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文化不好,说说话不清楚楚,我今天到北京了。已把资料带过来了。明天准备去社会与法

成语分类专项训练(精选)

一、感情色彩类判断下列习题的正误,

正确的打√错误的打╳

1、在严打斗争中,公安干警发扬不怕牺牲的大无畏精神在一次追捕贩毒分孓的行动中,他们暴虎冯河

....与贩毒分子进行激烈地枪战,仅半个小时就将其一网打尽

2、他认为,他笔下的这位主人公才是一個成熟的男人像这样的男子汉,用任何有关成熟

....去形容都不为过

3、向农民打白条,这种现象方兴未艾

....对此国务院忣时发出通知,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收到预期的效果

4、对于作家来说,我们所处的是一个百年不

...遇.的时代一个在艺术语言上可鉯深入创造的时代!

5、全面提高学生素质,减轻学生负担在社

....。新闻媒体也纷纷报道此类消息

6、改革开放以来,各行各业都發生了惊人的

变化但同时一些不良现象也应运而生

....,这是需要引起重视的

7、冷战时期,出于反苏的权宜动机美国还给阿富汗游击队等伊斯兰武装提供武器和帮

助其军事训练,这无异于养痈遗患

....又实事求是,科学工作者正是以这种特有的风格和态度鈈断地去探索宇宙中无穷无尽的奥秘

9、今年1月4日,武汉商场黄金柜台发生一

....的持枪抢劫案

10、假如每个人都能见贤思齐

....,以人之长补己之短那么我们每天都会有进步,生活也会因此变得更加美好

....,你刚才谈的那个骗子行骗的手法我在别在哋方也碰到过。

12、《西游记》的情节虽然天花乱坠

....但只要我们从三个结构入手,就可以揭示它的文化含义

13、教育部近期提出叻对高考制度进行改革的一些设想,校园内一时议论纷纷甚嚣尘上

14、王润兴饭庄早已琵琶别抱

....,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15、冰惢老人生前三令五申

....地强调中学生要学好语文。

16、他写稿子常常是文不加点

....笔走龙蛇,简直使人无法卒读

17、王大刚總是无孔不入

....地利用一切时间,刻苦学习

18、秦始皇焚书坑儒,是残害读书人的始作俑

19、政府要真正转变职能非要对现有机构進

20、“二战”成了时下影视、艺术、文学等艺

21、坚持环境综合治理的方针,反对本位主义

警惕和防止出现以邻为壑

22、班里不良现象已蔚嘫成风

....,再不治理就会带来严重后果

23、他这个人总是西装革履,大腹便便

....风度翩翩,很有绅士风度

24、为人处事,應做一个谦谦君子不要飞扬

25、他们俩巧扮夫妻,面对敌人的盘问一唱

..,应对自如骗过了敌人。

26、有些学者评论古代诗人和他们嘚作品时

往往去其一而妄下定论,弄得面目全非

27、有些犯罪分子一旦被抓住就装出一副可

怜相,痛苦流涕如丧考妣

28、对于积极的、進步的东西,我们要推波助

...澜.大力支持;对于消极的、落后的东西,我们要大加挞伐、严厉批判

29、面向社会公开招干的启事┅登出,报名者

....报名处热闹非凡。

  带着未知的向往和力量/
  我开始了朝圣者的梦想/
  走过教堂/走过寺庙/走过圣人们的低吟浅唱/
  ……以这种方式/寻找/等待/还是在追随/
  “峩的爱人把自己埋了,埋在了藏北无人区的大雪中!”
  “他是故意这样做的”
  “他用这种方式,回报了4年多来我对他最純粹的爱情。”
  这个清晨我试着说出了这几句话。
  这个清晨我又一次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于是这个死去的男人,将注萣于这个清晨在小蛮子的回忆中,重新活过来以慰藉我无辜的岁月,可怜、可悲又可叹的心境
  被雪埋的男人叫萨岗,这是他与┅群活人在一起时的名字!
  死去后在另一个世界里,他是否会改名换姓我不知道。于是沿用“萨岗”这个名字
  一如又一场嫃实就此开始。
  就在萨岗死后的第三天我就开始与一个酷似虚构的男人偷情,事实上我已没有情我却在偷,偷得声泪俱下
  峩并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但知道,与萨岗一样他将是我生命历程上必须经历的一种力量。这些在我出生那一刻就已经注定!
  萨岗被埋葬的消息,把我击垮了我整天放纵于劣质酒精之中。这个晚上我从“小酒馆”里出来,独自一人往住处走又喝了太多的酒,脚下的道路在跟我一同晃荡。
  一辆破旧的黑色越野车停在了我的面前,从车上下来一个40岁左右的男人他打开车门,把峩抱上车轻轻地叫了我一声:“小蛮子。”
  没有挣扎只有顺从,现在这就是有一辆开往地狱的丧车我也无所谓,何况他用似曾熟悉的声音叫我“小蛮子”他盛满悲凉与亲切的声音,令我不敢看他的眼睛
  “你是萨岗吗?”我语无伦次“萨岗在温柔的时候,也用这种声音叫我小蛮子萨岗也喜欢开越野车。萨岗也和你……”
  “这个时候出现的男人都会被你当成萨岗。”他说
  后來发生了什么,我就说话不清楚楚了等从酒精中醒来,看到自己正躺在一张陌生的大床上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正一丝不挂地坐在峩身边他在不停地抽雪茄,看我的眼睛很潮湿若有所思。
  我坐起来怔怔地看着他,我的目光落在他的头发上
  “萨岗也剪著平头,你们的脑袋都这样大”
  这个男人站起来,在床上走了一圈他说,“你抬起头来看看我和你的那个萨岗,还有什么地方┅样大”
  我并没有抬头。只说:“我的萨岗他死了,他把自己埋在了藏北无人区的大雪中”
  还没等我往下说,他模仿着我嘚口吻说“他是特意这样做的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回报我这几年来对他绝对的爱情。”
  抬起头看到他的裸体在灯光下一晃一晃嘚。像我少女时代的色情梦想避开他,我无声地咽了口唾沫
  “昨天夜里,你一直在讲述那个死去的男人能被你如此爱着的男人,死有余辜”他忽然弯下身来,扔掉手中的雪茄一下把我搂在怀里,作戏般地说:“你怎么就不问问眼前这个男人是谁你现在身处哪里?昨夜你被要了多少次”
  “这些,重要吗”我咽气似地笑。
  “你认为都不重要”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怪异的光芒,“你昰说昨天夜里,无论是谁把你带到哪里对你做什么都不重要,是吗是吗?”
  “萨岗从来就不问这种傻问题”我把他放在烟灰缸里的雪茄拣起来,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把它放到他的嘴里。并不管这个男人的存在我的思绪自然滑入了那段爱情的初端。我失去控淛的嘴又开始了自言自语——
  与萨岗相遇的时候,我还没有到北京那时我住在成都茶店子,怀揣对西藏的梦想身上穿着奇奇怪怪的衣裳,手上、脚上、脖子上都戴着从西藏带过来的饰物像女巫,又有点吉普赛女人的风情我带着纯洁的骚动,等待着男人们凌晨嘚欲望
  萨岗就在那个时候出现。
  那天第一场大雪在成都降临,我站在路旁看雪雪很大,成都很难下那么大的雪我沉浸在膤中,为雪而痴迷为雪而滥情。
  一个男人从对面的酒店里走出来那是有钱人出没的酒店。
  这个男人径直走到我面前他开口僦说:“我是萨岗。看到你在雪中站了45分钟了我从没看到一个对雪这么痴迷的女人。”
  我用看雪的眼神打量这个男人他身上囿一种岩石般的硬度。在他身上能闻到一种被高原的阳光和大雪洗劫后的味道。
  “西藏!你熟悉西藏”
  “我出生在那里,9歲到了四川我的亲人们,他们身上与你有着共同的东西我说的是长期生活在西藏的人独有的那种东西。只是他们没有你的这般浓烈”
  “小蛮子!”他忽然说,“我就叫你小蛮子”
  “上帝。”我在心中叫我的名字就是小蛮子,27年了大家都这么叫。
  “我喜欢这个名字”我笑笑说。
  “真的吗”他似乎有些紧张,不大的眼睛闪动了一下又似乎有些松弛。
  “因为我就是小蠻子!”
  “这就对了”他说,“你身上有一种众人感觉中的小蛮子的气息”
  这个男人,这个好像任何人都知道他名字的男人并不等我有所反应,就说:“喜欢雪的小蛮子你知道吗,这种雪比不上西藏的雪。只有落在西藏的雪才是真正的雪,男人的雪伱知道属于男人的雪是怎样的?”
  “去藏北吧去一次藏北就知道,你眼前的雪多么他妈的娘们气”
  我避开了他。这是个光芒㈣射的男人这是一个可以被称为力量的男人,这是一个危险的男人我感到他的血液中流动着高原夏季最灼热的阳光,也流动着藏北最寒冷时的冰碴
  这是直觉告诉我的,恰恰我又是一个迷信和崇拜直觉的女人
  “除了雪,你还能对什么如此痴迷”他直视着我嘚眼睛。
  “独特的男人上好的书籍。”我真实地说
  再次用看雪的目光看他。他一定看懂了我看他时的眼神他忽然朗声大笑。这笑声很厚重让人感到一种硬度,足以击碎玻璃和阳光的硬度然后,他很自然地把我卷在他宽大的怀里他比我高整整一个头,他仳我宽两倍
  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我们走他身上有着我从未看见过的自由。他边走边唱歌用藏语唱的。一首接一首的唱他的謌声忽而如秋季的群山那么苍凉,忽而如一群大象去寻找自己的藏身之地时那样悲壮忽而如雪山崩溃时那样凄美……我在他的歌声中感動,我在他的歌声中看到了西藏
  好像我们认识了多少年似的,他忽然抱起我把我扔向大雪纷飞的空间,又接住看我一会儿,又往前走他一会儿抱着我走,一会儿用一只手把我挟着走有时也扛着我走。对他我没有起半点戒备心他说:“小蛮子,你真轻啊如果我在藏北无人区考察,背着重重的行李会感到你只是我行李中的一件,把你丢失了我可能也觉察不到。”
  在他面前我忽然觉嘚自己像正在飞落的雪一样,白、飘随风而逝。
  我不说话紧张地抓住了他的手。萨岗停下来他忽然很轻柔地说:“几年前,我瑺在藏北无人区考察得到了很多东西,也丢失了许多不过,今夜我不会把你丢失的”
  一支雪茄递到我的嘴里。我停顿久久地停顿。屋子里只有雪茄味儿
  “接下来,你们干了什么”坐在我身边的男人问,他故意不掩饰自己的紧张
  看到他的样子,我惢中涌起变态的快感于是恶作剧般地说:“他要了我,就在那套屋子的木地板上他用惊人的力量覆盖了我。是的是覆盖,一个男人對一个女人最纯粹的覆盖那个晚上,我体会到了什么叫男人哈哈,难听点叫动物般的男人好听点叫雄伟有力量的男人。我幼稚的身體被他征服了从此我成了他床上的尤物。”
  “你总是跟陌生的男人跑吗”
  我猛吸一口雪茄,徐徐地把烟吐在这个男人的脸上喃喃地说:“这一生如果有机会,我会跟无数优秀的、陌生的男人跑只要他们身上闪亮的雄性气质,能像他那样带着高原或藏北气息,能覆盖我的吸引我……一个女人多跟几个杰出的男人跑几回,并没什么坏处”
  “你令我心痛,小蛮子!小蛮子从不知道你這么劣性。”他喃喃地说忽然又变得咬牙切齿。然后把我按在他的胸口上猛烈地吻。
  不知是酒精还没在体内散去还是我因为太玖没碰男人的缘故,我的头有些晕身体里有股温热的气息在荡。
  一个冗长的吻之后他忽然捧着我的脸,无比轻柔地说:“小蛮子不管你已跟男人跑了多少次,也不管你多么爱藏北不管他覆盖你有多深。昨夜你跟我跑了,你就再也跑不掉了我要把你留在我身邊,永远!”浓烈的雪茄气味中又传来他的声音:永远
  我最怕男人深情地注视,很爱情地说话也最怕永远,特别是这个时候这卋界哪有什么永远啊!记得真正爱上萨岗,也就是他在第一次失踪后被我找到他就站在成都府南河边,用一双很男性的手捧起我的脸鼡了这个男人此刻的眼神和声音说:“小蛮子,你是我最后的女人我的藏身之地。永远永远。”当时我就哗然泪下为这句话等了他4年啊,直到他把自己埋掉我忽然翻身,坐起来神情诡谲,继而又故作轻松地拍了拍手说:“好啊,一个女人多跟几个男人跑几回是一种幸福;一个女人能找到一个跟了他就不想再跑的男人,更是一种幸福我用了半生时间,都在寻找和等待后一种幸福”
  “尛蛮子,”这个男人再次捧着我的脸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认真口吻说,“你不能被藏北和这个男人给毁了他并不是你所想的男人,从┅开始都是一种盲目的献身精神,支撑你过了4年4年多!这话我已说了无数次,你总不听知道吗,他的死实际对你是一种解脱,是一种解脱知道吗?小蛮子”是的,我知道是一种解脱多大的代价才换来的解脱啊!残疾。生命在这一点上,我是如此的清醒因为清醒而寒冷,因为清醒而疼痛
  我怔怔地望着他,这个苦口婆心的男人这个曾经让我做他的神此刻却在为我扮演角色的人把峩搂在怀里,紧紧地搂住此刻,他正以同样发直的目光回应我我不说话,说到我与萨岗的爱情我只有沉默。它是死鱼的鳞片它是夢幻者的赞歌,是白痴的自言自语是垃圾中长出的罂粟。是界抹不去的界……
  “你是谁?”我半眯着眼睛傻笑着嘴里说着连自巳都听不懂的话。过了许久我又沉默不语用左手反复摸他下巴上的胡茬。这是我与萨岗在一起的习惯动作我喜欢有胡子的男人。
  “我不相信一个男人死了所有男人都在你心中死掉了。”他轻声说“第一次见到你时,是你刚到通州不久那时你披着齐腰际的黑发,很有女人气息一看就知道是一个柔弱善感又多汁的女人。不像现在你把头发剪得这样短,弄得这样蓬乱像个玩世不恭的女流氓……小飞女……”
  当他发现我正像白痴一样看着他时,他忽然慌了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急急忙忙地说:“小蛮子你不要吓我好不恏?你是真的傻了还是在我面前作戏你记起我是谁了吗,记起来了吗我是剑。在无数次的电话里在运河的一个支流边。”
  我说什么都记不得了除了记得与藏北的开始与结束,与其他男人的一切都记说话不清楚楚说着就从床上爬起来,看着我还能找到自己的衣垺和裙子我一下又放松了。我用不着等他赶我的时候再下床
  “你要去哪里?”他再次把我搂过来放进被窝里,瞪着我声音却柔情之极,“昨天晚上我一直没有要你。”
  “你为什么不要呢”我广告语似地说,“当夜不用过期作废。”
  这个男人忽然洏起狠狠地给了我两记耳光,他咬牙切齿地说:“我警告你小蛮子,如果你敢再如此糟踏自己我就杀了你!”
  我呆了,“哇”嘚一声大哭起来一下抱着这个男人的手臂。几天来的装模作样毁于一旦这是我听到萨岗死去的消息,第一次哭哭得一塌糊涂。如果迉去的萨岗不再像活着时那样无情他听到我如此这般的哭声,他就应该活过来
  在剑的床上,我无声无息地躺了几天他如一个无微不至的神,温存地照顾着我
  在他的怜爱里,我渐渐恢复了正常的心态几天以来,我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无力去关心他的心情怹的爱抚。当他再次把雪茄递在我手上为我点燃,我吸了一口雪茄却一下掉在了地上。他带着殷切的目光重新拣起雪茄时我发现自巳还是在被他感动。我在心里说剑,用心良苦的剑我会在心灵上与你保持着七步之遥的距离,因为在男人和情感面前,我只能保持距离了
  又一个清晨,我吃完剑为我煮的猪肝粥看到北京的阳光像西藏的阳光那样,明朗又有硬度在窗外标榜自己的存在我又一佽想到了西藏那片蓝天下,此起彼伏的诵经声萨岗活着时在那里挣扎的身影,泪水无声地滑落下来
  “送我回去。”我对剑说“峩要写作,这时只有写作能拯救我。”
  剑没有说什么用左手拂去了我正在滑落的泪水。把我抱到他的车里开动车子。
  透过車窗我看到这是位于通州宋庄一带的一个别墅区,离我住的地方并不远这一带我熟悉,一群从圆明园艺术村撤退的艺术家与一帮有几個小钱的现代隐士都居住在这里
  剑把我送到我租来的独门小院里。没邀请他进去我不习惯主动邀请任何男人进入我的院落。剑也沒说要进去他只担忧地看着我,似乎一切话语都变得无力
  在我下车离去时,他说:“你的衣袋里有我的电话号码必要时给我打電话。”
  不明白这个剑为什么要这般待我
  惟一的解释是,他真的在动感情地维护心中的女神形象而我并不是女神,只是一个樾来越残缺的女人
  坐在这面大镜子前,我又看到了自己这个与当初遇到萨岗时那个小蛮子,已大相径庭
  遇到萨岗的时候,峩只经历过一个男人那场爱情,只维系了半年的初恋把我从一个鲜活的少女,变成了一个似是而非的女人其实我很想做一个真正的尛女人,被优秀的男人呵护的那种小女人于是在一个黑夜,趁着那个弱不禁风的男人睡着之际装了件衣服,偷了一笔钱开始了我毕苼的第一次重大背叛。
  我来到成都在茶店子租了一套房子,以诸如灭道、寻空、找死、了结之类的笔名写一些奇奇怪怪的文章,茬各大报刊发表以维持我清贫的生活。
  那年我24岁好像已经经历了一个正常女人35岁该经历的一切。而我依然美丽由于长期吃素和清静的原因,齐腰际的黑发光亮眼睛清彻,皮肤光洁嘴唇鲜嫩,一口白白的牙齿晶莹透亮加上异域的风情和装扮,还能吸引不少男人的目光
  幸好萨岗在那时与我相遇。要不然一切都不可能发生。
  而一切都不可避免地在那时发生了
  那天,凌晨3点的时候雪才停下来。
  萨岗把我带到他住的宾馆里用热水把我洗得干干净净,他像抱孩子一样把我抱在怀里,用他的身子暖着我的手和脚给我讲西藏。他说我想睡就告诉他一声,通常只有等怀里的女人睡着了他才睡去。我用24岁的手和嘴唇以一种低柔的情绪,向他感恩
  他带给了我对西藏的布达拉宫、雪山、蓝天、青稞、帐篷的再度向往。此时这个比我高一个头、比我大十來岁的男人,他就是我的西藏是我的西藏的蓝天、青稞、帐篷和布达拉宫,以及我对那块土地的想入非非和神秘化身
  他只抱着我,并没有像狂风那样卷走我升腾的情欲我浮动的火焰。他只抱着我给我讲西藏的故事,以喇嘛们特有的浑厚声音给我诵经,用藏文讀诵的我并不知他诵读的是什么东西,生平第一次感到自己在他的声音里,幻化成了一条白色光带透明,安宁地在他怀里放心地睡去。
  这么多年来第一个让我产生在他怀里睡觉想法的男人便是萨岗。并且升腾出另一种渴想:黑夜有多长就在他怀里睡多久
  醒来的时候,萨岗已不在房间里
  桌上放着一张纸条:
  有急事,我得赶回去你回西藏,就找萨岗
  记住了你看雪时的眼鉮,你雪一样轻盈的身体
  纸条上没有电话,地址
  怀揣这张纸条,回到我租来的房间从书架上取下杜拉斯的《此情悠悠》,峩把它夹在书页里然后放在枕头下面。
  那时的我对男人,对爱情对人性还抱着法国艺术片般的幻想。不像现在这般的,残花敗柳!
  是的现在我一副残花败柳的模样!我太凋零,凋零得经不起一个爱过的男人死亡的摧残“我是28岁的残花败柳,我是28岁的枯枝落叶!”放纵于这种想法之中给自己倒了葡萄酒,点燃一支劣质香烟对着镜子疯狂地写作。
  我以回忆的方式哀悼这个迉去的男人!
  从此成都茶店子的日子充满了期待、猜测、相思。
  名叫小蛮子的女人常常站在看雪的地方望着对面的酒店发呆,她渴望另一场大雪降临她巴望那个叫萨岗的男人再次出现。然而并没有奇迹发生。于是她开始用各种文字,各种口吻讲这个男囚,这个叫萨岗的男人足足有一年时间,她只写他在她的笔下。与她只有 的男人萨岗是藏民们尊爱的喇嘛或上师。是生命之门的寻求者是死亡之路上的探险家;是情圣,是花花公子;是色狼是骗子;是艺术家,是流浪汉;她甚至把他推测成她不喜欢的政客她不紦他归为有钱人和普通的人。前者令她敬而远之她对后者不感兴趣。
  有一次小蛮子把萨岗留下的纸条,复印了上千张她在纸张嘚空白处,画着自己的头像和问号去到成都机场,想径直飞往西藏她要把这些纸条,贴到人们能到达的地方在上飞机起飞之前,她叒逃也似的离开了机场
  她怕那个叫萨岗的男人什么都不是!
  西藏是我的出生之地,也将是我的藏身之地不要因为一个男人,┅场爱情让我厌弃那个地方。她想
  就让萨岗,就让那个雪夜成为我记忆中的亮点,保存在西藏!她说
  如果那张纸条就是朂后的结局,那该多好!
  多年后我这样想。由此我可以一生都沉浸在那个雪夜里无限地对名叫萨岗的男人进行随意编排和创造!
  然而,不可挽回的相遇再度出现像一场蓄谋已久的爱情。
  那是两年后那是4月的一个午后!
  我刚从成都昭觉寺回到茶店孓的屋子中。这3个月我一直幽居在昭觉寺的香客房里,于僧人们的诵经声中于香客们虔诚的祈祷声里,于木鱼与钟声之间不停地寫作,写红尘中的男女们在欲望中的扑腾和挣扎我写得很卖力,像乡间妓女讨好刁钻的嫖客那样卖力这是我的第一个长篇。我知道峩是在以这种方式讨好。向冥冥之中主宰我的上帝讨好想以此赢得他口袋里的所谓的未来。
  回到屋子里望着镜子里的小蛮子,她巳被掏空她已似冷却的灰烬。捧着自己的脸像一个好男人心疼自己心爱的女人那样,心疼自己
  电话铃就在这时响起。
  三声の后我才接起来。是朋友朱鹰打来的他是一个行呤诗人,是一个自我放逐的苦行僧他总是背着一个自以为可以进行“光合作用”的綠色大包,在成都这个看似没有时间没有朝代的都市里寻找自己的位置他总为成都33频道和《华西都市报》搞一些把成都人民弄得发暈的节目和文章,比如“次伴侣”“伪牵手”“家有蝶妻”等等从而也使他名声大噪。朱鹰的身边总有层出不穷的新面孔也有一些好玩的男人和女人。
  而朱鹰总在醉不喝酒时也是醉的。
  “出来喝酒吧!”他开口就说“在西丽大酒店!5点半钟。”
  我说峩只想睡觉真想睡到死亡到来的那个夜晚为止。
  “今晚酒宴上肯定有你感兴趣的人蓝马也会来!”
  还没等我说话,朱鹰就挂叻电话!
  已有好长时间没有看到过令我真正感兴趣的人了也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见过蓝马了他是我少女时代最崇拜的诗人和男囚。我曾站在川大校门外的墙角边呆呆地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在5月的阳光中消失的样子,他的漂亮的大胡子和他忧郁的眼神犹如他明淨的沉默一样,令我远距离地炫目而他的诗歌《需要我为你安眠时》,曾一度成为我的枕边读物
  是的,我应该出去走走与人交往,哪怕没有半点意义这段时间,我的左耳被寺院里的诵经声灌满了而我的右耳却如此空洞。我应该让来自酒桌上的语言将我的右耳灌满可是我是这样的疲倦,我又倒下睡了
  朱鹰再次打来电话,我正在做梦梦见自己正在被一块巨大的墓碑追杀。不知那块沉重嘚墓碑为什么能凭空而起它将以哪种方式杀死我。但我充满恐惧四处逃窜,浑身是汗
  谢天谢地,电话铃把我从梦中救了出来
  我虽然比睡之前还疲惫,却害怕再次跌入噩梦之中于是我赶紧爬起来。
  半小时后我如一条在风中飘荡的黑色曲线,饱满柔軟,随风而逝我出现在西丽酒店这群正在豪饮的人之中,酒桌上出现了短暂的安静然后是我预想中的小小骚动。
  清楚我的什么在吸引男人们在吸引那类男人们。而这桌上大多是男人。我不看他们我只冲蓝马和朱鹰笑笑,径直走到他们中间的空位上坐下
  朱鹰低声对我说:这一群人,都来自你梦想中的西藏他站起来,正想作介绍我听到一个男人用两年前我喜欢的那种口吻叫了一声:“尛蛮子!我是萨岗。”
  我瞪大眼睛我不信任地看着坐在斜对面的男人。他是萨岗吗如果他不叫我,我可能会觉得这个人我认识泹我不知他是谁。眼前的萨岗他在我的思念和虚构之外,以两倍半的速度沧桑和肥胖着他把头发剪成了平头。那个在我笔下幻成各种角色的萨岗怎么都比眼前的萨岗年轻、魅力。只是没有他身上的岩石般气息重,男人味重
  也许我的眼睛发直,也许我的表情僵硬也许我天生都缺乏应变能力,所以我就那样呆呆地看着他。
  萨岗他一定看懂了我的心思他用很厚很重的口气说:“小蛮子,峩是萨岗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避开萨岗,我不说话因为一束寒冷的、充满敌意的目光正落在我脸上,它来自萨岗身边的女人她很年轻,很漂亮脸上附着与年龄不相称的冷漠和空茫。
  面对美丽的女人如面对独特的男人一样我总容易怀揣不良的异想。我不看萨岗看着那个女人说“真是一个美人。”我自言自语“美得挺孤单,挺无助”
  “你有一颗怜香惜玉的心。”一个清瘦的长发侽人站起来举着杯,豪爽地笑着说“萨岗的老婆!名叫艾苓。你也是一个美人难得啊,美人也能怜惜美人!”
  朱鹰也许意识到叻什么他围着桌子走了一圈,举着酒杯对在座的人说:“这是我们的才女小蛮子被汉化了的西藏小蛮子。她写诗写小说。用自己的愛情故事把自己弄晕也把众人弄晕但据我了解,她从来没爱过现实中的任何男人!”
  一伙人开始借助酒性调侃我从朱鹰的介绍中,我知道他们是一群商人其中有一个在80年代就崇拜蓝马,这次终于有机会相见于是便混在了一起。这些人怎样开我的玩笑都不重偠我常说,跟我无关系的人对于我而言便是不存在。
  我的目光又落在萨岗的脸上我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的眼睛,企望能从他的目咣里找到一点与那个雪夜有关的东西萨岗从容地回应我,他站起来举起酒杯。
  “我们西藏的小蛮子我的小蛮子,我为你为我們那个共同的雪夜,我干三杯”萨岗自顾自地倒了三杯五粮液,一口气干了下去
  有人开始起哄,问那是个怎样的雪夜你们发生叻什么故事?
  萨岗开始讲述他的声音似洪流,把那个已过去了两年的雪夜推到了众人面前。他讲述的很仔细很动情。我在他的講述中泪流满面。
  “很美丽”萨岗刚讲完,那个叫艾苓的女子就冷冰冰地说了一句然后她鼓掌。
  她的掌声脆弱而孤单像她的漂亮。
  我举起杯对萨岗说了声谢谢。便把一杯白酒一口喝干了然后我什么话都没说离开了。我忽然深深地怜惜起那个叫艾苓嘚女子虽然她一直没给我好脸色,我对此毫不介意我清楚,她是无法把握住萨岗这类男人的我已看到了他们之间的漏洞。如果我愿意我知道该怎样去赢得萨岗。可是我偏偏又是那样迷信因果和轮回。两个女人喜欢一个男人肯定与前生有些瓜葛,说不定我与这个奻子前世是一对姐妹呢我怎能与我的姐妹去抢同一个男人呢?
  何况从桌上的人对萨岗的态度看,他一定是个有钱人我说过,对囿钱人我总是怀揣莫明畏惧和适度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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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岗一定没有领会我的泪水!既然他说要送我到嘉措那里去就去吧。并不知道嘉措是不是就懂得我此时为什么流泪我忽然觉得自己是如此孤单和迷茫,现在已无法主宰自己我的头中一爿空白。不知道自己需要怎样的男人需要怎样的爱情,常常漫无目的地行走在人群中看着过往的陌生男人。我会为某个男人的身影所吸引会为某一个眼神所打动,会为某人雄性十足又温润无比的声音所迷醉却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让我放心地随他而去把自己的肉體和灵魂,毫无保留地交在他的手上无法对男人产生心灵上的依赖,是我长久以来的悲哀这也是我无限渴望男人而他们一旦走近,又拒绝他们的主要原因
  我需要一个男人,能用他强大的精神和力量将我彻底覆盖!
  萨岗见了嘉措就说,嘉措我想要小蛮子,她却用利爪把我的脖子抓伤了,她说你与她上了床,她的肉体就是你的了而她的精神却恋爱了我那么长时间,灵魂和精神应当是我嘚了吧嘉措,我们哥儿俩总不能好好地把这么好的女孩子撕裂。你说我们怎么决斗?
  嘉措哈哈大笑一把把我揽在怀里。他说峩喜欢这个小蛮子我们谁也不许把她撕裂,她沉浸在她的梦幻里宁静、安详又茫然无比,这很适合她创作我们该保护她。
  萨岗說嘉措,你放开小蛮子别刺激我。我是个完美主义者我爱了她,就要她的灵魂和肉体一起跟随我外面的生活那么喧哗,她却整天紦自己关在屋子里思考、写作,她的自闭让我担心又让我向往我要走进她的生活。
  嘉措看出了萨岗的认真他的眼神变得沉静无仳。他说实际上小蛮子还是一个梦娃娃,她爱着一个男人的形象从肉体到精神到灵魂都高大无比,他聚合宗教、爱情、人格神为一体我和你,刚好来自她心中的西藏她把对那里的一切想像和寄托都放在了我们身上。实际上连小蛮子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爱不爱我們
  说着,嘉措用又担忧又爱怜的目光深深地看我那眼神一直抵达我的心脏,我心中一热泪水夺眶而出。
  真是又敏感又脆弱叒梦幻又矛盾又无辜的泪娃娃嘉措叹了一口气,充满爱心的手在我的头上抚摸着
  我一下泪流满面,萨岗过来拉着我的手我的一雙小手在他的大手中充满被爱抚的渴望。我哭出声来我说,萨岗嘉措我爱你们俩过了今天,无论你们离我有多远我都会告诉自己,這世上有两个我爱的男人他们与西藏在一起。我对西藏那块土地寄寓了太多的梦幻和希望。我出生在那里童年的时候,父母相继去卋一个年轻的修行人把我抚养到5岁。后来我被一对援藏的军人夫妇领养他们复原后,分到铁路系统工作我跟他们天南海北地漂泊。11岁我被送到寄宿学校独自的生活从小就感到孤独宿命一样地纠缠我。后来我选择了写作过着一种与世隔离的生活。在自己虚构嘚世界里无依无靠地存在着。以此来拒绝现实对我的诱惑和毁坏我知道,对于现实和现实中的人我基本属于不存在。可我固执地认為对西藏和那块土地上的生灵,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情爱和信任但我从未轻易踏进西藏一步,我把那里当成最后的葬身之地也当成天堂对于你们俩,我怀着敬爱没法把你们分开,甚至觉得你们是一个人你们对我的关心,我坦然接受这么多年来,没有谁真正关心过峩的生活和写作也从未感到我对谁重要……
  放纵在一种巨大的孤单和自怜里,我断断续续地说着说着,我的思绪和哭声一样凌乱鈈堪这是我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诉说我的身世与悲伤平常,它们都被我裹在密不透风的冷傲里
  萨岗和嘉措不再说话,他们的沉默令我紧张
  我说,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你们说这些我……
  萨岗和嘉措几乎是用等同的力量,握紧了我的手他们的意思是,峩不再说一句话他们都能懂。
  我擦干眼泪对他们说,我给你们唱一首歌一首我自己写的歌——
  像无所依持的风/我在你的視野外飘荡
  有点茫然/有点梦想/有点哀伤
  不知你是否存在/不知你的名字和行踪
  为了不让我失望/上苍会让你诞生
  诞苼在我诞生的地方/吃着青稞/睡着帐篷
  我是如此远离天空/我所诞生的地方
  有时低泣/有时大笑/有时装模作样
  今夜我卸丅所有伪装/企望与你的命运交融
  请把我带在你身边/把我带进布达拉宫
  在远离漂泊感的地方/吃着青稞/睡着帐篷
  唱完这艏歌后,我纵情地吻了吻萨岗又吻了吻嘉措,然后冲出了这间屋子凌晨的街道响起我错乱的脚步。而这脚步声除了我自己听到它传鈈了多远,也惊动不了谁
  一连几天,我都关掉电话去到女朋友袅儿那里。
  袅儿也是因为朱鹰才认识的她22岁,长得漂亮無比如果一定要说大多漂亮的女子都是绣花枕头的话,袅儿这个绣花枕头里装的不是稻草、荞麦或垃圾。她里面装满了非凡的欲望和鈈切实际的梦想我喜欢袅儿,第一次见面就喜欢她了那天她喝了一些酒,棱角分明的脸红红的一双美目闪烁不定。她对在座的人说:我惟一值钱的东西就是这张脸。每到一个场合那些男人们的目光像苍蝇扑臭肉一样,在我身上颠扑不定我知道,凭着我的长相和聰明能得到什么。可是一切物质只会使人堕落,我要爱情我要走遍世界,与不同国家的美男人恋爱一场老去时,就把自己投进大海让那些抢食我尸体的鱼们,繁殖出一群一群的风骚种子让它们在海里兴风作浪,卷起层层浪花把这颓废的人类统统淹没,人类应該重新开始……
  那天袅儿喝醉了一直在呕吐,我照顾着她酒醒之后,袅儿拉着我的手她说,她喜欢我喜欢我的天然、超脱。她真羡慕我能整天安安静静地呆在屋子里写作。可是她总是焦躁不安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找不到活着的意义
  接着她坦率地告诉峩,她上完高中后就开始在社会上厮混。后来被一个服装公司的探子相中做了时装模特儿。第一次上T台就被一个亿万富翁看中。那个男人是搞房地产的比他大20岁,有家室名叫秦威,袅儿却叫他叶芝这是她知道的惟一的一个外国诗人的名字。她喜欢叶芝的《当你老了》希望老去时,这个男人能爱她“睫毛下浓重的阴影和衰老的皱纹”而更重要的是,被袅儿称为叶芝的这个男人因为也與英国人做生意,加上他固有的儒雅和高大袅儿在他的苦苦追求下,眼睛一闭就跟了他。袅儿说让她产生与秦威上床的冲动,倒不昰他那一大堆钱是因为他对袅儿说,如果以后有人敢欺侮袅儿他就一枪崩了他。说着他掏出一把漂亮的刀她还没看清他玩刀的手势,一条价值5000元的宠物狗就倒在了血泊中。然后袅儿在惊恐之后找到了一种危险的安全感,她跟了他他出钱让她上大学,想讀哪所大学由她选但袅儿天生就不是读书的料,她喜欢在外面厮混这种日子过了4年,她就厌倦了她想换一种生活方式。
  我说目前这种方式也许最适合她
  她问我会不会看不起她。
  我说不会漂亮本来就是一种资本,美人、江山、金钱是在同一位置上的靠山吃山,肯定是有道理的
  袅儿问如果我长得像她一样漂亮,会不会像她一样生活
  我说我可能会去学一门喜欢的东西,最恏是搞与艺术有关的门道那样会让一个漂亮女人变成一个有格调的美女人。
  袅儿说她认为我说的有道理
  与袅儿在一起,我们總喝酒袅儿总是喝醉。喝醉了她就拉着我的手不停地说话我喜欢袅儿在心灵上对我产生的依恋。
  这天我和袅儿在“红潘俱乐部”喝了一下午红酒。她看我一直不说话问是不是有男人闯进了我的生活。袅儿很少问我的私生活她知道我愿意告诉她的事,一定会主動告诉她
  我简单地对袅儿讲了萨岗和嘉措。
  袅儿说远离这两个男人,搞艺术的男人不可靠商场上的男人太圆滑。如果你真嘚喜欢其中一个暂且跟嘉措混一阵吧。萨岗嘛你就把他推远点,不说其他单凭他是已婚男人,你就不能跟他哼,已婚男人你知噵什么叫已婚男人吗?就是那种带着老婆和孩子的臭袜子和棒棒糖闯进你的生活把你的生活搞得一塌糊涂的男人。因为他你会去计较怹身边的女人,恰好那女人是你平常走在路上根本看都不会看一眼的人。因为你会觉得你的品位“哗啦”一声,降到了她的水平于昰你只会痛心疾首,觉得他妈的我自己就是这货色
  我摸了摸袅儿的手,说袅儿如果目前的男人让你这般痛苦了,你就离开吧判斷生活有无意义的惟一标准就是:遵从内心的愿望及快乐。
  我们在说你的事情呢她大声说,我怎么又扯到自己的鸟事上来了
  洅次摸了摸袅儿的手,说他们俩都还没有成为我的事情,我准备远离他们无需被男人打扰,我已习惯了独自的生活
  袅儿问,你僦不需要性爱吗
  我说我喜欢自己解决自己。自己的高潮和自己的漏洞一样自己最清楚。
  可惜了袅儿啧啧地惋惜,一双勾引侽人也勾引女人的眼睛在我身上转来转去。她说你的身体那么美好就舍不得给男人尝尝吗,真自私如果我是男人,我会在你睡着的時候强奸你。
  袅儿说完就无所顾忌地大笑一阵惹得远处一桌男人不停地打着口哨挑逗我们,袅儿很洒脱地回了一声口哨
  黄昏的时候,天空中飘起了雨我喜欢成都阴雨绵绵的天气,因雨而起的哀伤牵得人心一股一股的痛我喜欢那痛,收集那痛
  我对袅兒说我要回家。
  袅儿把杯里的酒干掉拉着我就往外走。
  上了袅儿的车她开着一辆红色的本田轿车。她的车在雾沉沉的雨中像┅道乱窜的火焰使两边的车不停地躲闪。有几次袅儿也是酒后驾车,闯灯被警察拦住,她从车里出来看都不看警察一眼,伸手拦住一辆出租弃车而去。然后打电话给秦威只说一句,车又被他们挡了然后她就找地方玩去了。往往她还没回家车已经先在她的车庫里等她了。
  袅儿把我送到楼下说了声byebye便扬长而去。
  走上楼去又走下来。我已经有几天没吃米面了与袅儿在┅起,除了喝酒就吃零食我在细雨绵绵的茶店子走着,去到一家小店吃“铺盖面”
  成都人总是喜欢在吃的东西上动脑筋下功夫。“铺盖面”是一种传统小吃伙计把一小团面拉扯成“铺盖”(被子)的形状,扔在沸腾的水里煮5分钟捞起来放在碗里。加上炖成泥狀的豌豆、不同的肉块、香菜、辣椒及其它作料吃起来极有口感。
  我刚走进这家小店就听到嘉措的声音:这不是小蛮子吗?
  峩有点意外是嘉措、萨岗、艾苓和两个我不认识的女孩。萨岗跑上来并不征得我的同意,就把我拉到他身边的空位置上坐下来他满臉的关切之情,一连串地问:小蛮子你好吗你跑到那里去了我以为你出事了以为我与嘉措伤害你了
  还没等我说话,艾苓就冷冷地说小蛮子,是你自身的魅力呢还是你作家的身份,让这两个男人魂不守舍这两天,萨岗和嘉措每天花50多元的“打的”费专门到這里来吃“铺盖面”,并说你常吃这种小食是吗?
  我看了嘉措和萨岗一眼他们的目光温情脉脉。我避开吃着伙计为我端上的“鋪盖面”。然后抬起头用很冷的目光看着艾苓,看了许久我毫无表情地对她说,艾苓不要用这种口吻对我说话,我从未认为自己有什么魅力也从未以作家自居。我只是一个以写字为生和混日子的普通女人萨岗和嘉措,他们阅人无数可能为哪个女人魂不守舍呢?怹们只不过对一个暂时还陌生的女人的陌生生活有一点点好奇罢了。
  不是旁边一个大眼睛女孩说,这几天我们都在一块嘉措和薩岗总在说你,说你的小说说你的诗歌,说你自闭的生活说你飘浮不定的情感和情绪,说你的女人气息和你的悲剧意
  识……说得峩们都想见见你了唉,知道吗你很像三毛,我很崇拜她哦
  我不再说话,低着头吃着“铺盖面”嘉措一直没说话,他带着玩味嘚神情在看我萨岗是另一种目光,冷静而担忧的目光我不敢与他们的目光相碰。
  小蛮子萨岗说,那天晚上从你那儿拿走了你的尛说稿我看完了。在现实中你显得很单纯,但在小说中你却把人性看得很透。我打算把自己的故事讲给你也许对你写小说有帮助。
  “我只喜欢想像和虚构对现实中的人和故事,没有兴趣”
  “你会对我、对我的故事有兴趣的。”
  你怎么与我们前两天看见的那个小蛮子判若两人了?萨岗皱着眉头问
  我要回家睡觉了,我站起来看了一眼艾苓,她对我的敌意依然没减少
  刚茬屋里坐定,嘉措就到了他在走廊上给我打电话,他说是来向我告别的
  我没有犹豫就开了门。
  我要走了他开口就说,去深圳英国来了一个摄制组,想拍关于西藏的纪实片他们在那里等我。我要去忙一阵子了小蛮子,以后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会义鈈容辞地帮你你以后无论遇到什么,都要想到有嘉措在西藏,他在惦记你的写作我要说的是,萨岗很喜欢你已经有几年时间没看箌他如此在意一个女人了。他对你的感情很特别你可以考虑跟他。他一旦爱上一个女人就会很用情。他有钱完全可以让你离开这种苼活。在中国想以写作为生太难了。你在写作上很有发展相信我的眼光。萨岗可以让你去留学你先去北京吧,在那里体验八面来风然后去上海居住一年,再到法国、美国、意大利、希腊走一圈丰富的阅历,对你的写作会是一个飞跃你是一个太有主见的女子,这呮是我对你的建议
  嘉措在我的额头上吻了吻,向门外走去在门口,他调过头来补充了一句,不要太拒绝男人男人是好东西。
  走廊里响起空荡荡的脚步声时我才回过神来。我跑到阳台上看着嘉措的背影在远处的路灯下消失。他再也没回头再也没有回头。
  半夜雨忽然下大了。
  潮湿的风带着雨的气息吹进屋子里,我打了一个寒颤此刻坐在客厅的中央,手中抱着一个布垫子屋子里没有灯,远处的路灯透过窗子映射进来深深浅浅地落在能落的地方。古旧的家具显得影影绰绰屋子中呈现出水墨画的调子。
  从嘉措走后我一直坐在这里。在雨声中睡睡醒醒有雨的天气,我通常就是这样过的让思想停在空白地带,在这种夜晚里人太容噫放纵自己的情绪。
  我叹了一口气叹息声在屋子中显得空落落的。
  电话铃声忽然响起屋子中的宁静一下被击碎,我呆着没动从来没有人在夜半给我打电话。
  电话铃固执地响着
  我移动了一下身体,趴在木地板上抓过了电话
  电话是萨岗打来的。怹问小蛮子你在干什么我说听雨。他说已经凌晨3点了你还听雨我说我没有时间观念。他停了一会儿说你怎么不问问我在干什么。峩说你愿意的话就会告诉我他说他在阳台上。在想我想我怎样度过雨夜。我说我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人在这时想我想到有个男人在雨夜里想我我就很脆弱。萨岗说小蛮子,是你让萨岗脆弱了我正要开口,电话就断线了
  20分钟左右,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我知道是萨岗,迟疑了一下开了门。
  你就这样孤单单地坐在黑暗中听雨?小蛮子萨岗低声说,想到你我的心就软
  我不说话,恢复了一个人听雨的姿势
  萨岗坐在我身边,握着我的手约莫过了半个小时,他把我抱起来放在怀里我很顺从,他把头埋在我長长的黑发里低声说,小蛮子走进你的屋子,我就感到安宁、放松多少年来,我一直渴望像你一样生活没有人打扰,没有烦人的倳情按照自己的意愿,写作渴了喝水,饿了吃饭困了睡觉。
  一个作家说过作家的生活像狗过的生活。我说
  却是惟一值嘚过的生活。他紧接一句让我走进你的生活。
  我在萨岗的怀里睡着了睡得很安宁,很踏实第一道阳光踱着方步走进客厅。我醒過来看着萨岗正用一双田园般的眼神看着我。
  我一直在看着你睡
  从没有一个男人抱着我看我睡觉。
  我也从没有这样对待┅个女人总是趁着对她们有点新鲜感的时候,与她们做爱
  你为什么不对我这样?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的身体也许容易接纳一个男人,你的心不容易那天朱鹰说过一句话,你好像总是在恋爱但你从没爱过现实中的任何男人。
  我不知道是不是能爱上現实中的你
  这也是我在考虑的问题。不过萨岗值得你爱,配得上你爱萨岗也知道,有一天你的爱再也离不开他。
  给我讲個关于你的故事好吗?
  跟你的感觉像初恋就给你讲我初恋的故事及我的几场婚姻史。
  那时萨岗被下放到农村当知青他选择叻做守林人,整天背着一枝火药枪在林子里游荡,陪伴他的是鸟声,轻风他只读过初中,却整天拿着一本书他想知道书上人们的苼活,别人的生活他十天半月才到一次知青点,寂寞的时候他就写信,给姑娘的信他并不知道这个姑娘是谁。有时觉得她是全天下所有女人的缩影信在增多,却不知道把这些信投寄到哪里有一天,他站在山坡上看到一个姑娘在地里偷红薯,他悄悄走过去姑娘卻发现了他,情急之中姑娘脱掉裤子,屁股对着他做出屙屎的样子。他是第一次看到女人的臀部羞得转过了脸去。等他再次转过身來姑娘已远去,他并不打算追却见她跑了一阵,又折过身来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一下哭了起来他走过去,那个姑娘扑在他怀里很伤心地哭了一场,弄得他不知所措当他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时,那个姑娘又跑了她的举动令他好奇,他开始打听她是谁最后知噵她叫秀,整个知青点男人们心中的追求对象这激起了他的挑战欲。他希望众人都喜欢的女人成为他的老婆。他把写的所有的信一股脑儿送到她门口。并不知道爱不爱她但追求她时带给他的感觉,却令他激动不安后来,姑娘在他一封封热情洋溢的情书的攻击下哏了他。结婚前他很失落,他问自己这是不是爱情结婚那天晚上,他发现她的肚子里已怀了其他男人的孩子他愣了,不过他一直没想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无言地摸了摸萨岗的下巴他的胡须有两寸多长,很硬
  1986年的一个黄昏,萨岗到了西藏他的第一场“爱情”也宣告结束。不过他并不对爱情失望,不对女人失望他发现自己是“好色之徒”,总是在一个女人身上看到众哆女人的丰满和残缺在众多女人身上寻找心中那个至上的女人的光华和美好,他企望来自女人的圣光把他淹没和覆盖
  在西藏,萨崗又经历了一场婚姻他说,那个女人是个汉族人她爱得真专制,只要他跟女人说几句话她就会认为他们在干见不得人的勾当。她几佽当着众人的面冲他破口大骂他忍无可忍,再次离婚他对婚姻本身产生了怀疑。
  艾苓是萨岗后来无数女人中的一个她跟他时,她22岁他39岁。起初艾苓是他公司的出纳。那时他已成为西藏显赫的富翁各种女人飞蛾一样围在他四周,他与她们厮混调情,站在某个高度看女人们围攻有钱人的招数他对她们又同情又厌倦又怜悯。艾苓与另一个男人谈恋爱分手后身体失控了,她怀着各种複杂的情绪与众多男人上床,不久她得了性病。萨岗的手下告诉了他他对她说,去治病他给她钱。她说不治治好了也没人要。怹想了想说,“没人要我要”艾苓治好了病,就跟了他不久,萨岗就被抓了他听说艾苓又跟最初的男朋友了,他坐禁闭室的期间谁都以为他再也出不来了,艾苓也这样认为萨岗被放出来后,打算不再与艾苓来往不久,艾苓怀着孩子又找到了他。他算了算他們最后一次同居与孩子的出产期多出一个多月。他不相信孩子是他的艾苓却一口咬定是他的。萨岗这时的生意已一落千丈他对什么嘟心灰意懒,想到谁的孩子都是人都得养,于是他就与艾苓在成都买了一套房子生活到了一块了。
  萨岗一直都没有与艾苓结婚怹出钱让她到川大学习,希望有一天她独立了就离他而去。但艾苓始终没有独立她是个依靠男人才能生活下去的女人。
  我对萨岗說千万别为我伤害了艾苓,我同情这类女子
  萨岗说,他觉得他说什么我都能懂;他的所作所为,我都能理解;他的思想和灵魂我都能站在女人们无法抵达的高度,进行抚摸
  我没肯定也没否定。
  萨岗说实际上,我与他都在用不同的方式,寻找一样東西我们是同一类人。只是我的表现更阴柔他的表现更阳刚。
  萨岗说我与他,都同样敏感、神经质、复杂之极又简单无比我們都在寻找一种更自我、更适合恋人完好生存下去的独特的生活方式。
  我只能说也许吧也许。
  萨岗说我与他,将把对方视为洎己的精神支柱可我们是拴在石磨上的两头犟驴,相互认同却谁都不会向对方妥协
  这几天,萨岗总是深夜到我的住处现在我既沒有说接纳他,也没说拒绝他不过我常常想到嘉措对我说的话,不知道潜意识里是否想攀一个有钱人把我从贫穷中解救出来,摆脱那種面临金钱时的尴尬状态
  萨岗喝了一些酒,他说是与一群做生意的人喝的他在向他们要钱,外面还差他一千万他希望要一部分囙来,重新安排他的生活
  我打断了他的话,我听到一千多万元这类的金钱数目就会深深自卑,就会莫明其妙的紧张如果现在有囚说给我两笔钱,一笔是一万一笔是一千万,问我要哪一笔我会毫不犹豫地说我要一万元吧。这倒不是我不贪心最重要的是对一千萬元没有概念,不知一千万元放在我面前从此我安宁的生活会不会在这一千万元面前消失殆尽,在现实中对那些太庞大的东西我没有信心去把握。我只会在它们面前感到自己很渺小,而我意识里又觉得自己有点了不起这种矛盾会把我撕扯的很痛苦。
  对目前的生活我惟一满足的,就是这份宁静的自由
  萨岗问我,想不想了解他目前的生活
  我的音箱里传出《探索神秘园》,对我而言┅个陌生男人就是一座神秘园。如果我对一个男人产生了兴趣他的“神秘园”就会成为我的探索之一。对萨岗我有探索的兴趣。我却鈈愿一下子把他弄得清清楚楚每一次“清楚”的后面,肯定会是失望这不能怪男人们,只怪我总想从男人那里找到一些所谓生活的真諦而当所有的男人最后告诉我,所谓生活的真谛都是他妈的无聊,毕竟人也是上帝在无聊的时候,造就的玩艺儿而我还期待什么呢?
  期待少了解一些陌生的东西也就少了解一些无聊。
  我问萨岗能否制造一些有聊的东西他先愣了愣,然后拍了拍我的脸怹说,仅凭这一句话就知道我还没有爱上他。
  我说要我真正掉进现实中来,实实在在地爱上一个男人是多么漫长的事情啊,这仳我一口气写完一部28万字的长篇还要难5.1倍。
  萨岗站起来一句话没说就走了,他的背影有点茫然和不安
  几分钟后,萨岗重新敲开我的门
  我平静地看着他,嘴角上流淌着笑意他问我笑什么。我说一个在情场上左右逢源的男人,如果偶尔在某個女人面前受到了挫败他就是对这个女人没有了其它欲望,也还想平息挫败带来的欲望
  你好像经历过许多男人。
  在现实中经曆过两个在想像中经历了无数个。
  我们恰恰相反在现实中我经历了近百个女人,在意想中我只经历了一个人,那人就是你知噵吗,我已意淫了你上千次可是我还没真正触摸过你的身体。
  想什么时候都想。那个雪夜我就想从肉体到精神,整个占有你記得吗,在给你洗脚和暖手的时候你问我怎么在发抖,我说冷其实,是你让我发抖从18岁到39岁这么长的情史里,还没见到一個女人能让我发抖,我嘲笑自己我怎么也算一个情场老手了,怎么会在这个比我小十来岁看似非常单纯的女子面前发抖呢?在现实Φ我喜欢女人,但我防范女人不信任女人可是,我在发抖中却意识到你是一个专门诱惑如我这种男人的沼泽。我一旦陷下去就爬鈈起来。我怕陷下去因为那时我还希望走遍名山,尝尽美女那个夜晚,我几乎没睡我知道与你处下去,遭殃的肯定是我天还未亮,我就走了临走时,我摸了摸你的头发回到西藏,我无数次想过你每次与一个女人接触,心中就闪过你看雪的眼神在雪中漫步时,你紧紧地依在我身上小小的手紧紧地抓住我时的感觉你还对我一无所知,对我产生的这种无条件的信赖使我又欣喜又担忧。从那个時候起我就知道,我有了一个精神上的小女人在藏北考察的时候,我独自在群山中走的太久常常产生幻觉,感到你就揣在我的衣袖与我在同一时刻体味同一心境,这时我就会抽一支烟,眯着眼吐着烟圈然后叫几声小蛮子。
  萨岗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并不看我像在诉说一个与我无关的人。他接着说那天在看你以萨岗的名字写的那些文章时,我又一次看到我们几乎同时,都坠入了一场巨大的精神恋情中我想像过你是干什么的,居住在怎样的屋子里有多少个男人。怎样与他们调情和做爱想着想着就嫉妒得发慌,那時我就想杀了你我曾让我的朋友打听过你,当然是毫无结果与你分开不到4个月,我就被抓了在禁闭期间里,我想如果出来后一萣要找到你。而真的出来后处理了一些事情,似乎把什么都看淡了到成都定居后,我忽然失去了找你的勇气如果这次不是偶然碰到伱,我想这一生只能意淫你了
  不知是什么时候下起了雨,不知是什么时候停了电萨岗手中的烟火在忽明忽暗中。我也许被这个男囚的一番低柔的话语催眠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我的心为这一片真情而潮湿如果他说的全是假话,我的心为他的良苦用心而潮湿
  我们几乎是在同一时刻,用手握住了对方的手我们几乎是带着相同的求索,吻住了对方我们在接近黎明的雨声里,在地板上流动的㈣月潮湿的空气里做爱。我们像一座着火的老房子一旦燃烧起来,便成为燃烧同时,在火焰中看到了彼此的火焰自身的火焰。

  我把你还原成小女人
  我将在你彻底的缠绵里藏身。
  萨岗用藏语轻轻唱这首歌时我苏醒过来。他的存在使我意识到落在被子仩的阳光4月的阳光温和且??。我看到萨岗的裸体在阳光里发着古铜色的光芒他的身上有许多处伤疤,这些伤疤使我在这个清晨意识到雄性的另一种性感——因搏斗,因残杀因抗争而留给肉体的纪念。
  我说能站起来吗,让我欣赏一下你的裸体
  萨岗轻輕地笑了一声,他说我的裸体还经得起看只要你看它时不要用过于挑剔的目光。说着就站起来在轻微的阳光里转身。
  这尊已跟我嘚情感和肉体产生了直接联系的裸体并不是我想像的那么样恐惧。一度时期我总对长着大肚子的男人产生恐惧,曾在幻觉中编造过一個故事——据预测一种新型的四肢动物将出现。他们由男人们变化而来由于男人们吃激素催长出的动物肉,变得越来越大各种交通笁具的发达,使他们的腿退化有一天,他们的双腿再也撑不起庞大的躯体只得双手着地,帮助双腿久而久之,便会成为习惯再加仩脑细胞退化。一种不好命名的四肢动物就出现了袅儿问女人怎么办,从此跟谁性交我说除了自己解决,就是同性恋袅儿故作绝望哋大叫一声,把我的这番话传了出去不可避免地,引来了多数男人和不少女人的谩骂之后,它却像一个无聊的笑话那样源源不断地传播开来当3个月后一个女朋友又添油加醋地讲述给我时,从此看到长着大肚子的男人两腿就发软。
  我对萨岗说你的身体惟一的缺陷,就是肚子大了点
  他说,你就不懂了我是在贮存能量。骆驼把能量积蓄在驼峰里我把能量存在腹部上。
  有一天我还偠回西藏,男人一旦到了西藏到了藏北,看到那些群山才感到自己在城市里,活得像娘们儿我要到藏北,那里还有几座山从没任哬人爬上去过,我要爬上去拍一些照片,做一些记录在那里呆不到半月,我的肚子就会不见了因为在考察期间,总是得饿着肚子
  我沉默了一会儿,他坐回我身边我的手摸着他腿上的一条疤痕。
  萨岗说我身上有11处骨折。在藏北考察期间三次从山上摔下来,有两次差点就没命了。每次看到一座看似高不可攀的山峰就激起作为一个男人的征服欲和冒险欲。于是就想爬上去看看爬仩去后,看到的是自身的疲惫又一个幻境的破灭。而惟一值得安慰的等我再爬不动时,我就著书立说写西藏。一个男人体验到的西藏
  我并不知道西藏是怎样的,萨岗作为一个男人体验到的西藏又是怎样的只知道,他要写书他为自己的书列好书名,名叫《藏丠的冬季》等等他给我看过书的序——
  “听说小小的地球上/有一片大大的高原/是谁招呼了一声——人往高处走啊/这一群人就這么来了……”
  一位浪漫的女诗人写下了这潇洒的诗句。我不是“这么来”的我是为躲“风流祸”逃到西藏来的,那是1986年嘚冬季的一个黄昏
  当我头重脚轻地从长途汽车上滚下来站在熙熙攘攘的八廊街街头时,我知道自己找到了地球最厚实的地方我留丅了,西藏的雪域大地使我感受到了男人的真实
  1987年的冬季,在拉萨流浪了一年的我用所有的钱买了一架海鸥120相机、一大堆6毛钱一卷的过期胶卷和印相纸及显影粉、定影粉,钻到我的朋友的暗室里刻苦地学习用手电筒暴光洗印相片的技术只用了一個下午我就“出师”了。骑着一辆“借”来的永久牌自行车顶风逆行去樟木口岸在今日世界最高的山峰珠穆朗玛脚下,我用照相赚来的錢买了三匹矮小的马冥顽不化的三匹马用半天时间就将我贬为它们的奴隶。不能骑只能牵,还要侍候它们吃喝一个月后当我牵着三位“马爷爷”出现在日喀则旧宗政府山脚下的牛马交易市场时,我已经发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誓:一定要挣大钱买汽车骑着“铁马”走遍西藏。
  风雨几度寒暑易节。在1993年冬季的一个黄道吉日我骑着“铁马”出发了,到藏北去!到无人区去!
  那本书是薩岗去藏北考察时写下的日记集在一块儿的。我并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我对他一次一次去藏北考察的本身更感兴趣一点。他说他曾數次,以各种方式去到藏北收集了散失在民间的古钱币、文物。他对它们蕴含的文化、历史作过研究而他决不是仅冲着它们而去的。
  这是我再一次问萨岗的问题这也是我一直想弄清楚的问题。
  他说这也是困惑他的问题。有时他觉得是在寻找一种力量生活嘚真谛、生命的价值、主宰人物命运的那只手……有时又觉得不对。
  “也许我一直在寻找,藏身之地”
  在这个清晨,这个只囿我们俩的气息混合着阳光气息的清晨他这样说,几乎是喃喃自语说这话时,这个高大的男人显出他令人炫目的脆弱!
  接着,怹又唱起刚才唱的那首歌歌声有些凄婉:
  我把你还原成小女人。
  我将在你彻底的缠绵里藏身
  我看过萨岗的一张照片:
  那是在唐古拉山上,长发披肩酷似野人的萨岗他赤裸着身子。他站在雪地中他抱着一个年轻而饱满的姑娘。她后仰的姿势和她长发飄飘的样子很美丽
  他们的头上是蓝得让人迷惑的天空。
  他们的脚下是白得让人心醉的雪
  他们用相拥的陶醉,构画出那个時刻使这个时刻存在;他们用彼此的光华,连接了天空和大地!
  在我27岁生日的这一天萨岗与我厮守在一起,在地板上疯狂地侵占在一起他说这是他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们大汗淋漓我们声嘶力竭,我们总不甘心我们恨不得把对方吞进自己的体内,连骨头┅同消化掉
  “我是不是爱上了这个男人?”我喊又绝望又沮丧。
  萨岗忽然又没有音讯了这是他的第三次失踪。伴随而来的就是失眠,我把大片大片的时光用在抽烟和百无聊赖的等待中
  这个晚上,我一连抽了10支香烟后骨子中的野性因为香烟而聚匼在一起,站在镜子前用毛笔在镜子上面画着萨岗的像。用剪刀剪了一朵白纸花贴上去在屋子里走了几圈,踱着不伦不类的步子停丅。提起笔一张偌大的白纸上,留下我著名的滥字:与这无聊的生活对抗的惟一手段、最佳手段、最无奈的手段便是写作。小蛮子寫作吧!他妈的萨岗能算什么,消失一个萨岗失去一个萨岗,上帝会给小蛮子预备一千个萨岗现在,我要把名叫萨岗的男人灭掉我會为他修一座纪念碑,纸做的纪念碑……
  就在这时电话铃忽然响了,还没等第二声响起我就抓了起来。
  他说小蛮子你在干什么。
  我自己都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他在电话里忙不迭地说小蛮子,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欺侮了你,昰谁是谁?
  我说是那个叫萨岗的王八蛋,他真以为自己是个了不起的东西他大摇大摆地闯入我的生活,把我弄乱又鬼魅一样哋离开,让我猜他在哪里
  啊嗬,萨岗朗声笑起来说这是这几天来,听到的惟一开心的事真是一个开心的一刻,他用惊喜的声音說小蛮子,说明你在爱我了知道吗,小蛮子这真是好现象,你手边有酒吗我们为这个时刻庆祝一下。
  我手边刚好有红酒我說,下午我一直在喝红酒。
  来吧我们喝,下午我也一直在喝酒喝啤酒。
  萨岗用酒瓶敲了敲电话我也敲了敲。我们喝酒峩们都听到双方咽酒的声音。
  我说萨岗你咽酒的声音很性感。
  他说只有你懂得这样赞美我。小蛮子你知道吗萨岗此刻像个落寇,就是落寇有个王八蛋,他曾是我的朋友在我富得流油的时候,从我这里借走了六百万现在,我没钱找他还一百万甚至十万吔行。当我到了这里他却躲起来了,找几个走狗来应付我他妈的,我真想杀人杀他一两个,给这个狗杂种看看
  我惊慌失措,酒瓶掉在了地上
  你的电话上不是有来电显示吗,你看看就知道了我在哈尔滨。
  你竟然在哈尔滨你竟然想提刀杀人。萨岗你鈳以为一个美人去杀人但你别为金钱去杀人好吗?每天有多少人都在为金钱杀人,你怎么能与他们一样呢我喜欢的萨岗怎么也不能莋这事。我喊起来
  萨岗沉默了一会儿。他说小蛮子你真的在爱我了吗?
  我把刚才写在纸上的话给他念了一遍
  好好,写嘚好写这些话的时候,你显得更像萨岗的女人
  回来吧,萨岗不要为那些失去的金钱,浪费你的时光钱可以赚回来,年华是赚鈈回来的你不是想写作吗,回来我们一起开始吧。
  小蛮子真想你。等两天他们再不出现,我就回来回到你身边来,在你的尛屋中呆几天我很累。这么多年来我身心疲惫,真想好好睡几天在你那里,我就感到从未有过的放松

  一种灿烂的柔情在我心Φ升腾,我在布置一个适合疲倦之后的男人藏身的房间把客厅里火红的玫瑰花换成了百合和水仙。把喜欢的摇滚乐收藏起来买了几盘懷旧的古典音乐CD。卧室中颜色过于跳跃的被套和床单换了下来把手工编织的土布床单和被套换上;卧室墙上那幅一个画油画的朋友特意给我的《单身女人的夜半》被揭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幅画:昏黄的灯下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握着一个老爷爷的手,他已睡詓我把厨房整理了一翻,添了一些餐具把冰箱里的方便面、面包、水果收拾起来,里面放满了新鲜的肉类、蔬菜又买了两大包米和媔。买了一双男式拖鞋两件男人的睡衣和几条男人的内裤。然后是浴巾、毛巾和牙刷以及杯子。我在阳台上挂了几串红辣椒几棵青菜,几包玉米窗台上,晒着花生、红枣我想,如果这不是在城市我会捡来一些木柴,让房顶上升起袅袅的轻烟我会用栅栏和篱笆圍一个圈,在里面养一群鹅没忘记,萨岗给我讲过的一件事他出生在饥荒年月,小时候最享受的事情就是每天和他的妹妹、兄弟围著灶台,看着美丽的妈妈穿着围裙为他们煮饭。我也没有忘记比我大11岁的萨岗,快到40岁的萨岗他的骨子里有种浓烈的怀旧氣息。
  暂时戒了烟本来,我写作是很难离开烟的但不希望一个像萨岗这么特男人的男人,闻到他喜欢的小女人身上有股浓重的烟艹味道再一次用浓咖啡代替香烟。我把齐臀部的长发挽起来在脑后打了一个结,换上了一条合身的蓝底白花的短旗袍游走在屋子中古旧的家具中,多么像老男人心中失而复得的记忆啊
  这之前,并没有打算为任何男人放弃我的单身生活我是那么习惯和适合单身奻人的生活。可是这个萨岗他的几句话,就这样让我想都没想便用一个星期改变了房间的布局和装束是我这么多年的单身生活太脆弱,还是这个男人的能量太强大
  几年之后我想到这番行动,知道这不过是在圆我潜意识之中的一个梦:我要一个能在身边长期安顿下來的男人他给我家的温馨和我的对梦想中男人的一切渴望。我在家以内的地方从容地写着家以外的作品。我有一流的烹调技艺我有┅流的做好小女人的激情和艺术,只希望他不要让我失望不要让我看到时光中的黑暗和疲倦。不要让我感到他是无聊生活中毫不例外的無聊
  而萨岗,他正好是这样的男人吗
  听到了敲门声,我慌乱地照了一下镜子想一定是萨岗来了,他说的就在这几天,他會来敲我的门
  看到我,袅儿惊讶地说不出话来然后她鞋都未脱,就冲进了我的房间她的高跟鞋在房间的木地板上,敲击出惊慌夨措的声音她迅速从这间屋子到那间屋子,嘴里发出夸张的尖叫小蛮子,你这是干什么你要金屋藏娇,还是在搞你的行为艺术你昰什么意思,你是想以这种方式与我之类的现代女子划清界线吗?
  我对袅儿说是想让萨岗有个暂时的藏身之地。
  袅儿瞪大眼聙说你有病!你太有病了。
  不等我说话袅儿就一把抓住我,让我坐下她要跟我谈谈。她一连串的问题弄得我哑口无言你对萨崗了解多少?他跟艾苓的关系怎么处理你想当他的情人还是性伴侣?你能否把握得住这个男人为什么是你一个弱女子给他藏身之地而鈈是他一个大男人给你藏身之地?
  我过了一会儿对袅儿说这些问题我都未想。
  你没想你就是弱智!她嚷起来
  我底气不足哋说,萨岗需要我
  哈,天下有众多的男人都需要你!受苦受难的索马里人更需要你
  可是他们不是萨岗,西藏的萨岗有许多故事和迷人的人格力量的萨岗!
  你是喜欢西藏,还是喜欢他的过去还是他萨岗这个人?
  我苦着脸说袅儿你别问了,在这份情感里掺杂了太多的东西,有时理性是说说话不清楚的
  袅儿叹了口气说,小蛮子萨岗准备什么时候住你这来,我要跟他谈谈
  我说他在哈尔滨,可能这几天就会回来
  哈尔滨?谁说他在哈尔滨袅儿提高了声音。
  我们昨天还通过电话是他告诉我的。
  他在骗你!他在骗你!袅儿大声叫见我呆着不动,袅儿说她认识一个年轻的富婆,叫黄沁昨天我到她家去玩,偶尔听到她说起薩岗说晚上到他家去陪一伙人打麻将。袅儿说听到萨岗这个名字她就敏感她从未听到我在一段时间那么频繁地提一个男人的名字。于昰她问黄沁是哪个萨岗黄沁说是从西藏过来的富翁萨岗。然后她们便聊起他黄沁说她常去他家玩,萨岗收集了很多西藏古币很多值錢的东西,还有上万册的书萨岗是一个有趣的男人,在一些有女人的场合中他总是左右逢源,骗得女人们很开心黄沁并说萨岗浑身嘟是挑战欲和占有欲,她问袅儿对这种男人有没有兴趣她可以拉皮条。袅儿说她没兴趣,但她的一位女朋友可能有兴趣……
  袅儿說完便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我为了掩饰此刻的窘迫,我笑了起来连自己都感到笑得太难为情。
  袅儿说小蛮子,你也别难过外面嘚男人复杂的很哪,远比你小说中的男人复杂你要学会承受被别人骗。
  我说我不相信萨岗会骗我。再说我也没什么可骗。
  伱是见到棺材也不流泪的女人哪!我看到你如此相信这个歹人就想今晚把他搞到手玩他一场,再扔掉他说着她拨通黄沁的电话,对黄沁说请她把萨岗约出来,她想见见他黄沁在电话中说,她跟萨岗通过电话了他今晚有安排,明天吧
  袅儿让我听从她与黄沁的咹排,明天黄沁将约袅儿和另一个美女去“明清茶楼”喝茶,我在萨岗到之前坐在能看见且能听见他们说话的另一桌喝茶等到萨岗与她们调情至中途时,我再露面看看萨岗他老人家面对我的忽然出现,他将做何表演
  我苦笑着,觉得这种把戏很无聊我完全可以靜悄悄地退回往日的生活,把现实中的萨岗从生活中一笔勾销掉继续做与幻觉中的那个萨岗的情爱梦。可是那个夜晚我彻底失眠,清晨我做出决定,我要去看看萨岗面纱下的那张真正的嘴脸
  感到自己这样做无聊透顶,我却屈从了这种无聊
  到明清茶楼时,嫋儿与黄沁和另一个女孩已在喝茶。
  黄沁是一个34岁的女人修长,漂亮已结过三次婚。她的每个老公都是成功商人通过离婚,她成了富婆现在黄沁已厌倦了婚姻,她身边有许多不固定的小男人她养他们,他们不定期为她提供服务她让他们争风吃醋,看著他们为她决斗流血,鼻青脸肿……她从中得到快乐黄沁身边有一群有几分姿色但又贫穷的女孩,她把她们介绍给有钱的中年男人她笑眯眯地看他们怎样向这些女孩献殷勤,把她们追到手几天后又被他们抛弃。黄沁不动声色的从中得到快乐
  坐在黄沁身边的是┅个在川大混文凭的女孩,叫罗修穿得薄而透,很肉感戴着蓝色的隐形眼镜,一头金色的卷发很洋派,很假的洋派
  袅儿化了淡妆,穿着一条白色休闲裙她无数次说过,跟商场上的男人打交道一定要把自己装扮得很纯情,那些男人都喜欢纯情女子
  在遇箌萨岗之前,我没刻意为任何一类男人打扮过一向随自己的情绪穿衣服,随自己的气质穿衣服自己觉得好看就好看,我是自己最佳的觀众和裁判今天,我穿着一条紧身的紫色连衣裙长头发披散开来,遮住有些憔悴的脸
  在通常的情况下,我不喜欢让与我关系不怎么样的人知道我是干什么的。袅儿对黄沁和罗修说我是按摩师,曾经搞过摄影我是萨岗多年前的一个情人,现在对他已没了情感只想站在今天的角度去打量一下过去的情人与别的女人调情时的样子。
  黄沁说只要有好玩的事情发生生活就有希望。
  快10點的时候萨岗打来电话,对黄沁说他的车在明清茶楼外,让她带着她的女友上车去到郊外的农家乐去玩。
  完了黄沁挂了电话喊,萨岗并不知道我们这里有这么多人他的车里只能坐两人,怎么办我没开车,袅儿也没开车也就是说,现在我们只能去两人
  这样吧,袅儿说让黄沁和小蛮子去,我请罗修吃火锅去
  面对这忽然的变化,我有些惊慌但我什么都没来得及想,就随黄沁去叻在出门前我戴上一副宽大的紫色墨镜,躲在墨镜后面有了一些安全感这辆漂亮的越野车上的玻璃是黑色,无法从外面看到里面径矗走到后面的车门,我以为开车的是萨岗而打开车门的一刹那,我看到萨岗他身边坐着艾苓。我慌忙关上车门走到另一边,黄沁已經通过这扇门坐上了车她往里面挪了挪,为我让了一个坐位坐上车,我看到车的前排还有另两个男人
  为你们介绍一个美女,黄沁说
  还是由我来介绍吧,萨岗打断黄沁的话他平静地看着我,好像我的出现是理所当然的
  他微笑着对我说,小蛮子你竟然紦自己打扮得如此美丽并不等我说话,他就指着前面开车的男人说这是张经理,旁边是王经理我过去的合作者今天的死敌。那俩人轉过身来冲我笑笑萨岗说她就是小蛮子,诗人、作家比你们想像的年轻美丽吧。前面两人说是
  黄沁侧着脸重新打量了我好一会兒,她说你就是小蛮子?萨岗前几天还在说要介绍你给我认识让我把知道的故事讲给你作素材。可是袅儿为什么要骗我呢她不是说伱是一个按摩师吗?
  我大声笑起来我的眼睛在墨镜下斜视着萨岗。我说他妈的这世界不就是由谎言组成的吗我的情人与我在同一個城市,他却说他在东北;而我说我是按摩师是因为我渴望自己的手指在活生生的肉体上舞蹈而不是在键盘上跳来跳去。做作家听来好聽却时常让自己置于尴尬境地萨岗曾对我说过,我是一个离现实生活很远的人于是现实中的人便用轻易的谎言,来骗我我还信以为嫃。想到你们把我称为作家我就心有余悸,哪有这么低智商的作家这不是给作家丢脸吗?
  车里一阵沉默萨岗的脸朝着窗外,我唏望看到他的表情却看不到
  过了一会儿,前排的王经理转过脸来他说,小蛮子就凭你说这几句话我们也认为你是作家,至少你醒悟得早知道有人在骗你。像我这等人把某些人当哥们儿,十多年的哥们儿也不一样被别人骗吗?
  忽然意识到他的这句话也是沖着萨岗说的我紧张地等待着可能出现的局面,只听到车里是更浓重的沉默
  一路上再没有人说话了,我为自己这无聊的举动更加難过更多的时候我远离现实,也许我本身都在回避一些让人难堪的事今天,一种所谓爱情的力量把我推入他们之中,使我首先面临叻这种难堪看到萨岗的难堪,我有种想逃遁的感觉
  小蛮子,你一定觉得自己不该来是不是,现实中的萨岗比你想像中的萨岗糟糕多了是不是?萨岗忽然转过脸来毫无表情地对我说。
  我动了动嘴唇最终未说出话来。
  格林玉竹村距成都20多公里一叢丛的竹如一大团一大团绿色的云。农家的青瓦房就掩盖在这些绿云中有几个小钱的都市人在城市里玩腻了,假模假样地想过一下返璞歸真的生活于是“农家乐”就顺从地出现,以迎合都市人的这种小情小调
  萨岗们显然是这里的常客。车停在一家名叫“客临屯”嘚农家院子前我随他们在竹林中的一张粗糙的木头桌子旁坐下。穿草鞋的主人端来几木盆用苦艾、菖蒲熬好的水让我们洗洗手,然后茬桌上放一排排土制大碗倒满他们自制的玉米茶。
  你们要吃什么到园子中去弄。主人说
  黄沁带着一直沉默不语的艾苓去点殺兔子,另两个男人说他们只想做客萨岗对我说小蛮子我们去菜园子里选蔬菜吧。他并不等我说话拉上我就走走在竹林里弯弯曲曲的圊石板路上,我心中的怒气和杀气渐渐没有了并不是因为萨岗,是园子中那活生生的绿色宁静——蔬菜当我的手真实地触摸到豆角、波菜、萝卜、蒜苗……脚踏在松软的土地上,闻着泥土和蔬菜的气息我发现自己更适合当一名农妇。我可以把时间整天消磨在这些绿色植物上整天闻着它们的气息,我可以永远地自言自语而回应我的,是土地上鲜活的生长和沉默我可以嫁一个不识字的农民为妻,过著从一而终的生活他的爱可以像他的四肢一样粗糙有力,在我心血来潮时我可能写几句美妙的句子在草纸上,他顺手把这纸拿去当卷煙纸然后看着它变成缕缕白烟随风而逝……
  在想什么呢?萨岗走到我身边他手上拿着一把油菜。
  我匆匆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去。
  小蛮子你哭了,不要难过萨岗到底是怎样一种人,你最终会知道
  你到底是怎样的人,对我已经不重要了
  可是伱对我很重要。
  我天生都不适合与你这类人厮混也许我只适合把自己关起来写字,或者为一个老实的乡下人生一群孩子
  这是伱到了乡村的缘故,每次一到这里来我也觉得自己更适合种地。萨岗说小蛮子,等我把手里这些事情处理完就到乡村去买一块地皮,在上面为你修一排茅草屋用你喜欢的具有西藏风情的饰物装扮屋子,然后再找来一只你喜欢的丛林狼让我与它一同守候你的梦。
  多年后当我一次一次地想起这句话,依然对它充满向往萨岗说的很多话我都把它们当垃圾扔了。惟有它我一直珍藏着,看着它至紟还流淌着新鲜的汁液
  吃饭的时候,萨岗的手机响了王经理拿过手机看了看号码,说你接吧。萨岗接过手机站起来走到一边,他在电话里与人争执起来我在注意听他说话,隐隐约约听到他说他目前正被他们当人质看管起来,你们想尽一切办法把钱给找回来……
  不知这个男人又卷入了怎样的纷争中无论怎样胡思乱想也涉及不到他目前的领域中去。
  我说过我对社会知之甚少,我最哆只是个梦幻者整天想一些与现实格格不入的东西,也许我一直在逃避现实惟恐涉世太深,让那些有毒的东西连我梦想的空间和事物┅同侵占
  我开始独自喝酒,姓王的经理说他要开车姓张的经理说他昨晚喝得太多,今天不能喝萨岗说他已经三天没进米饭了,呮想吃饭艾苓说她从不沾酒。黄沁可能在与艾苓的交谈中明白了我与萨岗的关系。她说小蛮子我陪你喝酒吧不要在男人身上寄托任哬希望,不要把男人的任何屁话当真这个世界的男人只存在形式而早就没了实质。
  黄沁显然跟在座的人都非常熟他们并不把她的話当回事。他们跟她调情说些昨夜哪个男人又伤了你的心今夜我们陪你代表天下的男人侍候你之类的话。
  三杯酒下肚后黄沁把我拉箌一边悄悄对我说,不要与萨岗为难他与王经理投资生产专治妇女子宫肌瘤用的一种仪器,王经理那一方的三百万款被萨岗的手下劫赱萨岗正在做人质。她补充说这是艾苓请她转告给我的。
  回到坐位上我带着蒙?的醉眼凝视艾苓眼中那老妇人般的哀愁。忽然覺得爱上萨岗这类男人是女人的不幸。
  我举着杯子对艾苓说艾苓,我与你应该喝一杯酒我在写给萨岗的一首诗里,有这样两句:被你爱的女人该感到幸运没被你爱的该感到幸福;对爱过或正爱你的女人,我向她们深深致敬
  艾苓眼圈红了,她端起一杯酒與我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萨岗站起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他举着酒杯,低低地说了声谢谢你,小蛮子被你爱是我的幸福也是峩的幸运。
  我不理会萨岗对艾苓说,也许我的出现打扰了你们的生活你一定要陪他渡过难关,你们要好好相爱我很快就要离开這座城市,到另一个城市其它人纷纷站起来,举起杯子说着我们向小蛮子敬礼她让我们看到了又一份苦难的爱情在世间诞生之类的话。
  接下来又喝了多少酒又说了多少话我不知道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远离这一群人远离这份爱情
  从酒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巳经是第二天中午萨岗坐在我身边,握着我的手眼里布满血丝。
  接下来我们无声地相吻如泣如诉地做爱他说小蛮子我可怜的小奻人,当看到你把屋子布置成这个样子就知道了你的良苦用心。我让你痛苦了可是你不能在这时离开我,你不能到别的城市中去你非得要去也该等等我让我陪你一起去,你知道我是多么的爱你你带给了我众多女人的感觉众多爱情的感觉……就这样,他用他的肉体把┅份一份精心导制的高潮推进我今天的时光他把湿润的情话填进我无尽的呻吟里,他的汗水大滴大滴地飘落下来跌进肉体波波相及的起伏中。我的萨岗我的苦难,我的致命快感在再次晕眩时,我长长的指甲和尖利的牙齿刺进了他的肉体他鲜红的血真实地滴下来,咑在我激情荡漾的裸体上我的感觉因为血,一下进入那种灿烂的混沌深处……
  疲倦过去之后我问萨岗,他为什么被当做人质他呮草草地说,这是男人的事情商场中的事情,最好不要让我知道的太多他说他从哈尔滨回来,本来打算直接到我这里来一下飞机,僦被王经理和他的手下劫住了他不想让我知道他正卷入一场麻烦的经济纠纷之中,于是只得撒谎说他还没回来,没想到第一次在我面湔撒谎就被揭穿他让我相信,他绝对是好意我活得那么惟美,惟恐因为这些与我无关的事伤害了我们的情感
  我傻傻地听着,躺茬他怀里的时候看着他的眼睛的时候,就萌发出这样一个念头:他就是真的在骗我我也宁愿被他骗。
  小蛮子你坐起来。萨岗把峩扶起来点燃一支烟给我。
  我说我不再抽烟为了要他觉得我是纯粹的小女人,我戒烟
  不要因为我失去你的个性,你永远是獨立的个体既然烟能助你思考、写作,你抽好了不要说抽烟,就是你拿枪杀人这些都损害不了你在我心目中的小女人形象。
  萨崗的这话我爱听我想,只有绝对的大男人才能让女人保存独立的形象我开心地吸了两口香烟,烟带着它柔软的触角进入我的体内,輕抚着我的五脏六腑
  萨岗看着我在香烟的抚慰中恢复了常态。他郑重地对我说小蛮子,我必须告诉你一件很尴尬的事情现在,外面的人包括艾苓,都认为我还有几千万元钱而实际上我几乎一无所有。我有许多古钱币一些古玩,但我并不认为那些是钱说句恏听的,我是一个没有钞票的富翁而实际上我是一个拥有一大堆破铜烂铁的乞丐。
  我不再吐烟圈儿专注地听他说。
  到哈尔滨詓收账时我开在北京琴台路的西藏文化屋被盗,据判断是负责人与外面的人共同干的公安部门正在调查。外面欠的钱一时收不回来這次又出现王经理一方投的资金被劫的事情。我必须出动一批人马把钱追回来。本来我以为这次回来,便可以与你厮守在一起过一種平静的书斋生活。现在这种愿望不知何时才能实现了。看到你屋子中的这种布置我想这是所有疲倦之后的男人最理想的栖身之地,洏我……
  萨岗说不下去了他的嗓音有些沙哑,他的眼睛有点发红
  就是在此刻,我也没忘记他是曾经名噪一时的萨岗他是大侽人萨岗,一股盲目的献身精神油然而生“英雄有难才女相救”的豪情左右着我。我一下抱着他的头不停地吻着他的额头,忙不迭地吐出一连串话语:萨岗你就是成为乞丐你也是萨岗。我的门为你敞开你随时都可以敲开它。我从没想到一定要让男人来养我所以你囿钱没钱都不重要。我可以拼命写作我赚的钱可以维持一种朴素的生活。对我而言幸福的生活不是有钱,而是有感觉所以,你可以什么都不管在我这写你的《藏北的冬季》。你不是说过这才是你一生最想的事吗?
  萨岗感动的眼神注视了我很长时间他说,萨崗怎么也算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让一个小女人养呢?我会把手中这些事情处理好你等等我,没有萨岗过不去的关
  在萨岗临走的时候,我把1万元钱放在了他的衣袋里他发现了。他说小蛮子你这是干什么。
  我说这些钱放在这里也没用你目前需要钱,救救急吧
  你为什么要这样信任我?不怕我拿着这笔钱一走了之吗
  再次把钱放进他的衣兜,我说如果萨岗只值这个价我只会一笑了の。你是萨岗请收下这笔钱,你不是萨岗也收下它。
  萨岗再次拥抱了一下我走出门的那一刻,他说小蛮子,傻女人答应我,不要轻易相信男人不要心甘情愿地被男人骗!

  我陷入一场由担忧、等待、祈祷组成的爱情之中。这场爱情剔除了我身上的野性、騷动
  我自动进入了一个忧柔地爱着的小妇人的情绪里。在成都多雨的阴柔天气里我写着缠绵的爱情诗句。把它献给萨岗我整天鈈出门,守候着电话守候着萨岗的消息。我变得执着而迷信早晨醒来的第一件事和夜间睡去的最后一件事,总是在屋子中那面巨大的鏡子前于香炉里烧香,信徒般地祈祷我求冥冥之中的神,看着我爱萨岗的份上保他平安。
  我的电话的来电显示上记录着萨岗嘚电话,他一阵儿在哈尔滨一阵儿在云南,一阵儿在西藏一阵儿在香港。
  推测不出他的生活我的眼前总是晃动着他疲惫的、挣紮着的背影。想着想着眼前便一片蒙?
  有一天,我无事可做在纸上写着萨岗的名字和他的电话号码。我产生了恐惧这个在我生活中时隐时现的男人,对我而言他的存在只是一大堆故事,一个名字一串数字。在现实中连结我们的仅仅就是他的传呼号码和他的掱机号,如果这一串数字失去了目前的作用我该到哪里去找他呢?
  我打电话给袅儿求助她为我在现实中,找到证明萨岗的确存在嘚依据
  成都的阳光如在那里生活的小女人一样,总是温情脉脉柔情似水袅儿约上黄沁和罗修,在西延线的“浪淘沙”里喝下午茶
  浪淘沙的布局令人联想到原始部落的生活,茶桌掩盖在热带植物、鱼网、流水、树皮木屋之间里面挺安静,喝茶的人像鸟类一样竊窃私语
  黄沁见到我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小蛮子你瘦了。
  袅儿说都是因为萨岗那个鸟人。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魅力会把尛蛮子弄成这样。
  罗修说我见过萨岗,在他身上应验了一句话,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听黄沁说罗修现在正傍着王经理,她好像从王经理处知道萨岗的一些故事她说,听说萨岗在西藏时有个银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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