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王与舞后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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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期，随着国民经济持续不断地迅猛增长，神州大地已逐步地跨入了莺歌燕舞、民富国强的小康社会。由于人民群众物质文化生活的不断提高，赏花观鸟的闲适生活也进入了寻常百姓家，于是养花、种花这一门古老的行业也从自然经济状态下，不仅迈开大步地进入了产业经济的行业，而且还跨入了高速发展的轨道。在素有“花卉王国”美称的YN大地上，凭借着上千年的花文化底蕴和极其丰富的种质资源，再加上得天独厚的气候、土壤及水肥条件，因此花卉产业的发展便迎来了万紫千红的春天。不少有识之士，诸如企业家、科技工作者、金融实业家以及开拓创新的改革者，都把自己的兴趣、爱好、科技知识以及精力、资金等全都投入到花卉产业的建设和发展上，力争迎头赶上世界花卉发展的潮流，把“花卉王国”变成真正的花卉产业强省。在丰富和美化人类的物质文化生活方面作出杰出的贡献，从而在花卉发展史上恢复自己应有的名誉和地位。　　我们的主人公方国华便是这些有识之士中的一位热血沸腾的青年人，他出身于滇西北大山中的一个种花世家，由于从小就受到花文化的耳濡目染，因此对于种植和培育花卉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立志要做一个有创新、有作为的花卉实业家。高中毕业后便报考了著名的学府——首都林业大学，在园林系花卉专业攻读了四年，终于以优异的成绩获取了毕业文凭。　　完成学业后，很多科研机构、企业单位以及行政机关都争相招聘他去作业务骨干，并委以重任、许以高薪，但均被他一一地婉言谢绝了。他想，为了取得第一手资料和切身的经验，从而夯实基础以利未来的发展，必须从头做起。于是，便用爷爷和父亲资助他的三千元现金作垫本，在滇中高原的花卉集散地——宏山市的闹市区，开了一爿“四季春鲜花店”。　　花店一开张便引起了轰动，其一是因为首家由大学本科生开的花店，所以引人注目。其二是因为店里售卖的都是些时新花卉，有的是刚刚引种成功的新品种，如非洲菊、天堂鸟、大花惠兰、彩叶竹玉、红掌、鸡蛋花等，每出现一个新品种，都令顾客们惊喜不已。其三是价廉物美，不但品种新颖、鲜花色艳朵大，非常逗人喜爱，而且其售价只相当于其它花店的九折左右。再加上方国华的花艺功底深厚，凡经他扎制而成的捧花、插花、花篮、花练等，都成了枪手货。因此，花店的生意非常红火，开张不到一个月就不得不聘请五个临时工来帮忙，而且，他还逐渐地与市郊的花农及花卉公司建国立起稳定的产销关系来。花店经营一年之后，其规模便扩大了两倍，积累资金已达五万余元。于是他便用这五万元作抵押，向银行贷款五万元，并用其中的部分资金购买了一辆“五菱”牌小货车，以作为提货、送货之用。其余资金将门市装饰一新，以便更加吸引顾客。　　今天的生意特别好，才到上午十一点钟，店内的存货便已全部售完，提前关了门。方国华便将临时工们都放了假，自己早早地吃过午饭，然后亲自驾驶着“五菱”牌小货车向市郊的花卉公司驶去，以便为明天的营业作好准备。由于天气阴沉沉的，而且刚刚下过一场小雨，路面非常滑，所以方国华小心翼翼地驾驶着车子往前行驶。突然，他的车子由于遭受到巨大的撞击后，如同出膛的子弹一般地向右前方冲了出去，只听得一声惨叫，一位骑自行车的姑娘已被撞倒在地上。　　方国华连忙刹住车子，然后跳下车来一看，立即傻眼了，被撞的姑娘左腿已粉碎性骨折，正躺在血泊中呻呤。过路的行人以及从其它车上下来的人们都围拢来仔细察看，有人立即惊呼到：“这不是市歌舞团著名的青年歌唱家和舞蹈艺术家林雅娟吗，真是作孽呀，岂不毁了她的一生么？”　　方国华一听更加焦急，他不顾一切地拦住一辆过路的车子，立即将林雅娟抱上车去，並央求司机直奔市第一人民医院急救科。到医院后又马上请来主治大夫进行抢救，同时还为她预交了三仟元的医疗费，然后才去拨打电话通知她的家人及所在单位的领导。电话还没有打完，负责手术的主治医生赵秀英大夫却找来了，焦躁不安地告诉他：“林雅娟由于失血过多，需要马上输血，否则将有生命危险。可是血库里的血漿已经用完了，你看怎么办才好？”　　方国华连想都未想，便挽起袖子来说到：“赵大夫，我是‘0’型血，凭我这健壮的身体，输一千毫升是绝不会成问题的。”　　赵大夫听了很受感动，但还是劝阻地说：“你的精神很可敬，但自己的健康也很重要，这样吧，你和我分头向别的医院联系一下，看能不能调剂或者借用一些血浆？”　　“不，这样时间就来不及了，赵大夫请你无论如何也要把她的腿治好。至于我，别说是一点鲜血，就是生命也可以献出来的，所以请你赶快化验和输血吧。”　　赵秀英看他的决心很大，便将他领进急救室，经过简单的抽血化验后，立即让他为林雅娟输了五百毫升热血。刚输完血，一位护士跑来告诉他：“根据林雅娟的伤势及抢救的情况来看，三千元是无论如何也不够的，为了不终断抢救和治疗，最好再预付一笔费用。”方国华想了想，便向自己的花店奔去。　　经过紧急处理，林雅娟左腿骨折的部位已经复位，并打好了石膏绷带，赵秀英大夫又从其它医院调剂来了一千毫升血浆给她输了进去，这才转危为安地度过了危险关头，如今正静静地躺在病房里休息。此时，市歌舞团的领导以及跟她要好的同事们和她的父母已闻讯赶来，屏声静气地围在她床边，殷切地注视着她。　　她慢慢地睁开了双眼，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正伤心落泪的父母，其次才是歌舞团的领导和同事们那期待的眼神。　　只听有人嚷到：“啊，她终于醒过来啦，看来是有救了。”　　“雅娟呐，真是个多灾多难的姑娘呀。”一位同事感叹不已地议论说。　　“谢天谢地，总算让她又躲过一次劫难啦。”另一位同事也有同感。　　这时，赵大夫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以女性特有的敏锐感，关切而又羡慕不已的说到：“爱情的力量真伟大啊，就如同文学作品中描写的那样，真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要不是她的男朋友鼎力相救，哪能那么快就脱离了危险呢？”　　大伙听了都非常惊讶，特别是和她要好的伙伴们，都用奇怪的目光注视着刚刚苏醒过来的林雅娟。　　林雅娟一时被弄得不好意思起来，只见她双颊彤红地争辩说：“根本就没有这回事，别听赵医生瞎说。”　　“我可不是瞎说，那个叫做方国华的英俊伙子，看到你的伤势如此严重，急得双目垂泪、坐卧不安。一再向我们请求：只要能保住你的腿，並使你尽快地康复，无论花多大的代价他都愿意承担。而且，当听说你因失血过多而处于休克中时，便主动表示他是‘0’型血，自愿为你输了500毫升鲜血，才使你摆脱了死神的威胁，这不是爱情的力量又是什么呢？”　　“看你，把事情全给弄错啦，”林雅娟有气无力地分辨说“他其实是肇事的司机，我的腿就是被他的汽车给撞断的。”　　“啊，他就是肇事的司机，快拦住他，别让他跑了。”林父怒火中烧地大声嚷道“要不把我女儿的腿给治好，我绝饶不了他。”　　赵医生见状，连忙劝解和安慰地说到：“林伯伯，您先消消气，遇上这种事是谁都不愿意的。我看，方国华这个年轻人是个很讲信誉的人，不但品质高尚而且极其负责任，他忙前忙后地照顾着林雅娟，並为她垫付了三千元的医药费。如今听说垫付的钱不够花，又忙着筹款去了呢，临走前还主动地把身份证号码和通讯地址都留了下来，这说明他是非常负责任的。”　　这时，只见两位负责处理这次事故的交警来到病房里向人们讯问：“方国华呢，我们正在到处找他，听说自出了车祸之后他就一直呆在医院里照顾伤员？”　　林父见状，连忙拉住他俩的手央求说：“交警同志，你们一定要主持公道，为我的女儿作主呀。”　　“是呀，你们一定要主持公道，让肇事者想办法尽快使林雅娟康复呀。”歌舞团的领导也插话说“她可是我们宏山市歌舞团的台柱子，是很有培养前途的歌唱和舞蹈艺术的尖子，目前正处在精力最充沛的青春年华，所以无论如何也要让她重返舞台啊。”　　两位交警听了这些情况介绍后也很感动，于是便仔细地察看了林雅娟的伤势，对她进行了一番安慰，并希望她安心地养伤。其中的一位转过身来对林父说：“这次事故的原因已经调查清楚了，主要是从后面尾追上来的东风大货车抢道行驶，对迎面来的车避让不及，在惊慌失措中碰撞了方国华驾驶的‘五菱’小货车，从而使‘五菱’车失去控制而撞上了林雅娟。”　　“这么说来方国华并不是肇事者，实际上他也是这次事故的受害者呀。”赵医生听懂了交警的解释。　　“不错，他也是一位受害者，”这位交警点了点头，继续说“他的‘五菱’车伤得也不轻，需要马上送去修理。只是东风车在碰撞了‘五菱’车后又慌不择路往前行驶了三十多米后，便翻下了二十多米深的箐沟中，驾驶员已当场死亡。”　　“啊！”人们一听都怔住了，偌大的一场交通事故，由于主要肇事者已经死亡，这意味着受害者将得不到有效的赔偿了。　　此时，满头大汗的方国华才赶到病房里，只见他左手握着一大束艳丽的鲜花，右手提着一大袋饼干、罐头、奶粉、水果之类的营养品，正脸色煞白、气喘吁吁地走到林雅娟的病床前。　　赵医生见状便责备地说：“你看你，不是已经吿诉过你要好好地休息，并多吃一些富含营养的滋补品吗？你这样地不听招呼，简直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我已经喝过一大杯葡萄糖水啦，只是现在实在是停不下来呀。”方国华讨好地笑了笑，然后将鲜花插在床头柜上的一个玻璃瓶里，把滋补品放在病床侧边的床头柜里。　　两位交警立即把《交通事故调查情况表》让方国华详细地看了一遍，並征求他还有什么意见？方国华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意见，然后便让他在上面签字，林父代替林雅娟阅看后也签了字。一位交警告诉方国华：“你的‘五菱’车已被‘路障清除车’拖到就近的汽车修理厂修理去啦。”然后便告辞走了。　　这时，歌舞团的领导难为情地对林父、林母解释说：“由于最近的演出任务比较多，所以团里实在抽不出人来护理林雅娟啦，看来只好顾请临时工来帮忙了。”　　方国华一听，立即自告奋勇地挺身而出：“不，不用顾请临时工，林雅娟的护理工作由我来承担好啦，保证万无一失。”　　“你，能行吗？我们可不敢劳你的大驾呀。”林父和林母极不信任地摇了摇头。　　赵医生见状，连忙插话说：“我看行，方国华是个既细心又周到、而且非常负责任的年轻人，在治疗骨伤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和常识，因此由他来护理林雅娟是再合适不过啦。”　　方国华也愧疚地解释说：“由于我一时疏忽大意，才使林雅娟姑娘遭受到不应有的伤痛，实在是对不起啦。我保证一定尽我所能地为她疗伤，并给予最佳护理，以使她尽快地康复。”　　歌舞团的领导首先点头应允，林父和林母在大伙的安慰与劝说下，怨气也渐渐地消了下去。于是，赵医生便有礼貌地请他们都离开病房，各自回家去了。　　方国华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开始操作起来，他先去为林雅娟交了五千元的医疗费，然后便去打来开水，冲了一碗奶粉蛋花，待温凉后一匙一匙地喂到她的嘴里。喂完蛋花之后又削了一个苹果和一个梨，一片一片地喂给林雅娟，待这些东西吃完之后，又忙着把垃圾打扫干净。此时，挂在方国华腰上的手机突然响个不停，他连忙放下手中的扫把，摘下手机来与对方通话。一听是订货的顾客，赶忙走到门外去与对方小声地商议，随即又向花店里的临时工作了布置和安排，待一切处理妥当之后，才歉意地向林雅娟笑了笑，继续他清扫垃圾的工作。　　垃圾清扫完之后，又端来一盆清水，打算为林雅娟清洗渍了血迹的衣裤。这时手机又急速地响了起来，当他看到林雅娟极不高兴的神色时，连忙将手机关了，继续他清洗衣裤的工作。当他正准备晾晒衣裤时，突然感到头晕眼花地天旋地转起来，渐渐地便失去知觉而瘫软地倒在地上。赵医生见状，立即命人将他抬上林雅娟对面的病床上，立即为他检查并进行输液抢救。　　对于方国华的晕倒，林雅娟开始也有些过意不去，但慢慢一想又觉得他是咎由自取。自己意外遭受的伤痛与不幸，全是他的疏忽与大意造成的，如今为了补偿他的过失，累得晕倒也活该。于是便闭起眼睛来养神，对于病房里发生的事情不闻不问，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方国华对自己的关怀与护理，对他目前的处境甚至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一转眼二十多天过去了，方国华如同上班一样，每天都在八点钟准时来到病房里，按部就班地开始了一天的护理工作。无论林雅娟的态度如何冷淡、如何地不愿理采人，他都毫不计较地仍旧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每天必须做的例行工作。他首先换上一束艳丽的鲜花，然后再逐一地打扫病房卫生、清洗痰盂、打开水、买早点、侍侯吃药等，每一件事都做得既认真又细致，让人挑不出一絲一毫的毛病来。　　林雅娟冷眼旁观地暗中观察了若干天，发现这个人並非事事都在讨好她，也並非是为了表现自己而专门做给别人看的，更不是奴颜婢膝地在华众取宠。他好像在尽一种义务，在履行一项职责，又似乎是在助人为乐，总之，他并非如她开初所认为的那样自私，那样卑劣，于是便对这个陌生的青年男子产生了一种好奇感。　　她感到这个人在经济上虽不是大款，但並不太抠；论身体，他一米七八的个头，不但健康，而且算得上是个英俊伙子；论气质——文化水平並不低，而且很有艺术修养，其审美水平是第一流的。从他每天都要带上一大束艳丽的鲜花来看，插花的技艺也很有水平。他究竟是基于什么目的而这样不辞辛劳、不怕破费地来护理自己呢，难道真的是内疚和“良心责备”所致吗？　　“这些鲜花都是你买的吗？”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林雅娟终于向方国华提出了第一个问题。　　“不是，我那有时间去买花呀。”　　“这么说，是有人送给你的啦？”　　“我还没有会送花给我的朋友呢。”方国华摇了摇头。　　“莫非是你自己种的？”　　方国华一怔，然后又微笑着摇了摇头，说：“我很希望自己能种出这样的鲜花来，只是目前还不具备这样的条件呢。”　　“那么，这些鲜花究竟是从哪儿弄来的呢？”林雅娟更加奇怪了。　　“花店里呀，我自己就开着一爿五颜六色的鲜花店，要弄一束鲜花那还不容易吗？”说到这里方国华显得有些不安，歉疚地解释说：“那天，正因为忙着到市郊的花圃里去进货，所以才发生了那本不应该发生的车祸，使得你遭受了不应有的伤痛和折磨。”　　林雅娟本想再提一些问题以满足她那好奇心理，但一听到车祸之事便咸口无语了，再也不想问什么问题啦。　　赵医生是个有心人，为了冲淡这不愉快的气氛，使两个年轻人继续攀谈下去，她便找来一张轮椅，要方国华推着林雅娟到医院的绿化区去散散心，说这样做能加快伤口的瘉合。于是方国华便小心地将林雅娟扶上轮椅，然后推着她步出病房，来到了绿树成荫、风光秀丽的“疗养区”。　　看到这美丽迷人的园林景色，林雅娟顿觉神清气爽，心情特别愉快。于是便眯起眼睛来俏皮地说到：“方先生，我冒昧地向你提一个问题，可以吗？”　　方国华先是一怔，随即便极其自然地回复说：“当然可以，凡是林小姐感兴趣的问题都可以问，我将根据自己所知道的情况，祥细回答。”　　“那就请原谅我的莽撞了，”林雅娟笑了笑，尖酸地问到：“你长得人高马大的，文化水平嘛也颇高的，为什么不去做有作为的工作，却偏偏要来开这个不起眼的花店呢？”　　方国华听了微微一笑，随即便坦然地回答说：“我的家乡在滇西北的深山峡谷里，那里的野生花卉资源十分丰富，其总数不下一千五百多种。我的祖父和父亲都是种植花卉的好手，因此我还在孩提时代便对花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便有了个越来越强烈的愿望，那就是立志要把家乡那些丰富的野生花卉资源变成巨大的财富，也就是要把它们驯化和培育成新颖而独特的家花。这既能丰富现代社会的物质文化生活，又能为乡亲们找到一条脱贫致富的捷径。”　　“可是，这与你开花店有什么关系呢？”　　“我在读高中的时后，经过刻苦努力和顽强拼搏，终于被国内有名的林业大学录取了，而且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于园林系的花卉专业。毕业时有不少政府机关和科研单位争相招聘我，而且母校也有将我留校的意思，这一切都被我婉言地谢绝了。我要实现自己的梦想——建立一个现代化的大型花卉企业，它既能培育优质的脱毒种苗，以阻止品种的退化；又能将野生花卉进行驯化或杂交，以便培育出更多更好的花卉新品种来。”　　“既然如此，就应该到科研单位去继续深造呀。”林雅娟仍旧有些弄不明白。　　方国华却直率地说到：“就目前而言，我最缺乏也是最需要的便是资金、信息以及现代化的科技手段。因此，在亲友们的资助下，我便开起了这爿鲜花店，决心一步一个脚印地闯出一条新路来。”　　林雅娟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感叹不已地说到：“看来，你终究会成功的。我原以为你是一个胸无大志的‘混混’，殊不知竟是一个未来的花卉拓荒者和大企业家呢。”　　方国华听了这些溢美之词，反倒羞愧得面红耳赤地搪塞说：“你才是一位有理想、有报负的青年艺术家呢，只是由于我的疏忽大意，而使你受到了不应有的挫折。”　　“哎，这怎么能怪你呢？你不也是一个受害者嘛，在这场车祸中，你其实是无辜的。”林雅娟坦然地说到。　　“真的，你真的是这样认为的吗？”方国华激动得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什么真的假的，事情不是明摆着的嘛。”林雅娟反倒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这么说，你终于愿意原谅我的过失啦？”方国华惊喜得几乎手舞足蹈起来。　　“你根本就没有过失，我由衷地感谢你对我无微不致的护理与关怀。”说着便抬起头来，用明亮的大眼睛注视着对方那英俊的面庞。　　直到这时，方国华才诧异地发现林雅娟的惊人美丽，那黑亮的披肩长发把鸭蛋型的面庞衬托得更加白皙动人，宽宽的前额下镶嵌着一双宝石般的大眼睛，弯弯的眉毛、高高的鼻梁、红红的小嘴，使这幅大自然的杰作更加动人心魄。他一反常态地勇敢的迎住了对方的目光，並奔过去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激动不已地说到：“雅娟，你真好，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是一位既美丽又善良的好姑娘。”　　林雅娟虽然面红耳赤地把手抽了回来，但心里却是甜滋滋的，只见她若有所思地问到：“嗳，你别在腰里的手机怎么不见了呢？它可是你联系业务和指挥花店营业所不可少的工具呀。”　　“为了不致打扰你的休息，我……我已经把它留在花店里啦。”方国华呑吞吐吐地作了一番解释。　　“可是，这不仅影响了你与外边的联系，更严重的是将会使花店的营业额下降的呀，这怎么成呢？”林雅娟显有些焦急不安。　　方国华却坚定不移地说到：“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我最重要的任务便是护理好因我而受了伤的姑娘。”　　“不，我的伤已无大碍了，因此你必须把主要精力放在花店的经营管理方面啦，要不然会影响花店的收入的。”林雅娟认真地进行劝说。　　“你还不能下地走路，怎么能说无大碍了呢？目前正是形成骨痂的关键时期，所以更应该加强对你的护理啊。”方国华说出了更加充足的理由。　　林雅娟想了想，征求性地说：“我看这样吧，你用半天的时间护理我，用半天的时间去管理花店，这样就可以做到两不误啦。”　　方国华却摇了摇头，以极其坚定的语气说：“花店里的事我已经全权委托给为我打工的那几个年轻人啦，我要他们‘有福同享、有祸同挡、盈利平分’，我想他们是会尽力去干好的。因此，当前的主要任务便是护理好你，只有当你重新走上舞台之后，才算尽到我的责任，完成我的任务。”　　听了这样真诚的话后，林雅娟感动得直想掉眼泪，但在这样的场合里却不好意思流泪，于是便借故说风把沙粒吹到了眼里，趁机把溢出眼眶的泪水给揩掉了。　　方国华则误认为林雅娟多愁善感、情绪多变，于是便将轮椅推回到病房里，让林雅娟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自从敞开心扉的交谈之后，两个年轻人相互间都有了进一步的了解，特别是方国华对林雅娟的印象更为深刻。他原以为像林雅娟这样既年青又美貌的姑娘，一般都是非常娇贵和傲慢的，更何况在事业上已小有名气的漂亮女性，正是青年男子追求和崇拜的偶像，因此而目空一切，连正眼都不看一眼的。然而在林雅娟身上却看不到这样的娇气和傲气，自己虽然使她蒙受了巨大的伤痛，并使她的艺术事业遭受到不可弥补的损失。但她却无怨无悔地承受了这一切。不但不埋怨自己，而且还鼓励自己要奋发图强地在事业上有所作为，这是多么难能可贵的姑娘啊。　　他发现，除了药物治疗和生活上的照料外，护理上最重要的一条便是使她精神愉快、乐以忘忧，只有这样才能使伤口愈合得更快些。因此，他常常用轮椅推着林雅娟外出，不是到医院的疗养区去漫步，就是到市区的公园里去赏景，再不然就是到大街上看稀奇或者是去商店里凑热闹，使生活过得既充实又愉快。说来也奇怪，只要两个青年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总有说不完的话和议不完的事，并不时暴发出爽朗的笑声来，有时甚至是捧腹大笑，令旁观者和过往的行人们羡慕不已。　　而对于林雅娟来说，在第一次交谈之后，对方国华便有了刮目相看的崭新认识，觉得他不仅举止文雅、谈吐不俗，而且有着较高的学历和远大的理想，是一个有着光明前途的热血青年。她还吃惊地发现，他不仅身材魁梧而且长相英俊，那宽阔的前额、高高的鼻梁、浓浓的眉毛、大大的眼睛，使整个脸盘显得既刚毅又聪敏。在那丰腴的双颊下，镶嵌着一个迷人的“双下巴”，白里透红的肤色使整个脸盘更加俊美。要是用女士们惯用的美容术化妆一番，甚至比自己还要靓丽呢，真是一个实足的美男子。　　正当林雅娟专心一意的窥赏着方国华的英俊与美貌时，方国华无意间侧过脸来把她的目光逮个正着，使林雅娟的心骤然间狂跳不已，双颊一直红到耳根。但她却借口说：“这天气也实在太热了，简直让人受不了啦。”并不断地用手扇凉风，从而巧妙地加以掩饰。　　方国华立即建议说：“那由我缠扶着你，到外面去走走吧。”　　“这当然可以，只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你把表姐刚送来的那一大钵‘三七炖鸡’，代替我给吃了吧。”　　“不不不，这可千万使不得，我怎么能反过来吃你滋补身体的药膳呢？”　　“人家胃口不好嘛，再说自从养伤之后，我的体重已经増加了五公斤了，绝对不能再吃这些滋补品啦。”　　“那就等你的胃口好了再说，或者等你表姐再来看你时，让她带回去算了。”　　“你看你，帮我减减肥还不行吗？”林雅娟假装生气地说“我还要重返舞台去跳舞呢，照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再说，自从你为我输了血之后，脸色一直不好，而且快瘦成个猴子啦，目前正是需要滋补的时候，这样一举两得之事，你为什么就如此固执呢？”　　“这……”方国华犯难了。　　“吃吧，吃吧，就请你帮我一次忙好啦。吃完之后我还要去练腿劲呢，今天一定要坚持在疗养区里走上十个来回，不达目的决不休息。”　　在林雅娟的一再要求下，方国华只好将那一钵热汽腾腾的“三七炖鸡”都吃到肚子里去了。林雅娟这才高兴地拿起拐杖来，然后在方国华的缠扶下，艰难地一瘸一拐地向疗养区走去。赵医生曾经告诫她，如今左腿胫骨已经长出了骨痂，为了尽快地恢复双腿的功能，每天都必须坚持练习行走。　　林雅娟是个毅志坚强的姑娘，尽管拐杖撑得两腋充血而红肿，她却硬是咬紧了牙关一步一步地往前行走。不一会便累得满头大汗的了，那钻心的疼痛几乎使她晕厥过去，但她仍旧坚持继续练下去，终于在疗养区里一个来回又一个来回地走了若干次……　　看到林雅娟红肿得快要流血的两个腋窝和满头的汗水，方国华心痛得直想掉眼泪。他立即找来消肿、止痛的“YN白药汽雾剂”，狠劲地在林雅娟两腋喷洒，然后又去找来两大块厚厚的海绵包在拐杖上端的吃力部位，这样拄起来感觉好多了。慢慢地，林雅娟每天拄着拐杖在疗养区走十个来回、十五个来回、甚至二十个来回都不怎么吃力了。看到这样的成绩，两个年青人欢喜得笑哈哈地乐个不停，似乎从来就不知道“愁”的滋味是什么。　　一天，林雅娟在疗养区奋力地走了二十多个来回，正准备坐下来休息时，方国华却有意地问到：“雅娟，你说话字润音圆，非常动听，要是唱起歌来那一定是绝妙无双的了，能不能唱上一两首来让我听听呢？”　　“对了，这嗓子也必须时时练习的呀。”林雅娟一时也来了劲，可是转念一想又扫兴地说“只是没有乐器伴奏，叫我怎么练呀？”　　“你看，这是什么？”方国华如同变戏法似地从身后抽出一只笛子来晃了晃，随即便吹奏起来。　　“原来你竟是一名吹凑笛子的好手呀，不知是在哪儿拜师学艺的？”林雅娟欣喜不已。　　“还在很小的时候，爷爷就用这只笛子交会我吹凑很多有名的曲调了，后来它一直伴随我读完了大学。只是最近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练习过啦，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让我来给你伴奏吧。”方国华感到不太有把握，因而显得有点羞怯。　　林雅娟既鼓励又赞赏地说：“笛音高亢而又激越，吹奏出的曲调既欢乐又多变，是我最喜欢的伴奏器乐啦，你就随便吹奏几首曲子，让我跟着练练嗓子吧。”　　受到鼓舞的方国华，兴奋不已地吹奏起了人们非常熟悉的，那婉转而又动听的《康定情歌》的曲调来。过门刚完，林雅娟便用她那嘹亮的歌喉跟随着唱了起来。歌声美妙而又动听，一下子便把正在休闲、疗养的病友以及过往的行人给吸引住了，人们渐渐地围了过来，里三层外三层地将他俩围得水泄不通。一曲终了之后，立即赢得了暴风雨般的掌声，在人们的一再要求和掌声邀请之下，他俩不得不接着唱下去。有《又是九月九》、《谁来爱我》、《初恋的情人》、《欢乐今宵》、《爱在夕阳下》等流行歌曲，还有《小河淌水》、《赶马调》、《绣荷包》、《姑娘载秧》、《牧羊姑娘》等民歌和情歌，一曲接着一曲地唱下去，每一曲都赢得了热烈的掌声。　　正当大伙兴高采烈地鼓掌欢迎他俩再来一曲时，吃午饭的铃声却响个不停，人们这才不得不带着遗憾的心情离开了此地，各自打饭去了。
　　自从那一天起，锻炼腿劲和练习歌喉，便成了林雅娟和方国华每天的“必修课”。只是他俩都学乖了，在练习歌喉时，不再在大庭广众之下进行，而是到医院外面的僻静处或者是公园的角落里，以免引起人们的围观。　　就这样一直坚持练习了一个多月，方国华越练越兴奋，巴不得天天陪着林雅娟吹凑笛子和说说笑笑。而林雅娟却越来越显得焦躁不安，感到事情定有蹊跷，终于在一天早上，心事重重地对方国华讲：“今天既不锻炼腿劲也不练习歌喉啦，你把轮椅推来，我想到街上去转转。”　　方国华连忙去向赵医生借来轮椅，小心地侍侯着林雅娟坐上去之后，便二话不说地推着她来到医院的大门口，便征询地问到：“是想到公园里去游玩一番呢，还是想到商场里去逛一逛？”　　林雅娟却神情严肃地说：“不，两个地方都不要去，而是想到宁阳东路去瞧一瞧。”　　“到宁阳东路去瞧一瞧？”方国华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犯难地说“那有什么好瞧的呢？那儿正处在农贸市场的入口处，不但车多人挤而且街道又窄，特别是每天早上十点左右，喇叭声、铃铛声和小贩的叫卖声，吵得腻烦死啦。”　　“想去看看你开设在那儿的‘四季春鲜花店’，怎么，不欢迎吗？”林雅娟用她那双大而圆的眼睛盯着方国华的脸，疑惑不已地问到。　　“这……当然是求之不得的喽，只是……”方国华心中一紧，结结巴巴地解释说“只是，这爿花店在一个月前已经关闭啦。”　　“难怪好久都不见你再带鲜花到病房里来了……可是，这么大的一件事你怎么竟不跟我商量一下呢？我原以为你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年青人，谁知竟会是个见异思迁、反复无常、一日三变的货色哟！”林雅娟越说越气，泪水差点就要滚了出来。　　方国华一看这架势立即慌了神，连忙低声地解释和央求说：“雅娟，都是我不好，只因为修车和垫支医药费都急需要用钱，再加上所委托负责经营的人不负责任，使花店的生意每况俞下，不得已我便把它关闭了。”　　“垫付这、垫付那，你就知道去抽花店里的资金，为什么就不同我商量一下呢？”林雅娟仍旧气乎乎地责备说“无论发生什么事也不能把自己的理想和抱负给葬送掉。一个失去了理想和奋斗目标的人，就如同一艘没有目的地的航船，盲目地漂泊在大海上，不是触礁沉没就是自我毁灭而消亡，一点价值也没有。难道你竟愿意成为这样的船只吗？”　　“雅娟，我原本打算等你伤瘉出院之后，再重起炉灶另开张，凭借着已有的经验和非常熟悉的进货渠道及固定的客户，一定会使花店越办越红火，保证在一年之内有个较大的起色。”　　“我要的不是空口许诺，而是现在就必须脚踏实地的去干。”林雅娟的气消了不少，随即便从怀里取出一个存折来递过去，充满深情地说到“这是我的一点积蓄，总共五万余元，你拿去尽快地把花店恢复起来。”　　“可是，这……不不不，这绝不能用你的钱，花店所需要的资金我会想办法去筹措的。”方国华摇着双手地加以拒绝。　　林雅娟一看又来了气，大声说：“怎么，难道说我就不能为花店尽一点力吗，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就算作我借给你的不行吗，一年以后必须连本带息地归还给我，少一个子儿也不行。”说着用咄咄逼人的目光注视着对方，眼睛里充满了期望，但更多的则是鼓励与支持。　　方国华的心灵颤抖了，他用双手接过了存折，激动不已地说到：“雅娟，我保证在三天之内使花店恢复正常营业，一年之内使盈利超过五万元。”　　林雅娟听了很欣慰，神情严肃但却激动不已地说到：“还有，从今天起你必须在天黑以后才能来探视我，白天绝不许来。”　　方国华一听，连忙奔过去紧紧地握住了林雅娟的双手，深情地说：“雅娟，你真是一位好姑娘，老天有眼让我认识了你，真是三生有幸啊。”　　林雅娟则昂起头来，给予方国华一个热烈而又轻脆的亲吻。　　没过多久，林雅娟便伤瘉出院了，出院之后便投入紧张的排练之中。无论是歌舞团的领导、同伴以及广大的观众，都非常希望能够重睹她在艺术上的造诣和舞台上的风姿，因此编导对她寄予了厚望。就她自己来说，对艺术的追求更加强烈了，经过四个多月的养伤、思索和探求，很希望能够有新的突破，使自己的艺术修养更臻完美。于是便全身心地投入到她所喜爱的艺术事业中去，除了吃饭和睡觉之外，不是在揣摩就是在练习，或者在思考和探索，以期在舞台的艺术造型中，达到尽善尽美的地步。　　而此时的方国华也在一门心思地想方设法扩展花店的业务，以期不断提高它的经济效益。因此，他俩几乎有半个多月都未见面了，只是在每天晚上的十点之后，两人才用手机交流思想、交流感情，相互通报各自的情况，以维护和巩固那纯真的友谊和爱情。　　公演的那天终于来到了，当海报四处张贴之后，人们便蜂拥购票。方国华作为最热情和最忠实的观众之一，便悄悄地购了一张票，早早地就来到了剧场里。为了不致引起人们的注意，他故意穿得很平常并戴了一副墨镜，然后落座在边远的角落里。有如说他是来欣赏歌舞的，倒不如说是来观察、品味林雅娟的艺术风格、艺术造诣以及人们对它的评价的。　　演出开始了，凡有林雅娟出场的节目都引起了人们的兴趣，对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有她参加的集体舞、小合唱、小歌剧等都受到了热烈的欢迎。然而，更加引人入胜的则是由她表演的独舞，舞步轻盈、动作闲熟、造型优美、韵味无穷。月光舞、孔雀舞、赶摆等傣族舞蹈以及白族、纳西族、藏族等民间舞蹈，都赢得经久不息的掌声、口哨声和叫好声，把晚会推向了一个又一个的高潮。然而，为了使气氛达到白热化的程度，导演、舞台监督以及节目主持人都一至　　希望她能来上几首独唱歌曲，以把最好的艺术精品奉献给喜爱她的广大观众，以回报他们的狂热劲头。　　于是，林雅娟不得不给方国华拨打手机，希望他能尽快地赶到歌舞团来为她伴奏。方国华迅即来到后台，由于他从未近距离地观赏过林雅娟化妆后的绰约风姿，一时竟惊呆了。只见那弯弯的眉毛、长长的眼睫、大而明亮的眸子就如同磁铁般地紧紧地吸引了他，而高高的鼻梁、红红的小嘴、白里透红的椭圆型脸厐真像画中人似的，再加上那金光闪闪的头饰和一袭得体的红衣裙，把她衬托得如同仙女下凡般地光彩照人。要不是囿于四周人多眼杂，他真想奔过去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就这样快乐而幸福地度过一宿……。　　看到那痴迷的样子，林雅娟不得不扯扯他的衣袖，提醒地说：“别忘了你是来协助我演出和为我伴奏的呀。”他这才回过神来，立即在林雅娟的指导和帮助下，装扮成一个“快乐的维吾尔族青年人”。　　两人一登台亮相，立即博得了热烈的掌声，当有的观众认出了这位“维族青年”就是曾经在病房里悉心护理过林雅娟的年青人时，又一次引起了轰动，暴发出了更加热烈的掌声和交头接耳的议论声。　　高亢而幽扬的笛声响起来之后，全场立即鸦雀无声地肃静下来，都用惊奇不已的目光注视着这一对艺苑奇葩。紧接着，那甜美、圆润而又婉转动听的歌声飘扬在整座大厅里，使人们得到了美的享受。更令观众们惊诧的是他俩不但能一奏一和地高歌，而且还能手舞足蹈地载歌载舞，时而轻歌慢舞，时而狂歌劲舞，把一对恋人那种欢愉、幸福的心境表现得淋漓尽致，令人们想往和淘醉不已。　　此番歌舞终结时，立即赢得了暴风雨般的经久不息的掌声和叫好声，在观众的一再要求下，一共重复表演了三次，仍旧掌声不断。于是，在节目主持人的致意和带领下，两人一共谢了三次幕，才算使晚会终于落下幕来。从此，方国华伴奏、共舞既成了林雅娟的“保留节目”，也成了歌舞团最受欢迎的“压台节目”。　　而在歌舞团休息的日子里，林雅娟则来到“四季春鲜花店”里，帮着方国华经营花卉业务。她亲手制作的插花、捧花、花练和各式大、中、小的花篮，既艳丽又高雅，成了一种赏心悦目的“艺术品”，顿时成了抢手货，每天都供不应求。还有，对于会议厅、宴会厅以及节日庆典场所的装饰、美化以及妆扮迎娶新娘的“喜车”等业务，顾主都喜欢把订单交到“四季春鲜花店”来，不仅因为服务态度好、行动迅速，更主要的则是质量好，欣赏的艺术价值高。因此，花店总是顾客如云、门庭若市，为了应付日益繁忙的业务，方国华不得不再招聘五名临时工，以确保鲜花店的信誉。　　方国华和林雅娟因车祸而演变成一对恋人的颇具喜剧色彩的故事，渐渐地在市民中流传开来，于是鲜花店更加热闹和拥挤。花店外面的人行道上常常站满了许多看热闹、窥情景的人，有的在指指点点，有的在窃窃私语，还有的则装着购买鲜花的样子，进到花店里来问这问那，以便接近他俩，并企图从中探察到“第一手材料”，以便加以宣染和传播。　　见到这般情形，方国华感到有些难为情，想尽量地躲开和回避，而林雅娟却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丢脸的，于是便热情而又大方地接待了他们，以满足大伙的好奇心。这样一来，原本不想购花的人也纷纷解囊选购起各色插花、捧花和花篮来，有的甚至还选购了不少盆花和盆景，使花店的生意更加火红。　　随着花卉产品的流通和店主人爱情故事的传播，“四季春鲜花店”的名气越来越大，不少单位和顾主及使绕道和费时，也要到该店来订货和购物，使本来已经繁忙的生意火上加火地更红起来。该店似乎已经成了鲜花的集散地，不少花圃老板和花农们，主动地把自己生产的鲜切花、盆花、盆景等送到店里来寄卖。而各大宾馆、饭店和各路主顾们则纷纷前来选购各自喜爱的花卉产品，方国华、林雅娟和他俩招聘的临时工则只需负责加工、包装和结算货款，每天便能有近千元的毛利收入。按照这样的发展趋势，不出半年时间，林雅娟垫付的五万元周转金便可以连本带息地偿还清了，方国华真是喜不自禁。
　　林雅娟和方国华的恋爱故事越传越远、越传越神，终于到了林雅娟的父亲林蕴文和母亲宋惠莲的耳朵里。两位老人都感到震惊和愕然，一个不起眼的小货车司机，公然利用车祸的机会，妄图抢走他们的宝贝女儿，这实在是太卑鄙无耻了。林父主张立即向方国华兴师问罪，并邀约一伙人去砸烂“四季春鲜花店”，使姓方的小子无立足之地，从此便失去了追逐女儿的条件。林母却觉得问题出在自家女儿的身上，只要管好了女儿，事情自然会平息下去的。于是，老两口便商量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来，以阻止女儿和方国华继续往来。　　这天正好没有演出任务，林雅娟帮方国华忙完花店里的活计后，一看时间还早，便兴冲冲地赶回家里来吃午饭。午饭后雅娟帮母亲涮碗，林母便趁机问到：“雅娟呐，听说你与开车撞你的那个司机好上了，是真的吗？”　　林雅娟一听这话便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默默地点了点头。林父一看便来了气，大声地斥责说：“真没出息，怎么竟会和一个开小货车的驾驶员相好呢？凭你的条件，找个大款、大腕或高干子弟，那是绝对不成问题的。”　　“爸，他其实是一个好青年，不但品质好，而且有志气、有抱负，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对国家、对社会都极其有用的人才呢。”　　“好个屁，凭他用车撞伤你后不惜一切代价地来讨好你，就说明这绝不是什么善良之辈，今后绝不许你再和他往来。”　　林雅键一听也来了气，扭过头去一声不吭。林母一看，连忙和彦悦色地说到：“闺女啊，你爸这是为你好，他多方托人才为你介绍了一个男朋友，那就是市人事局年青有为的刘局长。人家才一看到你的照片，就马上答应愿意与你见面，並尽快地敲定关系呢。”　　“我才不去呢，谁愿意谁去见面好拉。”林雅娟仍旧把头扭到一边去。　　“这是什么话，告诉你：你必须马上去与刘局长见面，並尽快地确定下关系来。还有，除参加歌舞团的演出外，其余时间都必须呆在家里，不许再去和那野小子混在一起。”林父斩钉截铁地命令说。　　林雅娟听了更加来气，大声地回答说：“我的终身大事我自己会处理，用不着别人来多管闲事。”　　林父一听简直气坏了，咬牙切齿地说：“好呀，好呀，你如今翅膀硬了，敢顶撞人啦……你好好地听着，要是你不照我和你妈的意思去做，你就别再回这个家，就当我没养过这个女儿算啦。”　　林雅娟是个独生女，从小就在慈爱与呵护下长大，被视为掌上明珠，父母对她百依百顺，要什么有什么，从来都不曾违拗过她。可如今不但把她当小孩子一样地管束起来，而且偏偏在这个关系到她一生幸福的终身大事上，却武断专横地硬逼着她与心上人断绝往来，这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于是一气之下便冲出了家门，在歌舞团的单身宿舍里要了一个床位，住下来后便不再与家中联系。半个多月过去了，林父林母一点消息也得不到，心中不免焦急起来。令老俩口想不到的是，一向非常听话，对父母十分孝顺的女儿，突然会这样发起牛脾气来，不但不听劝说，反而和父母顶撞起来，大有不获全胜决不罢休之势。　　到底还是做母亲的心软，觉得这样做委屈了女儿，应该去看望和劝说一番，並耐心地听一听她的意见，如果真有道理的话，还是应该采纳的，这毕竟是女儿的终身大事啊。可林父却坚决不同意，说是与车祸司机恋爱已使他丢尽了脸皮，而这样地固执、顶撞更加伤透了他的心，因此不见也罢，反倒让人省心。　　当方国华得知了这样的僵局之后，真是左右为难，不知该劝说哪一方为好。正当他手足无措之际，突然想起了林雅娟的表姐李梅来，她对他俩的恋爱一直是持支持和赞赏的态度的，何不请她帮帮忙呢？于是便专程来到“宏山大药房”，拜访了这位收银员。　　正当林父和林母坐卧不安之际，李秀梅热情地扣开了林家的门，林母一看是和雅娟要好的姪女李秀梅，立即盛情接待。接着便央求李秀梅，要她劝劝林雅娟，不要这样地固执，更不能那样无礼地冲撞老人，她这样做简直把父母的心伤透了。说着说着，便流出了辛酸的泪水来。　　李秀梅却假装吃惊地问到：“姑妈，方国华是个很难得的年青人，要才华有才华，要人品有人品，您们为什么却看不上呢？”林父一听，气不打一出来，愤愤地说：“这小子居心不良，故意用车撞伤了雅娟，然后施以小恩小惠去博取好感，从而达到他那卑劣的目的。这样善于玩弄阴谋诡计的人，能以身相许地和他终身斯守吆？”　　李秀梅听后淡淡地一笑，说：“姑父，据我所知，这次车祸是无意中造成的，而且责任並不在方国华身上，因此不能冤枉好人呀。”　　“车祸不车祸我们管不着，”林母不屑一顾地说“我们的雅娟是学有专长的艺术学院的高才生，如今在歌舞艺术上已有所成就，要是跟了这个花店的小老板，岂不把她的事业给毁了？”　　李秀梅沈思了好一会儿，才认真地说到：“据我所知，方国华不仅是从国内有名的林业大学毕业的优秀学生，而且多才多艺，对音乐、舞蹈的造诣也非常高，和雅娟很般配，很多人都羡慕不已地说：他俩是‘天生的一对，地设的一双’呢。”　　“如今的大学毕业生遍地都是，这有什么了不起呢？”林父嗤之以鼻。　　“他开花店仅仅是第一步，按照他的志向，将来在花卉事业上一定会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的。”李秀梅仍旧很有信心地介绍说“他待人诚恳，谈吐不俗，是个挺招人喜欢的伙子呢。凭雅娟的眼力，是绝不会相错人的。”　　这一席话打动了林母的心，她看了林父一眼说：“老头子，你在BJ的高等学府里不是有不少熟人吗，何不托人打听打听他在林业大学里的情况呢？”　　林父赞许地点了点头。　　李秀梅进一步介绍说：“方国华待人处事热情大方，人缘很好，无论和什么人相处都很融洽。人不仅长得帅气，而且非常谦虚和懂礼貌，所以很多人都对他有着极好的印象呢。”　　林母想了想说：“老头子，倒不如让雅娟把他带来见见面如何？”　　林父沉思了好一会儿，才果断地下决心说：“见面当然可以，不过必须把条件谈妥：要是你和我都相中了，任随他们好下去，父母不再干涉。要是相不中，雅娟必须无条件地和他断绝一切往来，乖乖地听从父母重新为她介绍对象。”　　“那我立即把这个意思告诉给雅娟去。”李秀梅连忙起身告辞，她原以为很难劝说两位老人，不想才略微介绍了方国华的一些情况后，两位老人便松了口，她这个“大媒人”一定当稳妥啦。　　方国华听到这个消息后心里非常高兴，经过一番精心的打扮和修饰之后，显得既风流倜傥又庄重文雅。那一身笔挺的天蓝色西服充分地显示出了青春的活力，雪白的衬衫系上紫红色的领带，显得更加萧洒和帅气，黑亮的皮鞋和光洁的头发使他更加朝气蓬勃。他手捧一束艳丽的鲜花，在林雅娟的陪同下，缓缓地来到了林宅。　　轻轻地扣开门之后，在雅娟的示意下，甜甜地喊了一声：“伯父、伯母，两位老人家好。”然后彬彬有礼地将手中的鲜花插在方桌中央的花瓶里，待两位老人落座后，方才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来。　　林母在他俩一进门时便仔细地打量起方国华来，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地扫视了好几遍，正面背面地认真进行观察，真如李秀梅所言，果然是一个健壮而又英俊的帅小伙，不由得喜从心来，暗暗地替雅娟高兴。　　落座后，林母便与方国华攀谈起家常来，当得知方国华尚在少年时代便丧母之事，很为他叹息了一番。随后得知方的祖父和父亲尚且健在，目前还有一个小妹在小学唸书时，心中甚感宽慰，觉得既无负担也不会有潜在的危机和矛盾，将来小两口的日子一定会是幸福而又甜蜜的。再加上方国华谈吐文雅，应答如流，便向老头子挤了一下右眼，然后站起身来说到：“你们谈吧，我还有事。”便到厨房里准备午饭去了。　　雅娟看到母亲的那股高兴劲头，早已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即欣喜不已地附和说：“妈，我来帮你。”然后也到厨房和母亲一道做饭去了。　　客厅里只剩下了林父和方国华两个人，虽说林父早已在BJ的老同学和熟人那儿，对方国华在大学里的情况作了祥细了解，没有不称赞方国华人品和学识的。但为了女儿的终身大事，他仍然坚持要亲自考察和核实，于是便趁这个机会，有意地把话题引到政治、时事、学术、事业和日常生活中去，探测一下这个青年人的内心世界是否和他的外表一样美好。　　方国华是个健谈的人，见林父的兴趣和爱好广泛，于是便海阔天空地谈了起来。上至天文地理、下至时事政治，以及社会发展趋势和改革开放的必要性等等，把自己的心得、体会、观点和独特的经历等合盘托出。林父听得连连点头称是，不但对他的广博学识表示欣赏，而且对他新奇的独到见解也称赞不已，心中早已暗暗地喜欢起这个青年人来了。　　看到林父的高兴劲头，方国华打消了心中的顾忌，更加畅所欲言地谈了起来，把家乡的风土人情、神话传说以及自己的见闻统统谈了出来，不时引得林父纵情大笑。在不知不觉中林父便了解到方国华的家世以及他的爱好、兴趣、志向、事业等等，从中窥见了他不平凡的一面以及待人处事的不足之处。对于他的志向，林父很为欣赏，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并鼓励他要不怕艰难险阻地奋斗下去，才能结出丰硕的成果来，才会成为一个对国家、对社会有用的人才。　　方国华则牢牢地记住了这些有益的教诲，并表示无论如何也要实现自己的奋斗目标，既不能辜负老人家的教导，更不能让雅娟失望，无论什么艰难险阻他都将去克服，无论什么险恶高峰他都要去攀登，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在厨房里的林雅娟窥听到这些誓言后，暗暗地为他感到高兴，她知道父亲需要的正是这些东西，看来“面审”这一关是不会成为问题了。林母则一个劲地夸奖女儿不仅眼力好，挑了一位佳婿，而且比自己有福气，将来的日子一定过得美满而又幸福。　　翁婿俩不时传出嬉笑之声，林母则满有把握地来到客厅里，朝林父挤了挤眼说：“老头子，别光顾说话，快收拾一下餐桌，该是吃午饭的时侯啦。”　　林父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正准备动手去收拾方桌，却又犹豫不决地站住了。原来他和老伴已经商量好，如果“面审”不中意，只能给方国华一杯清茶，然后便下“逐客令”；若是“面审”中意，则设丰盛的午宴招待。如今他却感到招待如此俊美的佳婿，原先准备的菜肴可能太寒嘇了，于是便想把午宴改到宏山饭店的豪华小餐厅里去，以增加喜庆气氛。　　还是林雅娟懂事，劝阻说：“爸，今后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何必一定要到豪华餐厅去吃呢？再说在家里吃，才能显出温馨和亲热的气氛来，那是餐厅所不能比的呀。”　　于是便决不再去餐厅，大家一齐动手把方桌收拾干静，然后将饭菜摆好，四个人便每人一方地坐下来用餐。　　林父、母不断地往方国华碗里挾菜，弄得他左右为难，不接受吧岂不显得太不礼貌，全接受吧自己又吃不了。还是林雅娟会来事，她知道哪些菜方国华爱吃，便留在碗里让他吃，不爱吃或吃不了的则帮着给吃了，从而为他解了围。　　这顿饭方国华吃得非常爽意，一来是林父、母另眼相看，二来嘛雅娟帮了大忙，第三则是饭菜非常可口，使他食欲大开。特别是那道由林母亲手烹制的“鲜花鸡蛋羮汤”，令他暗暗地叫绝，不但清香、鲜美，而且红、黄、蓝、白、绿聚在一个大钵里，煞是好看，仅这些艳丽的色彩便使人增添了少不食欲。虽说在他的家乡早就有食用野生花卉的习惯，诸如将杜鹃花、木槿花、兰花、槐花等的花瓣或蓇朵炒熟食用，但将这些栽种在大田里的艳丽花卉诸如月季、玫瑰、荷花、菊花、缅桂等的花瓣，连同碗豆尖及煎鸡蛋煮成羹汤食用，他还是头一次吃到。在美味的诱惑下，他一连喝了三碗还不过瘾，要在平时他会将装汤的大钵抬起来，尽兴地喝个够，然而在今天这样的场合下，他只好作罢。　　林父早已看透了他的心思，主动为他盛了一大碗汤，认真地说到：“鲜花不仅营养丰富，富含蛋白质和多种氨基酸，而且对某些疾病还有一定的治疗作用，因此是很好的保健食品呢。”　　方国华对于拓展花卉在菜蔬和药膳方面的用途很感兴趣，觉得这对于发展花卉事业来说，无疑是一个有力的助推器。于是便微笑着说到：“看来，林老伯在这方面是颇有研究的呀。”　　林父笑了笑说：“不满你说，自退休以后我便把精力移到这方面来啦，已经搜集整理了不少资料，你如果觉得有用的话，就拿去作参考吧。”说着便起身到自己的房间去，拿来了一厚叠抄写得很恭整的《花卉烹饪初探》递了过去。　　方国华如获至宝地欣喜不已，打算在时机成熟时开一家“鲜花餐厅”，专门经营花馔卉肴和用花卉烹饪的药膳，以扩大鲜花的用途和丰富人们的物质文化生活。　　告别林父、林母之后，方国华和林雅娟都有如释重负的感觉，两人一致认为得好好地谢一谢表姐李秀梅，要不是她从中撮合，哪能那么快就得到双亲的允准呢。　　正当两人提着礼品去感谢李秀梅时，只见这位平时较为严肃的表姐却打趣地说：“邀请我当证婚人讲一声就行了，还用得着亲自登门送礼吗？姑妈已和我打过招呼啦，放心吧，大喜那天我一定到场就是了。为了表妹的终身大事，表姐我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方国华和林雅娟都听出了弦外之音，被羞得面红耳赤，便连忙赶回家去探个究竟。
　　满面羞愧的方国华从林家出来时，真感到无地自容。他委托熟人将鲜花店里的财产全部变卖之后，连同流动资金和银行存款一共凑足了五万多元，请人转交给了林雅娟。然后便收拾行囊，悄悄地离开了这座曾经让他留恋不已的城市，开始了漫无目的的浪迹天涯的生活，按照林父斥责时所说的：走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见到林家的人。　　由于所带的盘缠不多，浪迹不久后便不得不去挣钱糊口。他曾经去做过苦力、当过搬运工，也去扫过大街、送过报纸、买过小菜等，糊口虽然不成问题，但由于他心中痛苦、情绪忧郁、无所适从，不久便被合伙人抛弃而又失了业。他曾经到过SX的五台山和HN嵩山的少林寺，也想到过削发出家就此度过一生之事。然而僧人心中也有一个求神拜佛、讲经修道或者习武强身的奋斗目标啊，可是他却痛苦不堪地毫无目的，只想着不断地折磨和麻醉自己，于是不得不离开寺院，继续过那漂泊不定的流浪生活。　　漂泊了数十日之后，他竟然来到了北方的一座海港城市——沐阳市，这是一个有着五十多万人口的中等城市，空气清新、环境优美，人们都在紧张而又勤奋地工作着，并且过着丰衣足食的生活。唯独只有他一个人形容憔悴、衣冠不整，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流浪。这一反常现象，引起了一位五十多岁的壮年男子的注意，好奇地跟随着他转了几条街之后，发现他每当遇到食品店时都要站着发呆，摸摸口袋、舔舔嘴唇之后又无可奈何地走开了。于是便产生了恻隐之心，上前去关切地询问说：“喂，年轻人，我看你身子骨满好的，可却为什么这样地潦倒呢，想必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吧？”　　自浪迹天涯以来，方国华第一次遇到了主动与他搭话的人，愣愣地看着对方好半天，方才慢慢地回答说：“我初次来到这里，人地生疏，不知道哪儿需要打工的？条件不高，只要能混饱肚子就行。”　　壮年人对方国华重新打量了一番，然后和颜悦色地说：“年轻人，你的运气真好，目前正有一份美好的差事等着你呢，那就看你是否能吃苦啦？”　　“行，大叔，无论是什么脏活、累活，我都能胜任的。”方国华已经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了。　　“我叫陈思敏，是‘方舟号’远洋巨轮上的大副，我们船上正需要一名勤杂工。你要是愿意干的话，那就跟随我去，包管你衣食不愁，而且到了年底还会有一定的积蓄寄回家去呢。”大副陈思敏认真地说到。　　在流浪中第一次遇到了这样关心他、帮助他的人，方国华感动得差点掉下泪来，于是便向对方深深地鞠了一躬，感激不已地说到：“大叔，谢谢您。”　　“年轻人，那就跟随我走吧，我相信你一定会干得很好的，而且遨游大海也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呢。”陈思敏又一次进行了劝导。　　听了如此诚恳的话，方国华不由得抬起头来一看，只见对方五十六、七岁，胖胖的身子、圆圆的脑袋、肥硕的大耳、宽阔的下巴，呈现出一副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样子来。紫铜色的面庞上充满了期待的目光和善意的微笑。这使方国华对这位忠厚的长者更加信任，他想，做苦工以劳其筋骨而使身心暂时得到麻醉，这是他求之不得的“避难所”，而且遨游大海还能够“走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见到林家的人”呢。于是，他便毫不犹豫地跟着这位大叔走了。　　大副陈思敏跟船长李远翔的关系很好，经他跟船长及有关方面疏通之后，方国华便成了“方舟号”巨轮上的勤杂工。他从此结束了流浪的日子，但仍旧过着漂泊不定的生活，一会儿到菲津宾，一会儿又到印度尼西亚，再接着就是马来西亚、新嘉坡、孟加拉国、印度以及阿拉伯诸国，这些对于方国华来说都无所谓，彷彿过眼烟云，任随它去。　　勤杂工作既多又杂，而且劳累不堪，这正合方国华心意，他每天从早忙到晚，除了吃三餐饭和上厕所之外，从不肯歇息。忙完一天的活路之后倒头便睡，只有在梦里才能使他得到解脱，能够与林雅娟重温旧情，倘佯在幸福的爱河里。一旦醒来，严酷的现实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唯一的办法便是用沉重的工作来劳累机体，从而麻醉心灵而减轻痛苦。于是，他那沉默寡言而又任劳任怨的形象，赢得了人们普遍的好感，不久便被提拔为勤杂工中的头头，深得船长和大副的赏识。　　然而，随着生活的规律化，方国华夜不能寐的老毛病又犯了，整夜整夜地仰望着天花板和星空，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与悔恨之中，待到天明时常常是泪湿枕巾。就是在白天，虽然有繁重、紧张的工作压迫着、驱赶着，但他的内心仍旧遭受着痛苦的煎熬，使得他形容憔悴、精神萎靡，如同害了不治之症一般。他下意识地感到，无论走到天涯海角甚至到了月球上，只要他仍有感觉和意识，就无法摆脱这撕心裂肺般的痛苦与悔恨，也许只有到了西方的极乐世界里，才能得到彻底地解脱吧。　　正是在这种消极悲观的思想支配下，他渐渐地产生了轻生的念头，而且随着痛苦心情的加深，这种念头也就越来越强烈，终于达到暴发的程度。那是在一个天气晴朗、风平浪静的清晨，“方舟号”巨轮已驶入了红海海域，橙红色的海水使他产生了如同进入天国的幻想，他便打算纵身跳入大海之中，以了却这痛苦而又屈辱的一生。　　正当他跨过轮船的围栏准备纵身一跳时，胳膊却被陈思敏大副紧紧地抓住了，这位已有三十多年航海经验的老水手，既有着丰富的人生阅历，也有着关爱人、帮助人的慈善心肠，在这关键时刻便伸出了挽救之手。其实，早在沐阳市大街上第一眼见到方国华时，他就感觉到这个萎靡不振的年轻人，一定是在心灵上遭受了重大打击，才会由痛苦不堪而变得麻木不仁。他当时便产生了要帮助这个青年人解脱痛苦的恻隐之心，于是便介绍和引导他到“方舟号”巨轮上工作，以期更深入地了解而对症下药。　　平时，见方国华那副汗流浃背的劳碌样子，他既赞赏又心疼，于是便暗中进行观察，终于发现了对方许多反常的地方。只见他终日沉默寡言，脸上总是愁云密布地毫无笑容，而且常常暗自抹泪和低声啜泣，甚至在梦中也会失声痛哭不已。大副本想与方国华交个朋友并经常与他谈谈心，无奈这个性格内向的年轻人却在有意地回避他，于是他便只好在暗中监视和观察，以避免发生不测事件。果然不出所料，要不是他早有预感并作好了准备，方国华现在也许已经葬身鱼腹了呢。　　此时，被救下的方国华却丝毫没有一点感激之情，反而怨恨地嚷到：“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死？有如这样痛苦不堪地活着，倒不如死了还好受些。”说着又要去爬栏杆。　　陈思敏这时却生气了，大声地责备说；“亏你还是个男子汉，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值得去轻生，你的肚量究竟到哪里去了呢？真是个逃避现实的胆小鬼。”　　这一吼，使方国华顿时清醒了许多，原以为自己跳海自殺是一个壮举，殊不知却被骂为“毫无肚量的胆小鬼”。于是他甚感委屈地哭诉说：“大叔您不知道，我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啊。”接着，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陈思敏诉说了他和林雅娟从相遇、相知到相恋以及婚变的一系列经过和变化，然后又伤心地痛哭不已。　　陈思敏却严肃地斥责说：“你要是自殺了就更对不起你心爱的姑娘啦，既然你铭记着她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特别是那句鼓励你在事业上必须有所作为的话：‘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只要你在事业上有所成就，对我就是最大的安慰，及使我不在人世了，也会含笑九泉的。’要是你投海自尽了，岂不使她更加失望和痛苦？而且将使她永远处于自责中度过一生，你于心何忍？”　　“对呀大叔，谢谢您的开导和提醒，”方国华茅塞顿开地点了点头，说“我不能再做对不起她的事情了，在哪里摔倒了就必须从哪里爬起来，只有这样才能安慰和减轻她的痛苦呀。”　　“这就对了麻，男子汉大丈夫就是惹下弥天大祸也要由自己来承担，来改正。”陈思敏鼓励地说“人非圣贤，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不犯错误的人，重要的是要敢于面对自己的缺点和错误，彻底地加以克服和改正，那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真是“闻君一席语，胜读十年书。”方国华从此之后好象变了一个人似的，再也见不到那痛苦不堪、萎靡不振的神色了。只见他以饱满的情绪投入到日常工作中去，抢着干髒活累活，主动关心他人，热情地与同伴们交谈，虚心地听取人们的批评、意见和建议，把勤杂工们团结在自己身边，积极主动地去完成领导上交给的各项任务，受到了人们的好评和船长的表扬。　　他一改过去遇事拖遢和漫不经心的脾性，事无巨细地认真负责地去对待，事事都用一个“真正的男子汉”来严格地要求自己，既能够容纳幸福和欢乐，更能够承受各种挫折和痛苦，並靠自己的聪明才智来驾驭自己的命运。同时还要敢于面对自己的缺点和错误，坚决克服胆小怕事和懦弱无能的性格。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一日三省吾身”地严格解剖自己，发现自己有遇事回避或逃避现实的心理时，毫不留情地进行鞭挞，並强迫自己知难而上地去努力克服困难，以拼搏的精神去夺取新的成绩。　　与此同时，他还抓紧修身养性方面的学习和锻炼，从古书和名人的格言中去吸取养料，以求增长见识、拓展眼界、涵养坚韧性格和百折不挠的顽强奋斗精神，以使自己再遇到挫折和失败的冲击时，能够冷静地分析形势和问题，果断地采取应对措施，反败为胜地去夺取最后胜利。　　真是“天有不择风云”，一件考验他的事情突然降临了。当时，“方舟号”巨轮正航行在大西洋的水域里，天气骤然剧变，巨轮在狂风暴雨的袭击下颠簸不已，很多船员包括方国华在内都呕吐不止，身体非常虚弱。就在这时，突然接到了“sos”的求救信号，並断断续续地听到了高频的呼喊求救声。原来在巨轮附近的海面上，有一艘渔轮被风浪击破船舱，目前正在往下沉没，船上的二十多名船员不得不四处求救，最后跳海逃生。　　面对这样的情势，李远翔船长果断地命令：放下一只救生艇去，以救援跳海的遭难人员。可是由于风浪太大，水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地迟疑着，谁也不愿意主动站到艇上去，承担起这抢险的重任。在这样的情势下，原本不是水手的方国华却毅然地穿上救生衣，抢先下到了救生艇上去，在他的带动下又下去了七、八名强壮的勤杂工和水手，主动地承担起这艰巨的抢险任务。　　救生艇放入海面后，大伙冒着被风浪将船击翻的危险奋力抢救落水人员，特别是方国华毫不顾忌自己的安危而全力抢救，为此他曾三次落入风狂雨暴的大海之中，几乎被巨浪吞没。在顽强的毅力支撑下，他冲破巨浪而勇敢地托举着被救者，奋力地游向救生艇而双双获救，一连三次都化险为夷地救起了三名落水者。在大伙的努力拼搏下，不到半小时便将二十多名落水者全部救到了救生艇上。为此，国际海难救援组织以及获救国驻BJ的大使馆，分别向中国政府、远洋航运公司及“方舟号”巨轮表示衷心地感谢。　　由于三次落水再加上狂风暴雨的袭击，方国华患上了严重的肺炎，高烧不退地躺倒了。在医务人员和陈思敏大副的精心护理下，经过七天七夜的治疗才使身体康复。从此，他被正式吸收为水手，“方舟号”报经上级批准，授予他“立大功一次”的荣誉证书，成了全体船员学习的榜样，在报酬方面也有了较高的待遇。　　他工作得更加勤奋了，待人处事也更加谨慎和谦虚，人们遇到困难时都爱找他帮忙，有了欢乐的喜讯时也都愿与他分享，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大伙的知心朋友。方国华对自己的要求更加严格了，时时都在无情地解剖自己，鞭挞散慢和懦弱的习性，努力培养自己的坚强性格。　　然而，对林雅娟的思念和对花卉事业的想往，使他产生了早日结束这漂泊不定的生活的愿望。于是，当“方舟号”巨轮再一次停泊在沐阳市的港口时，他便毅然地辞去了水手的工作，挥泪和船长、大副及同伴们告别后，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这艘巨轮。此时，恰好是他在街头遇见思敏大叔一周年的日子。
　　方国华一心只想着在花卉产销环节里施展自己的才华，于是便到沐市的鲜花市场去了解一下行情，以便找准自己的切入点。就在这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却突然发生了，一个窃贼正肆无忌惮地偷窃一位老花农的钱财时，方国华冲过去便逮住那只贼手，大声斥责说：“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窃，这贼胆也太大啦，还不赶快把偷窃的钱财还给这位老人家。”　　窃贼先是一惊，待定下神来一看，见只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年轻人在干涉他时，便恼羞成怒地挥拳打去，边打边骂：“叫你多管闲事，叫你多管闲事。”　　方国华正想与之论理时，却被三、四个歹徒一哄而上地将他打倒在地，然后拳脚相加地一顿暴打。老花农见状，连忙哀求到：“别打了，你们别打他了，这钱我不要了，还不行吗？”　　歹徒们将钱重新抢在手里，狂笑着扬长而去。　　老花农将方国华从地上扶起来，叹唶不已地说：“唉，年青人，你快走吧。”　　方国华低头一看，衣服已被扯破，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地红肿起来，令他既羞愧难挡又气愤填膺，真恨自己太无能。这时，林雅娟在郊野公园里遭受凌辱的一幕幕惨像又在他脑海里回荡，他咬牙切齿地暗暗发誓：“若不能给歹徒予迎头痛击，誓不为人！”　　此时，恰逢市武术培训班招生，他便毅然地报了名，虽然他年龄偏大了一些，但培训班主任看到他坚定的决心和强壮的身体后，便点头同意了。　　在武术班里，他的吃苦耐劳和不怕挨打的精神简直出了名，他敢于向强者和高手挑战並同他们过招，虽然每次都被打倒在地而以失败告终。但是他心里却非常高兴，因为从每次的失败中他都能吸取有益的教训，从中学到不少绝招。在空闲的时侯他则抓紧一分一秒的时间锻炼身体，不是长跑就是翻单扛、玩双扛，要不然就猛踢树桩、狠击沙袋或者手劈砖头，以增强体力和抗击强力的素质。他待人和善、助人为乐且虚心求教，因此，各专业教练和大多数学员们都愿意把自己的一招一式以及独到的心得体会都教给他。　　不出半年时间，方国华已经成了武术班里的佼佼者，出了教练之外，很少有人能够打赢他了。但他並不骄傲，仍旧虚心地博采众家之长和向能者讨教，而且还经常到市郊的动物园里去观察、摹仿野生动物们搏、扑、擒、击等动作。诸如饿虎扑食、鹞鹰刁鸡、豺狼穷追、棕熊发威、猴子攀岩等，从中揣摹、探索出一套独特的招式和拳路来，使与之对抗的赛手们没有一个能够招架得住他的攻击，更没有人能够击倒他。　　经过一年的刻苦训练，方国华以优异的成绩从武术班毕业了。在全市举行的武术和体育竟技的擂台赛上，他一人夺得了散打和拳击这两项难度极高的冠军，一时成了轰动武坛和体坛的新闻人物。记者们纷纷采访、报导他的事迹，年轻的姑娘和妇女们竟追逐着请他签名、题字並要求与他合影以作纪念。武术班的师兄弟们更是高兴异常，把他尊为“领袖”地整天陪着他游山玩水或比武戏闹。　　在这欢乐的时光里，一个侍者彬彬有礼地给方国华送来了一张烫金的大红请柬。他接过来一看，只见是邀请他于明天下午五点赴宴的，落款为：“腾达建筑实业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钱秉钧。方国华惊讶不已地说到：“我並不认识这个人呀。”随即便把请柬退了回去。　　侍者却为难地说到：“方先生，您要是拒收请柬或者不去赴宴的话，老板就要责备我未尽到职责，从而将我炒鱿鱼的。”　　看到侍者那可邻的乞求相，方国华立即收回请柬並豪爽地说：“你告诉这位钱总经理，就说我一定准时赴宴。”侍者感激不已地走了。　　第二天下午，方国华按时赶到了宴请他的四星级酒楼——沐阳大饭店，一进门礼仪小姐便十分恭敬地把他领到一间非常豪华的小餐厅里。只见一桌极其丰盛的美味佳肴已经摆好，一个五十来岁的脑满肠肥的大款笑嘻嘻地站起身来迎接他，高兴地说到：“我知道方先生是位豪爽的人物，不会不给面子的。”　　“想必您就是钱总经理喽？”方国华冷冷地问了一声。　　“本人就是，不必客气，请入坐。”随即回头吩咐到“还不快上酒，今日定要与方先生一醉方休。”内室里立即闪出四个妖艳的女子来，其中的两人忙着去侍侯钱总经理，剩下的两人则满脸娇媚地来陪伴方国华。　　见此情状，方国华极不高兴地皱了皱眉头，问到：“钱经理，我与你素不相识，为什么摆下如此丰盛的宴席来招待呀？”　　“这个嘛咱们边吃边谈，慢慢地你就会明白了。”说罢一使眼色，两个妖艳女子便连劝带拖地说到：“请方先生入席”。　　方国华一甩手，两个女子便踉跄得几乎跌倒，他却正色地说到：“钱经理，如果你不说清楚宴请的理由，那我就将告辞啦。”　　这样一来，小餐厅里的气氛顿时显得有些紧张，四个彪形大汉正探头探脑地往里张望，方国华见状，早已青筋突兀地纂紧了拳头。　　钱秉钧则摆了摆手，四个大汉便立即消失了，随即微笑着说到：“方先生性格豪爽，说话直来直去，我就喜欢这样的脾气。为什么要宴请你？原因很简单，一来是仰慕你的武艺，在我市的擂台比武和体育竟技上，还没有人一举夺得两块金牌的呢，而你则是个例外。二来嘛我这腾达建筑实业总公司是沐阳市第一流的民营企业，目前所拥有的资产已超过一亿元啦，为了公司的财产和我本人的安全，想聘你为公司保安部的总教练，年薪三万元，你看怎么样？”　　说完这番话后，钱秉钧用得意的神色观察起方国华的变化来。他想，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两项冠军的得主及使是个“鬼”，不也照样爱钱吗？　　想不到，方国华却冷冷地回答说：“钱经理，本人习武一来是为了锻炼身体、淘冶情操，二来嘛是为了增强自卫能力，以防被人欺侮。因此既不愿以艺求财，更不愿仗势欺人、充当帮凶，所以这桌酒宴也不必再浪费了，就此告辞。”说罢转身欲走，只见四个彪形大汉横眉怒目地堵住了去路。　　钱秉钧“咳咳”地冷笑了两声，说：“还没有人敢不吃我招待的酒宴呢，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哦。”话音未落，四条大汉早已扑将上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方国华飞起一脚早把那领头的大汉踢倒在地，又甩出一拳正击在第二名大汉的右颊上，大汉应声倒地。两名被击的大汉趴在地上直打滚，哼叫着半天也爬不起来，后面的两个大汉见状，惊恐不已地折返身去慌忙溜走了。　　大惊失色的钱秉钧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汕笑着说：“误会，误会，这是一场小小的误会呀……方先生果然名不虚传，身手不凡啊。”　　“哼，真是岂有此理。”方国华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然而，究竟该往何处去呢？既然拒绝了当保镖的生涯，那就应该去寻求一个较为稳定的工作，使自己的生活来源有所保障啊。　　正当方国华徘徊街头之际，突然被报童的叫买声所吸引：“看报，看报，快来看本市重大新闻，市政府公开招聘百名公务员。”方国华心中一喜，立即掏钱买了一份《沐阳晚报》来细细阅读。只见在第一版的右下方刊登着市政府人事局的公告：凡年龄在三十五周岁以下，具有大专学历的男女青年，无论户口是否在本市，均可报名参加考试，在笔试、面试都合格后，择优录用。细看各单位招聘的名额时令他惊喜不已：市园林局招聘懂园林、园艺管理的公务员两名。　　方国华连忙按照报纸上提供的地址赶到了报名处，那里早已人山人海，报考的总人数不下五千余名。而在园林局的报名点，报考人数也不下一百多人，他心中为之一怔。本想放弃机会另觅它途，但是在市场经济的社会里，只有靠竟争、拼搏才能求生存、求发展，捨此别无它法。于是，毅然地报了名，並认真地进行了准备。　　由于在大学里就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再加上这几年丰富的实践经验，他的笔试和口试都顺利地过了关，最终被市园林局正式录用为公务员，成了百里挑一的佼佼者。他非常高兴，连忙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远在滇西北高原上的亲朋好友们，让他们分享自己的快乐和喜悦。　　上班之后，分配在“城市环境保护办”，很受领导的器重，交给他一项急迫的任务：如何尽快地搞好市区的绿化、美化工作，使沐阳市在短期内变为一座美丽的花园城市。方国华经过认真的思考，然后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进行深入广泛的调查研究；再跑了图书馆和档案馆，翻书本、查资料，并虚心地请教了有关部门的专家和学者；这才关起门来专心致意的写出了一份《关于绿化、美化沐阳市的规划建议书》，大胆呈送给了局领导。其中心内容是尽快建设一座佔地数十公顷的现代化的“种苗、草坪和花苗工厂”，以便快速地生产出大量的树苗、花苗和绿草萍来，以供本市绿化和美化之需；根据精确的概算，其投资规模高达一亿伍仟多万元。　　建议书引起了省、市有关领导的重视，很快就批复下来了。于是该市建国以来在园林方面最大的基本建设项目，就这样地列入了本年度的“市政建设计划”中，而且是由省里拨款建设的。正当大伙还处在兴奋和喜悦之中时，方国华却接到了李副局长的电话指示：要他在今天下午三点钟准时赶到沐阳大饭店，以洽谈这一基建项目的承发包业务。他本不想去，因为这个地方令他想起了不愉快的往事，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是局领导亲自指派的，自己只能奉命行事。然而，令他惊讶不已的却是迎接他的谈判者不是别人，正是他不肖一顾的钱秉钧。　　正当方国华迟疑着想退出去的时侯，钱秉钧却满脸堆笑地迎上来说：“方先生，想不带才隔了半年多您便出息了，成了人人羡慕的国家机关公务员。更想不到的是您竟会是园艺、花卉方面的专家，难怪不肯屈驾在蔽公司当个教头，只怪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可别记前嫌啊。”　　“钱经理，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方国华冷冷地问了一句。　　“当然是公事啦，与堂堂国家机关的公务员打交道，还能不谈公事吗？”钱秉钧一本正经地说到“你不是在筹划一项建国以来我市最大的园林基建项目吗，光投资就是一亿伍仟多万元哟。”　　“不错，目前已经通过省里的有关部门批准立项啦，现正积极地进行筹备，可是，这与你有什么关系呢？”方国华仍旧冷冷地问到。　　“当然有关系啦，你想，我们是全市第一流的民营建筑安装企业，怎么能对全市建国以来最大的基建项目无动于衷呢？”钱秉钧不无得意地说到“你不是要公开招标吗，那我们腾达建筑实业公司就是第一个而且也是唯一的一个中标者。”　　“你这腾达公司不是专门建盖房屋的吗？”方国华奇怪不已。　　“不错，蔽公司除了擅长于建盖大厦之外，还能够架桥修路，承揽水库、电站垻基以及隧道开挖等基本建设工程，是一个全能型的建筑安装企业。”钱秉钧毫不以为然地说到“至于园林工程嘛，那只不过是小菜一碟。”　　“可是，在你的施工队伍里有懂得园林、花卉生产的技术人员吗？有园林专家为你当参谋作指导吗？要知道这个园林工程可不是一般的土石方工程或普通的建筑工程呀，它的目的是要建设一座大型的现代化种苗工厂。它除了一般的土石方和建筑工程外，尚需建盖大型联栋的自控温室，安装整体供暖、供电、供水、滴灌以及水处理等现代化设备，其科技含量高，技术操作复杂，质量检验非常严格。别说你这个民营建筑安装企业无法承建，就是国营的大型建安企业也不行，必须由国内设备最先进的专业建安企业来承建才行呢。”　　听了这一席话之后，钱秉均不由得愣住了，深感失望地说：“哎呀，这一来不就全吹了吗，真是偷鸡不着反蚀米哟，白白地损失了一大笔活动经费，真倒霉呀。”　　此时，只见跟随在钱秉均身后的那个秘书模样的瘦小个子，悄悄地向他耳语了一番，只见他听着听着便眉飞色舞起来，最后竟毫无顾忌地对方国华说：“方先生，要做到你说的那几条也不难。第一，对于自控温室的建盖与安装我们可以转包出去，让专业的建安公司来承建。第二，配备专业的技术人员和聘请园林专家作指导一事，我们正在作手进行，而且，第一个就想聘请你作为本公司的首席顾问，你看怎么样？”　　听了这样滑稽的主意，方国华禁不住雅然失笑，告诉对方说：“我既然身为甲方代表，怎么能去担任乙方的技术顾问呢，岂不是自己在监督自己？”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呢，这叫做‘减少中间环节’嘛，”钱秉均一本正经地说到“而且你不必到公司来上班，也不必签订什么聘约，咱们心照不宣地进行合作，至于报酬嘛一定从优。”　　方国华一摆手，断然地拒绝说；“这绝对不行，不仅违背了一个公务员的职业道德，而且还违了法，违法的事是谁也不能干的。”　　“方先生，你不说我不说，有谁会知道呢？”钱秉均仍旧笑嘻嘻地说“别忘了我们聘请技术顾问的年薪是二十万元哟，那将是你这个公务员年薪的十倍呢。”　　听了这番话，方国华立即把脸沉了下来，他感到自己的人格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愤怒地斥责说：“这不是在公开的行贿吗？别以为只要有了钱便什么事都可以办到，谁稀罕你这臭钱，真是岂有此理。”　　小会议室里的气氛骤然间便紧张起来，矮个子秘书一招手，十来个手持凶器的壮汉便将会议室围得水泄不通。瘦子得意地说到：“上次便宜了你，这一次定叫你走着进来，爬着出去。”　　方国华却毫无惧色地“咳咳咳”地冷笑不止……
　　听到如此清脆的冷笑声，钱秉均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方国华却厉声地斥责说：“姓钱的，别忘了你我现在的关系：第一，今天我是奉命前来与你交涉公务的；第二，我身为国家机关公务员，你公然来行贿，行贿不成竟然以暴力相威胁；你要是胆敢碰我一根毫毛，我叫你吃不完兜着走。”　　钱秉均一听，立即生气地瞪着瘦猴子秘书，没好气的斥责说：“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还不赶快把人撤下去……连你也一块给我滚。”　　当会议时里只剩下两个人时，钱秉钧便厚着脸皮搭汕道：“俗话说不打不相识，我和方先生应该算是老朋友啦，所以我想告诉你，这项基建工程的承发包顺利已否，将关系到你的前程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方国华警惕起来。　　“实话告诉你吧，这项工程並不是我非要承包不可，而是有关领导打了招乎，特意要我来承包的。”钱秉钧把底牌亮了出来。　　方国华听后也毫不示弱地说：“我也把实话告诉你，这项工程如果仍旧由我来主管，那你就永远别想承包到它。”说罢一拂袖子，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方国华回到办公室后，李副局长便关切地问到：“这么快就回来了，谈判想必顺利吧？”　　方国华一脸阻丧地说：“他们连起码的施工条件都不具备，怎么能来承包如此复杂的工程呢，所以根本就无法谈。”　　“腾达实业建筑股份有限公司，可是我市第一流的民营企业啊，如果连它都承建不了，那就没有一家能够承建啦。”李副局长话中有话地关怀说“如今的政策就是要帮助和扶持民营企业，因此不能只在图纸上扣字眼、讲质量，要把倾斜政策变成实际措施，使他们尝到改革开放的甜头。”　　“也许它在土建工程上是个一流的工司，但搞起园林工程来就不行啦。那得有先进的设备和工艺，並且还必须配备专门的工程技术人员，否则就无法建盖那科技含量极高的自控温室啦。”方国华並不理会局领导的“关照”，仍旧固执己见地说到“扶持民营企业，也不能不顾工程质量呀。”　　被碰了“软钉子”的李副局长心中早已感到不痛快，但仍旧耐着性子地开导说：“工程的质量问题当然要坚持把关，但我们可以变监督为帮助和指导呀，这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这话和钱秉钧的多么相似啊，方国华便机敏地反问说“那李副局长的意思，是不是叫我去兼任腾达公司的技术顾问呀？”　　“不不不，我只是要你按照党的倾斜政策，对他们给予扶持和帮助嘛。”李副局长见对方如此顶撞，本想指责他一顿，但转念一想又把火气往下压了压，提示性地说到：“你看局办公室的刘主任，也是和你一样经过严格的考试后才当上公务员的。人家除了精通业务外，和上下左右以及与兄弟单位的关系处理得非常好，深受领导器重，很快就将被吸收为局党组成员啦。”　　方国华却很不以为然地说到：“吹吹拍拍这一套早就没有市场了，想不到在园林局却依然吃香得很呢。”　　“你……”李副局长再次把胸中的火气压下去，学着对方的做法反问到：“依你看，这项工程究竟应该怎样来进行承发包呢？”　　“依我看，这是省里和市里的重点工程，应该在国内甚至在国际上公开招标，让最有实力的公司来承建，以确保工程质量，做到不浪费一分一厘来之不易的建设资金。”方国华毫无顾忌地直抒胸意。　　李副局长一听就觉得不对劲，连忙振振有词地说：“你知不知道市里的领导早就打过招乎，凡是我市的基建工程，无论大小、也无论是尖端科技或是一般项目，都应该尽量由本市的建安企业来承包。这不仅有利于拓展就业门路、加快我市经济发展速度，而且更有利于提高我市建安企业的设备和技术水平。这些指示精神，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只知道忠于职守，严把建设项目的质量关，使它尽快地为绿化、美化沐阳市起到应有的作用，这是做为园林局“城市环境规化办”一个普通公务员最起码的职责。”方国华並不把对方的话放在心上，仍旧坚持己见。　　“好，好，公然连市府领导的指示都听不进去了，你还算个什么公务员？”李副局长终于动了肝火，大声地斥责说“服从是公务员最基本的职责，你连这一条都做不到，还有什么资格称自己是个尽职尽责的公务员？”　　“既然叫我主管和经办这个项目，我就得对我的工作负责任，除非……说到这里，方国华突然把话打住，用极其藐视的目光注视着对方。　　“除非什么，你往下说呀。”李副局长早已听出了弦外之音，但仍旧紧追不放。　　“除非免去我的职务，或者调动我的工作，否则我将坚持公平竟争的原则，公开向国内和国际上招标。”方国华毫不示弱地坚持着自己的意见。　　李副局长听后並不作答，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冷冷地说到：“算你有能耐。”　　第二天早晨一上班，方国华便被人事处的王处长召去谈话，处长开门见山地批评了他目无尊长、不听招呼、任性地坚持己见的错误态度。随即便对他宣布到：“从今天起你已调到‘公园管理处’工作啦，其职责是：如何加强各个公园的管理和优化服务，督促和协助其提高经济效益。”　　方国华听后惊讶不已，连忙问到：“那园林工程项目由谁来主管和经办呢？这可是我在调查研究的基础上，上书有关部门的领导和多方奔走而获准的呀，它涉及到我市今后五至十年的绿化、美化的大事呐。”　　“局领导已经决定：这项工作由局办公室的刘主任全权主管和负责，你立即向他办理移交手续吧。”　　“可是这个人对园林工程建设一窍不通，成天地只知道论资排辈和找关系、寻背景，从而赢得了某些领导的信任和赏识。要是这么重大的项目交到他的手里，定会给国家造成巨大的损失呀……”方国华痛心不已。　　“这个嘛你就不必操心喽，你如今的职责是如何尽快地熟悉新的工作环境，並作出新的成绩来。”人事处长把话说完后便不再理会他，忙着处理别的事情去了。　　方国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越想越感到不是滋味，于是便拿出公文笺来写了一页不满一百个字的《辞职报告》交到了人事处，处长看后立即送到了有关领导那儿。不到一个钟头，报告便批复下来：同意该同志辞去公务员职务。　　于是，方国华很快便办妥了各项辞职手续，然后又回复到普通的人流中去。他的身体虽然回到了大街上，但他的心思却仍然留在园艺和花卉的事业里，弄得他茶饭无味、坐卧不安。他觉得像沐阳这样一座经济发达的新XC市，高楼大厦建盖得既豪华又美观，城市的街道、广场、休憇地、立交桥、公厕以及其它公共设施的布局也很得体。但美中不足的是缺乏绿树、草地和鲜花，到处是土灰色的高楼大厦和建筑群体，毫无一絲生气，令人感到压抑和憋闷。正像一位健壮的运动员，由于患了肺炎和供氧不足，咳喘不已地在超负荷运转；又像一位肌肤健美的少女，由于缺乏必要的修饰、美容和时髦的包装，看上去却如同半老的徐娘一样，令人婉惜不已。　　而自己却是一个拥有建设园艺、发展花卉、草坪事业等专门知识的热血青年，面对的又是这样一座缺乏绿化和美化的繁华都市，却无用武之地，只能白白地干瞪眼和干着急。这样的滋味实在不好受，每天不是长吁短叹便是怨天尤人地埋怨自己命运不好、生不缝时，有时竟如同生了大病一样地卧床不起。　　从武术班一道毕业的师兄弟们，对他的遭遇和处境深表同情，于是便商量着为他想办法、寻门路，以便疏通必要的关系，使他如愿以偿。终于，一个师弟发现他哥哥的妻弟的女朋友的父亲，跟市农科院的领导关系密切，于是便通过这层关系把方国华推荐到农科院去。　　农科院的领导看了方国华的简历以及他报考公务员的成绩单后很满意，觉得院里很需要这方面的人才，于是便约他面谈。见面后，一位主管政工工作的副院长告诉他，目前院里正对科研体制进行改革，实行“人员跟着课题走，课题跟着经费走”的新办法。也就是说院里呈报的科研攻关项目或课题，被上级批准並落实了经费之后，便可以组织科研人员选择适合自己专长的课题进行研究和攻关，这些人员既可以是本院的正式职工，也可以是其它单位学有专长的人员。在经过双向选择后而落实了的科研人员，在科研过程中便可以使用一半至百分之八十左右的课题经费，待攻关结束並经过评审和鉴定合格后，便可以支取全部费用。取得突出成绩或作出重大贡献的，除了可以获得一定数额的奖金之外，非本院正式职工的可吸收为正式职工，还可以根据科研成果评定技术职称並给予落户、分配住房和为配偶调动工作等优惠条件。　　听了这样的情况介绍，方国华欣喜不已，表示马上就可以进入选题和攻关工作，以便尽快地拿出成果来。这位副院长还告诉他，主管科研课题和经费安排工作的副院长，目前正在省里开会，十天后才能回来，要他耐心地再等一等。这位副院长还告诉他，可以根据自己的专长以及所掌握的市场信息，先作一些准备和选择，特别是那些很快就能将科研成果转化为生产力並且市场前景看好的课题，将优先安排经费。如果自己预选的课题与院里已经定下来的相一致或者相接近，岂不更好。　　方国华听了很高兴，简直变成了另一个人，他满心欢喜地投入到了选择新课题的工作中去，对“天生我才必有用”这句话，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和认识。他顶着烈日地跑遍大街小巷进行市场调查，不厌其烦地到图书馆、档案馆去翻书本、查资料以便弄清历史情况，同时还到市郊的花卉专业村去考察，从而获取了第一手资料，最后才郑重地确定了他选择的研究课题：野生和外来花卉的驯化与培育。　　当主管课题和经费的副院长回来之后，方国华便迫不及待地把自己选择的课题以及预计的成果和将会产生的经济效益与社会效益等写成一份报告，一齐呈送上去。这位副院长看后称赞不已，说这是一篇极好的申报项目的材料，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被批准的可能性不大。现在他的手里还有几个才敲定的课题，如：脱毒马铃薯的培育与种植；反季蔬菜的栽种；粮、菜套种与间作；优质烤烟的种植与培育等。这些都是必须确保的扶贫项目，方国华要是胜任和感兴趣的话，可以任选一个或数个进行攻关，不但立马就可以支取到足够的经费，而且还能获得有关的资料与帮助。　　面对这样的情势，方国华无能为力地摇了摇头，虽说农作物的栽培与花卉的种植在理论上大同小异，但在实践上却是隔行如隔山的，而且，他的志向、兴趣非花卉莫属。　　看到他那失望的样子，这位副院长安慰地说：“你选的课题我们可以重新申报，争取尽快地批下来，你耐心地再等一段时间吧。另外，在东郊的板桥乡桥头村一带，是我市历史上的花卉种植地区，去年曾经由村干部带着几位花农找到院里来，请求我们在种苗和技术上给予帮助。由于院里的资金和人手都很紧张，只好把这件事搁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