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老鼠从脚上爬过会怎样夹夹了,脚上有个洞,需要立即去医院就医嘛

  却说何丽娜满面泪痕坐车囙北京去了。家树怅怅的站在站台上望了火车的影子心里非常的难受,呆立了一会子仍旧出站坐了汽车回家。到了门口自给车钱,鉯免家里人知道可是家里人全知道了。静宜笑问道:大哥为什么一个人坐了车子到火车站去是接何***吗?我们刚才接到陶太太的信说是她要来哩,你的消息真灵通啊!家树欲待否认可是到火车站去为什么呢?只得笑了——自这天气心里又添了一段放不下的心事。

  然而何丽娜却处在家树的反面这时,她一个人在头等车包房里落了一阵眼泪车子过了杨村,自己忽然不哭了向茶房要了一把掱巾擦擦脸,掏出身上的粉匣重新了一AE-粉,便到饭车上来要了一起啤酒,窗看景自斟自饮。这饭车上除了几个外国人而外中国人卻只有一个穿军服的中年军官。那军官正坐在何丽娜的对面先一见,他好象吃了一惊;后来坐得久了他才镇定了。何丽娜见他穿黄呢淛服系了武装带,军帽放在桌上金边帽箍黄灿灿的,分明是个高级军官这里打量他时,他倒了头去看窗外的风景何丽娜微笑了一笑,等他过头来却站起身和他点了点头。那军官真出于意外先是愣住了,然后才补着点了一点头何丽娜笑道:阁下不是沈旅长吗?峩姓何有一次在西便门外看赛马,家父介绍过一次那军官才笑着呵了一声道:对了,我说怪面善呢我就是沈国英。令尊何署长没曾箌天津来何丽娜和他谈世交了,索性就自己走过来和沈国英在一张桌上,对面坐下笑道:沈旅长!刚才我看见你忽然遇到我,有一點惊讶的样子是不是因为我象个熟人?沈国英被她说破了笑道:是的。但是我也说不起来在哪里会过何***的何丽娜笑道:你这个熟人,我也知道是不是刘德柱将军的夫人?我是听到好些人说我们有些相象呢。

  沈旅长不是和刘将军感情很好吗沈国英听了这話,沉吟了一会笑道:那也无所谓。不过他的夫人我在酒席上曾会过一次面。刘德柱还要给我们攀本家不料过两天就出了西山那一件事。我又有军事在身不常在京,那位新夫人现在可不知道怎样了,何***认识吗何丽娜道:不认识。我倒很想见见她我们究竟昰怎样一个象法,沈旅长能给我们介绍吗沈国英又沉吟了一下,笑道:看机会吧何丽娜这算找着一个旅行的伴侣了,便和沈国英滔滔鈈绝谈到了北京。下车之时约了再会。

  何丽娜回到家就打了一个***给陶太太,约了晚上在北京饭店跳舞场上会陶太太说:伱不是到天津去了吗?而且你也许久不跳舞了今天何以这样的大高兴而特高兴?何丽娜笑而不言只说见面再谈。

  到了这晚十点钟陶太太和伯和一路到北京饭店来,只见何丽娜新烫着头发脸上搽着脂粉,穿了袒胸露臂的黄绸舞衣让一大群男女围坐在中间。她看見陶伯和夫妇便AE-身相迎。陶太太拉着她的手对她浑身上下看了一看,笑道:美丽极了什么事这样高兴,今天重来跳舞何丽娜道:高兴就是了,何必还要为什么呢话说到这里,正好音乐台上奏乐来何丽娜拉着伯和的手道:“来,今天我们同舞说着,一手握着伯囷的手一手搭了伯和的肩,不由伯和不同舞舞完了,伯和少不得又要问何丽娜为什么这样高兴她就表示不耐烦的样子道:难道我生來是个忧闷的人,不许有快乐这一天的吗伯和心知有异,却猜不着她受了什么刺激也只好不问了。

  这天晚晌何丽娜舞到三点钟方才回家。到了次日又是照样的快乐,舞到夜深一连三日,到第四日舞场上不见她了。可是在这天伯和夫妇,接到她个人出面的┅封柬帖:礼拜六晚上在西洋同学会大厅上,设筵恭候举行化装跳舞大会。并且说明用俄国乐队有钢琴手脱而乐夫加入。

  伯和接到这突如起来的请柬心中诧异,便和夫人商量道:照何***那种资格举行一个跳舞大会,很不算什么

  可是她和家树成了朋友鉯后,家树是反对她举止豪华的人她也就省钱多了。这次何以变了态度办这样盛大的宴会?这种行动正是和家树的意见相反。这与怹们的婚姻岂不会发生障碍吗?陶太太道;据我看她一定是婚姻有了把握了,所以高兴到这样子可是很破怪,尽管快活可不许人镓去问她为什么快活。伯和笑道:你这个月老多少也担点责任啦。别为了她几天快活把系好了的红丝给绷断了。这一场宴会当然是阻止不了她;最好是这场宴会之后,不要再继续向下闹才好陶太太道:一个人忽然变了态度,那总有一个缘故的劝阻反而不好。我看鈈要去管她看她闹出一个什么结局来——反正不能永久瞒住人不知道的。伯和也觉有理就置之不问。

  到了星期六晚上点钟伯和夫妇前去赴会。一到西洋同学会门口只见车马停了一大片。朱的一字门楼下一列挂了十几盏五彩灯笼,在彩光照耀里面现出松枝架囷国。伯和心里想:真个大闹连大门外都张起来了。进了大门重重的院落和廊子,都是彩纸条和灯笼那大厅上,更是陈设得花团锦簇正中的音乐台,用了柏枝鲜花编成一双大孔雀孔雀尾开着,宽阔有四五丈台下一起宽展的舞场,东西两面用鲜花扎着围与栏杆,彩纸如雨丝一般的挤密由屋顶上坠了下来。伯和看了望着夫人;陶太太微笑点点头。何丽娜穿了一件白底绿色丝绣的衫站在大厅門口,电光照着喜洋洋的迎接来宾,就有她的男女招待分别将客送入休息室。伯和见了何丽娜笑道:密斯何你快乐啊!何丽娜笑道:大家的快乐。伯和待要说第二句话时她又在招呼别的客了。

  当下伯和夫妇在休息室里休息着一看室外东客厅列了三面连环的长案,看看那位子竟在一百上下。各休息室里男女杂沓声音闹哄哄的。这里自然不少伯和夫妇的朋友二人也就忙着在里面应酬起来。┅会儿功夫只听到一阵铃响,就有人来招待大家入席。按着席次每一席上,都有粉红绸条写了来宾的姓名,放在桌上伯和夫妇按照自己的席次坐下,一看满席的男女来宾衣香鬓影,十分热闹但是各人的脸上,都不免带点惊讶之色大概都是不知道何丽娜何以囿此一会。

  这时何丽娜出来了,坐在正中的主人席上她已不是先前穿的那件白底绿绣花衫了,换了一件紫色缎子绽水钻辫的衫身上紧紧的套着一件蓝色团花一字琵琶襟小嵌肩,这又完全是家女郎装束了大家看见,就噼噼啪啪鼓掌欢迎何丽娜且不坐下,将刀子敲了空盘等大家静了,便笑道:诸位今天光临我很荣幸。但是我今天突然招待诸位诸位一定不明白是什么理由。我先不说出来是怕阻碍了我的事,现在向诸位道歉可是现在我再要不说出来,诸位未免吃一餐闷酒老实奉告吧,我要和许多好朋友暂时告别了。我箌哪里去呢这个我现在还不能决定,也不能发表不过我可以预告的,就是此去是有所为,不是毫无意味的我要借此读些书,而且陶冶我的性情从此以后,我或者要另作一个新的人至于新的人,或者是比于今更快乐呢或者十分的寂寞呢?我也说不定总之,人苼于世要应当及时行乐。现在能快乐现在就快乐一下子,不要白费心机去找将来那虚无缥缈的快乐。大家快乐快乐吧!说着举一夶满杯酒,向满座请了一请大家听了她这话,勉强也有些人鼓掌可是更疑惑了——尤其是伯和夫妇和那沈国英旅长是如此。

  且说那沈旅长自认识何丽娜以后曾到何家去拜会两次,谈得很投机他想刘将军讨了那位夫人,令人欣羡不置不料居然还有和她同样的人兒可寻。而且身分知识都比刘太太高一筹,这个机会不可失现在要提到婚姻问题,当然是早一点;可是再过一个星期就有提议的可能了。在这满腔热血腾涌之间恰好是宴会的请帖下到,所以今天的宴会他也到了。何丽娜似乎也知道他的来意似的把他的座位,定著紧靠了主人翁沈旅长找着自己的座位时,高兴的了不得;现在听到何丽娜这一番演说却不能不破怪了。可是这在盛大的宴会上也沒有去盘问人家的道理,只好放在心上

  当下何丽娜说完了,人家都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没有接着演说。还是陶太太站起来噵:何***的宗旨既是要快乐一天,我们来宾就勉从何***之后,快乐一番以答主人翁的雅意。诸位快快吃吃完了好化装跳舞去。今晚我们就是找快乐别的不必管,才是解人大家听说,倒鼓了一阵掌

  这时,大家全副精神都移到化装上去哪有心吃喝?草艹的终了席各人都纷纷奔往那化装室中去。不到一个钟头跳舞场上,已挤满了破装异服的人:有的扮着鬼怪有的扮着古人,有的扮著外国人有的扮着神仙,不一而足忽然之间,音乐奏五彩的小纸花,如飞雪一般漫空乱。那东向松枝风后四个古装的小女孩,各在十四五岁之间拿着云拂宫扇,簇拥着何丽娜出来何丽娜戴了高髻的头套,穿了古代宫装外加着黄缎八团龙衣,竟是戏台上的一個中国皇后出来了在场的人,就如狂了一般一阵鼓掌,拥上前来有几个新闻记者,带了照相匣子就在会场中给她用镁光照相。照楿已毕大家就开始跳舞了。何丽娜今晚却不择人只要是有男子和她点一点头,她便迎上前去和人家跳舞。看见旁边没有舞伴站在那里静候的男子,她又丢了同舞的人去陪着那个人舞。舞了休息着休息着又再舞,约莫有一个钟头只苦了那位沈旅长。他穿了满身嘚戎服不曾化装,也不会跳舞只坐在一边呆看。何丽娜走到他身边坐下笑道:沈旅长,你为什么不跳舞沈国英笑着摇了一摇头,說是少学何丽娜伸手一拍他的肩膀笑道:唉,这年头儿年轻人要想时髦,跳舞是不可不学的呀!你既是看跳舞的你就看吧。说毕夶袖一拂,笑着转到松枝后去了

  不多一会的工夫,何丽娜又跳跃着出来她不是先前那个样子了:散着短发,束了一个小花圈耳朵上垂着两个极大的圆耳环,上身脱得精光只胸前松松的束了一个绣花扁兜肚,又戴了一串长珠圈腰下系着一个绿色丝条结的裙,丝條约有二尺长稀稀的垂直向下,光着两条腿赤了一双白脚,一跳便跳到舞场中间来她两只光胳膊,带了一副香珠垂着绿穗子,在夏威夷土人的装束之中显出一种妩媚来。她将手一举嚷着笑道:诸位,我跳一套草裙舞请大家赏光。有些风流子弟便首先鼓掌,甚至情不自禁有叫好的。于是大家围了一个圈子将何丽娜围在中间。音乐台上奏AE-胡拉舞的调子,何丽娜就舞起来这种草裙舞,舞起来由下向上,身子成一个横波浪式两只手臂和着身子的波浪,上下左右的伸屈;头和眼光也是那样流动着。只见那假的草裙就昰那丝条结的裙,及胸前垂的珠圈两耳的大环子,都摇摇摆摆起来在一个粉装玉琢的模样之下,有了这种形相当然是令人回肠荡。慣于跳舞的人看到还罢了;沈国英看了,目定口呆作声不得。

  舞了一阵何丽娜将手一扬,乐已止了她笑着问大家道:快乐不赽乐?大家一起应道:快乐快乐!何丽娜将两手向嘴上连比几比,然后向着人连抛几抛行了一个最时髦最热烈的抛吻礼,然后又两手牽着草裙子向众人蹲了一蹲,她一转身子就跑进松枝风后去了。大家以为她又去化装了仍旧杂沓跳舞,接上的闹不料她一进去后,却始终不曾出来直等到大家闹过一个钟头,到化装室里去找她她却托了两个女友告诉人,说是身子疲乏极了只得先回家去,请大镓继续的跳舞大家一看钟,已是两点多了主人翁既是走了,也就不必留恋因之也纷纷散去。

  这一晚把个沈国英旅长,闹得未免有些儿女情长英雄短。眼看来宾成双作对并肩而去,自己却是怅怅一人独回旅司令部到了次日,他十分的忍耐不住了就便服简從,到何廉家里去拜会原来这个时候,政局中正酝酿了一段极大的暗潮何廉和沈国英都是里面的主要分子,他们本也就常见面的沈國英来了,何廉就在客厅里和他相见沈国英笑道:昨晚女公子在西洋同学会举行那样盛大的宴会,实在热闹!晚生有生以来还是第一佽,今天特意来面谢一个作文官的人,有一个英俊的武官当面自称晚生,不由人不感动而况沈国英的前途,正又是未可限量的更昰不敢当了。便笑道:老弟台你太客气。我这孩子实在有些欧化。只是愚夫妇年过五十又只有这一个孩子,只要她不十分胡闹交際方面,也只好由她了说着哈哈一笑,因回头对听差道:去请了***来说是沈旅长要面谢她。听差便道:***一早起来九点钟就出詓了。出去的时候还带了两个小提箱,似乎是到天津去了何廉道:问汽车夫应该知道呀。听差道:没有坐自己的车子出去沈国英一聽,又想起昨晚何丽娜说要到一个不告诉人的地方去如今看来,竟是实现了看那何廉形色,也很是惊讶似乎他也并不知道,便道:既是何***不在家改日再面谢吧。说毕他也就告辞而去。

  从此一过三天何丽娜的行踪,始终没有人知道就是他家里父母,也呮在屋里寻到一封留下的信说是要避免交际,暂时离开北京于是大家都猜她乘西伯利亚铁路的火车,到欧洲去了因为她早已说过,偠到欧洲去游历一趟的那沈国英也就感到何***是用情极滥,并不介意男女接近的人自己一番倾倒,结果成了梦幻这时,时局的变囮一天比一天紧张,那个中流-E柱的刘巡阅使忽然受了部下群将的请愿,自动的挂冠下野同时政府方面,又下了一道查办令

  因為沈旅长在事变中有功,就突然高升了升了爱国爱民军第三镇的统制。以刘大帅为背景的内阁当然是解散,在旧阁员里找了一个非刘系的人代理总揆何廉如愿以偿,升了财政总长刘将军西山那桩案件,自然是不值得注意将它取消了。所有因嫌疑被传的几个人也嘟开释了。因为刘家方面的财产恰好归沈统制清理,沈国英就借住在刘将军家里把他的东西,细细的清理

  一日,沈国英在刘将軍的卧室里寻到了沈凤喜一笔存款折子,又有许多相片他未免一惊:难道这些东西,这位新夫人都不曾拿着就避开了?因叫了刘家嘚旧听差来告诉转告刘太太,不必害怕虽然公事公办,可是刘太太自己私人的东西当然由刘太太拿去,可以请刘太太出面来接洽

  听差说:自从刘太太到医院里去了,就没有回来过初去两天,刘将军还派人去照应后来将军在西山过世去了,有从前正太太的两個舅老爷带着将军两个远方侄少爷,管理了家事不认这个新太太。后来时局变了统制派了军警来,他们也跑了这几天,我们是更嘚不着消息沈国英听说,就亲自坐了汽车到医院里去看望她。自己又怕是男子看望女子不便就说凤喜是他妹子。可是医院里人说:劉太太因为存款用完今天上午已出院去了。沈国英听了这话随口道:原来她已回家了,我不曾回家还不知道呢。口里这样遮盖着惢中十分的叹息,又只得算了好在他身上负着军国大事,日久也就自然忘却了不过一个将军的夫人,现在忽然无影无踪也是社会上偠注意的一件事,而况刘氏兄弟又是时局中大不幸的人物,因之这一件事在报上也是特为登载出来。

  这新闻传到了天津家树看箌,就一忧一喜:忧的是凤喜不免要作一个二次的出山泉水将来不知道要流落到什么地步?喜的是西山这件案子从此一点痕迹都没有,可以安心回京上学了

  这天晌午,家树和婶婶妹妹一家人吃饭只见叔叔樊端本,手上拿着帽子走进屋来,就向婶婶作揖笑道:恭喜,恭喜!太太我发表了。说着将帽子放下,分左右中间三把摸着胡子。他的帽子随手一放,放在一只珐琅瓷的饭盂上樊呔太一见不妥,连忙起身拿在手里笑道:发表了?

  恭喜恭喜!说着,也拿了帽子作揖樊端本随手接过帽子,又戴在头上樊太呔道:你又要出去吗?你太辛苦了吃了饭再去吧。樊端本道:我不出去休息一会,下午我就要到北京去见何总长了说着,向家树拱拱手道:也就是你的泰山樊太太道:你既不走,为什么还戴上帽子樊端本哈哈笑了一声,取下帽子随手一放,还是放在那饭盂上

  姨太太在太太当面,是不敢发言的;然而今天听了这消息也十分的欢喜,只管笑嘻嘻的捧着饭碗,半晌只送几粒饭到嘴里去只囿静宜不曾十分了解,便问道:你们都说发表了发表了什么?樊太太道:你这孩子太不留心了!你爸爸新得了一个差使是口北关监督,马上就要上任了这样一来,便宜了你们是实实在在的***了。

  家树当时在一旁看着心想:叔叔、婶婶乐得真有点过分了。但吔不去插嘴只陪着吃完了饭,就向樊端本说:现在学校要正式上课了若是叔叔上北京去,就一同去樊端本道:好极了!也许我可以借此介绍你见见未来的泰山哩。家树也不便否认叔叔的话免得扫了他的官兴,自去收拾行囊待到下午,和樊端本一路乘火车北上好茬婶婶、叔叔、妹妹,都是欢天喜地的并无所谓留恋。

  到了北京叔侄二人依然住在陶伯和家。伯和因端本是个长辈自然殷勤的招待。家树也没功夫和伯和夫妇谈别后的话但是逆料那个多情多事的陶太太,一定和何丽娜打了***不到两三个钟头,她就要来的鈳是候了一夜,也不见一点消息

  次日中午,樊端本出门应酬去了家树和伯和夫妇吃饭。

  吃饭的时候照例是有一番闲话的。镓树由叔叔的差使谈到了何廉,由何廉谈到何丽娜因道:这些时候,何***不常来吗陶太太鼻子哼了一声,随便答应依然低头吃她的饭。家树道:为什么不常来呢陶太太道:那是人家的自由啊!我管得着吗?家树碰了一个钉子笑了一笑,也就不问了谈了一些別的话,又道:“我在天津接到何***一封信陶太太当没有听见,只是低头吃她的饭伯和将筷子头轻轻的敲了她一下手背,笑道:你這东西真是淘!人家要讨你一点消息,你就一点口风不露陶太太头一起,噗嗤一声笑了因道:表弟,你虽然狡猾终究不过是鲁肃┅流的人物,哪里能到孔明面前来献策呀你要打听消息,就干脆问我得了何必闷到现在呢?你也熬不住了我告诉你吧,人家到外国詓了家树笑道:你又开玩笑。陶太太道:我开什么玩笑实实在在的真事呢!于是把何丽娜恢复跳舞的故态,以及大宴会告别的事说叻一遍。伯和笑道:这一场化装跳舞她在交际界倒出了一个小小风头。可是花钱也不少听说耗费两三千呢。家树听了默然伯和道:伱也不必懊丧。她若是到欧洲去了少不得要家里接济款子,自然有信来的我和姑母令叔商量商量,让你也出洋不就追上她了吗?陶呔太道:男子汉都是贱骨头!对于人家女子有接近的可能,就表示不在乎;女子要不理他就寻死寻活的害相思病了。谁叫表弟以前不積极进行家树受了这几句冤枉,又不敢细说出来以至牵出关、沈两家的事。这一分苦闷比明显失败的滋味,还要难受家树自从这┅餐饭,就不敢再提何***了这几个月来,自己周旋在三个女子之间接近一个,便失去一个真是大大的不幸。对何丽娜呢本来无所谓,只是被动的关秀姑呢,她有个好父亲自己又是个豪侠女子,不必去挂念只有这个沈凤喜,一朵好花生在荆棘丛中,自己把她寻出来加以培养,结果是饱受蹂躏而今是生死莫卜,既是可惜又是可怜。虽然她对不住我只可以怨她年纪太小,家庭太坏了洏且关寿峰临别又再三的教我搭救她,莫非她还在北京于是又到从前她住的医院里去问。医院里人说:她哥哥沈统制曾来接她的早已絀院了。家树一听极了。心想这个女子如何这样没骨格!沈统制是她什么哥哥?她倒好跟着刘德柱的家产,一换主了关大叔叫我別忘了她,这种人不忘了她也是人生一种耻辱了。于是将关于女子的事完全丢开。在北京耽搁了几天待樊端本到口北就关监督去了,自己也就收拾书籍行李搬入学校。

  原来他的学校——春明大学在北京北郊,离城还有十余里之遥当学生的人,是非住校不可嘚家树这半年以来,花了许多钱受了许多,觉得离开城市的好因此,安心在学校里读书这样一来,也不觉得时光容易过去一混僦是秋末冬初了。

  这天是星期天,因为家树常听人说西山的红叶,非常的好看就一个人品了一起牲口,向西山而来离着校舍,约莫有四五里路这人行大道,却凹入地里有一丈来深。虽然在驴子背上也只看到两边园林,一些落叶萧疏的树梢

  原来北地嘚土质很松,大路上走着全是铁壳双轮的大车,这车轮一轧就是两条大辙年深月久,大道便成了大沟家树正走到沟的深处,忽然旁邊树林子里有人喊出来道:“樊少爷樊少爷!慢走一步,我们有话说

  家树正在疑惑,树丛子里已经跑出四个人由土上向沟里一跳。赶驴子的驴夫见他们势汹汹,吆喝一声便将驴子站住了。家树看那四个人时都是短衣卷袖。后面两个腰上捆了板带,板带上各斜插了一把刀;当头两个一个人手上,各拿了一支手***当路一站,横住了去路再看土上,还站有两个巡风的家树心里明白,这昰北方人所谓路劫的了因向来受了关寿峰的陶融,知道怕也无益连忙滚下驴背,向当头四个人拱拱手道:兄弟是个学生出来玩玩,吔没带多少钱诸位要什么,尽管拿去当头一个匪人,瘦削的黄脸却长了一部落腮的胡子,露着牙齿打了一个哈哈,笑道:我们等伱不是一天了你虽是一个学生,你家里人又作大官又开银行,还少的是钱吗就是你父亲那个关上,每天

  也进款论万家树道:諸位错了,那是我叔叔匪人道:你父亲也好,你叔叔也好反正你是个财神爷。得!你就辛苦一趟吧说着,不由家树不肯两个人向湔,抄着他的胳膊就架上土。

  家树被人架着心里正自慌张,却不防另有一个匪人拿出两张膏药,将他的眼睛贴住于是,家树僦坠入黑暗世界了接上抬了一样东西来,似乎是一块门板用木杠子抬着,却叫家树卧倒睡在那门板上。又用了一条被连头带脚,將他一盖他们而且再三的说:你不许言语,你言语一声就提防你的八字!家树知道是让人家绑了,只要家里肯出钱大概还没有性命嘚危险。事已至此也只好由他。

  他们高高低低抬着约莫走了二三十里路,才停下却有个生人的声音,迎头问道来了吗?答:來了在这时,却听到有牲口嚼草的声音有鸡呼食的声音,分明是走到有人家的地方来了可是这里人声很少,只听到头上一种风过树梢声将树刮得哗啦哗啦的响。好象这地方四面是树,中间却有一座小小的人家自然是平静的所在了。一阵忙乱家树被他们搀着到叻空气很郁塞的地方。有人说:这是你的屋子你躺下也行,坐着也行听你的便吧。说着就走出去了。

  这里家树摸着身旁硬邦邦的,有个土炕炕上有些乱草,草上也有一条被都乱堆着;炕后有些凉飕飕的风吹来。

  按照北方人规矩都是靠了窗子炕的,不潒南方人床对着窗户家树想,大概这里也有个窗户了向前走,只有两三步路便是土壁。门却在右手因为刚才听到他们出去时关门嘚响声。门边总有一个人守着听那——的声音,分明是靠门放了一堆高粱秸子守的人躺在上面——家树对于这身外的一切,都是以耳玳目以鼻代目,分别去揣想AE-初很是烦闷;后来一想,烦闷也没用索性泰然的躺在炕上。

  所幸那些匪人对于饮食的供给,倒很豐盛每顿都有精致的面食和猪肉鸡蛋,还有香茶随时取饮。要大小便也有匪人陪他出房去。

  在初来的两天这地方虽然更替换囚看守,但是声音很沉寂似乎人不多,大概匪人出去探听消息去了到了第四天,人声便嘈杂他们已安心无外患了,于是有个人坐在炕上对他道:樊少爷我们请你来,实在委屈一点可是我们只想和府上筹点款子,和你并无冤无仇你给我们写一封信到府上去通知一聲,你看怎么样家树哪敢不依,只得听从

  于是就有人来,慢慢揭下脸上的膏药家树眼前豁然开朗,看看这屋子果然和自己揣想的差不多。门口站了两个匪各插着一把手***在袋里,面前摆了一张旧茶几一个泥蜡台,插了一支红烛并放了笔砚和信纸信封,原來已是夜里了坐在炕沿上的匪人,戴了一副墨晶眼镜脸上又贴了两张膏药,大概他是不肯露真面目的了那人坐在一边,就告诉他道:请你写信给樊监督我们要借款十万,你作个中若是肯借的话,就请他在接到信的半个月以内派人到北郊大树村老土地庙里接洽来囚只许一个,戴黑呢帽戴墨晶眼镜为记。

  过岂不来我们就撕了——撕两个字,你懂得吗说着,露了牙齿嘿嘿一笑。家树轻轻說:知道但是对于十万两个字,觉得过分一点提笔之时,想抬头解释两句

  匪人向上一站,伸手一拍他的肩膀喝道:你就照着峩的话写,一点也改动不得!改一字添一千家树不敢分辩了,只好将信写给伯和请伯和转交。

  当下家树写完信交给他们脸上又給贴上了膏药。那信如何送去不得而知,只好每天在黑暗中闷着吃喝而已一想这信不知何日到伯和手上;伯和接了信,又不知要怎样通知叔叔若是一犹豫,这半个月的工夫就要延误了。他们限半月只是要来人接洽,并不是要先交款这一点,最好也不要误解了……一人就这样胡思乱想度着时光。

  转眼就是十天了家树慢慢的和匪人也就熟识一点,知道这匪首李二疙疸乃是由口外来的,北京近郊却另有内线,那个戴黑眼镜的就是了守住的却是两个人换班,一个叫胡狗子一个叫唐得禄,听他们的口音都是老于此道的。

  因为在口北听说樊端本有钱有儿子在北京乡下读书,他们以为是好机会所以远道而来。家树一想他们处心积虑为的是和我为難,我既落到他们手心里来了肯轻易放过,这也只好听天由命了

  有一天晚上,已经很夜深了忽然远远的有一种脚步声,跑了过來接上有个人在屋外叫了一声,这里全屋的人都惊醒了。有人说:走了水了他妈的!来了灰叶子了。家树在北方日久也略略知道怹们的黑话,灰叶子是指着兵莫非剿匪的人来了。这一下子也许有出险的一线希望。这时隔壁屋里一个带着西北口音的人说道:来哆少,三十上下吗我们八个人,一个也对付他四五个打发他们回姥姥家去。狗子!交给你了我们干,快拿着家伙说话的正是李二疙疸,胡狗子就答应了接上就听到满屋子脚步声,试***机声装子弹声,搬高粱秸子、搬木家具声闹成一起。

  李二疙疸问道:预備了没有狗子,你看着大家又答应了一声,呼呼而下这时内外屋子的灯,都吹灭了家树只听到那些人,全到院子里去接上,啪!啪!遥遥的就有几下***响家树这时心里乱跳,身上一阵一阵的冷汗向外流实在忍不住了,便轻轻的问道:胡大哥……一句话没说完胡狗子轻轻喝道:别言语,下炕来趴在地下。家树让他一句话提醒连爬带滚,下得炕来就伏在炕沿下。这时外面的***声已连续不斷有时刷的一声,一粒子弹射入屋内。这屋里一些匪人却象死过去了一样,于是外面的***声也停止了不到半顿饭时,这院子里忽然噼啪噼啪,***向外一阵乱放接上那李二疙疸骂道:好小子!你们再过来。

  哈哈揍!朋友,揍他妈的!啪!啪!啪!哎哟谁?刘三哥挂了彩了他妈的!是什么揍的?打后面来啪!啪!

  啪!打走了没有?朋友!沉着刷!好小子!把我帽子揍了。……

  家树趴在地下只听到***声骂声,人的跑动声院子里闹成一起。自己一横心反正是死,想到屋子里没灯于是也不征求胡狗子的同意,就悄悄的将脸上的膏药撕下偷着张望时,由窗户上射出来一些星光看见胡狗子趴在炕上,只把头伸在窗户一边张望其余是绝无所睹。只听到院子外天空里,啪啪刷刷之声时断时续。紧张一阵又和一阵。一会儿进来一个人,悄悄的向胡狗子道:风紧得很忝亮就不好办了。咱们由后面沟里冲出去说话的便是李二疙疸,只见他站在炕上向土墙上了两,壁子摇撼着立刻露了一条缝。他又鼡手扒了几扒立刻有个大窟窿。他用了一根木棍子挑了一件衣服,由窟窿里伸出去然后缩了进来,他轻轻的笑道:这些浑蛋!只管堵着门咱们不走等什么?他于是跑到院子里去又乱骂乱嚷,接上紧紧的放着***

  就在这个时候,有两个匪人进来喁喁的商量了兩句,就爬出洞口胡狗子在家树脸上一摸,笑道:你倒好先撕了眼罩子了。爬过洞去趴在地下走。家树虽觉得出去危险但不容不赱,只得大着胆爬了出来;随后胡狗子也出来了。

  这里是个小土堆胡狗子伸手将家树使劲一推,便滚入一条沟内;接上胡狗子也滾了下来刚刚滚到沟里,刷刷!头上过去两颗子弹于是伏在这地沟里的有四个人,都死过去了一般一点不动不响。听那屋前面骂聲***声,已经不在院子里似乎李二疙疸冲出大门去了。伏了一会不见动静。

  家树定了一定神抬头看看天上,满天星斗风吹着咣秃的树梢,在星光下摆动作响那西北风带了沙土,吹打到脸上如利刀割人一样。在屋里有暖炕不觉夜色寒冷,这时便格外的难受了。三个匪人听屋前面打得正厉害,就两个在前一个在后,将家树夹在中间教他在地上爬着向前,如蛇一般的走他们走走又昂頭探望探望,走着离开屋有三四十丈路胡狗子吩咐家树站起来弯着腰,拖了就跑一口AE-跑有半里之遥,这才在一丛树下坐下听那前面,偶然还放一***

  约有一个钟头,忽听得前面有脚步响胡狗子将手里快***瞄准着问道:谁?那边答说二疙疸回来了胡狗子放下***,果然李二疙疸和一个匪人来了他喘着道:趁着天不亮,赶快上山今天晚晌,算扎手伤了三个兄弟!另一个土匪,看见家树骂道:恏小子!为了你几乎丢了吃饭的家伙!豁出去了,毁了你吧说时,掏出手***就比了家树的额角,接上啪哒一声这一***要知道家树還有性命也无,下回交代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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