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很多人喜欢国家领导人夫人籍贯的夫人,心里有疾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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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每天都在试图气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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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冬腊月,狂风呼啸,纷飞的大雪裹夹着刺骨的寒意,像把冰冷的刀。这种天气下,在室外走了半个多小时又站了十多分钟的梁余声已经分不清是冷多些,还是疼多些。
    他有些犹豫不决。
    在他面前是一幢二层楼的别墅,里头看上去并没有住人,因为其它相邻的别墅里大大小小的起码都亮着一盏灯,可这幢别墅却整体都是黑黢黢的,一丝儿亮光也没透出来,阴森程度直接让人联想到鬼屋。
    但梁余声知道,这里面确实住着人,而且这人还是他在这里犹豫不决的原因。
    梁余声是一名保险业务员,本来上大学的时候学的是国画,但毕业之后发现这行实在是不好就业,就干脆破釜沉舟,跟邻居家一个卖保险的业务经理卖起了保险。而他现在站在这里,就是因为眼前这栋“鬼屋”里的主人正是他手里最重要的客户。此客户不但关系到他升职加薪,还是他未来钱途上必不可少的浓重一笔。
    如果不是因为这位客户约定的时间太不符合常理,梁余声早就按了一百八十次门铃。
    当然,最后他还是按了,只不过是掐着约定时间前三十秒才按的。
    他是时间观念特别强的人,从不迟到。
    一分钟后,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五十多岁身形微胖的女人做贼似的从门后探出头来,露出她嫣红的唇和不知抹了多少层粉的惨白的脸,她左右看了一眼,低低叫了声:“小梁?”
    梁余声搓搓胳膊,用手机上的手电筒功能照亮周围,“是我,刘姨,您说您怎么连个灯都不开啊?这大晚上的,多瘆人?”
    刘芳脸色不太好看,明明夜里挺凉的,可额头上还带着一层汗。她眼神有些闪躲地说:“以往都是开的,这不今晚有点事么,快进来吧。”说着把人让进了屋。
    梁余声对于刘芳口中的事好奇了一整天,毕竟一般人不会让一个保险业务员大晚上十一点登门,更别说这位还是一个人住,电话里还吞吞吐吐。要不是因为认识的时间较久,对对方或多或少了解一些,梁余声搞不好都要怀疑这女人是不是对他有啥非分之想。
    刘芳把人请进屋之后换了鞋,想了想就把客厅灯打开,但开的却不是大灯,而是一盏昏黄的小壁灯。灯是百合形状,白色的磨砂玻璃做成的花瓣,花芯处是奶黄色水晶球,而在花瓣下面则衬着嫩绿色的金属制叶子,看着异常温馨。但就是这么温馨的花灯,都没能驱散屋里阴沉的气氛。
    梁余声借着微弱的光线环视了一周说:“刘姨,您这么晚叫我来到底什么事啊?”
    刘芳示意梁余声坐下来,随即跟着坐到了他对面,悄声说:“姨跟你认识也有两年了吧?姨是啥人你知道,就不跟你弯弯绕了,这次让你来,其实是有个不情之请。”
    梁余声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头,“您说呗,这么严肃干啥?”
    刘芳闻言从茶几下拿出一张照片给梁余声看。
    照片上是个男人,大约三十二三岁的年纪,皮肤微黑,但五官却生得极好,浓黑的眉毛,灿若星辰的双眸,挺直的鼻梁像是被剑劈下来的一样,搭上颜色略深且略薄的唇,一股正气凛然的感觉油然而生,无端端让人联想到军人。
    男人此刻正穿着一身中山装直视前方,明明只是一张照片,眼里却仿佛射出锐利的光,说不出的威严。
    梁余声记得刘芳说过,她已故的爱人就是军人,于是他不由猜测地说:“这莫非是我那位军人姨夫?”
    刘芳把声音压得更低,说:“是他爹,也就是我公公。”
    “啊?”梁余声愣了愣,“姨您给我看这干什么呀?”
    刘芳于是如是这般,把今天请梁余声来家里的原因说了出来。
    梁余声听完之后下意识地把屁股往后挪了挪,一脸纠结表情看着刘芳。事有反常即为妖,古人诚不欺我,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在大门口挨了半天冻,他那双手就是不肯按响门铃,感情这是他提前感知到了危险。好么他干了近两年的保险业务员,还真就第一次遇上提出这么奇葩请求的客户,而且这位客户还是他手里所有的客户中最优质的那一列。
    刘芳也知道自己说的事办起来挺吓人的,但这事一般人没胆子干。她这两年买保险,也给梁余声介绍了好几个熟人,所以交情还是不错的,要不她也不能提这请求。
    梁余声这时说:“不是,我说姨,您这不是迷信么?要我说您这得去医院看看。”胃疼了一个月还没好,那是病啊,怎么能听信那些蒙古大夫,哦不,应该叫蒙古道士才对,怎么能听信那些蒙古道士的话,以为是故去的亲人魂上身了?还还还,还要他帮忙驱魂?
    刘芳坚持地说:“这不是去了医院没见好才想别的招么,而且你也别不信,这次给我看病的大师是我一特别好的朋友介绍的,肯定信得过,你就说你帮不帮吧。成了呢,姨我肯定不能让你白忙活,回头我给你牵线,我有个侄儿,刚从国外回来,他可有钱了,你要是能把他发展出来,光他一个就够你吃好几年!”
    梁余声:“……”
    刘芳见梁余声有些动摇,赶紧趁热打铁,“时间快到了,小梁你就帮姨这一次吧,姨真是信得过你才开的口。真的不用别的,一会儿一到零点,你就拿着这照片用打火机把它点着了,边说‘韩志国韩志国跟我走’边往外走,出了小区回家就行,这样他的魂就会从我身上离开了。哦对了,韩志国就是我公公的名字,但是你切记,你从这屋出去之后绝对不能回头啊,你要是回头,我公公该上你身了。”
    梁余声身体本能地一缩,“不会吧?”
    刘芳把照片放到梁余声手上,斩钉截铁地说:“会!还有我跟你说,我那侄儿家底可厚实了,错过这个村可没这个店啊,别说姨不照顾你。”
    梁余声偷偷瞄了眼照片上的人,结果发现原本看起来一身正气的人如今看着却变得十分可怖,那犀利的眼神里好像还包含了无尽的黑暗,成千上万的厉鬼冤魂手持着武器哇呀呀从这黑暗中杀出来,光是一眼就让人心惊胆颤。
    但是天大地大,客户最大,最后梁余声还是同意了。
    没错他就是这么没原则,原则早在他快饿死的时候被他打包扔进了银行,他决定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再赎回来。
    十一点五十五分,刘芳带着梁余声进了自己的卧室,卧室的窗帘已经全部拉上,灯也没开,屋子里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静得仿佛连对方的呼吸声都能听见。梁余声左手拿着照片,右手拿着一个打火机,心跳得飞快,有种紧张得蛋都要痉挛的错觉。
    刘芳平躺到床上说:“小梁你记得,一会儿出了门之后千万千万不能回头啊,大师说了,只要回了家就好了。”
    梁余声想到回头之会产生的后果,深吸口气再轻轻吐出去,点点头应了声“知道了”,然后再次不由自主地看了看照片上的人。其实黑得什么也看不见,但他就是觉得这屋里有第二双眼睛正在死死地盯着他,弄得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叮!
    整点一报时的立钟在这时尽职地发出声音,梁余声心神一紧,咽了咽口水,连忙抬起左手的照片用打火机点燃,然后摇晃着它,嘴里念念有词,“韩志国韩志国,快跟我走,韩志国韩志国,快跟我走……”
    刘芳早已经屏心静气,半点动静也无。
    黑灯瞎火的,唯一的光源是梁余声手里那张照片上的火光。梁余声一直不想看,但是他的眼睛却像有意识一样,老是忍不住要往照片上瞟。蓝、桔色交织的火焰随风而动,连带着照片上那张脸好像也跟着扭曲起来,就像一双有力的大手生生把这张脸抻开,再揉碎!
    梁余声吓得再不敢看,加快了脚步就往门外冲,嘴里的声音在不自觉间拔高。
    于是看在值班的保安小哥眼里就是一个年轻的男蛇精病高举着左手大喊着“韩志国韩志国快跟我走!韩志国韩志国快跟我走!”疯狂奔向小区大门口!
    保安小哥惊了,这是小区的业主吗?不像啊,特眼生,别不是哪里来的小贼偷了东西装疯卖傻想要逃出去吧?这么一想,保安小哥壮起胆子奋起直追,高喊:“什么人?快给我站住!”
    梁余声听到这声吓得跑得更快了,两条腿像加了马达一样飞速倒换,但是跑到大门口的时候他就震“精”了,尼玛,大门是锁的?!锁的!这叫他怎么出去啊!
    啪一声糊到铁大门上,梁余声狠命晃了晃,但漂亮的雕花铁门几乎是纹丝未动!
    保安小哥气喘吁吁却仍难掩得意地在后面喊:“该!我看你这下往哪儿跑!”
    梁余声知道这是跑不出去了。这小区是刷卡出入的,他没有业主出入卡,来的时候还是借着别人进来的功夫跟着一起蹭进来的,这要是不解释清楚,肯定是一场麻烦。想到这他只得先安分下来,客气地说:“后面那位兄弟,我,我是来这个小区见个客户的,就是c-16栋的业主,一个五十多岁的阿姨,她叫刘芳。”
    保安小哥一手持手电一手持电棍,“是么?那你先转过来!”
    梁余声哭笑不得地说:“我不能回头。”
    保安小哥怒,“什么叫不能回头?举着胳膊还不能回头,你当你是胜利女神啊?”
    梁余声刚想说兄弟你懂得可真多,结果话还没出口,就见门外头缓缓走过来一人,一个身高得有一米八五,面色冷硬,气势极强大的男人。
    这男人看起来有点眼熟。
    保安小哥也不说话了,故作深沉地看着门外的男人。
    梁余声却在沉默了三秒之后,突然“啊啊啊啊啊啊!——!!”惊恐地大叫起来,然后趁着门外的男人跟门内的保安小哥愣住的时候,仿佛被锥子戳了屁股的猴子一样三下五除二翻过大门,以雷电一样的速度眨前间向西大街狂奔而去!简直媲美穿出去的火箭!
    门外的男人:“……”
    保安小哥:“……”
    门外的男人:“哪来的疯子?”
    保安小哥开了门,淡定地说:“韩先生晚上好,据疯子刚才说的来看,他应该是从您大伯母家跑出来的。”
    韩重云:“…………”
    作者有话要说:  过节了,俺来新开个坑,纯现耽,不涉及灵异哈,喜欢的小伙伴们求收藏,打滚蹭啊嗷嗷~
    祝所有小伙伴们圣诞节快乐!
    梁余声觉得,这会儿就算是刘翔在他跟前儿,那也得落后他三分!要不是因为夜里车少,要不是因为他点儿高,他或许早就在闯红灯的时候被车撞得灵魂出窍。他自打生出来就从没有跑得这么快过,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他想起了小时候坐火车,两头的风景拼命地向后掠过。
    他真的是凭着一口气跑回家的,吓得整个人都傻了,根本忘了打车的事。十三里地,跑到家的时候他连门都不会开了。
    方洋下了晚班回来,出了电梯就看到梁余声一手拿着钥匙,哆哆嗦嗦往钥匙孔里对,但努力好半天就是对不上。他赶紧过去接过钥匙,“我说你小子别不是被人抓去拍毛片儿了吧?这瞅着怎么跟ng次数太多似的呢?”
    梁余声长出口气说:“闭、闭嘴!进屋说。”
    方洋赶紧把人扶起来,进屋开了灯,还从鞋柜里拿出双拖鞋扔到地上。
    梁余声没跟他客气。他跟这位房东认识也有十来年了,两人交情不错,以前是同学,现在是房东房客,不是兄弟却胜似兄弟。
    方洋见梁余声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鞋,好像忘了怎么穿似的,忙问:“哎我说你小子怎么跟丢了魂似的?”
    梁余声听到“魂”字,刚放松的神经“噔”的一声绷起来,倏然间抓住方洋一只胳膊,“我说洋葱,你信这世上有鬼吗?”
    方洋犯愁地看着他,“什么鬼不鬼的?你是不是让驴踢了?是的话快给哥看看踢哪儿了,影响不影响娶媳妇儿。”
    “滚你的!”梁余声看了看门口,心有余悸,“我跟你说,我、今天去一客户家,那客户是我挺重要的一个客户,她说她总胃疼,但是上医院看还,还没看好,后来她一朋友就给她介绍了一个道士,那道士就跟她说这病是邪病,是她公公死的时候心里还有牵挂,所以就来找她来了,附在她身上,所以她胃疼,因为她公公死前也是胃病。那她不能总这么一直疼着,所以她就听了那个道士的话,要找个人收她公公的魂,只要带出她的身体就好了。”
    方洋:“然后呢?该不会是找你了吧?”
    梁余声重重点头,“我刚从她家回来,结果我出大门的时候看到她公公了,吓得我一口气儿跑了十三里地!”
    方洋:“……”
    梁余声见方洋一脸无语的样子,怒问:“你不信?”
    “信、信个屁啊哈哈哈哈!”方洋笑得前合后仰,“怎么可能看到你那客户的公公啊,不是说死了么?再说了,人长什么样你见过?”
    梁余声回想起大门外那个帅爆表的男人,顿时纠结成了一团,“我这不是听了客户的话烧了她公公的照片么,然后叫着那位的名字一直到出小区大门口,你说我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么?”
    方洋还是觉得太扯了,便说:“你可别发神经了,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吧?要我说还是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早起来兴许就好了。”
    梁余声也希望是这样,但是进了浴室他才发现,这个想法太甜了。也不知是他太胆小,还是大门外那个男人的视觉冲击力太强,他只要一独处,就总觉得背后有什么在盯着他,这种感觉毛骨悚然的,特别难熬,更坑爹的是,他跑得腰酸背疼腿抽筋,累得也想好好睡一觉,可是躺在床上一闭眼,尼玛眼前全是那个杀千刀的男人!哦不,男鬼!
    后半夜两点多的时候,梁余声实在是受不了了,起来整理客户资料,顺便看看还有哪些需要跟进的,哪些需要回访的,忙完的时候时针已经指向四点。
    如果是夏天,这个时候天也该亮了,但偏偏是大冬天,离天亮还早着,梁余声又不好意思去打扰方洋,只能这么干耗着。
    这是自打租房子以来他第一次开一宿的灯,他真不知道这次的付出是不是值当。
    第二天方洋起来做早餐的时候,梁余声才敌不过困意勉强睡着,只是听到声音,他又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然睁开眼睛,从屋里蹿了出来。
    方洋看见他把一对黑眼圈挂上了,劝说:“要不我看你干脆请一天假吧?或者你去打完卡直接回来休息,你们不是只要打了卡就不管其它时间是在做什么了么?”
    梁余声狠狠捏了捏额角,“开完早会还要上课,公司又有新产品出来了,要培训的。”
    方洋不能理解地摇摇头,“你说你这么拼命干嘛?想未老先衰啊?”
    梁余声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可能就是穷劳碌的命。”
    方洋欲言又止地看了他片刻,目光无意间落到了他的左手上,发现那手背处不知怎的青了一片,面积大概有乒乓球那么大,看起来还挺严重的,便问:“你那狗爪子怎么了?”
    “你那才是狗爪子呢!”梁余声瞪了一眼,没好气说:“可能是昨晚跑的时候摔的。”
    他从刘芳住的别墅区那儿跳大门的时候不小心碰着了,后来光顾着怎么害怕也没觉得咋疼,没想到青了这么一大片。
    “平衡能力忒差,下辈子记得好好跟阎王老爷说说,让他给你托送成四条腿儿的,兴许还能好点儿。”
    “滚!”梁余声恶狠狠咀嚼了最后一口早餐,换身衣服提起公文包向玄关走去。
    他这哥们儿人挺痛快,做饭手艺也不错,就是嘴巴太贱。
    “对了梁子,你这周末回家不?要是不回就陪我去看看门面。”方洋说。
    “想好干什么了?”方洋上了两年班一直没出什么成绩,所学专业跳槽又不容易,所以想自己做点什么想了有一阵了。
    “我想开个麻辣刷串店。”方洋说:“连锁代理,代理公司那边都已经联系好了,只要我找到合适的地方装修好,那边就能开始供应材料。你还记得我们学校后街那家串串辣吗?比那家的还好吃!”
    “行,那你回头跟房主订好时间再告诉我。”梁余声打了个呵欠,没什么精神地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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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哟,小梁,你这是跟谁拼命去了?瞅你这眼圈黑的。”一到公司,梁余声所属团队的主管周丽便关切地说:“努力是好,可别太熬夜了,不能仗着年轻就不管不顾的,老了可要受累。”
    “谢谢周姐,不过您说得对,我这次可真是拼命了。”忆起昨晚狂奔的经历,梁余声仍心有余悸,但是一想到刘芳对他颇为照顾,他又觉得这事也只能这样。只求刘芳那个侄儿比较靠谱,可别是那种油盐不浸的主,不然他这十三里地可就奔得太冤枉了。
    “这次公司新推出的产品是自主型养老保险,分为三个等级,你们每人桌前都有一份详细的计划书,自己先看看。”
    周丽在前头发言,梁余声瞪着计划书困得找不着东南西北,硬是挺过了早会才去用冷水洗了把脸。
    他决定给刘芳发一条短信。
    姨,我昨天都按您说的做了,您那胃感觉好些没?
    刘芳的电话很快就打过来了,“小梁啊,姨挺好的,我侄儿今早把我送医院来了,大夫说我是胃溃疡,还给我开了药。”言语中带着无尽怨念,仿佛在埋怨那侄儿根本不该带她来看医生。她压低声说:“其实我觉得还是你收魂起作用了!要不咋之前都检查不出来的,今天就检查出来了呢?你昨天没事吧?”
    梁余声心说这侄儿看来挺靠谱,“还行吧,昨天出去的时候在大门口看见您公公了,把我吓得从大门跳出去一直跑回家,连打车都给忘了,这一晚上我都觉得背后有人跟着我,今早身上青了好几块呢,肯定是您公公追着后面打的。”
    “这么严重啊?”刘芳颇觉愧疚,承诺说:“你放心,我一会儿就跟我侄儿说一声,到时候让他联系你,你就给他好好设计几份保单,他应该会买的。”
    “那就谢谢刘姨了,您好好休息。”
    “嗯,你忙吧。”刘芳挂了电话,恍惚间好像觉得忘了什么,但想了半天没想起来,正巧她侄儿把药取回来,她就把这事给彻底忘了。
    “大伯母,我送您回去。”韩重云一手拎着药,一手上挂着黑色羊绒大衣。
    “好,回去。不过重云啊,大伯母跟你说的事你可别忘了啊,就是那个梁余声,你记得联系他一下。大伯母知道你不差那点养老看病的钱,不过该有的咱还是得有。对了,我得把他手机号码给你。”说着拿出手机,报了一串数字。
    韩重云倒是认真记下了,但是想到之前在大门口看到的人,他总觉得那人脑子有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攻受相遇的方式略蛋疼,但是请小伙伴们喜欢!要多多哒收藏和评论嗷嗷~
    暂时订每天中午12:25分更新~~
    刘芳了解自家侄子的姓格,虽然不是她亲侄子,而是她爱人的亲侄子,但毕竟是在她看着长大的。她知道这个侄子不喜欢鬼怪神说,也不迷信,所以找梁余声驱魂的事她压根儿就没跟他说,只说了那是个保险业务员。而由此导致的后果是,她不知道她的侄子把收魂狂奔的梁余声当成了精神病。
    被当成精神病的梁余声一连好几天都在等电话。每次响铃他都希望是刘芳的侄儿,但是每次接起来发现都不是。本来打他电话的人就特别多,所以他这一天失望的次数层层累计,计得他都快没脾气了。刘芳说给他介绍的客户,头一次这么不靠谱。
    “余声,你这是怎么了?唉声叹气的。”同组的同事白露拿着一叠客户信息表在梁余声对面坐下来,“这个月你都超额完成任务了,这才半个月刚过啊,你都叹气,那我不是得去跳楼啦?”
    “哪儿的话,你上个月业绩是我两倍呢,我这个月就是跑得比以前多点儿。”光其中一个晚上就跑十三里呢,确实不少了。
    “我上个月业绩好可是请你吃巧克力了啊,你这个月也别想跑。”白露笑眯眯地说完往梁余声面前放了一个小盆栽,低声说:“送你的,防辐射。”
    “这个真不用,你还是……”
    “送都送了你就养着呗,别忘了请我吃东西就行。”
    “啊?那、那回头你们定地方。”梁余声说完也不等白露回话,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走。
    周丽忙把他叫住了,带到一边,恨铁不成钢地揪他耳朵,“你这小子,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啊?什么你们,白露是想跟你俩单独约会,你还你们!你们个头!”
    梁余声又不傻,自然知道白露对他有意思。但他没那份心思总不能硬装成有吧?可他又不好当面说他不喜欢她,毕竟人姑娘也没明说。
    周丽给了梁余声两张电影票,“新出的片子,我听说不错,你抽空带白露去看。你也老大不小了还总想耍单啊?没听新闻里都说男女比例失调么,现在不把目标定好,以后你就得跟零零后抢人了!再说了,白露长得好看又能干,咱们公司里盯着她的人有多少呢?她要是哪天不粘你了我看你上哪儿哭去!”
    梁余声愁了,“不是,周主管,我的周姐哎,我是真没时间,今天晚上我有事。”
    周丽四十岁出头,是带梁余声进保险圈子的人,对梁余声帮助不小,平时也挺关照,所以梁余声对她是真的挺尊敬的。但白露这事绝对不行。他觉着最好借周丽的嘴把白露回了,免得耽误了人家姑娘。
    梁余声坚持没要电影票,周丽也没办法,但她也没忘问一嘴,“我说余声,你老实告诉姐,是不是有对象了?”
    梁余声举双手,“我真没有,我是单身主义啊,周姐你饶了我吧,我还要出去见客户呢。”
    周丽看看电影票,只得无奈回了自己办公室。
    梁余声说去见客户不是随便说说的,下午他确实约了一个,约定地点是一家医院,距现在所处的位置大概四五公里,公司门口就有直达的公交车。
    这客户是位四岁孩子的母亲,同时也是一名五官科的护士长。以前她也没想过要买保险,这次会有这想法还是因为孩子生病住院。
    梁余声每周都会抽一天去医院发传单,上面会印着一些好的保险方案,再印上他的联系方式和姓名。这名护士长就是通过这种方式联系到他的。这次他去医院见她,就是为了把办保险时用到的证件还给人家。
    “赵姐,你把这折收好,以后每年就在我第一次存钱的日期之前把保费交上就行。然后你有什么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二十四小时开机。”梁余声讲得很仔细,东西也一一确认过了。
    “行,那就先这样,我这会儿还得给病人换药,你也去忙吧,回头咱俩再联系。”赵燕端着药盘急忙走了,这个季节医院里病人多。
    梁余声看了看时间,他也确实得走了。方洋今天上白班,他们说好了下班之后一起去看门面。
    雪天路不好车都走得慢,跟方洋约定好的时间还差半个小时的时候,方洋来电话问:“梁子,你下班了没?”
    梁余声拿着公交卡把车窗上的霜刮了刮,看看到哪儿了,之后告诉他:“我已经坐车了,正往步行街赶呢,大概再过十五分钟能到。”
    方洋已经到了,但房东说还要等个人,就让梁余声也不用太着急。
    梁余声挂了电话,还真有点急。他中午没吃饭,下午又说了两大卡车话,这会儿实在是又累又饿又冷,对了,他好像还胃疼!
    他自从能够自己赚钱之后就尽量按时吃饭,所以从来没有胃疼过。
    带着疑惑和一种他也说不出的微妙直觉,他缓缓歪了歪头。这时,一道略熟悉的身影再一次跃进了他的眼里!
    韩、韩志国?!
    梁余声吓得好悬把手机丢出去,呼吸的频率都不对了。他一定是看错了!
    哆哆嗦嗦把手机解锁,梁余声埋头在那儿装着玩游戏。
    韩重云也看到梁余声了,本来他还想既然遇上了,要不就干脆聊两句,免得他大伯母总是问。谁知还不等他开口,那个疑似精神病的业务员就对着手机抖得跟糠筛一样,好像特别怕他过去。
    活了快三十年,韩重云头一次产生一种错觉——莫非他长得像镇定剂?
    否则为什么梁余声这么怕他?
    报站的声音在这时响了起来,梁余声听完,心里开始疯狂地祈祷着,韩志国你快下车吧!
    不是说了不回头就不会附他身吗?哦对,是没附他身,可跟着他更可怕好嘛?!
    梁余声简直想咆哮你他妈别跟着我啦你还有完没完!但是车上这么多人,他总得要点儿脸啊。
    韩重云没到地方,自然不会下车。本来以他的财力就算不是自驾也至少该是打车,但他回国确实时间不长,订的车还没到,而且他今天去的地方确实不好打车,所以正好有公交他就坐了。就这样也能遇上梁余声,他必须得说一句,他俩挺有缘。
    梁余声一点也不想跟他有缘,如果此刻他闭上眼就能让眼前的人消失,他宁愿闭上十天八天!他宁可扣全勤奖!
    报站的声音这时又响起来了,步行街到了。
    梁余声忙不迭把兜帽扣上,拿出人们遇上海啸时逃跑的速度下了公交车,并且也不管路况如何,撒丫子跑了好几十米。
    他长出一口气,这时,后面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梁余声?”
    梁余声当即冻在原地!他不敢回头,也不敢应声,很怕应了就真被啥附身了。他就装傻,装没听见,僵硬地抬起步子继续往前走。
    后面的脚步声也跟着响起来,“哢嚓、哢嚓……”
    一步一步,梁余声觉得这每一脚不是踩在了雪上,而是踩在了他最脆弱的神经上。
    这时后面的人语气里稍稍带了些不满和说不出的冷冽说:“站住。”
    梁余声快吓哭了,有壳他能当场缩进去!他加快了脚步继续往前走,嘴里狂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韩重云停下脚步。
    梁余声听见那尾随的脚步声没了,吓得抬腿就跑,往方洋说的那家门面,连口气都没敢松!
    韩重云终于忍不住给刘芳打了电话,带着一丝不解,“大伯母,叫梁余声的那个人,他是不是有点儿……精神不好?”
    刘芳说:“不啊,哪里会精神不好,他连奥利卡发没发情都能看出来,很厉害的。”
    奥利卡是刘芳养的宠物狗,韩重云对于他大伯母这种分析问题的方式着实无语,于是默默地把电话挂了。
    这厢,梁余声正口若悬河地跟方洋说他又见到“韩志国”的问题,“真的,他、他就在车上凭空出现了,我前一秒还没看到他,他后一秒就在了,而且他还跟我下车!”
    方洋:“那现在呢?”
    梁余声抱紧了公文包试图让自己感到安全一些,随即自我催眠般地说:“现在,现在肯定是走了啊,大概是他叫我我没应他所以回他该回的地方去了吧。”说着他忍不住往光源处挪了挪。他发现自打帮刘芳驱了魂之后,他对光的依恋度到了无药可医的地步!
    方洋拍拍他,“你别发神经了,可能就是长得像吧,等一会儿韩先生来了之后看看他有什么看法,房东说了,这个门面这位姓韩的先生要是不买了,咱们就能租,要是买了,那咱们得努力从他手里租到。”
    方洋想租的这个门面,还有个姓韩的人想买,如果买了,那房屋异主,自然要跟新房东租。
    梁余声点点头,突然脸色一变,提高声说:“都跟你说了别跟我提姓韩的!老子现在最烦姓韩的!”
    话声落,门被推开了,韩重云微蹙着眉走了进来。他本就生得线条刚硬,自带一股威严,这时候眉心带着一丝不悦,成功让梁余声感受到了那股若有若无的杀气。
    韩重云说:“是么?不知道姓韩的哪里得罪了梁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在想要不要换个时间,感觉中午这个时间不太好?
    梁余声当时是侧对着门的,他听到韩重云的声音,跟方洋一样下意识地扭头,只不过他扭头的动作就像生了锈的机器人,吱吱嘎嘎,方洋仿佛听见了金属磨擦时发出的滞涩声响。
    结果方洋还没来得及问怎么了,梁余声就倒退了三大步,见鬼一样的躲到了方洋身后,猫着腰弓着背,声音小得像老鼠,“洋葱,你、你看见了吗?”
    方洋脑子里一堆问号,“什么啊?”
    梁余声更怕了,“你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方洋抓抓头,“我该看见什么吗?不是我说,梁子,你搞什么鬼啊?”
    梁余声紧紧揪住方洋的衣角,“我……我又看见从我客户身上收走的魂!”
    方洋心脏忽悠一声,说话也有点结巴了,“不、不会吧?”
    眼前的男人看起来明明挺正常的,就是气质冷了些,其它地方到底哪里像鬼了?再说有这么帅的鬼吗?
    梁余声正要说什么,房东从二楼下来了,见要等的人到了,忙说:“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他的脚步迈得很大,三两下就走到韩重云面前,“韩先生,真是麻烦您这么晚还跑一趟。我爱人那边手术的事情定下来了,我订了明早的机票,怕赶不及,所以才让您这个时间过来一趟。”
    韩重云表示理解地点点头,犀利的目光在梁余声跟方洋身上来回梭巡。
    房东拿文件袋拍了拍头,“看我糊涂的,我来介绍一下——”他指指方洋,对韩重云说:“韩先生,这位小兄弟叫方洋,他想租这门面,正好您上次不是说买我这门面也只是用一半么,所以我就让他在这儿等了一会儿。”说罢告诉方洋,“这位就是韩重云韩先生,之前我说要买下我这间门面的人就是他。”
    方洋这一听就知道梁余声搞错了,连忙伸手说:“韩先生您好。”
    韩重云出于礼节握了一下,随即看了眼呆若木鸡的梁余声,不太客气地说:“不用上医院?”
    方洋也有些尴尬,他忙用胳膊肘儿捅了梁余声一下,朝韩重云笑说:“让韩先生见笑了,我兄弟前两天遇到点怪事,受了点刺激,不过人还是挺好的,特健康!”
    梁余声这时候已经努力地把腰直了起来,但仍不太敢看那张脸,他目光四处游离地说:“不好意思韩先生,这其中应该是有点误会。”脑子里飞快运转,忍不住问:“您认识一位叫韩志国的先生吗?”
    韩重云皱了下眉,“那是我爷爷。”
    卧槽你们爷孙俩要造反啊!长这么像!
    梁余声简直要绝望了,他算算,他在这人面前抽了几回疯了?还指望人家买保险?是这人吧?不然对方不可能知道他名字。
    韩重云微眯着眼,“你认识我爷爷?”
    梁余声说:“见过照片……”
    韩重云略一想似乎有些明白了,便很快把注意力重新调到门面的事情上,“于老板,先把合同签了吧。”
    房东立马从文件袋里抽出事先准备好的合同递给韩重云,韩重云看过之后,在上面签下名字。
    这期间谁也没吭声,梁余声甚至连大气都没敢喘。他觉得韩重云这人好像就是有这种能力,他说什么,什么就是重点,谁都要认真听,并且不能打断。至于什么时候换话题,换什么话题,那也是人家说了算。说白了就是有领导人的范儿。瞅那笔字啊,其字如人,锋利得像把宝剑。
    方洋瞄了眼上面的数额,九百五十万。
    梁余声也看到了,并且充分明白了刘芳的话。这要是发展出来了,确实够他吃几年。但是问题来了,他在潜在客户眼里已然成了大写的精神病,这业务还能谈成吗?!
    房东又跟韩重云说了两句便走了,韩重云默不作声地把东西全数收进文件袋里,问方洋,“方先生租这里想用来做什么?”
    方洋说:“开涮串店。”
    韩重云想都不想就说:“不行。”
    方洋急了,“怎么不行呢?刚才于老板不是说您只用一半面积吗?您是觉得我开……”
    “我的鱼怕油烟。”韩重云说。
    方洋微愣,“您要卖鱼?”
    韩重云“嗯”一声,人已经往门口走去,似乎无意再多作交流。
    方洋一看这是完全不可能租给他的架势,鬼使神差地抓过梁余声,“梁子,愣着干什么啊!赶紧的,用你那三寸不烂之舌搞定他!快上!”他嘴皮子耍贱行,用到正经地方就完了,特别是对着这种一看就是精英中的精英的人类时,他就容易错乱。工作两年还没在上司面前讨到好,估计大部分原因就在这儿。
    梁余声也急,可他那三寸不烂之舌一看到韩重云的脸就阳-痿,关键这张脸留给他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每次他看到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张被他烧着了的照片里扭曲的韩志国!
    韩重云已经开了门,他甚至没往里头看,梁余声却诡异地察觉到了他内心的想法。
    俩都得上医院。
    梁余声急叫了一声:“韩先生麻烦您等一下!”
    韩重云停下来看他。
    梁余声马上低头,“鱼怕油烟,用玻璃拉门隔开不就行了么?”
    方洋知道像这样的地方错过了真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有了,也跟着说:“是啊韩先生,再说没准您那鱼就喜欢油烟呢?!”
    梁余声一肘击击方洋肚子上让他一边儿呆着去,接着说:“而且咱们组合经营,不也是一种特色吗?来吃涮串的人看到鱼可能也会买,来买鱼的人可能也会吃串,还有……韩、韩先生?”
    韩重云用文件袋抬起梁余声的下巴,看着他略带惊慌和无措的眸子,微微勾了勾唇。
    眼前的小子有着一张让人过目难忘的脸,健康的麦色肌肤,黑眼仁特别大,黑白分明的眸子水汪汪的,像会说话一样。不过最让人觉得惊叹的还是他的眼睫毛,一个男人的眼睫毛,怎么会那么浓密那么长?
    梁余声莫明觉得耳朵有些发烫,垂下眼睑。
    韩重云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也跟着轻轻动了一下,掠过他的鼻子,最终落到他的唇上。再启口时,声音低沉暗哑,“梁余声,你是在求我,还是在向我默哀?”
    梁余声本来就有点儿不大在线上的脑子这回更懵了。这么近距离看这个人,他才发现,这人的眼神简直像要把人吸进去一样,比韩志国的可怕多了,只是这样对视着,都会有种被扼住喉咙的感觉,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方洋总觉得自家的兄弟好像有点问题,可他刚要说话,韩重云却缓慢地撤回了文件袋。
    韩重云似乎突然想到什么,转身走了。
    梁余声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渐渐找回活着的感觉。就在刚才,他真的以为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住了。他的手摸到下巴,那里依然是温热的,可韩重云的背影,那高大强健的倒三角形身影,却像把剑一样毫不迟疑刺进了他的心。
    他们一定在哪里见过。不是今天,也不是在刘芳家出来那天,而是其它时间,他们一定见过,一定!他们……
    方洋见梁余声脸色不对,这大冷的天额上居然浮现冷汗,吓得赶紧推了他一把,“梁子,没事吧你?”
    梁余声恍惚地看了他一眼,“啊?”
    方洋翻个白眼,朝门口努努下巴,“你说这里不锁真没问题吗?”
    梁余声没回答,似乎根本没在听。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考试的小伙伴好像多起来了,加油哦!
    方洋觉得梁余声很不对劲,而且这种不对劲就是自打见了那个叫韩重云的男人之后开始的。梁余声现在的状态几乎可以用魂不守舍来形容,这下可真像是被什么附了身,又或者是被谁勾了魂,他这兄弟整个人都呈现出了一种游离状态。
    按理说越近年关就应该越忙,保险公司也是一样,这个时候都要搞活动,给客户送礼和拜访,可是梁余声每天把礼物往回拿,但就是不见他再拿出去。
    方洋本来以为他可能是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或许过个一两晚的也就好了,结果都过了三四天了倒还变本加利,他就忍不住了,一把把梁余声夹在手里的烟给抢走了摁进烟灰缸里,“梁子,我说你到底怎么回事啊?烟屁股都特么快烧没了你还抽?”
    梁余声仍保持着开启状态的指食跟中指动了动,“几点了?”
    方洋说:“快十点半了,你不去睡?”
    梁余声看了眼堆放在客厅一角的礼品,“你今年在哪过年?”
    方洋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这个,“我去我女朋友家,你……”他顿了顿,“你回家么?”
    梁余声不太自然地扯了下唇角,似乎想弄出个笑容,但不太成功,说:“回吧。”
    方洋犹豫了片刻,“梁子,我知道有些事不该我说,但是你哥都走了这么多年了,阿姨也许想开了呢,自从梁叔他也离开之后阿姨就一个人在家,你这次回去还是跟她好好谈谈吧,别再总这么僵着。咱俩是兄弟,按理说你搁我这儿住一辈子哥们儿也没二话,可是阿姨一个人在家里,人上了年纪万一有个头疼脑热啥的,你还是得在跟前儿,别像我一样留下啥遗憾。”
    梁余声说:“嗯,知道。”
    方洋本来还想多说两句,但他看梁余声的样子就知道,这时候说什么其实这小子都听不进去。每年过年的前一阵,梁余声都有一段特别沉默的日子,他也摸着准了,只是这次格外沉默而已。
    梁余声这时叫住他说:“门面的事我会再想想办法,你也先别着急,反正就算装修也得过了年,到时候再看吧。”
    方洋说:“行,那你早点睡。”
    梁余声重新抽了支烟点上,没动地方。
    没多一会儿有短信进来了,他拿手机一看,发信人是他妈,信息内容也不长,就一句话。
    还你二舅的钱还差十六万,别忘了。
    梁余声盯着看了足有十秒钟,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把手机放在一边,去整理那些还不曾送出去的礼品。
    第二天方洋起来就发现堆在客厅里的那些礼品被整理起来了,有的甚至贴了便条做标记,记上是送给什么人的。方洋看了眼洗手间方向,“梁子,早上吃啥?”
    梁余声洗了把脸出来,“随便什么都行,你看着整吧。”
    方洋见他气色好多了,那昙花一现的忧郁王子似乎又变回了原来的上进青年,顿时心情也跟着好起来,“我今儿开始就彻底不用上班了,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赶紧吱声。”
    梁余声指了指一边印着大红牡丹花图的盒子,“那里头是三十六头的骨瓷餐具,质量和花色都挺好的,你去你女朋友家的时候带着。我前几天可都看见你把戒指都准备好了,可别光会讨好女朋友不会对付丈母娘。”
    方洋去打开看了一眼,笑说:“还是你够意思,我去下面条,你等着啊。”
    一分钟后,梁余声大喊:“给我加俩荷包蛋!”
    方洋:“没问题!哥再给你加根香肠你就能娶媳妇儿了!”
    梁余声:“滚你的死洋葱!”
    屋里又是一阵嘻嘻哈哈的,仿佛之前的一切根本没发生。
    吃完早餐梁余声就提了好几包东西出去了,方洋也开始准备去女朋友家过年要带的东西。
    梁余声先是去了趟医院,给那位五官科的护士长大姐送了两盒野生刀鱼,之后又马不停蹄地去了省实验中学,给那里的一位值班老师送了一套精美的水晶杯,忙忙叨叨跑了好几个地方,最后才去刘芳那里。亏得天还没全暗下来,不然他还真不敢来了。
    刘芳的爱人早逝,她又没孩子,所以家里多数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只不过快过年了,所以最近总有些小辈或者朋友来走动,送些东西。
    梁余声到的时候,刘芳正送完客人准备往里走,梁余声远远地叫了声:“刘姨!”
    刘芳转身,“哟,小梁来啦?进屋坐会儿。”
    梁余声实在不太想进屋,他这人平日里胆子挺大,但就怕那些没影的东西,所以在门口把两盒点心递上了说:“不了刘姨,这两天我手里事多,就不进去了。您上次说这点心好吃我就托我那朋友帮我提前邮了点,也不是啥贵重东西,您就没事当个零嘴儿,我这儿提前给您拜年了。”
    刘芳说:“你这孩子总这么有心,那姨就谢了。”她不过是吃完说了一嘴好吃,这孩子就特意给她带来,虽然东西不贵,但胜在一份心意,这东西本地可没有。她从兜里掏出一封原本要给那些来给她送东西的小辈准备的红包给了梁余声一封,说:“拿着吧,姨也祝你新年业绩大增。”
    梁余声堆拒了几次都没成,最后就收下了。他本来想提韩重云,问问那门面的事能不能再考虑考虑,但最后话都到了嘴边他还是没提。
    刘芳见他欲言又止的表情,心思绕了个弯,笑说:“对了,我侄儿给你打电话没有?没打我给你催催他去。”
    梁余声说:“不用了姨,打过了,也买了,您给介绍的人哪回跑单啊?都靠谱。这会儿天冷,您回屋吧,我也得抓紧时间回去了。”
    刘芳说:“那快去吧。”
    梁余声出来的时候提的东西这会儿都送没了,临出大门时他又遇到了那天要抓他的保安,他笑着打招呼说:“哥们儿,帮开个门。”
    保安愣了一下,猛然响起是那天逃跑的“疯子”,正要发作,旁边的同事却已经眼疾手快地把门开了。保安问同事:“你认识?”
    同事说:“c-16业主的客人。”
    保安不说话了,梁余声摆了摆手离开,刚好与一辆向门口开过来的黑色路虎错过去。
    韩重云是来接刘芳去本家的,刘芳的丈夫虽已经过世,但她一直没有改嫁,所以韩家都还把她当是自家人,逢年过节的都会叫上她一起。
    刘芳早已经准备妥当了,别的没带,就带了包和梁余声送来的那两盒栗子粉糯米糍。她上了韩重云的车,从盒里拿出一块糯米糍递给侄子,“重云,来尝尝,小梁刚给送来的,这东西味道可好了,你现在不吃一会儿去了本家可分不着。”
    韩重云不太喜欢吃甜东西,但刘芳给都给了他也就接了。这东西,怎么说呢,捏在手里一小条,又q又软,淡黄的栗子粉细细地裹在外面,嫩嫩的颜色,有点可爱。
    韩重云咬了一口,意外地发现居然不是常见的点心那种甜腻,而是特别淡的一种滋味儿,吃了不腻也不噎嗓子,绵绵的栗子香在嘴里散开,自有一股说不清的余韵。
    刘芳说:“好吃吧?”
    韩重云抽出纸巾擦了擦手:“梁余声送的?”
    刘芳说:“是啊,这孩子逢年过节都来。对了,我本来还想问你那保险的事,结果他说你都买完了。你这小子,买了怎么不给大伯母知会一声?”
    韩重云:“……”
    梁余声出了小区就后悔了,他当时是想着,韩重云要是想买早就联系他了,那么久没打电话,见了面也没说,那就是不想买了,刘芳要是再说和,估计韩重云会烦,对他的印象就更好不了,所以他想先缓缓等以后再说。不过后来他又想起来,他在韩重云那儿肯定是挂着精神病号还没出院呢,还有个屁以后啊?!刚才就该装傻说韩重云连个电话都没给他打!
    电话响了,梁余声压下懊悔接起来,“喂?”
    方洋说:“梁子,我媳妇儿她二姨明天过生日,我打算早点儿过去,晚上你自己解决吧。”
    梁余声说:“知道了。”
    方洋又说:“那什么,你要是不愿意在家呆着,就回我那儿。”
    梁余声“嗯”一声,听方洋那边响起了检票的提示声,就把电话挂了。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随后去旁边的工商银行取了四万块钱,又去临近的交通银行取了四万,一共凑了八万,装进公文包抱好了,去拦了一辆出租车。
    作者有话要说:  2015年又没几天了,感觉这一年过得真快q&q
    像梁余声这样在保险公司里干了两年并且业绩出色的,基本上收入都不错,厉害点的甚至已经交了首付钱,不是买房就是买车。梁余声什么都没买,但他在同职位的同事中收入确实算是特别靠前的,所以大伙都以为他肯定攒了不少钱。
    同事们经常玩笑说:余声,你这是要娶啥样的天仙啊?这么努力攒老婆本。
    那时梁余声都呵呵一声含糊过去了,因为他其实根本就没攒下多少钱。他的确是赚得不少,也没什么烧钱的嗜好,就连偶尔抽一回的烟都不到十块钱一包。可他非但没有攒下钱,还倒欠着一屁股债。所以每次有人说嫁了他这样的人,以后的日子肯定错不了时,其实他都特别想笑。
    辛苦赚来的血汗钱到头来都要交到别人手里,这种滋味,谁试过谁知道。
    “师傅,麻烦您靠边停一下吧。”梁余声看了眼右手边的小区,把车钱给了,下车时眼里略带了些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抵触心理。
    他已经有半年没回来过了,上次来的时候这里绿树成荫,现在树都秃了,枝条上落满了白雪。
    小区里最大的树后面那栋楼,就是他曾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但自打三年前离开之后他就很少回来一。
    梁余声进了二单元,没多久便按响了门铃。
    许金梅从可视电话里见到梁余声,脸色当时就变了,张口就问:“钱带了没?”
    梁余声麻木地应了一句:“带了。”
    许金梅这才把门打开,眼里带着说不出的厌恶把人放进去。
    梁余声仿佛没看到她的表情,从包里拿出钱来,一梱一梱放到茶几上。
    许金梅的视线落到那些钱上,随着梁余声放钱的动作,眼珠轻微转动着,最后确定梁余声不再放了,不悦地问:“怎么就这些?不是给你发了短信说十六万么?”
    梁余声抬头看了她一眼,沉默半晌,心平气和地说:“妈,咱们能谈一谈吗?”
    许金梅说:“你能把我的儿子还回来吗?能把我老公还回来吗?如果不能就没什么好谈的。还有,我不是你妈。”
    梁余声握了握拳,起身回自己的卧室。
    开门的时候,却结结实实地定在了那里。他的卧室不知何时被改得像灵堂一样,他的床不见了,衣柜不见了,书桌上铺着白布,上头摆着供品,燃着香,而在供品的后面,则是他哥的遗像。
    许金梅边把钱收拾起来边说:“反正你回来也住不了两天,就对付对付在客房里睡吧。”
    那一瞬间,梁余声仿佛听到全身的痛神经都被生生抽出身体的声音,他看着那张遗像里端正阳光的面孔,粗喘着气,赤红着眼眶,过度的隐忍让他的全身肌肉随之绷紧。
    不管此刻有多少人在场,都会以为下一秒他就会爆发。
    然而十多秒过去,他却渐渐卸下了全身的力气。他问站在他对面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的女人,“过年有人来吗?”
    许金梅说:“当然有人来,你爸欠了那么多钱,来咱家收债的人能少了?”
    梁余声不再说话,转身便进了客房。
    所谓的客房,原来是放着折叠沙发床的地方,现如今却已经变成了仓库。梁余声的床跟衣柜之类的都被放进了这里,床**下,还有柜子里堆得满满都是东西,屋里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梁余声用脚推开密码箱,向里走了几步,随即蹲到了一个原用来装吸尘器的纸箱前。
    他打开箱子从里面翻找了一会儿,把一本田英章的字贴拿了出来。这字贴已经有些破损,纸张也微微泛着黄,但封面上“梁圣音”三个字还是清晰可见。
    梁圣音是梁余声他哥,但却不是亲哥,兄弟俩差四岁,是在梁余声七岁那年认识的。
    梁余声还清楚地记得,他爸领着许金梅跟梁圣音来的那天,外面下着小雪,天上暗沉沉的,仿佛要泼下来墨汁,跟今天差不多。梁圣音戴着一顶黑帽子,穿了一身卡其色的羽绒服,乖乖地站在许金梅后头,怯生生地打量着他们家里的摆设。
    许金梅那时说话还不是夹枪带棍的,她很温柔,不是大多数后妈第一次见到爱人跟前妻的孩子时装出来的那种温柔,而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暖。
    那一天让梁余声永生难忘,因为他有妈妈了。他爸跟他介绍说:余声,这是你梅姨,以后你可以叫他妈妈。
    梁余声的亲妈是难产死的,所以他打小就没妈,以至于对许金梅的出现,别说是抵触,其实某种程度上他是欢欣雀跃的,因为他没有体会过母爱。他一生下来就被丢给奶奶养,后来奶奶过世了,他爸才把他接回来,结果还不如跟他奶奶在一起的时候。跟奶奶在一起,起码他还不至于饿肚子,可跟他爸在一起,他爸经常忘了给他做饭吃。他爸很多次都是自己在外面吃完,到家才想起来还有他这么个儿子。
    一直到八岁为止,梁余声都是班上最小的男生。
    许金梅那时为了能让他长高一些,可没少**思,每天除了正常做饭,还会给他做些特别有营养的点心。
    梁余声直到那时才知道,原来有妈是这样幸福的感觉。
    为了这份美好,他愿意跟梁圣音打成一片。
    那时梁圣音还不叫梁圣音,叫许文。有一次梁余声在全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问他爸,为什么别的人家哥哥弟弟都一个姓,他们家不是?
    那时气氛应该算尴尬,但后来许文的名字就变成了梁圣音。
    许金梅好像特别喜欢这个名字,给梁圣音改户口那天还多做了好几道菜。虽然到最后一家之主都没回来,但娘仨过得很愉快。
    梁余声喜欢梁圣音,梁圣音虽然是个男孩子,但是跟许金梅一样,都特别温柔。诚然,梁圣音一开始也并不喜欢自己的母亲对别的孩子好,但梁余声小时候特别会来事,他总是把好吃的好玩的都分享给梁圣音,所以梁圣音那原本就不算坚实的防线很快就被弟弟小鹿似的大眼睛给征服了。
    兄弟俩感情日易见好,许金梅看着也开心。
    可惜好景不长,这幸福的时光只维持到了梁余声十四岁那年,戛然而止。
    梁余声到死都记得,梁圣音满脸是血,手里紧握着一本初中物理课本,瞪着眼睛呼吸困难的样子。太难看了,他哥明明长得那么帅气阳光,却被那辆冲过来的货车撞得面目全非。那张面目全非的脸,带着恐惧和绝望,死死地刻在他脑子里十二年。
    “你在干什么?”许金梅突然开门进来,见梁余声手里的东西,一把夺过去,愤怒地喊:“谁让你动他的东西!你这个丧门星,你快给我滚出去!”
    “妈……”
    “我不是你妈!你妈早就死了!”许金梅一把扯住梁余声,力气大得可怕,“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快给我滚!”
    梁余声被她拉扯半天,那点耐心好像终于被耗光了,又或者那些他一直压抑的东西他再压抑不住了,他大吼:“行了!”腥红的眸子看着许金梅,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好像要破坏掉周围的一切一样。但出口时,他的声音一瞬间又轻得可怕,像根绷紧的弦,好像轻轻一碰就断了,他说:“我会走的,您别喊了行吗?梅姨,我知道我不是您儿子,您儿子,被我害死了。”
    许金梅愕然地看着他。
    梁余声帮对面的女人把眼泪擦了,笑说:“等我看到舅舅他们来了就走,我以前跟哥说好了,不会让您一个人过年。”
    许金梅像被瞬间抽干了全身的力气,怔怔地站在原地。
    梁余声把她手里的字贴拿回来重新放进箱子里,正想要带她出去,门铃声却响了。他自嘲地笑说:“您瞧,连老天都知道您不待见我,想让我早点离开呢。估计是舅舅他们来了。”
    许金梅沉默不语地去开门,果然是她二哥一家子,还有她母亲。
    梁余声笑着说:“姥姥,二舅,好久不见了,快进屋。”
    许家老太太不太自然地应了声,许二舅则笑着问:“余声回来过年?”
    梁余声说:“我来看看我妈,一会儿还要走的,单位还有事没忙完呢。”
    许二舅还想说什么,他老婆却扯了他一下,示意他往梁余声原来的屋子看。许二舅看到正牌外甥的遗像,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其实这事过去这么多年了,他们也觉得许金梅该放下,但许金梅似乎总是过不去那道坎,他们也没办法。
    梁余声仿佛没感觉到任何异样,去沙发那儿把围巾拿上,从兜里摸出一个小四方首饰盒放到许金梅手上,“妈,今年您本命年,这东西给您留着玩儿。”
    许金梅唇角动了动,但终究没说什么。
    梁余声穿鞋的时候,感觉一秒钟有一世纪那么长,但他又说不清自己在等什么。
    大概他潜意识里也知道,不管他等什么,都是等不到的结果。
    老太太有些看不过去了,一横心说:“余声啊,大过年的,再忙也得在家过了年再走啊。”
    梁余声去抓门把的手顿在了半空,转首看许金梅。
    许金梅冷冷地说:“不用,让他走吧。”
    梁余声笑笑,转身便离开了那个还没来得及把他的手温热的地方。
    天彻底暗下来了,来的时候小区里的路灯还没亮,这时候却不止是路灯,连为了贺新年而挂的小彩灯也全都亮起来,树上一闪一闪的,这个时间居然还有小孩儿在外头三三两两地打雪仗。
    梁余声也跟着去捏了个雪球,可还不等他丢出去,他的手机就响了。
    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内心里无可抑制地盼望着那是他妈,可手机上显示的却是陌生号码。
    “喂?”他接起来。
    “梁余声?”对面的男人顿了一下,“我是韩重云。”
    “……”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求评论
    话说一开始这文名字叫《余声》,后来编辑大大说太正经了,让我改一个,然后我就想到了《我的客户不可能都是奇葩!》大大说这个好,可是我觉得跟我的文风格又不太符合,于是就改成了《爱有余声》,结果……都木有几个人戳进来,q&q
    悲伤逆流成河~
    “您是说您还想要栗子粉糯米糍?”梁余声刚出大门口就得知了韩重云来电话的原因。
    “有吗?”
    韩重云被小堂侄儿跟小外甥女缠得直皱眉。他大伯母打麻将呢,问糯米糍哪买的这事儿就落到了他头上。他大伯母说了,你不是有小梁电话吗?那点心还有没有,你问问他去!
    “啊,有倒是有,只是不多。”梁余声说。
    他朋友一共就给他邮来四盒,那东西是他朋友家里做的,还是因为他爱吃所以才给邮了四盒。送了刘芳两盒,他也就两盒准备过年吃,要不是因为他妈不喜欢粘东西,这两盒也早没了。
    “卖吗?”韩重云问。
    “不卖。”啥年货都没有,一个人的年,这么点爱吃的东西再留不住,那也太凄凉了。
    “说条件。”韩重云把两个小崽子一手一个揪下去,虎着脸说:“不许再磨叽!”
    “呜哇……!!!对面倾刻间传来杀猪般的嚎声,“虫子叔叔坏!凶我,呜哇!我要告诉呜呜呜,告诉太奶奶去!”
    梁余声:“…………”
    韩重云的语气几乎变成了恶狠狠的,“梁余声?”
    梁余声硬生生憋住了到嘴边的笑,“哟,韩先生,看来处境堪忧啊。”
    仿佛在验证他的话似的,一老太太中气十足的吼声传来,“韩重云!你给我站住!”
    韩重云见老太太提着拐杖出来,赶紧跑到门外,“到底卖不卖?”
    梁余声:“真不卖。”
    韩重云打开车门上车,“你们不是客户至上?”
    梁余声无语,“您是我客户吗?”
    韩重云利落地启车打方向盘,“不是你跟我大伯母说我从你那儿买了保险?”
    梁余声:“……”
    十分钟后,一辆黑色路虎停在了梁余声旁边,韩重云落下车窗,不容置喙地说:“上车。”
    梁余声坐到副驾上,“条件我想好了,您答应把步行街的门面租一半给我朋友。”
    “换一个。”
    “就这个。”
    “不想卖我保险了?”
    “客户遍地有,兄弟就一个。”梁余声很坚持。
    韩重云一脚踩刹车上,左臂弯曲搭在方向盘上打量梁余声,仿佛想看看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结果这一打量差点没收住。
    梁余声扭头看窗外。
    如果他是蚊子,那么此刻的韩重云无疑就是杀虫剂。
    韩重云突然有些不痛快,但又说不好是为什么。他皱着眉把车开到方洋家楼下,“最后问你一次,能不能换?”
    “不能。”
    “那下车。”
    梁余声解开安全带,走得毫不犹豫。
    韩重云调转车头,利落地离开,同样没拖泥带水。
    梁余声听见车声越来越远,也不知那一瞬间抽的什么疯,居然觉得有些想笑。明明都已经是第四次一个人过年了,他也不知道在指望什么,指望一个根本谈不上熟悉的人能多跟他多聊两句?有病。
    韩重云却在这时把车停了下来。他三婶来电话了,“重云啊,你去哪儿了?怎么还不回来呢?我们这儿三缺一了你可赶紧的。”
    聚众搓麻,这是韩家过年时的重头戏。
    韩重云最讨厌打麻将,因为他总输!钱是小事,面子是大事,他连着四年过年都在赌桌上被三打一,就属他三婶赢得最多!
    三婶说:“我跟你说,你可不许躲啊,限你十五分钟内回来!”
    韩重云挂了,打给梁余声,连声称呼都没有,就问:“会不会打麻将?”
    梁余声在外头掂着雪球说:“强项啊。”
    韩重云二话不说,再一次调转车头,两分钟后两人再度见面。
    “您答应租门面给我朋友?”梁余声问。
    韩重云不置可否。
    梁余声就当他默认了,要不还回来干嘛是吧?回来了那肯定就是妥协了呗。他撒丫子往楼里跑。
    韩重云:“去哪?”
    梁余声说:“去拿栗子粉糯米糍!”
    不一会儿梁余声抱着两盒仅剩的糯米糍下来,再一次坐到了韩重云旁边。他在系安全带,觉得这两盒东西真是宝贝了。结果系完了,韩重云说:“我没说你这两盒东西能租那一半门面。”
    梁余声:“……”
    韩重云:“但你可以带上当赌资。”
    梁余声:“…………”
    二十五分钟后,梁余声抱着两盒栗子粉糯米糍站到了韩家的本宅门前,电动识别门缓缓打开,韩重云将车开进了院子里,经过好大一片绿化带才见着了楼体,一栋占地约一千二百平的三层别墅。
    梁余声觉得自己肯定是冷空气喝多了所以才犯病,居然大年关的跟一个半生不熟的人到人家家里来打麻将,还冒着唯一一点年货被输掉的风险!
    韩重云把车停进车库,“走。”
    多一个字都不带说的。
    梁余声问:“这合适吗?”
    韩重云扯着他衣袖子用行动告诉他,没什么不合适的。
    梁余声还是觉得有点儿唐突,尽管他来之前已经想好了,这就是凑个热闹,只当在麻将馆寻个乐子,玩儿完就走。可是真来了,他发现还真有点不大自在。
    不过很快,梁余声就明白韩重云为什么把他带过来了。韩重云不容易,这偌大个房子里,除了韩重云之外居然只有一只雄性生物——一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孩,剩下的,一水儿的娘子军。
    韩重云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冷哼一声说:“一会儿你不许给我输听见没?”
    娘子军的目光随着这道声音集体落到了梁余声身上,梁余声倍觉压力。
    刘芳笑说:“连人都给带过来了?重云你这是要搬救兵啊。”
    梁余声尴尬地打招呼,“刘姨好,打扰各位了。”
    韩重云换了鞋,径自往里走,梁余声站在原地,发现地上没拖鞋,叫住韩重云,“韩先生,劳驾,还有拖鞋吗?”
    旁边就是鞋架,韩重云过来打开,结果一看里头居然没有拖鞋了。他微一皱眉,把自己的脱在梁余声面前,“穿。”
    梁余声不客气地穿上,之后跟着一起进去,就听这帮娘子军叽哩呱啦说着什么。
    韩三婶说:“重云,真是救兵啊?”
    韩重云不说话。
    这时在场年纪最大的老太太伸出三根手指头对梁余声说:“小伙子,是救兵也行,不过输了你可得掏三倍钱哦。”
    韩重云黑着脸上了趟二楼,拿了两梱钱出来,崭新的百元钞票,放到梁余声怀里,“输了算我的,赢了就归你。”说完就把梁余声手里的栗子粉糯米糍给抽走了。
    梁余声:“……”
    刘芳对在场的人介绍说:“这孩子叫梁余声,是我跟重云的保险经理,小伙子人不错。”说完站起来招呼着,照梁余声后背一拍,“小梁,还愣着干什么啊?赶紧的,走走走,上桌!”
    剩下的人留下来吃零食,刷手机,看电视,还有那个唯一的小男孩儿抱走了韩重云手里的栗子粉糯米糍。他走了之后,有个小女孩也过来,眼巴巴瞅韩重云,糯糯地叫:“叔叔……”
    梁余声转头,恰巧看见了韩重云眼里的纠结,然后不太那么情愿地把剩下那盒糯米糍给了小姑娘。
    韩重云仿佛感觉到了异样的视线,转头看了梁余声一眼,那一眼里表达的意思相当明显:你敢给老子输一个试试!
    梁余声:“……”
    休闲室的门关上了,立时有个丫头坐到韩重云旁边,“我去啊!重云哥,刚才那个小梁哥哥真帅,你跟他熟吗?”
    韩重云:“凑和。”
    丫头一声叹息,“可惜啊。”
    韩重云:“可惜什么?”
    丫头说:“可惜我妈她们老了,不然我敢打赌今儿他准赢!瞧他那张脸,简直女性杀手!哦不,是人类杀手才对!你也觉得他帅对不?”
    韩重云:“……帅吗?”
    不知怎么的,突然想到之前在步行街抬起梁余声下巴的那个瞬间。明明是个男的,但是居然比女人还能吸引住他的目光,特别是那双眼睛,莫明有些熟悉,看着他的时候好像带着一丝紧张和害怕的情绪,特别能勾起男人的征服欲,让人有一种……想要去蹂-躏,和破坏的冲动。
    韩重云突然觉得有些见鬼的口干,不耐烦地说了句:“帅什么帅?”
    那明明应该叫俊美吧?
    蠢孩子,语文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15年最后一天了,希望小伙伴们把这个小尾巴日子过得快乐,然后迎来更美好的新年!团子爱你们!
8|同意(捉虫)
    韩家的休闲厅主色调是米色的,面积得有大约一百三十平左右,欧式设计,吊顶很高,除了麻将桌,还有台球案,一些建身器材,组合音箱,以及两个门板加一起那么大的电视。
    按理说放了这么多不同种类的东西,应该会让人觉得很乱,但设计师巧妙地用一些软装饰将这些东西联系起来,而且有些东西是可变动的,比如那个台球案,不知刘芳按了什么,台球案整个向下降,直落到案顶离地面约三十公分的高度,随后地面才缓缓合起来,但合起来的却不再是台球案下的那种瓷砖,而是透明的水晶鱼缸,里头有珊瑚和一些五颜六色的观赏鱼,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
    老太太得意地笑说:“好看吧?我大孙子养的!”
    梁余声蹲下来看了一会儿,发现是好看,特别是在这样的季节,看着这些,很容易让人忘了外面是严冬,而让人感觉还处在夏天。
    韩三婶说:“好了好了,赶紧的,这还有正事呢!”
    几人围座麻将桌。
    梁余声已经有一阵子没打麻将了,一开始真有点手生,但摸了两圈之后也就找着感觉了。还别说,桌上这仨娘子军可够厉害的,特别是韩重云他三婶,记牌的本事一流,几乎就没有点炮的时候,而且运气也不错。
    为了应付各种各样的客户和场合,梁余声特意跟方洋学过。方洋家原来开过麻将馆的,那小子打麻将技术够硬,他跟着学了一段时间,虽然不敢说四方通杀吧,但是打得也尚可,而且他跟韩三婶一样,能记牌,眼力也快。
    韩三婶玩两圈跟打了鸡血似的,眼里直冒火,但这绝对不是怒的,而是兴奋的,“我说小梁,你这技术不错啊,比重云可强多了,跟他打他尽乱点炮,没意思!”
    韩重云进来的时候,好死不死地正好听到这一句,差点气厥过去。也不想想他尽点炮都点谁那儿了!
    梁余声已经上听了,笑说:“付阿姨——”韩三婶名字叫付晚月,“付阿姨您这把可是庄家,真不开门?”
    付晚月说:“不开了,要和就和大的。”说完打出一张牌,“三条!”
    梁余声:“和了,清一色!”
    付晚月瞪大眼往梁余声那儿看,“就一张你还钓啊!”
    梁余声笑说:“我要钓多的您也不能给啊。”
    付晚月一下子掏出了一千六百块,看向搬了把椅子坐到梁余声旁边的韩重云,“臭小子,还怪会找的。”
    韩重云瞄了一眼钱盒,夸梁余声,“战绩不错。”
    梁余声:“还行。”
    把屁股往右挪了挪,心说您要是别离我这么近估计能更好点儿。
    韩重云就愿意看他三婶儿跟老太太急得要跳脚的样子,多好玩儿,真是风水轮流转。
    梁余声摸牌,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麻将子。
    韩重云在一边替他数钱,一边看牌,就是不知道怎么的,看着看着注意力就不在牌上了,而是在梁余声手上。
    付晚月这时有点急得发热,“重云啊,让人送点喝的东西过来吧。”
    韩重云把钱递梁余声,梁余声接的时候没回头,手就那么抓过去了,结果他抓到的不止是韩重云手里的钱,还有韩重云的手。
    梁余声微愣,尴尬地看了韩重云一眼。
    韩重云也看向他,并且还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叫声。
    梁余声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吃饭。不过他来的时候挺晚了,估计韩家的人都吃完了,大概也以为他也已经吃完了。
    韩重云什么也没说,但是他出去之后没多久就有人送喝的过来了,而且还有各色各样的点心,韩重云本人倒是没再来。
    梁余声没怎么客气,抓过来吃了两块,继续打牌。
    本来是想玩差不多了就回去的,不料几位娘子军战斗力强悍,居然一玩玩到了后半夜一点半。梁余声起得早,又忙了一白天,来的时候就有些累了,这一下哪里扛得住,连连打哈欠,眼睛通红,一溜的水汽挂在里面,有点说不出的可怜。
    韩重云进来的时候见他这样,突然想起来梁余声再怎么说也算是客人,朝他奶奶说:“奶奶,太晚了。”
    老太太白天睡过了,还有些精神着呢,可见梁余声困的不行的样子,也只好说:“那就这样吧先,下回再打。”
    “重云啊,你让司机送一下余声。”刘芳说。
    梁余声起身拿了衣服,“不用了刘姨,我出去打车回去就行。”
    韩重云不置可否,把钱盒里的钱全都拿出来了,厚厚的一把,估计少说也比原来多了一万多。
    梁余声根本就没想过要拿这钱,瞅都没瞅。
    韩重云拽住他,把钱递上,“拿着。”
    梁余声失笑,“那两盒点心没这么贵,这钱我不要,门面租一半行么?”见韩重云不语,他又说:“看来还是没戏,那就这样吧,韩先生再见。”
    韩重云说:“这不好打车,我送你。”
    那钱直接给梁余声确实不太好,可他这人偏是最不喜欢欠人情,倒不如请梁余声吃顿饭。
    梁余声没再拒绝。接下来差不多一周时间他都得是一个人,这时候能有个说话的人,管他是什么人呢,总比没有好。
    结果上了车梁余声就发现他错了。韩重云似乎根本就没打算跟他说什么。这人真是沉默得可怕,而且他似乎在想什么。
    韩重云刚琢磨完去哪吃,回头正想寻问一下梁余声的意见,就见他歪着头睡得正香。可能是车里太安静了,也可能是累得狠了,梁余声眼睛闭着,呼吸平缓,居然睡得一点防备也没有。
    韩重云伸手,想要叫醒梁余声,可当他的手就要碰到梁余声的肩时,他却突然停住,脚上也鬼使神差地有了动作,缓缓踩下刹车。
    梁余声没醒。
    韩重云眼珠一错不错地看着梁余声的睡颜,觉得这样的情境他以前好像在哪里见过,当时与之一同出现的,应该还有……空旷的楼道,以及冰冷的休息座椅?
    半晌,他轻轻叹了口气。
    眼前这张恬静的睡颜越来越熟悉,熟悉到,他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他居然还能再度想起。
    再次发动车子已经是十分钟以后,梁余声还在睡,韩重云也始终没出声,直到车开到了方洋家楼下,韩重云才把梁余声叫起来。
    梁余声还有些迷糊着呢,韩重云这时跟他说:“那个门面……你朋友要是想租,那就年后再联系我吧。”
    韩重云说完,以为梁余声会很高兴,没想到这小子的眼神在恍惚过一阵之后直接变成了惊恐,他哆哆嗦嗦地往后退,退到角落不能再退的时候,扁扁的,像一张粘饼似的贴在了车门上,“韩韩韩、韩志国老爷子?”
    韩重云:“…………”
    他这会儿特别想掐死梁余声,怎么办!
    梁余声尽最大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眼珠叽里咕噜乱转,就是不敢看韩重云。
    韩重云极力忍住想要把他撕下来的冲动,“你,给老子下车!”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了,团子祝小伙伴们新年快乐,万事如意,最重要的是身体健康,吃麻麻香!
    mua~
    梁余声觉得,卖韩重云保险这事是越来越没戏了,因为他仔细一想,他好像总是在无意中激怒韩重云,先不论第一次见韩重云惊叫一声大跑,也不论后来他无视对方把对方继续当成背后灵,只说这第三次,他居然连老爷子都叫上了,估计韩重云气得不轻。
    你,给老子下车!
    梁余声觉得,如果这句之后还有下一句,那应该是:再不下车老子凑你!
    还好他识趣,安静地下车看着韩重云离开了。不过不得不说,他真是从未如此失败过,居然搞不定一个客户。
    所幸,倒也不是全无所获。
    “洋葱,门面那事搞定了,你啥时候回来?”是这么说的吧?韩重云说如果想租,年后可以联系他。
    “靠!行啊哥们儿,那姓韩的好像不太好说话的样子啊?你怎么说服他的?”
    “不知道,睡一觉醒来他就说行了。”梁余声不过脑子地说。
    “睡、睡一觉?”方洋有点愣了,睡一觉醒来就能听到对方说话,这是睡在一起的意思?方洋的脑子里狂奔草泥马,“不是,我说梁子,就一门面,你小子该不会……我操!那姓韩的长得是帅,可你了解他吗?”
    “……我去你大爷的死洋葱!你想什么呢!”后知后觉的梁余声把方洋铺天盖地一顿吼。
    方洋讪讪一笑,“我这不是怕你吃亏么,谁知道你是不是憋得脑子发热啊?”
    梁余声恨不得把人从电话里抽出来胖揍一顿,最后却平静下来了,他说:“洋葱,哥们儿曾经跟你说过要单身一辈子,不是说笑的。”
    方洋那头沉默一阵,“梁子,你不是还想着林宇呢吧?”
    “别他妈跟我提那孙子!”梁余声当即咆哮:“我告诉你死洋葱,老子跟他没关系!”
    没关系你这么大反应?
    方洋有些无语。
    林宇跟方洋一样,都是梁余声的同学,差别只在一个是梁余声的高中同学,一个是大学同学。上高中的时候梁余声跟方洋同班,后来他们考了同一所大学,在大学里,方洋读的是生物工程,梁余声读的是国画专业。
    梁余声就是在学国画的时候认识林宇的,林宇学的也是国画专业,并且与他同班。
    那段时间梁余声跟林宇走得很近,方洋正经不爽了好一段时间,不过他也是在那段时间才知道,自己最好的哥们儿居然是个同性恋。
    “梁子,是哥嘴贱,咱不说这个了。你干嘛呢?”方洋转开话题。
    “煮饺子呢。”仅有的年货被横刀夺爱,他只好把速冻水饺拿出来应应景,总不能真饿死在这辞旧迎新的关头,“我说这玩意儿怎么才算熟啊?”梁余声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抓狂。
    “看着像怀孕了就行。”方洋坏笑着说:“刚下锅的饺子是处-女,熟了的饺子像孕妇,肚子大!”
    梁余声听得嘴角一抽,拿筷子拨弄了几下,“那要是肚子破了呢?”
    “那你就只能喝片儿汤!”
    梁余声:“……”
    最后梁余声吃了肉丸子片儿汤,味道特别不怎么样,就跟他收到的那些五花八门的贺年短信似的,快乐是别人的,没滋没味儿都是自己的。
    “你回来的时候是不是得把嫂子带来?”梁余声收拾了碗筷在微信里问。
    “啊,是。”方洋说:“她妈听说我要开店,让她过来帮帮我,再说登记也得在我的户口所在地才行。”
    也就是求婚成功了。
    梁余声真诚地说了句恭喜,然后坐在电脑前打开春晚直播,边听动静边在供求网上填租房筛选条件。他也该搬出去了,他跟方洋关系再怎么铁也只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将心比心,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他觉得没人会在新婚期喜欢有第三个人在,不管那是什么人。
    网上的登记信息很多,但是想要找到价钱跟位置都差不多的却也没那么容易。梁余声最后只找到三家差不多的,而且看房子都得是初三之后,初三之前房主都没空。梁余声把电话记下了,决定等初四开始去看房。
    就这么一通忙活,时间倒也过得快了,主持人开始倒计时。
    大年夜的钟声敲响了,梁余声觉得,自己离外卖和速食的日子大概也不远了。
    “哎我说重云,你这手怎么这么臭!”韩家本宅,付晚月直把麻将子往桌上磕。她就想不明白了,明明是个很聪明的人,怎么打麻将就这么笨呢?她刚上听,还是好听!这侄子就给老太太点炮了!好么,跨年钟声刚响,她就输出去一千二百块钱!
    “我倒是觉得重云会打了,今天三媳妇儿你输得可最多。”老太太收着钱,笑得满脸褶。
    “可不是,这小梁来了一趟之后我也觉着重云打牌比以前好了。”刘芳扣上牌,等着**!
    “那个小梁子是有点意思啊,会来事儿,说话也逗。大嫂,以后咱三缺一就把他叫来呗。”付晚月就喜欢那看着养眼的,输了也不郁闷。反正只要不是她侄儿这样老是板着一张脸的帅哥,她都喜欢看!
    “我觉着行。”老太太说:“可惜现在过年,都是团聚的时候呢,要不然这就叫家来一起玩儿。”
    “小梁啊,我估计他一个人过年呢。”刘芳摸着牌,闲聊似地说:“那孩子也不容易。”
    “怎么回事啊大嫂?”付晚月的八卦心立时被勾起来了,“小梁没跟父母在一起吗?”
    “我记得好像是没在一起,我以前隐约听他提过一嘴,说是自己做错了事,所以没脸回家。”刘芳知道,有些业务员为了博得客户的同情会把自己的身份背景弄得可怜一些,但她也清楚,梁余声不是那样的人,所以梁余声说一次,她也就记住了。
    付晚月说:“我看着这小伙子挺好的呀,言行有度,可不像什么会做错事的。再说了,就算做错事吧,那不也正常?谁还不犯个错,多大的事居然让孩子一人在外头过年啊。”
    老太太听得皱眉说:“外人家的事,咱们哪里好多评价。”
    付晚月跟刘芳登时不吭声了。也是,不是当事人,哪里能明白当事人的原由。
    “重云,愣什么?快丢色子呀?”付晚月催促。
    韩重云丢了色子开始抓牌,脑子却控制不住地想起梁余声的睡颜来。
    做错了事……是他所知的那件事吗?
    作者有话要说:  jj太抽了,把文名跟文案全都改成了别的,晕死。今天少更点,另外昨天的章节有个地方做了小修改,就是地面的鱼草缸,应该是鱼和珊瑚,韩重云养的是热带鱼,嘎嘎嘎~~~
    如果有一道门能隔开两个人的今生,让他们再也不能在一起说话,不能一起面对面地微笑,那道门,大抵就是太平间的。
    门口常年充斥着悲痛和离别的伤感。
    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跪在太平间的门口向一个中年女人忏悔,那男孩清清秀秀的模样,态度很好,甚至可以说是低三下四,可是他对面的女人却全然不顾,依然疯狂地怒吼着。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你还我的儿子,还我!”女人歇斯底里地摇晃着眼前的半大孩子,“你说,没带书你为什么不自己回家取?为什么要我儿子送!你到底安的什么心,你说!你到底拿什么还我!”
    “妈,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
    “啪!”
    清脆的巴掌响落在那孩子脸上,女人狠狠地推开他,“不是故意的?明明是你来电话让他去送书,你还说不是故意?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你给我滚!”
    “妈……”
    “我不是你妈!你妈死了,你这样命硬的孩子就不该有妈!是我错了,都是因为我才害得我儿子……”女人说不下去了,蹲在地上呜呜地哭。
    “妈,对不起,您打我吧,都是我的错,您别哭啊……”
    “滚开!我打你有什么用?为什么不是你死,你怎么不去死?”
    “妈?”
    男孩愣愣地看着对面的女人,似乎连疼都忘了,所以也没能发现不远处,一直有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梁余声猛然睁开眼睛,朦胧的画面一时让他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直到被脸上的凉意惊醒。
    墓园萧瑟,寒风吹打在冰冷的石碑上,像魂魄的哀鸣。
    今天不是梁圣音的忌日,但梁余声还是来了。
    墓碑上梁圣音的笑容依然那样温暖平和,只是这温暖和平和再也感染不到身边的人。
    梁余声手持着一瓶酒蹲坐在墓碑旁歪头看着那照片,仿佛根本感觉不到雪地上的凉。
    他来时已将墓碑上的雪清理了,可这才多久的时间,那上面又覆了层新的。
    手里的酒被冷空气冻得冰凉,梁余声慢慢地喝,喝完了,又像来时那样,安静地离开了。
    他自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离开,也不过留下一地酒香,很快就被风吹散了,就连脚印也被白雪覆盖。
    他从不在梁圣音的忌日那天来,因为那天许金梅会在,万一碰到了,又要闹得梁圣音不清静了。
    他哥以前最喜欢安静的,只是不喜欢一个人安静而已。
    来的时候坐的出租车早就离开,大过年的,没人想在墓园多呆,哪怕那只是大门口。
    梁余声走了很久,走到能拦到车的地方鞋已经湿透。城市里一片热闹,但这热闹却丝毫没能闹到他的心,就好像中间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对岸欢腾,己岸无声。
    “小兄弟,你是不是明星啊?”司机师傅从后视境里看了好一会儿了,问梁余声。
    “您真爱说笑,看过我这么落魄的名星吗?”梁余声回神说。
    “落魄?哪里落魄?我看着好得很嘛。”司机师傅仿佛要确定自己说的对似的,又在后视镜里看了好几次。在他看来这后座的乘客帅得比当红小生还养眼,一身黑衣穿得跟电影里出来的特工似的,不苟言笑的样子也极能吸引人的目光。
    “千金难买心太平,我精神落魄啊师傅。”梁余声递了钱,“光长得帅有什么用,一辈子打光棍儿的命。您是不知道我多倒霉。”
    “呸呸呸!大过年的说啥丧气话!”师傅边找零钱边说:“年纪轻轻的,别这么早给自己的一生下定论,依我看小兄弟你福气厚得很,只是可能来得晚吧。”
    “那可要借您吉言了。”梁余声说完接了个电话,把电话夹在颈间,一手接钱一手开门。开完门不等关上,他又坐上来了,“师傅,看来您今儿这生意要好,麻烦您再送我一趟,去惠平街。”
    之前联系过的一户房主说可以看房子了。
    这房子离梁余声工作的保险公司不算远,只要步行至多十五分钟就能到,一室一厅,实用面积三十六平,带简单装修,一月两千一,包水电煤网和采暖,说白了拎包就能住,只管给房租其它啥也不用管。
    梁余声觉得挺好,就说考虑一下就给回复,先离开了,结果下楼的时候就听电梯里俩男的聊天。
    “真是操蛋,电梯总坏!今天上午约了领导吃饭差点迟到!”
    “那你还没迟到,我可是因为这电梯迟到过六次,一次扣一百块,尼玛我一个月才赚多少钱啊!等到期了死活不能租这儿!”
    刚从二十三楼上电梯的梁余声:“……”
    “哥们儿,我刚才看房子的。那什么,房子我不租了啊。”梁余声电话里说:“我朋友让我搬他那儿去。嗯嗯,刚麻烦你了,再见。”
    梁余声扣上帽子,有些犹豫要不要干脆找房屋中介,方洋的微信就传了过来。
    ——梁子,快来恭迎朕和皇后!
    梁余声直接把电话打了过去,“你不会快到了吧?”
    依方洋的尿性,这事绝对干得出来。
    果然,方洋哈哈大笑说:“哥已经下火车了!你在家等着吧!”
    梁余声说:“我在外头呢,有点事,要不你跟嫂子到家先把东西放好,去李记私房菜馆等我吧,晚上我请你们吃饭。”
    李春玲听方洋应下来了,欲言又止地看了方洋一眼,方洋没注意到,她最后也没说什么。
    见了梁余声之后,李春玲把自己喜欢的菜点了,饭桌上倒也有说有笑的。
    方洋有点喝多了,搂着李春玲说:“梁子,你嫂子手艺可好了,咱今儿点这桌菜她都会做,以后咱俩就有口福了。”
    李春玲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别臭美啊,说得好像跟我来伺候你似的。”
    方洋迷糊着,脑子里也没想太多,笑说:“好好好,是我伺候你行了吧?”
    李春玲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
    梁余声半认真半玩笑地说:“瞅你俩这恩爱样儿我也得赶紧搬出去,免得长针眼。”
    方洋砰一声把杯子落下了,绷着脸,“说什么呢?搬什么搬!就搁我那儿住着。咱俩是兄弟,有地方住我还能让你上外头啊?”
    李春玲再一次变了脸色。
    梁余声懒得再理方洋了,让服务员过来结账,出去拦了辆车把方洋丢进去,仨人一起回了方洋的家。之后梁余声回了自己住的那屋,除了洗漱,一晚上都没再出来过。
    第二天是初五,俗称破五,按他们这儿的习俗这天是要吃饺子的。方洋跟李春玲一大早就起来开始忙活,边忙活边聊着什么。
    “我说大洋,你什么意思啊?”不知说到了什么,李春玲的声音突然拔高,怒气里夹杂着不满,正好让刚开了门的梁余声听到,“他是你兄弟,可也不是我的呀。再说了,你俩充其量就是同学,他总这么在你这儿住着算怎么回事啊?你可别傻呼呼的让人耍了,他住你这儿这么长时间一分钱房租都不给,也不知道那脸皮怎么长的!”
    “李春玲!”方洋也有些生气了,“你声音能不能小点?我明明跟你说过,梁子他是不给我房租,可他住我这儿家里的水电煤和生活费全是他掏的,那不是钱啊?!而且他是我哥们儿,我妈走的时候都是他帮衬着我,这我刚找个媳妇儿就让他滚蛋,你觉得这么做合适么?我知道你有你的道理,但他找房子难道不需要时间?这大过年的你让他上哪儿找!”
    “我不管!”李春玲余光瞄到客房开启的门缝,声抬得更高,“反正他要是住在这儿,我晚上洗个澡都别扭!”
    “你……你别扭个鬼!”后一句方洋是含在嘴里说的。尽管李春玲眼看就要成他老婆,但关于梁余声的性向问题他还是没说。
    “你俩可真够早的,一大早就开始腻歪啊?”梁余声这时笑着出来了,瞅了瞅面板上一个个码得整齐的饺子说:“看来我运气不错,走之前还能尝尝嫂子的手艺。”
    “走?你要上哪儿?”方洋问。
    “你俩新婚燕尔的,我做兄弟的不能当电灯泡啊,要不我那素未谋面的小侄儿不还得着急?放心吧,房子我已经找好了,约了房东九点见。”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似地说:“嫂子,那什么,我有些衣服放在这儿,没法一次都拿走,不过我会尽快拿走的。”
    “嗯,那倒没事。”李春玲听他说把房子都找好了,倒也和颜悦色起来了。
    “梁子,你找的房子在哪儿?”方洋问。
    “在我单位附近,不是有一套阳光公寓么,你知道的。”就那电梯爱坏的地方,方洋也经常路过。
    方洋没再说什么,吃完了饺子之后却执意要送梁余声。梁余声拗不过他,只得让他送到楼下。
    李春玲一看这是真要走了,倒也没拦着。
    梁余声却是不可能真让方洋送的,到外头拦了车,就跟方洋说:“送到这儿就行了,你回吧。”
    方洋犹豫了一下,朝司机说:“师傅,惠平街阳光公寓。”
    司机推上档杆,直接就奔着惠平街去了。梁余声从后视镜里看到方洋往回走,才朝司机说:“师傅,不去惠平街,您给我送到惠康街与康平路交汇吧。”
    惠平街跟惠康街一街之隔,街上宾馆挺多,附近还有超市和数不清的小馆子。梁余声觉得在找到房子之前先住几天宾馆也成,就在自己比较熟悉的一家宾馆门前停下了。
    他跟工作人员要了一个标间,暂定了三天。标间里两张单人床,一个半旧不新的空调,两个床头柜,一面镜子。
    原来住在方洋那儿还有点人气儿,这里,却是连点人气儿都没了。
    梁余声一个人坐在铺着白色床单的单人床上,看着镜子里映出来的自己,沉默得可怕。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住个宾馆还引出了一档子让人恶心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这元旦过的,眼看存稿一章章下去却没时间码字,可急死团子啦嗷呜!
    梁余声初八开始就要上班,宾馆的房子也就订到初八,所以在初八之前他不但要找好住的地方,还要跟韩重云把门面的事谈妥了。
    初六上午,梁余声看了两处房子,一处不合适,还有一处被人捷足先登。下午他给韩重云打电话,说要谈门面的事,两人就约了步行街见面。
    梁余声想着开店的是方洋,就把方洋也叫上了,方洋来的时候带了李春玲。
    按照韩重云原本的计划,他是要把观赏鱼店弄在一楼的,而方洋也想把涮串店开在一楼,那么问题来了,要怎么设计才最合理?
    梁余声当初是说了,在店和店中间用玻璃拉门隔着就行,但是真要弄上这么几道门,屋里几乎就没法看了,而且那也不符合韩重云的审美。
    在场只有梁余声是学美术的,但他学的是国画,所以对于设计并不是很在行。其实当初他提拉门的想法前也是脑子一热,这会儿他也知道真这么干肯定不行,先不说美不美观的问题,就说涮串的锅子里飘出来的那些油烟,时间久了就会让鱼缸变得油腻,不够透亮,如果天天擦,在缸体上产生的磨损也是相当可观的。
    说实话,他觉得在这里卖鱼根本就是脑子有病。这里的费用这么高,卖什么鱼才能把本金收回来?再说不远处就有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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