,您怎么说是二十九个?”
&&&&吴真人说:“那也许是我老了。”
&&&&吴真人边说着边让乡亲们起来,口中一直在说受不起。
&&&&正在这时候,一个警察走到刘全身旁附耳说了几句,刘全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吴真人,然后对爷爷说:“王书记,刚刚接到报案,王家又死了一个人,叫王瘸子。”
&&&&“什么?”爷爷大吃一惊。“王瘸子既没有砍树也没有动凤尸土,没病没灾的,怎么会死?”
&&&&吴真人说:“小瘸子小时候我给他看过相,应该不会那么短命。”
&&&&刘全惊奇问道:“您是说,他死于他杀?”
&&&&吴真人说:“是不是他杀还要看过之后才知道。”
&&&&片刻之后,吴真人随众人来到王瘸子家门口,他皱了皱眉眉头说:“龙尾宅?”
&&&&爷爷问道:“吴真人,什么是龙尾宅?”
&&&&吴真人摇了摇头说:“龙尾宅,我也只是听说过而已,并不能确定这宅子就是龙尾宅,普通宅子分为三阴三阳,九福九祸,东南西北,各不相同,龙尾宅却不在其中,大清之后也就没人再会摆这样的风水格局了。这龙尾可不是二十八星宿中的龙尾,而是真龙尾,可天下最后一只凤凰都死了,更别说虚无缥缈的龙了,摆个龙尾宅还能造皇帝不成?难道我想多了?”
&&&&吴真人站在王瘸子家门口看了半天也没进去,刘全却是等得急了,里面还死着人呢,这老先生竟然就研究起风水来了,不过他却只能毕恭毕敬跟在后面,爷爷在他眼里都算是活神仙了,此刻爷爷却像个跟班一样跟在吴真人身后,更何况是他了,他的长辈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看到这些奇人一定要卑躬屈膝,万不能得罪半分。
&&&&“都什么年代了,哪里还能出皇帝。合该是我看错了。”吴真人没再多想,一脚踏进了王瘸子家里。
&&&&王瘸子是我们村的鞋匠,以前我们家厚底儿的棉鞋母亲缝不动就会拿去给王瘸子缝,王瘸子靠着这门手艺日子过得倒也凑合,他的婆娘精神有点不正常,勉强能下地干活,加之他们还有一个傻大个的儿子,所以王瘸子的死无疑让这个家庭雪上加霜。
&&&&我们一群人进去的时候,王瘸子的婆娘正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他的傻儿子也在一旁抹着眼泪。王瘸子的儿子本名叫王明显,今年十五岁,因为长得五大三粗,头脑又不灵光,所以大家都叫他大傻。
&&&&大傻看到跟在爷爷身后的我,他擦了擦眼泪跑过来说:“老大,俺爹死了。”
&&&&大傻之所以叫我老大,是因为有一次他被一群小伙伴围殴,我拿着搬砖上去就敲晕了两个,一群人被我吓得直跑,从那时候起大傻就特别崇拜我,管我叫老大。
&&&&但是后来大傻告诉我,他之所以那么崇拜我,并不是因为我会打架,而是因为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他的名字叫王明显。
&&&&我那时候很矮,所以大傻跟我说话的时候只能半跪在我面前,我抚摸大傻的头,奶声奶气地说:“大傻,别哭了。”
&&&&大傻点点头,乖乖地站到一旁。
&&&&吴真人看了一眼躺在竹制躺椅上的王瘸子,哼了一声说:“果然如此哪!”
&&&&“吴真人,您看这王瘸子是怎么死的?”刘全直截了当地问道。
&&&&吴真人说:“吓死的,阳寿未尽丢了魂,阎王不来鬼上身,看这阴魂残留的模子是个胖子,死的那些人中谁是胖子?”
&&&&爷爷说:“正是带头的陈三天,只有他一个人是胖子。”
&&&&“这就好办了。”吴真人正说话间,门外传来一声声汽车鸣笛的动静,还没等大伙出去瞧个究竟,一群西装革履的人就疾步走来,他们看到我爷爷后,一口一个老哥的叫着,叫得那叫一个亲切。
&&&&爷爷脸上的表情有些生动,他笑着说:“哟,都是县里的领导,这老哥的称呼可不能随便叫,我就一个小村官,哪承受得起?”
&&&&一个看起来五六十岁的人面色惭愧地说:“王老哥,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这王家村的树我们的确不该砍,当初是我们几个商量着叫陈三天来王家村砍的树,现在他死了也不消停,夜夜都来索命哪!”
&&&&“哎哟喂!说话好好说啊江局长,可不带这样唬人的,我大孙子还在旁边听着呢!吓坏喽!”爷爷瞅了一眼那说话的人没好气地说。“我记得你还是文化局的局长吧,带头搞封建迷信咋的行?这事儿可不能乱说!”
&&&&“不能乱说!”我嘟囔着嘴指着江局长说。
&&&&“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爷爷哭笑不得地瞪了我一眼。
&&&&“道生老弟啊,你听我说一句,小江说的事千真万确,咱们几个这些天天天做同样的梦,梦见陈三天那小王八犊子带着一群人把我们围住要我们死哪,这里属我年纪最大,老哥求你了,救救我们吧!”一个头发花白已经谢了顶的老领导语气悲切,潸然泪下。
&&&&“别别别,老哥,你都开口了我王道生要是能救还不救吗?不过我可得唠叨你们几句,知青下乡的时候你们就琢磨着要砍那棵树,那棵树日本人都不敢砍,你们嫌命长非要砍,现在终于砍倒了,出了事才来找我,早干嘛去了?”
&&&&“老弟啊,不跟你商量就砍了树是我们的错,可咱们都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当年破四旧的段儿打倒一切牛鬼神蛇都没出事,谁知道现在能出事儿了呢?”
&&&&“我们要是早知道这么邪乎,哪有胆子动那棵树哟!”
&&&&爷爷哼了一声说:“当年破四旧之所以没出事,那是因为没动到不该动的东西!我只是个土医,又不是神仙,哪来的本事帮你们抓鬼去?”
&&&&一群人听到爷爷这样说那还不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老弟啊都到这份儿上了,你咋还见死不救呢,咱们哥几个可对你不薄啊,当年多少人检举揭发你在山东当过土匪,硬是被咱们几个拦了下来……”
&&&&爷爷搀着那老领导说:“老哥,不是我不想救你们,而是我真的无能为力,眼前现成一个活神仙难道你们看不见?”
&&&&一群人顺着爷爷的目光看向一旁身材瘦小头发花白的吴真人,全都露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我都已经瞧了半天了,难道真是三十年前离开王家村的吴真人?吴神仙竟然还活着!”其中一人说完就拜。
&&&&其余人哪里还敢站着,二话不说直接跪倒磕头,这场面可把跟着领导们前来的一帮年轻人给吓坏了,要知道这些领导可都是县里资格最老的元老级人物,不是局长就是县里数得上号的人物,可这些领导竟然不顾颜面看到这老头就给跪了?
&&&&“吴真人,当年是我们对不住您老人家。”五十多岁的江局长跪在吴真人面前就像个孩子。
&&&&吴真人叹了口气说:“都起来吧,天下大势而已,道不屠众生,也怪不得你们。也亏了你们后来又给我修缮道观,才躲过眼下这劫。当年我临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不能砍这棵树,那个陈三天还是砍了,这是他的命。”
&&&&吴真人在说“这是他的命”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七天前陈三天砍树那天爷爷也是这样小声嘀咕的:“这是他的命。”
&&&&多年以后我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陈三天砍树,那是陈三天的命,老树被砍是老树的命,树里面的凤凰遭了秧是凤凰的命,那个挖凤尸土的小警察死了也是命,同样的,这些本该偿命的罪魁祸首在陈三天那帮人的头七这天遇到了吴真人,同样是他们的命。
&&&&一直跟在爷爷身后的警察刘全这时候开口问道:“吴,吴真人,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二十七个人是怎么死的,还有我的侄子也死了,事情还没查出一点谱今天又死了一个王瘸子!难道真是鬼杀人?”
&&&&吴真人说:“的确是有鬼杀人,但是鬼只杀了一个人,就是那个王瘸子,这才是我出山的原因,不然王家村的禁忌惹出人命我小老儿是不能出手的,尤其是那只凤凰的事儿。”
&&&&“难道那梧桐树里的怪物真是凤凰?!”爷爷惊讶道。
&&&&吴真人摆摆手说:“是不是凤凰我不知道,总之我父亲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当年吴真人的父亲和几个同道奉慈禧太后的密旨去昆仑山寻找凤凰巢穴,谁知找到凤凰的时候,发现它已经有了身孕,而且即将临盆。
&&&&凤凰是神鸟,传言这只凤凰已经是世间最后一只,有人不忍杀之想要将它放生,可他们的妻儿都在慈禧的手里攥着呢,一群人就争执起来,并且大打出手。
&&&&凤凰趁机逃脱,飞了几千里,最后筋疲力尽地落在王家村的梧桐树上,这凤凰已经活了不知多少岁月,道行不浅,想要用梧桐枝浴火重生,可老天不让它活啊,偏偏那时候下起了大雨,那群紧追不舍的道士也刚好追来,凤凰眼看着自己难逃一死,干脆就引来了自己的天劫想要跟追杀他的那群道士同归于尽。
&&&&那群道士以为凤凰变成了劫灰,心灰意冷之下也就散了,可是他们谁也想不到,那棵梧桐树替凤凰把雷火扛了下来,受伤的凤凰根本没死,而是躲进了古老的梧桐树内。
&&&&“之前我说过,凤凰即将临盆,但凡是有灵性的精怪,一旦怀了孕,就会遭天妒,它那身道行不足以在受伤过重的情况下把小凤凰产下来,最后生了一堆死胎。我父亲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不然凤凰这一脉不至于绝种。那凤凰因为梧桐树活了下来,最后可巧的是也因为梧桐树死在了里面,它困在里面压根出不来。这灵异的东西一旦临死之前产生了怨气,死后尸体定然不腐,最后就成了凤尸,陈三天不知死活砍了树,连带那些伐木工人也一块遭了殃,之后谁知又来了个脑子被门夹的小警察去刨葬尸土,要不人家洋人怎么会说好奇心害死猫呢。”
&&&&吴真人这么一说,旁边听着的刘全就哭出了声,嘴里哇哇地说:“我就说这孩子刨根问底的性子非把他害了不可,说什么都不听,最后还把命都搭了进去!”
&&&&“当年我父叮嘱说,那棵梧桐树被他下了阵,就算凤尸想杀人也只能杀离它三尺以内的人,不然王家村早已经成了鬼村。同为灵长,人绝了凤凰一脉,凤凰杀几个人也算是因果报应。可惜的是那凤尸修行百年即将转生,树被砍了,凤尸见风就死,那可是天地间最后一只凤凰啊!”
&&&&听完吴真人的话,爷爷问道:“吴真人啊,我有一点想不明白,王瘸子没砍树,更没动葬尸土,梧桐树被砍的事情他甚至都没露过面儿,陈三天咋就杀他呢?”
&&&&王瘸子在村里的人缘不错,为人老实忠厚,纳的鞋底耐穿,从来不少缝漏补,爷爷与王瘸子从小相识,对他们一家也多有照顾,所以王瘸子死爷爷难免有些难过。
&&&&“本来死的人不该是王瘸子,而应该是这几位。”吴真人说着指向一群战战兢兢的县领导。“王瘸子只是做了陈三天泄愤的替罪羊而已。那陈三天定是得了你们几个的意才来王家村砍的树,遭了殃当然要找你们索命,之所以你们现在还没死,不是因为陈三天没下手,更不是因为你们是领导身上有什么贵气,而是因为当年你们出资重建太阴观的时候,我那大徒弟给你们写了功德簿,如今功德也耗得差不多了,陈三天要是再找你们,九成九该跟他去见阎王。”
&&&&“吴神仙救命哪!”一群县领导听了吴真人的话立马跪下来磕头,纷纷许诺回到县里就拨款重修太阴观,还要给吴真人塑金像。
&&&&吴真人笑着说:“都起来吧,凤凰杀人我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是鬼杀人我就不得不管,干我们这一行的虽说讲的是逆阴阳、改生死,可若是有人死后乱了天理伦常,坏了阴阳间规矩,遇到了就得管管,这陈三天也就是沾了凤尸的气儿才不入轮回,不然几十年前死得那万万人死后都在人间作乱,人也没法活了,待今晚我做个法问问陈三天那帮人,要是不听话就都斩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吴真人这么一说,众人也就相当于吃了定心丸,大家都知道吴真人年逾百岁,经历过中华大地有史以来最动荡的年代,见过太多人的生老病死,对几条人命并不是很在乎,更何况是鬼的命。可毕竟陈三天那帮鬼魂还在,几个县领导把吴真人当成救命药草,寸步也不敢离开,他们开车把吴真人带到镇上最好的酒店好酒好菜招待,这自然是便宜了跟着爷爷的我。
&&&&待到傍晚酒足饭饱之后,一群人从镇上回来,路过旱稻地时,吴真人叫大伙停车,吩咐大伙每人都拾一把稻草,按照他的方法扎成稻草人。扎完了稻草人,吴真人说:“就这里把陈三天他们叫出来吧,省得回村吓着村民。”
&&&&“啊?”一群领导听到吴真人的话都有些猝不及防。“这这,吴真人,您老不用准备准备吗,比如摆个桌子,放两个香炉,身穿黄袍,手拿桃木剑和灵符什么的?”
&&&&吴真人瞅着那领导说:“电影看多了吧!”
&&&&那领导尴尬一笑,虽然已经五六十岁,但是在吴真人面前就像个小孩一样,吴真人咳了一声继续说:“这扎的稻草人是为了招魂用,你们跟陈三天有仇的几个都放点血涂在稻草人身上,不然陈三天的魂不来。”
&&&&一群领导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说:“吴真人,我们出来都没带针,要不让他们去买几根,您老再等等?”
&&&&吴真人摆摆手说:“针不能用,血太少,直接咬破手指就行,要把稻草人表面涂满,露一点空隙都不行,不然包不住陈三天那些人的魂,跑一个你们就得没命。”
&&&&吴真人这么一说,领导们吓坏了,他们向来都是养尊处优惯了,哪敢真用嘴把手指咬破,可眼下不咬破就会没命,不敢也得敢了,再看他们先前扎的那些稻草人,几人都要哭了,稻草人的个头扎得也忒大了些,早知道就扎成小拇指头那么丁点,眼下这二十几个稻草人挨个涂完,就是不死也得把血耗得差不多。
&&&&“十分钟。”吴真人看着已经日落霞起的西山,毫无征兆地说了一句,领导们见吴真人脸色不悦,哪还敢耽误时间,硬着头皮把手指咬破往稻草人身上涂。
&&&&后来吴真人成了我的师傅后,我又问起那天的场景,才知道稻草人招魂根本就不用涂血,师傅只不过是想通过这个方法对他们略施惩罚而已,毕竟他们间接害死了近三十条人命。
&&&&那天,我也是第一次相信原来这世上真是有道法存在的,吴真人露的那手在他看来普通至极的手段把所有人都震住了,一堆由我们手扎的稻草人,竟然在吴真人的捣鼓下栩栩如生活、蹦乱跳地出现在大家面前,这一幕在我有幼小的心灵中留下极为深刻的映像,哪怕日后我遇到更加诡异的事情,都不比当时来的震撼。
&&&&吴真人望着形态各异的稻草人说:“你们也都来齐了,都说说这事儿要他们怎么办吧!”
&&&&其中一个个头稍大点的稻草人上前一步,在地上写了一个字----死。
&&&&吴真人摇摇头说:“要是他们非死不可老道我也就不出面了,本来你们死了是不该闹腾出这些乱了阴阳的事儿的,可你们惹了不该惹的东西,魂魄才不入轮回,人死不能复生,你们要他们偿命是解了气,就不想想还活着的亲人吗,他们的子女会放过你们的子女?”
&&&&吴真人说完话看向身后一群颤颤巍巍的领导,那个年纪最长的领导说:“三天啊,我们几个对不住你们,我们真不是有意要害你们的,谁能想到那棵树能这么邪乎,里面还住着东西哪!”
&&&&“是啊,三天,看在这些年我对你不薄的份上就放过我们哥几个吧,你们放心,你们的家人我们一定会妥善安排的,让他们在阳间衣食无忧。”另一个领导哭着脸说道。
&&&&一群稻草人听完,面面相觑,看向刚开始在地上写了个“死”字的稻草人。
&&&&吴真人也看向它,说道:“你就是陈三天吧,我看就这么办吧,人鬼殊途,你们再闹我也没这精力管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但是王瘸子的命你却是不该害,他这一生本就够苦,却还被你泄愤杀死,作为惩罚,我就废你一条腿,下辈子托生也做个瘸子。”
&&&&吴真人说完话,那载着陈三天魂魄的稻草人吓得转头就跑,只是没跑几步他的腿就断掉一截,倒地不起,身上冒着白烟,一会就没了动静。
&&&&“你们也去吧。”吴真人挥挥手,那群呆立在原地的稻草人身上冒出一阵白烟,最后也没了动静。
&&&&领导们惊疑未定地看着已经一动不动稻草人,小心翼翼地问吴真人:“吴真人,事情都办妥了?”
&&&&吴真人点头说:“都已经进了阴间,记住你们对他们的承诺,不然损阳寿,都回去吧。”
&&&&领导们又是一番对吴真人拜谢,并且承诺第二天就派人来王家村后山给吴真人重整太阴观。
&&&&领导们走后,吴真人和爷爷又谈了好长时间,而我心中依然对吴真人那手让稻草人活的手段崇拜不已,我注意到了每一个稻草人的动作和表情,因为这实在是让我太过震撼。
&&&&“爷爷,刚刚那28个稻草人,有一个稻草人一直没动。”我说出我观察到的事情。
&&&&“不可能。”吴真人听到我的话,忽然停住了脚步,语气微变。“梧桐树凤尸的变故一共死了29人,除了王瘸子,其余28人都是沾了凤尸的怨气不入轮回,我这招魂咒一念,这28条魂魄定是全部要来的。”
&&&&见吴真人说得很肯定,爷爷拍了拍我的头说:“定是大孙子看错了,也可能是人家根本懒得动。”
&&&&“对哦。”我挠了挠头说道,当时天色已晚,也许真是我看错了也不一定。
&&&&之后的一路上,爷爷和吴真人再也没有说一句话,直到我们即将分别的时候,吴真人才说了一句:“只是可惜了天地间最后一只凤凰,更可惜了那棵梧桐树,那棵树是王家村的阵眼,不能动啊!”
&&&&吴真人说那棵树是王家村的阵眼,一旦动了就会牵动其它事情的发生,我不自然地就想起了那口井。
&&&&陈三天那帮人死的时候,所有人的双手都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指向同一个方向----那口老井。
&&&&他们的眼睛瞪得老圆老圆,就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没人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排列整齐地跪在梧桐树树墩的周围,像是有人刻意安排的一样。
&&&&实际上,王家村的人都知道那些死人就是在指老井,可是没有一个人敢说出来,因为那口井是我们村最大的禁忌,所以当童言无忌的虎子问为什么那些死人都指着咱们村的老井时,虎子妈会这么情绪失控地打虎子一巴掌。
&&&&我们王家村在一百多年前曾是出了名的山村水乡,即便是遇到大旱的天气周围的河流都没有见过底,那时家家户户都有鱼虾可吃,粮食也向来囤满粮屋。可是那只凤凰被围死在村头之后,王家村就很少再下过雨,有时三五年都不下一回,原本的大好水乡也就在百年多的时间里变成了旱地。
&&&&唯一没有受到影响的就只有那口井,一口深不见底的井。
&&&&那口老井直径约有两米,井口周围是一圈带着水草纹的花岗岩砌起来的围墩,半尺来高,我轻而易举就可以跳到上面,哪怕那时候我才三岁。
&&&&老井有多深没人知道,因为这口井的寿命超过村里岁至期颐的老人,有人说这口井才十米,也有人说这口井足有百米,但是年岁最长的老人却说这口井一直通向地府黄泉。
&&&&因为老井里的水永远也抽不干。
&&&&那时我虽然小,胆子却很大,对这漆黑漆黑的井水并没有太多畏惧,有时看见井壁的石缝间挂着白色的大蛇皮,还会顽皮地找来一根树枝将蛇皮挑上来把玩,偶尔树枝的长度不尽人意,大胆的我就会扒住井檐将自己身子倾向井口,以便树枝能够挑起蛇皮。
&&&&这个动作有一次被来村头打水的母亲看见了。
&&&&当时母亲惊恐的叫声和扁担上的铁桶咣当落地的声音,我至今都记忆犹新,她几乎是哭喊着扑过来的,她死死地把我抱住,从井檐上拖下来,向后死命地拖,全然不顾我的奋力挣扎,那时候她嘴里喊的什么我已经忘却,只模糊记着她在叫我的名字,在责怪我为什么要站在井檐上。
&&&&过了许久母亲的脸色依然煞白,她让我对着老井磕头,还没等我有什么反应她自己就扑通一声跪下来对老井一阵猛磕,我那时候什么都不懂,不知道为什么母亲会吓成这样,但是为了让母亲情绪稳定下来,我只好学着她的样子给那口老井磕头。
&&&&母亲把我领回家后,把这件事情跟父亲说了,父亲听完二话不说就拖下鞋板对我的屁股一顿狠打,打得我撕心裂肺地喊疼,嘴里直叫爷爷。
&&&&爷爷听到我的哭声,慌忙跑来,见父亲正在打我,大呵斥他说:“你这逆子,打他干什么?!”
&&&&父亲看到爷爷生气,手里还狠狠地攥着大烟杆,有些发怵解释说:“他刚刚站在井边挑蛇皮,我不给他点记性咋的行?”
&&&&爷爷上去就给父亲一脚,把哇哇大哭的我抢过来抱在怀里,说道:“娃没事就行,我的孙子,阎王都不敢收!以后要是再敢打他,我打断你的腿!”
&&&&过了一会,爷爷似乎是觉得刚刚那脚踢得不过瘾,于是又上去给了父亲,并且骂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小赤佬。”
&&&&那时候,我一点都不知道他们为何对那口井生出那样的恐惧,后来爷爷告诉我,那口井这几年已经淹死两个小孩了,其中一个,就是我的姐姐。
&&&&从此以后,我就再也没敢站在那口老井边上,并且变得对那口井越发惧怕,比怕那棵树都要怕,有一次半夜我做梦梦到了那口井,井里有个披头散发、浑身惨白的人一直在向我招手,我被吓醒了,母亲也被我的悸动惊醒,问我怎么了。
&&&&我说梦到那口井了,有人叫我过去。
&&&&母亲听到我的话后呜呜哭了起来,紧紧地抱着我一整夜,好像一撒手我就会被什么东西拖走一样。
&&&&之后,那口井就成了我的噩梦,我却再没有和母亲讲过一次。
&&&&关于这口井的事情我知道的并不多,也没有听到谁讲起过有关它的传闻,老井亘古以来从来没有干涸过一天,它养育了一代又一代王家村的人。
&&&&王家村的村头除了那棵已经被砍倒的梧桐树,根本就看不到其它东西,所以当陈三天那二十七个人死的时候,他们手指所指的方向,谁都看出来是在指着老井。
&&&&没人知道那些死人为什么要指向老井,那些外来的人更不理解为什么问遍了所有王家村的人,大家都对那口井一无所知,甚至脸上会出现惊恐的表情。
&&&&王家村凤尸杀人事件后,村子周围忽然多了很多陌生人,这些人有的行色匆匆,有的则显得无所事事,有时还会和王家村的人攀谈几句,而有一个人我印象很深刻,就是集体死亡事件当天带着黑框眼镜的斯文青年,他穿着一身格外整齐的黑杉,脚下蹬着皮鞋,有几次他也看到了我,但却并没有和我说过一次话。
&&&&吴真人来到王家村后,头几夜是在我家住的,后山的道观修缮好了他才搬过去,我那时候对这个如神仙般的人物心里除了崇拜还是崇拜,以至于每次看到他的时候总会先躲起来,然后再探出脑袋观望他,有一次我看到他一个人来到老井旁边,站在井檐上看了许久,直到太阳落山,他的身影隐没在黑暗之中。
&&&&也就是在那年夏天,母亲为我缝了一只花书包,把我领到了王家村的幼儿园。
&&&&从那天起,每天的上学和放学我都要经过一次村头,母亲叮嘱我千万不要靠近老井,她越是这样说,我越害怕,直到有一天我看见了一条有水缸那么粗的蛇,它就盘在老井的井檐上,远远地朝我吞吐蛇信子,那样子瘆人极了,就像是在对人发笑一般。
&&&&我吓得汗毛乍起,一动也不敢动,直到邻居家的三子哥骑着大梁车从镇上赶集回来,叫了我一声见我没应声,就下了车把呆呆傻傻的一直盯着老井的方向的我抱到车梁上送回了家。
&&&&那天晚上我就生了一场大病,持续两天两夜的高烧不退,母亲照顾我两天两夜没合眼,我能感受到自己的小手一直被她攥着,她轻轻地把我的小手合在她的手心,像捧着一只剥了壳的鸡蛋一样,轻轻的摩挲着,巴望着我能快点好起来。
&&&&在王家村的旧习中,一直流传着舔眉可以祛病消灾,顺心多福。
&&&&母亲就是那样一言不发地舔着我的眉毛,直到我的额头不再有细密的汗珠,直到她累得趴在我的肩膀旁边睡着。
&&&&直到我第三天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就是:“妈,老井上面有一条大蛇。”
&&&&母亲的哭声就这样毫无征兆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面,她把我抱在怀里嚎啕大哭,哭得声嘶力竭,母亲的眼里第一次出现了怨毒的神情,她看着一旁手足无措的父亲吼道:“我早说了搬到县城里住,你非要留在王家村,现在好了,女儿没了,儿子也要没了!王怀远,要是儿子有个三长两短,你等着给我们娘儿俩收尸吧!”
&&&&后来,爷爷告诉我,在我一岁的时候,姐姐也是发了高烧,她醒来后的第一眼就说:“妈,老井上面有一条大蛇。”
&&&&姐姐说:“妈,老井上面有一条大蛇。”
&&&&那是姐姐高烧醒来后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
&&&&第二天早上,母亲醒来发现姐姐不在身边,她以为姐姐自己爬起来去上厕所了,可是过了老久也没见姐姐回来。
&&&&母亲起身到院子里转了一圈也没看到姐姐,她猛然看到大门依旧是反锁的时候,母亲慌了,她像疯了一样冲向村头,冲向那口老井,在那口老井里,姐姐小小的身躯飘在水面上,她穿着花布袄已经被水完全浸透,在初升的日光下显得熠熠闪闪,上面是母亲一针一线绣的锦鲤。
&&&&我被母亲紧紧抱在怀里,外面下着很大的雨,我不知道这时候爷爷为什么没来看我,我摸着母亲的脸说:“妈,我想爷爷,我要吃肉。”
&&&&忽然一声动静极大的响雷传来,我挣脱开母亲的怀抱,走到窗边,看到了大雨滂沱的天空中,一只巨大的黑影落下来。
&&&&母亲和父亲就这样在我身后看着,不知道我要干什么,过了一会,爷爷忽然夺门而入,他的身上已经完全湿透,沾满泥泞,我从来也没有见过爷爷这么狼狈过。
&&&&爷爷咳了一声,说:“娃没事了吧。”
&&&&父亲和母亲一同看向趴在窗户边的我,爷爷点点头说:“没事就好。”
&&&&爷爷说完转身离去,我想要叫爷爷,却不知道为什么喊不出话来,在爷爷留下的脚印里,我隐约看到了血渍。
&&&&几天后大病初愈的我再次踏入学校,从那天起,每天放学母亲都会在学校门口接我,虽然学校就在村子旁边,但是回来的时候总要经过那口老井,母亲有时会带我特意绕一趟远路从村后回家,我知道母亲的意思,她是担心我害怕,她不说出来,我也不说。
&&&&直到有一天,村里开始盛传着,井里真的有一条大蛇。
&&&&最先发现大蛇的是村头王富贵的婆娘,王富贵的婆娘嘴碎,爱唠叨别人家的家常里短,再加上她信鬼,有时候会神神叨叨的,所以大家都叫她王婆子。
&&&&那天中午,王婆子拎着水桶朝老井走去,远远地就看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井口探出来,过了一会又缩了回去,起初王婆子以为谁家孩子调皮又扒在井檐上捞蛇皮,她一面骂骂咧咧的一面加快脚步向老井走去,谁知她往井里一看,差点没吓死。
&&&&只见井里有一只跟人大腿粗细的黑蟒,正探头向上张望,它的头漆黑漆黑,足有铁锨这么大,王婆子被吓得哇哇大叫,手里的水桶咣铛一声掉在地上,疯了似地往家里跑。
&&&&她的儿子王大海和王二海听到王婆子惨叫,抄着锄头和扁担就跑出去,一看也没人跟自己老娘发生嘴角,就问王婆子发生了什么事情,王婆子一五一十地讲出刚刚事情的经过,王大海听完后,寻思着自己老娘虽然嘴碎,但还不至于说这样的谎,但是咱们王家村成年干旱,别说是这么大的蛇,就算是最普通的菜花蛇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只,要是真有老娘说得这么大,那还不成精了?
&&&&王富贵闻声而来,见自己婆娘浑身发抖,正坐在家门口神神叨叨地说胡话,忙问是怎么回事。
&&&&王大海就将方才自己老娘讲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又讲给自己老爹听,王富贵听完,走到里屋拿起他早年在外捕鱼时用的鱼叉,爷仨就向老井进发,只是等他们到了老井边上,井里哪还有什么黑蟒。
&&&&这件事情传开后,王家村的所有人都陷入恐慌之中,小孩子的魂魄弱,偶尔会看见一些不干净的东西,经常会被吓掉魂,这在广大的农村是常有的事情,可要是成年人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那十有八九就是真的,尤其是大伙看了王婆子被吓得魂不附体的模样,就更加确信无疑了。
&&&&王家村的村头一共有两个禁忌,第一个是已经被砍了的梧桐树,第二个就是这口老井,老树没了王家村的人依然可以活得安居乐业,但若是老井没了,等于是断了王家村的水源。
&&&&现在人人都说老井里面住着一条黑蟒,众说纷纭之下,那条黑蟒的大小从最初的大腿粗细,被传到了水缸粗细,本来井里就淹死过人,现在里面还住着一条成了精的黑蟒,哪怕是王家村再干旱,井水也没人敢喝了。
&&&&爷爷当天就到镇上找镇领导商量,提议让镇上的自来水厂通到王家村,可镇上的自来水厂怎么都不肯同意,先不说工程浩大需要耗费巨资,就算是自来水厂绕过几里山地给王家村通上了自来水,以山村的生活水平,普通的一家四口人一个月的电费都用不到5块钱,水费又能用多少?恐怕他们每年收上来的钱还不够管道维修的费用。
&&&&再者说,通自来水的工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少则两个月,多则一年半载,到时候王家村的人恐怕都已经变成人干儿了。
&&&&所以眼下迫在眉睫的事情还是寻找水源,先前说过,王家村在一百多年前是个水乡,自从凤凰在村头的梧桐树上被围死之后,王家村就开始逐年干旱,除了这口老井,任何地方都难以挖出水来,即使是挖出了水第二天也准干。
&&&&爷爷一时间也犯了愁,他把王家村的村民都召集在一起商榷对策,大家讨论了半天也没有谋出个好注意。
&&&&爷爷一面抽着旱烟一面看着远处的老井,他语气深沉地说:“今晚所有人都出来,抓蛇。”
&&&&爷爷的决定并没有人反对,大家虽然害怕,但是水源问题迫切需要解决,自来水厂不给我们村通水,老是绕山路去其它地方挑水也不是办法。
&&&&蛇是昼伏夜出的冷血动物,如果那条黑蟒真是住在井里的话,那就必须等到晚上它出来觅食的时候才能下手。
&&&&入夜不久,在爷爷的带领下,王家村男女老少就远远地猫在老井的不远处等待黑蟒的出现,可是大伙等到半夜也没见到黑蟒的踪迹,一些妇女带着小孩回家睡了觉,男人们则继续守在老井周围,等候黑蟒的出现。
&&&&午夜的钟声敲响后,一些人的鼾声逐渐响起,爷爷本想让大家回去睡觉,待到明天再想法子,这时候,一只黑影慢慢出现在老井的井檐上。
&&&&所有打盹的人都被叫了起来,大伙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盯住月光下那条巨大的黑影一点点从老井里爬出来,直到它爬离老井十几米远,爷爷暗喝一声:“动手!”
&&&&躲在老井旁最近的两个人当即将事先准备好的青石板盖在井口上面以防黑蟒再次折返回来,大伙都打亮手里的手电筒,有的则点燃火把将那明显受到惊吓的黑影围住,这是一条足有七八米长的黑色巨蟒,大腿粗细,身上有一道道深浅不一的褶子,黑蟒的头有铁锨大小,此时正昂着脑袋,吐着信子跟围住他的人对峙。
&&&&王家村的男人们从来也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蟒蛇,虽然被吓得头皮发麻,但是人多力量大,加之有爷爷带着他们,所以心里多少也有些底气。
&&&&眼看包围黑蟒的圈子越来越小,黑蟒忽然猛地挺直了身子腾了起来!这可把王家村的人都吓一跳,大伙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这么大的蛇是没见过,但总是听过的,可他们从来也没听过有蛇会跳起来的,而且一下跳得这么高,差点要翻过人墙了!
&&&&大伙被吓得撒腿就跑,黑蟒见人群中闪出空隙,一溜烟地钻了出去,速度快若疾风,眼看着就要爬到井边,爷爷夺过一人手中的铁叉就掷向黑蟒,铁叉穿透了黑蟒的尾部,将黑蟒钉在原地,黑蟒发出嗤嗤惨叫,猛地甩动尾巴,将铁叉挣断,蛇尾也断下一截,然后一头将青石板撞碎钻进了老井里。
&&&&“畜生!”爷爷骂了一句。
&&&&“王书记,都怪我们胆子小,让这畜生跑了,眼下这可咋办啊?”先前被黑蟒吓得逃窜开来的几人面露羞愧,同时脸上也露出畏惧,因为他们知道,蛇是记仇的动物,尤其是这么大的一条蛇。
&&&&爷爷说:“也怪不得你们,你们都在这里看着,富贵,你跟大海回家把你们家商店里的醋都搬过来,三子,你到我家把我放在门后酒缸上的雄黄拿来。”
&&&&大伙不知道爷爷要干什么,但是爷爷是我们村的智囊,眼下黑蟒钻进了井里必须要除,因此大伙对爷爷更是唯命是从,片刻之后,一大缸醋和一块雄黄被运来。
&&&&爷爷抽了口旱烟说:“蛇怕雄黄,也怕醋熏,这井水我们还是要喝的,雄黄有毒,要是直接投进井里,井水也就成了毒水,把醋倒进去,蛇自然会被熏出来,到时候再把雄黄放入井水中和,不仅可以净化蛇血,还能起到活血解毒的作用。”
&&&&大伙既听爷爷如此说,当下也不犹疑,将一大缸醋倒入井里,没过多久,果然见那黑蟒又钻了出来,爷爷一叉子戳透黑蟒的头部,黑蟒吃痛,猛地扬起尾巴扫过来,爷爷和周围的一群人被扫翻在地,被蛇尾扫中的地方立时乌青,其余人纷纷扬起手中的家伙砸向黑蟒的头部,直把黑蟒的头砸得稀巴烂才停手,那黑蟒一番挣扎后终于咽了气儿,翻着肚皮死在了老井边。
&&&&爷爷把雄黄磨成粉撒入井里,然后从腰间的布袋上掏出一把刀片,在蛇腹上划开一条口子,他毫不畏惧地将手伸进蛇腹内摸寻着,不一会儿就掏出一个比鹅蛋还要大的东西来,正是这条黑蟒的胆。
&&&&爷爷看了一眼已经死透了的黑蟒说:“这畜生就扔在这里,明天给全村儿人看看,回去也都跟自己婆娘讲讲今晚这事儿,省得她们再害怕。”
&&&&老井里的祸害被除,爷爷又专门找人给井水净化了一遍,王家村的人又过上了有水喝的日子。大伙都以为老井的事情会就此揭过,但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关于这口老井的诡异事情才刚刚开始而已。
&&&&先前我说过,自从王家村集体死亡事件之后,村里村外就多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人,这些人多数情况下都形色匆匆,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他们的手里经常托着一个圆形的盘子,盘子上密密麻麻地写满图文,在那图文的正中,有一只高速摆动的指针,爷爷告诉我,这东西就是罗盘。
&&&&罗盘的种类有很多,有的是航海罗盘,有的是扶乩罗盘,有的是风水罗盘,有的是测方位的罗盘,这些人手中的罗盘正是用以高精度测量方位的罗盘,爷爷说,他们一定是在找什么东西。
&&&&这样的情况大概持续了两个月,赶到年关时候,我注意到那些人有意无意地会看向村头的老井,还有另外一部分的人,时不时经过王瘸子家门口向里面张望,若是看见大傻或者他的傻娘从屋里出来,还会给他们一些钱。
&&&&大年初一的那天,爷爷带着我到后山给吴真人磕完头就匆忙回王家村,因为大傻家的黄牛要下崽子。王瘸子死后,爷爷对这对傻娘俩多有照顾,眼下大傻家里的黄牛产崽,乡里乡亲也都去帮忙。
&&&&那头老黄牛看到我的时候,我总觉得它的眼神里有某种不安,我不知道这是我的错觉,还是我太富于幻想。
&&&&黄牛一直在哞哞地叫唤,它的两侧臀部塌陷,尾根两侧的肌肉明显凹了下去,上面挂着透明的羊水,它不断回头看向尾腹的位置,并开始不安地来回走动。
&&&&忽然,黄牛发出一声极其惨烈的叫声,是的,起码我从来没有听到牛会发出这样的叫声的。它猛然倒在地上,四蹄不停地挣扎,发出的叫声越发惨烈,甚至有些疯狂。
&&&&大伙被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纷纷向后急退,专门从村后赶来的王屠夫一看这情景,撇了撇嘴说:“要糟,恐怕这牛中了邪,肚子里的十有八九是怪胎!”
&&&&王屠夫早年是在部队里待过一段时间,专门替人杀猪宰牛,有一次他就看到一头猪生了一头小象,鼻子老长老长,可是小象生下来没多久就死了。
&&&&在农村,牛生麒麟猪下象的传言一直广为流传,眼下这黄牛忽然出现此番癫狂的举动,胎里多半也是反常的东西。
&&&&大傻她娘一看这情景,哭得一声高过一声,这头牛他们已经养了三年,耕田打麦子都需要用到它,要是死了她们家就再没劳力了。
&&&&黄牛此时还被拴在木桩上,它挣扎地越发厉害,将木桩都险些硬拉出来,鼻子里呼呼淌血,忽然一个奇怪的声音传到众人的耳朵里,像是某种动物的嘶吼声,那声音的源头正是黄牛的肚子。
&&&&黄牛巨大的肚子上忽然鼓起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接着一声血肉被撕裂的声音在阴霾的冬天里突兀响起,黄牛的肚皮被从内而外地撕开,一只血淋淋的东西从黄牛的肚子里钻了出来。
&&&&谁都看得出从黄牛肚子里钻出来的东西根本就不是小牛犊,它的头比一般的牛犊大得多,头上有两只尖尖的角,四条腿很短显得很壮实,看起来更像是一条凶猛的恶狗,它刚一出生就龇着獠牙,眼神凶恶地看着大伙。
&&&&“牛生麒麟猪下象,这玩意能是麒麟?”人群里瞧热闹的王富贵疑惑道。
&&&&“麒麟是瑞兽,就算是有也不会在这里降生,这畜生天生性子凶,养不熟,打死吧。”王屠夫提议道。
&&&&大伙都一起看向正端着大烟杆子的爷爷,询问他的意见,爷爷点点头说:“就这么办吧。”
&&&&于是一群人拿着石头和木棍将黄牛生的怪物活生生打死,可怜的是那头黄牛也在痛苦中咽了气儿。
&&&&它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我,我总觉得它是有话要跟我说一样。
&&&&那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从床上突然醒来,我看见母亲还在熟睡,于是蹑手蹑脚地爬下床,推开堂屋,正看见那头黄牛在院子里。
&&&&黄牛看到我后,向我哞哞地叫了一声,然后伏下身子示意我骑上去。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害怕,鬼使神差地骑到了牛背上,黄牛带着我穿过家门口的小巷,穿过林荫道一直走到村头,我拍了拍它的脖子说:“老井在前面,不能去。”
&&&&黄牛又叫了一声,继续向老井的方向走过去,我远远地看见老井那里正有灯光隐约传来,好像是有人在那里,我有些急了,想要逃跑,却发现自己的腿根本不听使唤,没法从牛背上跳下来。
&&&&直到黄牛再走近一些我才看清围在老井边的那些人的脸,正是平日里围在王家村外面的陌生人,而其中一个是我看过多次的戴着黑框眼镜的斯文青年。
&&&&他们一共有五个人,身上都穿着军绿色的大衣,跟在青年身边的那两个大汉也在其中,另外两个是新面孔。
&&&&“老三,你今晚才来就要下井?这村子可不寻常,几个月前一棵树就弄死了二三十口人,那些死人都指向这口老井,当年李四光先生也是因为这口老井才建议国家不要在这里修路的,前一阵子里面还住着一条大蛇被村里人打死了,虽然咱们测了几个月也没发现这口老井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话可得跟你挑明了说,出了事儿可别怪哥哥没提醒。”其中一人说道。
&&&&被唤作“老三”的人说:“下一次井三千块,老二,你是不是想赖账?!”
&&&&“行行行,您走好,当我啥也没说。”被唤作“老二”的人摆手说道。
&&&&“嘿嘿,一口破井,还想唬我,当家的,那我就下去了。”老三说着看向带黑框眼镜的青年,他的身上背着个氧气瓶,腰间还绑着绳子,绳子另一端则绑在井口的木架上。
&&&&青年点了点头,说:“千万不要大意,要是有什么不对劲的立马拉铃铛。”
&&&&老三点了点头,带上潜水镜,然后向大伙做了个ok的手势就下了井。
&&&&只是片刻的功夫,井里就传来一声惨叫,地面上的四人听到动静立马向上拉绳索,井里却又传来笑声:“别拉,开个玩笑,探照灯坏了,里面黑漆嘛窟的看不见,给我换个亮一点的灯。”
&&&&“草,你想吓死人哪!”其中一人明显有些生气。
&&&&“哈哈,老五,你就是太死板,我这不是看到大家那么紧张活跃活跃气氛嘛。”
&&&&“好了老三,这里不是开玩笑的地方。”青年将探照灯递向井里。“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你大体看一下井里到底有什么,这井到底有多大,为什么几百年都没干,快去快回。”
&&&&“好嘞。”老三说完继续潜入井里,其余几人拿着手电筒一直盯着水面,只不过没过一会又听到水花的声音。
&&&&“又怎么了?”被唤作老五的人有些不耐烦了。
&&&&井下的人语气有些深沉地说:“这井啊的确有古怪,潜水灯竟然照不到井壁,我在里面看到了一根铁链一样的东西,很粗,你们把绳子扔下来一根,一会我把绳子绑在铁链上,我拉响铃铛你们就把它拉上来,我在水下观察,看看铁链那头是不是拴着什么东西。”
&&&&“好,还是那句话,小心点。”青年点了点头,将绳子递了下去。
&&&&这一次,井上的四人等了许久,而我就这样一直骑在黄牛的背上看着他们,我和他们的距离很近,以他们的警觉性早就该发现了我才是。
&&&&忽然,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来,四人听到动静动静,立马抄起绳子向后拉,他们的样子十分吃力,像是抬着什么极重的东西一般,金属碰撞井壁的锒铛之声在漆黑寂静的夜里尤为刺耳。
&&&&四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果真拉出一条很粗的铁链,铁链上都生了锈,有些地方的锈迹竟然凝成一个铁疙瘩,看来已经有不少年头。
&&&&“井里怎么会有这么粗的一条铁链?”青年眉头紧锁,陷入深思。
&&&&“拉上来看看不就知道了,老三的氧气还够吸一段时间,让他在里面再看一会,也好告诉我们这井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几人中被唤作老二的人提议。
&&&&“那好。”青年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几人拾起铁链,双脚蹬在井檐上,一点点将铁链向外拉出,眼看着铁链已经被拉出了十多米长,这时候绑在木架的铃声又响了起来,而且声音比之前更加急促,甚至是有些慌乱。
&&&&“糟了,老三出事了,快拉!”
&&&&青年的话哈没说完,就在此时,井里忽然传来了一阵水花声,紧接着一股巨浪从井里喷射出来,将几人都掀倒在地,几人吓得面色惨白,再看那口老井,竟然不断冒着黄汤,并且还伴有呜呜的海风声,一股刺鼻的腥味随之扑面而来。
&&&&“快拉,救老三!”青年大吼着跑到井边拾起地上的绳索,可是还没等其余人上前,青年却愣住了,他一点点拉出井里的绳索,丝毫也没有费半点力气的样子,直到绳索的另一端出现在他的脚背上,而那个被唤作老三的人,没了。
&&&&醒来的时候我心中有诸多疑惑,为什么黄牛要背我去看那些人下井?为什么井里会有一根铁链?为什么那些人拉铁链井里会冒黄汤并且伴随刺鼻的腥味?更为关键的是,为什么我能记住这个梦的每一个细节,仿佛是亲身经历过一样?
&&&&还有,那铁链的尽头到底拴着什么?
&&&&我爬起床,推开堂屋的门,正看见母亲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两只桶,似是准备去挑水,我叫住了母亲。
&&&&母亲回头,说:“怎么醒了,再多睡会,早饭吃葱油饼。”
&&&&我说:“妈,今天老井里的水不能喝,里面淹死人了。”
&&&&母亲听到我这样说,明显愣了一下,父亲从屋里走出来,呵斥我说:“小孩子瞎说什么!”
&&&&“我看见的。”我低着头,有些委屈地小声嘀咕。
&&&&母亲被吓得脸色苍白,她对父亲说:“我去看看。”
&&&&父亲说:“我去吧,你先盛饭吃。”
&&&&父亲说完就接过母亲手中的铁桶,临走之前还瞪了我一眼。
&&&&父亲走后,母亲将饭菜端上桌,我和母亲坐在饭桌的两头,不吃饭也不说话。
&&&&过了一会,父亲从外面回来,我能听到父亲把铁桶放在地上时候的蹑手蹑脚,生怕给母亲听到。
&&&&父亲的脸色很不好看,他坐下来,给我和母亲一人拿了一块葱油饼放在面前的碟子里,说:“快点吃吧。”
&&&&母亲的眼睛红红的,眼泪哗哗地淌,就是一直不说话,她知道我说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哭什么,孩子好好的又没什么事!”父亲狠狠地拍着桌子,不耐烦地说道。
&&&&“你吼什么!”爷爷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整天板着一副臭脸给谁看的?”
&&&&爷爷训斥完父亲,然后将正在吃葱油饼的我抱起来扛在肩上走出了家门。
&&&&我知道爷爷是要带我去村头的老井那里看死人,我把手上的油偷偷地抹在爷爷的肩膀上,然后跟爷爷讲起昨天晚上我做的那个梦。
&&&&爷爷听完我说的并不惊讶,我以为爷爷是不信,可是爷爷接下来说的那句话,却让我一下子害怕起来。
&&&&爷爷说:“今晚,牛还会来。”
&&&&我不知道爷爷为什么没有安慰我反而是跟我说了一句这样的谶言,我和爷爷到了村头后,一群警察已经围在老井那里,在井边有一块白布盖着的尸体,在那尸体旁边,正有一堆锈迹斑斑的铁链。
&&&&刘全看到爷爷扛着我走来,远远地就迎了过去,他看到爷爷的笑容甚至有些谄媚,如今的刘全已经是镇上派出所的中队长,人人都说他终于熬出了头,干了二十年的警察都没有一次晋升的机会,两个月前王家村的案子才让他从一个默默无闻的老干警一跃成为了中队长。
&&&&“这人是怎么死的?”爷爷指着白布下的死尸问道。
&&&&刘全说:“刚刚法医鉴定,说是被吓死的,胆破了。”
&&&&“死的人是谁?”爷爷又问。
&&&&“这倒是不知道,看他穿着应该不是本地人。”刘全回道。
&&&&爷爷点了点头,然后对我说:“大孙子,敢不敢看?”
&&&&我点了点头,发出稚嫩的声音说:“敢!”
&&&&刘全听到我和爷爷的对话,犹豫了一下说:“王书记,这人的死相怕是要吓着小公子哪!”
&&&&刘全说完话见爷爷脸上露出不悦,连忙示意守在尸体旁的警察把白布掀开,哪怕我事先有了心理准备还是被吓得寒毛直竖,因为这人的眼睛睁得极大,盯着某个方向,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爷爷指着尸体旁边的铁链问刘全:“这铁链是哪来的?”
&&&&刘全说:“王书记,我还正要问您呢,看这样子铁链都已经锈成这样了,而且另一头还在井里,应该就来自井里,只是不知道王家村的禁忌里面,这口井……”
&&&&爷爷听到刘全的话笑了笑说:“这口井里可没活着的东西,有也被我们打死了,老祖宗也没说井不能动,我看啊还是把铁链拉上来看看吧,这么个脏东西放在井里,让人反胃。”
&&&&刘全听到爷爷这么说,脸上的神情才稍稍放松下来,他之所以没敢动那根铁链,就是为了等爷爷来后再做定夺,生怕触犯了王家村的禁忌。
&&&&我转过头说:“爷爷,会喷水的。”
&&&&刚要动手拉铁链的几个警察听我这么一说就停住了手里动作,慌忙扔掉手中的铁链,铁链碰到井壁传来的锒铛之声让他们身上不住地打着机灵。王家村如今已经是有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一个房子一条路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