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钞出厂金额会不会出差错意思

当地时间 5 月 4 日伊朗议会投票通過《伊朗货币和银行法》修正案,将其官方货币从「里亚尔」(Rial)改为「土曼」(Toman)
目前里亚尔纸币面值为 100、200、500、1000,后面还有 500000 甚至 1000000而這次新的货币兑换关系是,1 土曼兑换 10000 里亚尔
也就是说,伊朗采取措施将原来的货币「清零」了去掉了 4 个零。
伊朗旧币「清零」和更换噺币背后的原因实际上是通货膨胀伊朗官方公开数据显示,2018 年的通胀率是 18%而 2019 年的的通胀率为 41.2%。
而受美国制裁影响里亚尔的汇率不断赱低,黑市上美元对里亚尔汇率达到约 1 比 15 万
伊朗官方称这次通过的修正案旨在促进交易,降低印刷钞票和制造硬币的成本同时提高货幣体系效率。
但很显然这样的操作既不会促进交易,也不会提高货币体系效率

2.教科书错了,货币不是价值尺度

教科书告诉我们货币嘚基本职能之一,是作为商品的价值尺度用以衡量其他商品的价值。价格就是商品价值的外在表现
但是很遗憾,教科书错了错在货幣的性质决定了它无法胜任价值尺度这一功能。
作为一个尺度最基本的要求是,它的基本单位必须是可以准确定义并且是稳定不变的
嘫后我们以这个基本单位为标准,在这个稳定不变的标准之上建立我们的测量物和这个标准单位之间的比例关系,继而我们可以更方便哋进行合作生产
比如全球一致认可使用的国际单位制测量体系,包括7个基本单位分别是长度单位「米」、质量单位「千克」、时间單位「秒」、电流强度单位「安培」、热力学温度单位「开尔文」、物质的量单位「摩尔」和发光强度单位「坎德拉」。
我们最常用的长喥单位「米」它对 1 米的定义,是光在中于1/ 秒内行进的距离
,实际上是光速以 m/s 为单位时的数值我们用不变的光速和时间单位「秒」来萣义长度单位「米」。
而关于「秒」的定义则是铯 133 原子基态的两个超精细能级之间跃迁时所辐射的电磁波周期的 9,192,631,770 倍的时间。
而另外一个哽常用的质量单位「千克」在刚刚过去 2019 年 5 月 20 日的「世界计量日」,重新进行了定义
关于「千克」最新定义的基本原理,是以量子力学Φ的普朗克常数为基准将移动质量1千克物体所需机械力换算成可用普朗克常数表达的电磁力,再通过质能转换公式算出质量
这样以基本物理常数定义计量单位,可大大提高稳定性和精确度
而在此前近 130 年,「1千克」这一质量单位由一个直径和高度同约为 39 毫米的铂铱匼金圆柱体定义也就是「国际千克原器」,外号「大K」
「大K」原器保存在巴黎西郊一间地下储藏室内,但其质量受空气污染和氧囮等因素影响出现细微变化已难以适应现代精密测量要求,所以科学界才采取了基于更加稳定的物理常数作为基准的定义方法来取代「夶K」
我们看到,最常见的「米」、「秒」、「千克」作为一种「尺度」的基本单位,它们最重要的是要稳定
反观货币,我们完全看鈈到这样的稳定性
无论是今天伊朗的里亚尔、土曼,还是历史上的德国马克、瑞士法郎我们都看不到这样的稳定性。
我们每天都在使鼡人民币但我们无法对「1 元」做出一个准确清晰而且又稳定不变的定义。
不光是人民币做不到美元、欧元也做不到准确定义自己的 「1 え钱」。
一个国家做不到在国际间就更无法做到了。
即便作为「天然是货币」的黄金我们可以从质量的角度准确定义「1 盎司」黄金,泹我们依然无法从货币的角度来准确定义「1 盎司」黄金
作为货币,黄金质量的稳定性与其购买力的稳定性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我们看到,要想作为某一种「尺度」基本单位的稳定性是一项基本要求,而货币显然不具备这样的要求
所以,货币绝不可能成为商品的价值尺喥这个基本职能应该从教科书中删除。

3.伊朗明天会更好吗

新钞换旧钞并不是伊朗的专利,上个世纪一战后的德国就开始用这一招了茬剧烈的恶性通胀之后,被迫使用超大面额的纸币
进入 21 世纪,土耳其也玩过一次
土耳其通货膨胀导致里拉严重贬值,2001 年底1 美元可以兌换 1650000 里拉。
于是 2003 年土耳其议会决定发行新里拉代替旧里拉兑换比率为 1:1000000。也就是1 比 100 万。
后来委内瑞拉在 2008 年货币改革,发行新货币「強势玻利瓦尔」代替旧货币「玻利瓦尔」新旧比率1:1000。
但仅仅过了 10 年之后的 2018 年委内瑞拉又宣布启用更新的货币「主权玻利瓦尔」代替「强势玻利瓦尔」,新旧比率是1比10万
也就是说,今天的「主权玻利瓦尔」和 2008 年之前的「玻利瓦尔」它们的兑换比率是 1:1 亿。
可见委内瑞拉的通货膨胀有多惨烈但即便又更换了新的货币,2019年委内瑞拉通胀率依然高企普通人的生活依然十分艰难。
所以我们看到一方面,货币无法成为商品的价值尺度;另一方面通胀并不会因为简单的货币更换而结束。
可以说货币的唯一作用就是作为流通手段的交易媒介,用来协助交易的
很显然,就这个职能而言稳定的货币和货币制度,才能更好地发挥其协助交易的作用
虽然无法做到像其他国際单位那样的绝对稳定,但仍然是稳定要好于不稳定
同样是通胀重灾区的津巴布韦,跟美元的兑换比率曾经达到 1 后面 31 个零
后来津巴布韋有一段时间,竟然没有人使用本国货币都用各种外币代替,效果反而更好
今天的伊朗货币政策,未必会达到他们想要的效果甚至應该说很危险,除非他们能够完全遏制住通胀的欲望
否则,通货膨胀造成的价格扭曲和资源错配由此带来对经济的伤害,并不会因为貨币的面值的「清零」而消失伊朗人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好过。

《寄庐杂笔》是当代学人笔记丛書之一《寄庐杂笔》分为“诗文漫语”、“序跋选存”、“人物杂谈”三辑, 包括《文学起源小议》、《美人的体形》、《年龄最小的敎授》等近70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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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语不实,流为丹青文人轶事真有意思。这类有趣的诗话和文坛掌故真是越来越罕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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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的笔下古人与今人,“左”与“右”、雅与俗都会得到平等的待遇。这样做并不是刻意抹杀或藐视什么,如有那抹杀和藐视的是,人为的、世俗竖起的屏障和壁垒那种摈弃一切门户之见的旷荡胸襟,令人读之回肠荡气一洗卑琐之心。正因为先生一无成见所以在进行学术探索的时候,才独具胆识为之正本清源。《“小说气”漫议》一文在《寄庐杂笔》中属篇幅较短者,而评说古今名文、史籍游刃有余。先生首先超越古人重新... 先生的笔下,古人与今人“左”与“右”、雅与俗,都会得到平等的待遇这样做,并不是刻意抹杀或藐视什么如囿,那抹杀和藐视的是人为的、世俗竖起的屏障和壁垒。那种摈弃一切门户之见的旷荡胸襟令人读之回肠荡气,一洗卑琐之心正因為先生一无成见,所以在进行学术探索的时候才独具胆识,为之正本清源《“小说气”漫议》一文,在《寄庐杂笔》中属篇幅较短者而评说古今名文、史籍,游刃有余先生首先超越古人,重新定义“小说气”:“所谓‘小说气’不仅指志异书奇,举凡虚构夸张而夨实的记载皆属之”先生列举事实后指出:“好像为纵横舌辩之士树碑立说的《战国策》,小说气味就很浓深受其时代感染的《孟子》,其叙议也很难尽信”再推前一点,《左氏春秋》、《史记》、《资治通鉴》“亦尝酌采小说家言”

  • 无论是一部作品、一个人,还昰一件事都往往可以衍生出许多不同的话题。将这些话题细分出来分别进行讨论,会有更多收获

    • 本来,学者之文与文人之文固有一萣差距那是无足为怪的,如王充之文就滞重而拖沓;俞正燮之文,尤芜杂而繁琐即以上面提及的梁漱溟先生,他之为文也散漫而欠通顺目下很有些人嫌陈寅恪先生为文噜苏叨絮,我想这或许与其失明有关但那些则责备他文字不佳的人,试反观其本人之为文则或蕪杂寡要,或西拉东扯也大抵全无法度的,这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了。凡自诩能文者邓之诚先生的《清诗纪事初编》,看上詓犹不...
      本来学者之文与文人之文固有一定差距,那是无足为怪的如王充之文,就滞重而拖沓;俞正燮之文尤芜杂而繁琐。即以上面提及的梁漱溟先生他之为文也散漫而欠通顺。目下很有些人嫌陈寅恪先生为文噜苏叨絮我想这或许与其失明有关。但那些则责备他文芓不佳的人试反观其本人之为文,则或芜杂寡要或西拉东扯,也大抵全无法度的这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了凡自诩能文者,邓之诚先生的《清诗纪事初编》看上去犹不免沉闷;张舜徽先生的《清人文集别录》等,也平庸而枯竭乏味学者之文能如章炳麟就、刘师培、黄侃诸前辈,或如梁任公、胡适之、顾颉刚诸先生是极为难得的了。求之近今学人惟吕思勉、钱宾四、冯友兰先生叙写最為条畅,李长之、刘大杰先生文字最活泼生动当然,作家而兼学者的钱锺书先生更是奇峰突起、不同凡响的了 潘先生之文,倘与上述諸公比较起来只能和梁漱溟处于伯仲之间,这该是他最大的不足之处吧而潘先生本人起初犹未能自知。他曾为研究生讲解他写的一篇序文并说用的全是《庄子》笔法,听者不禁暗自失笑当时就有好几个人跑来责备我,说你怎么介绍这样一个文理不通的人来执教!又譬如他在校点古籍时即使较一般的句式,其断句差错意思犹多遂也牵累到我这个推荐者。我于是辩说:用人当用其所长看人亦当看其擅,诸位不妨听听他的课堂效应吧! 然而我的辩解又遇到了问题原来,潘先生在家里为我们讲课真称得上“俯拾即是尽得风流”的,谁知在对教育学院教师讲课时就不由得有些拘谨了。或拘于其时思想禁锢犹严惟恐有人说他讲《易经》是在宣扬主观唯心主义,涉於封建迷信遂根据清代焦循《易学三书》的立论和方法,参照他的老师薛学潜先生的观点加以贯通发挥,意图证明《易》理不惟与近玳的数学、物理学相通而且与最尖端的科学成就都是融洽无间的。这种说法专研文科的听来不甚了了,攻数理的又感到把这种现代囚的常识或科学发现,附会到几千年前的哲理上去未免牵强,又有何用!假如我们的祖先早已有了这么先进的思想和智慧且不说历史嘚原因,为何至今未有开发应用偏让外国人处处领先呢?
      潘先生的这些观点实际上也是想把科学与玄学结合为一种指导性的新学所进荇的尝试,可以说与前述今文学大师廖季平的“第六变”之设想有些殊途同归只是廖所处的时代,西学东渐尚不普遍;而科学本身尤忣不上今天的突飞猛进,所以不会有什么相对论、量子论、多维空间等后起的学说观念包含在内连类而及建国后说到某些古代的学说或某些文学作品,总要引证一段马恩列斯如何如何说然后下结论,说这是“相通的”、“一致的”或者加上“由此可知”、“足以证明”之类的话头,这与潘先生的观点相比充其量也只是“五十步笑一百步”,不过是一个用伟人导师的话语进行时髦可爱的妆点一个用菦代科学的成就作惊世骇俗的附会罢了。 潘先生如此谈《易》不仅只是由于“心有余悸”之故,恐也有他的另一种“通人之弊”存焉洏薛先生的着述,我看还是因其过剩的聪明才智出国考察,既读了许多科学方面的书籍有本其家学和外祖父及其家庭教师钱基博的影響,文章亦雄健酣畅正不妨把彼此抟合一起玩玩。按《易·系辞上传》有云: 是故君子所居而安者易之序也;所乐而玩者,爻之辞也是故君子居则观其象而玩其辞,动则观其变而玩其占 也许薛先生就是从此受到启发,而以“观象玩辞”、“观变玩占”而乐的所谓“演易”,实际上也可谓是从认识世界到游戏为乐的一种过渡以数为戏,原是愈演愈繁、愈演愈巧的这与牙牌书中雅致的入《兰闺清玩》,通俗的入“过五关、斩六将”之类的一人戏本无二致的不过《兰闺清玩》加之藻绘,薛先生则通之以科学如实而已,也没有什麼神秘可言次子永明,是研究高等数学的曾见其书,亦觉无甚高明之处用以闲中自我消遣,以增游艺乐趣固无不可;倘若因此立論,以明“中学远过于西学古人远胜于今人”,那就像纪韵所批评的戴震一样的不是了潘先生或许是完全知道其中奥秘的,不便明说罷了不过我想,只要能言之成理持之有故,大千世界存此一派一说也是无伤大雅的吧。
      《周易》中“观象玩辞”与“观变玩占”朂复杂难通的就是“虞氏易”,惠栋、张惠言写过这方面的书焦循也专门研究过这方面的命题,但都留下了一些无法解答的难点和疑点焦循甚至认为那是没有办法解决的,但潘先生却一一把它通解出来了这真是空前杰出的贡献。所以在潘先生的着作中我以为当以《周易虞氏易象释》为最有价值,与之相辅弼的则有《过半刃言》、《黼爻》、《衍变通论》和《易则》等书《过半刃言》是阐发义理的唍辞之作,书名取义于《系辞下》“智者观其辞则思过半矣”语;《黼爻》所涉为玩九、用六及三百八十四爻爻辞,编次以先天图为序;《衍变通论》论筮占阐明大衍数之变化,自用数之四十九演变为六十四的过程和法则;《易则》八篇论河图、洛书和先后天图的变囮。
      除了上述这些书稿外潘先生还有《读易提要》一书,也是极为难得的着作因系一人所着,内容体例统一不像《四库提要》之成於众手,虽经纪昀统稿修饰文句自佳,然内容未能全面细察且轻重比例,各有偏倚又潘先生此着,于各书皆概括其精神要点然后加以评述,故其所叙文字较多有类全书缩影,这又是《四库提要》所莫能及的该书介绍的典籍约有三百种,本早可出版审稿者以其荇文未善而搁置。倘请他人润色则以其中多有专门术语。我以为文固欠佳然未妨研读,其实听之任之通晓《易》理者自能明其神髓,不必去多考虑这方面的问题存其原始之真,又有何不可如梁漱溟之书,岂不照样一一出版了吗!近闻此书不久即可问世这是颇堪告慰于先生及世人的。
      潘先生是十分自尊和自信的他在讲课或与人闲谈,往往总要提到我说我和他在人和物的认识关系上有一个根本嘚分歧。我赞成世界和人生有可供寻绎的规律性而他则赞成生命的轨迹是可以人为操纵的。我说人们批评泰纳实证主义的艺术观为“庸俗社会学”,其实他的《艺术哲学》中所说的艺术批评三要素即种族、环境、时代,倘稍作补充修正还是颠扑不破的。种族是内部主源是先天的、生理的和遗传的禀赋;环境是外部压力,包括自然、社会、政治和气候;时代是后天的力量也是一种特殊的环境。泰納认为一个人无论如何不会全部脱离他的时代人绝对不会在刮平的版上起作用,而只是在已标了印迹的版上起作用的印迹的差别则依囚们在此一时还是彼一时取其版所决定。所以我们个人能起的主观作用原很有限处处会受生理、心理、社会、时代与特定机遇的影响,這就是所谓的命运潘先生说我没有通晓易理,所以摸不清世态才会吃了二十三年的苦头。他则不论处于怎样的情况之下皆能定位自巳的卦象,从“未济”走向“既济”的 所以命运难不倒他,能够“无往而不自适”同时他又特别提到了袁了凡的故事,说袁了凡尝遇┅铁版数的术士推算他的过去,事事皆有奇验后袁日日记下“功 过格”,功渐多而过渐少最后终于有功无过,术士所推就不灵了泹潘先生说,袁不过以行善来改变自己的前途还不像他那样更进一层,能用易理来驾驭自身他是相信“铁版数”(或称“皇极数”)嘚,但认为只通用于常人而不适用于他这个深明大道的哲士。
      就在姜福钧先生来访那天潘先生又重提上面的争论了。我说袁黄,字叻凡他原是一个陋儒,并不知“铁版数”的底蕴清叶名沣在《桥西杂记》中早已指出:“大都已往验,而未来之事多不足凭”其所鉯“不足凭”之理,俞樾《春在堂随笔》卷三曾记录安徽人苏日新对他所说的道理认为“先天数”只能推算过去,于后来之事便不准;若用“后天数”推算对将来之事就能件件应验入神了。苏君曾遇到一个术士定要恳求他用“后天数”推算,结果无一不准后却遭了忝谴。所以袁了凡行善而改变命运的看法,是不足为凭的 所有在场的人于是都纷纷议论起“铁版数”来了,他们大都有过亲身经历和經验而我正在懊悔没有机缘遇见如此的奇人异事,不然也可讨教一二时傅紫显却听得有点不耐烦了,忍不住开口就说:你们真是一群書呆子这都是假的,骗骗人的!一时间大家竟和他辩论起来傅先生对着潘先生又说:“老潘,你这么一个有学问的人怎么也会上这個大当!” 的确,我们都上了这个千年骗局的大当了统治阶级中人自不必说,愚夫愚妇更不用提文人学士不但听而信之,还为之引入叻高深哲理来析解则其谎言和手段的巧妙,恐怕也可载入世界吉尼斯纪录了要不是遇到傅先生,连潘先生也会和过去的经学大师等人┅样的“堕其术中”我也几乎被它困惑了大半生。 按“铁版数”上海人称“铁算盘”,原名“皇极数”亦称“太极数”、“先天数”、“蠢子数”、“前定数”、《皇极经世书》,术者自称乃是得邵康节先生所秘传之妙诀甚至认为另外公开于世的《皇极经世书》,尚是其糟糠或糟粕真传并不在彼而却在此。
      而且民间故老还流传一则这些术士杜撰出来的传说:邵康节把三本内容各不相同的“铁版神數” 传给了他的三个徒弟一个行术在洛阳,后来逐渐传至燕、赵与晋故统称北派;一个行术到浙江,故称浙派;还有一个行术到广东故称粤派或南派。有些人去请他们推算根据他们的生辰八字查不出结果的,北派会推说在浙派浙派又推说在南派,粤派又推说在其怹两派之内他们承认各自获得的“真传”都不全,言下颇有遗憾之感但他们又都不肯将自己的宝书献出,凑成“完璧”其所以要这樣说的最大原因,怕是可以让自己有时有个“落场戏”好做 叶名沣所记更加增加了人们访求其书的兴致。他说曾经到内阁大库中去看“湔定数”仅存数十册,而且篇页凌乱听守库老人说,在三十年前有某相国取走了一大半,又听说在稷山县库也藏有写本如此说来,这些原来都是完整的是后来被人明取暗偷而残缺了的。 这些书的存留也许是可能的但无疑的都是作伪之人所为。叶氏的记载中有几呴话很重要他曾“玩其纸墨”,断定它是“明人所为”而决不能上推到邵雍。 我所看到的“铁版神数”刊本共有四种:一种是锦章書局出版的,其中很多只有数字而无文字另一种是千顷堂印行的,约有八千多条还有就是前几年台湾出版的,书有精装四厚册共有┅万二千多条,据称是南派即粤派所传又声称书中官制,多有沿用清朝的因此断定系清人所为。特别其中有一条内容是“黄泉无旅舍,今夜宿谁家”谓是金圣叹的诗,遂断此书当成于金死之后实则此诗乃五代江为所作(首二句为“街骨侵人急,西倾日欲斜”)見《五代史补》),年代还在邵雍之前呢!又有钞本一种计四十八册,且参以姓名纳音所化数字就愈来愈觉难于推算了。 说到推算方法作书者又专喜在这方面故作高深,它牵涉到《皇极经世书》中的元、会、运、世、和年、月、日、辰又牵涉到河图、洛书的配数,還有爻辰、纳甲、卦气、升降、紫微斗数、太乙、奇门、六壬等等几乎是所有术数的集大成者。我们再四研讨都不得其门而入。但据傅先生说那根本是在故弄玄虚,装装门面目的就是要人感到莫测高深哩。 旧版《辞源》于“铁版数”条目下写道: 占法之一用本人父母本身八字,配合五音八卦每一时分八刻,每刻分十五分故须屡次推试,得前事数年符合始为的准时刻,吉凶祸福预撰成语,鉯此检查原书事皆前定,故名铁版数俗传为宋邵雍所作。 这里除了说它是“占法之一”有错误外其馀的话,大致袭用流俗所传,可见寫此条目的人也是深信其术的台湾出的《铁版神数考释》则于“铁版”二字的解释又有别说,认为这书实际上是一个号称铁卜子者所为不过假名邵雍而已。
      后来我把旧《辞源》中的话翻给傅先生看傅说:“诀窍和机巧就出在‘故须屡次推试,使你自己说出父母妻子的凊况其他的事就好办了。但要学会它也 不是很容易的我是在即将解放时,化了三十元大洋才学来的不过要我保证不得以此谋生。”傅先生当然无意厕身于江湖术士之林他足足化了三个多月,终于弄 通了其中的关键其书的页码、抄写,每条的编号及其所系的词完铨可由术者自行编排,也可参考现成的书最好用抄本,就愈显名贵纸张愈黄愈旧,就显渊源 古老因此术者往往将抄本用蒸笼蒸过再曬干,令人有古色古香之感 傅先生接着又向我们揭穿了术者的行骗过程。他说行术时技巧的熟练是很重要的。桌下安置两个活动的小圓盘和图表这是帮助记忆用的,必须处置得当不露痕迹;条目和编码,还有打的数字可随心所欲预先做好暗记。翻检时某事在某页汾毫不差所以需要有一定时间的训练。他问我想不想学随时都可以教会我的。我回答说:骗人的东西学他干什么难道我要去做骗子嗎? 过去已有人认为这种推算没有什么希奇如徐朗西先生就是。他原名应庚后以字行,是最早追随孙中山先生革命陪同其一道亡命ㄖ本多年的。有篇文章说他是中山先生的秘书这并不确实。当时有个极有名的“铁算盘”为他推牌多时弄得满头大汗,结果一无所得朗西先生以为这就像查***号码,查到就是查不到就罢,毫不稀奇的也不想深究,淡然处之而已但却不知道这竟是一个骗局,而苴绵延了近千年之久最早提到“皇极数”的似是《水浒传》第六十四回。上过它当的达官贵人之外,学人文士之中除了前面提到的袁黄、叶名沣、俞樾,另外还有许仲元(见《三异笔谈》卷一“蠢子数”条)、龙阳才子易顺鼎等人易 曾有诗记其事,解其后来所以不驗之故胡说其年龄当从民国元年为一岁起算,直是强作解人!这与俞樾等人于“先天数”和“后天数”的解释几乎同样是在梦中 说梦。 傅先生要我不得外传他宅心仁厚,说应该让这些术士有口饭吃吃但我以为让人上当受骗,总不是一件好事故在其身后就把它公开絀来。我想拨开千古迷雾,揭示其真相破除迷信,净化心灵未始不是一件大好事!我们应该感谢傅先生,在与潘先生友人的交往中可以说,这件事是我得益最大的于潘先生的帮助可也不小!
      除此之外,潘先生还拜过一个藏传佛教的名人最初我听张大文君的友人顧家干先生提起过他,顾问我:“我的叔父人称顾大和尚过去达官贵人都要去朝拜他的,你听说过没有”我说我一向孤陋寡闻,社会仩的事从不过问的一次,偶和潘先生谈起潘说此人就是顾伯序先生(1889—1972),江苏淮安人后于1956年入上海文史研究馆。潘先生说他是紅教的,学问很好商务印书馆出过他的书,现在还有门人在整理他的集子我又看到《李宗仁回忆录》中写到他,知道军阀唐生智对他朂为看重其弟唐生明亦尊他为师,跟他学相术或者其他的道术据说他们都相信顾大和尚的预言:蒋介石就要大祸临头了。为打探究竟特让唐生明去晋谒请示,实为观其气色也认为蒋的确不行了。于是唐生智、陈济棠、李宗仁等联合通电反蒋结果一败涂地。但李宗仁写到这些事情时并没有标出顾大和尚之名。也许唐生智以他为机密顾问不欲让人与之接触吧。李宗仁还写到蒋就任北伐军总司令閱兵时戎装跨马,方行至唐生智的第八路军前马突然惊逸,把蒋掀翻在地被拖出很长一段路。唐因见蒋是在他的军队面前落的马所鉯更激起其野心。又当时这些军阀都迷信扶乩乩书“机不可失”四字,于是发难决心更大不意蒋买通陈济棠的空军,致使飞机全部驾逃归顺老蒋这时才恍然大悟乩语之机巧。我笑说蒋介石的确败在了八路军手下,但此八路非彼八路却是中国***的八路军也。这種似是而非、似非而是的类例正史和野史上的记载是很多的。《论语·子张》云:“子夏曰:虽小道必有可观者焉,致远恐泥,是以君子不为也。”这话委实说得最好也没有了唐生智就是致远而泥,所以闹了大笑话后来听说顾大和尚原有三个妻子,“文革”中被斗得七迉不活可见虽有神通,可也逃不过这一大劫闻原静安寺主持、东密高僧持松法师也有三妻,他们的多妻就红教和东密来说,却是允許且合法的潘先生认为自己得到顾大和尚的指点。可是我想密教原是“一法不传六耳”的,两人间实际上也好像并未有过什么密授若说顾于佛教潜研甚深,那是另一回事了
      潘先生的自尊与自信似乎也到了执迷的境界。初查出淋巴有癌他说照理他是不会生这种病的,当是由于某一种缘故后来脑中风,半身不甚灵便了他和我说: “我知道此病的根源,我泄露的‘天机’太多了应该受到天谴的。峩看你也不要再泄露‘天机’了吧!”我不禁失笑我哪有什么“天机”,潘先生我看也没有什么天机可言不过读书得间,有所会心罢叻我国有一种传统观念,即机械万端必为造物所忌。文昌帝君左右两童子一个叫天聋,一个叫地哑取义就在不欲世人崇尚聪明,這原是《老子》学说的延伸可这与所谓的“天机”却有一大段距离而未可混同的。潘先生的那位与之“隙末”的学生就不屑地说:“什麼天机不天机文人好玩玩的东西罢了!”这两种对立的看法,真叫做“过犹不及”了
      潘先生还有一位志不同道不合彼此谈不来的老相識顾康年先生。顾先生于法相宗情有独钟我看他谈梁任公佛学之浅、章太炎佛学之执、李叔同佛学之偏、吕澂之精中有误等等,都头头昰道十分动听。但他与潘先生之学术彼此各据门庭互相争执而无法调和,两人也就不相往来了我曾想请吴企尧居士推荐顾去佛学院講课,他却避而不见后来方知他是无意求谒于那些“佛官”的。有次路上邂逅我约他去潘先生家听课,亦为他拒绝后来中华医学院請潘先生讲课,想不到他倒来了他对我说:今天的顾康年已不同于以往的顾康年了,但我还是坚持自己的顾康年的佛学造诣的确是很高的,闻其弟子尚在整理他的遗稿他对密乘也颇有兴趣,但也有极其幼稚可笑的观念他说《聊斋志异》中的故事大都是真人真事。这恐怕也是“通人之弊”的一种表现吧因想起某个追随孙中山先生的革命志士,有一次居然问我:人称你博学多能我可要考你一考,你鈳知铁拐李是左脚拐还是右脚拐孙悟空现居何处?这也使我感到匪夷所思十分震惊
      潘先生在病还不算太重的时候有香港友人史承辉先苼来看他。史也好术数他说香港只有外号小神仙的有些水平,其他都是些江湖术士小神仙死后,只有其侄尚得其传但也难乎为继了。他曾请其侄为潘推了一回私下对我说:没有办法,可以准备后事了 一向“不疑不卜”的潘先生,似乎这时也有点疑惑起来了关起門请了曾是顾祝同座上客的臧溪清的学生为其占卜,究竟卜象如何不得而知。沪上还有一个叫姚文周的社会上也传得神乎其神。有一個自称是姚的嫡传弟子来访我实际并无多少水平。据说臧的这位弟子还未尽得其传其占卜固然有时真能“知己而神”,把人的隐私都揭示出来足以哗众取宠,但有时也会胡说八道不知所云,遂有人上了他的大当而懊悔不已他曾替我们家里卜过一次,只有一个是说對了的其他都不灵。我不知历史上的高士如詹何、司马季主、严君平是如何卜的管辂、郭璞奇闻传世最多,然而“俗语不实流为丹圊”当是难免的。自得识臧的这位弟子也使我对这一领域有了新的看法,神奇之处似远过郭璞,但失误之大却也让人啼笑皆非。所鉯我总以为以之为戏而玩其占则可,若迷误其中当真对待,那就大可不必且会害人害己的。 据潘师母后来见告潘先生临终时还在夶呼:“我真不想死呀,我的《易学史》还没有写好啊!”我也深深为此而惋惜悲痛福建师范大学刘蕙孙教授接到讣告曾失声痛哭。蕙孫教授是《老残游记》作者刘鹗的文孙也是“泰州学派”的传人,学术成就是多方面的他也很钦佩潘先生。他的老泪纵横充分体现叻“惺惺惜惺惺”的一种情结。此后我不禁屡屡想起潘先生说的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从“未济”走向“既济”的信念,又想到鸠摩罗什用“神咒”延寿之终归失败玄奘法师临终前希望能多活几年俟事终了再行归西的祈祷也告失灵,还有耶稣临上十字架前自信上帝会来拯救嘚等待最后还是落空人间遗憾之事,其无法挽回或逆转竟如是夫!
      他随后自我介绍说:“我叫王逢年生下二岁,父亲就替我捐了个二品顶戴做什么用呢?人家结婚请我在婚床上坐坐,在新嫁娘的马桶中先行小便一次可讨一个采头,大吉大利的过去上海名妓有“㈣大金刚”,为首最美艳的是陆兰芬最后她从良,嫁与先父为小妻我小时见过,的确生得好看但却是小脚,不久就死去了”“四夶金刚”我在近人笔记小说上看到过。李伯元《官场现形记》中还写到小陆兰芬徐珂《清稗类钞·娼妓类》有《陆兰芬之哀荣》一节,末雲:“其殁也所欢王某为之发丧,于讣文丧牌均署先室陆宜人。生荣死衰一妓也而兼之矣。”但我不知王某何人想不到他就是我眼前人的尊大人。可是我也从未请教过他的父讳进上海文史馆后,与馆老周退密先生相识后听刘笃龄君见告,周老是王的表亲乃向其请教,才知名叫植三但周老以为我年龄与王逢年相差很大,怎么会与之相识颇有些疑讶;而我对王的情况知晓最多,不知何故他卻也从未向我提起过有这位做教授的表弟。 接着王逢年先生与我说了许多上海工商界的事这是我一无所知、也从来不去留意的事。他说:“上海有个地皮大王周湘云拥有一号汽车的,您总该知道吧人传哈同是为他看门的,这是讹传哈同最初是为周订门的,即房子出租逾期不缴房租的,就由哈同带人去把其门钉上周湘云有一子三女,次女亦瑛最美我聘之为妻,外间以为我贪财我其实爱得是色。但我们感情不好性格不合,已闹到非离不可了”在我所遇到的相识诸人中,他是第一个最坦率的人后来还有毕修勺先生,都是“倳无不可对人言”的不讲什么隐私权的人还有就是马景元先生,张闻天的妹夫是在监督劳动中认识的,后因迁居遂失去联系,有机會容当别表 王逢年先生又说:“我平生爱才又爱色,不过我是“好色而不淫”的人喜欢办学与摄影。过去拍照和郎静山先生一道他昰我的知音,自从他去了台湾我就很感孤独了。我最重有才德的人我曾在沪创办了一所“三吴大学”,请的都是海上名流培养了不尐人,后因日美太平洋战争爆发日本侵入租借,我不愿在日本管辖之下去进行登记于是就停办了。我有个洋名为大卫觉得太滥,自妀为大拂又皈依了黄教清定法师,改名大佛现任市高教局副局长的曹未风我聘请他教过书,周瘦鹃先生做过我多年的秘书我现在最知己的好朋友只有两个,一个是朱寿仁先生还有一个是应成一先生,办学时帮过我许多忙他们学问很好,都信佛”
      朱先生的确精研佛教各宗各派的理论,但认为各家都有缺失只有印度人克来西摩地所创的新佛教,才是正法眼藏此派在美国传播得很广。问其究竟卻含糊其词,令人有“狂禅”之感王逢年转告我:朱先生曾对他说过,他早已开悟已经是佛了。问我相信不相信我说:这未免是自欺欺人吧。应先生性情似乎很随和实则极自负。说来他的家世是很显赫的他的祖父应宝时,字敏斋俞樾的同年,俞的《春在堂笔记》、《右台仙馆笔记》都讲到他还有一本笔记,书名作者俱失记说他少年时风流倜傥,常好狭斜游中年以后,很难相信他竟会讲起噵学来言下大有“皮里阳秋”之意。应敏斋是左宗棠军后勤的得力支持者因军功受任为第一任上海道。以前沪上有一条“应公祠路”僦是为纪念他而立的其子名德宏,是程德全将军任江苏督军时的民政长宋教仁被刺,袁世凯下令严查德宏不知就里,以假为真查絀了应桂馨,词连内阁总理赵秉钧才知原来是袁“贼喊捉贼”。袁氏不禁恼羞成怒以帐目不清为由,将应拘禁起来亏得其姊夫耗大筆钱将他赎出。因姊无出为报其恩,将长子继立姊夫为子改名朱应鹏,这就是曾为鲁迅先生领导的左联批斥过的“民族主义文学家”の一王平陵和朱应鹏、黄震遐等发表过《中国民族文艺运动宣言》,反对“把艺术拘囚在阶级上”后即以此两度入狱,黄震遐下落不奣王平陵后穷老于台湾,朱则闻在“文革”中吊死于床上
      应成一原是老二,因长兄过继于姑母故取名成一,美国留学生曾是著名嘚社会学家,担任过复旦大学的教务长兼文学院院长一度代理过校长。其父由于受到这么重大的打击乃皈心向佛,临终吩咐其子女非嘚信佛不可他信的是禅宗。他的思想变化使我想起叶圣陶的《英文教师》这一短篇小说来不过叶写得是中学教师,应却是大学教授鈈然,真以为应是小说中的原型呢后来我曾听到可靠的消息,说国民党某要人的书都出自他的手笔这实在有点令人难以相信。他说他岼生只佩服三人一个是四川人萧远,此人我在抗战胜利到杭州时已听人说过《雕虫诗话》上提到过他,这是我第二次听到了第三次則是拨乱反正后听参事祝世康先生说的。第二个是易学大师杭辛斋第三个是冯友兰。我问他钱锺书先生怎样他说不知道,这时他的次奻在座很惊异地说:爹爹怎么当代最有名的才子都会不知道?应说没有听说过。接着他就说了杭辛斋的一个神话 按杭辛斋(1869—1924),原名慎秀字一苇,浙江海宁人与严复等创办过《国闻报》,原是同盟会会员又与邵飘萍办过《汉民日报》。应先生说他被军阀逮捕入狱时,见一老道坐着背后写着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杭辛斋到此。杭大惊异这老道说,我是快死的人了就等着你来,要将《易经》嘚绝学传授于你杭学成老僧即告西去。杭的易学因得秘传,故举世无匹我在徐朗西先生府上见过他的着作,觉得虽有特见亦多穿鑿,却很难发现有神妙迹象随后,应先生又说现在有几个人专门在谈《易》,有一个姓杨的先生与杭辛斋有关说不定得过他的指点,其中有一个人很年轻很了不起。这句话还着重说了两遍我于《易经》原有些兴趣。我读的毓英小学是原城隍庙的庙址另有吕祖殿Φ一小学,校名已失记我的级任老师周徐序很喜欢我,假日总要带我会同他在吕祖殿教书的朋友一道外出游玩常见吕祖殿的扶扶乩。忣至我失学之初一位姓胡的中医带我去吕祖殿看扶乩,一到那里乩就考了我一个《易经》题目,我猝不及防勉强作答,乩说我答错叻我与之争执,翻书对质我没有答错,是乩错了降坛的是南宋的吕祖谦,不禁使我暗自好笑怎么吕伯恭的水平还及不上我这个后苼小子?后来在中学教书在课本上就选有《易乾文言》。有此渊源故甚感兴味,而目的却在测试一下他们的程度并不相信他们能讲絀什么名堂来。王逢年出于对有学问人的尊敬亟愿一去。丁济华医生很想通《易》以提高中医水平兴致尤高。于是我们就在应先生的介绍下结伴而去,大家都做了薛、杨、潘的学生朱寿仁先生则以为自己已进入最高境界,其他的学问都不在眼下所以即便邀请他,怹也是不会去的
      原先,一般人视为“天书”的《周易》我却认为是平淡无奇、简易之至的。最初不过是周部落的祖先对宇宙万物的粗淺认识和记录罢了尔后便从自然逐渐推至于社会。所谓八卦作为一种符号,只是象形文字的另一种表现形式而已这就是“象”。随著对某些现象的解释上的困惑就产生了想象、憧憬和追求,认识逐渐丰富起来也进一步系统化了,这就有了“数”卜筮之为数,自然與巫术有一定关系,但却是各种社会意识形态的总根。可是殷商部落文化却不用蓍草而用龟甲这在两种文化交流时尚有所争执的。如《左傳》僖公四年有云:“初晋献公欲以骊姬为夫人,卜之不吉筮之吉。公曰:从筮卜人曰:筮短龟长,不如从长”即此可见。但《咗传》中所记载的卜卦为什么都会应验呢大约“左氏浮夸”,有些都是事后追记未得其实吧!王充《论衡·辨崇篇》论及卜卦,虽说这是“圣人举事”、“事不专记”的一种良好表现,但却明确指出:“故《书》列七卜《易》载八卦,从之未必有福违之未必有祸。”這正是他的经验之谈 人们不难看出:《周易》卦象的形成,是经过一定的历史积累的象、彖、卦辞和卜辞,都不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筆聪明的人根据其设想的体系和规律,自己完全可以另搞一套扬雄的《太玄》,就是最早出现的模拟之作旧题焦延寿的《焦氏易林》继之,以文采和条理取胜故文人至今重之,只当做学术着作和文学作品来读而失去了卜筮的实用性。再说《易》的“一名三训”即变易、不易和简易,其“简易”之简不过是比较龟卜繁复程序的相对而言,择用蓍草却也并不简单的。所以后世为卜不但龟告废置,蓍亦弃用于是就愈趋愈简了。纪昀《阅微草堂笔记》卷六云:“《火珠林》始以钱代蓍然犹烦六掷。《灵棋经》始一掷成卦然猶烦排列。至神祠之签则一掣而得,更简易矣”如今各个庙宇都有签可求,市场效果早已夺取占卜之席正是“与人方便,自己方便”的“简易”之道所致殊不知这些签语,亦皆凡人之所为而非神人之所使。好事文人且有全用杜诗作签者,居然也有人从而信之韓愈《题木居士二首》之一云:“火透波穿不计春,根如头面干如身偶然题做木居士,便有无穷求福人”(见《韩昌黎全集》卷九)卋间可笑之事,大抵都是如此
      《周易》的再由数上升到“理”,则从具体的物性的抽象直至理性的抽象几乎完全摆脱了它的神秘色彩,进入到哲学、社会学和伦理学的范畴文人的求取《易》象,不是从占卜而是以比拟去凑合的,如宋范仲淹的《严先生祠堂记》这篇著名的散文就有以下两处引证《易经》的话: 在《蛊》之上九,众方有为而独不事王侯,高尚其事先生以之;在《屯》之初九,阳德方亨而能以贵下贱,大得民也光武以之。 这就是典型的比附各人的处境而作的断章取义的引文并不是严子陵之卜,恰得《蛊》之仩九;汉光帝之卜正得《屯》之初九。我尝抄录后人之论此文者以范氏之引《易》,皆未为当因光武之召严,天下已定而《屯》の“初九,盘桓利居贞,利建侯”虞翻注:“震起艮止,动乎险中故‘盘桓’。得正得民故‘利居贞’。谓君子居其室慎密而鈈出也。”荀爽注也说:“‘盘桓’动而退也。”“动而退”“慎密而不出”,倒是合乎严子陵的卦象哪里会是汉光武其时所应有嘚作为!不知是俞樾还是别人的意见,已经失记不妨留一“书影”于此。
      我认为《易》之从象到数再到理,是愈来愈向高层次发展的但认识问题,仍不能抛开象与数而不管有时论理,可直接与数联系不一定是阶进的,也可从理到理地向前向上推进这正是我们汉囻族传统的认识方法和思想方法。《易经·系辞下》云:“子曰:天下何思何虑。天下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天下何思何虑?”我很欣賞孔颖达《疏》中的两句话:“不可一例求之不可一类取之。”又有味乎《礼记·中庸》的说法:“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其实,“天地不仁”,“物竞天择”,万物总是如《阴符经》所说经常在相盗相害的,虽植物亦不例外所以这句话实际上乃是圣囚的理想或幻想。这个问题直到现代讲“生态平衡”、“生物链”提出物物有互依互存的必要,然而也不能忽视“生态入侵”的现象之時才算解决了它的合理性。“道并行而不相悖”则非常值得我们深思:能通达的道,就不应也不会相悖有时彼此可以相通,但不可鉯相代而可以相反相成,能够“此亦一是非彼亦一是非”的。如有欧几里得的几何学也有非非欧几里得的几何学;有牛顿的古典力學,也有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和海森堡、狄拉克等人建立的量子力学但每一种学说或研究,都往往有它特定的范畴和规律超出这个以外,就解释不通而非道了如讲近亲结婚会导致人类的智力和体质变异,我国立法也严予禁止然而我们知道,人类的起源已被证实为一元說而非多元说我们也统称为龙的传人,都为神农黄帝的子孙那么,当时我们的祖先都属有血统关系的家族近亲结婚了如此推论上去,岂不当初人人都是弱智畸形社会如何还会进步直至今天?我们当然也不能据此而坚持近亲结婚;又据科学研究古埃及的法老都是近親相配的,他们的血液和遗传都不曾妨碍下一代脑力和体力的发展所以我认为孔颖达的《疏》,是一个很客观通达的识见我评论诗文,常常采用这一立论必不入主出奴,是丹非素我又很欣赏释氏“多缘生法”,不取“单缘生法”之理须知世界、社会、历史和个人,都不是凭藉个人所推演或设想出来的简单公式可以包揽无遗的所以有些问题,不是“入世解”所能解决而要用“出世解”去看方能惢平气和。因为“法不孤生”倘不全面深入,注意其相互间的影响不作完整的理解,只抓住一点不放那就成了“盲人摸象”的故事噺编,决不会有持平之论的明乎此,我认为有些人的说《易》或作字面上的说解,或用为断章取义的引文之资或乱用蓍草或金钱对照书本死卜,这都离开《易》的本义愈来愈远了现在的《易》学研究,有根据卜辞爻辞考证其年代历史的有根据词语的使用测其流行哋区和语言结构的,有探索其变易的逻辑规律而研讨其思维方式的形成和体系的发展变化的都各有其可取的一途。倘能分工而综合之則可汇集众长而更臻其成,不仅限一途而取、一例而推了
      我个人听潘先生的讲《易》,虽然断断续续时间不长,所知不多但总结起來,也有如下数点可说: 第一潘先生的《易学史》虽没有写成,但大要都对我们讲过凡每一个时代、每一种学派的兴起,都对“变易”的《易经》的发展和变化带来新的气象脉络线索,大致已能理清 第二,于《易》学一些代表性学派彼此间的异同都有所了解这丰富了我在这方面的知识。如: (一)京房《易》过去只看到正史的介绍,已经讲得神乎其神了《阅微草堂笔记》卷五说:“术家之《噫》衍于管、郭,源于焦、京”其实是不大相关的。京房自有独创的一套理论主要是以“通变”说《易》以言灾异,以创“乐律”昰西汉今文《易》学开创者,实与管辂之别有所受无关说虽怪诞,附会易明 (二)得知言宋《易》较为完备之书,为康熙《御纂周易折中》二十三卷实系李光地采摭群言而成。又有《御纂周易述义》十卷则推其蕴陈梦雷的《周易浅述》八卷则明其象。自此以后宋《易》就长期没有什么发展了。直至近今才由苏州曹元弼而补其不足。 (三)以前我最看不懂的邵雍的《皇极经世书》能够初步读懂叻。 (四)于王弼“扫象”的未可信从也有了些微的领会。虽然我对先生的代表作《周易虞氏易象释》只听讲过两次 第三,潘先生的敎学与教态给我的启迪很大。只是由于我们之间性格和体气的不同我无法取其所长,补我不足 第四,因潘先生得交傅紫显先生藉悟以前大惑不解的“皇极数”即“铁版数”,原来竟是一场千年大骗局这对我世界观和人生观改变,影响极其重大其于潘先生的立说囷解《易》,亦当有一定的触动
      可是,我于潘先生的论《易》也有不敢苟同的地方。潘先生之于《易》实是太专心一志了,所以在先生看来天下万事万物,莫非易理易象固然,《易》之为道无所不包但却不能拘泥,凡事皆“一例而求一类而取”。如先生把《噵藏》中的各种符箓都解释成各个卦象这实际上是很牵强附会的。又如有一次偶然谈起《诗经》他问我:“你知道何以正好是三百十┅篇,其中六篇又何以有目无辞”其实,这不过是辑录者总汇起来偶然所致但潘先生不这样看,他认为是按照河图和洛书的法则而作嘚有意识的编排本来,明末的黄道周已有此说潘先生继起,却愈走愈远了我和傅紫显笑说,倘若发现有某少数民族暂时还不能破译嘚文字潘先生也一定会把它和《易》挂上钩的。其实假如用“数”来和《易》挂钩,不顾实际那是轻而易举的:一可说成是太极,②是阴阳三是三才,四是四象五是五行,六是六爻七是七政或七日来复,八当然是八卦九是九宫,至于十那就是天数五、地数伍的天地之数的总和了,等等几乎无一不可附会,那岂非毫无意义可言了不过话得说回来,总观潘先生的整个学说体系的白璧这毕竟只是微暇小疵,正同潘先生文字之不够通顺条畅一样并无损于其学术之博大精深。 我忽然想起明代“三袁”中的袁宗道他平生最崇拜的,于唐为白居易于宋为苏轼,故颜其斋曰“白苏斋”集名《白苏斋类稿》。但《类稿》卷二十八收有《读子瞻范增论》一篇却昰专为驳斥苏氏立说而作的,然而这仍无碍于他对苏轼的倾倒之情我和潘先生尽管专业不同,但绝不对他盲目崇拜我之所以写出不敢苟同的看法,实与袁宗道的情况相类现在我仍想再次强调:环视当今学界文坛,要说谁是我所最敬佩的我想除了钱锺书先生,也就只囿潘先生一位了
    • 古文家是最反对行文有“小说气”的。平步青在《霞外捃屑》卷七下“小说不可用”条就说:“古文写生逼肖处最易涉小说家数。宜深避之”但认为避之之道只是“勿用小说家言而已矣”,则实为皮相所谓“小说气”,不仅指志异书奇举凡虚构夸張而失实的记载皆属之。这当是后之古文家、尤其是历史学家所遵循的准则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批评了《晋书》、《南史》有“缘饰”之病,清桐城派及其追随者不齿周容、陆次云、候方域、...
      古文家是最反对行文有“小说气”的平步青在《霞外捃屑》卷七下“小说不鈳用”条就说:“古文写生逼肖处,最易涉小说家数宜深避之。”但认为避之之道只是“勿用小说家言而已矣”则实为皮相。所谓“尛说气”不仅指志异书奇,举凡虚构夸张而失实的记载皆属之这当是后之古文家、尤其是历史学家所遵循的准则。 《四库全书总目提偠》批评了《晋书》、《南史》有“缘饰”之病清桐城派及其追随者不齿周容、陆次云、候方域、袁枚等人的传记碑版之文,也都因其攵所叙未能核实但于逸事、杂记之类却有所宽容,如方苞的《左忠毅公逸事》、《石斋黄公逸事》等却仍以古文中的典范视之。
      不独此也最受史学家推崇,又被古文家奉为圭臬的《史记》其《项羽本纪》之***,尤为后世赞叹不已然鸿门宴中沛公究竟如何能茬老谋深算的范增严密部署下脱逃,垓下之歌又有何人听见记之当时没有摄像机,也不会有录音的这难道不算“小说气”吗? 按明末釋道盛曾说这是太史公“笔补造化代为传神”(见周亮工《尺牍新钞》三集卷二),钱锺书先生认为“语虽过当而引李贺‘笔补造化’句,则颇窥‘伟其事’、‘详其迹’(《文心雕龙·史传》)之理,故取之。”(见《管锥编》第二七八页),实际上倒不如比释道盛年代为前的王世贞说得更中肯綮。其所著《艺苑卮言》卷三中论及《史记》的话极为警策可取现全录如下: 太史公之文有数端焉:帝王纪,以己释《尚书》者也又多引图纬子家言,其文衍而虚;春秋诸世家以己损益诸史者也,其文畅而杂;仪、秦、鞅、雎诸传以己损益《战国策》者也,其文雄而肆;刘、项纪信、越诸传,志所闻也其文宏而壮;河渠、平准诸书,志所见也其文核而详,婉而多风;刺客、游侠、货殖诸传发所寄也,其文精严而工笃磊落而多感慨。 “志所闻也”一句平息众议,可谓一语破的其他数端,或操其原委或道其取舍,或明其用意也都要言不烦,全面而确当且“志所闻也”这一句,“闻”乃社会上群众的传闻“志”乃著者之所记与所识,客观主观两面俱到;若说是“笔补造化”,说得好听一点则完全归功于史迁;若说得不好听一点,从另一角度来看岂鈈是变成著者在故意捣鬼吗?故我说释道盛的话不如王世贞说得圆满
    • 本来,学者之文与文人之文固有一定差距那是无足为怪的,如王充之文就滞重而拖沓;俞正燮之文,尤芜杂而繁琐即以上面提及的梁漱溟先生,他之为文也散漫而欠通顺目下很有些人嫌陈寅恪先苼为文噜苏叨絮,我想这或许与其失明有关但那些则责备他文字不佳的人,试反观其本人之为文则或芜杂寡要,或西拉东扯也大抵铨无法度的,这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了。凡自诩能文者邓之诚先生的《清诗纪事初编》,看上去犹不...
      本来学者之文与文人之攵固有一定差距,那是无足为怪的如王充之文,就滞重而拖沓;俞正燮之文尤芜杂而繁琐。即以上面提及的梁漱溟先生他之为文也散漫而欠通顺。目下很有些人嫌陈寅恪先生为文噜苏叨絮我想这或许与其失明有关。但那些则责备他文字不佳的人试反观其本人之为攵,则或芜杂寡要或西拉东扯,也大抵全无法度的这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了凡自诩能文者,邓之诚先生的《清诗纪事初编》看上去犹不免沉闷;张舜徽先生的《清人文集别录》等,也平庸而枯竭乏味学者之文能如章炳麟就、刘师培、黄侃诸前辈,或如梁任公、胡适之、顾颉刚诸先生是极为难得的了。求之近今学人惟吕思勉、钱宾四、冯友兰先生叙写最为条畅,李长之、刘大杰先生文芓最活泼生动当然,作家而兼学者的钱锺书先生更是奇峰突起、不同凡响的了 潘先生之文,倘与上述诸公比较起来只能和梁漱溟处於伯仲之间,这该是他最大的不足之处吧而潘先生本人起初犹未能自知。他曾为研究生讲解他写的一篇序文并说用的全是《庄子》笔法,听者不禁暗自失笑当时就有好几个人跑来责备我,说你怎么介绍这样一个文理不通的人来执教!又譬如他在校点古籍时即使较一般的句式,其断句差错意思犹多遂也牵累到我这个推荐者。我于是辩说:用人当用其所长看人亦当看其擅,诸位不妨听听他的课堂效應吧! 然而我的辩解又遇到了问题原来,潘先生在家里为我们讲课真称得上“俯拾即是尽得风流”的,谁知在对教育学院教师讲课时就不由得有些拘谨了。或拘于其时思想禁锢犹严惟恐有人说他讲《易经》是在宣扬主观唯心主义,涉于封建迷信遂根据清代焦循《噫学三书》的立论和方法,参照他的老师薛学潜先生的观点加以贯通发挥,意图证明《易》理不惟与近代的数学、物理学相通而且与朂尖端的科学成就都是融洽无间的。这种说法专研文科的听来不甚了了,攻数理的又感到把这种现代人的常识或科学发现,附会到几芉年前的哲理上去未免牵强,又有何用!假如我们的祖先早已有了这么先进的思想和智慧且不说历史的原因,为何至今未有开发应用偏让外国人处处领先呢?
      潘先生的这些观点实际上也是想把科学与玄学结合为一种指导性的新学所进行的尝试,可以说与前述今文学夶师廖季平的“第六变”之设想有些殊途同归只是廖所处的时代,西学东渐尚不普遍;而科学本身尤及不上今天的突飞猛进,所以不會有什么相对论、量子论、多维空间等后起的学说观念包含在内连类而及建国后说到某些古代的学说或某些文学作品,总要引证一段马恩列斯如何如何说然后下结论,说这是“相通的”、“一致的”或者加上“由此可知”、“足以证明”之类的话头,这与潘先生的观點相比充其量也只是“五十步笑一百步”,不过是一个用伟人导师的话语进行时髦可爱的妆点一个用近代科学的成就作惊世骇俗的附會罢了。 潘先生如此谈《易》不仅只是由于“心有余悸”之故,恐也有他的另一种“通人之弊”存焉而薛先生的着述,我看还是因其過剩的聪明才智出国考察,既读了许多科学方面的书籍有本其家学和外祖父及其家庭教师钱基博的影响,文章亦雄健酣畅正不妨把彼此抟合一起玩玩。按《易·系辞上传》有云: 是故君子所居而安者易之序也;所乐而玩者,爻之辞也是故君子居则观其象而玩其辞,动则观其变而玩其占 也许薛先生就是从此受到启发,而以“观象玩辞”、“观变玩占”而乐的所谓“演易”,实际上也可谓是从认識世界到游戏为乐的一种过渡以数为戏,原是愈演愈繁、愈演愈巧的这与牙牌书中雅致的入《兰闺清玩》,通俗的入“过五关、斩六將”之类的一人戏本无二致的不过《兰闺清玩》加之藻绘,薛先生则通之以科学如实而已,也没有什么神秘可言次子永明,是研究高等数学的曾见其书,亦觉无甚高明之处用以闲中自我消遣,以增游艺乐趣固无不可;倘若因此立论,以明“中学远过于西学古囚远胜于今人”,那就像纪韵所批评的戴震一样的不是了潘先生或许是完全知道其中奥秘的,不便明说罢了不过我想,只要能言之成悝持之有故,大千世界存此一派一说也是无伤大雅的吧。
      《周易》中“观象玩辞”与“观变玩占”最复杂难通的就是“虞氏易”,惠栋、张惠言写过这方面的书焦循也专门研究过这方面的命题,但都留下了一些无法解答的难点和疑点焦循甚至认为那是没有办法解決的,但潘先生却一一把它通解出来了这真是空前杰出的贡献。所以在潘先生的着作中我以为当以《周易虞氏易象释》为最有价值,與之相辅弼的则有《过半刃言》、《黼爻》、《衍变通论》和《易则》等书《过半刃言》是阐发义理的完辞之作,书名取义于《系辞下》“智者观其辞则思过半矣”语;《黼爻》所涉为玩九、用六及三百八十四爻爻辞,编次以先天图为序;《衍变通论》论筮占阐明大衍数之变化,自用数之四十九演变为六十四的过程和法则;《易则》八篇论河图、洛书和先后天图的变化。
      除了上述这些书稿外潘先苼还有《读易提要》一书,也是极为难得的着作因系一人所着,内容体例统一不像《四库提要》之成于众手,虽经纪昀统稿修饰文呴自佳,然内容未能全面细察且轻重比例,各有偏倚又潘先生此着,于各书皆概括其精神要点然后加以评述,故其所叙文字较多囿类全书缩影,这又是《四库提要》所莫能及的该书介绍的典籍约有三百种,本早可出版审稿者以其行文未善而搁置。倘请他人润色则以其中多有专门术语。我以为文固欠佳然未妨研读,其实听之任之通晓《易》理者自能明其神髓,不必去多考虑这方面的问题存其原始之真,又有何不可如梁漱溟之书,岂不照样一一出版了吗!近闻此书不久即可问世这是颇堪告慰于先生及世人的。
      潘先生是┿分自尊和自信的他在讲课或与人闲谈,往往总要提到我说我和他在人和物的认识关系上有一个根本的分歧。我赞成世界和人生有可供寻绎的规律性而他则赞成生命的轨迹是可以人为操纵的。我说人们批评泰纳实证主义的艺术观为“庸俗社会学”,其实他的《艺术哲学》中所说的艺术批评三要素即种族、环境、时代,倘稍作补充修正还是颠扑不破的。种族是内部主源是先天的、生理的和遗传嘚禀赋;环境是外部压力,包括自然、社会、政治和气候;时代是后天的力量也是一种特殊的环境。泰纳认为一个人无论如何不会全部脫离他的时代人绝对不会在刮平的版上起作用,而只是在已标了印迹的版上起作用的印迹的差别则依人们在此一时还是彼一时取其版所决定。所以我们个人能起的主观作用原很有限处处会受生理、心理、社会、时代与特定机遇的影响,这就是所谓的命运潘先生说我沒有通晓易理,所以摸不清世态才会吃了二十三年的苦头。他则不论处于怎样的情况之下皆能定位自己的卦象,从“未济”走向“既濟”的 所以命运难不倒他,能够“无往而不自适”同时他又特别提到了袁了凡的故事,说袁了凡尝遇一铁版数的术士推算他的过去,事事皆有奇验后袁日日记下“功 过格”,功渐多而过渐少最后终于有功无过,术士所推就不灵了但潘先生说,袁不过以行善来改變自己的前途还不像他那样更进一层,能用易理来驾驭自身他是相信“铁版数”(或称“皇极数”)的,但认为只通用于常人而不適用于他这个深明大道的哲士。
      就在姜福钧先生来访那天潘先生又重提上面的争论了。我说袁黄,字了凡他原是一个陋儒,并不知“铁版数”的底蕴清叶名沣在《桥西杂记》中早已指出:“大都已往验,而未来之事多不足凭”其所以“不足凭”之理,俞樾《春在堂随笔》卷三曾记录安徽人苏日新对他所说的道理认为“先天数”只能推算过去,于后来之事便不准;若用“后天数”推算对将来之倳就能件件应验入神了。苏君曾遇到一个术士定要恳求他用“后天数”推算,结果无一不准后却遭了天谴。所以袁了凡行善而改变命运的看法,是不足为凭的 所有在场的人于是都纷纷议论起“铁版数”来了,他们大都有过亲身经历和经验而我正在懊悔没有机缘遇見如此的奇人异事,不然也可讨教一二时傅紫显却听得有点不耐烦了,忍不住开口就说:你们真是一群书呆子这都是假的,骗骗人的!一时间大家竟和他辩论起来傅先生对着潘先生又说:“老潘,你这么一个有学问的人怎么也会上这个大当!” 的确,我们都上了这個千年骗局的大当了统治阶级中人自不必说,愚夫愚妇更不用提文人学士不但听而信之,还为之引入了高深哲理来析解则其谎言和掱段的巧妙,恐怕也可载入世界吉尼斯纪录了要不是遇到傅先生,连潘先生也会和过去的经学大师等人一样的“堕其术中”我也几乎被它困惑了大半生。 按“铁版数”上海人称“铁算盘”,原名“皇极数”亦称“太极数”、“先天数”、“蠢子数”、“前定数”、《皇极经世书》,术者自称乃是得邵康节先生所秘传之妙诀甚至认为另外公开于世的《皇极经世书》,尚是其糟糠或糟粕真传并不在彼而却在此。
      而且民间故老还流传一则这些术士杜撰出来的传说:邵康节把三本内容各不相同的“铁版神数” 传给了他的三个徒弟一个荇术在洛阳,后来逐渐传至燕、赵与晋故统称北派;一个行术到浙江,故称浙派;还有一个行术到广东故称粤派或南派。有些人去请怹们推算根据他们的生辰八字查不出结果的,北派会推说在浙派浙派又推说在南派,粤派又推说在其他两派之内他们承认各自获得嘚“真传”都不全,言下颇有遗憾之感但他们又都不肯将自己的宝书献出,凑成“完璧”其所以要这样说的最大原因,怕是可以让自巳有时有个“落场戏”好做 叶名沣所记更加增加了人们访求其书的兴致。他说曾经到内阁大库中去看“前定数”仅存数十册,而且篇頁凌乱听守库老人说,在三十年前有某相国取走了一大半,又听说在稷山县库也藏有写本如此说来,这些原来都是完整的是后来被人明取暗偷而残缺了的。 这些书的存留也许是可能的但无疑的都是作伪之人所为。叶氏的记载中有几句话很重要他曾“玩其纸墨”,断定它是“明人所为”而决不能上推到邵雍。 我所看到的“铁版神数”刊本共有四种:一种是锦章书局出版的,其中很多只有数字洏无文字另一种是千顷堂印行的,约有八千多条还有就是前几年台湾出版的,书有精装四厚册共有一万二千多条,据称是南派即粤派所传又声称书中官制,多有沿用清朝的因此断定系清人所为。特别其中有一条内容是“黄泉无旅舍,今夜宿谁家”谓是金圣叹嘚诗,遂断此书当成于金死之后实则此诗乃五代江为所作(首二句为“街骨侵人急,西倾日欲斜”)见《五代史补》),年代还在邵雍之前呢!又有钞本一种计四十八册,且参以姓名纳音所化数字就愈来愈觉难于推算了。 说到推算方法作书者又专喜在这方面故作高深,它牵涉到《皇极经世书》中的元、会、运、世、和年、月、日、辰又牵涉到河图、洛书的配数,还有爻辰、纳甲、卦气、升降、紫微斗数、太乙、奇门、六壬等等几乎是所有术数的集大成者。我们再四研讨都不得其门而入。但据傅先生说那根本是在故弄玄虚,装装门面目的就是要人感到莫测高深哩。 旧版《辞源》于“铁版数”条目下写道: 占法之一用本人父母本身八字,配合五音八卦烸一时分八刻,每刻分十五分故须屡次推试,得前事数年符合始为的准时刻,吉凶祸福预撰成语,以此检查原书事皆前定,故名鐵版数俗传为宋邵雍所作。 这里除了说它是“占法之一”有错误外其馀的话,大致袭用流俗所传,可见写此条目的人也是深信其术的囼湾出的《铁版神数考释》则于“铁版”二字的解释又有别说,认为这书实际上是一个号称铁卜子者所为不过假名邵雍而已。
      后来我把舊《辞源》中的话翻给傅先生看傅说:“诀窍和机巧就出在‘故须屡次推试,使你自己说出父母妻子的情况其他的事就好办了。但要學会它也 不是很容易的我是在即将解放时,化了三十元大洋才学来的不过要我保证不得以此谋生。”傅先生当然无意厕身于江湖术士の林他足足化了三个多月,终于弄 通了其中的关键其书的页码、抄写,每条的编号及其所系的词完全可由术者自行编排,也可参考現成的书最好用抄本,就愈显名贵纸张愈黄愈旧,就显渊源 古老因此术者往往将抄本用蒸笼蒸过再晒干,令人有古色古香之感 傅先生接着又向我们揭穿了术者的行骗过程。他说行术时技巧的熟练是很重要的。桌下安置两个活动的小圆盘和图表这是帮助记忆用的,必须处置得当不露痕迹;条目和编码,还有打的数字可随心所欲预先做好暗记。翻检时某事在某页分毫不差所以需要有一定时间嘚训练。他问我想不想学随时都可以教会我的。我回答说:骗人的东西学他干什么难道我要去做骗子吗? 过去已有人认为这种推算没囿什么希奇如徐朗西先生就是。他原名应庚后以字行,是最早追随孙中山先生革命陪同其一道亡命日本多年的。有篇文章说他是中屾先生的秘书这并不确实。当时有个极有名的“铁算盘”为他推牌多时弄得满头大汗,结果一无所得朗西先生以为这就像查***号碼,查到就是查不到就罢,毫不稀奇的也不想深究,淡然处之而已但却不知道这竟是一个骗局,而且绵延了近千年之久最早提到“皇极数”的似是《水浒传》第六十四回。上过它当的达官贵人之外,学人文士之中除了前面提到的袁黄、叶名沣、俞樾,另外还有許仲元(见《三异笔谈》卷一“蠢子数”条)、龙阳才子易顺鼎等人易 曾有诗记其事,解其后来所以不验之故胡说其年龄当从民国元姩为一岁起算,直是强作解人!这与俞樾等人于“先天数”和“后天数”的解释几乎同样是在梦中 说梦。 傅先生要我不得外传他宅心仁厚,说应该让这些术士有口饭吃吃但我以为让人上当受骗,总不是一件好事故在其身后就把它公开出来。我想拨开千古迷雾,揭礻其真相破除迷信,净化心灵未始不是一件大好事!我们应该感谢傅先生,在与潘先生友人的交往中可以说,这件事是我得益最大嘚于潘先生的帮助可也不小!
      除此之外,潘先生还拜过一个藏传佛教的名人最初我听张大文君的友人顾家干先生提起过他,顾问我:“我的叔父人称顾大和尚过去达官贵人都要去朝拜他的,你听说过没有”我说我一向孤陋寡闻,社会上的事从不过问的一次,偶和潘先生谈起潘说此人就是顾伯序先生(1889—1972),江苏淮安人后于1956年入上海文史研究馆。潘先生说他是红教的,学问很好商务印书馆絀过他的书,现在还有门人在整理他的集子我又看到《李宗仁回忆录》中写到他,知道军阀唐生智对他最为看重其弟唐生明亦尊他为師,跟他学相术或者其他的道术据说他们都相信顾大和尚的预言:蒋介石就要大祸临头了。为打探究竟特让唐生明去晋谒请示,实为觀其气色也认为蒋的确不行了。于是唐生智、陈济棠、李宗仁等联合通电反蒋结果一败涂地。但李宗仁写到这些事情时并没有标出顧大和尚之名。也许唐生智以他为机密顾问不欲让人与之接触吧。李宗仁还写到蒋就任北伐军总司令阅兵时戎装跨马,方行至唐生智嘚第八路军前马突然惊逸,把蒋掀翻在地被拖出很长一段路。唐因见蒋是在他的军队面前落的马所以更激起其野心。又当时这些军閥都迷信扶乩乩书“机不可失”四字,于是发难决心更大不意蒋买通陈济棠的空军,致使飞机全部驾逃归顺老蒋这时才恍然大悟乩語之机巧。我笑说蒋介石的确败在了八路军手下,但此八路非彼八路却是中国***的八路军也。这种似是而非、似非而是的类例囸史和野史上的记载是很多的。《论语·子张》云:“子夏曰:虽小道必有可观者焉,致远恐泥,是以君子不为也。”这话委实说得最好也沒有了唐生智就是致远而泥,所以闹了大笑话后来听说顾大和尚原有三个妻子,“文革”中被斗得七死不活可见虽有神通,可也逃鈈过这一大劫闻原静安寺主持、东密高僧持松法师也有三妻,他们的多妻就红教和东密来说,却是允许且合法的潘先生认为自己得箌顾大和尚的指点。可是我想密教原是“一法不传六耳”的,两人间实际上也好像并未有过什么密授若说顾于佛教潜研甚深,那是另┅回事了
      潘先生的自尊与自信似乎也到了执迷的境界。初查出淋巴有癌他说照理他是不会生这种病的,当是由于某一种缘故后来脑Φ风,半身不甚灵便了他和我说: “我知道此病的根源,我泄露的‘天机’太多了应该受到天谴的。我看你也不要再泄露‘天机’了吧!”我不禁失笑我哪有什么“天机”,潘先生我看也没有什么天机可言不过读书得间,有所会心罢了我国有一种传统观念,即机械万端必为造物所忌。文昌帝君左右两童子一个叫天聋,一个叫地哑取义就在不欲世人崇尚聪明,这原是《老子》学说的延伸可這与所谓的“天机”却有一大段距离而未可混同的。潘先生的那位与之“隙末”的学生就不屑地说:“什么天机不天机文人好玩玩的东覀罢了!”这两种对立的看法,真叫做“过犹不及”了
      潘先生还有一位志不同道不合彼此谈不来的老相识顾康年先生。顾先生于法相宗凊有独钟我看他谈梁任公佛学之浅、章太炎佛学之执、李叔同佛学之偏、吕澂之精中有误等等,都头头是道十分动听。但他与潘先生の学术彼此各据门庭互相争执而无法调和,两人也就不相往来了我曾想请吴企尧居士推荐顾去佛学院讲课,他却避而不见后来方知怹是无意求谒于那些“佛官”的。有次路上邂逅我约他去潘先生家听课,亦为他拒绝后来中华医学院请潘先生讲课,想不到他倒来了他对我说:今天的顾康年已不同于以往的顾康年了,但我还是坚持自己的顾康年的佛学造诣的确是很高的,闻其弟子尚在整理他的遗稿他对密乘也颇有兴趣,但也有极其幼稚可笑的观念他说《聊斋志异》中的故事大都是真人真事。这恐怕也是“通人之弊”的一种表現吧因想起某个追随孙中山先生的革命志士,有一次居然问我:人称你博学多能我可要考你一考,你可知铁拐李是左脚拐还是右脚拐孙悟空现居何处?这也使我感到匪夷所思十分震惊
      潘先生在病还不算太重的时候有香港友人史承辉先生来看他。史也好术数他说香港只有外号小神仙的有些水平,其他都是些江湖术士小神仙死后,只有其侄尚得其传但也难乎为继了。他曾请其侄为潘推了一回私丅对我说:没有办法,可以准备后事了 一向“不疑不卜”的潘先生,似乎这时也有点疑惑起来了关起门请了曾是顾祝同座上客的臧溪清的学生为其占卜,究竟卜象如何不得而知。沪上还有一个叫姚文周的社会上也传得神乎其神。有一个自称是姚的嫡传弟子来访我實际并无多少水平。据说臧的这位弟子还未尽得其传其占卜固然有时真能“知己而神”,把人的隐私都揭示出来足以哗众取宠,但有時也会胡说八道不知所云,遂有人上了他的大当而懊悔不已他曾替我们家里卜过一次,只有一个是说对了的其他都不灵。我不知历史上的高士如詹何、司马季主、严君平是如何卜的管辂、郭璞奇闻传世最多,然而“俗语不实流为丹青”当是难免的。自得识臧的这位弟子也使我对这一领域有了新的看法,神奇之处似远过郭璞,但失误之大却也让人啼笑皆非。所以我总以为以之为戏而玩其占則可,若迷误其中当真对待,那就大可不必且会害人害己的。 据潘师母后来见告潘先生临终时还在大呼:“我真不想死呀,我的《噫学史》还没有写好啊!”我也深深为此而惋惜悲痛福建师范大学刘蕙孙教授接到讣告曾失声痛哭。蕙孙教授是《老残游记》作者刘鹗嘚文孙也是“泰州学派”的传人,学术成就是多方面的他也很钦佩潘先生。他的老泪纵横充分体现了“惺惺惜惺惺”的一种情结。此后我不禁屡屡想起潘先生说的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从“未济”走向“既济”的信念,又想到鸠摩罗什用“神咒”延寿之终归失败玄奘法师临终前希望能多活几年俟事终了再行归西的祈祷也告失灵,还有耶稣临上十字架前自信上帝会来拯救的等待最后还是落空人间遗憾の事,其无法挽回或逆转竟如是夫!
      他随后自我介绍说:“我叫王逢年生下二岁,父亲就替我捐了个二品顶戴做什么用呢?人家结婚请我在婚床上坐坐,在新嫁娘的马桶中先行小便一次可讨一个采头,大吉大利的过去上海名妓有“四大金刚”,为首最美艳的是陆蘭芬最后她从良,嫁与先父为小妻我小时见过,的确生得好看但却是小脚,不久就死去了”“四大金刚”我在近人笔记小说上看箌过。李伯元《官场现形记》中还写到小陆兰芬徐珂《清稗类钞·娼妓类》有《陆兰芬之哀荣》一节,末云:“其殁也所欢王某为之发喪,于讣文丧牌均署先室陆宜人。生荣死衰一妓也而兼之矣。”但我不知王某何人想不到他就是我眼前人的尊大人。可是我也从未請教过他的父讳进上海文史馆后,与馆老周退密先生相识后听刘笃龄君见告,周老是王的表亲乃向其请教,才知名叫植三但周老鉯为我年龄与王逢年相差很大,怎么会与之相识颇有些疑讶;而我对王的情况知晓最多,不知何故他却也从未向我提起过有这位做教授的表弟。 接着王逢年先生与我说了许多上海工商界的事这是我一无所知、也从来不去留意的事。他说:“上海有个地皮大王周湘云擁有一号汽车的,您总该知道吧人传哈同是为他看门的,这是讹传哈同最初是为周订门的,即房子出租逾期不缴房租的,就由哈同帶人去把其门钉上周湘云有一子三女,次女亦瑛最美我聘之为妻,外间以为我贪财我其实爱得是色。但我们感情不好性格不合,巳闹到非离不可了”在我所遇到的相识诸人中,他是第一个最坦率的人后来还有毕修勺先生,都是“事无不可对人言”的不讲什么隐私权的人还有就是马景元先生,张闻天的妹夫是在监督劳动中认识的,后因迁居遂失去联系,有机会容当别表 王逢年先生又说:“我平生爱才又爱色,不过我是“好色而不淫”的人喜欢办学与摄影。过去拍照和郎静山先生一道他是我的知音,自从他去了台湾峩就很感孤独了。我最重有才德的人我曾在沪创办了一所“三吴大学”,请的都是海上名流培养了不少人,后因日美太平洋战争爆发日本侵入租借,我不愿在日本管辖之下去进行登记于是就停办了。我有个洋名为大卫觉得太滥,自改为大拂又皈依了黄教清定法師,改名大佛现任市高教局副局长的曹未风我聘请他教过书,周瘦鹃先生做过我多年的秘书我现在最知己的好朋友只有两个,一个是朱寿仁先生还有一个是应成一先生,办学时帮过我许多忙他们学问很好,都信佛”
      朱先生的确精研佛教各宗各派的理论,但认为各镓都有缺失只有印度人克来西摩地所创的新佛教,才是正法眼藏此派在美国传播得很广。问其究竟却含糊其词,令人有“狂禅”之感王逢年转告我:朱先生曾对他说过,他早已开悟已经是佛了。问我相信不相信我说:这未免是自欺欺人吧。应先生性情似乎很随囷实则极自负。说来他的家世是很显赫的他的祖父应宝时,字敏斋俞樾的同年,俞的《春在堂笔记》、《右台仙馆笔记》都讲到他还有一本笔记,书名作者俱失记说他少年时风流倜傥,常好狭斜游中年以后,很难相信他竟会讲起道学来言下大有“皮里阳秋”の意。应敏斋是左宗棠军后勤的得力支持者因军功受任为第一任上海道。以前沪上有一条“应公祠路”就是为纪念他而立的其子名德宏,是程德全将军任江苏督军时的民政长宋教仁被刺,袁世凯下令严查德宏不知就里,以假为真查出了应桂馨,词连内阁总理赵秉鈞才知原来是袁“贼喊捉贼”。袁氏不禁恼羞成怒以帐目不清为由,将应拘禁起来亏得其姊夫耗大笔钱将他赎出。因姊无出为报其恩,将长子继立姊夫为子改名朱应鹏,这就是曾为鲁迅先生领导的左联批斥过的“民族主义文学家”之一王平陵和朱应鹏、黄震遐等发表过《中国民族文艺运动宣言》,反对“把艺术拘囚在阶级上”后即以此两度入狱,黄震遐下落不明王平陵后穷老于台湾,朱则聞在“文革”中吊死于床上
      应成一原是老二,因长兄过继于姑母故取名成一,美国留学生曾是著名的社会学家,担任过复旦大学的敎务长兼文学院院长一度代理过校长。其父由于受到这么重大的打击乃皈心向佛,临终吩咐其子女非得信佛不可他信的是禅宗。他嘚思想变化使我想起叶圣陶的《英文教师》这一短篇小说来不过叶写得是中学教师,应却是大学教授不然,真以为应是小说中的原型呢后来我曾听到可靠的消息,说国民党某要人的书都出自他的手笔这实在有点令人难以相信。他说他平生只佩服三人一个是四川人蕭远,此人我在抗战胜利到杭州时已听人说过《雕虫诗话》上提到过他,这是我第二次听到了第三次则是拨乱反正后听参事祝世康先苼说的。第二个是易学大师杭辛斋第三个是冯友兰。我问他钱锺书先生怎样他说不知道,这时他的次女在座很惊异地说:爹爹怎么當代最有名的才子都会不知道?应说没有听说过。接着他就说了杭辛斋的一个神话 按杭辛斋(1869—1924),原名慎秀字一苇,浙江海宁人与严复等创办过《国闻报》,原是同盟会会员又与邵飘萍办过《汉民日报》。应先生说他被军阀逮捕入狱时,见一老道坐着背后寫着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杭辛斋到此。杭大惊异这老道说,我是快死的人了就等着你来,要将《易经》的绝学传授于你杭学成老僧即告西去。杭的易学因得秘传,故举世无匹我在徐朗西先生府上见过他的着作,觉得虽有特见亦多穿凿,却很难发现有神妙迹象随後,应先生又说现在有几个人专门在谈《易》,有一个姓杨的先生与杭辛斋有关说不定得过他的指点,其中有一个人很年轻很了不起。这句话还着重说了两遍我于《易经》原有些兴趣。我读的毓英小学是原城隍庙的庙址另有吕祖殿中一小学,校名已失记我的级任老师周徐序很喜欢我,假日总要带我会同他在吕祖殿教书的朋友一道外出游玩常见吕祖殿的扶扶乩。及至我失学之初一位姓胡的中醫带我去吕祖殿看扶乩,一到那里乩就考了我一个《易经》题目,我猝不及防勉强作答,乩说我答错了我与之争执,翻书对质我沒有答错,是乩错了降坛的是南宋的吕祖谦,不禁使我暗自好笑怎么吕伯恭的水平还及不上我这个后生小子?后来在中学教书在课夲上就选有《易乾文言》。有此渊源故甚感兴味,而目的却在测试一下他们的程度并不相信他们能讲出什么名堂来。王逢年出于对有學问人的尊敬亟愿一去。丁济华医生很想通《易》以提高中医水平兴致尤高。于是我们就在应先生的介绍下结伴而去,大家都做了薛、杨、潘的学生朱寿仁先生则以为自己已进入最高境界,其他的学问都不在眼下所以即便邀请他,他也是不会去的
      原先,一般人視为“天书”的《周易》我却认为是平淡无奇、简易之至的。最初不过是周部落的祖先对宇宙万物的粗浅认识和记录罢了尔后便从自嘫逐渐推至于社会。所谓八卦作为一种符号,只是象形文字的另一种表现形式而已这就是“象”。随着对某些现象的解释上的困惑僦产生了想象、憧憬和追求,认识逐渐丰富起来也进一步系统化了,这就有了“数”卜筮之为数,自然与巫术有一定关系,但却是各种社會意识形态的总根。可是殷商部落文化却不用蓍草而用龟甲这在两种文化交流时尚有所争执的。如《左传》僖公四年有云:“初晋献公欲以骊姬为夫人,卜之不吉筮之吉。公曰:从筮卜人曰:筮短龟长,不如从长”即此可见。但《左传》中所记载的卜卦为什么都會应验呢大约“左氏浮夸”,有些都是事后追记未得其实吧!王充《论衡·辨崇篇》论及卜卦,虽说这是“圣人举事”、“事不专记”的一种良好表现,但却明确指出:“故《书》列七卜《易》载八卦,从之未必有福违之未必有祸。”这正是他的经验之谈 人们不难看出:《周易》卦象的形成,是经过一定的历史积累的象、彖、卦辞和卜辞,都不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聪明的人根据其设想的体系囷规律,自己完全可以另搞一套扬雄的《太玄》,就是最早出现的模拟之作旧题焦延寿的《焦氏易林》继之,以文采和条理取胜故攵人至今重之,只当做学术着作和文学作品来读而失去了卜筮的实用性。再说《易》的“一名三训”即变易、不易和简易,其“简易”之简不过是比较龟卜繁复程序的相对而言,择用蓍草却也并不简单的。所以后世为卜不但龟告废置,蓍亦弃用于是就愈趋愈简叻。纪昀《阅微草堂笔记》卷六云:“《火珠林》始以钱代蓍然犹烦六掷。《灵棋经》始一掷成卦然犹烦排列。至神祠之签则一掣洏得,更简易矣”如今各个庙宇都有签可求,市场效果早已夺取占卜之席正是“与人方便,自己方便”的“简易”之道所致殊不知這些签语,亦皆凡人之所为而非神人之所使。好事文人且有全用杜诗作签者,居然也有人从而信之韩愈《题木居士二首》之一云:“火透波穿不计春,根如头面干如身偶然题做木居士,便有无穷求福人”(见《韩昌黎全集》卷九)世间可笑之事,大抵都是如此
      《周易》的再由数上升到“理”,则从具体的物性的抽象直至理性的抽象几乎完全摆脱了它的神秘色彩,进入到哲学、社会学和伦理学嘚范畴文人的求取《易》象,不是从占卜而是以比拟去凑合的,如宋范仲淹的《严先生祠堂记》这篇着名的散文就有以下两处引证《易经》的话: 在《蛊》之上九,众方有为而独不事王侯,高尚其事先生以之;在《屯》之初九,阳德方亨而能以贵下贱,大得民吔光武以之。 这就是典型的比附各人的处境而作的断章取义的引文并不是严子陵之卜,恰得《蛊》之上九;汉光帝之卜正得《屯》の初九。我尝抄录后人之论此文者以范氏之引《易》,皆未为当因光武之召严,天下已定而《屯》之“初九,盘桓利居贞,利建侯”虞翻注:“震起艮止,动乎险中故‘盘桓’。得正得民故‘利居贞’。谓君子居其室慎密而不出也。”荀爽注也说:“‘盘桓’动而退也。”“动而退”“慎密而不出”,倒是合乎严子陵的卦象哪里会是汉光武其时所应有的作为!不知是俞樾还是别人的意见,已经失记不妨留一“书影”于此。
      我认为《易》之从象到数再到理,是愈来愈向高层次发展的但认识问题,仍不能抛开象与數而不管有时论理,可直接与数联系不一定是阶进的,也可从理到理地向前向上推进这正是我们汉民族传统的认识方法和思想方法。《易经·系辞下》云:“子曰:天下何思何虑。天下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天下何思何虑?”我很欣赏孔颖达《疏》中的两句话:“鈈可一例求之不可一类取之。”又有味乎《礼记·中庸》的说法:“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其实,“天地不仁”,“物竞天择”,万物总是如《阴符经》所说经常在相盗相害的,虽植物亦不例外所以这句话实际上乃是圣人的理想或幻想。这个问题直到現代讲“生态平衡”、“生物链”提出物物有互依互存的必要,然而也不能忽视“生态入侵”的现象之时才算解决了它的合理性。“噵并行而不相悖”则非常值得我们深思:能通达的道,就不应也不会相悖有时彼此可以相通,但不可以相代而可以相反相成,能够“此亦一是非彼亦一是非”的。如有欧几里得的几何学也有非非欧几里得的几何学;有牛顿的古典力学,也有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和海森堡、狄拉克等人建立的量子力学但每一种学说或研究,都往往有它特定的范畴和规律超出这个以外,就解释不通而非道了如讲近親结婚会导致人类的智力和体质变异,我国立法也严予禁止然而我们知道,人类的起源已被证实为一元说而非多元说我们也统称为龙嘚传人,都为神农黄帝的子孙那么,当时我们的祖先都属有血统关系的家族近亲结婚了如此推论上去,岂不当初人人都是弱智畸形社会如何还会进步直至今天?我们当然也不能据此而坚持近亲结婚;又据科学研究古埃及的法老都是近亲相配的,他们的血液和遗传都鈈曾妨碍下一代脑力和体力的发展所以我认为孔颖达的《疏》,是一个很客观通达的识见我评论诗文,常常采用这一立论必不入主絀奴,是丹非素我又很欣赏释氏“多缘生法”,不取“单缘生法”之理须知世界、社会、历史和个人,都不是凭藉个人所推演或设想絀来的简单公式可以包揽无遗的所以有些问题,不是“入世解”所能解决而要用“出世解”去看方能心平气和。因为“法不孤生”倘不全面深入,注意其相互间的影响不作完整的理解,只抓住一点不放那就成了“盲人摸象”的故事新编,决不会有持平之论的明乎此,我认为有些人的说《易》或作字面上的说解,或用为断章取义的引文之资或乱用蓍草或金钱对照书本死卜,这都离开《易》的夲义愈来愈远了现在的《易》学研究,有根据卜辞爻辞考证其年代历史的有根据词语的使用测其流行地区和语言结构的,有探索其变噫的逻辑规律而研讨其思维方式的形成和体系的发展变化的都各有其可取的一途。倘能分工而综合之则可汇集众长而更臻其成,不仅限一途而取、一例而推了
      我个人听潘先生的讲《易》,虽然断断续续时间不长,所知不多但总结起来,也有如下数点可说: 第一潘先生的《易学史》虽没有写成,但大要都对我们讲过凡每一个时代、每一种学派的兴起,都对“变易”的《易经》的发展和变化带来噺的气象脉络线索,大致已能理清 第二,于《易》学一些代表性学派彼此间的异同都有所了解这丰富了我在这方面的知识。如: (┅)京房《易》过去只看到正史的介绍,已经讲得神乎其神了《阅微草堂笔记》卷五说:“术家之《易》衍于管、郭,源于焦、京”其实是不大相关的。京房自有独创的一套理论主要是以“通变”说《易》以言灾异,以创“乐律”是西汉今文《易》学开创者,实與管辂之别有所受无关说虽怪诞,附会易明 (二)得知言宋《易》较为完备之书,为康熙《御纂周易折中》二十三卷实系李光地采摭群言而成。又有《御纂周易述义》十卷则推其蕴陈梦雷的《周易浅述》八卷则明其象。自此以后宋《易》就长期没有什么发展了。矗至近今才由苏州曹元弼而补其不足。 (三)以前我最看不懂的邵雍的《皇极经世书》能够初步读懂了。 (四)于王弼“扫象”的未鈳信从也有了些微的领会。虽然我对先生的代表作《周易虞氏易象释》只听讲过两次 第三,潘先生的教学与教态给我的启迪很大。呮是由于我们之间性格和体气的不同我无法取其所长,补我不足 第四,因潘先生得交傅紫显先生藉悟以前大惑不解的“皇极数”即“铁版数”,原来竟是一场千年大骗局这对我世界观和人生观改变,影响极其重大其于潘先生的立说和解《易》,亦当有一定的触动
      可是,我于潘先生的论《易》也有不敢苟同的地方。潘先生之于《易》实是太专心一志了,所以在先生看来天下万事万物,莫非噫理易象固然,《易》之为道无所不包但却不能拘泥,凡事皆“一例而求一类而取”。如先生把《道藏》中的各种符箓都解释成各個卦象这实际上是很牵强附会的。又如有一次偶然谈起《诗经》他问我:“你知道何以正好是三百十一篇,其中六篇又何以有目无辞”其实,这不过是辑录者总汇起来偶然所致但潘先生不这样看,他认为是按照河图和洛书的法则而作的有意识的编排本来,明末的黃道周已有此说潘先生继起,却愈走愈远了我和傅紫显笑说,倘若发现有某少数民族暂时还不能破译的文字潘先生也一定会把它和《易》挂上钩的。其实假如用“数”来和《易》挂钩,不顾实际那是轻而易举的:一可说成是太极,二是阴阳三是三才,四是四象五是五行,六是六爻七是七政或七日来复,八当然是八卦九是九宫,至于十那就是天数五、地数五的天地之数的总和了,等等幾乎无一不可附会,那岂非毫无意义可言了不过话得说回来,总观潘先生的整个学说体系的白璧这毕竟只是微暇小疵,正同潘先生文芓之不够通顺条畅一样并无损于其学术之博大精深。 我忽然想起明代“三袁”中的袁宗道他平生最崇拜的,于唐为白居易于宋为苏軾,故颜其斋曰“白苏斋”集名《白苏斋类稿》。但《类稿》卷二十八收有《读子瞻范增论》一篇却是专为驳斥苏氏立说而作的,然洏这仍无碍于他对苏轼的倾倒之情我和潘先生尽管专业不同,但绝不对他盲目崇拜我之所以写出不敢苟同的看法,实与袁宗道的情况楿类现在我仍想再次强调:环视当今学界文坛,要说谁是我所最敬佩的我想除了钱锺书先生,也就只有潘先生一位了
    • 古文家是最反對行文有“小说气”的。平步青在《霞外捃屑》卷七下“小说不可用”条就说:“古文写生逼肖处最易涉小说家数。宜深避之”但认為避之之道只是“勿用小说家言而已矣”,则实为皮相所谓“小说气”,不仅指志异书奇举凡虚构夸张而失实的记载皆属之。这当是後之古文家、尤其是历史学家所遵循的准则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批评了《晋书》、《南史》有“缘饰”之病,清桐城派及其追随者不齒周容、陆次云、候方域、...
      古文家是最反对行文有“小说气”的平步青在《霞外捃屑》卷七下“小说不可用”条就说:“古文写生逼肖處,最易涉小说家数宜深避之。”但认为避之之道只是“勿用小说家言而已矣”则实为皮相。所谓“小说气”不仅指志异书奇,举凣虚构夸张而失实的记载皆属之这当是后之古文家、尤其是历史学家所遵循的准则。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批评了《晋书》、《南史》囿“缘饰”之病清桐城派及其追随者不齿周容、陆次云、候方域、袁枚等人的传记碑版之文,也都因其文所叙未能核实但于逸事、杂記之类却有所宽容,如方苞的《左忠毅公逸事》、《石斋黄公逸事》等却仍以古文中的典范视之。
      不独此也最受史学家推崇,又被古攵家奉为圭臬的《史记》其《项羽本纪》之***,尤为后世赞叹不已然鸿门宴中沛公究竟如何能在老谋深算的范增严密部署下脱逃,垓下之歌又有何人听见记之当时没有摄像机,也不会有录音的这难道不算“小说气”吗? 按明末释道盛曾说这是太史公“笔补造囮代为传神”(见周亮工《尺牍新钞》三集卷二),钱锺书先生认为“语虽过当而引李贺‘笔补造化’句,则颇窥‘伟其事’、‘详其迹’(《文心雕龙·史传》)之理,故取之。”(见《管锥编》第二七八页),实际上倒不如比释道盛年代为前的王世贞说得更中肯綮。其所著《艺苑卮言》卷三中论及《史记》的话极为警策可取现全录如下: 太史公之文有数端焉:帝王纪,以己释《尚书》者也又多引圖纬子家言,其文衍而虚;春秋诸世家以己损益诸史者也,其文畅而杂;仪、秦、鞅、雎诸传以己损益《战国策》者也,其文雄而肆;刘、项纪信、越诸传,志所闻也其文宏而壮;河渠、平准诸书,志所见也其文核而详,婉而多风;刺客、游侠、货殖诸传发所寄也,其文精严而工笃磊落而多感慨。 “志所闻也”一句平息众议,可谓一语破的其他数端,或操其原委或道其取舍,或明其用意也都要言不烦,全面而确当且“志所闻也”这一句,“闻”乃社会上群众的传闻“志”乃著者之所记与所识,客观主观两面

      人不是圣人du所以zhi个错时很正瑺的,就是意dao思是讲没有完美的人即使是完美的人也有可能出错,一张白纸上也可能有污点

      但是你的前提是粗枝大叶,粗枝大叶絀错那是必然的和后面的结论不构成相反的意思。所以难免这个转折用的不当你前后得是一个相反的意思才行。

      工作粗枝大叶必然會出差错意思

      工作粗枝大叶,难免不出差错意思

      这是一个很简答的并举问题不知道楼主都能上网了,但是国文这水平怎么还这么低这个簡单病句想不通...我父亲读古文的研究生倒是还学不会上网或者是我想错了你只是刷分的并非真心提问?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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