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驻阿富汗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27岁女孩因被诬陷烧了古兰经，而被暴徒群殴致死。
作为外派记者，本文作者在阿富汗首都喀布尔亲历这个国家的阵痛。在自杀式袭击和暴徒打人焚尸的背后，也触摸到了人民对一个美好世界的追求。文：杨明交，本文转载自微信公号“交谈中东”。在阿富汗常驻，安全自然是大家最关心的话题。日早上8点多，我躺在床上玩手机。突然，一记闷响，仿佛是从地下传来，感觉床都上下晃动了一下，窗玻璃也“哐”的一声！尽管之前从未经历过，但直觉告诉我这一声非同寻常，极有可能是爆炸。赶紧起床，得知是住处附近的伊朗大使馆外发生爆炸。脸没顾得上洗、头也没来得及梳，抓起手机步行就出了门。大批警车和荷枪实弹的警察封锁了通往事发现场的主路，我们从旁边一条小路走，街上没几个行人，心里不免有一丝不安，万一恐怖分子逃脱后跑到这里怎么办。还好没几步路就到了现场，尽管已经在中东待了9个月，但爆炸现场还是第一亲历。现场拿枪的警察军人有二三百，救护车、消防车严阵以待，事发路口处拉起了警戒线。喀布尔安保严密，但这么大阵仗还是第一次见。现场可以清晰地看到袭击者的车辆炸得只剩发动机，地上有死者某些部位的组织和鲜红的血迹。这起爆炸造成3人死亡，在阿富汗，这根本算不上什么新闻。背景：2月26日的这次爆炸，事后被证实是一次针对土耳其大使馆的自杀性袭击。喀布尔几乎每条街道都发生过爆炸。住所附近有家超市，我常去那里买些日用品。和喀布尔其他超市一样，这家超市一共有两道大门，都是用半米厚的钢板焊接而成。进第一道门要搜身安检，安检过后第二道门上方开一个小孔，里面的保安和第一道门的安检人员确认后才放人进入；喀布尔外国人常去的餐厅几乎都不挂牌，全靠熟人介绍。有一家法国餐厅，进门之后要左拐右转，过三道大铁门。这些日常的安保措施其实并不多余，因为不论是餐厅，还是宾馆，只要是外国人常去的，几乎都被袭击过。日，新华社喀布尔分社附近一家黎巴嫩餐厅遭到枪手袭击，造成14人死亡；日，塔利班对喀布尔洲际酒店发动袭击，造成21人死亡；日，喀布尔塞雷纳酒店遭袭，造成6人死亡。办公室2米高的院墙上方要加装1米高的铁皮，铁皮上面要缠上带倒钩的铁丝网；住所的门窗玻璃要贴防爆膜，危险的一面还要用大铁板封死；出去采访，从来都是快去快回；汽车停在路边，要求司机必须在车外等候，害怕有人在车上安装炸弹；出门遇到欧美使馆或者政府机构的车辆就要远远地躲开，免得被袭击波及；这些都是驻阿富汗等战地记者独有的生活经验。&而死在喀布尔河畔的那个女孩，她的故事给我带来更大的震撼。3月19日，阿富汗新年前两天。喀布尔河畔的巴扎如同往常一样热闹，摩肩接踵，人声鼎沸。然而，27岁的阿富汗姑娘法克胡恩达(Farkhunda)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年轻的生命会终结在这美好的春光里。她不是死于阿富汗人习以为常的爆炸或者枪击事件，而是死于自己同胞的棍棒之下。事情还要从一个古老的习俗说起。在阿富汗，有一种说法，如果谁遇到了不幸的事，到清真寺里找一位毛拉，让他抄写一段经文，带在身上，就可以逢凶化吉，颇有几分护身符的意味。然而，这一做法并不被正统的穆斯林所认可。而法克胡恩达正是这样一位正统的穆斯林，学习伊斯兰教的她在一所学校讲授古兰经。19日这一天，她来到与巴扎一河之隔的沙都沙姆希拉（意为：双剑王）神庙，在这里与靠写护身符为生的毛拉发生了口角。激动的法克胡恩达抓起毛拉的护身符就给烧了，而愤怒的毛拉见有人挡了财路就跑到马路上高喊：有人烧古兰经啦。“有人烧古兰经”，这句话在阿富汗社会的冲击力和杀伤力是巨大的。一群刚从旁边清真寺里做完礼拜的男人拆了神庙的围栏，潮水般地涌来。现场视频截图显示，暴徒用石块和木棍袭击女孩，又用脚来回践踏。百十号身强力壮的男人把法克胡恩达团团围住，没有人听姑娘的解释。有人用碗口粗的木棒一棒将她打倒在地，倒地后人们一拥而上，用双脚狠狠地踹她的肚子、用石头使劲砸她的头。警察把她推到屋顶试图帮她逃走，但她被石块砸中又滑了下来，拼命地站起来，却被人一脚踹翻在地上，又是一轮拳脚相加，木棍和石头直往身上招呼。姑娘的头巾被扯下，披头散发，血肉模糊，直至最后蜷缩成一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众人还不罢休，把她的尸体拽到马路上，用汽车反复碾压，最后抛到了垃圾遍地的喀布尔河边，付之一炬。这段视频看地我浑身发抖，它让我看到了人性中至恶至丑的一面，我一度觉得这个国家真的永远都没救了。那天下午从巴扎回来后，一上网就看到这个消息，询问了身边的一个当地人，他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她烧了古兰经。当晚，喀布尔警察局发言人斯达尼克扎伊在其社交网站上写道：她这种行为不过是为了获得美国或欧洲国家的公民身份而使用的一种伎俩，可惜没成功就被打死了。第二天，阿富汗朝觐和宗教事务部表示：没有证据显示法克胡恩达烧了古兰经。这一天，阿富汗传统媒体和社交媒体上舆论沸腾，要求还年轻的姑娘以公道。许多阿富汗人和媒体表示，即使她真的烧了古兰经，也应该由法院作出审判，没有人有权利以任何名义剥夺别人的生命。第四天，阿富汗新年的第二天，法克胡恩达的葬礼在家族墓地举行，她的棺材是由阿富汗女性抬着入土的，据说这在阿富汗历史上还是第一次。这一天，阿富汗总统加尼下令成立一个专门委员会，对法克胡恩达之死进行调查。示威者们头戴法克胡恩达染血的面具，要求官方追究暴徒责任。第五天，事发当晚我询问的那个阿富汗人在看当时的现场视频，我看见他在偷偷地在抹眼泪。这一天，阿富汗首都喀布尔、西部城市赫拉特和北部重镇马扎里沙里夫都举行了抗议示威活动，悼念死者。第六天，阿富汗内政部发言人下令，解除喀布尔警察局发言人斯达尼克扎伊的职务。喀布尔警方逮捕了18名犯罪嫌疑人，13名警察被解职。这一天，喀布尔下起了瓢泼大雨。阿富汗最高法院门口聚集了3000多人，他们举着横幅和法克胡恩达的照片，拿着标语、高喊口号，要求政府惩办凶手，替死者主持公道。我在现场看到了大雨中人们的坚毅与顽强，看到了人性中的至美与至善。在这个经历了30多年战乱的国家，人性的善恶美丑就跟它境内寸草不生的高山一样，赤裸裸地呈现在你面前。风雨中，我忽然觉得这个飘摇的国家还有希望。当天下午，我来到事发地双剑王清真寺采访，见到我们拿着摄像机，一个激动的中年男人拉住我们：我们这些人尽管是穆斯林，但天天撒谎、抽烟、做坏事，不按真主的指示去做，这和烧古兰经有什么两样！&是的，喀布尔的水不干净，无法直接饮用，做饭刷牙等都得用纯净水；喀布尔的空气比北京还干燥，睡一觉醒来，口干舌燥，嗓子冒烟；喀布尔风沙很大，出去采访半天，满身是土……&&“然而，你走过别人不曾走过的路，就一定能看到别人不曾看到的风景。”&任何一个地方，有值得你吐槽的，就有值得你留恋的。最让人难以忘怀的，还是那些即使经历了战乱、贫穷、威胁、绝望后，依然振作精神、心怀梦想，乐观坚强积极面对生活的普通阿富汗人。18岁的音乐学校学生尼格因，来自阿富汗东北部的库纳尔省，那里的女孩子到了十四五岁就没学可上，在家等着嫁人。而爱学习的她不想过上那种平庸的生活，寄宿在喀布尔一所孤儿院。得知她在音乐学校学音乐，观念保守的亲戚和邻居认为这不符合伊斯兰教教义，威胁她如果敢回家就打死她。即使因为音乐无家可归，她也不言放弃，她告诉我，自己想当一名钢琴老师，教更多的阿富汗女孩学钢琴。&21的女子轮椅篮球队队员尼鲁法尔，2岁时赶上了阿富汗内战，交战双方在喀布尔互相炮击，炮弹落到她家院子，她失去双腿，哥哥也被炸死，另一个哥哥先天痴呆。但接受我采访的时候，戴一双假肢的她一直面带微笑。因为抛头露面，她曾被人当面骂过，但她还是坚持打自己喜欢的篮球，她说不管发生什么，生活还要继续，有什么理由不乐观地面对生活呢。&50岁的当代艺术中心主任奥马尔扎德，年轻时拿起画笔，作画讽刺苏军入侵阿富汗，被投进监狱三个月，出狱后逃到巴基斯坦。塔利班时期，他再次拿起笔，创办了一本杂志，专门介绍塔利班禁止的艺术、绘画、摄影等作品。塔利班倒台后，靠着外国机构时有时无的捐助，勉强支撑着这个阿富汗唯一的当代艺术中心。喀布尔闹市桥下裹着毯子聚众吸毒的人让我看到没有尊严的人和动物其实没什么两样，而最高法院门口抗议光天化日之下打人焚尸的人群又让我看到人性的光辉。在阿富汗常驻，生活就如同这里寸草不生的荒山一样，赤裸裸地展示在我面前，哭就痛哭，笑就大笑。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所以，我能做的，就是迎着喀布尔初升的太阳，在兴都库什山脉的脚下不停地向前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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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人我要旅游！
去过100多个国家后我最大的体验就是我们的国家很好，值得我们爱它。这一点也是许多志同道合的旅友深有感触的。我们有一次去阿拉伯出差，同行的一个倒霉孩子，在街道上拿手机给穿着黑大炮的穆斯林女性拍照，被几个强壮的男人一路追赶，拼命解释，后来花了一笔钱给人拼命道歉才被放过，有惊无险。在美国南部的一个城市，夜晚吃完饭散步，被一群看起来不太善良的黑人围住，交了身上所有钱还被辱骂，回宾馆后瑟瑟发抖，定了第二天的机票飞速回国，下飞机脚踏在我天朝土地上才觉得安心。这只是我旅行中的一小部分的不好的经历，我看过很多好的风景，经历过更多善良的人心。只是，好像经历得越多，无论好坏，最后还是觉得回家比较好。其实凡事都去赋予它意义，是一件不讲道理的事情。意义这种东西，并不是你出发的本然，很多时候都是机缘巧合，是后知后觉的。在知乎上看到一个网友的回答：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觉得深有意味。Sa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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