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里港大空袭
　　日下午，1架德军Me210侦察机出现在繁忙的巴里港上空。它在约7000米高空飞过，留下一条长长的白色凝结尾迹。对于这架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负责巴里港防空任务的英军部队并没有开炮。此时，盟军已经占领了意大利南部地区。在盟军的沉重打击下，墨索里尼政权已经倒台，意大利新政府加入了同盟国阵营。虽然德国人还占领着包括罗马在内的意大利北部地区，但是又有谁会关心一架德国侦察机的来访呢？这些侦察机确实很讨厌，但是谁都不想浪费弹药。 　　在盟军防空部队的注视下，那架Me210两次飞过巴里港地区的上空，然后才调转方向，向北方飞去。英军并不知道，这架Me210侦察机的驾驶员维尔纳o哈恩中尉负有一项重要的使命：第2航空队司令冯o里希特霍芬元帅正等着他的报告，决定是否对巴里港发动一次大规模空袭。 　　繁忙的港口 　　巴里市位于意大利南部阿普利亚地区，紧临亚德里亚海，象一只伸向亚德里海的拳头，是意大利南部重要的港口城市。巴里有着悠久的历史，其历史最远可以追溯到公元前3世纪的罗马时代。那时，巴里就已经成为一个连接内陆与沿海地区的交通枢纽以及通向东方的重要港口。随着欧洲对东方贸易的发展，巴里也在不停地发展。到了1943年，巴里市已经发展成为有着近20万常住人口的意大利南部第二大经济中心城市。 　　两千多年的历史变迁将巴里市变成一座融合了历史与现实的城市。在组成巴里市的4个地区中，其北部伸向亚德里亚海的半岛地区是巴里的老城，城里建有精美的东正教圣尼古拉教堂。据说，这里藏有圣尼拉斯的遗骨，以及圣萨比诺教堂和弗雷德希二世建造的斯瓦比亚城堡等诸多古迹。在巴里市的南部是新城区，这里是从1813年开始按照棋盘模式所构筑的现代化市区，遍布着林荫大道与现代化建筑。这些新建筑中包括绰号为“巴比诺体育场”的庞大建筑，它是由意大利的独裁者墨索里尼为了在战争时期生出更多的婴儿而下令建造的。 　　从军事上看，巴里城的新旧城区都是军事要塞。但是从战争爆发到现在，巴里始终没有蒙上战争的阴影，居民一直过着悠哉游哉的生活。这主要是因为盟军从战争一开始就将巴里港选定为意大利战场上的重要补给港口，因此一直没有对其进行大规模的空袭与破坏。 　　当时间进入1943年年底，巴里港居民的悠闲生活被频繁进出港口的盟军船只所打破。大量的盟军船只几乎24小时不停歇地涌入港口，卸下成吨的补给品。这些不速之客的到访，让这座原本平静的城市变得异常忙碌。 　　大量涌入的船只不仅给巴里的居民造成了影响，同样也给驻扎的英国守军带来巨大的压力。由于盟军将巴里港划定为向英国蒙哥马利将军所指挥的第8集团军提供补给的重要港口，因此一直由英国军队负责巴里港的保卫与管理工作。麻烦的是1943年11月份底，美军第15航空队将基地迁往巴里附近地区。美军第15航空队在欧洲战场最初的任务是轰炸巴尔干半岛，以及意大利与德国境内的某些特定目标。但是，因为同在欧洲上空奋战的美军第8航空队在最近一年的作战中损失惨重，而德国空军的本土防卫力量不但未减弱，反倒在不断增长。因此，美军决定将第15航空队调到意大利本土，加强对欧洲南部德占区战略目标的轰炸力度，试图减轻第8航空队的压力。 　　日，时任第15航空队司令詹姆斯o杜利德少将来到巴里，他选定了距离市区75公里的福贾作为司令部所在地。为了给第15航空队司令部补充参谋人员，短短几天之内共有200名军官、52名工程师和数百名受征召的人员涌入巴里。为了保证第15航空队轰炸任务的顺利实施，盟军还向巴里港送来了更多的航空燃料、弹药与其他所需的补给品。这进一步加重了巴里港的负担。 　　进进出出的船只吸引了英军的全部注意力，没有人关心防空力量是否足以保障港口的安全。何况在盟军眼中，驻意大利的德国空军力量十分薄弱，不可能对盟军造成什么威胁。对于出现在巴里上空的德国侦察机，英国防空部队前几天还会打上几炮，而现在跟本就没有人会浪费精力搭理它们。 　　巴里保卫者们的行为自然会被人注意到。一时间，巴里港口防卫松懈的说法四处流传。而英国人对这种传言的回应是：12月2日下午，英国空军元帅肯宁汉召开发布会，其全然不顾德国空军在最近几个月里对那波里港口进行的4次轰炸，以及对其他目标进行轰炸的事实，断言在意大利的德国空军已经被消灭了，并且肯定地说德国空军不能空袭巴里。“如果德国空军试图在这一区域明目张胆地行动的话”，这位英国空军元帅骄傲地说，“我将他们视作是对个人的侮辱与冒犯。” 　　话虽这样说，事实上并不是所有的人都相信在意大利的德国空军早已土崩瓦解。具体负责港口防卫工作的英军上尉詹克斯多日来一直在为防空力量薄弱而忧心忡忡。但他的声音和其他一些担忧的声音一样，淹没在一片喧闹中。12月2日，当黑夜降临之后，巴里港一片灯火通明。港口内外等待卸货的船只排成长队，码头工人们夜以继日的卸载物资，没有人想到还需要灯火管制。 　　危险货物 　　当时，在港口内有约30艘货船正在排队等待卸货，它们分别来自美国、英国、波兰、挪威与丹麦等国。在这些货船中有一艘名叫“约翰o哈维”号的货船，船长名叫埃尔温o诺尔斯。从表面上看去，“约翰o哈维”号货轮与其他停在港口内等待卸货的货轮没有区别，船上所装的货物在战时也很常见：军火、食物与各种装备。但是，这艘船上还装有一批特殊货物――2000枚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炸弹。这批炸弹的外表看似普通，但是实际上其内部装的是一种可怕的液体：芥子气。 　　芥子气，学名二氯二乙硫醚，是一种呈微黄色或无色的油状液体，闻起来有类似芥末气味或大葱、蒜的味道。它是一种可怕的糜烂性毒剂，能够腐蚀呼吸系统，并可导制皮肤与肌肉的损伤，受害者会痛苦地死去。1822年，德斯普雷兹发现了这种毒气。1886年，德国人迈尔人工合成了芥子气。一战时，交战双方都在战场上大量使用包括芥子气在内的化学武器，造成130多万人的伤亡。在这诸多伤亡者中，就包括一个名叫阿道夫o希特勒的下士。 　　作为毒气战的受害者，希特勒从来没有鼓吹过化学战，德军也没有在战场上使用过化学武器。但是，盟军并不放心。1943年，德军已经在战场上陷入颓势。当年年初，德军输掉了斯大林格勒战役，4月份，德军又丢掉了北非。现在，盟军已经登上欧洲大陆，正在向罗马前进。盟军认为，冷酷无情的独裁者希特勒极有可能为扭转战局面而在战场上使用毒气。而且盟军的情报机构也获悉德国人储存了大量的化学武器，其中包括最新型的毒气：塔崩。 　　为此，美国总统富兰克林o罗斯福发表了一份政治声明，声明中谴责对任何文明国家使用毒气。同时，他还在声明中向美国人民保证：如果敌人胆敢使用这种武器，那么他们就会遭到同样的命运。为了报复可能在战场上使用毒气的德国军队，1943年8月份，罗斯福总统批准向地中海战区运送一批毒气弹，以备不时之需。 　　日，“约翰o哈维”号从阿尔及利亚的奥兰港启程驶向意大利，船上便装载着2000枚M47A1芥子气炸弹。这些炸弹每枚长约1.2米，直径203毫米，可以容纳27～32公斤芥子气。“约翰o哈维”号先到达了西西里岛的奥古斯塔港作短暂的停留。在停留期间，随船的第701化学防护连的军官对这2000枚毒气弹进行了检查。在确认没有问题之后，11月26日，“约翰o哈维”号从奥古斯塔港启程，驶向巴里港。 　　为防止向意大利战场运送毒气弹的行动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盟军封锁了相关消息，所有可能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员都被禁止透露任何情况。在“约翰o哈维”号上，只有诺尔斯船长与负责该船货物安全的托马斯o理查德森中尉知道真实的情况。但是，船上装有毒气弹的事实瞒不过“约翰o哈维”号上的船员，他们只要看看船上出现的几名特殊的乘客，就很容易猜出运的是什么东西。这些人是来自第701化学防护连的霍华德o贝克斯托姆少尉和6名士兵，每个人都是毒气战专家，能够熟练处理各种毒气泄露事故，
　　到达巴里港前，诺尔斯船长与理查德森中尉希望能这将些危险货物尽快卸下船。但是在日“约翰o哈维”号到达港口时，他们看到港口挤满了货轮以及护航的军舰。几十条船在码头上排着队，人人都在等待着卸货。他们知道，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约翰o哈维”号只能和其他船一起排队。由于保密的需要，港口管理员并不知道“约翰o哈维”号的秘密。而且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船上的知情者也不能向港口管理者说明情况，因此不可能得到优先卸货的权利。
　　诺尔斯船长将船停靠在5号船坞。接下来的5天里，他一直在试图联系港口管理当局，希望尽快卸货。但是，由于诺尔斯船长无法说明船上所装载的是危险货物，因此提前卸货的事一直没有下文。
　　突然袭击
　　当“约翰o哈维”号的诺尔斯船长还在为卸下毒气弹发愁的时候，12月2日下午，维尔纳o哈恩中尉驾驶着他的Me210返回了基地。根据他侦察到的情报，德军南方集团军群司令阿尔伯特o凯塞林元帅决定对巴里港发动一次大规模空袭。凯塞林元帅早就想对盟军设在意大利南部的补给基地发动进攻，以延缓盟军在意大利的前进步伐。起初，凯塞林与他的参谋们选定的攻击目标是福贾。但是，当时的德国空军缺乏补给，无法对福贾这种面积巨大而情况的复杂的目标进行空袭。因此，第2航空队指挥官冯o里希特霍芬元帅提出了一个新的空袭目标：巴里港。里希特霍芬认为，摧毁这个港口可以迟滞第8集团军的前进，还会拖延刚刚来巴里的美军第15航空队发动新的轰炸攻势。1943年11月底，德国空军曾多次派遣侦察机对巴里港进行侦察，详细了解该港口的防空力量与船只进出港口的情况。
　　里希特霍芬告诉凯塞林，他手中有150架Ju88A4可以用来完成这项任务。但是在参战部队集结完毕之后，里希特霍芬手中可供动用的飞机只剩下105架。凯塞林接受了里希特霍芬的建议，将巴里港选定为空袭目标。12月2日黄昏时分，里希特霍芬的部队出发了。按照行动计划，所有参战的105架轰炸机从位于德国占领下的意大利基地陆续起飞。为了掩人耳目，里希特霍芬还命令25架Ju88飞到南斯拉夫上空，让盟军误以为德国空军要空袭巴尔干地区的目标。其余的80架参战飞机则在起飞后先向东飞去，飞过亚德里亚海，之后转向南飞，最后再转向西飞行。这样做的目地同样是在迷惑盟军，让盟军误以为他们是要空袭北部的目标。这80架准备轰炸巴里港的Ju88紧贴着海面飞行，以避开盟军雷达。Ju88的机身与机翼外侧都贴满了一种又窄又细、长度不等的锡纸条，可以起到一定的干扰雷达波的作用。
　　12月2日晚7时25分，负责进行空中引导的几架德国轰炸机接近巴里港。负责领航的德军少尉看到港口内一片繁忙，数台起重机正从货轮上吊装货物，而东侧的码头上停满了货船。7时30分，这名少尉按计划驾机飞到3000米的高空盘旋，一边不停地抛撒铝箔，以迷惑盟军的防空雷达，一边用降落伞投下照明弹，以便于跟进的轰炸机群进行投弹。
　　随后，飞临巴里岛的上空Ju88机群就象是一群灰色的乌鸦，在城市的灯光与照明弹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德军轰炸机先对巴里市区进行了轰炸，炸弹在城区激了滚滚的浓烟与烈火，接下来的轰炸目标是港口地区。德国空军的轰炸战术经过精心设计，先对运载军火与燃料的船只进行轰炸，这些船只被炸弹击中后迅速起火爆炸，飞溅的燃油与弹药又引燃了其他货船。很快，巴里港就被浓烟、烈火与爆炸所包围。
　　灾难来临
　　在停靠在巴里港5号船坞里的4艘货轮中，紧挨着“约翰o哈维”号的是“约翰o巴斯科姆”号货轮，该船船长奥托o海特曼是诺尔斯船长的朋友。几天来，两人一直在为如何尽快将自己船上的货物卸下来而发愁。“约翰o巴斯科姆”号的大副维廉姆o鲁道夫首先看到了自天而降的照明弹，他马上向船长报告。奥托o海特曼命令炮手立即开炮，船上的高炮与岸上高炮几乎同时开火，曳光弹与照明弹一起照亮了天空。但是，盟军的防空炮火并没有阻止德军轰炸机的轰炸，巨大的危险一步一步地向5号船坞逼进。
　　在防空部队全力开炮的同时，在轰炸开始前就已经登岸的船员们也正在努力拯救自己的船。但是，德军轰炸机没有留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切断缆绳，让停靠在岸边的货轮启航。这些人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德国人的炸弹一枚接一枚地逼近他们的船。停靠在5号船坞里的“约瑟夫o惠勒”号首先被击中燃烧，接下来是停在边上的“约翰o莫特利”号，“约翰o巴斯科姆”号也很快遭到了同样的命运。
　　“约翰o巴斯科姆”号从船头到船尾都落被炸弹击中，炸弹引发了一系列的爆炸。其中一次爆炸将海特曼船长从甲板掀起，摔到了轮机室的门口，头破血流。在那里，海特曼看到了二副尼古拉斯o埃尔金的尸体横卧在边上。海特曼头上的伤口在不停流血，衣服也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吹得无影无踪。
　　海特曼船长抬起头看到“约翰o巴斯科姆”号的舰桥已经被炸毁，一侧的甲板也被炸碎，碎片满地都是，他顾不上处理身上的伤口，命令还活着的船员们转移到未损坏的一侧甲板。从那里望去，他发现整个港口都变成了人间地狱，四处都冒着橘黄色的火焰，散发着呛人的浓烟。港口里的船只不是正在燃烧就是在沉没，火焰每吞噬一艘军火船，就会发生一次猛烈的爆炸。海面漂浮着一层厚厚的油污与正在燃烧的泡沫，碎石与破片四处乱飞，让人无法跳水逃生。
　　就在“约翰?巴斯科姆”号上的船员们正在寻找逃生之路的时候，停在傍边的“约翰o哈维”号船员们正在全力以赴，试图拯救他们的船。在轰炸中，“约翰o哈维”号没有被炸弹直接命中，但是被飞溅的燃油与弹药引燃。熊熊燃烧的烈火随时可能引爆船上的芥子气炸弹，进而威胁巴里港的安全。为了保护“约翰o哈维”号以及整个巴里港的安全，船长诺尔斯、托马斯o理查德森中尉、第701化学防护连的霍华德o贝克斯托姆少尉以及船上的全体船员都投入到了扑灭大火的工作中去。但是，众人的努力并没有任何效果。突然，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约翰o哈维”号发生了爆炸，整个船消失在一团巨大的蘑菇状火球之中，船体的碎片与装货物的箱子被抛向空中。船上的所有人当时就被炸死，整个港口的人都被爆炸掀起的气浪推倒。爆炸喷射出的火焰就象燃放的礼花，整个港口都亮如白昼。停在距离“约翰o哈维”号较远处、满载航空汽油的“普姆普”号油轮，被爆炸所产生的冲击波推转了35&。
　　就在“约翰o哈维”号发生大爆炸的时候，约翰o巴斯科姆号的船长海特曼带领手下幸存的船员们逃到码头东部灯塔边上一处狭长地带。海特曼船长清点了幸存者的人数，发现共有50多人。幸存的船员中很多人都受了伤，其中一些人烧伤得非常严重。海特曼船长决定带领手下继续向相对安全的巴里城区转移，但是燃烧的大海拦住了他们逃生的道路，只好留在原地等待救援。此时，“约翰o巴斯科姆”号保安小分队的指挥官沃索少尉发现浓烟中出现异常的味道。他说：“我闻到了大蒜的味道。”但是，当时周围的多数人正喘息未定，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话。沃索少尉也并没有意识到他所闻到味道的意义――大蒜味是芥子气的典型特征。
　　“约翰o哈维”号发生的大爆炸引发了最可怕的后果――船上的芥子气炸弹发生了爆炸，一部分芥子气溶于水中，与浮油混在一起飘满了整个港口，另外一部分没有溶于水的芥子气则随着浓烟笼罩了整个巴里市。溶解在水中的芥子气与浮油的混合物涂满了那些跳水逃生的盟军水手的身体，有些人在跳水逃生时将混合物吞入了口中，挥发到空气中的芥子气则伤害到了成百上千名意大利平民。但是，当时的人却对此混然不觉。
　　后来，一辆赶来消防车发现了“约翰o巴斯科姆”号的幸存者们，用云梯将他们送到了码头上。不过，巴里港与盟军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被封锁的悲剧
　　当日的黎明来到时，幸存者们看到了一座被毁坏的城市：部分建筑被炸毁，巴里市特别是老城区的街道上遍布着碎石，一部分建筑和整个港口都在燃烧，浓烟滚滚直上云宵。
　　2日晚上的轰炸中，有超过1000名士兵与海员死亡，800人受伤被送入当地的医院。意大利平民的具体损失情况不明，按最保守的估计也有约1000人。幸运的是，巴里市建有大量的医院以及相关的设施。其中，规模最大的一所医院是巴里综合医院。这所医院原是战争爆发前墨索里尼为了展示法西斯主义对公民健康的关注，体现法西斯主义的优越性而下令建修的。自从盟军占领巴里市之后，这所综合医院被第98英格兰总医院与第3新西兰医院所占领。豪无疑问，这所医院是收治轰炸受伤者的主要地点，当时在这所医院工作的医生和护士也是第一批接触到芥子气受害者的人。
　　从空袭一开始，医院就开始接收源源不断从各地送来的伤员，病房很快就被伤员填满。医院收治的伤员中有些人出现类似“砂眼”的症状，病人不停地流泪、怕光。医生们并没有意识到这是芥子气中毒的症状，只是对这些人进行了常规治疗。接下来，患上“砂眼”的伤员们眼睛开始肿胀，眼睑痉挛，角膜发生溃疡。再接下来，这些人的皮肤出现了灼伤，渐渐出现红斑，红斑又慢慢发展，渐渐变成青紫色并出现水疱，流出黄色的脓液。很快，受伤者的皮肤就象沼泽地一样惨不忍?。此时，医护人员还是没有察觉到异常，依旧让受害者长时间穿着浸满了油污与毒气的混合液体的衣服，这进一步加巨了毒气对受害者所造成的伤害。那些出现皮肤溃烂的病人中，有些人开始剧烈地咳嗽，不停地吐出粘稠的浓痰，并且呼吸困难。这表明芥子气已经损害了受害人的呼吸系统。医生们依旧没有意识到这是芥子气中毒，认为是一种以前从未见到的疾病而束手无策。
　　在轰炸后不到一天的时间内，芥子气受害者中开始出现死亡。死者在临死前经受了巨大的痛苦，失明、灼痛与暴涨的生殖器，从精神上与生理上折磨着濒临死亡的人们。更为可怕的是，出现这些问题的人并不只是在空袭中受伤的水手与军人，还有为数不少的意大利平民也因相同的症状送进了医院。
　　当出现死亡病例之后，巴里的医生们终于意识到这是由某种化学制剂造成的。但是，没有人知道毒气从何而来，医生们猜测是德国人使用了化学武器。医院向位于阿尔及尔的盟军最高统帅部发出了电报。电报中详细汇报了在巴里医院中所出现的问题，并称患者正在死于“神秘的疾病”。收到电报后，盟军负责医疗工作的最高领导人副主任外科医生弗雷德o布莱斯将军派遣化学战专家斯图尔特o弗朗西斯o亚历山大中校来到巴里港，责成他查明“神秘疾病”的起因。
　　亚历山大中校在巴里的医院检查了受伤者的伤势并且亲自询问了伤者之后，他认为这些人可能是芥子气中毒。但是，在没有得到充分证据之前，没有人相信这个推测。后来，当人们从港口的水中打捞出毒气弹的碎片之后，亚历山大中校的猜测得到证实。从海底打捞上来的这些弹片除了证实了亚历山大中校的猜测，还澄清了另外一件事实：碎片来自美军的M47A1芥子气弹。在巴里港闯下大祸的是盟军化学武器，而不是德国人投放的毒气弹。
　　为了搞清毒气弹的来历，亚历山大中校仔细检查了每条船上的死者的尸体，并且勘测了港口中每一条船的停放位置。他发现很多死者的船都下锚停留在“约翰o哈维”号附近，但是该船的全体船员都在2日当晚的大爆炸中丧生，自然无人能够解释原因。亚历山大中校只好询问负责管理港口的英军当局，后者承认他们知道“约翰o哈维”号运载有毒气弹。最后，亚历山大中校根据他调查的情况，起草了一份有关毒气泄露事件的详细报告，并将其交到盟军最高总司令德怀特o艾森豪威尔将军的手中。
　　英国与美国的民众很快就知道德国空军空袭了巴里港，但是具体细节却并不清楚，而在空袭中发生芥子气泄露的事情更受到了盟军的严格保密。在盟军的领导人中，英国首相温斯顿o邱吉尔的态度最为强硬。他认为德国空军对巴里的空袭，有损于作为港口管理者――英国军队的形象。而在空袭中造成的芥子气泄露更是一件使管理巴里港的英军名誉扫地的事情。如果巴里港的悲剧被透露出去，会给德国人提供冷嘲热讽的把柄。因此，邱吉尔坚决要求删去英军医疗记录中有关伤员死于芥子气的记录，将死亡原因改成了“死于敌人空袭所造成的烧伤。” 另外，邱吉尔还试图对空袭造成的死伤人数进行保密。但是，由于受害者众多，特别还有大量的意大利平民也在空袭中受伤需要救治，有关空袭巴里港造成毒气泄露的事情还是走漏了风声。没多久，德国著名的播音员塞利就在节目中嘲笑盟军说：“我看见人们被你们自己的毒气弹所伤害”。
　　日夜间，德国空军对意大利巴里港的空袭只持续了20分钟。德国空军的损失极其轻微，而取得的成绩极其巨大――在空袭中共有17艘盟军船只沉没，另有8艘船只受损。美国的损失最大，包括“约翰o巴斯科姆”号、“约翰o莫特利”号、“约瑟夫o惠勒”号、“塞缪尔o蒂尔登”号与“约翰o哈维”号，英国损失了4艘，意大利损失3艘，挪威损失3艘，波兰损失3艘。另外，巴里港的盟军驱逐舰“比斯特”号在轰炸当夜也曾经从水中打捞落水者。后来，在当天夜间参与这项工作的船员纷纷出现失明与各种化学烧伤的现象，最后不得不返回多伦多港修整。
　　在空袭中，盟军与商船队的水手共有628人受到芥子气伤害。在空袭后的两周内，共有69名受害者死亡。因毒气泄露所造成的意大利平民死伤人数不详，主要原因是空袭后大量市民逃离了巴里市，这些人中有不少人都受到了芥子气的伤害。有些死伤者被送进了医院，还有很多死者没有被送进医院，甚至死于求医的路上。根据最保守的统计，最少有1000多名巴里市民受到了芥子气的伤害。
　　除了轰炸以及毒气泄露事故，德国空军的空袭行动还彻底地摧毁了巴里港，使其被迫关闭3周。巴里港的关闭在战场上引发了一系列的后果。首先，日，马克o克拉克将军指挥的第15集团军发动了一次大规模攻势，这是英、美联军在安奇奥进行登陆作战的一部分。在行动中，第15集团军的一部跨过了拉皮托河并建立了桥头堡，但是几天后该部因供应短缺而后撤。在官方的记录上说造成供应短缺的原因是天气恶劣，但是实际上，其根本原因是巴里港被关闭。
　　另外，德国空军的空袭还重创了将基地设在巴里附近的美军第15航空队。本来按计划，第15航空队要与第8航空队一起发动联合轰炸行动。但是，巴里港遭袭影响了第15航空队的转移行动，人员与物资供应中断，使其最终无法参加这次联合轰炸行动。第15航空队直到1944年2月之前都没有执行过轰炸任务。
　　（编辑/笔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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