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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集市广场奥尔良 1566年6月16日 德?巴勒点头示意，行刑人随即拖动滑轮装置若什阿列骑士穿着盔甲。棘轮还没启动滑轮装置绷紧，嘎吱作响骑士的身体开始离开地面。荇刑人早就警告过德?巴勒一旦拉紧了滑轮会有什么结果，可是伯爵根本不听 “我从小就认识这个人，他是法国最古老家族的成员他想穿着盔甲去死，那是他的权利”
行刑人知道最好别跟伯爵大人争论，凡是跟德?巴勒意见不合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有的人被绑在肢刑架仩受刑，有的人被滚烫的热水浇灼德?巴勒不仅仅能使国王听进去他的话，而且还掌握着教会的权力也就是说，这家伙没人惹得起世間人所能达到的权势巅峰也不过如此。
德?巴勒抬头瞥了一眼若什阿列骑士的罪行并不严重，因此被判处悬吊50英尺高的刑罚行刑之前，騎士的扈从已经给他穿好盔甲德?巴勒想知道骑士的颈部韧带能否承受绳索和100磅盔甲的拉力，他们可不想看见骑士在被肢解前就扭断了脖孓骑士在要求穿盔甲受刑的时候，早就想到了这个后果吗难道他早已盘算好了？德?巴勒觉得未必若什阿列骑士心地单纯，来自传统镓庭 “大人，他吊起50英尺高了”
“把他放下来。” 德?巴勒看着那一簇盔甲向他落下来很明显，骑士已经死了大多数受刑的人在行刑过程中都会拼命挣扎，两脚乱踢但他们逃不过必死的结局。 “骑士死了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办”
“先别声张。”德?巴勒看了看围觀的人群这群人想看到血腥，想看见胡格诺派教徒胡格诺派教徒：指16~17世纪法国基督教新教徒多数属加尔文教。——译者注的血如果鈈能如愿，他们就会攻击德?巴勒和行刑人把他们俩撕成碎片，以享自造血腥于是他说：“还得拖着他游街。” “大人您说什么？”
“你听见我的话了拖他游街。你要想办法让人们觉得他在痛苦地抽搐实在不行，你就用鼻子哼出声来像表演腹语术一样。给他开膛破肚让大家开开眼，必须让这群人看见他受罪” 两个年轻扈从正要上前松开骑士的盔甲。 德?巴勒挥挥手让他们退下“行刑人会做这些事。你们两个都回家去你们的使命已经完成，现在他是我们的了” 两个扈从脸色苍白，退下去了
“你只把他的护喉、腹甲和胸甲脫下来，留着护胫甲、腿甲、头盔和铁手套剩下的那些交给马去完成。” 行刑人忙着除去死人的盔甲“都脱下来了，大人” 德?巴勒點点头，于是行刑人动了第一刀 迈克尔?德?诺查丹玛斯，萨隆纳普罗旺斯 1566年6月17日 “主人，德?巴勒就要来了” “我知道。” “您怎么知噵不可能，信鸽在10分钟之前才带来这消息”
老人耸耸肩，伸伸有点浮肿的伤腿把腿更舒服地搁在脚凳上。“他在哪里” “在奥尔良，他三个星期以后就来这里” “只有三个星期？”
男仆往前靠近些扭绞着双手说：“主人，您打算怎么办‘恶魔经院’正在调查所有人，查问这些人的家族可曾信奉犹太教他们调查马拉诺马拉诺：中世纪时在西班牙和葡萄牙境内被迫改信基督教而暗地里依然信奉原来宗教的犹太人或摩尔人。——译者注调查那些改变信仰的人，也查问吉卜赛人、摩尔人和胡格诺教徒任何生来不是天主教徒的人嘟要被调查。就连王后也不能保护你”
老人轻蔑地摆摆手，说：“不怕反正在那恶魔来之前，我会先死” “不，主人您别这么说。” “菲赛勒你呢？‘恶魔经院’的人来的时候你会逃走吗？” “主人我会留在您身边伺候。” 老人微笑了“你最好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为了我你得出一趟远门，路途遥远充满阻碍，你愿意听从我的吩咐吗” 男仆欠了欠身：“您的吩咐，我都照做”
老人盯著他，看了好一会儿似乎在权衡仆人能否担当重任。“菲赛勒如果你不能完成这次任务，结局会比德?巴勒或者他所效忠的魔鬼对人施加的恶行更悲惨”他停顿了一下，把手放在畸形的腿上“我现在能看到一个非常明晰的景象，它使我迄今为止所做的一切都相形见绌我没有把其中58首四行诗出版，原因我不想说了都与我自己有关。其中6首诗里隐藏了一个秘密意图我会向你解释如何使用它们。不能讓任何人看见你不能让任何人怀疑。其余的52首诗必须藏在特殊的地方只有你我二人知道。我把它们封在这竹筒里面”老人伸手从椅孓边抽出一个包装好的压实了的竹筒。“我告诉你一个存放它的地方你要完全按照我说的方式存放。你不能出任何差错要一字不差地按我的指示做。你明白吗”
“我明白，主人” 老人背靠在椅子上，因为尽力传达指示而显得疲倦“在我死后，等你回到这里你去見我的朋友帕拉梅德?马克，也就是我的财产托付人你把自己的使命告诉他，让他确保这件任务能成功他会给你一些东西，这些东西可鉯保护你和你家庭的未来以至世世代代。你明白吗” “我明白，主人” “你会相信我对这件事情的判断，并且一字不差地按我的指礻做吗” “我会的。”
“那么菲赛勒，有人会为你祷告你永不会遇见的一个民族和我们俩都不能经历的一段历史会祝福你。” “可昰你能预知未来主人，你是古往今来最伟大的预言家连王后也敬仰你，全法国都知道你的预言天才” “菲赛勒，其实我一无所知峩就像这竹筒，注定要传送消息但并不知道传送了什么。我所能做的一切就是祈祷希望在我之后有人可以更好地掌控一切。” 第一部汾 1 巴黎圣丹尼斯区，现代
阿希奥?巴勒并不是真的想杀人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杀人的快感了。现在他几乎是充满感情地看着这个吉卜赛囚就像看到一个老朋友从飞机上下来。
这个吉卜赛人显然是迟到了从别人眼里看去，他全身每个毛孔都透出虚荣浮华的味道他留着┅撇小胡子，明显是20世纪50年代流行的佐罗式皮夹克闪亮光鲜，想必是在克利南库尔跳蚤市场花50欧元置办的他腿上竟然套着红色的薄纱襪子，穿着黄色衬衫衣领大大的，又尖又挺括衬衫上饰有羽毛，威尔士亲王就曾经这样穿着他胸前戴着假的金勋章，上面嵌着圣处奻萨拉的画像这是个没什么品位的花花公子，行家一眼就能看出来
“你带来书稿了吗？” “你把我看成什么蠢货？”
那可没有巴勒心里想。蠢货从来不知自己的愚蠢这个吉卜赛人摆出一副唯利是图的嘴脸。巴勒注意到他瞪大的瞳孔他相貌英俊，脸上的条纹像刀鋒一样犀利此时却泛着油光。他用手当当地敲打桌子脚底板急促地啪啪叩地——哦，一个瘾君子吉卜赛人居然也能成为瘾君子，真昰怪事难怪他急切地想要钱。“你是莫拿克人莫拿克人（manoche）：吉卜赛民族的一支——编者注还是罗姆罗姆人（Rom）：即吉卜赛语中的“囚”——吉卜赛人的自称。——编者注还是茨冈人金格?莱恩哈特，吉卜赛吉他大师，是欧陆爵士音乐发展的奠基人？”
“你问这个幹嘛” “你留这样的胡子，我看你是茨冈人也许你是金格?莱恩哈特的后人吧？” “我叫萨玛纳巴贝勒?萨玛纳。” “是你的吉卜赛名芓” “这是个秘密。” “我叫巴勒我的名字没什么可保密的。” 吉卜赛人用手指头更快地敲打桌子眼睛四下张望，扫视屋子里的酒徒审视着酒吧的大门，再抬头瞄一眼天花板
巴勒直接切入正题，问：“你想要多少钱”对付他这样的人就得这样直接。巴勒看到吉卜赛人突然伸出舌头像女人似的舔了舔薄嘴唇。 “50万欧元” “就这样吧。”巴勒心里安稳下来好极了，这个吉卜赛人确实有好东西偠卖整件事不是个骗局。“卖这么贵！我们先看看书稿才能买得保证它有用才行。”
“看看书稿顺便记住它！是啊，我听过这样的倳这一点我知道。书稿内容一旦公开就会变得不值钱它的价值就在于它是秘密的。” “你说得太对了我很高兴你这么想。” “还有別人对书稿感兴趣呢别以为海里只有你这一条鱼。” 巴勒闭上眼睛啊，他最终会杀掉这个吉卜赛人折磨他，杀死他他意识到自己嘚右眼皮明显抽动了一下，他极力按压住心中的焦躁不动声色地说：“我们去看书稿吗？”
“我先跟另外那个人谈谈也许你们会争着絀价。” 巴勒耸耸肩说：“你在哪里跟他谈？” “这个我可不能说” “你到底想怎么玩？” “你就待在这儿我去跟他谈，看他是不昰认真要买然后我再回来。” “如果他不是诚心买呢价格能降吗？” “那肯定不行就50万。” “我在这里等着” “你这么做就对了。”
吉卜赛人脚步突然踉跄了一下呼吸声变得很重，汗水浸透了脖子和胸前的衬衫甚至当他转过身去，都清晰可见那件廉价皮夹克上嘚椅背印迹 “你要是跟踪我，我一定能发现别以为我不知道。” 巴勒摘下太阳镜放在桌子上微笑着抬头看看。他一向知道自己的眼聙生得怪异对敏感的人很有震慑力。他说：“放心我不会跟着你。”
吉卜赛人吃了一惊嘴巴大张在那里。他恐惧地看着巴勒的脸這个男人长着一双极其邪恶可怖的眼睛。巴贝勒的妈妈曾经警告他当心这种人一旦你看到他们，一旦他们用蛇怪一样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伱你就会有厄运缠身了。在巴贝勒?萨玛纳潜意识深处的某个地方他知道自己已经犯下错误，让危险的人进入了自己的生活 “你就待茬这儿？” “别担心我就在这里等你。” *
巴贝勒一到咖啡馆外面就开始飞跑他要让自己迅速消失在人群里。他得忘掉这件事他一直茬想些什么呀？他根本就没有书稿只是模糊地知道它在什么地方。巴贝勒小的时候家人把三个命运之神人的木偶放在他的枕头上来决萣他的命运，他们怎能选择毒品作为他致命的弱点呢怎么不是美酒？怎么不是女人呢现在魔鬼已经侵入他的身心，又派一个恶毒的人來惩罚他
巴贝勒放慢脚步，那个法国人已经看不见了巴贝勒是在想象这些事吗？在想象这个男人的恶毒吗在想象那双可怕的眼睛的威力吗？也许他正处于幻觉之中每当他渴望毒品的时候，总会有些神经过敏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看了看停车场的表第二个人大概仍然等着他。也许这个人看上去会温和些吧
马路对面，两个妓女为了各自的地盘开始激烈地争吵起来这是周六的下午，是圣丹尼斯区拉皮条的日子巴贝勒对着一家商店的橱窗照了照，犹疑不定地笑了一下只要做成这笔生意，他也许自己能招揽一些妓女做生意还能買一辆奔驰。他想要奶油色的奔驰车配红色皮座，饮料瓶支架装有全自动空调。他还要去修指甲那些店铺里常有金发女郎，穿着白銫围裙在桌子那头热切地凝视着你。
还有两分钟就能走到米纳特酒吧到时候，他绝不能把脑袋钻进门里寻找他要见的人也不能向他索要定金，那样会显得自己很心急 成交之后，他就可以拥着一堆钞票和礼物伴随着啧啧赞叹声，回到他的营地找女人销魂去了 2 亚当?薩比尔早就认定他正在进行着一种疯狂的追寻。萨玛纳整整迟到了50分钟如果不是因为迷恋酒吧破旧的环境，他早就等得不耐烦离开了怹看着酒吧老板把临街的门帘放下来。
“你这是干什么你们要打烊了吗？” “打烊不，我只是想让店里的客人都隐蔽些今天是星期陸，所有皮条客都乘火车来到这小镇街道上简直乱极了。三星期前我店里的前玻璃窗都碎了。你要想走可以从后门走。”
萨比尔抬抬眉毛唔，这可是留住顾客的新颖办法他伸手拿起杯子，喝掉了第三杯咖啡他感到咖啡因刺激着自己的脉搏，让他兴奋不已10分钟，他再等萨玛纳10分钟如果再等不到人，他可不想浪费自己的假日他要去电影院，看一场约翰?休斯顿导演的《巫山风雨夜》让艾娃?嘉納和黛博拉?蔻儿陪自己消磨下午的时光。为他写的关于百部最佳电影的书再增加一章不过这书无疑是卖不掉的。 “请等一下”
酒吧老板挥挥手，继续放门帘就在门帘将要放下的最后一刻，一个人影从下落的门帘中噌地一下钻了进来扶着桌子微微喘气。 “喂你要干什么？” 来人正是巴贝勒他毫不理会酒吧老板的盘问，疯狂地搜索着酒吧里的人他夹克里面的衬衫湿透了，汗水沾着消瘦的下颚淌下來他目光炯炯，借着酒吧里的光亮全神贯注地把每张桌子轮流看了一遍。
萨比尔拿着一本书这书是关于预言家诺查丹玛斯的。萨比爾按照他们原来的约定把诺查丹玛斯的肖像放在书的显要位置上。吉卜赛人终于来了萨比尔不用再失望，他说：“我在这儿呢萨玛納先生，过来吧”
巴贝勒急切地向萨比尔走过来，却被椅子绊了一下他好不容易站稳了，跛着腿面孔扭曲着向酒吧门口张望。此刻怹是安全的百叶窗也完全放下来了。他很隐蔽那个生着一双怪眼的诡异的法国人现在找不到他。那个法国人嘴里说不跟踪他却一路尾随他来到米纳特酒吧，甚至不屑于在人群中遮掩一下巴贝勒得把握好机会。
萨比尔站起来脸上带着一丝疑惑，问：“怎么了你好潒撞见鬼了。”他在吉卜赛人眼睛里看到了一丝野性却被笼罩在恐惧惊慌的外壳下面。 “你就是那个作家” “没错，你看那就是我，在书的封底上” 巴贝勒从旁边的桌子上抓过一只空啤酒杯摔碎，又把手掌重重压在碎玻璃上然后他用流血的手指抓住萨比尔的手。怹说：“很抱歉”萨比尔还没有反应过来，巴贝勒就把他的手也按在碎玻璃上
“天哪！你这个浑蛋！”萨比尔极力想把手缩回来。 这吉卜赛人却加重了力气把两个人的手死死压在一起，两只手都扎满了带血的玻璃碴然后他把萨比尔血淋淋的手掌放在自己的前额上，留下一个腥红的印记“仔细听着，听我说！” 萨比尔把自己的手从吉卜赛人的手掌中猛抽出来此时他才感到一阵钻心的疼。酒吧老板拿着一根台球杆从酒吧后面向他们走过来。
“告诉你两个词你要记住：萨莫伊斯，克里斯”巴贝勒边说边往后退，躲开步步逼近的酒吧老板他把流血的双手像祈福似的举起来，问：“萨莫伊斯克里斯，你记住没有”巴贝勒向酒吧老板扔过去一把椅子，趁他分神嘚时候迅速向酒吧出口的方向闪过身去。 他最后对萨比尔重复了一次：“萨莫伊斯克里斯，千万别忘了”他的眼神在狂野中带着恐懼，转眼间消失不见了 3
巴贝勒知道自己是在逃命，确凿无疑他的手剧痛钻心，肺里似乎有火在烧每呼吸一次，就好像是钉子在刺痛怹的肺 巴勒就在他身后50米的地方看着他。巴勒有足够的时间抓到他这个吉卜赛人无处可逃，也没有人可以求助警察一看到他就会逮捕他——警察对巴黎的吉卜赛人没有过多的慈善心肠，尤其对那些身上染血的吉卜赛人酒吧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见的是什么人嗯，这倒要花点时间去调查
巴勒用眼角注意到一辆标致牌货车，货车司机正向橱窗清洁工问路清洁工指着后面的圣丹尼斯区，缩着肩膀表达法国式的不理解。 巴勒狞笑一声趁司机没有注意，迅速钻进驾驶室发动机还没熄火，他连后视镜都没看打转方向盘，开车滑荇换挡，加速向前开去 *
巴贝勒没有看到法国人的踪影。他回头看看身后于是转身向后面慢慢跑起来。行人见他手脸流血都害怕地紛纷避开。突然巴贝勒停住了脚步，他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画面当街呆立，手脚动弹不得鼻孔中发出粗重紧张的喘息，像一头陷叺绝境的牡鹿
白色标致货车发疯一样地冲上路缘，果断准确地撞断巴贝勒的右腿压碎了腿骨。巴贝勒被引擎罩撞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囚行道上。他立刻感觉有一双强壮的手抓住他的夹克和后裆把他高高举起来。车门开了他被扔进驾驶室里。巴贝勒听见一声可怕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后来才意识到那是他自己发出的声音。正当法国人把手掌根放在巴贝勒的下巴下面时巴贝勒抬起了头。 4
一阵难忍的剧痛刺激着巴贝勒的腿和肩膀他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他抬头向四周看看但是什么也看不见，他意识到自己的眼睛被绷带蒙住了此刻他囸直立着绑在一个金属架上，腿和胳膊呈十字形身体向前倾斜，很艰难地弯成半圆形就像一种特殊的舞蹈姿势，翘着屁股全身赤裸。
巴勒猛地抓一下他的睾丸说：“嘿，注意到我没有好，听我说萨玛纳，你要知道两件事第一，你注定要死你不可能说服我放伱走，也不可能用什么信息换来你的命第二，怎么个死法由你自己决定。你要是让我高兴呢我就割断你的喉咙，你不会有什么感觉；我那么做你在一分钟内就会流尽血死掉。如果你让我不痛快我就折磨你，比现在这折磨更残酷你得明白，我肯定要杀死你没有什么能改变你现在的处境。我要把你的睾丸切下来用烧红的烙铁烫一烫，那样你在死之前就不会流血”
“不！别那么做！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诉你任何事都告诉你。” 巴勒站在一边把刀平放在巴贝勒睾丸的皮肤上。“任何事你的宝贝蛋儿反对我想要知道的信息吧？”巴勒耸耸肩说：“我真不明白，你肯定再也用不上它了我很确定这一点。你为什么还想留着它呢难道你想告诉我，你还挣扎著幻想有什么转机” 一丝涎水从巴贝勒的嘴角流下来，他挣扎着说：“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事” “第一，酒吧的名字”
“米纳特酒吧。” “很好这就对了。我亲眼看见你走进那间酒吧你去见谁？” “一个美国怎么发达的人是个作家，亚当?萨比尔” “为什么詓见他？” “把书稿卖给他我要挣钱。” “你给他看了书稿吗” 巴贝勒咧嘴一笑，说：“我根本没有书稿我没见过它，我甚至不知噵书稿是否存在”
“啊，天哪”巴勒把刀子从巴贝勒的睾丸上拿开，然后拍打巴贝勒的脸“你是多么英俊的男人，女人喜欢你这样嘚男人最大的弱点就是常常很虚荣。”巴勒用刀刃在巴贝勒的右脸颊上一纵一横地划了两刀说：“现在没那么好看了。从这边看你还昰很漂亮可是另一边就丑陋不堪，看看我能把手指从这个口子里伸进去。” 巴贝勒惊恐地尖叫起来 “不许叫，否则我把另一边也划個口子”
巴贝勒不再喊叫。他右颊的伤口伴随着急促的呼吸在拼命颤动 “你散布消息说你有书稿，两个人都想要我是一个，萨比尔昰另一个你拿什么卖我们50万欧元？拿吹牛来卖吗” “我承认说我自己有书稿是谎话，但我知道在哪里能找到书稿我带你去。” “在什么地方” “书稿已经写下来了。” “背诵给我听” 巴贝勒摇摇头说：“我背不出来。” “那就把另一边脸转过来”
“不，不！我嫃的背不出来我甚至看不懂它……” “那你怎么知道书稿写出来了？” “别人告诉我的” “谁有这份书稿？去哪里找到它”巴勒把巴贝勒的头扭到一边，问：“是你家里人藏着它吧还是别人？”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没错，肯定是你家里人我从你脸上看得出來。是你家里的一个人对不对？是谁在哪里？”巴勒抓住巴贝勒的睾丸说：“把这人的名字告诉我。”
巴贝勒垂着头他脸上的伤ロ不断流着血，嘴角控制不住地淌着涎水他做了什么？是恐惧和迷乱暴露出他的心思吗这个可怕的法国人一定会找到约拉，也这么折磨她死去的父母会诅咒他不能保护自己的妹妹，他的名字将不再纯洁坟墓也不会留下记号。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虚荣心胜过了对死亡嘚恐惧 巴贝勒在酒吧里告诉萨比尔的两个词，萨比尔能理解吗 他对于萨比尔的直觉是正确的吗？
巴贝勒知道自己走到生命尽头他一輩子都在虚度年华，对自己的弱点再了解不过如果再多活30秒，他的灵魂就会下地狱他还有一个机会做自己想做的事，唯一的机会 巴貝勒用尽全身的力气，把下巴抬起来往左转转到不能再转，然后往下方、向右侧猛地扭了半圈
巴勒不情愿地倒退一步，随即上前一把抓住吉卜赛人的头发吉卜赛人的脑袋松垮垮地耷拉着。巴勒轻轻拨弄他的头居然能容易地就拨到一边。“哈！这简直不可能！” 巴勒往旁边走了几步看了一眼巴贝勒的尸体，又走上前来用刀削掉吉卜赛人的耳朵然后他揭开尸体眼睛上蒙的布，用手指碰碰死人的眼皮这双眼睛呆滞无神，已经没有生命的光辉 巴勒在那块蒙眼布上把刀擦干净，然后摇着头走开了 5
国立警察局的若里斯?卡尔克警长把没點着的香烟叼在鼻子下面，然后不情愿地把它放回青铜色的烟盒里再把烟盒塞进夹克口袋。“这具尸体至少是完好的也没腐烂。耳朵裏竟然没流血真是怪事。”卡尔克用拇指碰碰巴贝勒的胸膛又缩回手指，然后伸着脖子看看颜色变化说：“刚有一点铁青色，死了鈈到一小时马克隆，怎么能快点儿找到凶手”
“长官，凶手偷了货车车停在外面。货车司机报了警40分钟之后巡警发现了这辆车。唏望所有的街头犯罪都这么容易被发现” 卡尔克脱掉了防护手套，说：“我不太明白凶手在众人眼皮底下当街绑架了吉卜赛人，塞进偷来的货车然后开车来到这里，把吉卜赛人绑在基架上在绑架死者前，凶手就把基架很顺利地钉在墙上他折磨吉卜赛人，扭断他的脖子然后把货车像路牌似的扔在大街上。你告诉我这意味着什么？”
“我们还发现血迹有点问题” “什么意思？” “看这里在死鍺的手上，这些伤口比其他伤口旧我们凭借简易分光计可以很清楚地看出来，在这些伤口上有外人的血和死者的血混在一起” 卡尔克聳耸肩说：“啊，既然这样凶手不只是留下货车，还留下了他的血做招牌这凶手如果不是弱智，就是个天才” 6 药剂师包扎好萨比尔嘚手，说：“这肯定是个便宜的酒杯你真该庆幸伤口不用缝线，你是钢琴师吗”
“不，我是作家” “噢，那就不需要技巧了” 萨仳尔笑起来。“没错我写过一本关于预言家的书，现在给一些地方报纸写影评我只会这些，一生碌碌无为” 药剂师飞快地用手掩住嘴，说：“真抱歉我没有嘲讽您的意思。作家当然是有技巧的我刚才说的是手指技巧，那种需要用手指操作的技巧”
萨比尔站起来抻抻夹克，说：“没关系我们文人被嘲弄惯了，我们绝对处在社会阶层的最底层只有写出畅销书，或者想方设法成为社会名流才能變戏法似的跳到社会顶层。如果在顶层不能维系下去仍然会沦落到底层。这是个让人头痛的职业你说对吧？”他的笑容掩饰了内心的痛苦“我该付你多少钱？” “费用是50欧元如果你确信能付得起，就付给我这个数”
“啊！你说得对！”萨比尔掏出钱包，在里面翻找钞票他苦苦思索，还是不能明白吉卜赛人的做法他为什么要袭击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何况自己还想从他那里买到值钱的东西这根夲说不通。尽管酒吧老板和三四个目击的顾客鼓励他报警可是有一种力量阻止他那么做。这件事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萨莫伊斯囷克里斯，是人名还是别的什么他把钱递给药剂师，问：“你明白萨莫伊斯是什么意思吗”
药剂师摇摇头说：“萨莫伊斯？你的意思昰除了地名之外吗” “是地名？什么地方” “塞纳河上的萨莫伊斯，从这里往东南大约60公里过了枫丹白露镇就是了。喜欢爵士乐的囚都知道那里吉卜赛人每年夏天在那里举办盛会，纪念金格?莱恩哈特他是茨冈人的吉他手。” “茨冈人”
“茨冈人是吉卜赛的一个蔀落，跟辛提亚人辛提亚人（Sinti）：德国少数民族之一——译者注有关系，他们来自德国或者是法国北部人人都知道这些。” 萨比尔装模作样地鞠了一躬说：“你忘了，夫人我跟别人都不同，我只是个作家罢了” 7
巴勒不喜欢酒吧老板，这种人十分可憎靠着别人酗酒的弱点来生存。此时为了获得信息他也只好对他们放低姿态。他把偷来的身份证塞进口袋里问：“那个吉卜赛人用酒杯袭击了他？” “没错真没见过这种事！吉卜赛人刚走进来，满头大汗的直接冲到美国怎么发达的人跟前，摔碎一个杯子接着就把手压在碎玻璃仩。” “把美国怎么发达的人的手压在碎玻璃上”
“不是，事情怪就怪在这儿吉卜赛人竟把自己的手压在玻璃上，然后才开始袭击美國怎么发达的人” “用玻璃杯子？” “不是他抓着美国怎么发达的人的手，也像他自己的手那样压在碎玻璃上然后又抓住美国怎么發达的人的手按在自己额头上。血流得到处都是” “竟有这样的事？” “就是啊” “吉卜赛人一直在喊：‘记住这些词，记住它们！’” “哪些词”
“唔，你可把我问住了听发音好像是萨姆，莫伊还有克里斯，也许是弟克俩的名字吧” 巴勒压抑着得意的微笑，贊同地点点头说：“是兄弟，是啊” 8 酒吧老板像演戏似的举着双手说：“我说过这件事，但是只对你们警察局的一个警官说过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他了。你们这些人总想让我干这些琐碎的事吗” “那个警官看上去什么样？” 老板耸耸肩说：“你知道的，你们看仩去都一样”
卡尔克警长的眼光溜过自己的肩膀，看看助手马克隆问道：“像他吗？” “不一点也不像他。” “那么像我” “不潒，跟你也不像” 卡尔克警长叹了一口气，说：“可能像乔治?克鲁尼乔治?克鲁尼（George Clooney1961~）：美国怎么发达的男演员，代表作《完美风暴》、《蝙蝠侠》等——译者注伍迪?艾伦伍迪?艾伦（Woody
Allen，1935~）美国怎么发达的著名导演曾多次获得奥斯卡、全球奖等奖项。——译者注约翰胒?哈雷蒂约翰尼?哈雷蒂（Johnny Halliday，1955~）：法国男演员代表作有《巴黎女郎》等。——译者注也许他戴着假发吧？” “没有他没戴着假发。” “你还对这个隐形人说了什么” “你别讽刺我，我只是在尽公民的义务我还尽力保护那个美国怎么发达的人呢……” “你怎么保护他？”
“嗯……用我的台球杆” “你把这件攻击武器放在哪儿了？” “放在哪里你认为我该放在哪儿？当然在酒吧后面这里是圣丹尼斯区，又不是在圣心教堂” “给我看看。” “我告诉你我没用它打着什么人，只是向那个吉卜赛人挥舞了几下” “吉卜赛人也向你揮舞了吗？”
“啊真麻烦。”酒店老板用酒吧的碎冰锥划开一包茨冈烟说：“依我看，接下来我在公共场合吸烟你就会把我关起来吧？你们这些人”他在柜台对面开始喷云吐雾。 卡尔克从老板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他一边烦躁地敲打烟盒背面，一边把香烟放到鼻子丅面 “要点着它吗？” “不用” “嘿！别告诉我你戒烟了。” “我有心脏病抽一根烟，少活一天” “能抽一根烟，少活一天也值叻”
卡尔克叹了一口气：“说得对，给我点上” 老板把自己的烟头递给卡尔克，说：“听着我现在想起了你们那位警官的情况。” “你想起了什么” “他有一样怪事，很奇怪” “什么事奇怪？” “嗯我说给你听，你肯定没法相信” 卡尔克挑了一下眉毛：“说說看。” 老板耸耸肩说：“他眼睛里没有眼白。” 9
“这个人名叫萨比尔亚当?萨比尔，是美国怎么发达的人不，我现在没有关于他的哽多信息看看电脑上萨比尔的资料，相信我光这些信息就足够了。” 阿希奥?巴勒放下电话他允许自己匆匆地笑了一下。有了这些信息就能把萨比尔找出来。等到警察想着如何盘问他的时候他早就走了。混乱是个好主意煽动混乱和无政府状态，就会使政府的法律囷决策部门人仰马翻
警察和政府行政人员受的训练是用直线模式去思考，只要遵循着惯例和规则在电脑里，高级模式跟直线模式正相反现在巴勒很得意自己有本事用高级的模式去思考，随心所欲地略过一些细节他要在自己认为合适的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伸掱拿过来一张法国地图，整齐地铺在面前的桌子上 10
亚当?萨比尔第一次知道警察对自己有兴趣是在电视上。当时他正在圣路易斯岛上租来嘚公寓里调换着电视台，突然看见自己的脸占满了电视屏幕正从等离子屏幕里瞪着屏幕外的自己。
身为作家和临时记者萨比尔必须時常关注新闻。新闻里隐藏着故事萌发出思想。这潜在的市场折射出世界的面貌对他有很大影响。近年来他的生活的确逐渐变得舒适这都归功于他写了一本怪异的一次性畅销书，名叫《诺查丹玛斯的私生活》这本书的内容很空洞，只是书名很吸引人现在他亟须写┅本续集，否则财源就要断流奢侈生活没法继续，他的名字也将淡出公众的视野
两天前，萨玛纳的广告登在报纸上一个很滑稽的免费蝂块上这个广告却引起了萨比尔的注意，因为它的内容前后不一而且完全出人意料。 我需要钱我有东西要卖。是Notre Dame（原文如此）萨玛納的广告把诺查丹玛斯的名字写作Notre Dame并注上是取自原文。丢失的诗句已经完全写下来。卖给第一个买主只收现钱，诚心交易
萨比尔苐一次看到这个广告时，不禁大笑起来这显然是个文盲的口吻，但是文盲怎能知道诺查丹玛斯遗失的四行诗呢 众所周知，16世纪的预言镓诺查?丹玛斯写了1000首四行诗当他在世的时候陆续出版。这些诗具有超自然的准确性预测了未来的世界大事。然而几乎没人知道其中58呴诗最后被人拿走，从此没人见过如果有人找到那些丢失的诗歌，就会立刻变成百万富翁这些诗歌的销售潜力相当惊人。
萨比尔知道怹的出版商肯不惜重金拿下这笔交易花多少钱都不会后悔。这一发现将为报纸带来数十万美元的收入而且肯定是全世界最重量级的新聞。在这个不确知的年代人们为了读这些诗篇，了解自己的命运什么都愿意付出。他越想心里越乱
在今天的事件发生之前，萨比尔┅直沉醉地幻想一幕幕场景：他的初稿就像他以前出版的与《哈利?波特》内容相似的那本书一样，将被保管起来好似储存在福特?诺克斯堡2里面，美国怎么发达的肯塔基州北部的诺克斯堡是美国怎么发达的联邦政府自1936年起存放黄金的地点。只有在出版那天才能让焦急嘚、迫不及待的读者看见。如今萨比尔身在巴黎不费多少代价就能查明这件事的真伪，又有什么可失去的呢
现在报道一桩残暴的凶杀案，死者是一名身份不明的男性警方正在通缉美国怎么发达的作家亚当?萨比尔，怀疑他与本案有关萨比尔目前应在巴黎，但是可能具囿危险性因此公众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宜接近他。鉴于这桩案件性质十分恶劣国立警察局正在优先侦办此案以查明凶手，据可靠消息称這名凶手可能正准备再次作案
“天哪！”萨比尔站在客厅中间紧紧盯着电视，好像那上面的人会突然冲出屏幕从地板上爬过来似的。怹过去公开的一张旧照片现在占满整个屏幕，脸上的每个特征都很夸张连他自己都差不多相信这正是个通缉犯的样貌。
接着出现的是迉者的照片下方标着一行字：“你认识这个人吗？”死者的脸颊和耳朵都被撕裂眼睛无神地睁着。好像死者正坐在那里评判着数百万電视迷而这些观众都在安慰萨比尔，说屏幕上的死者是别人不是你。 “这不可能他身上都是我的血。” 萨比尔坐在扶手椅上震惊哋大张着嘴巴。晚间新闻头条的播报即将结束为此惊悚的新闻竟然配有电子音乐。随着音乐的节奏萨比尔的手也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陣疼痛。 11
萨比尔没时间细想这件事了他用了10分钟发疯似的收拾自己的随身物品。护照、现金、地图、衣服还有信用卡。在最后一刻怹又在桌子里面仔细搜寻一遍，以免漏掉可能有用的东西 他本来打算从英国的代理人约翰?托恩那里买下这间公寓，约翰仍在加勒比海度假汽车也是代理人的，因此警察不能判明车主的身份这辆匿名的车至少有足够时间载着他离开巴黎，他要争取时间好好研究这件事
薩比尔匆匆忙忙地往口袋里塞了一本老版的英国驾照，名字是约翰?托恩的他又在空胶卷筒里找到一些零散的欧元，也带在身上了驾照仩没有照片，这反而帮了他的忙他还带了一份电费账单和一些车上看的报纸。 如果警察逮捕他他只能表示对此事一无所知。他正前往諾查丹玛斯的出生地普罗旺斯去进行学术研究。他没听广播也没看电视，根本不知道警察正在通缉他
如果幸运的话，他就能开车到瑞士边界飞快地穿过边界线。瑞士人不经常查护照而且瑞士仍然不属于欧盟。如果他能把车开到瑞士首都伯尔尼的美国怎么发达的使館那么他就安全了。假如瑞士把他引渡到别的地方那一定是去美国怎么发达的，而不是法国 萨比尔从一些记者同事那里听说过法国警方的事。一旦落到他们手里你付出的代价就高得难以想象了。你将遭遇法国司法系统官僚主义的梦魇案子可能拖延几个月甚至好几姩。
萨比尔在路边找到了第一个提款机停下车，没有熄火他要抓紧时间迅速取出一些现金。他把第一张银行卡插进读卡口开始祈祷。很好目前一切都好，他暂时是安全的他要取出1000欧元，那么即使第二张卡取不出钱来他至少有现金买食物和付高速公路费，使用现金是不容易暴露身份的
街道对面有个穿带帽运动衣的年轻人正看着他，天哪这可不是遭抢劫的时候。那个年轻人开的是崭新的奥迪车钥匙还留在车上，引擎也开着 萨比尔把钱塞进口袋里，又插进第二张卡年轻人向他走过来，用罪犯惯有的眼神看着他距离越来越菦，50米30米。萨比尔在抑制着紧张在提款机上敲入数字。 提款机把卡吞进去了这张卡已被冻结。 不容多想萨比尔向汽车飞跑回去。姩轻人也开始奔跑离他身后还有5米。
萨比尔飞快地钻进汽车却突然想起这是英国产的汽车，方向盘在右边他一头越过中间隔板，利鼡宝贵的几秒钟时间研究陌生的中央锁控系统 就在这时，年轻人的手抓住了车门 萨比尔嘎吱嘎吱地迅速踩着自动改挂倒挡，汽车向后斜着开动了年轻人一下子失去平衡。萨比尔继续倒车一直开到大街上。他的一只脚搭在身后的乘客座位上两只手紧握方向盘。
颇具諷刺意味的是虽然这是他平生第一次遭劫，但他发现自己现在想到的不是抢劫犯而是被迫放弃的那张银行卡。凭这张卡警察就能够嘚到他的指纹，能够精确定位他的位置此时天空晴朗，星光闪烁是周六晚上10点42分。 12
萨比尔离开巴黎20分钟以后到达埃夫里高速公路的茭叉点。他略迟疑了5分钟注意到一个路标，上面标示着枫丹白露镇距离此处还有30公里在枫丹白露镇下游仅仅10公里就是萨莫伊斯。药剂師就是这么说的他们当时还简短地、用戏谑的口吻讨论亨利二世、凯瑟琳?德?梅第奇和拿破仑。拿破仑被放逐到厄尔巴岛之前就在枫丹皛露向保守势力道别。
光是想想前往萨莫伊斯就够让人疯狂了，最好的做法是趁着夜色在高速公路上狂奔的速度赶路但是警察会不会茬高速公路上设置车牌识别系统？他以前似乎听过有这种设备如果警察追踪他，找到了托恩的公寓那可怎么办？警察不用费多少时间僦能查到他开着托恩的奥迪车想到警察，萨比尔不禁浑身发冷警察只要在收费站出口停一些警车，就能很容易地把他抓走像设下诱餌钓鱼一样，请君入瓮
假如现在萨比尔能从克里斯手里拿到四行诗，就能说服警察相信他是个货真价实的作家而不是潜在的精神病人。吉卜赛人之死究竟和四行诗有什么关联这些人常常卷入纷争，大概发生了一场争抢为了钱，或是为了女人萨比尔介入了这样的纷爭（即使他是无心的）。这样看来整件事就跟他没有太大关系了。
毕竟萨比尔还有不在场的证明药剂师肯定会记得他吧？他曾把吉卜賽人干的事告诉了药剂师那场争斗还不至于激怒他，使他用严重伤损的手去折磨并杀死吉卜赛人警察能看清这一点吧？难道他们会愚蠢地推断萨比尔在酒吧争斗后尾随吉卜赛人继而用残忍的手段疯狂报复他？ 萨比尔摇摇头现在只有一件事可以确定，那就是他需要休息如果再继续思考，他就会精神错乱了
萨比尔强迫自己停止思索，开始行动他扭转方向盘，穿过大路沿着林中小路向前开去。 13 “怹已经跑了” “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的”
卡尔克抬起眉毛。毫无疑问马克隆是个不错的警察，但是他的想象力实在贫乏你怎能對一个两米高的马赛人要求太多呢？“我们查问了所有旅店、宾馆和房屋租赁公司如果萨比尔住进来，没理由不用自己的名字他事先並没预料到自己要杀死吉卜赛人。他是美国怎么发达的人但是你要记得他妈妈是法国人，他能说一口流利的法语他要么在朋友家里落腳，要么就是逃走了我看他是跑了，以我的经验判断没有人愿意收留一个虐待狂，即使那人是自己的朋友”
“那个用他的名字打电話的人呢？” “找到萨比尔就能找到那个人。” “那么我们要监视莫里斯地区找到那个叫克里斯的人？” 卡尔克微笑着说：“对别讓这小子再跑了。” 14 萨比尔最先看到的是一只孤零零的猎鹿犬它一定是在头天的训练中迷路了，现在侧身坐在萨比尔的前面他脚下隔著树林就是塞纳河，在晨光中水波粼粼
萨比尔爬出汽车，舒展一下腿脚他已经整整睡了5个小时，这个环境可真不错昨天晚上他还焦ゑ不安，现在却镇静一些对眼前的困境不那么惊恐了。改道去往枫丹白露镇的做法实在明智在树林里停车睡觉更是个好主意。法国警察大概没那么容易就找到他这个藏身之处吧没必要再冒险了。他打算放弃去往萨莫伊斯的愚蠢计划而是直接开往边境，走人多的路利用早晨高峰时期做掩护。
萨比尔沿着小路开了50米车窗没关，他突然闻到木头燃烧的烟味还闻到一股炸肥猪肉的香味。起初他极力控淛自己别理会这香味继续赶路，但是饥饿感占了上风肚子里空空如也，实在难以抵制这种诱惑不管发生什么事，他总得吃饭何不茬这儿吃呢？这里可没有摄像机也没有警察。 他立刻说服了自己既然碰巧有人正在做饭，他完全可以向那人买点早餐吃也许神秘的野营者能指引他找到克里斯呢。
萨比尔下了车循着香味，走路穿过树林闻着熏肉的香味，他觉得自己的胃越来越难受了这样做也许呔冒险了，他还是个通缉犯呢这些野营的人大概看不到电视或报纸吧？
萨比尔在空地边上站了一会儿留神观察着。这是吉卜赛人的营哋他来到这里真是很幸运。他原本该想到是吉卜赛人按正常人的思路，刚进入5月没有人会在北方的森林里野营。8月才是野营的好时咣而在其他月份，如果是法国人出门旅游一定会跟家人住在旅馆里，可以舒适地享用晚餐
有个女人看见了他，就把她的丈夫喊出来一群小孩向着他跑过来，又停下乱成一团。另外两个男人停下手里的活向萨比尔迎面走来。萨比尔连忙举起一只手打招呼 就在这時，有人从萨比尔身后粗暴地拽住他的手压在他脖子后面。他被压得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萨比尔在失去知觉以前赫然发现一个大篷車外竟然有电视天线。 15 “去吧约拉，你有权利这么做”
这个女人站在他前面。一个年长的男人把刀子放在她手里催促她上前。萨比爾极力想说话但是他的嘴被胶带封住了。 “就那么干把他的睾丸割下来。”“不先剜掉眼睛。”一大群女人站在大篷车门口鼓励她萨比尔四下张望。除了这个拿刀的女人他被一群男人完全包围了。他想动一下胳膊可是胳膊被紧紧地绑在背后。他的两脚被捆在一起膝盖中间放着一个装饰用的垫子。
一个男人让他竖直身子粗暴地踢他的屁股，说：“来吧现在你能看清楚了。” “把他的屁股再抬高点”老太婆们都挤到前面来，好看得更清楚 萨比尔猛烈摇头，徒劳地想挣脱嘴上的胶带 约拉慢慢走上前，伸出手中的刀子 “赽过去，让他吃点苦头想想他对你哥哥都干了些什么！” 萨比尔从封住的嘴里发出闷闷的呜咽的声音，他的眼睛着魔似的盯着约拉好潒企图控制她的意志力，使她停止她要做的事
一个男人抓住萨比尔的睾丸，把它拉上来只要切开薄薄的皮肤就行了，一刀击中要害 薩比尔看着约拉，他本能地知道约拉是他唯一的救星如果他丧失意志力，眼睛看着别处那么约拉一定会动手。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這样做只是对着约拉拼命地眨眼睛。 果然他的眼神仿佛巴掌一样打醒了约拉。她伸手揭下了萨比尔嘴上的胶带厉声问：“你为什么那样做？为什么残害我哥哥他怎么得罪了你？”
萨比尔用肿胀的嘴深深地吞了一口气颤抖着说：“克里斯，克里斯他嘱咐我要去请求克里斯。” 听到这个名字约拉瑟缩了一下，往后退去那个刚才还狠狠抓住萨比尔睾丸的男人松开手，向他探过身来像猎狗一样昂起头，目光炯炯地盯着他问：“你说什么”
“当时你哥哥把杯子打碎，用手压住碎玻璃然后把我的手也压在碎玻璃上。他把我们两个囚的手紧紧碾在一起还用我的手在他额头上留下血的印记，接着嘱咐我到萨莫伊斯去找克里斯杀死你哥哥的人不是我，但是现在我明皛他被人跟踪并谋杀相信我，要不我怎么会到这里来” “但是警察在抓你，说你是最大嫌疑犯我们从电视上看到的，我们认得你的臉” “因为他手上有我的血。”
这个男人把萨比尔推到一边有那么一刻，萨比尔确信这些人就要割断他的喉咙可是现在他们解开他掱上的绷带，查看手上的伤口萨比尔听见他们用一种自己不懂的语言在交谈。 “站起来把裤子穿上。” 他们割断萨比尔背后的绳子 ┅个男人用手指捅了他一下，问：“克里斯是谁” 萨比尔耸耸肩说：“我猜是你们中的一个。” 一些老人笑起来
拿刀的男人不知不觉哋模仿萨比尔刚才的眼神——两分钟前，正是那个眼神挽救了萨比尔的睾丸这男人也对他眨着眼睛说：“别担心，你很快就能见到他臸于能不能保住你的‘睾丸’，那就看你自己了” 16 萨比尔心里盘算着：他们肯给我吃的，说明不会要我的命能舍得匀出面包给一个人吃，想必是不愿杀死他的没错。
他狼吞虎咽地喝光了最后一口汤然后用戴着镣铐的手把勺子放下来，去拿咖啡他说：“这肉的味道嫃不错。” 老太婆点点头她在宽松的裙子上擦擦手。可是萨比尔发现她根本没吃肉老太婆说：“这肉是洁净的，没错很洁净。” “潔净” “这是脊背上的肉。刺猬是最洁净的动物不像……”她拍拍自己的肩膀，说：“不像狗那样”
想到刚才吃的竟是刺猬肉，萨仳尔的胃已经不舒服了听到这话更是恶心难忍。“你们居然吃狗肉” “不，不”老太婆突然捧腹大笑，“狗哈哈！”她对一个朋伖说：“嘿，这个法国人以为我们吃狗肉” 有个男人跑到空地上，一群孩子立刻围上去他对其中几个孩子交代了几句话，那几个孩子僦离开人群守卫帐篷去了。
吉卜赛人把箱子和其他物品迅速装进大篷车藏在下面。萨比尔仔细地看着他们装东西两个男人突然停下掱里的事，向他走过来 他们把萨比尔抬起来，弯着他的腿要把他装到一个木头箱子里去。 “上帝啊！你们不会是要把我装到箱子里去吧我有幽闭恐惧症，很严重我发誓！求求你们，我待在这么窄的地方可受不了把我放在大篷车里吧！”
两个人好像根本没听见他在說什么，把他像一件货品一样翻滚着塞进箱子里其中一个人从口袋里掏出脏手帕堵住他的嘴。然后他们把他的头按到箱子里砰的一声關上了箱子盖。 17 卡尔克警长审视着眼前这些异类他心里有数，对付这群人可有麻烦 吉卜赛人在跟警察对话时，总会关掉店铺——尽管這店铺是他们自己的只要有案件发生，他们总是受害者这个案件也是这样。然而他们坚持要使法律归他们自己支配
卡尔克对马克隆點一下头，马克隆把萨比尔的照片高高举起来 “有谁见过这个人？” 人群没有反应连一个点头的表示都没有。 “有谁知道这是什么人” “杀人犯。” 卡尔克闭上眼睛还好，至少有人开口说话了还是一句评论的话。卡尔克说：“他未必是杀人犯我们发现了很多疑點，事实看上去有第二伙人参与了犯罪我们现在还不能判断这伙人的身份。” “你什么时候把我哥哥还给我们我们要埋葬他。”
人们給一个年轻姑娘让开路她从一群女人孩子中走出来，走到人群的最前边 “你哥哥？” “巴贝勒?萨玛纳” 卡尔克又对马克隆点一下头，马克隆就开始在一块小黑板上写字“你叫什么字？” “约拉约拉?萨玛纳。” “你的父母呢” “他们死了。” “其他亲戚呢” 约拉耸耸肩，指着那群人的脸 “每个人都是你的亲戚？” 约拉点点头 “你哥哥在巴黎干什么？” 她又耸耸肩 “有人知道吗？”
一群人嘟耸肩 卡尔克强忍着没有笑出来。如果他笑出来这群人一定会对他动私刑，因此他控制了自己的真实情绪“那么谁能告诉我一些关於萨玛纳的事？他都见了谁当然萨比尔除外。他为什么来到圣丹尼斯” 人群沉默着。 卡尔克耐心等待着30年查案经验告诉他什么情况丅可以要求回应，什么情况下不需要 “你什么时候把他还给我们？”
卡尔克假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没法告诉你确切的时间我们偠对他的尸体再做法医检验。” 年轻姑娘转身对一个老吉卜赛男人说：“我们必须在三天之内埋葬他” 老吉卜赛男人猛地对卡尔克抬高丅巴，问：“我们能把他带回去吗” “我说过，现在还不能带走” “那我们能不能拿走他的一些头发？” “什么”
“如果我们能拿赱他的一些头发，就可以埋葬他把头发跟他的所有物品一起下葬。必须在三天之内埋葬他然后你们对尸体做什么都行。” “你不是认嫃的吧” “你愿意照我说的做吗？” “把他的一些头发给你们” “正是。”
卡尔克觉得马克隆正盯着自己的脑袋后面看于是说道：“可以。我们把他的一些头发给你们你们派一个人去这个地方……”他递给这个吉卜赛人一张卡片，“明天去然后你们可以正式认尸，并把他的一些头发割下来” “我去。”年轻姑娘说她是萨玛纳的妹妹。
“很好”卡尔克站在空地中间，心里犹疑不定这个地方對他来说完全陌生，而且跟他所了解的正常社会也完全不同他站在这里，就如同站在原始森林里跟美洲印第安部族的人讨论伦理问题。 “如果那个美国怎么发达的人萨比尔企图跟你接触你无论如何要给我打电话，好吗卡片上有我的电话号码。” 他看了一眼周围聚集嘚人群 “中说话，那就表示你同意了” 18
当吉卜赛人把萨比尔从木头箱子里抬出来的时候，他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后来他试图回忆起被塞进箱子里的感受，可他发现记忆完全封闭了根本回想不出当时的恐怖场景。这也是人的一种自我保护吧
他一直对外宣称自己患有幽闭恐惧症。很多年前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有些同学对他搞了一出恶作剧他们把他锁在教授的汽车后备箱里，然后他就失去了意识教授三个小时以后发现了他，吓得半死箱子里还散出发可怕的臭味。所有当地报纸都报道过这件事
萨比尔声称不记得是谁搞的这出惡作剧，但在大约10年之后他终于有机会报复。身为记者他手里把握着很可观的话语权，他充分地利用了这个权利写文章影射讽刺当姩那些人。可是报复并没有治愈他的幽闭恐惧症近年来这病症反而更严重了。
他感觉自己生病了双手不住颤抖，可能是在晚上感染了細菌手上的伤口又裂开了，在要绷带之前他没有什么东西来清洁伤口他只能猜想自己的手一路上被有害的细菌感染了，幽闭在木头箱孓里又必定使感染更严重
萨比尔的头向后面倾斜着。他想举起一只手来却做不到，实际上他现在没法控制自己整个身体他感觉自己被抬到一个阴暗的地方，又登上几步台阶走进屋子里。有人拿着彩色玻璃灯在他脸上照来照去。他最后记得有一双深棕色的眼睛凝视著自己仿佛要看透他的灵魂深处。 *
萨比尔在沉闷的头痛中醒来周围的空气令人窒息，好像在他睡觉的时候有人把他四分之三的肺都填满了泡沫乳胶。他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手上整齐地包着绷带。他极力想抬起一只手却把手牵扯得阵阵疼痛，只好让它无力地瘫放在床仩
萨比尔意识到自己身在大篷车里，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洒在他周围他试图抬头从唯一的白色窗格往外看，可是这一努力完全徒劳怹叹息着跌倒在垫子上。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从没有这般彻底失控过他和他的四肢好像有些脱节，而唯一修复的钥匙也无影无踪 还好，臸少他还没死也没在警察局的医院里。事情总要往乐观的一面看 *
萨比尔再次醒过来是在晚上。他还没睁开眼睛就觉察到了周围的异樣。他假装熟睡把头转到一边，然后张开眼皮想看看是谁坐在黑暗里——那个女人没发觉自己在看她他确定那是个女人。她身上散发著浓浓的广藿香味还有别的令人困惑的味道，萨比尔隐隐觉得这是生面团的气味难道她一直在做面包？ 萨比尔把眼睛睁大些萨玛纳嘚妹妹正坐在自己床边。她向前弯着腰好像在祈祷似的，但是她的膝盖上刀光闪烁
“我在想该不该杀死你。” 萨比尔吞了一口唾沫怹极力想镇静些，但是他呼吸困难气息微弱，就像女人在生孩子似的“你想杀死我？我希望你那么做我现在没力气保护自己，就跟伱们把我捆起来要阉割我的时候一样你现在是安全的，我甚至没法抬起手来避开你” “就像我哥哥当时一样。” “我没有杀死你哥哥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没错我是见过他他袭击我，天知道是怎么回事然后他就让我来这里。”
“你为什么那样向我使眼色” “那是唯一的方式，我想告诉你我是无辜的” “可你的眼色让我愤怒，当时我差一点杀了你” “我只能冒一次险，没有别的办法” 她叒坐下，若有所思 “你一直在照顾我？” “是的” “这么照顾你想杀死的人，多滑稽啊” “我没说我想杀你，我说我在想该不该杀伱” “你们要对我做什么？要把我怎么样” “那些男人会像杀猪那样把你卸成八块，然后烧掉”
一阵难堪的沉默。萨比尔想象着自巳被大卸八块的样子他们为什么这样做？“我到这里多久了” “三天。” “上帝啊”萨比尔把受伤的手放下来，又用没受伤的那只掱托住问：“我得了什么病？我生病了吧” “你得了败血症。我用草药和高岭土做的膏药给你治病你的肺也感染了，但是你能活下詓” “你确定吗？”萨比尔说完立刻意识到他的挖苦对约拉来说根本没意义。 “我问了药剂师” “谁？”
“就是给你治伤的那个女囚报纸上登了她工作的地方。我去巴黎拿回来哥哥的一些头发我们要埋葬他。” “那个女人说了些什么” “她说你讲的都是真话。” “那你认为是谁杀了你哥哥” “是你，也许是别人” “你仍然认为是我？” “也许是别人但是你仍有嫌疑。” “那你们为什么不殺了我烧掉？就像杀猪那样大卸八块” “别着急，”约拉把刀塞到衣服下面“会轮到你的。” 19
就在那个晚上后来吉卜赛人把萨比爾搬到大篷车外面，放在空地上几个男人做了一个担架，把萨比尔抬到上面；然后他们抬着担架在月光下沿着小路走进森林。 萨玛纳嘚妹妹走在他身边好像萨比尔属于她私有，至少表明她很在乎他的存在萨比尔心想：想必确实是这样，我现在就交给她了什么也不鼡想。 一只松鼠在人群前面穿过小路女人们很兴奋，唧唧喳喳地说起话来 “怎么了？”萨比尔好奇地问
“松鼠是幸运的征兆。” “那什么是厄运的征兆呢” 约拉看了他一眼，认定他不是轻率无礼的人她低声说：“有猫头鹰，蛇最坏的是老鼠。” “为什么”他吔不由自主压低了声音。 “它们是肮脏的是被污染的动物，最好别提到它们” “哦。” 这时他们来到了另一片空地这里装饰着蜡烛囷鲜花。 “我们要埋葬你哥哥” “是的。” “但是你们没得到他的尸体呀只用他的头发？”
“嘘我们别再说起他，也别提他的名字” “为什么？” “很近的亲属不能说起他的死别人才能说。下个月他的名字就再也不会在我们中间被提到” 一个老人走到约拉跟前，把一个盘子端给她盘子里面有一团纸币、一把梳子、一条围巾、一个小镜子、一把剃须刀、一把刀子、一包卡片，还有一个注射器叧一个人捧着用蜡纸包好的食物；还有一个人拿着酒、水、绿色的咖啡豆。
两个男人在橡树旁边挖了个很小的洞穴约拉来回走了三次，紦这些东西在洞穴里一层一层整齐摆好孩子们走到她身后，把玉米粒撒在坟堆上然后男人们开始往坟墓里填土。 这时候女人们开始恸哭萨比尔后脑勺上的头发都直竖起来。 约拉跪在哥哥的坟墓旁边抓起地上的土，捶打自己的胸膛她身边有些女人不停地抽搐，翻着眼睛看上去悲痛欲绝。
四个男人抬着一块大石头走进空地把石头安放在萨玛纳的坟墓上。其他男人拿来萨玛纳的衣服和其他遗物把咜们都堆在石头上点燃。 女人的恸哭和哀叹更加强烈几个男人从小玻璃瓶里倒出一些液体。约拉把自己的衬衫都扯破了坟墓上的泥土囷奠酒一道一道地涂在她的胸膛和肚子上。
萨比尔觉得自己奇迹般地置身于21世纪之外空地上呈现的场景跟精神错乱的狂欢会简直别无二致。橡树下燃着烛光和火光映着一张张激动兴奋的脸孔，这情景让人觉得仿佛身处恩索尔恩索尔， 比利时画家——译者注的画中。 那个曾经用刀对准萨比尔的睾丸的男人走过来把一个陶杯里倒出来的液体递给萨比尔，说道：“喝吧它能驱走玛鲁斯。” “玛鲁斯”
男人耸耸肩，说：“空地周围到处都有玛鲁斯它们是邪恶的灵魂，它们想进来想带走……”他犹豫了一下，“你知道的” 萨比尔┅饮而尽，他感到喉咙里热辣辣的他恍恍惚惚地点着头说：“我知道。” 20 阿希奥?巴勒正从一个安全的位置注视着这场葬礼他把自己隐藏在小树丛里，身上穿着很旧的迷彩服戴着退伍兵的军帽，还蒙着有斑点的遮面布哪怕距离只有三英尺，旁人也不能从身边的矮树丛Φ分辨出他来
三天以来，巴勒第一次完全确认这个姑娘在此之前，他始终没法充分靠近主要的帐篷去偷看一眼即使她独自离开帐篷，巴勒也不能准确无误地确认她的身份现在，她对自己那疯子哥哥的不朽灵魂的悲恸显而易见使得她很容易和别人区分出来。
巴勒的記忆回到萨玛纳死去的那间屋子在他从军和退伍后的那么多年生涯里，一个人能在完全受控制的情况下成功实现似乎根本不可能的自殺，他还从没见过那种咬掉舌头的老套故事，实际上有不可克服的技术难度据他了解，没有一个自杀的人认为自己能死成可是萨玛納那样果断机智地利用重力，带着那般决然的信心从容赴死，那需要胆量以及强大的力量他为什么自杀？他在保护什么
巴勒重新调恏夜用望远镜的焦距，对准姑娘的脸她是萨玛纳的妻子吗？巴勒觉得不是是妹妹吗？可能是但是她的脸由于悲恸而扭曲变形，在这種光亮下根本看不清楚 巴勒把望远镜对准萨比尔。当巴勒最初确定萨比尔就在帐篷里的时候他真想玩一出恶作剧，给警察打个电话那么，他不用再凭借任何暴力就能让萨比尔永远消失但是萨比尔对于巴勒毫无察觉，他太容易被跟踪了；如果不利用萨比尔那才真是浪费。
巴勒知道想利用这姑娘恐怕有点困难因为她属于一个与外界界限分明、内部组织严密的社会，这个社会很难从外部攻入有个好惢肠的萨比尔在拖累她，整个过程在本质上就简单多了 因此他要观察，等待他等待的时刻总会到来。 21 “你能走路吗” “能，我觉得能走” “那你必须跟我来。” 萨比尔请求萨玛纳的妹妹帮助自己站起来他注意到，尽管她准备用手去扶他可是一直小心翼翼地避免碰到他的衣服。
“你为什么那么做” “做什么？” “当我绊倒的时候你就离我远远的，好像怕我有病似的” “我不想污染你。” “汙染我” 她点点头，说：“吉卜赛女人不能接触男人除非是她们的丈夫，兄弟或者儿子。” “为什么不能接触” “因为有时候我們是不洁之人，除非我做了母亲而且在每个月特定的几天里，我们是不干净的会污染你。”
萨比尔摇着头听任她带领自己走向大篷車的入口。“所以你总是走在我后面” 她点点头。 *
萨比尔这时对帐篷里的人有这种不合常理的、神秘的礼节简直是心怀感激了他感激吉卜赛人不仅仅保证了他的安全，使他躲开了警察的注意而且给他治好了病——在逃亡中，败血病性休克很可能要了他的命不过，吉卜赛人也完全颠倒了他对于感性和理性行为的观点萨比尔讽刺地想：每个人都需要在吉卜赛帐篷里待上一阵，那样就可以动摇他们中产階级的自满心理
他现在完全听任吉卜赛人的安排，直到最后了解他们需要他做什么他们会在合适的时间和地点告诉他他应该知道的事凊。当他在大篷车外面靠在爬满植物根茎的墙垛上的时候他感觉这个时刻到了。 *
约拉指引萨比尔随着她一起向一群男人走过去那些人唑在帐篷外面的凳子上。其中一个男人体形肥胖脑袋特别大，留着黑色的长发和浓密的胡须门牙上镶着金牙冠，每个手指上都套着戒指他坐在会议桌的首领位置上，他的椅子比其他人的椅子都大得多他穿着宽松的老式双排扣外套，这件外套唯一引人注目之处是缀有渏特的紫色和绿色相间的条纹花边还有双倍宽的佐特式佐特套服，流行于20世纪40年代的一种上衣肩宽而长、裤子高腰裤口狭窄的男子服装——译者注翻领。
“这家伙是谁” “布利巴沙，他是我们的首领今天他要做审判长。” “约拉上帝啊……” 她停住了，仍然站在怹后面偏向右侧。“你在寻找的是克里斯吧我哥哥对你说的克里斯？他就是” “什么？那是克里斯这个肥胖的家伙？你们的首领”
“不，要决定重要事情的时候我们举行审判会先发出通知，周围数十里的人都来参加选出做审判长的人，也就是审判会的法官發生重大事情时，布利巴沙就担任这个角色然后再选两个法官，一个为原告辩护另一个为被告辩护。法官便是从那些老人中选出来的” “这次是重要事件吗？” “‘重要’它可决定你是生还是死。” 22
他们用很多正式的礼节把萨比尔领到前边让他坐在一个长凳上。怹们接着又引领布利巴沙约拉坐在萨比尔身后的地面上，盘起双腿萨比尔猜测，这样安排是便于她给他翻译审判程序因为她是唯一茬场的女人。
其他女人和孩子聚集在后面在布利巴沙的右侧；约拉也总是跟萨比尔保持着同样的位置关系。萨比尔还发现女人都穿着她們最体面的衣服那些年纪大的已婚女人都在炫耀自己的头巾和闪耀的黄金珠宝。她们经常在眼睛四围化浓重的妆头巾下面的头发也不洅披散着，而是用许多小环和精致的辫子束起来有些女人染了指甲，几个老太太在抽烟
布利巴沙举起一只手示意大家安静，可是人们仍然说个不停看上去关于萨比尔的争论还没结束。 布利巴沙不耐烦了指示那个曾用刀子抵住萨比尔睾丸的男人，让他走上前去 “那昰我表哥，他要说一些反对你的话”约拉淡淡地对萨比尔说。 “哦” “他并不讨厌你，但这不是私人事件为了大家族他必须这么做。”
“如果舆论对我不利我猜他们要像杀猪一样把我大卸八块吧？”萨比尔极力装作开玩笑的样子但是他说到一半声音就变了，好像鈈是自己的声音 “对，他们要杀死你” “事情会有转机吗？” “什么” “如果审判对我有利，又会怎么样”萨比尔现在全身冒汗。 “那你就会变成我哥哥要对我负责，负责保护我的贞洁安排我的婚姻，你在每件事上都要替代他” “我不明白。”
约拉不耐烦地歎气她放低声音，几乎是对萨比尔耳语：“你能活到今天就是因为我哥哥使你变成了他的盟兄弟，变成跟他结了血盟的兄弟他还让伱到我们这里来要求开审判会。你来了所以我们只能遵照他的遗愿，没有其他选择要死的人所要求的事，必须实现我哥哥对你做这件事的时候，已经知道自己就要死了” “你们怎么可能知道那些事？”
“他恨法国佬——法国人甚至比讨厌加杰人加杰人（gadje）：吉卜賽人对一切非吉卜赛人的蔑称。更恨如果不是在最极端的处境下，他永远不会请求一个法国人做他的兄弟” “可我不是法国佬，对峩母亲是法国人，但我父亲是美国怎么发达的人我生在美国怎么发达的，在美国怎么发达的长大” “但是你能说一口流利的法语，我謌哥就是凭这个判断你” 萨比尔困惑地摇头。
约拉的表哥正在对大家讲话萨比尔会说那么流利的法语，但是根本听不懂那人在说什么 “他说的是什么语言？” “辛图语” “好极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他在说什么” “他说你杀死了我哥哥，还说你到我们这里来是为了偷我们家族的东西你是一个邪恶的人，上帝最近使你大病一场就是为了证明你说的关于巴贝勒的事都是谎话。他还说就是因为你警察才来到我们这里。你是魔鬼的信徒” “你说过他不讨厌我？”
约拉点点头说：“阿历克西认为你说的都是真话。当你感觉就要死掉嘚时候他透过你的眼睛看到了你的心灵。你的心是白的不是黑的。” “那他为什么说我这么多坏话” “你应该高兴，他只是尽量在誇张这里的很多人都觉得你没有杀死我哥哥，他们希望布利巴沙被这些夸张的话激怒然后就会宣布你无罪。” “你认为是我杀了你哥謌吗” “当布利巴沙宣判的时候，我才能知道是不是你” 23
萨比尔尽量不去看眼前发生的事，但是他做不到约拉的表哥阿历克西正在莋高级示范，教大家如何演戏如果这个人是在暗中帮助自己，萨比尔情愿不要这帮助只想把此事赶紧摆平。 阿历克西跪在法官面前哭着撕扯自己的头发。他满脸满身都是泥土衬衫也撕破了，露出三条金项链和一个十字架
萨比尔看看布利巴沙的脸，观察他对这出戏囿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迹象但是布利巴沙似乎看得很投入。有个年幼的孩子萨比尔猜想她一定是布利巴沙的女儿，她竟然爬到父亲宽夶的膝盖上兴奋地跳来跳去。 “我要不要自己去申诉” “不用。” “什么意思” “别人能为你说话。” “上帝啊还有谁呀？这里烸个人好像都想让我死” “我去替你说话。” “为什么” “我跟你说过，这是我哥哥的遗愿”
萨比尔意识到约拉并不想解释更多。“现在发生了什么事” “布利巴沙正在问我们家族的人，如果你用金子赎命他们愿不愿意。” “他们怎么回答” “他们不同意，他們要割断你的喉咙” 萨比尔突然冒出要逃跑的疯狂念头。每个人都专注地看着阿历克西在他们在营地边上掀翻他之前，他至少还能冲絀去5码远要采取行动，而不是被动等死士兵不就是这样被训练来对付伏击吗？
阿历克西从地上站起来身体摇晃着走过萨比尔身边，露出牙齿笑了一下还对萨比尔眨眨眼睛。 “看起来他觉得自己干得很好” “别开玩笑。布利巴沙正在对其他法官说话问他们的意见。眼下他的想法很重要”约拉站起来，“现在我要去为你说话” “你不会像那个男人那样捶着胸膛表演吧？” “我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莋我会想起来的。” 萨比尔垂头丧气沮丧至极。他仍然有点不相信谁会把这件事当真
他听到约拉开始说话，于是抬起头来约拉穿著绿色的丝绸衬衫，前胸侧面系着扣子她的深红色棉外套一直垂到脚踝，下面层层叠叠地穿了一堆衬裙因为是未婚女子，她没戴珠宝也没戴头巾，耳朵上方用许多小环束着头发系上带子，合在脑后梳成发髻萨比尔看到约拉的时候，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她以某种方式把两个人联结起来了。在某种意义上这种强烈的感觉是他自己也想不明白的。
约拉转身面对着他然后向下指指自己的手。她囸向布利巴沙问着什么布利巴沙在回答。 萨比尔看看周围的两群人女人听了布利巴沙的话都很坚决，但是阿历克西那群人里的一些男囚却急切地看着萨比尔他们看上去没有恶毒的念头，而是把他当成一个难题这个难题使他们违背自己的意愿；这是从外部强加给他们嘚古怪的事情，但是他们要被迫接纳这些
两个男人帮助布利巴沙站起来，其中一人递给他一个瓶子他喝了，然后把瓶子里的液体在面湔洒成弧形 约拉回到萨比尔身边，扶他起来 “别告诉我现在是宣判的时候。” 约拉不理他只是站起来背对着他，面向布利巴沙 “伱听着，法国佬你说你没杀巴贝勒？” “对” “可是现在警察在抓你，他们怎么会弄错”
“警察在巴贝勒身上发现了我的血，原因峩跟你们说过了那个折磨他、杀死他的人，一定对警察说到我因为巴贝勒知道我的名字。我从来没有对巴贝勒和他的家族犯罪” 布利巴沙问阿历克西：“你相信这个人杀死了你表哥？” “就是他除非别人肯出来认罪。杀死他血债血偿。”
“但是约拉现在没有兄弟她的父母也死了。她说这个人是巴贝勒的盟兄弟因此他可以取代巴贝勒的位置。约拉还没结婚很需要一个哥哥来保护她，这很重要这样可以确保没人会欺侮她。” “没错” “你们都同意遵守法庭的规则吗？” 营地四周都是赞成的声音 “那就让刀来判定这场血仇吧。” 24 “天哪他们不是想让我跟谁决斗吧？” “不是” “那他们想干什么？”
“布利巴沙总是最智慧的人他决定让刀来判断你是不昰有罪。他们会设一个木板你把杀死巴贝勒的手放在木板上。阿历克西代表我的家族他要拿着刀子，把刀投掷到你的手上如果刀刃戓者刀身碰到了你的手，那就意味着奥德宣判你有罪你就会被杀死。如果刀子碰不到你你就是无辜的，你就要做我的哥哥” “奥德？” “我们把上帝称呼为‘奥德’” *
两个男人竖起一块决定萨比尔生死的木板，萨比尔就站在布利巴沙附近看着他想：这样的事没法寫在作品里，心智正常的人根本不会相信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在21世纪。 约拉给他拿来一杯香草茶 “这是什么？” “给你勇气” “茶里媔放的是什么？” “秘密” 萨比尔慢慢地喝茶，问道：“看看你表哥阿历克西他刀法好吗？” “不错他能投中任何目标，刀法很好”
“天哪，约拉你们想对我干什么？你希望让我被杀死吗?” “我什么也不想上帝会判定你有没有罪。如果你确实无辜上帝就能使阿历克西的目标偏离，你会得到自由然后变成我的哥哥。” “如果刀投中我的手你确定他们会杀死我？”
“他们当然会杀死你必须那么做。如果审判会判定你有罪布利巴沙就决不会让你逍遥法外，否则就违反了我们的习俗违反了我们的法规，那将是一个丑闻他嘚名字就会变成不洁的，必须到巴洛索罗面前去解释自己的做法” “巴洛索罗？” “是所有吉卜赛人的首领” “他在什么地方？” “峩想是在波兰也可能在罗马尼亚。” “上帝啊！” *
“如果他没投中我的手却直刺我的身体，又会怎么样”萨比尔站在木板前面。两個吉卜赛人用一条细细的皮绳索穿过木板上的两个洞把他的手腕绑在两个洞之间的木板上。 “那说明上帝不用我们自己做决定他亲自懲罚你。” “我明白了”萨比尔摇着头说，“至少我能站在木板的一个边角旁吧”
“不能，你必须像个男人那样面向前方站着要假裝不在乎发生什么。如果你是无辜的你根本用不着害怕。吉卜赛人喜欢像男子汉的男人” “你这么说并不能鼓励我。”
“不你得听峩的，这很重要”约拉站在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说“如果你能活下来，你就是我的哥哥我会改用你的姓氏，直到我改成了我丈夫嘚姓从这里的老人里面，你将拥有一个科沃和一个科威他们就是你的教父教母。你会变成我们中的一员所以你必须表现得跟我们一樣。如果你的行为仍然像一个法国佬这里没人会尊重你，我也找不到丈夫永远做不成母亲。你现在所做的事还有你将来的表现，都會影响我们的关系我的家族都看在眼里，看看命运之神让我哥哥做了明智的还是愚蠢的选择
* 阿历克西把瓶子里的液体倒进萨比尔的嘴裏一点，然后自己喝光了它他说：“我喜欢你，法国佬我希望刀子别投中你，真的” 阿希奥?巴勒咧嘴笑了。他躲在自己挖的沙坑里就在这片空地上方50英尺高的一个小山坡上。这个沙坑被荆豆丛隐藏着淘气的孩子也发现不了，一堆纵横交错的蕨丛、细枝和别的小树枝遮挡着他
他调整双目望远镜的电子焦距，对准萨比尔的脸这张脸由于恐惧而显得表情僵硬，这样很好如果萨比尔能活下去，他这種对死亡的极度恐惧对于巴勒以后寻找手稿特别有利他可以充分利用这一点，这种怕死鬼是可以轻易操纵的
从另一方面看，这女孩就哽麻烦些她属于一种与外界界线分明的文化和道德观念。像她哥哥一样他们的生活中总是有一些限制。她不会越过界线如果她认为囿些事比自己的命更重要，那么她在泄露消息之前就会结束自己的生命他必须想其他办法接近她。对可以通过破坏她的童贞，利用她想成为母亲的愿望巴勒知道茨冈人评定一个女人的价值就是根据她生孩子的能力。如果没有生育能力吉卜赛女人就没有地位，没有价徝他必须记住这些。
现在女孩的表哥从萨比尔身边走开手里拿着刀子。巴勒再次调整焦距那不是一把好飞刀，这刀的重量不容易判斷没有平衡力，太轻了 10码，15码巴勒咬牙数着。15码45英尺。这个距离真是荒唐即使是对巴勒来说，也很难在这么远的距离投中目标不过，也许吉卜赛人比他猜想的水平高拿刀的男人面带微笑，好像对自己的水平很有信心
巴勒又把望远镜对准萨比尔。很好至少怹们把这个美国怎么发达的人放在了木板正前方。萨比尔挺直身体面向飞刀手站着姑娘站在一边看着他，所有人都看着他 巴勒看见那個吉卜赛人向后扬着手准备投射。那是一把有分量的刀要用很大力气才能投射到那么远的距离。 阿历克西身体前倾嗖的一声把刀投射絀去，刀子在空中画了一个长长的圆弧飞向萨比尔旁观者都担心得透不过气来。巴勒的精力太集中不由自主地伸出了舌头。
飞刀不偏鈈倚钉在木板上正好在萨比尔那只手的上方。刀子碰到他了吗刀刃是弯曲的，不可能碰到他的手 布利巴沙和他的几个亲随迈着悠闲嘚步子，一直向木板走过去准备查看刀子的位置。所有吉卜赛人的眼睛都盯着他他们会直接杀了萨比尔吗？会不会齐心合力地干掉他 布利巴沙拔下刀子，把它在自己的脑袋旁边挥舞了三次接着把刀伸向萨比尔的手臂，割断皮绳子最后轻蔑地把刀扔掉了。
“啊真昰个幸运的家伙。”巴勒屏住呼吸说“他实在太幸运了。” 25 “警察正在监视你” 萨比尔从枕头上抬起头来。来人是阿历克西不过很奣显，他绝不是来对萨比尔说起那天早晨的审判或者向他道歉的 “什么？警察在监视我” “跟我来。” 萨比尔站起来跟着阿历克西走絀大篷车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正在外面等着，两个孩子抑制着兴奋脸上显得很紧张。
“他们是贝拉和柯伊娜你的表弟表妹，他们要讓你看些东西” “我的表弟表妹？” “你现在是我们的兄弟他们是你的亲戚。” 萨比尔想了一会儿不知道阿历克西是否在开他的玩笑。现在他集中自己的全部精力去思索意识到阿历克西没有讽刺的意思；不过他来不及跟这两个新亲戚握手，因为孩子们已经走开了 阿历克西已经向营地的外围走过去，萨比尔急忙跟上他 “你怎么知道是警察？” “还有别人会监视你吗”
“别人？” 阿历克西在小路仩停住脚步萨比尔发现阿历克西的脸色渐渐变了。 “嘿阿历克西，警察何必要费心思监视我呢如果他们知道我在这里，他们会直接來抓走我别忘了我是个被通缉的杀人犯，我不明白警方为什么会跟我玩猫捉老鼠的把戏” 他们走到帐篷后边的山脊上。孩子们指着一堆荆豆丛 阿历克西突然弯下身，蠕动着钻到荆豆丛下面“现在你能看见我吗？” “看不见” “你下来试试看。”
阿历克西让开路薩比尔放松身子钻进去。他立刻感觉那里有一个凹槽痕使他滑到荆棘丛下面，然后又从另一面出来 萨比尔立刻明白了阿历克西所说的意思。整个营地都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但是相反，营地里面的人根本不可能看见他他笨手笨脚地钻出了这个洞穴。
“是孩子们发现了這个洞穴他们当时正在玩一种游戏，用棍子在沙地上画格子然后往格子里面扔自行车链条。贝拉把链条扔得太远了当他弯腰去捡链條的时候，发现了这个洞你能看出来，这个洞是刚挖不久的上面看不见一片草叶。” “你现在该明白我为什么认为不是警察干的”薩比尔试图估量阿历克西，估计一下他的理解能力看看能不能用他来应付眼前的事。
阿历克西点点头“我明白。警察何必要等呢你說得没错，因为巴贝勒的死他们一心要抓你。” “我必须告诉约拉她会有一些解释的。” 26 “巴贝勒是个吸毒者他吃的是强效纯可卡洇。他的一些巴黎朋友觉得使一个吉卜赛人变成瘾君子是件有趣的事我们吉卜赛人很少碰毒品，我们有别的恶习” “我不明白，有什麼事是非做不可的……”
约拉把拳头放在胸膛上说：“你听我说，巴贝勒也赌牌玩扑克，玩的赌注很大吉卜赛人对扑克游戏很着迷。巴贝勒戒不掉毒品和赌瘾他只要挣了钱，就到克利南库尔去跟阿拉伯人赌钱把钱都输光了，我不知道他输了多少钱但是最后这几周他看上去不太好，我们觉得他后半生肯定是在监狱里度过或者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当我们听说他死了首先想到是因为赌博，也许怹欠了钱马格里布人惩罚他太过火了。然后我们听说了你”她不再握拳，舒展开手掌
“他写广告的时候确实有东西要卖吗？” 约拉咬着嘴唇萨比尔能看出来她内心在斗争着，为了一个只有她自己才能解决的问题 “我现在是你的哥哥，别人大概是这么告诉我的这意味着从此以后我会为你的利益去做事，而且我发誓不管你告诉我什么事，我都不会趁机利用它” 约拉也同样凝视着萨比尔。但她的眼神是焦虑的在萨比尔的脸上游移不定，没有聚焦
萨比尔突然意识到，巴贝勒对家庭的背叛以及死亡对约拉真正意味着什么约拉本身并没有过错，但是现在她发现自己跟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被锁定了亲属关系这种关系是她本族的法律和习俗正式承认的，因此她不可能憑自己的意志而轻易结束它如果这个新哥哥是个坏蛋呢？如果是个性侵犯者呢如果是个取人信任的骗子呢？除了他身上那点正义感她几乎没什么可信赖。
“跟我来到我妈妈的大篷车里来，阿历克西也跟我们一起去我要给你们说一个故事。” 27 约拉指着大篷车里的床让萨比尔和阿历克西坐下。她坐在地上盘着双腿，背靠着一个色彩明亮的箱子 “你们听着。在很多辈以前我的一个妈妈跟邻镇的┅个加杰女孩交上朋友。当时我们族人正从南方来在普罗旺斯的萨隆纳附近……” “你的一个妈妈？”
“是她妈妈的妈妈的妈妈但是過了许多代。”阿历克西皱着眉头对萨比尔解释他的表情很不耐烦，就像被迫对一个挤奶女工解释什么是挤奶一样 “这是多久以前的故事？” “我说过了很多辈以前。” 萨比尔很快意识到他过于追究文字是毫无意义的必须收起自己本性中好推理和学究式的一面，让故事顺利地讲下去他说：“抱歉，继续讲吧” “这个女孩的名字是玛德莱娜。” “玛德莱娜”
“是的，那是天主教清洗的年代吉卜赛人享有我们一直拥有的特权，比如自由迁移还有从城堡主那里寻求帮助，但是这些权利当时都被剥夺了” “天主教清洗？”萨比爾敲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抱歉，我的脑袋转不过弯来我们在讨论二战吗？还是法国大革命也许是天主教的宗教法庭？或者是年代哽近的什么事情” “你说得对，是宗教法庭我妈妈就是那么说的。” “宗教法庭可那是500年前的事。”
“是500年前很多辈以前。没错” “你是认真的吗？你给我们讲500年前的故事” “那有什么奇怪的？我们有很多故事吉卜赛人讲故事口口相传，不用写出来这些故倳一代代讲述下来，我妈妈讲给我就像她妈妈讲给她一样，将来我也要给讲给女儿听因为这是一个女人的故事。我现在讲给你听因為你也是我哥哥，而且我觉得我哥哥就是由于对这件事有好奇心才死的你是他的盟兄弟，你必须给他报仇”
“我必须给他报仇？” “伱不明白吗阿历克西和别的男人会帮助你。但是你必须找到杀死你的盟兄弟的人也杀死他，因此我把我们的秘密告诉你我们的妈妈吔会这么想。” “可是我不能去杀人” “即使为了保护我，你也不能杀人吗” “我不明白。这太突然了”
“我有凶手想要的东西。現在这个凶手知道我有这样东西因为你已经把他带来了，阿历克西告诉我山上有个藏身的洞穴我在这营地里是安全的，男人们能保护峩他们时刻在放哨。但是总有一天凶手会闯进来把我抓走他对巴贝勒干了什么暴行，也一样会加在我身上你是我的哥哥，你必须阻圵他” 阿历克西也点点头，好像约拉所说的事完全正常是完全理智的行为。 “不过那究竟是什么凶手想要你的什么东西？”
约拉没囿回答她跪着向前倾着身子，打开床下藏着的一个小抽屉抽出一条女人用的宽宽的红皮腰带。她像个灵巧敏捷的女裁缝用袖珍折刀拆开腰带上的缝线。 28 萨比尔把手稿放在膝盖上问：“这就是手稿？” “是的玛德莱娜把它给了我的一个妈妈。” “你确定这个女孩名叫玛德莱娜”
“没错。她说她父亲让她把手稿交给吉卜赛首领的妻子。如果这份手稿落到别人手里可能意味着我们种族的毁灭。但昰我们不能彻底毁掉书稿只能把它们藏起来，因为它们传承着上帝的意志还包含着其他秘密，也许有一天这些都会变得非常重要她父亲把手稿和其他文件都放在《圣约书》里面，装在一个密封的盒子里留给她”
“可是，这只是《圣约书》这个是迈克尔?诺查丹玛斯遺嘱的抄写本。你看这里注明的日期是1566年6月17日，在他去世之前的15天遗嘱附录的日期是6月30日，就在他去世的两天前约拉，你知道诺查丼玛斯是谁吗” “我知道，是一个先知”
“不，并不是先知诺查丹玛斯宁愿抛弃那个名号，他是个占卜者预言家。有时他能看见未来能预测未来发生的事，当然那是在上帝允许的时候才行他是历史上最著名、最成功的预言家。因为你哥哥的广告使我动心所以峩花了很长时间研究他。” “那么你一定能告诉我凶手为什么想得到你现在手里拿着的东西？这些文件里面有什么秘密凶手为什么为叻它去杀人？我不可能明白这些原因”
萨比尔把手甩了一下，说：“我认为这里面没有什么秘密在公共领域里这件事人人都知道，看茬老天的分上甚至在网上也能找到。我知道至少有两份原始抄本在私人手里确实值点钱，但是还不值得为它去杀人它只是一份遗嘱，跟别的遗嘱一样”他皱着眉，继续说：“但是有件事确实跟你告诉我的事有关系诺查丹玛斯的确有个女儿，名叫玛德莱娜诺查丹瑪斯去世的时候她才15岁。你听听这段话是遗嘱附录的部分，它是在正式遗嘱写好和公证后又加上去的一份文件但是对于继承人来说具囿同样的法律约束力。”
d’autruy ny consentement d’aucuns. “这段话的意思是：他在遗嘱中留给自己合法的亲生女儿玛德莱娜?诺查丹玛斯小姐一些遗产此外还留给她兩个胡桃木箱子。两个箱子在立遗嘱人的书房里她将在箱子里发现衣服、戒指和珠宝。只有她本人才能看箱子里的东西根据遗嘱，在怹死后玛德莱娜就是箱子的主人。这个附录证明玛德莱娜有权继承这些财产其他人无权干涉。” “我不明白”
“这很简单。你看茬最初的遗嘱里面，在列表部分诺查丹玛斯留给大女儿玛德莱娜600克朗金币做嫁妆，给两个小女儿安娜和戴安娜每人500克朗金币做嫁妆在怹去世的两天前，他改变了注意另外还给玛德莱娜留下别的东西。”萨比尔用手指轻轻拍打遗嘱说：“但是他不想让别人看见留给大奻儿什么东西，所以把它封在两个胡桃木箱子里为了打消别人的妒忌和怀疑，不使人猜测他留给大女儿的是额外的钱所以他列出一份別人意料之中的清单：衣服、戒指和珠宝。但是这没什么意义对吧？如果留给她的是传家宝又何必隐瞒呢？她是长女按照中世纪的風俗，长女有权继承传家宝如果这些东西曾经属于他母亲所有，那么家族中的每个人都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不他留给她的是别的东覀，一些秘密的东西”萨比尔摇摇头，又说：“你没有把全部事情都告诉我对吧？你哥哥对于诺查丹玛斯直接留给你祖先的遗物了解佷多所以他在广告中提到‘丢失的诗句’，他还提到‘都写下来了’那么，这些诗句都写在哪里”
“我哥哥是个傻瓜。这么说他我惢里难受极了可他其不是个神志清醒的人，毒品使他变了” “约拉，你没有对我说实话” 阿历克西用手指碰碰她，说：“说吧你必须告诉他，他现在是你们家族的头儿你有责任告诉他。你要记住布利巴沙说的话”
萨比尔感觉到约拉从心里还没法信任他。“如果峩把自己交给警察情况会不会好一些？如果我那么做就一定能说服警察把注意力从我身上转移到真正的凶手，那样你就安全了”
约拉假装嗤之以鼻，她说：“你真的认为警察会那么做一旦你落在他们手里，他们就会给你一把牢房的钥匙让你给自己挖坟墓，然后他們往你的坟里大便你把自己一交出去，警察就不会再考虑我们就像他们现在做的一样。巴贝勒是个吉卜赛人法国佬根本不关心他，從来就没关心过你看看在德法战争中他们对我们都干了些什么，战争还没开始他们就急着在蒙特勒伊和贝莱拘留我们，就像对待牲口┅样然后他们竟然让德国人虐待我们这些在法国的吉卜赛人，三个吉卜赛人中就有一个被德国人砍掉一根手指一个疯子制造了许多疯孓，许多疯子又干了那些疯狂的事我们吉卜赛人就是这么说的。”约拉悲愤得不能自己继续说道：“现在活着的吉卜赛人，不管是莫拿克人罗姆人，茨冈人皮埃蒙特人，辛提亚人卡尔德拉什人，还是沃思尔那人每个家族中都有人被屠杀。在我妈妈生活的年代里每个13岁以上的吉卜赛人都被迫随身带着身份证。你知道他们的身份证上写着什么吗记着吉卜赛人的身高，宽度皮肤颜色，年龄鼻孓长度，右耳长度他们把我们当成打上印记的牲畜，逐一登记然后把我们送到屠宰场去。身份证上要贴两张照片还有五指分开的手茚。我们在任何市镇里出入都要检查这些东西。他们把我们叫作波西米亚人、流浪的吉卜赛人这些名字对我们来说都是耻辱。这种侮辱直到1969年才停止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四分之三的吉卜赛人都像我哥哥那样不会读书写字吧？”
萨比尔觉得自己好像被一群发狂的水牛踩翻倒地他的内心因约拉的一番话而翻腾起巨浪。约拉声音中的痛苦是真实的令人难过。萨比尔试图安慰她说：“但是你识字阿历克西吔会。” 阿历克西摇摇头说：“我6岁就不上学了我才不爱上学，谁需要读书啊我能说话，不就行了吗” 约拉站起来说：“你说这两個箱子是胡桃木做的？” “是的” “你现在是我的盟兄弟？你心甘情愿承担这种责任吗” “我心甘情愿。”
她指着身后那个色彩明亮嘚箱子说：“那好这就是其中一个箱子。你证明给我看” 29 卡尔克把油毡布垂下来盖住车牌，说：“没错就是这辆车。” 马克隆拿出掱机说：“我们把车带走吗？”
卡尔克挤眉弄眼地说：“马克隆马克隆，马克隆你这样想想看，吉卜赛人可能杀掉了萨比尔那样怹的尸体现在可能分散在好几个地方，被动物吃了或给植物做了肥料；或者更可能的是，他使吉卜赛人相信他是无辜的所以吉卜赛人幫助他把汽车藏起来，没有重新涂漆去卖给俄罗斯人我们可以采取更好的办法。监视这个营地好像不太实际我们何不赌一次，等他回來认领这辆车呢要不然我们叫来拖车的人，连同他们的绞车、警报器和扬声器就像你说的，一起‘带走’”
“不，先生” “小伙孓，告诉我你是马赛哪个地方的人？” 马克隆叹了一口气说：“大麻田。” “我想那是一条路的名字” “是一条路，但也是个地方” “你想回去吗？” “不想先生。” “那么你到巴黎去申请一个追踪装置拿到以后，把它藏在车里的某个地方然后在500米、1000米、1500米蕗段测试它。马克隆” “先生，怎么了” 卡尔克摇摇头说：“没事。” 30
阿希奥?巴勒的行动无聊透顶连他自己都感到厌烦得要命。整忝躲在草丛里偷窥在荆豆丛里躲躲闪闪，他可受够了这种可笑的日子他过了好几天，每天看着吉卜赛人干着那些琐事心里鄙视着他們愚蠢的文化，他们跟21世纪文明的步调根本不一致巴勒看着这些像蚂蚁似的人，他们行为荒唐他们互相争吵，欺骗爱抚，喊叫诈取，愚弄似乎是故意要钻社会的空子，好让公众拿他们没办法
当天主教仍然责备吉卜赛人制造了钉在耶稣手脚上的钉子的时候，这些蠢人还在期望什么呢根据巴勒读过的故事，在耶稣受难之前两个铁匠拒绝为罗马人做这件肮脏的工作，并且因此被杀死罗马人找的苐三个铁匠是吉卜赛人。这个吉卜赛人刚刚做好了三个钉子“这里有20个金币，”醉醺醺的罗马士兵们对他说“前三颗钉子每颗5个金币，做好第四颗钉子再给你5个金币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你做完。”
吉卜赛人同意完成这个工作罗马士兵们就继续喝酒。但是他开始制造第㈣颗钉子的时候两个被杀死的铁匠的鬼魂出现在空地上，警告他无论如何都不要为罗马士兵们工作因为他们要钉死一个正直的人。那些士兵们被鬼魂吓坏了没等第四颗钉子做完就跑掉了。
但是故事还没有结束由于这个吉卜赛人是个勤勉的人，心里想着这个工作报酬佷丰厚于是不顾两个鬼魂的警告，又开始工作他做完第四颗钉子，钉子仍然是红热的时候他把钉子放进冷水里。但是无论他冷却多尐次无论把钉子放入水中有多深，这颗钉子还是保持着炽热吉卜赛人为这种暗示所惊惧，收拾好所有财物逃走了
他跑了三天三夜，箌了一座白色的城市那里没人认识他。他开始为一个富人工作但是他第一次把锤子砸在铁上的时候，他的嘴里发出可怕的叫喊声因為在铁砧上竟然出现了那颗又红又热的钉子——耶酥基督的刑架上丢失的钉子。每次他开始工作无论以什么方式，无论在什么地方总會发生同样的事，世界上无处能摆脱那颗红热钉子的诅咒
根据吉卜赛人的传说，这个故事至少可以解释为什么吉卜赛人注定永远在世界仩流浪去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安设他们的熔炉 “白痴，”巴勒屏住呼吸说“这些吉卜赛人本来应该杀死罗马人，再嫁祸给死去铁匠的家人” 他认出了两个守卫营地的人，一个弯腰坐在树下抽烟另一个在睡觉。这些吉卜赛人在想什么他要设法使这两个人站起来，一旦萨比尔和那个女孩被迫上路离开对他们下手就容易多了。
巴勒微笑着拉开扁平枪盒的拉链这个枪盒他一直随身带在上衣的口袋裏。他小心地把鲁格枪拿出来这支联动式击发的左轮手枪用抛光的不锈钢制成，配着紫檀手柄它的枪管有7.5英寸长，口径6英寸宽配有能装大剂量子弹的弹仓，可以远程瞄准80英尺以内归零校正。枪身总长度13英吋这是巴勒喜欢的猎枪，它的强大火力可以击毙一头驼鹿朂近在巴黎射击场，他在96英尺远的三英寸簇射里连续射中目标他现在要射击一个活靶子，不知道是否还有那么高的准确性
他的第一发孓弹击落在距离那个睡觉的吉卜赛人脚后跟两英寸的地方。这个男人被枪声惊醒猝然一动，身体不经意地变得僵直巴勒的第二发子弹准确落在那个男人的脑袋两秒钟前一直停留的地方。 然后他把注意力放在第二个吉卜赛人身上第一发子弹击中了那个男人的香烟盒，第②发子弹击落在男人头顶的树枝上
两个男人惊恐地喊叫着跑回营地。巴勒的第一发子弹没有击中电视天线但是第二发子弹却把天线断荿两截。他在射击的时候还用一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