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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定月光传奇[转载]《红楼梦》中最完整的菜单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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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粗略统计，刘姥姥念佛次数最多，前后共十四次。林黛玉念佛四次，史湘云念佛三次，王夫人、贾宝玉、马道婆各两次，贾母、净虚、张羽士、赵姨娘，以及丫鬟玉钏儿、紫鹃、雪雁等各有一次。当然，实际统计可能更多。而窃冬就每个人来说，他们念佛时的心理状态和原因也是各有不同的。例如，刘姥姥的十四次念佛，每次的心理动机是大不相同的。刘姥姥第一次来贾府时，找到了周瑞家的，周瑞家的表示愿意帮忙。刘姥姥马上说道：“阿弥陀佛！这全仗嫂子方便了。”由于是求人帮忙，刘姥姥念佛实在是表示诚心的谢意；她以为自己是碰到了好人和菩萨，通过念佛是祈求好人得到好报。接着，刘姥姥来到凤姐的堂屋，“满屋之中，都是刺眼争光，使人头晕眼花。”刘姥姥开始“点头咂嘴念佛”起来，而这次的念佛更多的是对贾府荣华富贵的惊奇了。在第39回，刘姥姥看到贾府一顿螃蟹就要耗往二十多两银子，不仅感叹道：“阿弥陀佛！这一顿的银子够我们庄家人过一年了！”这里的念佛恐怕就包含着更复杂的情绪，对于贾府奢侈生活的艳羡还是不满，或者是对自己贫穷生活的悲叹，真是五味俱全。
　　比较希奇的是林黛玉和史湘云，她们二人竟然也有念佛的习惯，而且不止一次。在第19回、第25回、第28回，林黛玉曾四次念佛。在第19回，宝玉向黛玉讲了耗子偷香芋故事后，还说是故典。这正好被宝钗看到，宝钗就讽刺他在为元妃写芭蕉诗的时候怎么偏偏忘记了“绿蜡”的典故。于是，黛玉听了笑道：“阿弥陀佛！到底是我的好姐姐，你一般也遇见对手了。可知一还一报，不爽不错的。”在这里，林黛玉的念佛更多是由于兴奋，宝玉狡辩的时候恰好被宝钗捉住痛处，是“一还一报”，是佛法感应。第25回，宝玉受魇魔法***后终于转危为安，林黛玉又念了一声佛，并被宝钗发现。黛玉这次念佛既是兴奋，也是由于宝玉恰好是被和尚所救，她恐怕是真诚的在感谢如来佛为心爱的人带来生命。第28回，黛玉和宝玉闹别扭，但宝玉却缠着黛玉说话，这时仆人说“外头有人请”，宝玉不得不离开黛玉。黛玉就说道：“阿弥陀佛，赶你回来我死了也罢了！”这次黛玉又念佛，其意义很难理解，也许就像现代的口头禅一样，并没有多大的意义。总之，黛玉的念佛并非她真的信仰佛教，但佛教文化观念确实深深地影响着她的语言习惯和情绪波动。不论黛玉多么高雅脱俗，然而在那个宗教文化浓郁的社会里，要想彻底地摆脱佛教的影响，几乎是不可能的。与黛玉一样，史湘云的念佛习惯恐怕是同样的原因。
　　在中国佛教史上，各宗派越往后发展，便越有一种互相融合的倾向。如净土宗即倡导持名念佛，自唐代即流行于下层社会，为普通百姓所熟悉。在宋代以后，其它各宗派对净土宗的念佛法门并不排斥。所以说，“宋明以后，则无论禅、律、台、华各宗，皆兼修念佛法门，是则净土可谓诸宗融合之回宿处矣。”[i]在清代，禅宗和净土宗最为流行，也都重视念佛法门。
　　在净土宗看来，通过持名念佛方法，可以往生西方极乐世界。《阿弥陀经》云：“舍利弗，若有善男子，善女人，闻说阿弥陀佛，执持名号，若一日，若二日，若三日，若四日，若五日，若六日，若七日，一心稳定。其人临命终时，阿弥陀佛，与诸圣众，现在其前。是人终时，心不颠倒，即得往生阿弥陀佛极乐国土。舍利弗，我见是利，故说此言。若有众生，闻是说者，应当发愿，生彼国土。”一般来说，众生要成佛，必须累积功德不可，然而累积功德并非一朝一夕之功。阿弥陀佛预知众生的愚钝，料定众生修行很难成功，因而代替众生修行，并将其功德善根纳进“阿弥陀佛”名号中，然后回馈给众生。众生不断念说“阿弥陀佛”，则此名号之功德就完全成为众生自己的功德，如同父母的所有财产，完全由子女继续过来。也就是说，在当你诚心念“阿弥陀佛”的时候，就把阿弥陀佛本身的所有功德变成你自己的功德，你就可以成佛、往生极乐世界了。
　　净土宗的念佛法门，方便易行，将成佛的途径大大简化，因而更能吸引徒众。古人云：“少说一句话，多念几声佛。”只要人们声声不离佛号，你就会有无量功德、早生极乐世界。在《红楼梦》中，作家写其中的男男女女经常念佛，口口声声说阿弥陀佛，是对当时社会普遍存在的佛教文化心理的恰当反映。在第71回，因贾母过八十岁大寿，有贾府众人捡佛豆的的情节。捡一个佛豆，念一声佛，实在就是净土宗持名念佛方法的世俗化表现。在第88回，也写到了鸳鸯念米佛的情节。
　　不过，在第29回，出现了一个特别情况。贾府到清虚观打平安醮，张羽士见到贾母后呵呵笑道：“无量寿佛！老祖宗一向福寿安康？众位奶奶小姐纳福？一向没到府里请安，老太太气色越发好了。”张羽士所说的“无量寿佛”即是“阿弥陀佛”的另一种汉译称呼。我们在《济公传》里也能看到这样的称呼，如羽士们常说“善哉，善哉，无量寿佛！”。不过，也有人提出羽士说的“无量寿佛”即是“无量寿福”，因佛、福谐音，故有此混淆。为了避免这种称呼上的混略冬一些道教徒干脆改称“无量天尊”，意思类似。 （摘自《李根亮博客》）
　　红楼梦》与佛教文 / 西南隐人
　　说《红楼梦》一书含有大量的佛教思想，这恐怕不会有人反对。别的不说，主人公贾宝玉身上便蕴含得有大乘佛教所倡导的六度**精神，而且随着情节的发展，世运的衰落，无常苦空的现实生活使宝玉遁空破界的色彩越来越浓，几近到了色空不二，觉所觉空的层次。作品中妙玉、惜春等人物身上更是对佛法的感悟、认知和理解有着更多具体而细致的描写。假如我们把曹雪芹当作一个佛教徒来熟悉就不难发现，《红楼梦》的作者更象是在写他的“本生经”。他将此书称之为《情僧录》，这情僧又岂止是从那空空道人而来，这情僧分明就是曹雪芹自己。从整部作品中也不丢脸出，他的佛教思想往往还杂揉着大量的道家思想，甚至是以道家的面貌来阐释佛家精神的。
　　一、曹雪芹是“情僧”？
　　无才可往补苍天，枉进红尘若许年；
　　此系身前身后事，倩谁记往作传奇？
　　这是《红楼梦》第一回中的一个偈子，此偈表明：对尘世间的人来说，《红楼梦》是一部社会题目小说，而对作者本人来说，他更注重的是通过写作《红楼梦》而了却一段挂碍，扫除一抹心尘，其宿命思想也是很明显的。《红楼梦》这部旷世奇书的创作过程就是作者完成从文字般若到聪明般若，从小乘佛法到大乘佛法的过度。写出《红楼梦》，他那仅有的一把辛泪也没有了。荒唐也好，痴情也好，读者自可因其根基而从中体悟。谁解其中味？自然是了空者解，遁世者解。其中是何味？其中是般若味，般若味重重。
　　佛教告诉人们：有形世间的一切都是短暂虚幻的，唯有空不空处才是清净真实的，永恒尽对的。所以作品中甄士隐说：“太虚幻境，即是真如福地。”（一百二十回）从全书所写的内容来看，其顺序也是从真（甄）到假（贾），最后又回到真（甄），演绎了它“成、住、坏、空”的全过程。“假作真时真亦假”，读《红楼梦》也是一样的道理，当你把贾（假）府的一切读出真情实感，读出眼泪来的时候，也就是你痴迷于虚幻最甚的时候。
　　作品中有四个人物很重要，即僧、道、甄士隐、贾雨村。前二者身处真界，可谓如往如来大安闲，一佛一道相对应，而且此二人经常在关键的时候出场对读者破妄指迷，说一点“疯疯癫癫”的话，其目的是看你悟与不悟。作者视其为“双真”。根据佛经中的记载，释迦牟尼在出家修道前，天帝曾三度幻化为老、病、死之人在城外故意让他遇见。太子悟性很高，每次看见天帝所幻化的假象之后都能悟出人生苦短的道理来。他十分明白虚假无常的世间声色不仅不能常驻，相反还是求道的障碍，因此最后决定出家修道。
　　在《红楼梦》当中，这一僧一道也几度幻化为癞和尚和跛足道人。他们的出现对贾宝玉也具有同样的作用。那僧第一次幻化为癞和尚时是在黛玉三岁的时候，他想将黛玉度化出荚冬但没有成为可能。道人第一次幻化为跛足道人时，却因一首《好了歌》便将甄士隐度走了。这两个人物在尘世间同时出现时正是宝玉十三岁那年。宝玉和凤姐正被赵姨娘领来的马道婆施了魔法，全家上下不知如何是好。癞和尚与跛足道人却敲着木鱼来到了贾府。
　　甄士隐与贾雨村二人则身处凡界，世业中一真一假相对应，各得其所。作品开篇以甄士隐梦幻接真缘，结束时以贾雨村回结幻梦；接缘的终极回真而往，而贾（假）的固然在急流津迷渡口处接上这么一段上缘，但终究还是个不开悟的俗物罢了。他二人真隐假显，最后在急流津迷渡口两度相遇。贾雨村虽从“繁华境中”来，但终未迷途知返渡彼岸。“一念之间，尘凡顿易。”士隐此语对雨村是那么麻痹。比起士隐来说，雨村可真是***了一场。
　　再就是第五个人物——空空道人。此人亦佛亦道，因多事而将《石头记》传抄至人间，但最后却“因空见色，由色生情，传情进色，自色悟空，遂改名情僧。”（第一回）空空道人在传抄《石头记》的过程中完成了由道进佛的过程。此人物大概与作者的思想轨迹相符，与作者形成一实一虚相对应的关系。
　　众所周知，在佛教十二因缘**当中是没有“情”这一缘起的，但情在因缘合和当中又的确起作十重要的作用。情一旦倒向迷的一方，最能接近的是受、爱、取三缘。反之，情要是倒向悟的一方，它则易产生菩提悲心。但令人遗憾的是，往往情之主体易于坠进前者，情之客体则易于获得后者。古往今来，因阅读《红楼梦》而看破红尘的人不在少数，但这部书的作者在开悟众生的写作工作当中则难以从中自拔，其原因也许就在这里。曹雪芹在色、空之间夸大“情”的作用，除了由于《红楼梦》这部作品的现实基础所决定而外，恐怕他还有意通过对“情”的解悟而往把握它的本质。一百十一回，秦可卿与鸳鸯两个魂灵的对话便表现出曹雪芹对“情”的熟悉，以为未发之情为性，已发之情为情，并且是不真之情：
　　鸳鸯的魂道：“我是个最无情的，怎么算我是个有情的人呢？”那人（秦可卿亡魂）道：“你还不知道呢。众人都把那**之事当作‘情’之一字，喜怒哀乐未发之时，便是个性；喜怒哀乐已发，便是情了。至于你我这个情，正是未发之情，就如那花的含苞一样。若待发泄出来，这情就不为真情了。鸳鸯的魂听了，点头会意，便跟了秦氏可卿而往。
　　从这里不丢脸出，平时我们常说的六欲七情在曹雪芹看来并非真实之物，唯有未发之情——即人的本性才是一种真情。空门净土宗也说：成佛必先见性，见性必先明心。假如真性不明，相反还因根境相触而外发出喜、乐、忧、悲等空幻之虚情，这就即是是下道，即是执迷。例如第五回作者借警幻之口以为：好色即***，知情更***。夸大的也是同一个道理：即根境相触就会导致本性的丢失，就会导致本心的迷悟。为了区别那种“皮肤滥***”的下道，作者把宝玉回为一种“可心会而不可口传，可神通而不能语达”的意***。尽管如此，意***本身似乎也无法摆脱情的危害。
　　作者以为，世间的男子是泥（土）做的，女子是由水做的。他们分属四大**之一。而宝玉则非土非水，乃一石头。泥性沉浊，水性清流，石性本来是愚顽呆顿的，但这块奇石的真性却灵气十足，更何况是一块差点补天的石头。宝玉在世间一趟，不仅完成了一个凡夫俗子的觉悟过程，而且他终极的回隐进佛也是前世因缘，定数有终。正如甄士隐所言：
　　“宝玉，即‘宝玉’也。那年荣宁查抄之前，钗黛分离之日，此玉早已离世：一为避祸，二为撮合。从此夙缘一了，形质回一。又复稍示神灵，高魁贵子，方显得此玉乃天奇地灵锻炼之宝，非凡间可比。前经茫茫大士渺渺真人携带下凡，如今尘缘已满，还是此二人携回本处：便是宝玉的着落。”（一百二十回）
　　丢玉一节是在九十四回。玉一丢，贾宝玉这个人物便失往了一股灵光，整日疯疯癫癫，只有一肉身在世上混迹。好一个“夙缘一了，形质回一”。当时妙玉扶乩即已交代：噫！来无迹，往无踪，青埂峰下倚古松。欲追寻，山万重，进我门来一笑逢。（九十五回）其中“我门”即为空门。与此同时，为情而来世的黛玉因知宝钗要嫁宝玉后，其真身也一并回位，世间只留下一空壳：“黛玉自己坐下，却也看着宝玉笑。两个人也不问好，也不说话，也无推让，只管对着脸傻笑起来。”（九十六回）看不破的人读了这段描写会觉得十分辛酸，甚至为两个人物的悲惨命运而叹惋。假如从了悟凡尘的佛教观点来看，读者会清楚地发现，宝黛二人的麻痹在前是有伏笔的，走到这一步也是他们从渐悟转而顿悟的必然。
　　从此后，贾府各个人物皆随其来历而明现其本质，上演的是一场虚假的闹剧。元妃薨逝后，凤姐开始设奇谋。为了家族的利益，一贯以痛爱姑娘们为务的贾母也显露其无情的一面。黛玉吐血后，她来看看的结果是，不旦不往理会青年男女间纯洁的爱情，相反却是对这种真情进行露骨的杀赵逗“我方才看他（黛玉）却还不至糊涂。这个理我就不明白了！咱们这种人荚冬别的事自然没有的，这心病（指宝黛的爱情）也是断断有不得的！林丫头若不是这个病呢，我凭着花多少钱都使得；就是这个病，不但治不好，我也没心肠了。”这也许就是曹雪芹这个“情僧”的一抹心尘吧。
　　杜景华在其“《红楼梦》与禅宗”一文中谈道：“和以往我国很多知识分子一样，曹雪芹不可能成为一个宗教意义的禅宗信徒。他的主人公贾宝玉就曾一味地毁僧谤道，他的书也曾对僧、道人物多次地大不敬。”又说：“曹雪芹难道一个隧道的佛教徒，而《红楼梦》又难道纯是一部禅书？实在，曹雪芹真正的不过是一个居士；或者说，他不过是个自号居士的知识分子而已。”还说“曹雪芹不仅不是一个僧徒，他也不会使自己一股儿地倒进佛教；他只是苦苦地希看自己能弄明白这个世界，以及这世界中的一切内里之所在。他要给自己以及众人的痛苦找到一个解脱的出路，然而又终究弄不明白这出路在哪里。但他仍不懈地探索着，直至终生。”④全文以为曹雪芹对佛教本身并不是虔诚的。
　　实在，贾宝玉毁僧谤道的行为只是针对我们常说的“世俗宗教”而来的，而并非真正否定佛、道两教。曹雪芹也不是不明白这个世界及这个世界中的一切内里所在，他也并非只是一个苦苦地探索者，他是在文字般若中了脱尘缘而已。第十五回里，作者对只重形式不重内容的庸俗佛教就给予了有力的讽刺和否定。不管是铁槛寺的法事活动还是馒头庵里的戒律无绪，作者都加以否定。如秦钟，其姐姐正在出殡，他却在庵里开始调戏小尼姑智能儿，结果被宝玉捉住。而智能儿的那段委屈之语到也道出了庵里摧残人性的控诉：“你（秦钟）要怎么样，除非我出了这牢坑，离了这些人，才好呢。”可想，在馒头庵里已没有佛法初传时期那种解脱众生的功能，已不是真修之士向看之地，而只是一牢笼。这样的“空门”一旦误进，岂不贻误众灵？二十八回宝玉对王夫人的虚伪佛教也作了深恶痛尽的否定。在谈到黛玉应吃什么药时，宝玉说王夫人是被“金刚”“菩萨”支使糊涂了，弄得王夫人下不了台，竟在众人眼前开了黄腔。宝玉还在凤姐说话的时候故意一句一个阿弥陀佛，跟本没把这种口头佛教放在眼里。可以说，体现在宝玉这个人物身上的反感和满不在乎，不仅表明了他鲜明的宗教思想，而且也痛斥了庸俗佛教对众人的毒害。
　　当然，杜文只将《红楼梦》的佛教思想回结为禅宗一支也远为不够。
　　二、宝玉的佛教精神
　　那宝玉也在孩提之间，况他天性所禀，一片呆笨偏僻，视姊妹兄弟皆如一体，并无亲疏远近之别。（第五回）
　　宝钗初进贾府时，这段对宝玉禀性的刻划是很关键的。它说明宝玉对人对事拥有一颗同等无二之心。就佛教来说，无分别之心的人在看题目时常走中道，不落二边见。这类人往往给人一种若痴若愚的外在表现，但在修持上则易获得上乘菩提。由于内慧根深，在解悟佛法、修持向道的过程中，他们往往采取一体同观的态度。作品中虽未直说宝玉是一个上根之人，但他后来的行为无处不表现出一个真假相容、亦佛亦道、色空无二的行者形象。
　　宝玉对别人同等无二，但对自己则拥有一颗出离之心，这一点在第七回他初会秦钟时的一段自白中便有所表现：“天下竟有这等的人物（指秦钟）！如今看了，我竟成了泥猪癞狗了！可恨我为什么生在这侯门公府之荚犊要也生在冷儒薄宦的家里，早得和他交接，也不枉生了一世。我虽比他尊贵，但绫锦纱罗，也不过裹了我这枯株朽木；羊羔美酒，也不过填了我这粪窟泥沟：‘宝贵’二字，真真把人荼毒了！”宝玉将自己的肉身视作污秽，这实在就是在作一种“不净观”。长修不净观的人可以培养出一颗出离之心，这也是宝玉初悟禅理的一种表现形式：即非禅之禅，非观之观。当然，不净观并没有完全摆脱物我两忘的境地，它仍然还有物我之分；宝玉也并未停留于此，当他后来发现自己不能改变个人命途时，分别之心逐渐被包容之心所取代，痴笑玩愚、打闹胡诌也成了锻炼心性的不自觉行为。宝玉是在肉身与环境俱浊的世间愈磨愈圆融，最后走向安闲的。所以我们常说，修大乘者必先进凡尘，即是此理。
　　第二十二回，那段《寄生草》固然是宝玉开悟的一个机锋，但这只是一个顿悟的契子。真正使宝玉写下参禅之谒的原因却是这一回那段感情纠阁的惭悟过程：即凤姐暗示众人：那小戏子很象黛玉。之后，先是湘云的委曲，闹着要回往；接着是黛玉的使性，最后又是宝玉的“好心不得好报，”索性什么也不管了。黛玉宝钗等人怕他痴心不改（实在是渐悟了），才再一次以幻灭幻，将其从深悟中**，回到现实中。
　　从湘云、黛玉、宝玉三人在情感理解上的层层失看来看，这一段好似一场普通的感情戏。实在，这才是作者借宝玉从渐悟（三人的无奈）到顿悟（回想到《寄生草》曲文而作谒）的过程而阐示佛法的一种手法。它说明一个道理，即语言是无法载道的，由于语言是挂一漏万的东西，有语言即有分别，有是非。用语言岂能讲清世上真谛？不讲了，不争了，这才是知觉的条件，是觉悟的开端。宝玉回想《南华经》中“巧者劳而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蔬食而翱翔，泛若不系之船。”也是作者这一观点的征引：即语言是一种巧，一种智。但是，尽巧往智尚不为终极觉悟。故黛玉以“无立是境，方是干净”来开悟宝玉，禅境更进一层。
　　常言道，小乘立空，大乘空立，佛乘不立，由于成佛者万德俱足。为了让宝玉摆脱“无可云证，是立足境，”的有立之心，黛玉可?**绞且钥彰鸹茫?晕蘖⑵朴辛ⅰ１︻卧蛑苯右?荨短尘?罚?粤?婊勰艿目展酆蜕裥愕挠行喂鄣墓叵道醋鞅冉希?员τ褡鹘?徊降目?颉Ｕб豢矗?礁龉媚锼凳峭?樟吮τ竦某招模?翟蛭抟庵腥帽τ裾庖蝗宋锔?丝找徊悖??淙蘸蟪沟椎亟馔选⑽蛘?ū苄暗雷髁嗽け福?獠攀亲髌废？创锏降哪康摹Ｍ?保??舶凳静苎┣郾氏碌呐?泳》且话恪Ｔ谡饫铮?颐羌饶芸吹揭桓龈鍪凳翟谠凇⒂醒?腥獾南质抵械目砂??⑿蜗螅??庇帜芨形虻剿?巧砩铣?驳姆鹦跃?瘛Ｕ馐且恢趾芨呙畹男捶ā? 　　无空不安闲，安闲无不空。要做到这一点，对于一个生活在凡尘之中的人是很不轻易的。他得时时处处、有意无意地被情感所染、被俗务所磨，直到将心里的是非欲看全都看破看透才行。假如说《寄生草》一场还只是宝玉这个人物的“他觉”行为的话，那二十七回黛玉“躲花”一场则是宝玉的“自觉”在萌生。他听完黛玉的“躲花词”之后竟也心通不二，感发出这样一段空漠：
　　试想林黛玉的花颜月貌，将来亦到无可寻觅之时，宁不心碎肠断，既黛玉终回无可寻觅之时，推之于他人，如宝钗、香菱、袭人等，亦可以到无可寻觅之时矣。宝钗等终回无可寻觅之时，则自己又安在呢？且自身尚不知何在何往，将来斯处、斯园、斯花、斯柳，又不知当属谁姓？——因此一而二，二而三，反复推求了往，真不知此时此际，如何解释这段悲伤！正是：花影不离身左釉冬鸟声只在耳东西。
　　这“一而二，二而三”的反复推求简直就是作者自己站出来进行直接说教，它完成了宝玉这个人物“辞恩了凡”的境界，主动断情、断色，求取解脱之心越发明显。“自觉”是出家修行大菩提心的基础，是“觉他”行度的条件。可以说，这为宝玉今后彻底遁进空门作了思想上的预备。当然，宝玉这个人物和读者一样，对佛法都需要有一个渐悟的过程，所以作者在写法上也采取了回环之笔，通过宝玉向黛玉倾述委曲，将写“空”的笔锋再次一转，马上又“哥哥妹妹”地刻划起“情”来。
　　因此，从《红楼梦》这部作品中，我们能看到太虚大师后来所倡导的渐教精神无处不在。又如三十一回写道：那黛玉天性喜散不喜聚，他想的也有道理。他说：“人有聚就有散，聚时喜欢，到散时岂不清冷？既清冷则生感伤，所以不如倒是不聚的好。比如那花儿开的时候儿叫人爱，到谢的时候儿便增了很多惆怅，所以倒是不开的好。”故此，人以为欢喜时，他反以为悲恸。那宝玉的性情只愿人常聚不散，花常开不谢；及到筵散花谢，虽有万种悲伤，也就没奈何了。因此本日之筵，大家无兴散了，黛玉还不觉怎么着，倒是宝玉心中闷闷不乐，回至房中，长吁短叹。此段是作者借黛玉之心思在阐述无常苦空的道理，并用宝玉这个人物来衬托她强烈的出离之心。表面上看，宝玉在天性上不如黛玉觉悟得彻底，但实际不然。在紧接着的睛雯撕扇一节，宝玉对现世的破坏性是很甚的，而且还蕴含着一种对万事万物的悲心：“你爱砸就砸。这些东西，原不过是借人所用，你爱这样，我爱那样，各有性情；比如那扇子，原是搧的，你要撕着玩儿，也可以听那一声响，就故意砸了，也是使得的，只别在气头儿上拿他出气。——这就是爱物了。”不要让他物受瞋，这就是一种菩提戒心。初一看，宝玉这个人物性格是前后矛盾的，实在这是为了表现他同等无二的心性，他的天性中比黛玉更彻底、更圆融。这一回的描写也表明：宝玉这个人物不管其多么乖张，但他的佛教精神终究不离其思想的发展主线，作者是不会让他偏离太远的。
　　说宝玉“一片呆笨”，这道出了宝玉缺少八难**之一的“世智辩吹?。从后来他的行为也说明了这一点：宝玉对仕宦之道、经邦济世之学不仅痛恨有加，而且天生就有一种厌恶之心。第五回里，宝玉在荣府想昼寝，秦氏引其到上房内间。当他看见《燃藜图》和那副“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的时候，连在这间屋子都不想呆下往。其厌恶之情，出离之心可想而知。所以，象宝钗这种世智辩聪者是与佛无缘的，宝玉则有此一缘。
　　三、妙玉为何进魔？
　　妙玉与黛玉具有相同的根性，两个自小体弱多病，都必须出家修行方可免除一生病灾。所不同的是，妙玉出了荚冬获得六七年的清修生活，而黛玉则不然，由于抵不过尘阳的熏习，一生病魔缠身。在这个题目上，黛玉的天性中就缺乏同等心，她的分别心是很重的，有?**藜偈瞧涮氐恪Ｋ?宰髡叱破洹肮赂咦孕恚?课尴鲁尽薄１洒煊裼?跽呔褪敲钣窳恕Ｋ?姆直鹦谋洒煊裼?酰??趵侠虾裙?牟璞?疾灰??悠浒乖唷ｗ煊竦姆直鹦某１硐衷谛形?希?悠渚?５米锶朔矫婢涂杉?话撸欢?钣竦姆直鹬?脑虮硐衷谛睦砩稀Ｐ牟煌?取⒉痪唬?褪切奚鲜?甓??暌彩峭魅弧Ｃ钣褡呋鸾??呛我颍空飧鎏饽垦?踅缭?晕?合Т捍?怼翱铡保?钣翊?怼吧??*。实在，妙玉进魔即缺乏心戒的结果。
　　在坐禅当中走火进魔，这是空门修者常出现的情况。所谓魔者，乃心之所为；心魔乱性，说明行者在心法上没有彻底断相。心魔的形成是因行者染习尘缘而来，从阿赖耶识直接进进末那识造成的结果。进魔走火之人，轻者在梦境、意识界即可见到多种幻相，重者则会在参禅中无法突破八识中的第七末那识，并被一定的幻相所障而认妄为真。妙玉的进魔就属于后一种情况。
　　《金刚经》曰：“若以色见卧冬以音声求卧冬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大凡修行之人都会经历进魔断相的过程，这是为什么呢？由于人不管其前生如何，他来到现世，从降生到进佛觉悟这一段，总是在尘世中熏习俗务，时间一长，其意识深处的心躲就会染习二垢，即所知障和烦恼障。密宗将其视为习气身，是沾染于心识之上的习性和对善不善、种种境的判定力，是进眠未醒之前梦境中常有之相状，是必须阔别的“颠倒梦想”。远在古印度的奥义书时代，那些瑜伽修持者在获得最高的境界——大梵之前，也指出修行者会目睹很多幻相。如《白净识者奥义书》就记载得有这样的文字：
　　雾，烟，日，风，火，
　　飞莹，与闪光，
　　琉璃，与月光，
　　此等幻相见，
　　在修瑜伽时，
　　先于梵显现。
　　奥义书所指出的瑜伽修持幻相是一种阔别尘寰修持所见之幻相，由于真正的瑜伽士大多阔别城市，长期的山林独处打进阿赖耶识中的也都是些简单的物相，即“雾，烟，风，火”等，而真正的市镇人事却很少见到。
　　妙玉出家经年，被卖到贾府时已有十八岁，身法持戒是没有题目的，就连刘老老饮过的茶杯都嫌肮脏，可谓清净了。但妙玉的心法却不净，常落进二边见，特别是见了宝玉，更是情为之所动了，不象宝玉那样能做到垢不垢处是清净。一些修密者轻易被其自身的魔境所绕，一当然是持咒的法力不够所致，二就是菩提戒心被忽略。菩提戒心是圆融无上的大发心，是显密二宗都夸大的。同时，也只有上根之人能利用菩提戒心而化魔进佛，等持宇宙。在这一层上，妙玉没有突破。再则，由于习气身的存在，境相进心，加之定力不够，使妙玉法身被毁。所谓“若不持戒禅多闻，虚假染衣坏法身。”（《坐禅三昧经》）说的正是妙玉进魔的后果。这里的虚假就是妙玉进大观园后慢慢被尘缘所染而形成的境相，这些东西慢慢驻染保存于根本识的阿赖耶识中并进而进注末那识产生灵相魔图。这里所说的不持戒亦即不持心戒，没有等持宇宙的菩提戒心，也就是“无所住而生其心”的那个不生一切心之本心不净了。作甚法身？——大光明点也。妙玉看到的是强贼，不是自他无二的紫金光明法身佛。
　　在着魔确当天下午，送妙玉回栊翠庵时，宝玉和妙玉在**馆四周闻声黛玉的琴声，进而又闻声琴弦的断裂，一种不祥之兆笼罩在妙玉的心头。对此，宝玉麻痹不仁，没有丝毫反应，而敏感的妙玉则急匆匆要赶回往。妙姑既懂占卜，又会术数，真可谓“世智辩聪”了，不进魔又更待何时呢？在进魔确当晚，身边的女尼为其在观音前求得一签，签书上说是触犯了西南角上的阴人。其中一人说：“是了！大观园中西南角上本来没有人住，阴气是有的。”这话实在只说对了一半，由于大观园的西南角正好是黛玉的**馆。妙玉下午正是从那里经过期才闻声黛玉的琴弦断裂的。《易·坤卦》曰：“西南得朋，东南丧朋，安贞吉。”西南为阴之纯，东北为阳之纯。黛玉阳焰不高，当初进园时选择西南角的**馆是有一定道理的。前?**颐撬盗耍?钣裼膑煊裼凶畔嗤?母?裕???〉蔫写溻终?迷诖蠊墼暗亩?苯巧希?杂谑?纸簿空疾肥跏?拿钣窭此担?谡庖环桨簿颖旧砭褪且淮蠹桑??挥盟敌扌胁戊?恕Ｓ捎谟邢唷⒂薪纭⒂惺酢⒂形抑础⒆匀灰簿陀姓庖磺兴???氖?浚?剐姓呶薹ǔ沟捉馔训蓝稀＜偃缢?拔扪劢纭⑽抟馐督纭庇至淼北鹇郏?藕兜氖敲钣裼质熠系榔诺哪翘渍疾肥酰?驼娌桓么?*馆前经过了。
　　对阴魔的阐述，道家的张三丰也有自己的说法：“理虽融而性未见，故万物发现凶险，心神模糊，不能做主。又因外边无知音道侣护持看管，触其声色，惊散元气，激鼎翻炉，劣了心猿，走了意马，神不守舍，气不回元，遭其阴魔。作甚阴魔？……皆因真阳一散，阴气用事，昼夜身中，神鬼为害。不论睁眼、合眼，看见鬼神来往，即耳中亦听得鬼神吵闹。白日间觉犹可，到晚来最难过，不敢静定一时。我身彼荚冬海底命主。兑金之戊土冲返五脏气血，皆随上腾身。提不着他杀身丧命，真乃鬼家活计也。”这与妙玉的情况是何等相似。
　　以上是妙玉进魔的原因，我们再看看她进魔的条件。
　　这天下午，妙玉与惜春在蓼风轩对弈时是很平静的。无所事事的宝玉到来后情况则发生了改变。宝玉先打诨道：“妙公轻易不出关，本日何缘下凡一走？”见妙玉红着脸不理睬，自觉造次的宝玉忙陪笑道：“倒是出家人比不得我们在家的俗人。头一件，心是静的。静则灵，灵则慧——”在宝玉的一再干扰之下，妙玉终于动容了，竟下意识站起身理理衣裳，重新坐下，痴痴地问宝玉：“你从何处来？”清代红学大家王希廉以为，妙玉的进魔从此开始。他在《红楼梦回评》中写道：“妙玉一见宝玉酡颜，又看一眼，脸即渐渐红晕，可见平日钟情不浅。此时妙玉已经进魔，夜间安得宁静？”
　　“你从何处来？”这一问到没关系，已经严厉起来的宝玉不敢证实是否是机锋，不好回答，而一旁的惜春则肯定妙玉的问话是机锋。实在，妙玉钟情宝玉是明摆着的，只是她与宝玉的亲近在情感上恰好慢了半拍，加之自己的身份所限，固然难以和宝玉勾通。所以当听了惜春的解释之后，她才恍悟过来，自觉已陷得太深，要赶回庵里往了。
　　惜春对妙玉的修持不免估计过高，进魔事发后才明白：“妙玉固然清净，究竟尘缘未断。”而其“大造本无方，云何是应住？既从空中来，应向空中往。”之偈更显其发心之大，非妙玉可比。所以王希廉说：“惜春一偈，?**匏?《??湫恼撸?现?钣裱劢缥淳唬?瓷?馐督纾?熘滦挠泄野??植赖叩姑蜗耄?鲈ㄅ芯 ！保ā逗炻ッ位仄馈罚? 　　夜晚，妙玉在禅关中想起白天宝玉的言语“不觉一阵心跳耳热，自己连忙收摄心神，走进禅房，仍到禅床上坐了。怎奈神不守舍，一时如万马奔驰，觉得禅床便恍荡起来，身子已不在庵中。……”从妙玉的情况来分析，她着的是**。在著名的《楞严经》当中，号称金刚力士的乌刍瑟摩修的就是化***心为聪明火。以火光三昧力，遍观百骸四肢和冷热诸气，终极神光内聚，无碍流通，生大宝焰。这里的“生大宝焰”即诃陀瑜伽的梵光，空门的聪明火。“妙玉神不守舍，禅床也恍荡起来。”妙玉进魔的这一现象，正如海仁法师解经所曰：“人体组织，不过四大；欲心不起，四大调和，欲念一动，举体发热，***心不息，**转盛。当欲心起时，若能偏观全身百骸，审察烦恼**，从何而起，为起自手足，抑或起自骨髓，如是遍观热触，来无所从，往无所至，**自息，而成正定。因定发慧，故能神光内凝，修行至此，便可化多***心，成聪明火。”
　　就妙玉进魔一事，反映出多少人不同的心态：
　　听听书中那些游荡子所言，那是未被教化调伏的生灵才会有的语言；惜春觉得她是尘缘未断；而作为一个有社会心的人会觉得，妙玉对宝玉的情爱是可怜而又可悲的；若是从出世间法而言，妙玉的修持则因无高人点拨而出偏，进而前功尽弃，就是悯恤众生的菩萨见了，终究也会掉泪的。
　　四、刘老老念了多少佛/？
　　提起刘老老这个人物，我们便自然会想起她满嘴的佛号。稍有佛学知识的人都知道，念佛法门修的是净土宗。净土一宗在我国民间具有广泛的基础，信众多为普通劳动者。如今在大陆和东南亚地区信仰净土的人也相当多。
　　刘老老虽是农村人，但她对念佛是很诚心的。老老第一次到贾府时，年景不好，迫不得已来“探亲”，但候门似海的贾府是不接受她这个穷亲戚的。初次见面就弄得她战战兢兢遭人赚，看够了白眼，听够了冷语。当听说要见凤姐时，老老一阵胆怯之下不自觉地打了一个佛号。周瑞家的领她来见凤姐，她错将平儿当成了凤姐，在满屋刺眼争光，头晕眼花之下被吓得咂嘴念佛。真见了凤姐，被对方奚落几句后，老老更是赶忙念佛保佑：“我们家道艰难，走不起。来到这里，没的给姑奶奶打嘴，就是管家爷们瞧着也不象。”此次进贾府，二十两银子便将她静静打发走了。 老老第二次到贾府时，情况有所改变。这时候大观园也修睦了，但贾府已是外强中干。一开始老老仍被当作?**铮?灰患依闲】?涣诵摹Ｓ捎诙嘧×诵┤兆樱?爰指?舷掠辛烁星椋?獠庞兴驼庋?湍茄?模?美先思腋卸?灰选? 　　到贾府的第一天，正值平儿与周瑞家的谈论螃蟹的事。经老人一算，一顿螃蟹就要耗往二十多两银子：“阿弥陀佛！这一顿的银子，够我们庄家人过一年了！”一句不经意的佛号道出她平时对佛陀的虔诚。刘老老不仅自己信佛，而且还能讲述佛法感应人间的故事：说自己庄子上有个九十多岁的老奶奶如何因长年吃斋而感动了观音，观音菩萨托梦给她并给她送了一个孙子。老老从贾府回往前，贾家送了她半炕的东西，她十分感动。平儿在一旁为她盘点物品，点一样她就念一句佛号，竟念了几千佛。为了报答大家对她的爱护，她发誓回往后天天为他们烧香拜佛，保佑他们长命百岁。向贾母辞行时，老老又得到很多老太太和姐妹们赠予的物品，这时的老人家更是感激不尽，连连念佛。
　　第三次来到贾府时，贾母恰好新亡，凤姐也危在旦夕。这时的贾府一派破败，昔日繁华如烟散，真是如梦一场。当听说赵姨娘没了时，老老忙念了句佛号。这时的凤姐意欲将巧姐托负给她，并言巧姐的名字是她取的，就和干妈一样。老老又打了句佛号；凤姐问及乡下的光景如何，老老说全仗了奶奶，还时常给些衣服，第三次打佛语；第四次是平儿怕她把凤姐吵闹到，将她催出屋，老老恍然大悟，念了佛号；最后是凤姐临危，老老在炕前念佛，为凤姐“捣了些鬼”。
　　念佛法门的关键是都摄六根，一念专念。念佛的方法可分为实相念佛、持名念佛、观像念佛和观想念佛等几种。第一种为念自佛，其他三种为念他佛。刘老老的念佛，可以说就是一种最典型的持名念佛。
　　西方阿弥陀佛翻译过来为无量光佛。是佛都有光，而在迷的众生则无光。光又有身光和心光之分。心光为一切种智，能遍照虚空无边法界。身光则有两种：一为常光，二为放光。常光因所化机不同，其光的大小也不同。因此说：释迦牟尼佛常光一丈，阿弥陀佛常光能照十方界。放光更是因机而设，时间处所不定。
　　佛光与凡光（日、月、灯）不同之处在于，其无障碍无时空界限，无有形无形所阻。故有“日光照日不照夜，月光照夜不照日，佛光昼夜皆照”的说法。凡光所照，有形世间众生获得生命；佛光所照，众生得聪明大觉，终为成佛究竟。
　　“明心见性”即心光初发，见到心光即获得佛法的加被，就见法身，就具备成佛的条件。随着修持的长久，法力的增长，心光会大发，融为心身不二。
　　五、《红楼梦》与净土宗
　　很多人都以为净土宗好修，不过是念念佛号而已，这样临终即可以往生西方极乐世界。假如佛道都这么轻易，那任何人都可以成佛了。修净土只念佛，不发心是不行的，发心小了也不行。实际上，修净土是很难的。它对修者的要求很高，是要上根之人才易修成。释迦牟尼佛在《阿弥陀经》中有曰：“舍利弗，众生闻者，应当发愿，愿生彼国。所以者何？得与如是诸上善人，俱会一处。”
　　我们从《红楼梦》中念佛修净土的信众当中不难发现，往生彼国者几乎没有，原因何在？一是发心不大，发心大小及修持的高下决定了成佛往生的果报；二是慧根太低，多为“情执深重”，个个都是情种胚子，能获得个有漏果报就不错了，更不要奢谈成佛。信佛之人没有得到佛的接引，这是很可悲的。特别是鸳鸯，尽管其念的是“米佛”，而临终显现的却是秦可卿的亡魂。贾母更是，由于平常不吃斋念佛，连梦都没有，临终才后悔将人间的福已享尽，必堕下道无疑。所以她对凤姐说：“我的儿，你是太聪明了，将来修修福罢！我也没有修什么，不过实心吃亏。那些吃斋念佛的事我也不大干，就是旧年叫人写了些《金刚经》送送人，不知道送完了没有？当凤姐说没有时，她也只有无柰。
　　净土发展到后来，只有念佛一项，既不持戒，也不行功打坐，甚至把发愿也给丢了。所以佛陀曾预言：净土宗最后灭。原因就在于它被简单化了。下面让我们再继续看一看《阿弥陀经》是怎样说的：“舍利弗，不可以少善根福德因缘，得生彼国。舍利弗，若有善男子、善女人，闻说阿弥陀佛，执持名号，若一日，若二日，若三日，若四日，若五日，若六日，若七日，一心稳定，其人临命终时，阿弥陀佛，与诸圣众，现在其前。是人终时，心不颠倒，即得往生，阿弥陀佛极乐国土。舍利弗，我见是利，故说此言。若有众生，闻是说者，应当发愿，生彼国土。”
　　此段***夸大修净有三点：一是善根福德要好，即只有上根之人才能往生极乐国土；二是必须执持名号，即一心念佛；三是应当发愿，往生极乐。仍以贾母为例不难发现：她可不是一个拥有善根福德之人，平时不念佛，临终却坦言人应该修行，这虽已有所觉悟，但发心已晚。刘老老执持名号很心诚，但她并非一心稳定，而是波动心一起，名号即脱口而出，根本就做不到一心稳定。至于鸳鸯虽念“米佛”，名号可为念得多矣，心念也专一，但和刘老老一样，其在发愿上出了题目：即一个几乎不发愿，而另一个却发错了愿，把贾母当做观音来认。至于妙玉身边的那些小市民们，他们渴看的是来世有一个男身，其愿心是很小的，终究在六道循环当中。
　　既然净土一宗是要发菩提心的，因此我们从净土各经中就不难发现，发心的大小与功德圆满与否都会影响往生极乐国土的层次。《无量寿经》将其分为上、中、下三辈。上辈者必须是舍身出家的沙门行者，须发无上菩提之心，一向专念无量寿佛。此辈行者，临终前是阿弥陀佛真身显现。行者被接引后，在极乐国土还有安闲神通等聪明。中辈者虽不如出家沙门，但也由于发心之大，临终时亦可获化身佛的接引。下辈者也需发菩提心，但临终时就被动得多，其只能在梦中见到佛陀而往生彼国。
　　净土一宗最适合缺少资粮的信众修行。由于他们倍感现世痛苦无期，急需有救苦救难的菩萨救出苦海，以求解脱，往生到一个清净的国土。释迦牟尼对弥勒描写人间苦难时亦说：“我悲此土众生，尽其形寿，为心走使；无田宅，忧田宅；无财宝，忧财宝；无眷属，忧眷属。适然得之，又忧非常、水火盗贼、怨家债主、焚漂劫夺。……惟己之神识，独生独死，独往独来，苦乐自当，无有代者。或有勉修福田，情执深重，但求人天有漏果报，只增生死，不出循环。……此皆不了佛智，不信佛语，不拔生死循环根本，迷没愚痴苦海，无有出期。”（《无量寿经》）这也就是娑婆界的性质，即循环无期，众生在迷不觉。
　　西方极乐国土真那么好吗？对于在世受苦受难的众生来说，那的确是一个美好的往处。那里没有烦恼，有的是七宝莲台，有金砂展地。由于佛力化作，虚空界住有众鸟，其叫如佛声说法，其界法音动听。除了阿弥陀佛能放无量慧光外，还有两位大菩萨，即观世音与大势至护持左右。所谓佛就是大觉悟者，在世的最大觉悟不过就是先要了脱生死，因而在生死关头也最能体现众生悟性的高下。贾母临终虽有觉悟，但只是渴看修福，远未达到了脱出期的大发心。她的果报正如佛陀所言：“或有勉修福田，情执深重，但求人天有漏果报，只增生死，不出循环。”发心太小，更何况是发心修福，只会增加生死的次数，终究不出循环之苦。
　　——日西南隐人于秋水斋
　　注释：
　　**六度：又称六波罗蜜，即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般若
　　**十二因缘：无明、行、识、名色、六进、触受、爱、取、有、生、老、死
　　**四大：地、水、火、风
　　④《红楼梦学刊》一九九零年3期
　　**八难：谓见佛闻法有障难八处，即修道业无暇也。一地狱；二饿鬼；三畜生；四郁单越，以乐报殊胜，而总无苦故；五长寿天，色界无色界长寿安稳之处；六聋盲喑哑；七世智辨聪；八佛前佛后，二佛之间无佛法之处。
　　**《红楼梦学刊》一九九零年4期刘宏彬“金陵十二钗中六对人物形象的矛盾组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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