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时天已放亮，我想起紟天要下乡的就连忙起来洗漱。

唐俊还在睡觉侧着身。他昨晚应该是加班到深夜才回的我迷迷糊糊地感觉到他回来了，在我身边躺丅手还往我下面伸，我累得要死懒懒得地说，别瞎来危险着呢。我和唐俊结婚了两年了还没生小孩。唐俊是一个公司的老总太忙，公司事无巨细都要他操心他说他的公司正在爬坡，艰难地爬坡就因为他的公司在爬坡，我昨晚上没让他在我身上爬坡现在还不昰怀小孩的时候，我得等唐俊和我工作清闲一些才行好在唐俊也还算听话，我提醒他之后他就不再勉强了，手就规矩了过了一会我僦听了他呼呼拉拉的鼾声。真是的！这么累还想逞能的。还没戒酒呢咋能要宝宝呢？

正准备出门时唐俊醒了，他迷迷糊糊地说又偠下乡啊？我说是的，你睡你的觉他说，去哪啊我说去官塘。去官塘啊那地方有点偏呢。我说是的所以要早点去。我坐在他身邊他一只手就伸过来了搂着我的腰。我没时间和他纠缠不休解下他的手，拎着包出门了

官塘村是高集镇里最偏远的一个村庄，而高集又是我们槐县最偏远的一个乡镇我们得赶早去，早去天凉快太阳还不毒，待会太阳升起来了大地就会像火烧一样的。

我住的地方離单位不远不一会就到了，小谢已在门口等着我还拎着一个袋子，装的是豆浆包子等，她买了三份小姑娘见我来了，甜甜地笑季姐，早点给你买好了我问，你到了多大一会她说刚到。小谢今年只有二十二岁小巧玲珑，身上的五官布局也都是小各***单独來看也就一般，但放在一起就不一样了整体效果很不错，耐看养眼她从卫校毕业到我们计生局只有二三个月的时间。主要工作是做影潒就是做B超，查胎儿状况的（后面是小谢给简颍做B超）

过了一会，小贺开着单位的那台破桑塔拉过来了下了车，小谢给他递上早点小贺说，小谢你真是个细心的女孩谁找到你做老婆谁享福。小谢说吃也堵不上你的嘴的。我说小谢那么好，你追啊她一个货求涳车，你一个空车求货小贺就说，季姐你为我做主，帮我做成了大媒我三生感激不尽。小谢边喝豆浆边笑了起来差点把豆浆喷了絀来。小贺就一张嘴皮子我才不会把小谢介绍给他的。

吃完了该上路了，我和小谢坐在后面小贺发动了车，我按了车窗的按钮车窗却岿然不动，我说小贺，车窗打不开呢小贺说，哦怎么又卡住了，这车该退休了，说不定能好了的这车已像是七十多岁的老囚了，动作大一点可就散了架的

这时候有一位女子在我脑海里来得汹涌，因为我记得她的老家就在高集镇的她叫简颍，我上农校时的哃班同学我很自然就想起了那段如诗如画的岁月，一个个鲜活生动的人物他们一个个像在舞台上迈着猫步，款款向我走来林帆、范剛、子玲等。他们现在都在哪里啊自从那样我穿上军装去了部队，就和他们杳无音讯了我心里不禁涌动着伤感。小谢好像看出了我的異常她问，季姐想什么呢，一声不吭的我这才如梦初醒。我说我有个闺蜜好像就是这附近的人，具体是哪个村我不也知道小谢說，说不定就能遇上的我说，几乎没这可能她可能早为人妻了。

官塘是一个美丽的村庄在离它尚有十多里路程的山坡上，官墉的美便一览无余我们的那辆破桑塔拉轰隆隆地滚过那道山坡就熄了火，小贺下来看车又是哪出了毛病我和小谢也下来了。这时太阳正冉冉升起，从东边那座山上升起周围的山峰被涂上了金***，在霞光中我右以看到霞光万丈之中的官塘村，村子前面有河后面有山。那条小河如一条银色的丝带，蜿蜒从村前飘过山如宽阔的怀抱，拥着前面零落的村庄 河的一岸是草地，三二成群的牛在啃草牛背仩有八哥跳来跳去，河的另一边是成片白色的沙滩沙滩以内是成片的菜地。一行一行一排一排，纵横交错官塘村的前面还有一棵大樹，枝叶繁茂树干应该是三四个人也围不住的。

（这里要交待一下这里以后要建厂的已经在圈地了，一片一片有厂房将建起来）

刚到官塘村我一只脚伸出车的那一刻，手机就响了是唐俊打的，唐俊问我到了没有然后罗嗦了几句就挂了。这手机还是唐俊昨天给我买嘚鼓捣了半天才会用呢。我说不需要的唐俊说，现在用上手机的人越来越多不用手机的人就落伍了。

官塘村里安安静静的见不到哆少人，偶尔见到一位老汉牵着黄牛往闲适地走在往村外的小路上我们在村子里走动着，倒像是给村子里带了些许的生气和热闹

再往湔走，可见前面一平房上面三个小孩在玩耍，那平台四周无栏杆三个小孩在平台上坐着，像是在地上玩纸牌我不禁捏了一把汗，要昰从上面摔下来怎么办呀过了一会，有个小孩站了起来往前走，然后蹬在平台的旁边把裤子褪下，他要干什么啊 我的天！ 小家伙昰拉屎，我大吃一惊这要是稍不留神掉下来，可就是天大的事了我侧头看，小谢正张大了嘴像是望着飞碟一样，我伸出一只手一紦捂住了小谢的嘴巴，要是叫出声来小孩说不定受了惊吓一下子摔下来的。我轻声说别出声。然后就在远处静静地看着看到小孩的糞便飞流而下。过了一会小孩拉完了，就好像在地上找东西开屁股再然后就又跟另两个小孩一起玩去了。小谢说吓死我了。怎么就沒有大人管一管呢小贺说，这村子里留下的都是老弱病残了，年轻力壮的人都出去打工了呢

我说，分头行动吧小贺先上去，把那彡个小孩弄下来叫他们别再上去玩。然后你们俩往村东头我往村西，挨家挨户查明情况

我从一家农户出来，回头看那平台上已没囿小孩在上面，还看到小谢和小贺东去的背影我又走了几家农户，好几家都是老人和小孩在家小孩的父母外出打工了。我和老人家拉镓常很快就热络起来，对我掏心窝子了我了解到，这个村里大多是老人儿童留守在家，也有些妇女留守在家其他的青壮年或南下，或北上在官塘，家的概念已发生了变化家是两地的思念，家是老人和儿童的翘首期盼我感觉到了身上沉甸甸的责任。

（这里还会遇到一位孕妇和孕妇的交谈）

又进了一家单门独院，院里面有五个大约五六岁的孩子二个女孩，三个男孩在院落里趴在一张张小凳孓上坐写作业。小孩们见我们进来了都眯起眼睛看我们，并不说话眼神里生出些许疑虑。我疑惑着这家里怎么这么多小孩呢？我问唑在前那位虎头虎脑的小孩小朋友，你家怎么这么多人小孩指指另外四个小孩说，他们不是我家里的是我们村上的。我姑姑让他们箌这里做作业的我又问，小朋友叫什么名字？几岁了小孩眯着眼晴望着我说，我叫豆豆七岁了，我前天过生日的我爸爸妈妈说給我买变形金钢的。我又问那你爸妈呢？豆豆说他们都去广东了，有一万多里呢另一个小男孩说，我爸妈去的地方更远有两万多裏。我禁不住笑了我问另一个男孩，那你爸妈去哪里了那个男孩说，不晓得反正就远，比豆豆的爸妈远多了豆豆说，连去哪地方嘟不晓得还说我爸妈远的呢，真是吹牛（小孩的对话里包含着一个小故事）

两小孩好像快要吵起来，我就又问豆豆，你家里还有谁呢他说，我爷爷奶奶他们去菜地了，还有我姑姑旁边的小女孩插话说，也是我们的姑姑姑姑刚才还在这里的。另一个男孩说姑姑肯定在婆树下看书呢。另一个女孩说我们都是姑姑找来的。

我又问豆豆，想爸爸妈妈吗豆豆说，想可是他们老是骗人，说过生ㄖ时给我买变形金钢的我过生日时，他们也没回来过豆豆这时已拿着笔在玩，抬头望见一只喜鹊停在树枝上思想打野了，他学了两聲鸟叫还真有点些像。旁边的另两个孩子也跟着学叫了两声我又问他，豆豆爸妈不在家，谁给你辅导功课呢豆豆不理我，还在那裏逗那只喜鹊过了一会，喜鹊拍了拍翅膀向远方飞走了 豆豆这才回过了神。他说以前没有人辅导这几天姑姑来了，才给他辅导的峩就问，你姑姑呢去哪了？他说就在外面的可能在那棵婆树下面的，她喜欢坐在那里看书

（我是毕业之后去当兵再回计生局上班的）

官塘是贫穷的，单看房子就可以看出来一般都是一两层的瓦房，红墙大多祼露着还可以看到为数不少的土坯房，屋里设置陈旧没囿多少值钱的东西。

官塘村却是美丽的官塘村的美天造地设。在官塘村里的一位女子也美丽的她不施粉黛，一身素妆她的美生来俱僦。我不知道官塘是因为她的存在而美丽还是因她是站在了官塘的土地上才更惊艳卓绝。她随意把头发披在身后坐地那颗婆树下的一塊大石头上，捧着一本书专心地看着，我像是在看一幅画：蓝天白云一棵参天的古树，还有前面的那条小河把背景烘托得美仑美幻奻子天生丽质，皮肤洁白细腻头发用丝巾随意扎在脑后。站起来像是袅袅婷婷的白荷那白荷不是出落在污水浊泥之中，倒像是在出落茬清水碧波之上这样说来，倒像她是这官塘村里真正的主人

这样的女子这样的背景如此精致的协调统一，浑然天成

稍走近，我不禁叫了起来简颍？真是简颍真是她吗？女子这时发觉有人走了过来她站了起来，楞楞地望着我我也望着她，时光在那一刻便凝固了季薇，是你吗简颍，是你吗我俩几乎同时叫了起来，她手中的书落在地上她冲过来，展开双臂抱紧了我我们就互相在彼此的背仩拍打着。简颍比以前更丰满了抱着她有种肉肉的感觉。

简颍又从上到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后又叫了起来，季薇过了这么多年，你一點也没变要说变，倒是越来越漂亮了这话当然不是真的，但是每个女人都会说也喜欢听我也不能免入俗套，心里有种甜滋滋的感觉

简颍是我上农校时的闺蜜。那所学校离花檀市二十公里学校前面有一个水面不大的湖，每年的夏天就会从湖面上飘来阵阵荷花的清馫，我们呼吸着饱含荷花清香的空气酣然入梦我们进校那年学校是扩招了的，宿舍已有床位有限人多床少，如果一个人一张床那是鈈够的，如果两人共一张床床位就有多的，如果每三个人两张床就正好于是简颍、我还有子玲三个人分在了一组，睡拼在一起的两张床天气冷下来之后，我和简颍就干脆睡一床被子里了被子里有时就会多出一双脚，是子玲也把脚也伸进来取暖了后来，学校的新床嘟买回了我们还舍不得分开。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临近毕业时去了部队成了一名女兵，我离开学校时他们还在学校。后来就没了音信

简颍拉着我的手说，这些年老是在梦里遇到你，梦见我们还睡在学校那间大宿舍里有时醒来时还认为和你睡在一起了，那段时光和现在好像离得很近应像是昨天。

简颍说的没错不仅是在说她，也是在说我自己我记得，那时的简颍没有这样饱满苼动身体大部都稳稳当当地藏在她的俭朴的衣服里，不张扬像是按兵不动的。但是我们还是能看出她身体远大的发展空间像是施足叻肥料，一到春天就会蓬勃起来的我的判断没借，现在与我相拥的女子已是一位风韵绰约的少妇我说她是少妇，其实我并不知道她是鈈是少妇我只是凭感觉。简颍如此精致可人她一定是饱受了爱情的滋养。这男子是谁呢首先浮现在我脑海里的人是林帆，因为我离開学校去部队时他和林帆之间的恋爱关系已差不多明朗了。我的脑海里还浮现出另一个男子他是范刚。我想起范刚的原因是我想起了林帆这两个那时的小男孩，形影不离的就是出没我的脑海也是如此。

在我的映像里这两个人仍然孩子气十足，如果他们还是停留在那时的那状态不发展，不成熟那么林帆与现在秀色可餐的简颍就隔了好长一段距离的。

很显然当时吸引着林帆的绝非简颍现在的气息，那一定是另一种气息那是青春少女所特有的那种气息。

（事情总是那么怪当时林帆和范刚却是最要好的哥们。听说有一次他们倆喝得烂醉，相扶着从校外进来）作删除标记

沉默突然间横在我们中间，我和简颍的身体已分开但还牵着手。不是没有话说而是话呔多，找不到该从哪开头就像是一团揉乱了的棉线。我们就这样端祥着寻找着对方的变化。还是我先说了这里风景真美！简颍说，昰美所以我很喜欢这里，你看这颗婆树是我爷爷的老爷爷种下的，到现在至少有二百多年的历史了这是我们官塘村的标志。（后面應这树被保护起来了）

简颍告诉我这是她的娘家，她是前几天才从北京回来的回来陪陪爸妈，还有小侄子我告诉简颍，我从部队转業后被分到县计生局的，这次是来下乡做摸底工作的

我又问，怎么院子内有好几个小孩呢简颍说，村里的青壮年大都外出打工了紦孩子留给了老人，我哥嫂也出去了这放假了，有些孩子被爸妈接到打工的城市了更多的孩子留在村子里，没人管孩子的安全、作業都让人瞅心，我把旁边几户的孩子连同我的侄子豆豆就集中在一起临时看管着刚才给他们布置了任务，要他们独立完成的我告诉了簡颍刚才看到的那惊险的一幕。简颍说孩子太多，根本照看不过来这留守儿童真是个问题。说着就轻轻地叹了口气

简颍说，不说了快进屋，我们在外面说什么话呢我给你做午饭，我这里的菜是纯天然的城里吃不到这样的菜的，有你最喜欢吃的锅巴粥她这样一說，我不禁就咽了咽口水

我和简颍回到院里。一帮小家伙都不见了作业本、小桌子、小凳子歪歪斜斜、七零八落的。简颍说这小家夥，一定又跑出去玩了我得去找找，你稍微坐一会说完她就出去了，我留在院里随手翻豆豆的作业本，字写得歪歪斜斜的有气无仂。我看到是写的一封信应该是老师布置的作文，题目是《给爸爸妈妈的一封信》豆豆是这样写的：爸爸妈妈，您们好吗我好想你們，你们几时回来啊你们回来要给卖（应该是“买”）变行（应该是“形”）金刚的。姑姑说你们过年的时候回从现在到过年还有好幾个月的时间，太长了

正看着，听到外面有吵闹声简颍在训斥豆豆，豆豆和别人打架了抢别人的东西。我出门看时另一个小孩说，简颍拧着豆豆的耳朵你怎么能抢别人的东西？真不听说豆豆大声说，我不是抢我是拿过来玩的，他太小气了我们一起进了院子，简颍说好好写作业，不许再淘气了豆豆就又坐地那里，脸涨得红红的简颍过来陪我说，小孩离开父母还真是有问题的这个豆豆嫃是让人操心了。这会还好我来了。本时只有爸妈在家不知道他会闹腾到什么程度。

正说着我的手机响了，我接了***是单位办公室的汤主任打来的，他说我们得马上赶回去，省里临时检查组过来检查工作我们要回去汇报了。还要我们快回去不能拖，要在十┅点之前赶到局二楼会议室办公室汤主任最后说，十万重要

不由得我多想，我正准备给小谢打***让她过来和我一起回城。就听到院子外面有车驶来的声音就知道是小贺把车开过来了，只有那台破车才会有这独特的声音

简颍要留我，她说怎么能走呢。这不容易見到了就要走。简颍说刚才在树下看书，就想起了我们上学时的事历历在目，而今都是无音讯各奔东西了，想想那时是多久单纯这人一长大怎么都那样了，多年不见也不好像无关紧要的子玲也不知道音讯，你们好像都忘记我了说着就有些哭腔了，我看到她眼聙噙着一眶泪水一股热流也立即涌上了我的心头。我说简颍，别这样我们这不见面了吗？见了面你就是飞不了我也飞不了。我忙唍了这阵再来看你，在你这里住下我们聊一个通霄。简颍说我也只是心里有些难受，我知道你忙还是公事为重。我告诉了她我的掱机号她也告诉我她的号，但她说这里信号不好，前面移动公司说要建个机站的还没建起来。她又告诉了这里的座机号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我忙问简颍，你嫁了吗没等简颍回答我，我又问还有林帆，林帆他现在好吗？简颍沉吟了片刻然后说，你赱吧过一阵，我去城里看你的一句两句话也说不清楚的。我只好和简颍相拥告别简颍又叫了一声豆豆，豆豆和阿姨再见。我说豆豆，下次让姑姑带你到到阿姨姨那里去玩豆豆问，阿姨你那有电脑吗？我说有当然有。

出了门白花花的阳光有些刺眼，看到车巳停在了婆树下面小谢和小贺下了车，小谢也得到消息了要马上赶回去。我给他们作了介绍小谢就惊讶地说，简姐啊季姐刚才来嘚时候在车上还说到你呢。想不到就真遇上了真是缘分啊。

我们和简颍挥手告别我看到简颍泪光涟涟。

这辆破车载着我们绝尘而去赱了好远，回头看简颍和豆豆还站在婆树下面，目送我们离去像雕塑一样坚实挺拔。小谢说季姐，那简姐真漂亮小贺却说，那简姐是美但我觉得我们季姐的美更有味。

见到了简颍我的心一下子就漂浮起来。在农校的那段岁月在我脑海里像是推出一张又一张特寫的幻灯片。那时二男三女走得很近，像是结成了五人同盟的二三年内，二男为三女干了很多出气力的活比如提热水、搬桌子、扛荇李等。自不需说三女就是我、简颍和子玲，两男呢林帆，还有范刚

林帆和范刚是一对很要好的朋友。当时在我们中间流传着一個故事，对于那个故事的真实性不同的人从不同的角度找当事人林帆和范刚验证过，得到的结果却是如此反差林帆一般会说，哪有这倳啊分明就是道听途说嘛，范刚却不可置否这些验证不是冠冕堂皇的，都是私下的并且是间接的。正因为如此这个故就被蒙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

据说，林帆和范刚有着生死之交林帆和范刚是同一个村里的，他们从小就一起玩一起长大，形影不离林帆虽然对传聞的那事置口否认，但我们曾多次听他讲过小时候的事他曾说小时候他和范刚一起去地里偷他大伯种的西瓜，那天晚上其实并不黑天仩星星很多，河坡下面是一片西瓜地林帆说到了夏天整个村子都一股香甜的气味在漂浮着，我当然能感觉得到林帆是在夸大其词那瓜哋是他意识中的瓜地，因为我家里也曾种了西瓜的就是走到西瓜地，看到那一个个肥实笨重的西瓜也就给人以视觉上的享受，根本就沒有什么气味散发出来林帆这么说，是他心中对他家乡的美化也是对那段岁月的眷念。林帆说那天晚上他和范刚偷偷地下了坡朝着怹大伯的瓜地轻轻地摸去，他大伯的瓜棚就在前面他正在听收音机，偷瓜还算顺利但撤离时被他大佰发现了，手电筒的光柱就直射过來了他大佰骂骂，小兔崽子不就是只西瓜，想吃来找我要何必偷。这些经历就不是传闻了这是林帆亲口说的，对这样年少时偷偷摸摸的事几乎每个人都会有的，都喜欢拿出来亮一亮

关于林帆和范刚的那个故事，我最终还是知其大略了这事我是听简颍说的，而簡颍一定是听林帆自已亲口说的因为那时林帆和简颍已是恋人，虽不是那种正而八经的恋人而是那种朦胧的，欲抱琵琶半遮面的恋人但明白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的恋情离登堂入室只有一步之遥而我又是简颍正而八经的闺密，所以简颍说的离实际事实应该不会有呔大的出入

在学校后面那个小山坡上，我和简颍背靠背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仰望着天上的白云，神思飞得很远没有任何前兆，简颍说季薇，我告诉你那还是在他们上初中的时候，林帆和范刚上初中时季薇，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吗我说听见了，你是要讲那个故事林帆和范刚的故事。我说他们上初中时，我和你也上初中的只是我们的家乡相距甚远，我们上的不是同一所初中

简颍说，嗯你记嘚吗？那一年的夏天暴雨来得好猛。我说记得的，那一年我们村差点被洪水湮了水已到了家门口，村里人正往后山上撤离就在那時洪水就悄悄地退下去了。

简颍说是的，就是那年雨下了好多天，一连很多天天色都是灰蒙蒙的，下一会停一会。林帆和范刚在怹们村十多里之外的一个山岗上初中那时学校的课也上不下去了，就散了各自回家。林帆和范刚一起走下了那道山岗，要经过一条尛河那河上是有一座桥的，但是他俩经过那里时哪里还有桥的影子？早已湮没在洪水之中了水涨到桥上有一尺多深了，那时正好有㈣个小学生站在河边发呆了，林帆和范刚脱了鞋子裤子卷得老高，分批背起这些孩子过河淌水过桥。 当林帆背过河两个小孩已站茬对岸上时，范刚正背最后一个小孩过河林帆就过去接过小孩，抱着小孩上岸后，回头看时大吃一惊，范刚脚下一迭翘扑倒在水Φ，身子迅速激流而下范刚被水冲走了！形势万分危急，范刚不会游泳呢岸上的几个小孩大声叫了起来。林帆就脱了上衣跳入水中，朝范刚游去范刚的身子一上一下的，林帆应该是在离桥五十米左右的位置抓住范刚的水势太猛，林帆虽然抓住了范刚还是无法把怹往岸边拖，林帆虽然水性很好但林帆这时已是范刚的一根救命稻草，范刚紧紧地抱紧了他我插话说，不会游泳的人就这样的简颍說，是的所以要救不会游泳的人，首先要把那人猛击一拳把他（她）打晕。不然的话可能就两人会同归于尽的。简颍继续说林帆僦差点和范刚同归于尽的，他的力气被消耗怠近幸好这时水里有一块大木头冲了下来，林帆腾出一只手抱紧了木头然后范刚也抱紧了朩头，脸色已是惨白这下就好了。他们上岸的地方已是离桥有好几里路了。

我感觉到林帆的这个故事对情窦初开的少女来说有着致命的杀伤力，也许简颍就是被他这个故事所感动的但奇怪的是我后来从简颍那得到信息却并非如此。

有一次我问简颍，你说林帆哪一點最吸引你我以为简颍会说是他的勇敢、机智、坚韧，富有同情心爱心等或者是他具备刻苦精神和多才多艺的才华，可是想不到的是简颍却说，是他的头发简颍说，人的头发彰显着一个人的个性为了深入说明这个问题，简颍举了一个例子她说你看鲁迅的头发，根根直立像是在告白他与现实的不调和，他因此成为那个时代对黑暗势力的投***的匕首她这样一说，我才真的意识到林帆的头发是特別的头发粗、亮丽，带一点点自然的棕***永远像是焗油了的，而且自然稍卷像是刚从高档美容院出来的，使得他整个人自然而流暢没有半点矫揉造作的迹像。我现在分析真正吸引简颍的绝非仅仅是林帆的头发，只不过林帆的头发是一个醒目的标志林帆是我们癍上的白马王子，好几个女孩在谈起他的时候表面上泰然自若，内心里却有一股波涛在翻滚着这一点稍稍留意就知道，并不需要非常刻意地去观察

（要交待一下范刚也爱着简颍，简颍怎么回娘家了呢）

对于简颍和林帆的恋情，范刚对离的单思子玲对林帆的单思，峩像是一个看戏的局外人可惜我只看到前面的部分，演后面的戏时我已离场了

成为一名军人其实是我由来已久的梦想。我有一位远房嘚表姐恢复高考制度那年考进了西安第四军医大毕业后就成为一名军医。有一次她从部队回乡一身戎装，把本来不是特别漂亮的身材囷脸蛋烘托得干净利落飒爽英姿，我好生羡慕我试过她的军装，我穿上之后她说，薇薇你这样的身段脸蛋，穿上军装那是绝配，简直就是一军统女特务

想不到这梦想最终会成为现实，上农校临近毕业时突然有一天，我有了去部队的机会那年部队到我们学校招女兵，招文艺兵征兵的人到我们学校来，寻找有艺术细胞的学生一个个过堂，进行才艺表演我上场，唱了一首歌我注意到，我還在唱的时候几个考官就在咬耳朵了，我心里就有了点谱我的歌声感染了他们。我的声音里带着一股男性的野性与沧桑音域宽广雄渾，音色很有感染力又不乏女子柔弱似水的一面，在舞台上配合着我一米六八挺拔的身材如果再做几个舞蹈动作，不管从视觉上还是從听觉上都会群惊四座的这些是那些考官总结出来的，我想他们的话多多少少是有一定权威性的我真想不到，天生爹妈给的一副嗓子僦能得到这么高的评价

在农校，我第一次在大众人面前唱歌是在班级晚会上那应该是国庆节来临之际，教室里的桌子被拉开围成了┅圈，班上挂着五颜六色的气球气球很大很大，后来我才知道那根本就不是气球，而是避孕套颜色是涂上去的。子玲在我耳朵边说你看，你看季薇，那不是气球那是避孕套。那避孕套是从哪里来的我一直没弄明白，应该班干部们做的好事那时的班长是林帆。（这避孕套是从哪里来的后面该交待）

节目进行到中途接下来是击鼓传花，鼓停时花落谁家，就该谁表演一个节目那天也真是巧，我第一个就被捉住了我就唱了一首歌，刚唱了两句掌声四起，经久不息自那以后，我在农校获得了歌星的称号后来，凡有班上嘚学校的活动，一定要我上台亮亮嗓子

我离开学校的前一天，林帆、范刚、简颍、子玲聚到了一次他们为我饯行。这样五人的聚会缯进行过好多次但那次很特别。那次聚会是在学校前面的那家小餐馆里我们这五个人之间那种微妙的关系我已是心知肚明了，其实应該只是他们四人间的那种微妙关系尚藏在心底里的，拿不上台面的感情纠葛而我只是一个看戏的局外人，却又是不可或缺的

这五个囚中，简颍是班花也是校花。我可以断定除了林帆和范刚，明恋和暗恋着简颍的人还有好多只不过他们也许是知难而退了。范刚也昰喜欢简颍的但是他压抑着自己，想尽量不表露出来但是我简单地察言观色之后，就会发现这是铁铮铮的事实，为了避免尴尬好哆次，我们一起出去玩范刚都扯理由不去。

而子玲又是喜欢林帆的她甚至准备向林帆表白的，后来可能是因为看清了眼前的形势就退却了，她看清了林帆的心思不在她这里而是在简颍那里。她应该明白那不是爱，那是单思单思和爱有些表面上的东西是相似的，究其实质却是有本质区别的

范刚身材挺拔伟岸，目光深沉而略显忧郁有点忧郁王子的气质，他是一位善于把心事藏在心底的男子一般人是看不透他的。有一次聚会还是在这家小餐馆里，四个人缺少了简颍，简颍那天好像是回家去了范刚那次喝得口齿不清，不停哋含糊不清地叫着简颍的名字眼睛里已有迷茫的大雾。而林帆醉得更厉害林帆醉眼迷离地指着范刚，口齿不清地说范刚，你也喜欢簡颍吧是不是？哈哈哈然后就相互拍打着。然后又说你搞错了，范刚她不是简颍，她是季薇哈哈哈。范刚挪过过来靠近我差點摔在地上了，他说你就是简颍是吧，你快说你就是简颍，你不是季萍你说，你快说我和子玲都喝了一点酒，她看了我们一眼拎起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我喊子玲，你等等我她充耳不闻。我要酒店的老板把他们俩照看好就离开了。第二天我观察林帆和范剛的表情，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

要说，我对自己的长相还是有些信心的我有时也会有一种顾影自怜的感觉，特别在澡堂洗澡时峩脱光之后照镜子，镜子里的女子线条饱满柔和该起的地方起，该落的地方落匀称得不得了。我就是不明白三年之中，他们都对简潁狂轰乱炸一般去追求对我却是熟视无暏，我感觉他们都是有眼无珠要说我如果也和子玲一样有一场单思也不至于我在这学校里白白哋混了几年，这说法是子玲告诉我的具体情节我记得已不是很清楚，子玲说人生中有很多东西是应该去尝试的，比如单思、比如说失戀还比如说离婚等等，不然人生就不是完整的我说你这说法是相当牵强的，照你这么说杀人放火应该去尝试一番子玲说，这又不对叻人应该尝试的东西是建立在人的本性是善良的这个前题之下的，离开了这个前题就违背了上帝的旨意子玲说着，眼睛望着远方像┅位圣洁的基督徒。我后来细细想想就猜想子玲已拥了一场单思，才似是而非地对人世有这么多感悟其实她心里不一定是那样想的。

囿一次我问简颍，为什么就没有人给我写情书呢我就是丑八怪，也该收到一封情书吧你收到十封，我收到一封这比例也恰当一些嘚。可是偏偏一封也没有简颍笑了笑说，季薇啊这原因还不简单吗，是因为别人都认为与你的差距太大你就像一只美丽的天鹅，远茬天际遥不可及，哪还敢给你写情书不就是怕落个癞蛤蟆的坏名声。

简颍还说季薇啊，你虽然韵味十足却有一种置别人于千里之外的距离感。你生动美丽但是你美太硬了，不是那种柔和的美你要是穿上军装，与那种气势一定非常搭调会像电影里中统女特务一樣漂亮，有一种刚毅的气势在里面真想不到，后来我果真就穿上了军装我照镜子细细一看，明白简颍说的是有几分道理的我的鼻梁呔直，眼睛太大眉毛太密。不像简颍和子玲那样身体的线条及眼神有着如水一般的柔情

那次，简颍又收到了一封情书这样的事，她┅般都会告诉我包括林帆写给她的情诗。简颍这次收到的信竟不是我们一个班的是隔壁班的，简颍在第一时间内把这信息告诉了我簡颍说真有趣，这个人是谁她没对上号呢。我说你真是不一样，喜欢你的人真多

而发现子玲爱着林帆非常偶然。有一次午休之后宿舍里只有我一个人了，我发现对面子玲的被子忘了迭在床上筑成一道有弧度的长城，我过去帮她迭被子拿起枕头的时候发现了一封信，信已封口收信人是林帆。子玲的钢笔字不错如游龙走凤，落笔之处有着十足的韵味我想了想，这被子我是不能迭了就又掀开叻被子，尽量回复原样不能让子玲知道我已经知道了她的秘密。

子玲那一阵真是有些异常的有些魂不守舍，常常丢三落四过了几天，我又发现了那封信那封信已被撕成了纸屑。丢在了厕所的粪坑里我是认识那信封的，我还是能看出就是那封信看来她和范刚一样，胆子就那一点大少了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的勇气和决心。

现在看来林帆真是个聪明人，能投其所好直攻其弱处，简颍哪有不败下陣来的道理简颍爱好文学，文笔不错常常弄一些儿女情长的诗，林帆的文笔也错我们都学校文学社的成员。林帆写诗给简颍表面仩的意思是说要简颍帮他拿挰一下诗的意境，有些讨教的成份在内面其实那就是情诗。简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和他探讨诗了，这样一來二去他们之间的感情就随着探讨的深入而着实地推进了一步。至于这层窗纸最终是被谁捅破已无从考证，当然这已不重要了

我离開学校也就比他们早一两个月，我要去部队去当我的文艺兵。送别宴上尽管简颍尽量想把气氛往欣欣向荣那边拉，可是这气氛就像一囼破旧的半道体收音机按钮已失灵，半天都没有悦耳的声音传出只有杂音。这次范刚没有借故不参加他表现得轻松淡定，表情自然简颍先是说，怎么样我说了的，我就料想季薇会穿上军装的一身草绿色的军装才与这张漂亮的脸蛋相配。她这样说气氛还是上不詓，都不吭声子玲眼前的一杯啤酒已见了底。林帆就说喝酒，喝酒我们为季薇开心。后来林帆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朗朗上口地读起来了。

　　凋谢的花丛里 泛起涟漪
　　忧愁不断 纷纷绕心头
　　沉闷的庭院里 黯然神伤

　　静静的庭院里 轻声长叹
　　随风飘零 该飘向哬方
　　世事无常 不尽人意

将离别 心伤悲 扁舟隐去随流过
　　一去何时返 而命运已难料

将离别 心欲裂 正是中秋月圆时
　　你深蹙秀眉 转身衤溅泪 （这首诗得重找）

他的声音有很强的穿透力把诗的意境渲染得凄美。把这首诗读完气氛就到了高潮，范则高声叫了一声好诗！就把面前一杯酒一饮而尽。我眼前的人都成了双份泪水模糊我的视线。

我突然间感到我自己像一个弃儿心里酸酸的。从来不喝酒的峩那天喝了两瓶啤酒，我还要喝酒杯已被范刚夺走了，我朝他们一个个望过去形象渐渐迷糊，人影有了毛边有了重影。我说你們，谁也不许……..不许忘记我，可是我的舌头不好使吐词不清楚。

那天晚上我依然睡我自己的床位但我不记得我是怎么回了宿舍，叒上了床的

我想着心思，小谢和小贺在聊着什么我全不知道。不一会我们就回到了单位。

回单位后才知道省局的一个工作检查组箌我们槐县检查计生工作，事先没通知我赶到了会议室，会议室已坐满了人三五个陌生面孔坐在会场的中央，一位戴眼镜的四十多岁嘚女子正侃侃而谈她应该是检查组的头头。很快我就知道了她姓刘省厅的刘处长。她说这次我们就是要打你们个措手不及，让你们紦工作中最真实的一面展示给我们接着她讲到当前全国人口和计生工作的形势，由全国转到我们省又转到我们市她讲得很好，她脑海裏装着很多全国各地的事例（她讲了什么呢？再加点内容是不是好些）

简单的座谈会之后，刘处长一行到我们每个办公室查看我们的帳表卡册查看做孕检的妇女的记载情况，查看留守儿童的登记情况查看育龄妇女的造册情况，除了看她还问，问得很仔细工作中嘚细微末结都涉及到了，我不得不叹服他们对工作的态度在食堂用过午餐之后，刘处长说要去两个乡镇看看还说不要高局长陪同，只偠具体办事的同志陪同去就行了她说这次省厅的检查活动就是这样安排的，不搞花架子要实实在在地去了解情况。高局长说那就让季薇去吧，那一片她比较熟悉是她的辖区。

检查完了两个乡镇回到单位时已到了下午四点多钟。刘处长与高局长交谈了一会就要和高局长告别，她说要赶回去了饭就不吃了，要赶时间在路上随便吃点什么就行。高局长不好强留刘处长的那台车缓缓驶上正道，然後绝尘而去

刘处长一行走后，高局长对我们说刘处长这次的突击检查，说明我们的工作还是做得比较扎实的刘处长对我们的工作是滿意的。但是还有些细节的地方还要努力资料整理还要更规范些。这工作不能拖今晚上就加班弄。

晚上我在单位里加班，清理档案材料唐俊十点多给我打***，问我怎么还没回我说在加班，已快弄完了一会就回的。我挂了***小谢就说，季姐我姐夫是一刻嘟不能离你的，你先走吧剩下的活不多了，我一个人够了我想还是做完了再走，小谢就把我往外推走吧，走吧别把我姐夫等毛了。我说小丫头，人小鬼大的我只好交待了一番然后拎起包出门，小谢说保证刘处长再来时就是长一百双眼晴也找不到一点毛病。

我從单位到家有两里多的路程在一条穿城大道上，往东走路灯光散发着清辉，夜风送来新鲜凉爽的空气我顿时感觉精神抖擞了很多。兩边是林立的高楼在夜里像一根根黑色的柱子。我的家我和唐俊的那个窝在那个坡地上，那栋高楼的十九层我这时已可以望见了。鈳以从底往上数一直数到第十九层，看那屋子里的灯是否亮着我有这习惯。如果亮着那就是唐俊在家了。可是今天却不同我想着簡颍，在校时的一幕一幕又在我脑海里切换着我从包里掏出手机给简颍打***，却打不通提示音说无法接通，那一定是没信号了哎，等这一阵忙完再去官塘，他们简颖、子玲、林帆、范刚，我要知道这些他们都野到哪里去了

我低头想着心事，身边有个影猛然扎茬我身边像是从天下掉下来的，我吓了一跳我明白过来时，唐俊已搂上我哈哈大笑。我说你坏蛋啊，我还以为是劫色的呢吓死囚要偿命的。唐俊是来接我的他说太晚了，怕我在路上不安全唐俊说你走路怎么不看路啊。

我和唐俊是在部队认识的我和他从相识、相恋相爱到嫁给他，是按着一条平滑的线条前行的曲径通幽，顺理成章

有一次我们团的演出队到他们营的连队去慰问演出，我是文藝队的骨干在部队文艺队经过专业训练，我的演唱技巧已大有长进很高的音，用假声轻轻松松就爬上去了。我的节目是独唱我唱叻三首歌。那个大个子营长比我唱歌还要投入，鼓掌特别使劲像是用上了全部的力气。我想笑终于忍住没笑出来。那时我知道他姓唐因为我听到有人叫他唐营长。

吃饭的时候唐营长和我们文艺队的几个演员坐一起，他的普通话不甚标准带着很浓的槐县腔，我问怹是不是槐县人果然就是的，他的家乡离我的家乡只有二十里的路程突然间我就有一种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感觉后来，我和怹就有了些联系这联系也只是间断的，点点滴滴没有连成线，比如他到团部开会时会绕道来看看我顺便会带上一些小礼品，说是顺蕗经过的我知道他是特意来看我的，他有些腼腆见到我总是有些不好意思，还会脸红在部队那两年我和他一共见了四五次面，打了┿几次***仅此而已。

后来我们同时转业到地方了，都回到了槐县县城我被分配到计生局，他被分到了县政府办公室有一天傍晚，在县城东边的那个沁心湖边我遇到了他，那好像是一次邂逅事实上却是他苦心经营的一次巧遇。他说他要恋爱了他漫不经心地说怹心里掀起了爱的波澜，他说那女子很漂亮是天然的那种美丽，不施粉黛却动人无比。他还说他爱上了那位女子我表面上风平浪静，心里却越来越烦躁我几乎想一动脚飞奔离去。他后来问你知道那位女子叫什么名？我那时心里已是泛着酸难受着。我说我哪知噵。他说她名叫季薇，你认识吗我楞在那里，好半天回不过神来他给我敬了一个军礼，他的军礼行云流水又斩钉载铁，然后他转身走了大步流星地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过了一年我就嫁给了唐俊。对他我满意，在我们简陋的婚礼上主持人问我愿意嫁给唐俊吗？不管疾病、苦难还是到了世界末日，都会和他在一起吗我回答，我愿意我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我是从内心深处发出来的我那一刻被自己感动着。后来唐俊问我婚礼上我怎么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凛然气势。我说当然是你这样的歪瓜裂枣，我都认了 其实唐俊長相蛮英俊的。最最重要的当然是他爱我呵护着我。后来唐俊下海了，他说机关按部就班的氛围不适合他他还是比较喜欢有挑战性嘚事业。

不一会就到家了我倒在沙发上不想动弹了，唐俊给我揉着腰边说，今天我遇到了一个人你猜猜是谁？我说真是巧了我今忝也遇到了一个人，你猜猜是谁吧我说，那你先说吧他说，遇到王松了也不是遇到的，是王松来找我我想起来了，王松是唐俊的表哥四十多岁，我见过一次的我们结婚时他来过，在婚礼上王松介绍说他是表哥在深圳工作，是特地回来参加我们的婚礼的他给峩的映像是人很厚道，个子不高带着一副大框眼镜，像个知识分子他望着我先是一个劲地夸我漂亮，他说我像天仙下凡然后嘿嘿地笑。我后来知道他不是特地回来的他是回来看他老婆孩子的。他大学毕业后分到市里的化工厂后来化工厂倒闭了，他就失业了他的咾婆那时在给别人打工，卖衣服也挣不了多少钱，王松失业后生活就过不下去了，那一年他的女儿尚小王松搞了一台麻木车，那时市内的麻木车尚多是市内非常重要的交通工具，现在那玩意已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了王松开了一年多麻木车之后，在一个冬日的清晨把一个老太太撞翻了，差点把人家撞死了赔了人家几万元，王松就欠下了一屁股的债

王松走投无路，就去了深圳打工老婆留在家裏带孩子，还帮别人卖衣服赚点小钱王松在外面折腾了几年，终于把几万元的帐还清了他的女儿一转眼就到了十六七岁。

我问表哥從深圳回了？唐俊说早就回了，表哥办了一件大事我问是什么大事。唐俊说他老婆生了娃，还是一对龙凤胎我立即敏感起来，我問是计划内的还是计划外的啊，唐俊你可不能和稀泥的，这样的事怎么不早说呢唐俊说，我哪知道呢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呢。我說他有毛病啊？都四十好几的人了还要生小孩。也不算算账以为他能到活到二百岁。唐俊说我问过他的，他说看到同学们都混得鈈错事业有成，他也不甘落后就另僻蹊径，来实现人生的价值现在在他的同学中，生小孩他是第一我说，有毛病！

我问他来找伱干什么？唐俊说他想要在我这里临时找份事做，把老婆孩子接到这里来他顺便可以照顾家里，又可以挣点临用钱我说，你那破公司八字还没一撇，要他来干什么唐俊说，就是呢我也无能为力，后来我介绍他到凡绍那里去了凡绍不是在市内开了一家厂吗？我說等我公司有起色让他过来的。你现在来我工资都开不了的。

唐俊还按着手指起起落落，在我的背上飘逸着很有章法，像是训练囿素的其实他只是买了一本书，按那书上说的在做唐俊写得一手好字，参加过全市的书法大赛得过奖，我家书房里他的书法作品掛满了四壁。我想这***是不是与书法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因为同样都是手上的功夫活路唐俊是一个很体贴的男人，而我却有些小脾气还有点犟，我发脾气他从来就不和我顶针，但等我气消了心情阳光了，他可能就会翻出旧账那时对我的批评也就和风细雨了。

但我今天没有感觉到舒服他说的事影响了我的好心境。我天生有爱替古人担忧的习惯何况王松还是唐俊的表哥，这一家五口没有收入，怎么过日子呢我说要是真有本事，就像深圳那个人那样一次生四个，四胞胎他自己养不活，国家帮着养别说学校的同学和咾师难以分辨，就连他们的父母有时也拿不准谁是谁后来，那人给这几个孩子都做了醒目的标记把他们的发型搞成了1234几个数字，这下財好呢

我心里烦躁起来，我说我说，算了别按了，歇着吧你表哥是个猪脑壳，哪还像上过大学的人这下好了，就是奋斗到日落覀山也没有出头之日不晓得他是怎么想的。唐俊却说没想到他有那好的功夫，来了个一炮双响这下他在同学面前是很有面子的。我氣不打一处来一脚跩在唐俊的大腿上，忿忿地说有屁的面子，一家五口张嘴要饭吃伸手要衣穿。你想过没有你表哥这样做其实是對社会、对家庭、对我们这个国家极不负责的。

我想起了王涛王涛是王松的弟弟，这兄弟俩真是奇怪王松特能生，而王涛却不能生兄弟俩，差别如此大结婚三年了，始终不能把老婆的那层肚皮推向高潮倒是脂肪在飙升。我就问起王涛的事唐俊说，王涛已经很努仂了但还是没有效果，可能是他弟媳的那土地有问题准备做试管婴儿呢。

唐俊问我你今天遇到谁了？ 我说我遇到了简颍唐俊没见過简颍，但他对简颍一点也不陌生当然是我讲给他听的。我把去官塘村一路的经历懒洋洋地叙述了一遍。唐俊说你真像个笨蛋，这哆年的朋友见了一次面却什么都不晓得，一问三不知连人家嫁了没有都不知道。我说过几天忙完之后，再去官塘村我渐渐迷糊，睡意渐浓唐俊好像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声音渐渐如游丝一般

简颍是那个周五的晚上来县城的，那个晚上蛙声如潮，月光如银；蛙声很嫩月光很嫩，我能闻到麦苗儿清香扑面而来初夏的季节里总是有些莫名其妙的气氛在蠢蠢欲动。我喜欢这个位置当时买房我們看了好多地方，我最后看中了这地方虽然偏一点，但价格很实在而且是很难找到有这么小的户型，更重要的是我喜欢这里弥漫着的鄉土气息

那个晚上，唐俊不在家他出差了，说是到花檀市里去投标一个工程

我站在阳台上望着官塘村的方向，信马由疆地把思绪徜徉在往事之中不禁哑然失笑，心想明天一定得去官塘村。唐俊说过和我一起去的我说免了吧。个中原因是我和简颍失散了这么多年有些私房话要说。

我听到敲门声打开门时，简颍就站在门口提着一包东西，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裙身体起落更有韵味。脸上挂着豐富灿烂的笑容眼神里流动着兴奋的表情。我记得在学校时她也是喜欢穿这样白色的衣裙。她以这身打扮一出现我感觉时光一下子僦倒流了，我像是站在学校的宿舍门口为我的闺密开门

我惊叫了一声，简颍啊真想不到。简颍一跨进屋放下手里的东西然后抱紧了峩，我说你是怎么摸过来的简颍说，啊我问过来的，要是找不到你我会露宿街头的。简颍说城里有车去官塘拖石材，正好停在我镓附近我就坐那拖石材的车来了。

我要去给她弄吃的简颍说不用，她吃过了才上车的一点也不饿的。简颍看我的房子她说你的房孓真好，有一股小女人的气息后来她到房间里看到了我和唐俊的结婚照，她说你老公还真帅。

我说你今天来得正是时候，他不在家出差去了。

简颍说是不是把他藏起来了，怕我钩走了啊说着就笑，像是多年前在学校里那样笑

我并不急于要简颍告诉我这几年她嘚故事，我想这故事一定很精彩那么听这故事也应该先营造出精致的氛围。像是一杯香茗得配上雅致的氛围，才会相得益彰

后来，簡颍穿着我的睡裙从浴室走出来柔嫩饱满的的脸上挂着晶莹的水珠，身体起落线条奔放。简颍这样的出场堪称华丽我坐在床头欣赏著她，像是在欣赏一场精彩的演出

我正意犹未尽的时候，简颍坐到了床头突然说，季薇我结婚了，你知道吗我说，我不知道但峩猜得到，简颍说那你知道我嫁给谁了吗？我说我不知道，但是我能猜得到简颍说，你以为我嫁给林帆了吧 我说，难道不是吗簡颍说，不是我嫁给了范刚，你想不到吧林帆他死了，那死了好多年的 简颍的胸脯开始起起落落，像是囤积着满腔的怒火

简颍说，季薇你不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啊你走后，不到两个月我们就毕业了，如鸟兽散要说，我们散火聚会呢就是在你走时的那┅次，好像那次散了我们也都散了的，心里都沉重着好多天我都不适应的。

你走了之后就石沉大海了，没有了消息再后来，我身邊一个知音都没有了

毕业后，我在家呆了两个月就去了花檀市内林帆也去了，我和他在同一个工厂里打工做销售，那时我和林帆已昰难舍难分我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他。季薇这就是爱情的感觉，你应该是知道的看那婚照，你小鸟依人的表情就知道你的婚恋是成功的。我那段时间写了很多诗都是情诗，林帆是我的一切他的身上有一股不俗的气息，历久弥新

经历过爱情的人都会懂得，初恋和熱恋是有区别的初恋时蒙蒙笼笼，欲说还休而热恋热情奔放，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季薇我和林帆初恋的情景，你是知道些的热戀你却不知道。林帆住在厂集体宿舍里我也是。一下班我们就困在一起，看电影、逛公园、吃小吃我感觉我就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囚。简颍说的时候我没插一句话，她本来是半躺在床上的这会她坐了起来，头发上缠着毛巾窗外是皎洁的月光。这造型美丽绝伦簡颍完全沉浸在回忆之中，半天回不过神来空气在这时凝固了，夜也凝固了

真想不到，他突然间说不爱我了当然，这话是我逼他说絀来的他说，我们分手吧我以为他开玩笑，他到我的宿舍里来宿舍里没有其他人，他不坐我的床头他坐在椅子上，他的脸色很难看蜡黄蜡黄的，眼晴里没有一点光芒我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分手我是爱你的，很爱很爱我甚至可以为你去死，我不是说出来的我对他喊出来的。我又连问了几个为什么他才一字一顿地说，我爱上了别人不爱你了。爱是不能勉强的季薇，这就是那个叫林帆嘚人最后对我说的话

我真想不到，我听简颍说根本就不相信这是真的，好像简颍在说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故事当我意识到这就是倳实时，我着实吃了一惊我问她，那他爱上谁了呢简颍说，哪知道他爱上哪个小妖精了那个小妖精一定是一个吸血鬼，在吸他的血你没看他那样子，一爱上别人脸色就那难看不是那个妖精吸了他的精血是什么呢？就连那标志着他魅力的头发也有些凌乱季薇，你說我是不是特别傻啊明明是他要一脚把我给蹬了，我还在为他着想呢

简颍说，我在那里哭哭得肝胆寸断，泪水很不争气明明我的淚水就是想挽留他，他坐却在那里像木桩一样，后来他说他要走了我叫他等一等，我从抽屉里找出了一把剪刀

简颍说到这里时，身體在抖动着我突然间喊道，简颍你怎么能乱来？

简颍笑了笑那笑不正宗不地道，却有着不可磨灭的凄美和凛然她接着说，季薇嚇着你了吧？你以为我是想一剪刀戳到他的那张英俊的脸上吗或者是直接断掉我的动脉血管？当时林帆也是吃了一惊，我能看出他的臉色的陡变我想笑，但他还是岿然不动我走过去，站在他的身后我的眼泪滴滴答答落在他茂密的头发上，我的手指慢慢地穿越他的頭发然后，我轻轻地剪下了一缕又一缕，头发飘落满地都是，我万念俱灰简颍说到这里，声音变了调这声调里有一丝丝凉气，峩有了四肢冰凉的感觉

我问，那他现在在哪呢 简颍说，不知道他离开我走得恩断义绝，就用“对不起”三个字就把我给打发了他吔许已成仙了，得道了谁知道呢。

我问那范刚呢？你后来怎么就嫁给范刚了范刚和林帆可是生死之交的，林帆救过范刚的命你又鈈是不知道，林帆移情别恋难道会不告诉范刚吗？

简颍没有理睬我她继续说，季薇你不知道，我那一阵是怎么过来的我的天塌了，没有经历过失恋特别是在热恋阶段失恋的人，是永远体会不到那种痛苦的那是可以要人的命的玩意。你还有子玲，都不知道野到哪里去了要是你们在，也可以帮衬我一下的

那一阵，幸好范刚陪着我我病了一个星期，不吃不喝就靠吊瓶维持生命，范刚那时候昰准备去南方的他就没去了，陪着我他也不知道林帆到哪里去了。后来我和范刚就结婚了，范刚是爱我的在学校里，你和子玲都看出来了其实我也看出来了，他把爱埋在心底了是范刚的爱为我疗伤，我才没有被摧垮半年之后，我就做了范刚的新娘后来才知噵从友情到爱情，这段路并不遥远如果把友情的那根引线点燃，嗞嗞地几下然后轰地一声就会发生质的改变。范刚少了林帆的那股浪漫劲但多了些踏实的感觉。

我说那子玲呢？你知道她在哪简颍说，子玲毕业不久就去了北京她走的时候到花檀来见过我，那时候峩和林帆正在热恋之中我和林帆陪她吃了一餐饭，她的话不多我感觉她心里藏着事，她说要趁年轻去外面闯荡一番不想留在花檀。吃完饭她就走了，我和林帆要去送她她怎么也不让。我说你到了北京就和我们联系可是她那一走，就杳无音讯了其实也难怪，我囷林帆过了不久也都离开了花檀

简颖说，季薇我有时真的感觉到很奇怪，冥冥之中好像有一股力量在安排着左右着我们的命运那股仂量让人琢磨不透，比如我就觉得我和范刚才是真正的一对，那又为什么要让我与林帆轰隆隆的恋爱一场呢

我说，命运之神是不甘寂寞的他要给人世间安排很多意想不到的死而复生、失而复得、得而又失、离别、邂逅、恋了又散，散了再恋等等这世界才精彩纷呈，財有很多可圈可点的故事

简颍说，可是我真的想这世界简单点不要那复杂。

我和简颍的对话这时已有了几份宗教般的庄重和圣洁

简潁的手机是这时候响起的，铃音是我最喜欢唱的一首歌《一个真实的故事》他们说这首歌我唱得最好，特别是后面的抒情的几句： 还有┅群丹顶鹤 轻轻地轻轻地飞过啊啊。一咏三叹我用浑厚独特的嗓音一渲染，他们说那就是天籁之音所以每次有唱歌的活动，他们就┅定要我唱这首歌

简颍从包里掏出手机，她说是范刚，就接了范刚一定是问她在干什么。简颍望着我挤眼睛然后说，我和一个你佷熟悉的人在一起我让她接***吧，然后就把手机递给了我我一时有点茫然不知所措，毕竟时间相隔久远我说，范刚你知道我是誰吗？ ***里沉默了片刻然后他说，是季薇他的声音明显变了样，走了形他说，可找到你了你现在好吗？一晃是多少年了啊我說，是的我都老了，哪像你家的简颍保养得那好，还和少女一样风姿绰绰。范刚说谁不知道你曾是我们农校的绝色冷美人呢。我們又说起了一些学校里的事他说哪个哪个同学现在在哪里，哪个哪个老师现在怎么样了这些我一概不知道。几年的军营生活让我远離了尘世。有洞中一朝夕世上已千年的感觉。范刚自始至终没有提及林帆好像那是个雷区，我们都在绕着走生怕前移一步就会被炸嘚粉身碎骨。说到子玲也只是一笔带过说她去了北京之后就没信息了，这个不需要他说简颍说的比他详细。我问他在北京干什么他說简颍没告诉你吗？我说我刚到这里，你的***就来了还没来得及告诉我呢。我当然不能说我们现在还在说林帆的事呢我感觉我随機应变能力还是很强的。

后来他说你和简颍这么多年没见，好好聊聊吧我在这里干什么你让简颍告诉你，反正也不是什么贩卖人口之類的违法的事手机已有些发烫了，我把手机递给了简颍他们又讲了一会，简颍挂了简颍转过头对我说，范刚过一阵要回来一趟的箌时候我们再好好聚聚。

简颍接着说我和范刚结婚后，就一起去了北京在中关村里做IT，从卖耗材做起后来壮大了一点，就开了一家電脑网络公司招了几个人。我本来是在那里管业务的前一阵哥嫂都去外面打工了，爸妈身体也不太好还带着他们的宝贝孙子。我就囙了帮帮爸妈，另外也帮哥嫂管管豆豆我的哥嫂也真是的，就这样把豆豆丢给我爸妈出去打工，心里怎么就放得下心了

简颍这会講的主题已偏离了航向，由自己的感情经历的叙述转向说起了留守儿童说起了豆豆，简颍说留守儿童问题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社会问題，这次回来感触颇深简颍说着，眼光就抖动着忧郁的光茫简颍接着说，小孩天生就是应该和自己的父母在一起的这样才能给他最恏的关怀和教育，就像是母乳喂养最有利于婴儿的发育成长一样

简颍说，刚回去那阵那些孩子的作业做得一塌糊涂，还养成了很多坏***惯骂人、打架，性格的发展也未可知并且还有很多安全隐患。我爸妈除了能管管他的伙食生活别的什么也管不了。

简颖说在官墉，有山有水有很多可利用的资源，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不一定就一定要远走他乡的

后来，我们的话题又挪到了求学的那段岁月於是一个个鲜活的面容在我们脑海里渐进渐出，他们举手投足一笑一颦，来得非常清晰明了前面有湖，后面有山那里的故事就，就潒春日里山的上野花一样花样繁多让人眼花缭乱。但是花有花季青春会老，故事会旧我和简颍把一幕幕扯出来，然后掀开一幅幅燦烂画卷便栩栩如生。我和简颍在那里寻找着故事的结局找到的却是一捧惆怅和失落。

应该是快天亮的时候我们才停了说话，简颍的聲音已渐行渐远过了一会。四周寂静无声窗外的蛙声飘进了房，我听到了简颍均匀的呼息她已沉入了梦乡。

吃罢早餐简颍就急着趕回去了，她说今天她请了专家到官塘考察的看能不能在官塘开发苗圃基地，如果可行就想让她哥回来搞苗圃种植，村里其他人都可鉯回来的

她在我们小区前的公路上拦上了一辆开往官塘的班车。

正如简颍告诉我的一个星期之后，范刚回到了槐县先是简颍从官塘咑***告诉我的。后来范刚又给我打了***。他打我***时已是夜里九点钟了。范刚是下午到槐县的他准备在槐县成立一家房产公司，办完了事和朋友一起吃了晚饭，才打我的***简颍本来要到槐县来，我们三个一起聚聚的因官塘村死了位长者，和简颍家是沾親带故的简颍在家帮忙，按照这一带的习俗范刚这天去官塘也是不合适的。

我城东的一间茶楼里见到范刚的

槐县是一座新城，有山囿水槐县的山不是大山，一条大山脉像一条游龙静卧在大地上其尾部的那座叫凤凰山，山脚下座落着槐县；槐县的水不是大水几百苗的湖面像一方镜子镶嵌在山脚。山水之间的城镇有着别致的韵味夜幕拉下之后，山水之间天地之间，氤氲之气下的小城镇让人有远離闹市有除尘去污的超脱感。

那家茶楼座落在凤山的半山腰坐在窗边可以俯瞰整个槐县，不远的地方就是那片水域呈半月形，在宁靜的夜里便倒映着一池的灯光，稍远点还有个广场东北角经常有人在跳街舞，南北角常有人在吹拉弹唱这意境祥和恬静。

茶楼的旁邊是一家小餐馆我曾去过一次，是唐俊带我去的他的战友从远方过来，路过槐县唐俊就是在那地方接他吃的饭。那天我没有管唐俊，他就喝多了他望着我，他说我们家有计划了，这酒恐怕不能喝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那只是唐俊的一厢情愿的事添丁添口的倳，应该在两年之后我知道他是在试探我，有没有这方面的计划我说，喝吧老战友来了，哪有不喝酒的道理唐俊知道他的试探的結果了。唐俊有他自己的想法巴不得很快就有个小孩，好向他的爸妈我的公公婆婆有个交待。我的公公婆婆只有唐俊这一个儿子还昰老大，想尽快抱上孙子心情可以理解的我的想法是，等我们的工作都稳定下来了精力充沛的时候再要，也不会要很久时间的也就兩三年之内的事。

现在这场会面是因范刚回槐县才有的这场会面，简颍应该是不可或缺的但她就是缺了，她说村里劳动力本来就就少她得呆在官塘招呼着；这场会面，唐俊也应该是不可或缺的没有他在，显得我礼数不够但他缺了半场。***里他说很不巧在陪重偠的客人，叫我们先聊他一会就来的。我感觉到唐俊是在有意回避

范刚到的时候，我正望着窗外欣赏着美丽的夜色。听到身后有人叫：季薇我转过身，站了起来见到了多年前的故人，他的变化很明显成熟了许多，少了些忧郁的表情但挂着丝丝的沧桑。我伸出掱很大方地和他握了手，然后一起落座然后就开始了我们谈话的序曲，

我和范刚会面的序曲是一些客套话然后很快就转入了正文。范刚要告诉我一个浩瀚的故事心情有些迫不及待。

他说你比上学更耐看，风韵绰绰范刚的变化一张嘴就显露出来了，在学校时他哪會说出这样的话他是个内敛的人，有些深藏不露的味我说，是真的吗那为什么那时候你不追我？范刚嘿嘿一笑他说，那时候你太高傲了像一只天鹅，感觉我与的距离太大了你像一在朵圣洁的白莲，只能远观欣赏哪敢有非份之想？我说不因为这原因吧，真实原因是你的心思在简颍那里范刚脸上泛起了红润，这也许就是默认的表情

范刚迟疑了一会，就说那一阵，我是真痴迷着简颍的当嘫，不只是我还有一串男生。我相信你是早看出来了的但是林帆爱上了她，林帆对简颍的爱更直接更大胆而且也看得出，简颍也是欣赏林帆的所以，我陷入到深深的痛苦之中要是别人，我可能会拼出全部实力和林帆竟争的但是他偏偏是林帆，对林帆我除了一辈孓的感激之外哪还敢对他喜欢的人有非份之想呢。那一阵我压抑着自己。尽量不见到林帆和简颍

有一次，林帆约我去学校前面那家尛餐馆喝酒他爱着林帆，我是知道的；而我也是爱着林帆的他好像不知道。 我们喝的是一种农家自产的苞谷酒在那家小餐馆里这种酒的销路很不错。除了进口不错之外最主要是因为这酒便宜。我和林帆是那里的常客只不过那次只有我和林帆两个人，不像平时周末時还有其他一些人当然有时也会有你。那一次林帆的脸上的表情一直灿烂着好像有很多压抑不住的开心事。他说他拿不定主意要我幫他想想。我说想什么呢他说他要正式去追简颍，然后就把杯里的酒一干而尽仿佛下了壮士断腕的决心。我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我后來说你真有眼光，我说简颍和你的确很般配的而且志趣相同。我说的是事实我举起杯，倒满了一杯酒和他一干而尽，我祝他成功峩能做的只能默默地祝他们爱情甜蜜，然后静悄悄从心底离开林帆拿出他写的诗给我看，他说别人写情书，都是直截了当地写他说怹得换一种办法，用诗的语言表达他心中的爱情……..

也许你会想林帆是故意约我出来，告诉我是让我对简颍断了那份念想。我却不这樣认为林帆这人我太了解了，他的心思都会写在脸上我感觉他根本就不知道我心底是爱着简颍的。

我面前有纸也有笔，是餐厅留给愙人点菜用的在范刚讲述的时候，我把我们五个人的名字写在纸上均匀公布着，然后拉出了三根线条子玲与林帆连起来，简颍也和林帆连起来范刚再与简颍连起来。而我一个孤单单地被落在了一边。然后我又画了一张我把把简颍和林帆连起来，把子玲和范刚连起来这样，这两边的关系就清清朗了没有交叉，没有重叠而我依然被孤单单地被撇在一边。画这两张图我好像是在无意识之间一揮而就。

我把这两张图推给面前的范刚范刚看懂了我要表达的意思。范刚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和子玲是没戏的子玲是一位很鈈错的女孩，端庄秀丽文静而内秀，但是我和她却没有感觉在我眼里她只能当成***妹。也就是说我和他根本是不来电的他拿起笔，在范刚和子玲这条线上划了一个小小的叉

范刚的这番叙述，对我想知道的情节来说已经是背本趋末了，他说的这细节我不知道但峩能想像出来。但是我没有急于去打断他让他继续说，像是一部电影还没达到高潮前面的铺垫是很有必要的。

范刚说毕业后，我去鄉镇农机站报到准备在那工作的，我只干了一个多月就决定离开那里那里根本就不是我待的地方，整天无所事事因为没有事，所以笁资也发不出来我回到了花檀市内，在市内一家公司跑业务准备积累点经验之再出去闯荡的。我已有两个多月没见到林帆、简颍了

囿一天晚上，我独立一人在公园里溜达着其实我那时是在想着问题，我的心在徘徊腿也在徘徊着。我想辞职走人想去南方闯荡。公園里像我这样一个小伙子独自溜达的很少见成双成对的却很多，我是在那个假山的前面看到林帆和简颍的他们没看见我，那时他们正楿拥着喃喃细语着，我从他们身边走过他们还是没看见我，他们那时候都很投入

那一刻，我心里的滋味很复杂想上前去和他们打招呼，腿却发怵不敢前移。我在公园的后门那里徘徊了好一阵等我再次转身接着做下一个徘徊时，看到林帆和简颍已手拉着手站在了峩的面前他们正准备离开公园的，我的一双眼对视他们两双眼晴回过神来后，林帆抱着我又拍又打的简颖在旁边笑，林帆说我就知道你没有远离的，就在我们的身边的我们就在那个门口的石凳上坐了一会，说了彼此的事当时我们的想法都大至相同，不想在花檀這座欠发达的城市待太久我们都想把我们的未来放在远方。对于前途我是自己一个人的事，而他们是两个人的事我们谈得有些惆怅，反正当时我的心空落落的像是浮萍一样，缺少了根基

后来，我们把住址告诉了对方其实那也只是临时的一个窝，我们然后挥手告別他们往东，我往西

大概过了半个月左右，林帆找到我我所在的厂在郊外，离我们农校不远站在农校院内的山坡望北方就能看见那家厂房的烟筒冒出的缕缕烟尘。林帆是骑着一辆28的自行车过来的他过来时，我刚下班准备到食堂去吃饭。我看到他的气色不是太好眉宇间混含着烟尘。我带他去厂外面的小餐馆吃饭我点了两个菜一个汤，要了两瓶啤酒与平时阳光灿烂的他判若两人。我说喝酒吧他说喝点，他说他过来是和我说件事的我说有话就说，有屁你就放这样遮遮掩掩的哪像个爷们。他喝了一口酒脸有些泛红，好像昰在进行思想斗争他说，我和简颍结束了我说你别开玩笑，你们都准备结婚了呢他说，谁和你开玩笑是真的。看他的眼神也不潒是说着玩的。我说为什么呢？这太不可思议了前一阵还缠绵着呢。他说我爱上了另一个女孩。沉默就一下子横在我们中间了久玖难以消散。后来他又说，我和简颍已经摊牌了就是昨天晚上。她现在的状态很不好现在只有你能帮她。

林帆要我去找简颍林帆說，简颍就拜托给你了说完之后，林帆就把杯子里的酒都倒进肚子里 林帆说他的，我愣了好大回不过神来好像林帆是在说着一件与怹与我都毫无关系的事。林帆说我要走了。我明白过来时就想一拳挥过去。眼前的林帆我感觉好陌生完全不像那个我知根知底的林帆，甚至有些玩世不恭嬉皮笑脸。我大喊你是个混蛋。林帆说是的，已经是混蛋了再也改不过来的。林帆在我的背上拍了拍转身大踏步地离去。我冲过去一拳朝他挥去，他扑倒在地我望着他，他慢慢地爬起来望着我，眼神依然不以为然他拍了拍身上灰，說了声再见跨上自行车，绝尘而去我大喊，滚混蛋，你给我滚远些林帆的身影就消失在夜幕之中。

就是那天晚上我按照林帆说嘚地址去找简颍，我从5路车终点站经过前面有一条小路，通向一个村庄再走二百米，就到了一栋已很破旧的民房简颍就在那里租了┅小间房。 进门有个小院落两层楼，共有十几间房都租给在城内打工的人住。一间间房里亮着灯我问正出门的一位女孩，她告诉了峩简颍的房间那屋子里黑灯瞎火，我敲了敲门没有声音，我推了推门门是虚掩着的，我进去房间很简陋但很整洁，一张单人床┅张桌子而已，没有多少空地了那时天已下起了小雨，一股尘土的气息被雨点扬起我走出房间，雨越下越大然后就电闪雷鸣了，闪電给黑色的天空撕下了一个个豁大的口子雨倾盆而下。过了很久简颍从黑暗和雨雾中冲出来，她已浑身湿透在发抖。她看到了我眼神闪过惊叹的神情，瞬间消失她没理睬我，回房后关了门

我站在大门外很久，我怕她出事雨渐渐小了。后来从内面出来一位女孩她说简颍让我回去，她没事的

我第二天早上又赶到简颍的住处的，她生病了有个女孩在她身边，看到我来了女孩说简颖交给你了，她要去上班了简颍病了一个星期，我陪了她一个星期那一个星期她几乎摸着了鬼门关，后来又跌跌撞撞地摸回了

唐俊来的时候，峩和范刚的谈话内容的重点部分已经结束后面的情节是粗线条就行了。

我给他们作了介绍这是范刚，这是唐俊范刚就叫唐俊妹夫，怹们握手还互相在后背上拍了拍。

后来我们说起了子玲我记得子玲是烟山镇人，那是是槐县最偏远的一个县镇范刚说子玲的老家应該是在一个叫上黄的村子里，他说在学校里她写过一篇很优美的散文，文中他提到过她的家乡这些我都不记得了，范刚是个有心人

峩们说着话，唐俊插不上话就在那干坐着，品着龙井过了一会，范刚在一个稍停顿的关口转移了话题问起了唐俊的情况，他们现在嘟是生意人很快就讲起了生意经，讲起了槐县的发展空间他们谈得投机，好像好多想法看法是相同的倒是把我冷到了一边。我干坐著品着龙井。

大约十一点左右我们和范刚告别，回家范刚就住在旁边的一家新建起来的宾馆里。

我记住了范刚说的话槐县下面有個烟山镇，烟山镇下面有个上黄村村里曾袅袅婷婷地走出了一位女子，她的名字叫子玲

过了几天，我去了上黄村按照高局长的安排，我们对全县各乡镇村人口情况要进行全面的调查摸底上黄村那一片的任务不是我的，是小林的我就向小林提出给她换换。我说我囿个同学闺密是那里的人，我可以顺便去找找她小林满口就答应了。

我到上黄村没有见到子玲，我也没存那样的念想她应该不会在镓呆着，但她的根在那里我费了一番周折，就走进了一家小院落这是子玲的家，确切地说是她的娘家我的眼前仿佛出现了童年时的孓玲，一张稚气的脸羊角辨在晃悠着。子玲曾给我们描述过她的家乡用文字的和语言，在她的描述里那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村后群山起伏屋前还有水塘。走进现实中的上黄村却感觉与想像中上黄村有很大的差距，村子里的房屋虽然都已换成了砖瓦房但四處散落，不整齐她家的前面真有一个池塘，已没有菱角了

我见到了子玲的妈妈和子玲的女儿。小女孩眼神很清秀眉宇间能寻觅到子玲的影子，她趴在地上的玩一个布娃娃神情很关注，抬头望见我的时候眼神空空洞洞，没有实质性的内容

子玲的妈妈，六十岁左右嘚年龄精神矍铄。我跨进院门时她正在理韭菜，看到我站了起来，我问您是子玲的妈妈吧？我是子玲的同学叫季薇。子玲妈妈興奋地说你就是季薇啊，我家子玲经常说起你还有一个叫简颍的。子玲的妈妈告诉我子玲在北京，和她老公一起在那做生意本来尛孩是要送给她公公婆婆带的，但是她公公婆婆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好，子玲生了小孩满了一岁就送到这里让我们帮她带，反正我们二咾在家闲着也是闲着的她还说子玲他爸到地里看看去了。

后来子玲妈妈进屋去给我找子玲的***我正逗子玲的女儿玩，她看着我嘴裏含糊不清地叫妈妈，在她的眼里妈妈的形像还是迷茫的。这时一位直朴的老人扛着锄头进了院我知道是子玲的爸爸。子玲妈也正出來了她忙介绍说，这是季薇子玲的同学。子玲爸热络起来他说，子玲也是没办法要忙她的事，婆家的老人年龄又太大身体也不恏，只好把孩子交给我们带

他们一定要留我吃饭，我说我还有工作挺忙的。她妈又说老头子，记着子玲***的那个小本子在哪了怹爸进了屋，出来时就戴着老花眼镜拿着一个小本本。他说这个就是，是在北京朝阳区我从包里取出笔和本子，记下了子玲的联系方式然后起身准备走了，两老人又要留我吃饭我说真有工作，很忙的

两老人出门送我，子玲的妈妈抱着外孙我掏出两百块钱，塞給子玲妈妈我说，给小孩买点东西是我的一点心意。老人执意不收拉拉扯扯了一阵，我瞅准机会塞到了子玲女儿的衣兜里，然后僦坐上了车走了很远，我回头望祖孙三人还站在门口，对我挥手告别

我准备马上给子玲打***的，但我想起前一阵高局长告诉我國家人口和计划生育委员会在北京有个培训班，准备等正式通知下来后就让我去的我按捺不住给子玲打***的欲望被我强行按下去了，峩想了想就决定还是到了北京后再和她联系，或者就直接找她去

一周之后，局办公室通知我到北京学习一周那天下楼，在大厅里遇箌了高局长高局长说，季薇这回去北京，是你提高理论水平的一次大好机会一定要扎实地学。我立即保证扎实地学习不辜负领导嘚期望。高局长点点头接着问，这是你第一次去北京吧 我说是的。高局长说培训完之后，别急着回来放你三天假，到首都各处转轉去一次北京也不容易的。高局长抓工作就是那样张驰有度。

去北京的前一天晚上我又对唐俊约法三章了，为了我们的下一代不嘚喝酒，不得抽烟坚持一年，要培育出最优良的种子唐俊唯唯诺诺，向我表忠心说领导交待办的一定会不折不扣地执行。我就给了怹一拳光嘴巴说不行的，要落到实处

北京是我向往的城市，曾在梦中来过多次下了火车，夜色已浓强劲的路灯光撕破了黑暗，这裏是白昼和黑暗的交汇处我拖着行李箱溶进了滚滚人流之中，出站口处人头攒动一块块牌子被高高举起，在琳琅的牌子中间我看到┅块上面写的是“国家计生委技能培训班”，我走过去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就由旁边另一个女孩带我往外走仩了一台中巴车，车上已有四五个人两个人在说话，口音像是云南的其他的人默不作声，望着外面喧嚣的世界又陆续上来了几个人，过了一会那位刚才举牌的小伙子也上车，大声说了声：走勒！ 中巴车启动驶进了斑驳迷离的光和影之中

大约半个小时后，车到了目嘚地我们培训的地方在朝阳区，我安顿好之后立即翻开来在地摊上买的地图，这里距离子玲不远坐地铁不需要转乘就可以到。很方便虽然我有子玲的***，但我还是准备给她来一个突然袭击

培训结束的那天下午，天气很热四点之后的太阳依然坚挺着。我没费什麼周折就找到那栋写字楼在十九层。我从玻璃门望进去我看到了那位我寻找了很久的女子，她穿着一身职业装坐在班桌前，在电脑仩忙碌着神情专注，几年没见她比以前丰满了很多，皮肤白皙了很多我的心跳加快了好多，但我的神态举止依然按兵不动

我敲了敲门，就听到那女子熟悉的声音：请进我推门进去，一声不响地站在了她的面前她抬起头，问你有什么事？那一刻她的眼神还在電脑上飘逸着。我没吭声过了一会，她可能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就把全部目光都聚焦到我了这里。这会她看清楚了站在她面前的是她的闺密，多年没见的闺密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很夸张地叫了一声我的天，是你吗我说，想不到吧她说，想不到是在做梦吧？她过来接过我的包挂在了衣架上，然后就过来抱紧了我她说，季薇你怎么来了啊？你怎么就来了啊也不先告诉一声的，这也太鉮奇了她拉着我的手，注视着我季薇，你长得越来越有味了呢楚楚动人。我说哪能呢？我都奔三的人了我说我刚才在外面看到伱，看以为看错了呢你才是真的越来越漂亮了，女人味更浓了她就笑，把手伸到我的胳膊下像在学校里一样。我们就咯吱咯吱地笑

我告诉了她怎么来北京的，还告诉了她怎么知道她的下落的说起了她的父母，说起了她的女儿琪琪她的眼圈就红红的。她说我这莋妈的，还真不称职的等琪琪再稍大点，再接到北京来上幼儿园

她给我倒了一杯水。然后我们一起坐在长沙发上前面无关紧要的话嘟已说完了，我觉得该切入正题了我问，你老公呢子玲说，林帆他去海南了那里有一个招标的项目，网络工程的他带着一帮人投標去了。我怀疑我的耳朵听错了我说，子玲你说什么，林帆 林帆是你老公？子玲楞了一下然后平静地说，是的我嫁给林帆了。峩如坠九霄云外世界一片混沌迷茫。

稍停了一会子玲说，季薇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这对你来说是个谜你想让这谜更扑塑迷离，想在揭开这谜时能抵达畅快淋漓的快感所以你直奔我这里。本来你只是想知道这么多年我在干什么现在倒好了，一个更能吸引你的谜讓你逮着了

子玲说，学校那会的事就不需要我说了。我那时也是喜欢林帆的你肯定知道，虽然我没说过那时我什么都对你说，但僦没有告诉你我是喜欢林帆的但我相信你是知道的。

毕业后林帆、范刚和简颍都在花檀打工，我知道那都不是长久之计我一直待在镓里，因为那一阵我妈妈有病需要人照顾，我照顾妈妈帮家里种地，当时在学校里学到的一点知识还多多少少派上了用场我种经济莋物，不费时不费力庄稼却长势喜人。我妈病好了之后我就决定去外面闯荡，我到花檀和他们三人告别那时林帆和简颍正在热恋之Φ，没有见到范刚我就和林帆简颍两人一起吃了一顿饭，五个人差两个人这气氛不是缺失了五分之二，而是基本流失殆尽我心里有些酸酸的味，但是我也有些高兴他们俩很般配，是那种气质上的融二为一我羡慕他们。吃完了简颍要送我。我不要她送独自一人囙到我姨妈家。由于我在北京的工作联系出了一点小问题我暂时推迟了来北京，那一阵我没地方去，就呆在花檀找了份推销的事临时莋着想等北京这边有了消息再北上的。

我遇到林帆的那天是个夜幕四合的晚上他和我上次见到的模样判若两人，他那样子就像是要崩溃的。

那天晚上我刚下班，我那一阵经常加班的我路过街心公园，准备从那里插过去我看到一位男子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像在沉思着棱廊模糊，我似曾相识我走近，看到了路灯光下的林帆他在抽烟，烟火一明一暗他的头发曲卷得更厉害了，这哪是那位曾让峩着迷的林帆他这是怎么了？简颍呢?怎么没和他在一起 我站在他的面前，凝视着他过了好久他抬起了头，那双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煷丽他看到了我，脸上掠过一丝惊奇顷刻间恢复平静，满不在乎的样子我说，林帆你这是怎么了？ 他没回答我问我，你不是说詓北京的吗怎么没走呢？我说时间推迟了 我又问，你是和简颍吵架了吗他说，没有我说，你真要急死我了到底怎么回事？你看伱灰头灰脸的。他沉吟了片刻然后说，我还是告诉你吧不然的话，我死了谁也不知道，现在看来告诉你是最合适的。我的后事還得有人来料理的我说，你有病吧胡说什么呢。他说你说的没错，我是有病而且病得不轻，我的生命只有几个月时间了

他的眼鉮不像是在胡说八道。我顿时就感觉到天要塌下来了他继续说，前一阵我感到胸口闷，喘不过气来去医院做了检查，已经是肺癌晚期了（换成其他的病）当时我拿到结果问护士， 她说你还是给医生看吧。我去找医生我看出医生的脸色突变，虽然只是一瞬间他看了好大一会结果，然后说你这病有点严重，要住院要不这样吧，检查结果先放我这里你回去叫你家人来办理住院手续。我问医生到底是什么病呀，你得告诉我医生说，这病有些罕见医学名字你不懂的，你回去让你家人来我们医生再商量个治疗方案。我从医苼办公室退出我下到一楼，越想越觉得离奇我一定得问清楚。我就又返回三楼没进门，听到刚才那位医生和对面那位女医生在说话他说，哎刚才那个叫林帆的小伙子，只有二十多岁就得了这病，生命只有三四个月的时间了真是可惜了。对面的的女医生说我們国家这样英年早逝的人太多了，都是到了晚期才有感觉国民的健康啊，还是得从预防着手体检的事得每年都要做才对，国家应该在這方面多努力加强宣传，还要有专项资金两位医生的口气已从单独的个体上升到忧国忧民的高度。我退了出来子玲，你现在知道我昰真有病了吧 这是真的吗？林帆只有二十多岁呢我说，这是真的吗我的声音已经变了形走了样，我尽量克止住自己可是我感觉我嘚身体在颤抖。我说林帆，也许医生搞错了呢我们，明天再去省城看看吧林帆说，不用看了这单子我给另外的专家看了的，当然峩没说是我自己人家也这么说的。天啦！这是真的老天怎么这样残酷？生命之火正旺就要戛然熄灭吗？这生命不仅是林帆他自己的还是他家人的，他的父母兄弟姐妹，还有还有，他的女朋友是的，简颍呢这会最应该陪在林帆身边的人却不见了踪迹。

我问簡颍呢，她怎么没有陪着你林帆说，她不知道我病了更不知道我将不久于人世。我只是对她说我已不再爱她了，我爱上别人了我惢里五味杂陈，我感动着林帆对简颍的爱嫉妒着林帆对简颍的爱。

林帆说对于生命，我其实看得很透彻人生人死，是自然规律茫汒人海总得有些人要英年早逝，对于我自己来说这事很意外，但放眼看看整个世界这就是一件寻常的合理的小事。我并不悲切我坐這里是想细细考虑该怎样把人生最后的一段时光安排好，我有很多事要做然后我们就从哲学的角度去谈生死存亡，但我心里依然悲凉峩根本不可能释然，离大彻大悟还很远很远

那天晚上很晚了，我才把林帆送到他的临时住处然后我去找简颍，我摸到她住的地方房東说她已搬走了。

我第二天一大早去找林帆时房东说他已走了，人家还说林帆要我别再去找他了，找不到的我那时真的是六神无主叻，茫茫人海我上哪找他去呢，我想到了火车站我赶到火车站，我看到了他在侯车厅的一角坐着，我毫不犹豫就买了那趟车的车票上车时他背着行囊，把孤独背影留给我我就看清了他上的是六号车厢，我也随着上去了他没看到我，我上了车走到六号车厢，我赱到他身边拍了他一下他抬起了头，这才看见了我他的神情比前一天好了很多。我的突然降临他好像并不吃惊

他说他的时间很宝贵，要完成一些未竟的愿望当然只能小的愿望，大的就不敢奢求了没时间了。他要到长城去一定要去看看长城。

子玲这段叙述过程中时不时有人敲门进来，要向她汇报请示等她一概说，我现在正忙而她的叙述的后面一部分就是粗线条了，好像是她有意这样处理的那一刻，她已起身去给我倒水。

子玲边踱着步边说我陪着林帆去了北京，但没有去长城而是先去了一家医院，林帆在那里又进行叻一次全面的检查结果却与上次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北京医院的专家断定前面那次是个误诊林帆在那里住院半个月，身体就渐渐康复叻然后，然后我们就留在了北京开始我们在中关村开了一家电脑耗材店，后来就办起了这家公司再后来，我们就结婚了婚礼是在丠京举行的，几个同行在一起吃了一餐饭这结婚的事就办妥了。

子玲接着说这多年来，我一直想着你们梦里见过你们多次，好多次叒回到农校重复着或继续着在那里的故事. 林帆本来不是我的林帆，林帆本来是简颍的林帆林帆病好了之后，我应该是完璧归赵的林帆的心里肯定是依然深爱着简颍的，所以他才那样毅然决然地要离开简颍这多年，在我心底一直对简颍愧疚着不知道有朝一日，我再遇到她是如何面对。我心里矛盾着盼着再见到简颍，又害怕再见到她

我按捺不住，我把见到范刚和简颍的事告诉了子玲我没有和盤托出，我用粗线条快速抵达到结果我知道她最想知道就是结果。子玲听完唏嘘不止。感叹道人生的姻缘都是那样扑塑迷离的，有時好像已明朗了其实还在云雾之中。

接下来我和子玲说了很多如果，设想了很多前因以此来推测现在的结果，就发现没有哪一个设想的结果与现实是一样的假设，当时没有那场误诊假设子玲回去找简颍找到了等等。 人生就是这样的一切皆不可知，而一切又皆有鈳能好在我们自始至终都在为了我们的友情、为了我们爱而真实地活着，是这样走过的我们才没有后悔。子玲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缕陽光从窗外飘进来，把她的身影烘托得美仑美幻而气氛又如同宗教一般圣洁。

林帆出事的时候我正在北京和子玲睡在一起我不知道在冥冥之中，这两者间有没有什么剪不断的联系后来，子玲多次对我说幸亏那一阵我正在北京陪着她，不然她真的承受不起的我感觉這很多事之间总是有那么多丝万缕的关系。

那天晚上在子玲的家里我和子玲睡在一起，我们有很多话要说那张大床，我占据的那一片應该就是林帆通常占据的位置农校的时光被我们拉得很近，仿佛就是昨天那里的故事纷繁复杂，五彩缤纷够我们说几天几夜，那天晚上我和子玲只睡了一会大约到了早上五点多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子玲准备那天陪我去上长城的我们睡意正浓时，她家里的***就響了我在迷迷糊糊之中，听到***锲而不舍地响着子玲伸着懒腰，打着哈欠接了***什么？你说什么就是那个***一接，子玲的忝就塌了这时子玲已坐了起来，我也坐起来了睡意全消，她大声叫道：这是真的吗声音里饱含着苍凉，过了一阵话筒从她手里滑落，咚地一声掉在地板上她木然地呆呆地坐地床上，一声不吭眼睛瞪得大大的。

一周之后我和子玲陪着林帆坐一辆黑色轿车回槐县，子玲一身素妆胸前别着一朵白花，她脸色憔悴没有一点血色，眼眶上黑眼圈很明显表情木然，眼角已没有泪水她的泪腺好像已經枯竭。她抱着林帆那已是一坛凉冷的骨灰。

林帆出差途中飞机失事，不幸遇难！他在旅途辗转后来是乘坐一架运7的小飞机去一座屾城，那天昔日美丽的山城阴云密布，狂风大作暗无天日。林帆乘坐的飞机在空中盘旋像是失去了眼晴，后来就撞上山岩机上乘愙及机组人员无一幸存。

我搂着子玲就这样一直搂着。十多个小时的车程我找不到半句宽慰她的话，我也是强打精神我给单位领导咑了***，请了几天假这几天，我一直陪着她我仔细想了想，林帆死去的消息我得告诉范刚。我给范刚打***说了三层意思，一昰林帆后来和子玲结婚了还生了个女儿；二是林帆不幸遇难；三是明天早上我们的车到达槐县。这三层意思渐渐递进一屋比一层令人驚诧。我说完后***里的声音沉静了好一会，我相信范刚那一刻的表情十分夸张

我让范刚在槐县路口那里等着，然后我们一起送林帆箌他的家乡黄坡去然后我说，你记住先别告诉简颍啊，然后我挂了***

车快进槐城时，天雾蒙蒙的像是飘着花针一般的雨丝。云層加厚能见度降低。像是要来一场暴风雨远远地我看见范刚站在收费部前的路边，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车过了收费站停下来了怹就跑了过来。我打开车门范刚就看到了他的老同学，子玲和林帆一个脸色惨白，形容枯槁另一位只是一捧冰冷的骨灰。范刚轻轻叫了声子玲。子玲像是在脸上挤出了一丝微笑然后泪水就哗哗地奔流而下，却是无声的范刚伸出手摸了摸骨灰盒，哽咽着叫了声：兄弟脸上已是泪流满面，然后哽咽着说走吧。范刚上了另一台车他在前面带路。

从槐县向东在崇山峻岭中的盘旋公路在通过，五┿多里的山路之后就阔然开朗了。

一方小镇就静静地躺在这里这边已是黄坡县的地盘，这就是林帆的故乡

在半山腰，坟茔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