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家公司当个小组长职责,没事老挨训,之前业务部没人了我也是去帮忙,本来也就是个烫手的山芋

应届毕业生去链家做销售有没有发展潜力? - 知乎1297被浏览1358833分享邀请回答/zhi/people/72760021732 条评论分享收藏感谢收起75151 条评论分享收藏感谢收起查看更多回答天天读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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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终点之前,谁能知道结局是圆满还是缺憾。他笑,终点之前,辛酸苦涩都尝尽了,怎能独独缺了圆满的结局
小注: 本文伪兄妹,伪同居,伪青春校园,伪都市情缘,伪破镜重圆,伪两代恩仇,伪复仇……
主角:辛圆缺、顾聿衡
配角:陈易、于敏敏、顾亦南
(《今夜,请为我留下》和《谁说路痴嫁不掉》的姐妹篇)
梧桐叶叶觅知音,桐木焦尾做古琴。水流山高为绝响,皇族权贵隐于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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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
  半个疏落月亮,斜斜挂在天边,刚刚开春的夜里,空气依旧阴阴钻骨的凉。
  微微有些偏蓝的路灯下,一辆红色法拉利慢慢减速停下。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似是有些心事重重,不然这辆张扬的以极速闻名的车子,不会呈现出这样一种老
爷车般的迟缓状态来。
  男人长相风流,配上这座驾这打扮,一看就是在花丛中混得志得意满的类型。再看向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女人,五官细致,每一个细节都不多一分又不少一分,
面无表情的静静坐着,带着些微的迷怔,仿佛是掉进了什么回忆里无法自拔。远比普通人要纤密卷翘的睫毛微微颤着。看久了,不自觉就能让人忘了呼吸。
  凌昭看着那柔和又清冷的侧脸轮廓,心跳渐渐加速,如果不是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有重要的事对她说,实在是不愿意打扰到今晚一直有些失神的她。
  “咳……”
  凌昭清了清嗓子,坐在他身边的辛圆缺就回过神来,先抬眼看了一下前方,发现确实是到了,才勾了勾唇角,也没有看凌昭,就缓缓的说:“如果没事的话…
  “有事!”凌昭立马断住她的话,话出口才发现自己过于激动了些,显得有些失控。而这个毛病,好像在辛圆缺面前,他犯的已经有点习以为常。手搭在方向
盘上,垂低目光让自己冷静下来,平缓了呼吸之后,他伸手,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天鹅绒锦盒,递到了辛圆缺面前。
  辛圆缺微微一愣,眨了眨眼,然后笑了:“这礼物我不敢收。”
  “这不是礼物,”凌昭在她浅浅的笑容中觉得无所遁形,硬着头皮对上那澄澈的过了分的目光,喃喃而坚定的说,“圆缺,嫁给我。”
  辛圆缺如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下子笑出声来,猫一般的眼睛微微眯起,裹着泠洌和妩媚的目光扫向凌昭,“你难道觉得我很适合当前妻?”
  “当然不是……”凌昭急急的辩解,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慌忙的否定之后,才发现了这句话的话外之音。
  辛圆缺收了笑容,缓缓呼出口气,“凌昭,我们不合适,以后你也别来找我了……”
  “不合适?”凌昭蓦地拔高了声音,“我们怎么不合适了?不是一直很好的相处到现在么?”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不合适”三个字。i市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凌大少,忍着心绪,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这么牵就,接她下班,吃饭,最多偶尔去安静的酒吧喝
一两杯,再老老实实的把她送回家。楼上他从未能上去过,有一次他厚着脸皮问她,难道就不打算请他上去喝杯咖啡或茶?她一本正经的回答,她家里只有清水。
他看着她满是认真的表情,都不知道这句话有没有引申义在其中。
  其实算下来,他一直不懂辛圆缺,永远淡淡的冷,却从骨子里透着勾人的媚。他对她算是一见钟情,再见起意,三见的时候,他问她愿不愿意当他的女朋友,
她几乎没有思考的就点头答应了。既然如此,他们就算是在交往,可交往了近一个月,他占到的便宜只是牵了下她的手,亲吻了下她的脸颊,却连真正的接吻都没
  想到这就憋火,凌昭蓦地侧身,手撑在副驾驶座旁的车窗上,将辛圆缺困在座椅上,一只手扳过她的头,就要吻下去,却在得逞之前,被一只柔软白皙的手,
坚定的阻住。凌昭低眼看辛圆缺,她面上表情没有起一点波动,依旧平平淡淡的。他就这样失了兴致。
  可还是愤怒,故意逼她:“我们什么都没试过,你怎么就知道不合适呢?”
  但就算是带着点下流意味的轻佻话也无法让辛圆缺面上有些微的变化,凌昭不由越发挫败。从一开始,她就如同一汪平静无波的井,只有他一个人止不住的往
下掉,不仅无怨无悔,还不断安慰自己,她只是比较保守或者不善于表达感情,或者只是美丽女孩子想吊男孩上钩的欲擒故纵……可无论哪样,他都心甘情愿的在
今晚,诚心的向她求婚,算作一个成全,可没想到,倒是将他一直以来的自作多情自欺欺人反映的清清楚楚。
  “你妈妈今天找我了。”
  就在他一脚踩空,无止境的恐慌的时候,辛圆缺这句简简单单的话,无疑相当于悬崖峭壁上伸出来的一棵树,稳稳的挡住了他下落的趋势,给了他生的希望。
  越想越是满心欢喜,莫非辛圆缺今晚一直失神,只是源于从他妈那里受了打击,想要借机对他撒娇?以此索求更多?
  他第一次那么无耻的希望一个女人贪婪,希望她在他身上有欲求。尽管如果她真是这样,他会因此看不起她。
  辛圆缺看着凌昭脸上表情,嘴唇微微翕动一下,最后只是低头,从黑色的手提包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递到了凌昭面前:“这是你妈妈给我的。”
  “你收下了?”凌昭又隐隐的不安,“那你答应了我妈什么……分手?”
  辛圆缺抿了抿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兀自说着:“这卡你拿着吧,就当是这段时间你请我吃饭,送我上下班的报酬或者花费的报销……”
  “你什么意思?”凌昭一下子又火大起来。
  “没什么……你该好好孝顺你母亲,她今天告诉我,为了你,她得了好几场大病,今天还得带着病来见我,因为有人告诉她你定了钻戒,要向我求婚。而我这
种徒有外表,内心奸邪,来历不明,贪慕虚荣,作风不正的女人,是肯定没有资格做凌家的媳妇的,所以她给我一笔钱,让我离开……”辛圆缺微微摇头,说的面
  凌昭伸过手去抓住了她的手,深深的呼吸着,一时冲动就说:“不要理她,不要离开,大不了我带你走……”
  辛圆缺今晚第一次在唇边露出淡淡的讽刺,用空闲的那只手抚摸着细致的车内装饰:“舍弃这种车,跟我挤在小公寓里?不能去酒吧喝伏特加,摆场面用不了
皇家礼炮,不能彰显你对高档红酒的知根知底,只能窝在陈旧的布沙发上喝啤酒吃油炸花生米?”说到这,她目光悠悠转向凌昭,看着他的退缩,收了唇角的淡讽
,换成了和缓的意料之中。
  趁着凌昭的手上无力,她反过他的手掌,将那张银行卡放在他手上,声音轻松而愉悦:“当你妈妈给你的零花钱吧,密码是你的生日。很有意思,你妈妈最后
还考验了我一下,如果我不记得你的生日的话,就算要这卡,也一分钱都取不出来。”真是厉害的手段,这比给支票更侮辱人。
  好在她不在乎。
  说完这话,就伸手去推车门,却再次被人拉住了左手。辛圆缺看向凌昭,他面上出现了一点软弱或者祈求,犹豫着问她:“那你记得么?生日?”
  辛圆缺不答反问:“记不记得有什么关系?反正你记得不是吗?”
  凌昭低低的笑了,她还真是心硬如铁,跟初次见面便察觉到的从里到外透出的冰冷完全符合。是他自己犯贱,硬生生的往上贴,从无失手过的凌大少,至此屈
尊降贵,甘为马车夫,却依旧失败告终,想想便满是不甘:“你要个‘合适’?那谁合适?你不是试过那么多人了么,我好奇到底谁能合适!”声音越拔越高,以
往乔装的自如潇洒全毁了也不在乎。
  辛圆缺听懂他话里讽刺,也不恼,打开车门下车,声音低柔:“是,我试过很多人,可给我求婚的你是第一个,谢谢你,凌昭,对不起,凌昭。”说完,她力
度适中的关掉了车门,转身毫不留恋的走入楼道,高跟鞋敲在花岗石阶梯上的声音清脆作响。
  坐在车里的凌昭埋首,摇头,低笑,再变成大笑……最后却只有空洞的笑声没有笑容。
  辛圆缺刚打开房门,早已备在门后的小白便不停的甩着尾巴在她脚边来回的磨蹭打圈。她心里一下子就软了,将包放在鞋柜上,换好鞋,抱起小白亲了亲,笑
着轻呢,“对不起,妈妈又回来晚了……”
  弯腰放它下地,给它准备好狗粮,回卧室准备拿衣服冲澡,却不开灯就软软的坐在了床边发起呆来。
  手不自觉的去碰床头的杂志,封面光滑冰凉的触感,让她指尖稍作停留便离开,可根据她对这本杂志的熟悉,心里十分清楚她手指刚刚滑过的,是那个人的名
  继续伸长手,在床头柜上找到一支烟,打火机的橙红火光在黑暗的房里一晃即灭,辛圆缺叼着烟走到阳台,正好看见凌昭的法拉利尾灯消失在昏暗的小区里。
  什么人合适?
  十年来,也唯独那一人罢了。
  一只烟很快的燃尽,辛圆缺回到卧室,径直拿起睡衣去洗澡。洗澡归来,她终于按开了卧室的灯,就这样看到了杂志上自信满满的那张脸,浅浅的笑容,薄薄
的嘴唇,乌黑的眼,眼角斜斜上挑,盛满张扬与不羁。
  这比星光还亮的眼睛,今天就在大厅尽头,冷冷的注视着她,盯的她从头凉到了脚,也顾不上状况,慌不择路的走向来接她下班的凌昭,任他殷勤的为她开车
门,埋首在她颊边轻轻一吻。
  也就是同样的一双眼睛,十年前含着了然的笑意、些微的惊喜和故作的疑惑,一闪一闪的,跳动着诱人沉沦的罪恶光芒。
  “辛圆缺,你可是好学生啊!”
  那危险的目光,至今想来,依旧近在咫尺。
  仿佛触手可得,却遥不可及。
  手不自觉的一紧,再放松,细长的手指挪开,现出封面上几个浅褐色的大字——剖析帅哥律师顾聿衡。
梧桐叶叶觅知音,桐木焦尾做古琴。水流山高为绝响,皇族权贵隐于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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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时(1、2)
  辛圆缺读书读的很早,还因为机缘巧合,在小学升初中时跳了一级,因此,那一年暑假结束,第一次走进高中的教室时,她才刚满十四岁。
  走进教室的时候,她隐约能听到有男生的口哨声。七育中学是传说中的贵族学校,她以前从来没奢望过自己有一天能走进这种私立高中。初中的时候,也听班
上的同学说过私立高中风气不好,根本不是读书的地方,学生都是来谈恋爱谈浪漫谈忧郁谈感伤谈他们穷的只剩钱最后还不忘攀比一下谁更“穷”的。
  可她妈妈肖雪说这个地方好,有着干净明亮的教室,教室的墙壁上不会有斑驳欲掉的石灰片,操场是标准塑胶操场,食堂的饭菜营养健康干净,品类齐全。富
家子弟家教严明,很有礼貌和教养,除此之外,也有贫穷上进的学生,冲着七育丰厚的奖学金而来,圆缺不用担心不合群……
  圆缺耐心的听完她妈妈的解释后,甜甜的一笑,冲着客厅里拿着报纸坐着的男人说:“我怎么会不开心呢?要谢谢爸爸帮我安排那么好的学校。”
  本来就一直注意着这边的顾天行放下手中报纸,满意的笑了:“还得是圆缺成绩好,七育收你是求之不得。”
  圆缺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肖雪便欣慰的摸了摸她的头,帮她理过额发。
  辛圆缺当然看到了她妈妈眼中缓缓消失的忧虑,心里隐隐的想笑,她担心什么呢?好不容易过上的平静富足的日子,自己怎么会不识好歹的破坏?所以原本对
自己来说无比陌生的“爸爸”二字,对着那个男人也可以叫的那么熟悉亲昵,无比自然。
  随意找了个靠墙的位子坐下。和肖雪说的一样,这里没有斑驳的石灰碎片,墙壁显然是在假期用质量上好的乳胶漆才粉刷过,摸上去也不会掉灰。可回想起刚
刚那几声响亮的口哨和现在仍然徘徊在她周围的目光,辛圆缺想她妈说的毕竟不完全正确。不过什么理由不重要,作为她“爸爸”的顾天行要她来读,她就没必要
抗争。何况还是所升学率确实不错的高中。
  趴在桌子上,辛圆缺从垂下来的刘海和手臂的缝隙中暗自打量着一个穿着白色短袖衬衣的背影,这人看上去并不陌生,帅气好看的眉眼和深邃的轮廓都有几分
似曾相识,只是那略显的痞痞的调子,又带给辛圆缺一种新奇的感觉。他无疑是极其出众的,就那样随意的坐在那里,便无比夺人眼球——至少辛圆缺跨入教室后
,目光就如同被磁极吸附一般黏了过去,连那几声口哨声都置若罔闻。直到他穿透力极强的目光也朝她射了过来,敏感的她才若无其事转过目光,走到这个座位坐
下。辛圆缺虽然知道她其实掩饰的不错,却依旧将自己的行为归结为仓皇逃窜。
  他们的班主任老师是年级副组长,是一个半谢了顶的中年男人,姓张,教语文,显得有些唯唯诺诺的。在班上那些置他于透明的嚣张吵闹声中,辛圆缺从他脸
上看到了漠视和习惯。或许,这是一个相当圆滑的人,也懂得怎样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下“明哲保身”。正如他引起欢呼的那番自我介绍:“只要你们不给我捅大篓
子闹到年级上去,我也不会做些让你们厌烦的事,现在讲求宽松式教育,你们好自为之,我们互利双赢,何乐而不为呢?”
  辛圆缺也不得不认同,话还是说的挺有水平的。
  至少对这些富家子的叛逆心态,一击即中。
  有一件事,虽让人深觉无聊乏味,却又无法避免,那就是自我介绍。他们班也是如此,按照学号排列顺序,依次上台。很快的,辛圆缺就发现为奖学金而来的
穷学生和追逐个性的富家子,除了衣着打扮外,更快的泾渭分明起来。穷学生们往往略带羞涩,而富家子们则满是不耐和嚣张,即使那分明是为了扮酷装的。他们
脸上明明都写满了欲盖弥彰的兴奋之情,尤其是在讨论未来同班同学的长相时。
  辛圆缺悄无声息的叹气,轮到她的时候,她便老老实实的站上讲台,声音清澈悦耳,却中规中矩:“大家好,我叫辛圆缺,辛弃疾的辛,月有阴晴圆缺的圆缺
,我的爱好是画画,希望以后的日子里,能和大家成为好朋友。”
  真的不出众,甚至过于大众,还是偏于老实的好学生的大众。她从讲台上下来的时候,便听到旁边一声略显尖锐的女声:“唉,又是个闷的,这个班上无趣的
人怎么那么多呢?”
  唯一奇怪的是,这句话的语调中不只是讥讽和不满,分明还带着点庆幸和暗自松了一口气的心安。
  辛圆缺知道她,于敏敏,刚上去做过自我介绍——非常自信轻浮的说:“于敏敏,就不多说了吧,反正你们肯定能记住我。”说完便赢得了班上雷鸣般的掌声
和象征着起哄的哨音,而她就在这样的“欢呼”声中,势同女王的走了下来。
  于敏敏是个漂亮的近乎逼人的女孩子,尖尖的瓜子脸配狭长的丹凤眼,长长的眉毛仿佛要飞入鬓角,有些古色古香的长相,打扮却是绝对的时髦。圆缺看到她
的第一眼,心里就浮现了三个字:狐狸精。而且越看越觉得适合,这于敏敏长的真是太像狐狸了,圆缺觉得她不去主持东芝动物乐园实在有点可惜,王刚在一边学
猩猩,她或许就能模仿狐狸。
  “这不更显出你于大小姐的魅力来了么?”回应于敏敏的是一个清朗的男声,声音中有些不符合年龄的成熟,可却恰到好处的好听。
  而他一语道破天机,于敏敏话语中的心安也无非也是为了这个。于敏敏长的漂亮,从幼儿园起就一直园花校花的当惯了,却没想到在高中班上遇到辛圆缺。但
那份遇到强敌的紧张心情没维持多久,就在辛圆缺朴实的自我介绍中消失了一半。
  圆缺还在为于敏敏没去模仿狐狸,可惜了这么好的苗子而惋惜,听到这男声和这一语中的的话,有些惊讶,目光便从故作娇俏笑着的于敏敏面上顺着扫过去,
就看到了进教室起她就一直施加关注的那个人。
  辛圆缺的目光一对过去,便和他正安放在她身上的目光一撞,背心一凉,电光火石之间,她立马闪躲。走过两步回到位子上坐下后又暗自责备自己,她又不是
妖怪,他也不是孙悟空,自己干嘛担心在他那样的目光下原形毕露?刚刚表现出来的,居然满满的都是做贼心虚。
  冷静冷静,辛圆缺手按在胸口上方,一遍遍重复这两个字来自我催眠,终于在那个身影起身去做自我介绍前安静了下来。
  他叫顾聿衡。
  不是他说的,也不是姓张的班主任喊的,而是他在暗绿色的磨砂黑板留下了龙飞凤舞的这三个字,写完最后一划,他随手将粉笔准确掷回粉笔盒中,便步态潇
洒的走了下来。
  下面气息一滞,接着就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辛圆缺皱了皱眉,对他的惜字如金有些哭笑不得,这算是扮酷?刚刚他不还明着赞扬实则讥讽了于敏敏么?
  一边想着,一边无意识的在草稿纸上一笔一划照着写下了顾聿衡三个字。
  顾聿衡,仄仄平,放在唇舌间一默念,就仿佛能开出一朵花来。
  写完了转头,迎上旁边坐着的男生略带探究的目光,辛圆缺不闪也不避,只淡淡的友善一笑:“他名字真难写,看来要把全班同学的名字记下来真是苦活,你
叫什么名字?”
  男生一怔,随即微微弯了弯唇角,语调沉缓而温和:“放心,我名字比他好记多了,你不用抄在本上就能记住,我叫陈易,等会儿还会上去做自我介绍的。”
  辛圆缺“哦”了一声,笑着点了点头,转回目光,笔仍随意在草稿纸上划着,很快毫无章法的圆珠笔笔迹就覆盖了刚刚写的三个字。
  顾聿衡;陈易。
  冰凉透骨的目光;刚刚那个沉稳到洞悉一切的微笑。
  她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在这样一个班上,她满心期盼能维持的平静生活,真的会离她越来越远。
  第一天无非是报道,做了做动员,讲些校训,调个座位,公布课表,并没有正式上课,因此很早就放了。辛圆缺跟才认识的同学挥手告别后选择步行回家,反
正她早上算过了,她的“新家”离学校步行也不超过20分钟,权当锻炼身体。
  没走几步,就有一架黑的发亮的赛车在她旁边急急刹下,辛圆缺侧首,就看到了顾聿衡那张杂合着张扬和沉静的脸,难免有些惊愕。停下脚步,想了半晌,才
说:“你……找我有事?”
  “你家住这个方向?”顾聿衡没有回答她的话,唇边带着漫不经心的微笑,一边问,一边单脚着地,滑着自行车往前走。
  “是啊。你也住这边?”辛圆缺调整好思维状态,紧走两步,跟上自行车,也随口问了一个答案很明显的问题。
  “不住。”
  简短出口的答案太出乎圆缺的预料,她看着顾聿衡,顾聿衡也盯着她,挑了挑眉,满是揶揄的说,“怎么,还期待我接着说个‘才怪’?我真不住这边,这个
方向住着我很恨的一个人,所以我发誓要跟他住的南辕北辙。”
  圆缺一不小心就被梗住了,愣愣看向说着这般狠绝的话还笑得春风拂面的顾聿衡,微微歪头想了半天,才蹙眉对上他从斜搭下来的碎发间透出的冷冽目光,故
作沉思:“那我是不是该庆幸我以前不认识你,这个你很恨的人也不可能是我?”
  顾聿衡明显有了丝错愕,随后又毫无顾忌的笑了出来,眼睛笑成细细的一条缝,伴着眉毛斜斜上扬,声音也带着爽朗:“你上当了,辛圆缺,我过来找你的目
的就是为了试探出你的真面目的。”他停下车,目光若有似无的带向了校门口。
  辛圆缺顺着他目光一瞟,便看见了几个班上的男生聚在一起,不怀好意的笑着看向这边,她不慌不忙的拾起笑容,装傻:“什么真面目?”
  顾聿衡收笑,扬着俊逸的眉毛:“你说呢?”
  辛圆缺摇头,笑容恬静:“你怎么知道哪一面是我的真面目,那一面是我乔装出来的,人生啊,不是那么简单的,你说对么?我的新同桌?”
  顾聿衡露出认同的表情,“是啊,可我一向都觉得人比人生还复杂……你别招惹于敏敏,我走了。”说完就骑着赛车一个调头,往那群男生的方向快速骑去,
在他们的欢呼笑闹声中,他潇洒如凯旋而归的骑士。
  辛圆缺噙着笑转回头来,人比人生更难捉摸,这点她认同。
  至少眼前的他,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初时(3、4)
  辛圆缺到家的时候,看到安然坐在休闲厅里的顾天行不免诧异,虽然肖雪带着她嫁给顾天行不过两月有余,她也清楚的知道,顾天行很忙,应酬也多。平时应
该是推了又推,才能保证在每天8点左右回到家里。今天周日,算是他难得清闲的一天,应该带着她妈妈去郊区的度假村度假,去打打高尔夫,完成必要的商务应
酬之类的,而不该这般悠闲的呆在家里。
  不过肖雪很快的解答了她的疑问:“你爸爸说今天是你上高中第一天,要等你回来我们一家人一起出去吃顿饭庆祝一下。”
  辛圆缺对“你爸爸”三个字有些反感,却乖巧的笑着对顾天行说,“嘿嘿,谢谢爸爸。”
  顾天行也笑得和蔼,“傻丫头,一家人应该的,说什么谢谢。”
  辛圆缺只是羞涩的笑,本来准备以回房放书包为理由,结果帮工的刘嫂帮她取下书包就走向了她的卧室,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对付。
  顾天行的长相她并不厌恶,他是个保养的很好的中年男人,基本看不见任何发福的迹象,相反还很有魅力,辛圆缺觉得她妈妈经历了那么多颠沛流离的过往后
还能嫁给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真是无比幸运。可估计是顾天行看上去太过深沉精明,让辛圆缺不自觉的就产生了些抵触。
  她正有些失神,顾天行便招呼她过去,“圆缺,坐过来,聊聊今天第一天开学的事吧。”
  “嗯,我觉得学校挺好的。”辛圆缺往平日的笑容里添了点兴奋。
  “有认识新同学么?”顾天行看似随意而关切的与圆缺攀谈着。
  “嗯,当然有,他们都挺好的……”辛圆缺想这是什么话题,肯定会认识新同学呀,一面想一面转过去,目光在顾天行的脸上停留了片刻。而不过就是这片刻
,一个恍神之间,辛圆缺心里猛然一跳,顾天行深邃分明的侧脸轮廓让她突然意识到了点什么。
  顾天行此时也有些走神,所以并没有察觉辛圆缺的变化,只是半垂着那平素总是锐利过分的目光,平声问:“其中有个男孩姓顾么?”
  辛圆缺心跳不明原因的加速,一下下的仿佛要蹦出心房,轻轻咬着嘴皮才能维持那天真羞涩的模样下不敢轻易表示的惊讶:“是啊,爸怎么知道……”
  原来不是为了讨好她妈妈,也不是为了让她读一个贵族学校来维持面子,树立他大度善良的好形象……所有的煞费苦心,都是为了他儿子——顾聿衡。
  难怪第一眼看顾聿衡就觉得有些熟悉,他们的鼻梁的曲线简直如出一辙的利落。
  正自顾自想着,手背上就传来一阵温柔的轻拍,辛圆缺抬头,顾天行此时的目光竟是难得的温和和满是期待,“圆缺,以后他的消息你能告诉我么?”
  辛圆缺微微一笑,点点头,几乎是想也不想就答了一个字,“好。”
  辛圆缺是老实的好学生,好学生原则其中一条,上学会早到。
  她无心如此刻意,本身的她也是嗜睡如命,以前跟着她妈妈过的无比艰辛的时候,每天累得恨不得能多些时间让她在学习帮工之外一次睡个够,可昨晚,她却
硬生生的失眠了。
  原来失眠也是富贵病。
  辗转反侧一晚上直到恍惚中一睁眼,天已经是蒙蒙发亮,她干脆起床,吃了刘嫂做的早餐就出了门。
  可当她提前20分钟走进教室,却看到大约十几个分布在教室各处埋首苦读的身影的时候还是不免诧异,七育刻苦的人原来真的很多……
  她在抬首冲她打招呼的人中看到了陈易。昨天仿佛为了跟他赌气一般,她硬是将班上所有人的名字都记了下来,虽然这对她不是难事,但却不是她的习惯。可
她也发现了这样做的好处,至少昨天告别时,她喊出别人名字时能明显看到对方脸上的惊喜。
  她需要普通,却不需要孤僻,所以她不排斥恰到好处的人际关系。但最初赌气的对象,却调到了自己的斜前方,而不再是自己的同桌。
  想到她现在的同桌,她微微有些头疼,昨天和顾天行说的那些话就撞入了脑里。
  虽然知道他聪明,却料定他不会专注于学业,可他居然那么优秀。
  圆缺想到了顾天行提到顾聿衡时,脸上那种身为人父的光辉和骄傲,以及他说顾聿衡恨他这个父亲时脸上透露出的难过和悲伤,就觉得顾聿衡真是有能耐。
  毕竟这么小就能和他父亲做这样一笔交易——只要顾天行不出现在他的视线内、不干涉他和他母亲的生活,不随意探听他和他母亲的消息,他就不改姓。
  可就这个“姓”掐住了顾天行的命脉,让他痛不欲生,悔不当初。
  辛圆缺由此越发不喜顾天行。
  不喜他的花心与不负责任,她相信,即使是现在,顾天行后悔也不是后悔自己婚姻出轨,背叛了顾聿衡的母亲而是后悔自己出轨会被儿子发现。
  也不喜他依旧私下打探顾聿衡的消息,不然自己怎么会如此巧合的跟他进了同一个班,而顾聿衡每一年的优异成绩和竞赛所得奖项,他又了解的如此清楚?
  虽然这些与她无关,虽然她原本要的应该只是顾天行全心全意的对她妈妈好,而他显然也做到了,可她还是因为这件事而牵动了一些本不该动的情绪。
  她想,或许只是愧疚,因为她知道,她妈妈肖雪是顾天行年轻时全心全意爱了却不得的女人,他后面所有的荒唐,她妈妈都有一点责任在其中。
  所以辛圆缺放纵自己的幸灾乐祸,尤其是想起顾聿衡说和她住在同一方向的有个他很恨的人时。
  “嗨,你到的挺早的。”陈易在辛圆缺拉开椅子坐下后转身问好。
  辛圆缺收起那些心思,点了点头,“嗯,不过你到的更早。”
  “我有晨跑的习惯。”陈易笑着解释。
  “真的?那你体育肯定很好,我是体育白痴,中考时还拖了我不少分。”辛圆缺浅笑着和他随意攀谈。
  “我最多算勤能补拙,真正体育好的是你的新同桌。”陈易微笑着说。
  “你们初中就认识?”辛圆缺一面从书包里往外拿书一面问。
  “是,我们都是七育初中部的,只是不同班,每次我们班不管篮球赛、排球赛、乒乓球赛、羽毛球赛都会输给他们班,而且归纳总结发现,原因都是他。”陈
易微蹙眉头回忆着说。
  “这样听来他是挺全能。”辛圆缺骇然,进一步理解了昨天顾天行口中的十全十美的细节是什么。
  “对,而且他游泳还拿了省上青少年组的第一名,我至今都记得那个省队的游泳教练天天来学校找校长的样子。”
  陈易声音不疾不徐,讲起话来抑扬顿挫很有味道,所以即使是如此琐碎的事情,听上去也不会觉得他是个八卦之人。可辛圆缺偏偏想到自己昨天无意识的写顾
聿衡的名字被他撞见的一幕,所以再怎么感兴趣,也不打算再问了。
  “唉,强人。”以此作为结尾,冲陈易微微笑着说。辛圆缺将所有的书摞整齐,按照课表,放了一部分今天不用的书进抽屉,再拿出一本语文书开始预习。
  四周来的人越来越多,可身边的位子依旧空着,辛圆缺估摸着离上早自习时间差不多了,就拿了杯子到教室前面的饮水机去接水。
  接水接了一半,铃声就响了,辛圆缺想着身边那个空的位子叹气,正式上学第一天居然就迟到?
  端着半满的杯子转身,左斜前方的门口却突然插进一个白衣身影,她急急一避,水险些洒了出来。辛圆缺抬眼,就看到了顾聿衡堪称完美的脸,噙着点不正经
的笑,眼角稍稍挑起,“对不起啊,同桌。”
  辛圆缺没搭理他,只在绕过他回座位的时候,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说,“踏着铃声进教室,你是天才。”
  而他依旧很不正经的回了一句:“谢谢夸奖。”
  辛圆缺被他的厚颜逗的一乐,忍俊不禁。
  顾聿衡则看着她的笑容陷入短暂的迷怔,待辛圆缺察觉到他的走神,微微瞪大眼睛表示询问的时候,顾聿衡才转过目光。
  辛圆缺心中一动,没再多说话。
  两人在座位上坐好没多久,门口又有人影一晃,冲进来一个苗条高挑的女生。
  是于敏敏。
  她气喘吁吁,显然才经历一场狂奔,可一进教室,目光便笔直的朝辛圆缺他们这个方向投了过来。
  辛圆缺端着杯子,悠悠的向她看去,只见她看着座位上的顾聿衡,目光由最初的惊讶缓缓变成冰凉,夹杂着不可思议和失落。她扫了辛圆缺一眼,察觉到辛圆
缺刻意表现出的讶然,又不耐而不屑的将目光转回到顾聿衡脸上,并一步步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而就在此时,守早自习的班主任张老头也进了教室,看见还没在座位上的于敏敏,便重重的咳了一声,说,“现在开始语文早读。”
  于敏敏回头看了他一眼,撅了下唇,似是犹豫了一下,才放弃了过来而回到了她自己的座位,坐下,书包往桌上重重一放,乒乒乓乓的又引起不少人观望回头
  张老头在讲台上重重呼吸着,隐忍不发,辛圆缺则偏头看了一下顾聿衡,他拿着语文书若无其事的随意翻着,手上还转着一支笔。
  似是察觉到辛圆缺的眼神,他头也不抬的说,“该早读了,同桌,太好奇太八卦可不是一个好学生该有的品质。”说到话尾,他抬眸看向身边的辛圆缺,却发
现她注意力早就不在他这里,而同样放在了面前的语文书上。
  顾聿衡微微一愕,唇边拉出了若有所思的弧度。
  明明就不安分,偏要刻板无聊沉寂,恍如老僧入定,对什么事都不甚关心。其实估计班上每个人都在那双清澈明晰过了分的眼睛中留下了剪影。
  “同桌,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好学生。”他其实想说的是,最值得探索。
  辛圆缺长而密的睫毛轻眨,浅笑着回:“谢谢夸奖。”
  顾聿衡凝着那掩在鸦翼般睫毛下波光十足的眼睛,突觉好奇,自己在她心中,又是怎样一个存在。
  可过一会儿他就知道了答案,第三节课是政治课,那时所谓的副科,在连着上过的语文、数学课后,算是个轻松的缓冲。
  顾聿衡本准备起身出去走走,却在起身的一刹,转而看向一边正在草稿纸上琢磨数学老师留下的课外思考题的辛圆缺。一缕散发,不老实的从扎着的马尾中垂
落下来,挡住了一部分她细腻如瓷的脸颊,却惊人的显得她更加认真专注,微微埋首,脖颈的曲线柔和而美好。
  他看着她草稿纸上勾画出的解题思路仿佛陷入了一个误区,正准备开口随意点破,她的桌子上却突然降下了一本政治书,“啪”的一声印在桌面,清脆的打断
了他们之间的宁静。
  顾聿衡顺着压在那政治书上染着桃红色指甲油的手看去,果不其然是于敏敏。
  于敏敏不看顾聿衡,只是冲也抬头诧异看向她的辛圆缺努了努嘴,“你,下节课跟我换位子。”
  顾聿衡还没出声说什么,辛圆缺就淡淡一笑,一边找出政治书一边答应,
  “嗯,好。”
梧桐叶叶觅知音,桐木焦尾做古琴。水流山高为绝响,皇族权贵隐于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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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然(1、2)
  小白凑上来,先是用它湿润的鼻头,挨了一下辛圆缺垂在床边的手掌心,再伸出舌头来舔了舔。
  辛圆缺一个激灵,从发神中找回了意识,低眼看向一边的小白,小白立马乘胜追击,将两只前爪搭上了床沿。辛圆缺探过手去将它捞上了床,抱在怀里,抚摸
着它的毛,再一点点将自己的身子放平,微微侧着身子躺在床上,小白在她怀里很快寻找了一个舒服的位子,不一会儿就传来了浅重不一的鼾声。辛圆缺有一下没
一下的拉抚着它的毛,继续无意识的发着呆。
  他们终于还是再见面了。
  这期间隔的太久,久到她以为,他们这一辈子永不得见,久到她不敢去细数他们分开的日子,更不敢回忆那些甜蜜和苦涩的过往时,他终是再次出现。一如当
初,那样突然而美好的出现在她的生命中一样,满是意外。
  这一次他将给她带来什么?
  至少不会是以前那般单纯的心动和快乐,一念及他的名字,除了心脏被生拉活扯的痛还是痛。
  一夜无眠。
  第二天还得准时去上班。
  她一如当初上学时那样,从来不迟到。
  今天不像昨天一般有人接送,她也没有不习惯的感觉,直接从小区的停车场找到自己的红色现代小跑,发动,往位于i市最繁华CBD的公司而去。
  这家公司也是顾家的产业,最初只是一家经营电子零件的小公司,是顾家老爷子一手一脚开拓出来的,二儿子顾天行进了国有银行,老爷子去香港和老夫人隐
居时,便将这公司交给了大儿子,现在传到了顾聿衡堂兄顾亦南的手上,发展更是蒸蒸日上,在i市的高科技产品领域是毋庸置疑的龙头,直至全国的同类公司中
都稳居前三。
  辛圆缺大学毕业就进了这家公司,从最基础的工作做起,现在是销售部副经理。
  一进大厅,就看到了董事总经理顾亦南。
  辛圆缺如旁人一样,浅笑着略微点头问好:“总经理好。”
  “早。”顾亦南冲辛圆缺微微扬起唇角。辛圆缺看着他略有些岔神,鼻梁英挺似乎是顾家的优良血统铸就的,无论是顾天行、顾聿衡还是眼前的顾亦南,都有
这样分明利落的轮廓。
  她注意到顾亦南薄唇微掀,似是欲言又止,知道他有话对自己讲,而主题无非与顾聿衡有关,正想躲开,顾亦南就已叫住了她,“圆缺。”
  心里暗叹,圆缺还是止住脚步,站在他身边,等待指示。
  即使是已经有些匆忙的上班时间,周围也投来很多多事好奇的目光,响在周围的脚步也有减缓的趋势。
  辛圆缺习惯了。别人都说美女找工作总是比较困难的,而实力也更容易为人忽略,另外加上些什么不好的揣度。或许也只有顾亦南当老板,才会包容如她这样
恣意妄为、风评度极为不佳的女员工。虽然她与顾家没什么关系了,但顾亦南这个大哥她是认的,在她最困难的时间,也是靠着他没有私心的帮助才顺利熬了过来
  所以嘴长在别人身上由得别人去说,她和顾亦南都是那种自己身正就无畏影斜的人,坦坦荡荡的保持正常的联系与接触,没有刻意回避什么。
  她从没如今天这般站在他身边如此惶恐难安,茫然紧张,手指都紧紧的攥在一起,捏成了拳。
  顾亦南看她这副样子,隐隐叹了一声,最后还是开口,“聿衡他成了我们公司的法律顾问,所以……”
  所以以后会有很多机会出现在公司里。
  辛圆缺听懂了他没有说完的话,却始终鼓不起勇气问一句:“他是主动要求并执意要来么?”
  话到了唇边又消失无踪,含糊的点了点头,长长的吁了口气,目光投向别处,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冲顾亦南笑了笑,“我知道了,时间紧迫,我先上去了。”
  顾亦南点头许可,辛圆缺便急步走向了电梯,刚好两个女人正在前面碎声议论,“看她那受了伤害的样子,该不会总经理另外有了吧?”
  “别胡说,总经理不像那样的人。”
  “谁知道呢?男人都贪靓……”
  “你们不要乱说话。”旁边一个年轻男人一面瞅辛圆缺一面面红耳赤的喝止那两个女的,不停的对她们使眼色。
  辛圆缺对帮她说话的年轻男人友善的笑了笑,加快脚步若无其事的超过那两个无聊的女人,也不去看她们脸上可能出现的可笑表情。
  到了销售部办公室,实习文秘小米从一堆女孩子之中脱身,热情的凑了上来,微微低头:“辛姐,你来了?昨天那个case的初稿和讨论笔记我都放在你桌上了
  “好,辛苦了小米。”辛圆缺点了点头。
  小米大大咧咧一笑,“没事辛姐,应该的嘛,对了,辛姐,你昨天有没有看到帅哥啊?听说是公司新的法律顾问,以前还上过杂志的!我们刚刚一直在争辩是
总经理帅还是他帅。”小米目光点向刚刚一起八卦的同伴。
  辛圆缺微微迷怔,看向那群都眼巴巴看着她,见她看过去又立马转开目光的女孩子,回过神来,笑着说,“他们是兄弟,谁帅还不是一样。”
  “对对对,刚刚汪璐说杂志上有这样说过!天啊,两兄弟都这样帅,还要不要活啊!”小米满脸花痴表情,连连捧心做出晕厥状。
  辛圆缺极力保持着浅笑,柔声说,“总经理还有个亲弟弟,长的也很好看,现在在美国读研,说不定过段时间就会回国,你们到时候可以三个人一起比。”
  小米立马瞪大眼睛,“啊……真的?辛姐,还是你厉害,知道那么多……呃,不对……啊,我好想看看啊,我不行了。”
  小米是个单纯而热烈的女孩子。别人都对辛圆缺敬而远之退避三舍,即使是销售部的同事,虽然敬重她,也绝不热络,只有小米毫不在意的热乎乎的粘上来,
辛圆缺对她便一直很宽容。这个时候也忽略掉她的一时失言,拍了拍用花痴来掩盖尴尬的她,“别不行了,快开工吧,已经9点了,等会钱经理来了,又该训你们
。”说完目光有意无意瞟过那群聚在一起的女孩子。
  “知道了,辛姐。”小米连连点头答应,和其余作鸟兽散的女孩一起各自回到自己的桌子前。
  辛圆缺继续迈步走回自己桌前,坐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脚都在不停颤抖。
  他究竟是怎么了?回到i市也不是一天两天,却突然如爆炸般重新出现在她的生命里,那么鲜活。
  如果说昨天的四目相对是炸弹爆炸的瞬间,那即使是今天,她还能被炸弹爆炸时残留的细小碎片所伤,那三个字就如飞弹流矢,随处可见,无处可避。
  而最可笑的就是,就连两个随意说着她闲话的女人都能看出她一脸受了伤害的样子。
  她不是自称伪装大师么?
  “辛副经理。”
  突然传来的带着拘束不安的男声让她猛然回过神来,弯出点公式化的笑意,“林浩?什么事?”
  “对于昨天那个企划案我有些新想法,想再跟你谈谈。”
  “哦,好。你说。”
  幸好是工作。
  最近公司的业务又有拓展,辛圆缺便自告奋勇留下来加班,她的上司钱经理自然乐得轻松,便将事情全部堂而皇之的交托给辛圆缺,让她一面带着职员加班,
一面当职员不满情绪的挡箭牌。辛圆缺完全没心情计较这些,她需要一件事把她封闭的内心才被顾聿衡轰开的缺口堵上,而工作是她目前最好的选择。
  至少不用花功夫去揣摩他为什么突然出现,接下来还会不会密集出现,她有没有可能再一次近在咫尺才敏感的发现原来抬首处看到的那个人是他。
  她每天比平时更早的上班,至少比平时晚两个小时以上下班,戒掉大多社交活动,避免能巧遇顾聿衡的一切场合和可能时间段。这样坚持了大半个月,公司兴
起了另一股传言,说辛圆缺失了顾亦南的宠,所以需要拼命工作来保住饭碗。
  辛圆缺听了后一笑置之。倒是顾亦南一次开会后将辛圆缺留了下来,板着脸坐在那里看了面上无波的辛圆缺半晌,终是忍俊不禁,“你还挺平静的。”
  辛圆缺很无奈:“你这次也看到了,我无论怎么做,都是那样,所以不该怪在我头上。”
  顾亦南沉吟片刻,半开玩笑的说,“至少也能怪你长相过于出众。”
  辛圆缺微微一笑,一挑秀气的眉毛,“嗯,这点我承认。”
  顾亦南似笑非笑的缓缓摇头,手按在桌上的文件夹上轻轻的压了压,“上次你举荐公共资讯部的谢童去培训进修的时候,我就想问你了,你这不是明摆着纵容
别人更猖狂的说闲话么?反正说的最恶毒的、被你当面撞见了还如此猖狂的人,都能被你力保推荐,升职前景大好,别人在说你的时候少了两分心安理得和侥幸心
理才让我觉得奇怪。”
  辛圆缺笑容淡淡,“总经理,那件事最后签字定板的不是你么?”
  “是,可我考虑的是谢童充足的能力和胆识,这不是你举荐的话里说的么?”
  辛圆缺缓缓摇头,“那是我胡诌的,其实我头发长见识短,只是想耳根边清净一点罢了,结果没想到反而更闹了。唉,女人啊……”
  顾亦南无奈蹙眉,“我还以为你至少会给我一个你想采取怀柔政策拉拢敌人的答案。”
  “嗯,这借口也不错。反正你意识到我弄巧成拙了就是,唯一抱歉就是拖上你做我的绯闻男主角,但这也证明了总经理您的魅力以及加速了全公司女同志团结
速度,至少也是个同仇敌忾,外加上科学家研究发现,说别人闲话可以有效减轻工作压力和带来上班积极性,好处多多,你说呢?总经理?”辛圆缺咧开唇笑了,
露出净白的细米牙齿,灿烂的让人睁不开眼。
  顾亦南听她难得一见的絮叨,看着她轻松的笑容,表情却越显复杂,最后只是淡淡概括一句,“你最近看上去精神还不错。”
  辛圆缺掩起自己眼眸深处的变化:“是啊,我最近特别有工作的动力,刚刚总经理不还赞扬了销售部的业绩么?”
  “那不是你加班加出来的么?最近不胡乱约会每晚酗酒了?”顾亦南手指轻敲桌面。
  “对,最近想认真工作,避免在失宠的时候也失掉饭碗。”辛圆缺眉间一蹙,随后笑着说,意有所指,“总经理还有其他事么?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阶段性加班告一段落,我得去好好犒劳一下自己的勤奋。”
  顾亦南知道她有意针对刚刚自己说的酗酒反讽,从鼻间长长呼出一口气,说“去吧,我等会儿也还要见个人。”却又在辛圆缺去推会议室的门的瞬间开口,“
圆缺,我听聿衡说,以前你为了低调不吝伪装,现在我却常觉得你是唯恐自己不够张扬,何苦呢?”
  圆缺听到这话,唇边还是恍若未闻的清浅笑容,手却停在门把手上没在往下多使半分力。
  “有些人生来就注定张扬,亦南哥难道不该很明白才对?”
  她声音刻意放的软糯,今天谈话以来第一次如当年那样叫了顾亦南“亦南哥”而不是“总经理”,这让顾亦南多少有些怔忪。
  辛圆缺则继续浅笑着说,“以前我在乎很多事,可现在好像没什么值得我在乎。”
  “包括你自己?”顾亦南若有所思的问。
  “包括。”
  “那顾聿衡呢?”
  辛圆缺唇角一勾,手上将未使全的半分力气用尽,完全压下门把手,打开了门,喃喃说了句,“你以后会懂的。”
  就算面上高傲张扬,内心平静无波,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了,却总有一个人,轻而易举的就能触动你的心弦,让你方寸大乱。
  因为他就一直住在被封闭的地方。
  辛圆缺回了销售部的办公室,今天不用加班,大家都欢呼雀跃的准时离开办公室,她则一个人在空落落的房间里坐了良久,直到保洁员来收拾办公室,她才找
回意识,起身离开。
  过了下班时间,一楼大厅显得有些空旷,任何声音都会显得特别明显。辛圆缺走出电梯后,没走几步,只听身后轻微的“叮”一声,表明另一台电梯的到达,
电梯门打开的声音后,随后便是男式皮鞋稳稳踩在大理石地砖上的粗噶轻响。
  辛圆缺并没有回头关注,直到一个磁性的清朗男声响起——
  “就到这里吧,林部长不用送了。”
乍然(3、4)
  辛圆缺脚步间有了很明显的滞留和迟疑,就在她攥紧手犹豫要不要回头的时间里,身后的声音逐渐迫近。
  回应他的人,辛圆缺知道,是法律事务部的林部长,另外一个人,凭着她本身的熟悉,就早已不遑多想。
  “不不不,还是送到门口吧。”
  “没关系,就几步路,而且我有朋友等在门口,林部长就先上去吧,也晚了。”
  “那我就不勉强了,今天辛苦顾律师陪我们加班了,再见。”
  “嗯,再见。”
  脚步声,说话声,还有那种特殊的压力直直从背后逼近辛圆缺,一阵凉意顺着她尾椎悄然爬上,一步步扩散,她不自觉的将背挺的更直了一些……
  就在这时,一个黑色身影与她擦肩而过,步若流星,毫无停留,将她的矛盾犹豫迟疑比较的分外明显。
  辛圆缺看着顾聿衡就这样走向门口,自动门打开,门外台阶下一个穿着黑色紧身皮裤和深褐色短皮衣的女人,踩着高跟鞋就迎了上来,无比亲昵而熟悉的挽起
他手臂,挑染成酒红色的长直发稍稍一甩,头便靠上了他肩膀,发尾在空中绕出妖娆的弧度,划破了辛圆缺的视线。
  辛圆缺面上还维持着要笑不笑的表情,在他们上了一辆白色保时捷跑车绝尘而去之后,她终是渐渐感觉到悬在嗓子眼的心缓缓下落,却收不住落势,直直坠入
  尖尖的瓜子脸,妖冶的丹凤眼,还是那般逼人的漂亮,除了将那头微卷的头发拉的笔直以外,那女人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变化。
  原来他口中的“朋友”是于敏敏。
  辛圆缺眼睛不自觉的红了,却不是因为想哭,而是因为恨。
  第二天,辛圆缺如往常一样去上班。
  没人知道发生过什么,只知道她又回复到以往的作息习惯,上班时效率奇高,几乎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得陪着她旋的跟陀螺一样,虽然私下怨声载道,却无人敢
提出半点异议;下班准时走人,每日来接她的男人和车又成了公司另一道亮丽风景,第二天便被打包整合,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她活得我行我素,毫不在乎,任别人将她这次受刺激的原因揣测的五花八门千奇百怪。
  即使是偶然一次不小心,向顾亦南汇报完工作后,在21楼走廊和顾聿衡擦肩而过,她也只是小小的勾起唇角,对他点了点头,喊了声:“顾律师。”便迈着不
大不小,稳妥却又干练的步子擦着他肩膀而过。
  这是她与他重逢后说的第一句话,三个字,顾律师。
  依旧是仄仄平的调子,从她的唇齿清清淡淡的飘出来,就多了两分婉转的韵味。
  擦肩而过时,她眼角余光,收进了他斜斜上扬的浓眉。
  据她的了解,这要不表示他心情极好,要不就是即将爆发的前兆。
  或者是离别时间太长,这面部的小动作有了其它寓意也未可知。
  辛圆缺在坐电梯下行的时候,手指指甲缓缓滑过手中蓝绿色文件夹的外壳——
  顾聿衡,不管你是为什么目的回来又执意制造见面的机会,我都不会输。
  至少,不会输给自己。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慢慢流走,转眼就是四月末,实习文秘小米要回校忙毕业的事,刚好销售部最近业绩提升飞快,几个case都顺利拿下,所有同事便说要
一起聚聚给小米践行,钱经理却借口家中最近有亲戚上门,直接将此事交在辛圆缺的身上。
  辛圆缺安排好之后,本来说不去,可却受不了小米泪眼汪汪看着她满是请求的眼睛,那眼睛实在会让辛圆缺想到小白犯错误时祈求她原谅的眼神。
  于是她便被拉去凑热闹,饭桌间大家气氛活跃而和谐,吃完饭又说去酒吧喝酒,反正第二天周六,不用顾忌。
  小米死死拉住辛圆缺,唯恐她跑了一样,跟着就坐上了辛圆缺跑车的副驾驶座,手一挥,喊了声:“走,目标Reef,开车!”
  辛圆缺表情中也终是带上了点无奈,打燃车子,跟在其它同事的车后面,往Reef(暗礁)酒吧开去。
  小米上车后很自来熟的开始上下摸索打量辛圆缺的跑车,笑着说,“圆缺姐这车真好……”
  “是啊,真好,有一大半还不是属于我的……”辛圆缺微微摇头回答。
  “啊?”小米一时没反应过来,辛圆缺瞥她一眼,用口型说了两个字:“贷款。”
  小米老老实实的被震惊了一下,有点无法接受辛圆缺要贷款买车的事实,想了半天,才说了句,“原来现实生活中男人不是那么大方的。”
  辛圆缺哭笑不得,微一侧头,理了理颊边的头发,又半开玩笑的说,“是啊,总经理太不大方了。”
  小米瞠目结舌,好半晌才试探的问了句:“圆缺姐,你……指的是工资少吧?”
  辛圆缺忍不住笑出了声,嗔了小米一眼,小米被那其中的万种风情所迷,差点移不开眼,回过神来又攥拳,坚定的说,“我相信圆缺姐跟总经理没关系。”
  圆缺闻言稍稍眯了眯眼,这是相信顾亦南洁身自好还是相信她呢?多半是前者。
  小米看着辛圆缺,笑的甜甜的,满是佩服,“圆缺姐,你不知道这次办公室的同事有多感谢你,钱经理明显是将销售部的活动经费挪用了又不肯明着拒绝才将
这烫手山芋丢给你的,总是把你推在前面当挡箭牌。幸好你不惧他的淫威,向财务部申请了经费,大家才能玩的那么开心。”
  辛圆缺听了,只是语调平静的问:“小丫头,这些事都是办公室里的人八卦的时候说的?”
  小米虽然对辛圆缺稍显冷漠的态度有些诧异却还是点了点头,吞吞吐吐半晌才说,“是……不过大家很开心是真的!虽然……还是有人说你是仗着和总经理关
系好才敢去财务部要钱,但我相信不是的……圆缺姐你工作很努力!大家至少都是敬佩的……”
  小米说到这又一笑,“不过我听人说,一个工作勤奋的男人背后是一个幸福的女人,一个工作勤奋的女人背后,是一个伤了她心的男人。缺姐你该不会也是…
  辛圆缺闻言稍稍睁大猫眼,巧笑着半带嗔怪的摇头,“你真是个鬼灵精。”就这样不置可否的将小米的问题岔了开来。
  车停在Reef酒吧门口,将钥匙交给帮忙泊车的人,拿了门口迎宾先生恭恭敬敬递过来的号牌,辛圆缺犹豫了一下,目光在已经兴致勃勃冲进去的小米背影上稍
作停留才问那迎宾少爷:“你家老板今天在吗?”
  真问出口后,却又觉得自己不够洒脱,淡讽一笑,在那人的错愕中迈步走了进去。
  Reef是i市出了名的酒吧,装潢入时,格调不差,档次偏高,来玩的人也都非富即贵。辛圆缺他们围了一个长桌坐下,几杯酒下肚,大家气氛愈热,有女孩子
提议玩国王游戏,大多数人都拍手叫好,辛圆缺被小米算进了战局,却一直坐在一边默然看着。他们这一桌越来越闹,虽然那些笑声叫声被哼着蓝调的女歌手磁性
的嗓线掩去一部分,周围也不乏其他桌划拳的吵闹,依然让辛圆缺心生离开的冲动。
  一是她神经衰弱怕嘈杂,二是……
  目光带向酒吧的一个角落,唇边生出嘲讽,她运气真是好。
  她插了个空隙,说自己有点头痛只能先走。跟着站起身来抱了抱小米,安抚了一下她的情绪。正在将装着钱的信封私下塞给林浩让他等会儿负责结账时,场中
突然传来“哐当”一声。
  响亮而突兀的玻璃碎裂的声音吸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都不自觉的安静下来,张目望向声音的来源。只见吧台前一个穿着浅灰衬衣的男人胸膛剧烈起伏着
,双拳紧握,显是在勉强克制自己的脾气,面前一个被吓的花容失色的艳妆女人,才被泼了酒,还有酒液顺着头发下滑。
  男人冷声逼问一句:“还不滚?”
  女人反应过来,也顾不得擦脸,颤抖着身子忙不迭的从男人身旁绕开。
  那男人蓦地抬头,眼光锐利的锁住辛圆缺这边,几乎不带停息,就噙着危险的讽笑大步往这边逼近。
  辛圆缺微微一哂,冷静的拎起包,对同桌的同事说:“你们继续吧,我走了,林浩,你等会儿结账周一再来找我就是。”
  林浩抿紧嘴唇,认真的点了点头,目光游走在辛圆缺和向这边走过来的英俊男子之间,不乏担忧。
  辛圆缺走下卡座,步伐不乱的往门口走去,却不过两步便被人从后大力捏住手腕,一扯,将她身体扳过来,大手从下巴掐上她脸颊,唇蓦地凑近,带着酒气的
呼吸灼热喷出,语气暧昧,“圆缺,真是好久不见啊。嗯?”
  辛圆缺目光淡淡,直视来人,再平平的说,“好久不见,凌昭。”声音有些变调,却依旧浑不在意自己被捏的生疼的脸颊和他过于亲密和充满威胁的靠近。
  她越冷,凌昭眸中的怒火就越盛,却找不到任何地方发泄,就这样对视下去?他明显是输了。
  他一下子松手,松手前刻意一甩,故意带点侮辱性的让辛圆缺的脸偏了半分,随后看向销售部那些早已经瞠目结舌不知如何应对的同事,嘿嘿一笑,“圆缺你
真不给我面子,既然来了我这里,至少也该来找我打个招呼,大家玩的尽兴,今天的单我请了。”
  凌昭的舅舅是W省的于副省长,仗着这一关系,凌昭家在W省的休闲娱乐行业几乎是称王称霸。凌昭自身是独独钟情于开酒吧,眼下的Reef便是其中一间。
  他今天本来跟几个从小玩到大的哥们来喝几杯找点乐子,喝到一半就有人来跟他说看到了辛圆缺。他忙站起身张望,一眼就在混乱的堂中看到了她。虽然灯光
昏暗,人声嘈杂,她却依旧那样出众夺目,仿佛一朵幽莲,清冷而娇艳的绽放着。
  喝的半醉的他,忆起圆缺当初给他的“羞辱”,再看到她起身欲走,下次再见不知用什么借口,立马控制不住的走了过来。却不料中途遇到有不知好歹的搭讪
女挡路,他怒极,泼了那女人一脸的酒,摔了杯子……可看向她的时候,她表情却依旧不慌不忙,仿佛他只是个陌生人,浑然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不用了,”辛圆缺出声,“师出无名,怎么好意思。”
  “怎么会师出无名?我们的关系可是非同一般。”
  凌昭饱含恶意的激她,料定她会坚定的否决,却不料辛圆缺轻微一笑,说,“我们关系是非同一般,可今天这桌本来也不是我请客,是公司要犒劳我的同事们
,你就算请了,也不是帮我省钱,何必呢?”
  凌昭被那轻笑晃花了眼,再听她那柔柔的声音说他们关系非同一般,心里顿时就软了半分,可就在这时,一只手攀上他肩膀,他转头,是好友朱二。
  朱二流里流气的一笑,“哟,嫂子笑起来可真好看,有资本就是不一样啊,难怪敢踹我们凌哥。”
  辛圆缺没有回答他,只是瞥了一眼凌昭,凌昭心里一虚,就想去拦存心要帮他出气的朱二,却不料朱二早就让人端了一瓶芝华士站在那里,阴阴笑着说,“我
们凌哥脾气好怜香惜玉,但我们这些粗人没这个规矩,你伤了凌哥,总得拿出点代价,今天你一口气把这瓶酒喝了,我朱二也敬佩你是个女英豪,不再过问,否则
……哼哼。”
  辛圆缺站在那里,背依旧挺的笔直,就连姿态都是随意而满不在乎的。抬手理过颊边乱了的头发,端酒的少爷在朱二的指示下将酒送到了辛圆缺眼前,圆缺乜
了一眼那酒,再看向凌昭:“是不是我喝了它,我们就真的断的一干二净了?”
  凌昭咬紧牙齿,气氛剑拔弩张,朱二出声嘲讽,“嫂子不敢喝还想着找凌哥圆场么?”
  “圆缺姐……”小米欲出声相帮,却被人拉住。
  辛圆缺娇笑一声,肆无忌惮。
  那样的辛圆缺,销售部的同事们从未看到过,以前只知道她冷,傲,却不知道她有这样妩媚的一面,风情万种,颠倒众生。只见她素手伸向那瓶酒,眉毛一抬
,“很好,没开瓶,显然朱公子也不屑用下药的手段。”让一边的少爷开了瓶,辛圆缺纤指抚过瓶嘴,面色不变,拿起来就往唇边送,刚喝了两口,瓶子就被人一
手夺过,摔向一边。
  又是“哐当”一响,只是这次不同于玻璃杯碎裂时的清脆,显得沉闷了许多。
  “昭子!”朱二急急的喊了夺走辛圆缺手中瓶子的凌昭一声。凌昭却只直直看向面前的辛圆缺,声音微颤的问:“你就那么急着和我一干二净?”
  辛圆缺看向面前眼睛都红了重重喘着气的凌昭,心里无声的轻叹,她这一次似乎伤人太重,可她从很早以前开始就不再纯良……于是点头:“是,我以为上次
已经说清楚了……”
  “你还跟我提上次?”凌昭突然又面生恶相,往前迈了一步,死死拉过她手腕,将辛圆缺扯的一个趔趄,“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尊敬你,你还就真当自己有
多拽了?不就是装么?不就是贪么?都是出来混的,谁看不出你们这些女人心里多黑!怎么?嫌我给的太少?你以前那些给了你多少?我还就不信,你玩那么多男
人,没一个能把你搞上床的?怎样?开个价?”
  “凌昭,你放手。”辛圆缺尽力保持着冷静,可手腕近乎欲碎的疼痛,还是让她浑身上下有了轻微的颤抖。
  “我偏不放了,你今天总得给我个交代吧?陪了你那么长时间,什么便宜没占到,白白毁了我名声!”
  “凌昭,你弄清楚,毁了你名声的是你自己!”辛圆缺终是有些受不了,从刚刚那接二连三的玻璃碎裂声开始,她的神经就已经被逼到一个限度,过往的某些
可怕回忆不断的在脑海中切换着场景,搅的她心烦意乱,胸口闷的几欲作呕。
  “那可惜了,我一定要拖你下水,要毁一起毁,你同事都在这里,你敢说你之前陪多少个男人上过床么?”凌昭已经接近癫狂,一心只念着要伤辛圆缺,只要
她心里记得他,只要她不是那么冷淡……
  “一个!”冷冷的截过,回答的当机立断毫无迟疑。辛圆缺狠狠锁住凌昭的眼睛,那一瞬间,凌昭被那清澈瞳仁中的恨意与决绝震的一颤,她便趁机甩掉了他
  停滞在胸口的呼吸终于顺畅了一些,辛圆缺也不看他人反应,转身就走。凌昭见她背影,从震撼中回过神来,正准备去抓她,却被一只从空而降的手拦住,凌
昭回头去看,就看到一张噙着浅笑的脸。
  凌昭打开他的手,可那男人依旧不依不饶的拦住他。
  “你是谁,凭什么挡我?”凌昭眼见着辛圆缺越走越远,便揪住那男人厉喝,正欲甩开,又被那人抓住了手腕。
  男人衣襟被抓,眼眸一深,唇边的笑意却又轻松了一些:“我叫顾聿衡,小律师一个,至于凭什么,凭我是辛圆缺陪过上床的那唯一一个男人……”
梧桐叶叶觅知音,桐木焦尾做古琴。水流山高为绝响,皇族权贵隐于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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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芽(1、2)
  后来辛圆缺回忆起来,自己那段时间,说的话里,总是充斥着“嗯,好”或者“嗯,挺好”。
  她拿起政治书,抽过刚刚做题的那张草稿纸,不再多看于敏敏趾高气昂的样子一眼,就垂着头走向她的位子。辛圆缺和顾聿衡坐在从门边数过来第二组的第六
排,也是最后一排,而于敏敏则坐在第一组第四排。
  于敏敏的同桌是个流里流气的男生,见辛圆缺过来,便吹了声口哨,晃着腿,吊儿郎当的说:“闷葫芦,欢迎啊!”一边说却一边将腿伸到了辛圆缺的椅子前
面,显然有意为难辛圆缺。
  辛圆缺也不动,就在桌边站着,继续垂首看刚刚那道课外思考题。因为刚刚于敏敏那一惊,她灵光一现,换了种思路,果然难题迎刃而解。手里的圆珠笔在草
稿纸上奋笔疾书,浑然不把挑衅的男生放在眼里。
  最后上课铃响起,那男生嗤了一声:“无聊。”收回了已经晃酸了的腿。
  “你当然很无聊。”辛圆缺一边腹诽,一边抽过椅子坐了下来,看着草稿纸上的结果,满足的呼出口气来,做难题就是那么有成就感。
  顾聿衡一边应付着冲他抱怨早上没一起进校门的于敏敏,余光则收进了这边的全部情形,从他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辛圆缺表情平和的侧脸,鹅蛋脸,下巴小
巧而倔强的往外翘着,他清楚记得,那中间有一个小小的凹槽,会让人遐想,当手指轻按在那里,是怎样的感受。
  虽然明知这纯属含着恶意的无聊揣摩,他心跳仍然有点加速。
  政治课上完,顾聿衡已经成功的安抚了于大小姐的情绪,虽然期间他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不过十个字。
  “回去吧。”下课铃初响,他就赶于敏敏走。
  “干嘛?下节化学课,不能一起坐了?”于敏敏横了他一眼,略含不满的撒娇。
  顾聿衡手上转着笔,毫不在意的调笑,“你刚刚说了那么多话,回去喝口水养养嗓子,化学课我打算睡觉,你坐我旁边也没意思,反而有风险。”
  于敏敏和顾聿衡算是青梅竹马,至少在她看来是这样的,以前两家住的近,家里大人又交往颇深,给了她充分的机会名正言顺的缠着温和有礼性格阳光的顾聿
衡。她从小便对所有人宣告,长大后一定要嫁给顾聿衡,顾聿衡听了好似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两家大人也都笑的意味深长。这一切的和平,一直维持到顾聿
衡的父亲背叛他母亲被发现。他妈妈也是个烈性的人,二话不说,离婚,带着儿子离开。那个时候刚好他爸爸顾天行面临升职考察,为了避免他妈妈将事情闹大,
只得同意她将顾聿衡带走。
  那个时候,顾聿衡才小学三年级,刚满十岁,以前一直当成天神般敬仰的父亲在他心目中形象毁于朝夕。他拒绝顾天行的探视,并且以自己的姓相威胁,要求
这个男人滚的越远越好。他自己的性格则渐渐变得痞了起来,比起以前骨子里带点傲气的疏离显得随便了许多,虽然成绩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甚至越来越优秀,却
有了一群混得很开的朋友,说穿了,就是正邪通吃。
  于敏敏说不清这是好还是不好,她只要能够呆在他身边就是。
  从小学初中到高中,她动用父亲的关系,软磨硬泡,始终能够跟他在同一班上。她长得不错,父亲仕途顺利,巴结者一堆,她也有了自己的拥簇们,可以为她
心甘情愿的做一些这个时候叫做“坏事”的事情。她不在乎成为别人眼中的坏女孩,只是守在顾聿衡身边,利用所谓的势力,让顾聿衡纵使身为女生心目中的倾慕
对象,却无人敢靠近染指……一切的一切,为的无非还是最初的那个宣言,她长大了,一定要嫁给顾聿衡。
  可这么多年的了解,让她知道,现在的顾聿衡性格有多执拗,绝对的说一不二,她也不敢太过分。
  何况此时顾聿衡给出的理由,十足十的是为了她考虑,随意换位子这件事,还是有违班规的。因此她放弃了继续撒娇,起身走回位子,敲了敲辛圆缺桌子,语
气依旧颐指气使:“你回去。”
  辛圆缺正有些发呆,闻言“哦”了一声,就拿着自己的书往回走,听后面那男生给于敏敏语气夸张的说她根本就是块木头,而于敏敏满意的大笑。
  她坐回自己的位子,感觉到来自身边如影随形持久不散的目光,便侧过头去,顾聿衡正趴在桌子上,眼睛直直的盯着她,毫不闪躲,目光可以称作是饱含兴味
  “怎么了?”辛圆缺露出点好奇的问。
  顾聿衡勾起唇角,从桌上撑起身子,靠回椅背,懒懒的说,“……我在想你背叛组织真够快的。”
  辛圆缺由心底笑了出来,“我记得昨天是你提醒我不要得罪于敏敏。”
  “那你就忍心得罪我?”顾聿衡蹙眉,故意挑衅。
  辛圆缺心里偷偷的想笑,面上却十足惶恐的否认,“不不不,得罪你,我觉得后果比得罪于敏敏还严重,那样等于同时得罪了两个人,我何苦呢?”
  顾聿衡看着辛圆缺,“那……以后怎么办呢?”
  辛圆缺露齿一笑,十分坦然,“我不知道。”
  顾聿衡没说话,直到上课铃响起,他才问:“你就不肯为我做一点点牺牲?”
  辛圆缺闻言,有些错愕,眨了眨眼,很认真的看着他说:“牺牲不起。”
  何况,她怕他其实乐在其中。
  化学课,顾聿衡如他所言的趴在桌子上睡觉,辛圆缺看着他露了一小半的侧脸,在碎发遮掩下浓黑的眉毛和挺直的鼻梁,眼睫毛很长很浓,但不翘,直直的张
着……心里莫名其妙有点涩涩的她,拿着铅笔就在草稿纸上开始勾画他出众的轮廓。
  虽然肖雪以前没钱供她去学画,可去书城偷偷翻过很多画册的她想,顾聿衡有不输给任何石膏的比例最佳的轮廓。
  刚开学的时间都会让人觉得过的很慢,辛圆缺和顾聿衡的关系也依然那么不冷不热的吊着。
  具体说来,就是说热,肯定没进展到热的程度,可说冷,他们每天都因跟对方聊天而愉悦万分。
  他们所在的一班是实验班,可真正声名在外的却不是这一点。不到三天,年级上的人都知道了一班是年级上帅哥美女最多的班级。以前七育初中部的校帅,也
就是顾聿衡在一班,以前初中部的校花——于敏敏,在一班,而以往年级上也很受欢迎的陈易也在一班,而,一班还多了个辛圆缺。
  虽然她尽力,争取做到默默无闻,可却还是被很多人发现了,一班悄无声息的藏着一个女生,长的就如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有人开始暗地里质疑于敏敏的校花地位,更有无数男生开始有意无意在辛圆缺面前出现,借着相互推搡打闹打断去上厕所的她;食堂打饭时故意在她身边拥挤
,趁机想与她搭话;给她买水递纸条塞情书;甚至有直接采取身体接触的,某一天辛圆缺放学回家,突然就从身后被一个男生抱住了……
  可无论以上那种,辛圆缺的表情都是万年不变的雕像脸。
  推搡打闹,她安静的站在一边等你们闹完。
  打饭时的推挤,她就默默的先撤到队伍外,绝对不介意因此多排几次队。
  买水,她不要,递纸条,她大大方方的放在桌边,当面给情书便直接退还。
  至于偷抱她那个男生,当时倒满是得意,到处宣传,因为他不仅抱到了辛圆缺,还看到了她皱眉的样子。可第二天傍晚的时候这男生腿就折了,对所有人只哭
丧着脸说自己摔了,还说辛圆缺是不祥之人碰不得。
  辛圆缺听顾聿衡讲了后也忍不住笑了一下,顾聿衡看着她那笑,心想谁会说她是块木头真是没眼了,正想继续逗她,问她别人说她不祥,她就没反应么?
  前排的陈易此时却很严肃的转了过来,喊她:“圆缺。”
  “嗯?”辛圆缺眼睛稍稍睁大了一点,唇边还带着没来得及收起的半分笑意,抬眼看向陈易。
  “我跟你住在一个方向的,从明天开始我们一起回去吧。”陈易说的很坦然和坦荡,仿佛提出一个最平常最普通的建议。
  辛圆缺难免惊诧:“啊?可是我走路。”
  陈易微笑着颔首,“嗯,我也走路。”
  “以前没看见过你……”辛圆缺犹疑着问。
  “以前我不走路,可从昨天起我决定走路了,因为我的车昨天在文具店门口又被偷了,暂时没那个打算再买。”陈易笑容温和,目光也是同样的程度,柔和而
不逼人,清清亮亮的看着很舒服。
  “这样啊……”辛圆缺这一次有了点手足无措,陈易跟她算是比较熟的人了,毕竟坐在她斜前方,她没办法用那么冷淡的态度若无其事的给带过,何况他满是
  目光不经意间晃过了身边的顾聿衡,只见他注意力好像已经不放在这个上面了,正在跟一个过来找他的好友聊周末一起打篮球的事,身子便这样侧了过去,半
背对着她。
  “圆缺?”陈易察觉到她的心神无属,便轻唤着追问了一句。
  “啊……”辛圆缺察觉到自己居然走神,难免尴尬,而更不知是因为赌气还是真的对陈易没有戒备,只是冲陈易抱歉的笑了笑就点头答应了,“好啊,一起走
  在她说完后,却错过了顾聿衡的背于瞬间的微微僵直。
  陈易就这样成了辛圆缺身边的“护花使者”。
  这个时候的追求,多少就带着些少年心性。那些男生被辛圆缺不算是冷脸,而是丝毫不会有任何表情的木头脸挡过几回后本就兴致缺缺,又有人传说她是“不
祥之人”碰不得,就算不是不祥,也显然背后还有谁罩着她;这又出了个陈易,虽然两人看起来不亲昵,但他们也断然没有再去骚扰辛圆缺的理由。
  辛圆缺由此安静了下来,不由也有点感谢陈易。虽然她还是很想问他,打算什么时候买自行车。可每次对着他温柔稳重的笑脸,她就有些不知该怎样将话题转
到那上面去了。
  而顾聿衡也没什么变化。每天早上跟于敏敏一起走进教室,放学倒不一起,因为住的不一个方向,早上也是因为于敏敏会在校门口等着他,才能一起进来。他
还是那样,擦着打铃走进教室,所以每天早读课铃声响起的时候,就能看到他和满是笑容的于敏敏一起进门,再一前一后各自回到位子,俊男美女的组合,本身就
十足耀眼。虽然他从没有承认过他和于敏敏在谈恋爱,但哪个人不是这样认为的呢?
  随着时间安稳的向后移动,每个人看似都各就各位,让生活按部就班的继续,但偶尔总有点意外的。
  于敏敏因为校花地位受到威胁,随时不忘挑衅辛圆缺,仿佛看她闷闷的不知反抗的受她指使就能获得莫大的满足。
  可开学第四周周一的政治课,于敏敏又来找辛圆缺换位子,辛圆缺却抬首,轻声却坚定的对她说了个:“不。”
萌芽(3、4)
  不光于敏敏,周围好几个人闻言身子都是一僵。
  顾聿衡本来在和站在他那边过道的好哥们苏俊聊傍晚和二班的篮球赛该怎么打,听到辛圆缺的这个“不”字。瞬间走神,诧异的回过头来,眯着眼睛打量这边
  苏俊也被吸引了注意力,当然不会催他,前排的陈易也转了过来,看向辛圆缺。
  可最惊异的还是于敏敏,她早已经习惯了不将辛圆缺放在眼里,辛圆缺连与自己直视都不敢,何谈拒绝?可偏偏,今天撞了邪了,辛圆缺居然这么坚定的对她
  她打量着辛圆缺漂亮的眉眼,瞳仁极黑,迷蒙之中仿佛隔了层水气泅弥的雾,却不减那目光的清澈而添了几分神秘的妩媚,一双眼就有了十足的风头,更遑论
辛圆缺其余五官和脸型也都生的无比可人,就连那还没完全散去的稚嫩,都无碍这张近乎完美的脸的惑人程度。
  她以前怎么会轻视这个女孩的?因为她的胆怯、懦弱、木讷、无聊?
  滑稽。
  那又是谁给她的胆子?
  念头闪过的瞬间,于敏敏本能的看向了前排的陈易,可陈易微蹙的眉头显然也说明了他不知情。
  于敏敏目光回到辛圆缺脸上,却发现她已经低下了头,不知在想什么。恰如往日那般的逆来顺受,于敏敏看着她的头顶渐渐生出一个疑惑,刚刚看到的那个从
容淡定的辛圆缺是她产生的错觉么?
  惊疑之中,于敏敏一掌将辛圆缺摞在桌子上的书扫往地下,尖声问:“你刚刚说什么?”
  辛圆缺轻轻的呼出口气,其实她也在疑惑,刚刚她那个拒绝方式是不是太直接了一些,她这是在跟谁过意不去、有意为难呢?最终害的还是自己……
  她不声不响的离开座位,蹲下身去捡书,于敏敏满是不屑的提脚将几本挡路的书踢开,便往辛圆缺座位上坐去。
  顾聿衡却在此时冷冷开口,“敏敏,回去。”
  于敏敏一愕,看向此时眉梢眼角俱是冷峻的顾聿衡,脸上的表情渐渐呈现出一种难以置信,喃喃问:“你说什么?”
  不待顾聿衡回答,班主任张老头突然抬着一张椅子出现在后门口,一眼便看见发生在第二组最后一排的这幕,还不待发问,他身后就传来了三班班主任的声音
:“哟,老张,这是怎么了?怎么剑拔弩张的?”
  张老头苛怪的目光扫向坐在辛圆缺位子上的于敏敏,再看到依旧蹲在地上捡书只是加快了手上速度的辛圆缺,冷冷问:“发生什么了?于敏敏,你怎么坐在辛
圆缺位子上?”
  于敏敏还没从顾聿衡让她回去的打击上回过神来,听到问题半晌也只是呆呆应了声:“我……”
  “还用问吗?”三班班主任是个才过三十岁的女人,这个时候一挑眉,看向于敏敏和顾聿衡这对年级上出了名的“情侣”说,“明显是想换位子欺负人呗。”
  “不是的。”辛圆缺这个时候已经收拾完书,站起身来,平平的看向三班班主任,“王老师,我刚刚出去上厕所了,可能于敏敏对顾聿衡有话说,才坐在我位
子上的,书是我刚刚跟方雅枝说话的时候,不小心碰掉的。”
  “哦?”三班班主任看向辛圆缺,一时没有从这个样貌出众、语气平淡的女生所说的话冲回过神来。
  张老头明显松了口气,问坐在辛圆缺前面、陈易旁边的方雅枝,“方雅枝,是这样的么?”
  方雅枝从习题集上抬了下头,看了这边一眼,声音不大不小的回了句:“是的。”就又低下头去做题了。
  辛圆缺这个时候放下手中的书,走上前,接过了三班班主任手上的椅子:“王老师请进。”
  陈易也起身走了过去,接过张老头手上的椅子,张老头这个时候终是满意的笑笑,冲班里大多关注着这里情况的学生说,“再来几个男生去帮政治教研组的老
师搬椅子。”说完又深深看了正在教室后放椅子的辛圆缺偏瘦的背影一眼。
  顾聿衡看到这里,一扬唇角,也看向辛圆缺。
  放好椅子的辛圆缺,随意应付了那王班主任几句,一转身,就撞进了顾聿衡斜斜上挑的幽深眼眸,那其中蕴着的浅浅笑意,让那眸光,似极了春天柔和温暖的
阳光,而辛圆缺仿佛就在瞬间听见了桃花绽放时的细微响动。
  她强自镇定的移开目光,走回座位,压低声音冲坐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的于敏敏说,“不是我不想换,你也看见了这节课是公开课……”
  于敏敏在她低柔却依旧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中回过神来,歪了歪唇角,知道现在的情况她再撒泼只有对她不利的份,便潇洒的站起身来,经过辛圆缺身边的时
候也压低声音说,“辛圆缺,你等着……”
  辛圆缺如同没听到一般,坐了下来,把刚刚随意一放横在桌子中央的书放回了原位,耳中还有刚刚于敏敏说的话。她不会一个不经意就把于大小姐得罪了吧?
  麻烦。
  什么叫蓝颜祸水来着?
  想到这里,辛圆缺不带好意的晃了身边的顾聿衡一眼。
  却不料顾聿衡旁边还站着苏俊,此时便趁机笑着冲辛圆缺挤眉弄眼,低声说,“能把于敏敏整成这样,真帅哦。”
  辛圆缺没辩解,面无表情之下,是暗自懊悔,她今天这个风头真的越出越大了,不稳重啊不稳重,都是“不”字惹的祸。
  倒是顾聿衡两巴掌将苏俊赶走了,眯着眼打量辛圆缺。
  辛圆缺着实被他看的不耐,干脆趴了下去,甩了个后脑勺给顾聿衡,料定这个时候后面不远处坐着听课的老师,他不敢造次。
  闹了这么大一出,下课十分钟也差不多耗尽了,不一会儿上课铃便响了起来,帮着搬好了椅子的陈易从后门走进教室,看见辛圆缺脸朝着门口趴在桌面上,先
是有些错愕,随后便温和的对她笑了笑。
  辛圆缺也小小的弯弯唇角,便在陈易走过她背后时坐了起来。
  顾聿衡瞧见了这一幕小小的互动,虽然看不到辛圆缺的表情,但他看的到陈易脸上笑意加深的细微变化。他本来有很多话讲,想故意激辛圆缺,说她在老师面
前撒谎的时候,面不红心不跳,比高手还高手;想说她今天终于没有背叛组织,虽然是事先得知今天有公开课;还想赞扬她随机应变的本事极高,连最怕在年级上
损面子的张老头都满是赞赏的看着她……
  可满腹的话这个时候都堵在喉咙口,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说。
  如果开口,是不是会带上情绪变得充满冷嘲热讽?
  所以他干脆就此沉默。
  辛圆缺只当一切是因为公开课。可下课后,顾聿衡却若无其事的起身走出了教室,辛圆缺一直悬着的一颗心缓缓放了回去,却又有了些不同凡响的滋味。她该
庆幸么?庆幸他没有以要窥视她的真面目为由咄咄逼人,让她手足无措?
  至少也该感谢不是么?他以前不是希望她能“牺牲”一下,拒绝于敏敏么?可自己真的拒绝了,他就没响动了?
  还是她理解错了?
  也或许是他变了……第一天他不是没有和于敏敏一起进教室么?可后来却天天如此……
  可刚刚自己帮三班班主任搬完椅子时看到的他的眼神又分明不是这么简单……
  辛圆缺有些受不了自己对这些事情的揣度,闭住眼睛,甩掉这些稀奇古怪的念头,她找出了化学参考书,埋首做习题。
  而上课铃响的时候,辛圆缺从习题集上抬头,就正好看到带着笑容走进教室的于敏敏,那笑,从心里而发,笑得那么甜蜜,外人一眼就能看出。
  身边椅子一响,余光收进一个才坐下的身影,辛圆缺大致猜到刚刚在教室外发生了什么。她想苦笑,最后却还是面无表情的继续垂首看题。
  顾聿衡化学课一贯睡觉,所以值日生一喊完起立,坐下后,他便趴在了桌上,辛圆缺心里不知哪来的声音,用她从来不会用的俏皮语气说,顾聿衡是大笨蛋,
她再也不要理他了。
  可习惯成自然的是,笔下又在原本用来写化学方程的草稿纸上,勾出了顾聿衡的侧脸轮廓。
  “给我看看……”
  懒散沙哑的声音凭空插入,正专心致志在鼻梁下擦阴影的辛圆缺陡然一惊,转过脸去看,果然见到顾聿衡,正半眯着眼睛趴在那里看向辛圆缺,眸中还带着长
久闭眼后才睁开的惺忪与朦胧。
  辛圆缺怔住,他……
  “咋了?太好看了看傻了?”顾聿衡薄唇轻轻抿起,嘴角上扬,缓缓开合着问。
  一句话将刚刚过惊之下思维卡壳的辛圆缺唤醒,她没好气的瞪了顾聿衡一眼,却还是为他的厚颜一乐,唇角控制不住的微微上扬,随手扯掉那张草稿纸,嘴唇
轻轻开合,悄然无声的吐出三个字:“吓傻了。”
  顾聿衡愣住,稍一回神,就看见辛圆缺正在若无其事的将那张草稿纸放进抽屉,忙坐起身来,准备伸手去抢,辛圆缺反应更快,迅速的将草稿纸往抽屉里猛地
一送,身体掩在前面,再噙着半分笑意,垂首装作认真看题。
  顾聿衡看她暗度陈仓成功后那淡淡的笑容,恨的牙痒痒,可更痒的是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一点一滴的往里面钻,再缓缓的渗透,很慢很轻,让人难耐。
  而辛圆缺这个时候还不知好歹的转过来瞥了他一眼,或许是看到他满是不忿的样子,脸上竟然出现了憋笑的痛苦痕迹。
  “啧啧,什么叫狼心狗肺,小人得志,如果不是我为了尽职尽责的扮演好模特的角色来配合你而故意不改变姿势,你能得逞么?”顾聿衡对她展露的小孩心性
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辛圆缺没有搭理他,顾聿衡就伸手去拉了拉她的马尾,她为之一诧,立马僵在那里,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实质的回应,教室里就响起了一声愤怒的厉喝。
  “顾聿衡,你在干什么呢!”
  下课后,看着顾聿衡被化学周老师喊去办公室,辛圆缺还是忍不住的幸灾乐祸。虽然想到刚刚在周老师出声斥责后,全班同学齐刷刷投来的目光,她依旧有些
余悸,担心被人发现了什么……但化学课上这一闹,却似乎让两人前段时间莫名起的隔阂,消散无形。
  察觉到自己的满意心情,辛圆缺轻轻叹了一下,自己最近是不是太过反常了呢?
  这个小插曲,突如其来,声势浩大,让辛圆缺几次为之心惊胆颤,却雷声大雨点小,最终悄无声息的结束,仿佛从未发生。
  她画的画全部收在一起,悄悄夹在了一本从未用过的物理练习册中,随时带在身上。她想,被顾聿衡看到了不算可怕,可怕的是被顾天行发现,甚至她妈妈也
不行,她未尝没看过顾聿衡的照片……
  圆缺几次在睡觉前将这些画拿出来细细的端详,却觉得自己有了那么一点可悲。她真的只是因为他的轮廓好,可以代替她没买过的石膏来练习画技么?
  不过她暂时没有花时间想那么深。
  没过几天,开始月考的同时,由张老头通知,开始筹备选正式的班委,时间就定在了月考完的那天下午。
  总体来说,七育虽然是私立学校,但教学质量并不弱,老师虽然偶尔不得不屈从于某些学生家长的势力,而对一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不代表在学习上
,他就会给你大大的开闸放水。
  学校就是这样,名气和实力,还得拿升学率来说话,不然,不见得有那么多家长愿意花大钱靠关系走后门的将孩子塞进来。更何况,奖学金的发放,总得有个
成绩的依据,考试自然是少不了的,而且都还颇为正式。
  辛圆缺经过几天的静心复习,外加平时的刻苦认真,对待稍显刁钻的题目,也是做的得心应手。考室是打乱了班级的界限的,从三班的考场回到教室,参与了
大扫除,将拖出去的部分桌椅搬回来,再从放在教室后面的一排铁皮储物柜中拿回了自己的书,放到了已经换到第一组第一排的座位上。
  座位轮换就是这样的,为了避免长期坐第一排或者长期坐最后一排所引起的不公平,每一个月会换一次座位的排列次序。顾聿衡对换到第一排这件事有些无奈
,毕竟就坐在老师的眼皮底下,远不如坐最后一排自在。
  他看向一边安静理书的辛圆缺,这一个月,应该真的会很安静……
  于敏敏也应该不会再来要求换位子。
  而陈易,也和他们暂时分了开来。
  “考的怎样?”他随口搭话。
  “还好。”辛圆缺也随口作答。
  “准备当班委么?”
  “不打算。”
  “国庆节怎么过?”
  “……呆家里。”
  恰好张老头此时从他们面前步进教室,喊所有人坐下后,开始宣布一些竞选、举荐和投票的规则。并让临时团支书陈易和临时班长方雅枝上台写好班委职务和
准备记名唱票。
  几个零零散散的人上台竞选后,又有人举荐,苏俊起身说推荐顾聿衡当体育委员,随即一票人应和。顾聿衡并没有多大反应,以前在初中班上他就是担任这一
职务的。辛圆缺看了他一眼,也觉得正常,毕竟体育课时,男生也都是由他整的队。
  最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这边苏俊才坐下,于敏敏的同桌赵鹏就站起来,十分严肃而正经的说:“我推荐于敏敏当女生这边的体育委员。”
  话音一落,便有男生在众人的呆滞中痞里痞气的讽他:“赵老幺,女生的体委怎么就轮到你推荐了!还女生‘这’边……你羞不羞啊你!”
  赵鹏便嗲起声音,故作扭捏回了句:“你不懂,她好,我也好呗!”
  全班哄堂大笑,连辛圆缺都忍不住动容……
  张老头跟着笑了几声之后还是吩咐陈易将于敏敏写在了黑板上。
  辛圆缺托腮,看着黑板上于敏敏和顾聿衡并列在体育委员一职下的两个名字,神思有些走远了。不过的确,七育体育课男女分开上,有一个女生体委也比较方
便……她其实挺欣赏于敏敏的,至少她喜欢,就能明着说出来喜欢,毫不扭捏和掩饰。
  那她呢,现在是什么心情?
  估计是这几天的认真学习,和刚刚经历的进入高中以来第一次大考,让她有充足的冷静来思考前段日子的反常。
  她应该不需要喜欢,更不要说是这种更费人心神的暗恋。
  暗恋暗恋,永远只能藏在阴暗处的爱恋、眷恋、依恋……
  想想也觉得好笑,她能跟顾聿衡走的多近呢?近到以后谈婚论嫁,带他回去看父母,他一看,哇,原来你爸也是我爸……
  为了自己的幽默,辛圆缺唇角不自觉上扬。她该谨记那六句四字真言:适可而止,及时刹车,脚踏实地,勿贪勿奢,珍爱生命,远离危险……一点点都不要逾
  模糊之间,隐约听到有人喊了一声自己的名字。
  忙凝神向声音的源头望去,只见陈易对自己和和煦煦的一笑,而他身边的方雅枝则在黑板上“宣传委员”四个字下面,写下了她的名字。
  辛圆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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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欠(1、2)
  辛圆缺听到这个声音后,离去的脚步便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她回头,在Reef偏红的灯光下,看向那个拦住凌昭的背影,完全能想象出他此时,配合着这种语调,什么都不在乎的表情。
  顾聿衡说完这句惊世骇俗的话后,捏着听了他名字就有点发愣的凌昭的手腕,一点点将自己的衣襟拯救出来,回过头看向辛圆缺,浓黑的眸子,亮的逼人。
  “对么,圆缺?”他话声中带着浓浓的鼻音,让这句话听起来像是情侣间的调情,也像是满含威胁挑衅的逼问。
  这时他身边走来一个容貌耀眼的窈窕女子,亲密的挽起他的手臂,对辛圆缺灿烂一笑:“圆缺,真是好久不见,”又转头看向此时紧锁眉头满是意外的凌昭,
娇滴滴的喊了声,“表哥,你怎么就惹上了辛圆缺呢?”
  辛圆缺闻言只是微微勾了勾唇角,根本不想搭理于敏敏。意识到现在这一幕四人狗血关系纠结对观众的冲击力有多大,今晚实在已经出够了风头的她,便转身
继续往门外走去。
  顾聿衡见状,眼角一挑,坚定的甩开于敏敏的手跟了出去。
  “聿衡!”于敏敏忙急声呼唤,见顾聿衡脚步都不顿一下,银牙都快咬碎了,她准备追,却又止住脚步,转过头瞪向凌昭:“表哥,你干的好事!。”
  凌昭脑中满是刚刚辛圆缺眼中的狠绝,和那个清脆出口的惊人答案。听得此话,看向于敏敏,明白过来为什么刚刚听到顾聿衡名字时会觉得熟悉,全是因为眼
前这个自己看不大顺眼的表妹,不断的在家庭聚会的时候念叨,她的顾聿衡怎样怎样……
  “哼。”凌昭冷冷一笑,便绕过于敏敏向酒吧外走去。
  于敏敏高跟鞋在地上一碾,也满是愤恨跟了出去。留下四周面面相觑半晌都不知该干什么的“观众”。
  顾聿衡追出门去的时候,意外的看到辛圆缺正安定自在的站在门口,两指间夹着一根修长的女式香烟,烟雾晕染了她这几年蜕化的越发明媚动人的五官,极淡
的烟味,缭绕在四周。
  顾聿衡首先如同四周很多过往路人一样,被这一幕所吸引而怔然,随后却是漫天而来的愤怒,伸手夺过她手里的烟,丢在地上,狠狠的用脚碾灭:“什么时候
学的这个?”
  “大二,”辛圆缺若无其事的将口中最后一口烟雾缓缓喷出,随意笑着回答,“我是老烟枪了。”其实是大一,他走了之后,不过她不想表现的那么刻意,让
他有迹可循。那时抽的凶狠,后来大病一场被人勒令戒掉,渐渐抽的便没那么多了,烟也换成了最淡的女式烟,只是习惯烦心的时候点上一支,仿佛看烟一点点燃
尽,烦恼也就灰飞烟灭了一般。
  “戒了!”顾聿衡用了命令式的语调。
  辛圆缺面上还是那半分懒散的笑意,毫不介意他的蛮横,“戒了干什么?我又不急着怀孕。”
  一句话呛的顾聿衡失语,他眯着眼细细的打量着辛圆缺,回来后第一次离她这么近的看她,好像又瘦了点,却更漂亮了,看着就让人移不开眼,懒懒的笑着,
不像最初见她那样不苟言笑,却反而更冷漠疏离……
  他强行别开目光,想,或许他宁愿她冷冷的瞪着他,说,“你是谁,凭什么干涉我”,也不要用刚刚那种玩世不恭的调笑语气。
  可对啊,当年是她提出分手,是她铁了心要他滚,又凭什么质问他呢?
  他的恨呢?就这样不见了?
  怎么可能!?
  “我送你回去。”顾聿衡冷下语气,目光快速的从辛圆缺脸上闪过。
  “我有车。”辛圆缺眸光流转,轻声回答。
  “我送你回去。”顾聿衡将语速放缓了一些,看着她,再说了一遍。
  辛圆缺不加多想就笑开,点头,“好,那你等我一下。”
  说完她目光看向酒吧出口、高跟鞋声响的来源处,身子侧对着走出来的凌昭和于敏敏,开口,语调淡淡:
  “凌昭,我觉得我不欠你的。你说交往,我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就没有找过别人。我说‘不合适’并没有抹杀你这个人的好和对我做的所有事……你对我不
一样我记得,可你要结婚,不管是你的家庭还是我,都无法轻易接受。大家都是成年人,好聚好散,今天我当你喝醉了,什么都没发生过……我身体不是很舒服,
先走了。”
  “圆缺……”凌昭的愤怒被这席满是诚恳的话浇熄,心里酸苦难当,喊完她的名字,到了嘴边的其它话,包括对她的感情,包括对今晚所做的事情的歉意就都
说不出口了。
  “再见。”辛圆缺微微颔首,故意忽略一边一直满是怨毒的盯着她的于敏敏,回过身对顾聿衡笑了笑:“走吧。”便迈步率先走在了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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