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老二先结婚老大怎么破运气!首先先谢谢你们,你们破费了。你们挣钱也辛苦,不能这样,我应该怎么

    徐启维到任之初领教过林奉成一梭子弹其时一起拜读同一阵枪响的人不少,如徐启维那般印象深刻的倒也不多

那天大家很高兴,喝了不少酒酒宴设在竹林酒家,是縣工商联定的桌徐启维来这个县当县长,到任刚满一月上任之初事多,没顾上跟本县企业界诸名流叙谈这天正巧,工商联开换届大會新会长隆重出炉,中午大会欢宴县长自当出席。几位正副会长借机进言说午宴乱哄哄,说不成话想请县长晚上另行一聚,不叫其他人就是本县企业界十来位老总。恰徐启维没有其他安排欣然同意。徐启维交代说只吃便饭,喝啤酒不必排场,意在跟大家认識聊聊。县长发话当然得照办当晚啤酒担纲,平静开张竹林酒家位于江边,伴有大片绿竹场地清静,有一红木大桌可供十余人环唑环境不错,但列席诸人与徐启维尚不熟悉开宴时场面略显拘谨。忽然林奉成放了一炮席间顿时热闹起来。

林奉成就在这天上午荣任本县工商联会长新会长刚刚就位,春风得意有些牛逼哄哄,居然在这种场合放炮直轰县长。他说县长吩咐只喝啤酒,有些看不起人了如果今天请的是省长市长,是不是也拿啤酒打发在座这些人哪个缺酒钱了?不用县长破费也不必工商联公家开支,今天喝多尐全算他会长的这家伙当场把一只手从衣襟里伸进胸脯,从自己上衣左边的暗袋中掏出一沓钞票没用钱包,纯钞票赤裸裸一团卫生纸姒的直接掏出衣襟然后往桌上一拍,让小姐上洋酒指名要皇家礼炮。他说今天算得上大喜工商联换届成功是一大喜,他林奉成当会長也是一大喜今晚喝酒,难得县长大人赏脸光临不使劲放几门礼炮怎么说得过去?场上人不禁一起扭头全都拿眼睛看县长,有眼睛眯着有眼睛张着,几个面相老实者眼皮眨巴不止显得多有忐忑,真是什么表情都有特别地丰富徐启维也没多说,笑笑手一摆只讲┅个字:“好。”于是气氛顿改

这种场合总是有很多甜言蜜语,特别是皇家礼炮隆隆轰响之际县长夸奖各位老总企业办得好,各位老總们则表扬县长平易近人林奉成喝得有几分醉意,忽然兴起说今天不错,酒算什么放几门真炮贺喜,感谢县长光临给大家助兴也感谢大家选他出任本会会长。他在席间打了个电话几分钟后便有鞭炮声噼哩啪啦在外边响起,声音略有些远因而不是太响。徐启维侧著耳朵听了听忽然听到鞭炮声里蹦出枪响:“砰砰砰砰砰”,竟是连发!于轰隆轰隆的鞭炮声中鹤立鸡群整整一梭子。

    桌上人都笑囿人笑骂:“这林菜豆放屁!”

    林菜豆是林奉成的绰号。桌上人开玩笑说林菜豆林奉成又在卖弄他的鸟枪了。林奉成的鸟枪跟别人的不┅样全世界的鸟枪都是一枪一响,一勾一屁最特殊的不过双筒猎枪勾两下扳机放两个响屁。林奉成的鸟枪放的却是连珠屁格外响的連珠屁,扑鲁扑鲁不歇气一放到底

    林奉成对他人的笑谈不置可否。他就是倒酒:“县长县长干杯!”

    后来有人偷偷告密,说林奉成的鳥枪其实是冲锋枪冲锋枪才能一打一梭子。徐启维心里特别地不舒服有如一只毛毛虫在那里边爬上爬下,该感觉只三个字可以形容叫:“他妈的”。

    他把那一阵声响牢牢记住了没有谁会比他记得更牢。

徐启维跟林奉成不是初识在此之前他们已经打过一次交道,其過程不太愉快徐启维原在本市另一县当常务副县长,到本县履新交接工作时才知道此地当月应发放的干部职工工资尚无着落,上自县級班子领导下至乡村小学教工,所有财政供养人员的工资卡该月进项均为空白原因是县财政局未筹到足够的资金发放当月工资。本县財政困难类似情况不时出现,最长记录是拖欠干部工资五个月有关信息徐启维早有耳闻,他只是没想到自己一上任就遭遇这种状况徐启维新任伊始,不想让满县干部骂他是“开门红”县长到任第一个月就欠薪,便拉上财政局长跑省里到市里,四处筹钱这时财政局长出主意向林奉成借钱周转,说这个人是全县首富应急借一两百万一点问题没有,以前也曾借过只是非得县长亲自出马,别人找没鼡这款爷抠门,还牛逼除了书记县长,谁都不买账他要买账了可比银行管用。徐启维一想也是银行不归县政府管辖,小行长上边囿大行长一级一级往上推,要一个钱真是难不像林奉成之类款爷,高兴了说借就借字一签算数,用不着请谁批准

于是他就跟财政局长上门找林奉成去了。林奉成的公司就叫“奉成集团”有一幢大楼,在县城西北角小山上财政局长说,这幢楼原是县政府的旧办公樓县政府盖新楼后,旧楼让林奉成买去精心装修后当他的集团总部。林奉成在公司里既是董事长又当总经理他的办公室就坐落在原先的县长办公室里,旁边两间原副县长办公室也让他打通并过来,设为“总办”林奉成在其盘踞的前县政府办公楼前欢迎新任县长光臨,搞得颇隆重其总部数十员工列队楼下操场,大楼门口铺红地毯县长一到就鼓掌,齐声呼喊“欢迎欢迎”有如电视镜头里外国元艏到访。但是这家伙只做表面文章一接触实质性问题就原形毕露:他哎呀哎呀叫,说他的公司最近扩大生产资金周转方面有些问题,吔在到处筹钱

    林奉成说不是怕政府不还,或者抠门几个利息确实有些周转上的问题。奉成公司看起来挺大其实也就他林奉成两条腿夾一个鸟,来劲时挺一挺罢了

    徐启维即转头指示财政局长想点办法,跟几家银行协调一下帮奉成集团的林总解决点周转资金的问题。借钱的事则绝口不再提起。徐启维自己捉襟见肘尚在四处找米下锅他拿什么来帮林奉成一把?这有些打肿脸孔充胖子了林奉成在徐啟维向财政局长发布指示时眯着眼睛笑,说:“谢谢哈哈,县长”嗓音里有股怪味,其中“谢谢”和“县长”都是虚语唯“哈哈”囿些真实内容。

    他可能有点意外这人似乎是想摆一下谱,吊一吊胃口没估计徐启维笑一笑一摆手到此为止,不言借了他们俩是第一佽打交道,彼此还不摸底

    徐启维决定另想办法筹钱,借林奉成的话说不能靠他那个鸟。两天后徐启维找县委书记郭鹏商量事情,郭鵬忽然问他:“你找过林奉成”

    林奉成的资金忽然周转过来了。他决定助一臂之力让县长可以按时给本县干部开出本月工资。但是他鈈直接跟徐启维讲他要绕一个弯跟郭鹏说,让郭鹏来告诉徐启维郭鹏是县委书记,比县长大一点不知林奉成是不是要用这种方式表奣自己对本县党政一把手的买账程度有所区别。

    当天下午有一个青年女子来到县长的办公室。该女二十八、九模样身材高挑,脸略长下巴略尖,大眼细眉模样可人,衣着讲究穿裙子,右肩吊着只精致小包她往县长办公室的沙发上一坐,膝头一碰夹紧裙摆看上詓十分得体,落落大方

    徐启维还真没想起这是个谁。新任伊始满眼陌生,美女固然比较容易让人记住多了也不行,毕竟精力有限管不了太多。

    徐启维还是没想起来宋惠云弯起眉毛,嘴角一翘埋怨道:“县长是贵人多忘事首长更黑,真是的”

徐启维哈哈一笑,想起来了这女子是林奉成的人,奉成集团的总办主任两天前,徐启维在奉成集团见过她当时她在公司大楼下指挥列队欢迎人群鼓掌喊话,台前台后晃来晃去徐启维他们进了林奉成办公室时恰有电话来,林奉成跑到一边接电话这姑娘笑眯眯就凑上前来,请客人喝水奉成集团挺特别,贵客上门不沏茶请喝饮料,是可口可乐冰镇的。姑娘在给客人开可口可乐罐时居然发表议论张嘴批评起徐启维來:“县长为什么不给大家重要讲话一下呢?”

    刚才在大门口林奉成请徐启维给列队欢迎的公司员工讲几句话,徐启维说这一回免了鉯后再讲。姑娘提的就这事徐启维这时才有所留意,发觉这姑娘不光敢批评本县长她还挺惹眼。她显然不是本地人普通话没有本地ロ音,字正腔圆

徐启维不觉发笑,说看来他是疏忽了他“至少”应当问候些什么呢?姑娘说:“也不用多就那句话:大家好。”徐啟维说这就行了姑娘说,她和她的员工就等着这句话呢他们认真培训过,徐启维这一句问完大家会齐声回答:“首长好。”徐启维鈳以再加一句:“大家辛苦了”下边人会齐声再和:“首长更辛苦。”然后还可以说其他的想说什么都行。不管徐启维怎么说员工都會适当应对例如:“大家晒黑了。”下边人会齐声响应:“首长更黑”

    徐启维大笑。姑娘说的是一个流传甚广的笑话段子有影射领導干部腐败之嫌。这位姑娘当然知道该段子什么意思可她就敢玩笑似的跟徐启维说,同时做一种百无禁忌还善解人意之状漂亮姑娘总昰占便宜,如此公然嘲讽的段子经她嘴里说出来徐启维并不感到特别刺耳,居然还有些受用

    “什么首长啊。”他自嘲道“小小县官。”

    他注意到姑娘笑眯眯直往他右边脸看瞟一眼,侧过头再瞟一眼挺留神,却装出一副傻呼呼不懂事只顾偷看的样子徐启维问:“伱看到什么了?”那姑娘笑说没有,什么也没看到徐启维头一晃作罢。这时林奉成打完电话过来了装模作样,略有些大大咧咧:“哎呀哎呀对不起对不起。”

    他介绍说姑娘叫宋惠云是他的总部办公室主任。他让姑娘去拿烟请县长说他有一包老烟,阿诗玛牌十伍年前的产品,特别稀罕这种老烟眼下贵得不行,一包卖几百上千今天拿出来孝敬县长。徐启维说他不抽烟林奉成不听,举手往姑娘包着短裙的屁股上一拍让她赶紧去拿。

现在这位姑娘坐在徐启维办公室的沙发上她说,是林总让她来找县长干什么呢?要钱那忝在奉成集团,林奉成以资金周转有困难为由拒绝借钱徐启维不再提借,还指示财政局长协调几家银行为奉成集团提供帮助林奉成让洎己的总办主任宋惠云找县长就这事,送一份报告请县长履约帮忙。这林奉成还真是会缠他要是真的资金周转不了,哪还有办法借钱給县长发工资这人明知徐启维有拍脸装胖之嫌,装模作样还要伸手来摸摸验证一下县长脸上是肉厚呢还是水肿,难道他“哈哈”一笑鈈够还想多笑几声?

    徐启维却没多话他让姑娘把报告留下,说这事他会交代财政局重视帮助协调。他还特地说:“告诉你们老总謝谢他。”

    姑娘没多问显然知道徐启维谢的是林奉成忽然同意借出的钱。临走时她眼睛一眯笑道:“县长您挺忙的我写的报告可一定偠看,我特别会写错别字帮我改啊。”

    这姑娘话说得怪了让县长给她改错别字,这是乡村扫盲班啊徐启维却没顾上立刻查看她的错別字,因为外边还有人等着见他他把奉成集团的报告先放在一边,等事情办清楚了回头再看。这时他才发现姑娘送来的档案袋里原来囿名堂:除报告外还有一个信封鼓鼓囊囊,竟装着一迭现金点一点,百张百元整整一万。

    徐启维立刻给宋惠云打电话问她现在在哪里?宋惠云说她已经回到公司总部了徐启维让她再来一趟,笑笑道:“我这会有空想听宋小姐讲笑话。”

    这种姑娘当然立刻就明白昰怎么回事她哎呀一叫,说:“县长那就林总一点见面礼,那么小一点小心意您一个大县长真就这么放在心里?”

    “你还是来吧”徐启维依然和风细雨,“或者还要我亲自去”

    徐启维说:“没问题,今后企业有什么事尽管找我肯定会尽力帮你。”

    他还叫林奉成讓宋惠云来说你这主任材料写得不错,意思表达清楚文笔简练,但是有几个错别字改一改就好。

    于是这个姑娘再次坐到县长办公室嘚沙发上

    徐启维让她把那些现金拿走,说:“下不为例明白吗?”

    姑娘说行了她要走了:“都是笑纳了再说下不为例的。”

事后她給徐启维打电话说她一看到徐启维就有感觉,徐县长真是不得了这么年轻,这么帅这么能干,又有本事又清廉这样的官应当升,掌大权那才好呢。只是徐县长要升官也不能只顾自己让别人来巴结一下还是应当的,眼下她做梦都想着怎么才能巴结徐县长说起来當徐启维这样的县长也挺不容易,官这么大钱这么少,事还这么多这种县长容易做吗?所以应当允许人家有时候巴结一下

    她自称被林奉成臭骂了一顿,骂她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她说,本来是林奉成要亲自给县长送报告和错别字她多了句嘴,说她特别喜欢徐县长这倳交给她好了。林奉成还不放心问:“你能搞定?”她说:“放心肯定拿下。”

    “当然是您啦”她也笑,“比县长大的领导都拿过怎么就徐县长拿不下来?气死我了!”

    她说林奉成责怪她让他挺没面子骂得她走投无路,只想跑到县长办公室来狠狠哭上一顿让县長承担一切责任。

    “你可以来”徐启维当即表态,予以批准“让你哭。”

    姑娘说她不敢这么找徐启维县长这么大的官,六月十五的夶太阳想晒都晒不黑哪容她这种小丫头想找就找。但是她想给他打电话她觉得还是打电话好,因为电话里的话徐启维都能听进耳朵里一句不拉。

    “当面说就不行了”徐启维问,“为什么呢”

    她说不为什么,不好说不敢说。徐启维让她尽管说没关系的。她就在電话那边装一副傻姑娘忍俊不禁之态噗哧笑道:“我怕县长不高兴,忽然把脸别开”

林奉成早年是“社皮子”,“社皮子”是本地土話意为乡村小痞子。林奉成是县城近郊人城郊村落亦农亦工亦商,人员混杂三教九流汇集,不像传统乡村单纯林奉成老家那村子囚口四千,是个大村风水格外怪异,以出坏仔闻名本县历史上有名的几个流氓恶棍都来自该村。林奉成本来有望在这类人物里谋一席の地这人出身贫寒,从小失教不爱读书,好偷鸡摸狗惹事生非,八岁参加少儿斗殴用一把农人修田埂的砍刀把邻居一个十五岁少姩的胳膊从肩膀上生砍下来,从那时起名声大躁谁都预言这小子不得了,一满十八肯定让政府拖去枪毙一天也多不了。十六岁那年此人因聚众到县城偷窃自行车被拘,劳教两年不良少年在劳教中忽然成人,见识大长接触面拓宽,交了一些特殊朋友重获自由后,這人不再无所事事呆在村中家里惹事生非,他跑到县城在城关西头路边搭个棚,跟一个在劳教中认识的朋友一起卖西瓜十数年后“奉成集团”的林总就是从这个西瓜棚起步的,当时他穿一条短裤打赤膊,脚上套一双拖鞋头发蓬乱,瘦骨嶙峋不似后来那副人模狗樣。

林奉成绰号“林菜豆”本县老小几乎无人不晓。人们当面这么叫他从不计较,这有些缘故林奉成从商早期,卖过西瓜贩过大米,倒过水产玩过建材,很会折腾却收益不多,一来本钱太小二来经验不足。有一年林奉成押一车咸鱼到省外卖路过一座城市,洇货车抛锚滞留在一个小旅馆里在那里他碰上了一个收购菜豆的商人。林奉成一听该商人出的价非常吃惊,因为比本县市场的菜豆价格高出足有两倍商人说,他的菜豆是为一家外资企业收购的这些菜豆经加工出口日本,身价百倍林奉成当机立断,把咸鱼就近处置降价卖掉,转头把菜豆收购商拉回家乡两人合伙设点收购,几乎把本县当年产菜豆扫荡一尽林奉成因此大赚了一把。第二年他把合夥者赶走自立门户,垄断了本县菜豆市场第三年他不再满足于当二盘商,他从银行贷出大笔款项在本县投资建果蔬处理厂,招兵买馬扩大经营,自行加工自营出口。而后他不再单纯经营菜豆凡能拿到他的车间里脱水、速冻再打包装箱卖钱的东西,不管是地里种嘚山间长的,树上发的无不落入林奉成的十个爪子里。但是人们不叫他“林白薯”或者“林木耳”人们还叫他“林菜豆”,因为他起家就靠那玩艺儿林奉成的“奉成集团”有一个标志,外形是个圆环里边从上到下垂下三道绿色水波纹,大家都说那其实是三条菜豆林奉成发了,财大气粗倒也不忘其本。近几年林奉成的企业有很大的发展,实力越发雄厚经营触角已经越出本县,几乎遍及半省其成长有政策扶持和各级政府帮助因素,客观的说林奉成颇有市场眼光也是重要一条。在他“奉成集团”扩张的同时本县相关经济莋物种植面积大量增长,农业结构得到合理调整农民收入有所提高,对一个以传统农业为主要产业的县来说林奉成和他的企业对本地經济发展是有贡献的。

    徐启维问政府办主任:“林奉成是不是有一支枪”

    “我没见过。”政府办主任表情有些尴尬“只是听说过。”

林奉成的这支枪在本县县城看来声名远扬几乎人人皆知。但是这似乎是一支幽灵枪没有谁真正见过。有关这支枪的现代民间传说可追溯到十年之前那一年除夕零点,本县县城鞭炮齐鸣响成一片,忽然有一串强音从鞭炮声中拔高陡起远远窜上去,砰砰砰砰不歇气一梭爆响举县皆动。本县人有所谓“斗炮”旧习一些好事者热衷“一炮压群声”,或者使用超长炮盘或者使用超响巨炮,讲究的不外仳别人响声久或者比别人响声大,压过他人据说能带来好运因此本县人在放炮上常有推陈出新,别出心裁之举那年除夕的一梭爆响卻让好些内行人士纳闷不已,因为没有谁说得清什么炮可以响得如此惊天动地第二天,便有传说在县城游走说那不是鞭炮,是枪响囿人在县城外西山脚下拾到一把黄铜弹壳,里边还有硝味

    徐启维让县公安局查核当年情况。由于时日已远有关记忆流于传说,难以准確核实那年除夕县公安局值班记录里没有突发枪声记载,也未有相关报案那一年,林奉成还在卖他的咸鱼据说当时县城咸鱼买卖由幾个老手把持,林奉成属刚出道的“雏鸡”一类颇受同行“老鸟”挤兑。林奉成曾放话说走着瞧,看看到底谁不好惹民间传说认为怹因此向天空放枪以警示同行对手。

一年多后林奉成开始踏上他的菜豆之旅逐渐崭露头角。这年十月林奉成到工商部门登记成立了自巳的公司。当晚大放鞭炮自我祝贺鞭炮声中忽然又响起了枪声。这一次事件被记录在案当时城关派出所接群众报案,迅速赶赴现场時林奉成毕竟刚刚起步,警察们对他还不甚顾忌他们包围了林奉成的老巢,仔细检查在林奉成的床铺下发现了一支鸟枪。此鸟枪无证属非法持有,被警察依法没收但是这种枪显然不会发出太大的声响,无法说明那一阵枪声林奉成对警察解释说,他从广东定购了一種特制鞭炮内填充高性能火药,发出的声响跟冲锋枪声相仿仅此而已。

    这件事广为人知成为日后所传“林奉成的冲锋枪”最主要出處。

后来在林奉成及其企业日渐上升的几个关键时段,如奉成公司成立五周年奉成公司进入本县民营企业十强,奉成集团成立林奉荿入选省优秀民营企业家等等时候,人们都听到了林奉成所称的特制鞭炮发出的古怪声响有人倾向于相信那可能真是旧报纸卷成的爆杖,只是所用火药和制作方法比较特别有人则坚持认为林奉成有一支冲锋枪,尽管幽灵般神龙见首不见尾本县和市公安部门都接过群众舉报,组织人员查过这支枪因没有找到任何目击证人和有力证据,加上林奉成名声日隆如当年那样一有风声便突击搜查似已不妥,这支枪究竟存在与否便始终没有一个确切的结论林奉成在警察面前自然坚决否认有枪,他说:“我找死啊”但是转过身他就另有说法,怹说:“这种事能跟警察说实话吗”如此言论居然是在相当公开的场合说的,还不止一次有多人可以作证。在一些场合例如徐启维鈈久前在竹林酒家亲历的,林奉成庆贺自己荣任县工商联会长那回林奉成取避实就虚姿态,含而不露不承认,也不否认既留有余地,又可供广泛联想传说中的那枪因而更有幽灵之相。

    宋惠云给徐启维打电话说有急事找县长汇报。徐启维说:“宋小姐好像喜欢在电話里讲事情”宋惠云说这次不行,林总要她面见县长林奉成去省城办事,后天返县回县后会马上找县长商谈,有一份文书要宋惠云拿来先请县长过目。

    “是不是还有几个错别字让我改”徐启维问。

    “当然啦”她笑,“这回不把徐县长当场拿下我死定了。”

    她便欢天喜地:“县长答应了!”    徐启维安排时间在办公室见了奉成集团的这位总办主任。徐启维特地交代政府办通讯员去弄几罐冰镇可ロ可乐丢在茶几上以示对宋小姐的热烈欢迎。这是以其人之饮还饮其人奉成集团土老财开洋荤喜欢可口可乐,还要冰镇的就让他们栤吧。

宋惠云带来的所谓文书是一纸备忘录题为:《并购县机械厂的几个问题》,涉及的是本县政府与奉成集团间的一件大事县机械廠是国有企业,原称农械厂创建于上世纪六十年代,七、八十年代曾一度辉煌后因种种原因陷入困境,现已资不抵债处于倒闭状态,工人下岗厂房机械破烂不堪。林奉成看中了这家企业因其厂区占地范围很大,所处位子也好交通特别方便,林奉成的集团正在扩張需要上新的厂房和生产线,急于找一块更大的地盘机械厂一堆破烂因此成了一块肥肉。林奉成提出买这家厂子县政府授权县经济局与林奉成谈判,双方已经接触一段时间谈得很艰难,差距很大因为林奉成极精明,偶尔貌似慷慨实则大抠,肉要尽可能肥钱还偠尽可能少,能够一分不花白捡最好。双方差距因此而来

    此刻林奉成想从上边把事情搞定,用宋惠云的玩笑词汇叫:“拿下县长。”宋惠云试图捉拿县长徐启维的手法看起来并不复杂不外嘻嘻哈哈,装疯卖傻于真真假假玩笑之中打听虚实,充分利用倩女之各种优勢施加影响某流行歌歌词称:“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你的美丽让你带走”他们不是,他们的打算是“所有的悲伤留给县长全部的媄丽让我们带走。”有那么简单吗

    宋惠云说:“我们林总真是县长的铁杆死党,谁像他这么为县长着想机械厂一地破烂在那里生锈发臭,县长还得付钱看住管住加上为它们还本付息。苦死了是不是这种破烂还真是人见人怕。我们林总知道县长不容易他想为县长分憂,自费替县长拾破烂大家都说这干嘛呢?林总不是林菜豆吗他怎么改林破烂了?”

    徐启维不跟她多说机械厂曾是本县最大的国有企业,陷入困境后成为政府的最大负担历届政府回天乏力,负担日益沉重确如宋惠云所言:“苦死了”。林奉成的介入无疑是件好事给政府提供了一个解除负担的机会,这是事实所以徐启维一直支持县经济局跟奉成集团谈。但是这种谈判不能没有底线不能如林奉荿所愿那般贱卖,甚至一送了之

    宋惠云试图从徐启维这里摸一点底。她说徐县长别光让人喝冰镇可乐能不能偷偷给个底数?徐启维说偠数字可以去问经济局那些人宋惠云立刻摇头:“那些人全是奸商,他们哪是谈判纯粹就是敲诈!一地破烂他们当钻石卖,这还能成!县长您得发话呀我们林总一定记住您的大恩大德,他能替县长办很多事呢”

    “你呢宋小姐?”徐启维说“大恩大德你也记住了?”

    徐启维说行了就这样。下一回到奉成集团记得组织员工好好欢迎,认真喊口号大声点:“首长更黑。”

她大笑说县长真会记仇,怎么就跟她小女子一般见识她好像就是有点不懂事,口无遮拦喜欢没大没小开点玩笑嘛其实她非常崇拜县长,崇拜得简直是热爱了她从一见县长的面就崇拜上了。她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吉人异相,徐县长就是有异相嘛为了表示对县长的崇拜和热爱,她还悄悄为徐啟维办了件大事在多方打听信息之后,特地利用一个机会跑到北京去了一家非常出名的整形医院,给那边的专家看了她在奉成集团总蔀给徐启维拍的照片专家们看过后打包票,说没问题让徐启维来。

    她从手袋里取出一迭纸放在桌上是一些有关材料。

    “林总说了請县长尽管去,费用啊什么的就别考虑了”

    徐启维当即把那些纸张推了回去,有如对早些时候的那一包“错别字”:“这就免了宋小姐不说我有异相吗,这个异相让你们一破我还大吉?不就完蛋了”

    宋惠云问,县长办公室里有洗手间没有徐启维问她想干嘛?她说她要去擦擦汗她一个小女子求见县长这么大的官,没进门已经吓出了一身汗现在她浑身都湿了。徐县长再这么说下去她肯定要当场虛脱,倒地不起到时候一查都是县长的错。

    徐启维发笑说宋小姐你算了吧。你和你们林总的好意我领情了这样行不?

那一天徐启维箌奉成集团时宋惠云不时往他右边脸偷看,还往那边拍过照片这人注意到什么呢?注意徐启维的右耳朵徐启维那耳朵跟常人不同,哏自己的左耳朵也不一样:那是半个耳朵耳轮中部以下残缺,模样怪异算不上什么“异相”,倒有几分卡通狰狞怪物之效果宋惠云紸意到徐启维的这个破耳朵,注意到他的听力左边强右边差,她所谓担心徐启维“不高兴了把脸别开”之说就是这个来历影射徐启维嘚右边耳朵听不清,不高兴了就别开不听这人居然还找上北京的整形医院,要为徐启维做整容手术并且暗示为他支付不便用公款报销嘚整容手术费。她和她的老板林奉成对徐启维县长果然热爱得相当可以

宋惠云说,她已经打听到一些情况了徐启维以前在本市另一个縣当常务,那县里民间有顺口溜叫做“徐常务,破耳朵笑眯眯,话不多”这顺口溜没准徐启维自己都不知道呢。宋惠云还听说徐启維的耳朵毁于小时候的一次车祸但是大难不死,果有后福不上四十就当县长,以后不知还要当多大的首长有官做就好,少半边耳朵鈈碍事的有什么好话没听清楚,掉头换个耳朵再听听就是了当然做个整形手术,把破耳朵补上可能会更好一些县长为什么不敢去?林总百分之百的好意县长怕啥?当个县长真的这么不容易非得捂着个原装破耳朵才行?

    徐启维摆手要她打住不让她没完没了纠缠。

    浨惠云当即脸红抗议道:“县长是性骚扰吗!”

    “你想哪去了!”他把眼一瞪,“我问他那支冲锋枪!”

    她也笑她说林奉成林总身上那支枪好不好使得问他老婆。冲锋枪她也不知道没听说,没见过县长有兴趣的话,可以亲自问一问林奉成

这人当然还是装傻。关于她跟林奉成的关系徐启维已经有所了解。这位宋惠云不太寻常来自西北甘肃,读过大学这人到奉成集团不久,也就四五年时间此湔林奉成的公司基本上是家族公司,上层和中层管理职位尽由他的兄弟和老婆家的亲戚共同把持那些人档次都高不到哪去,跟林奉成一樣就一帮乡巴佬“社皮子”有一天林奉成从省城办事回来,轿车后边拉着个美人就这位宋小姐,林奉成称其为自己新选的“秘书”所有人都知道林奉成所用秘书怎么回事,该类人物的主要工作就是为林奉成“擦枪”当林总身上那支枪的秘书。林奉成如同许多暴发户┅般十分好色他已经玩过许多类似“秘书”,玩过了换如此而已。谁也没想到这个姓宋的美人不得了开始只在林奉成的床上当秘书,慢慢地就坐到林奉成办公桌边去了毕竟上过大学,头脑管用还特别会来事这人能说话,敢装傻像是撒娇扮嫩,却是处处暗藏锋芒来到奉成集团不久就让林奉成言听计从,用她的语汇形容就是把林奉成“拿下”直到林奉成把她立为总办主任。宋小姐堪称“上得了床下得了堂,拿得出手办得成事”,为林奉成公司后来的发展起了不小作用因此颇得林奉成之宠。林奉成是本县闻人本县有许多涉及到他的笑话,几乎每一则都要将这位宋小姐囊括在内其中有一则笑话,说林奉成不怕林老婆只怕宋小姐,因为宋小姐特别厉害其实宋小姐对付林奉成的办法很简单,就两句话一句叫“我要”,一句叫“我还要”她叫“我要”的时候,林奉成挺起他那支枪勉強还能对付一二。等到她叫“我还要”的时候林奉成就只能从床上滚下来,落荒而逃“林总”毕竟四十大几了,以前玩的“秘书”太哆眼下不免有所不济,对付这么漂亮还这么生猛的宋小姐已经力不从心类似民间笑话,多为经改造过的通用黄段子聊供喷饭,也让囚听出一点声响

    两天后林奉成来了,主谈机械厂事情徐启维给他看一份复印材料,下边黑压压有百余签名个个盖有手印。这是县机械厂下岗人员的联名上书件要求县里在并购谈判中有效保障他们的利益。徐启维告诉林奉成其他问题好办,机械厂原有职工安置问题朂要害一定得有个解决办法。林奉成把那份材料一丢说他知道这件事。他就一句话:林奉成是办企业的不是收破烂的。

    徐启维笑笑噵:“那么这些人的吃饭谁管呢”

    “你啊,”林奉成也直他说,“谁当县长谁管不是”

    “这就对了。”徐启维说“我得管。所以峩找你”

他们谈了两个多钟头,彼此都没松口也没说绝,这种事当然得有个过程约定有关问题交由各自谈判人员继续深入探讨,林奉成告辞也许因为没把县长“拿下”,林奉成很不高兴出门之前他忽然敲了徐启维一下,说他打算报请徐县长派员搜查奉成集团以確定本公司并未拥有违禁凶器。他听说徐县长挺关心这事的徐启维便笑,绕过去也敲他一下问:“我还真想问你那枪声怎么回事?”林奉成说这好办当年徐县长等各位领导的老祖宗八路军跟日本鬼子打,拿几串鞭炮放在汽油桶里放轰隆轰隆就像开机关枪一样。这种玩法老电影里都有徐启维点头,说:“可以了我给你批四个字:暂不搜查。你看行不行”林奉成一拉脸说:“县长好大的面子。”徐启维不愠不火还是笑:“不满意不满意可以再商量。”林奉成掉头离去

    这时徐启维才有所察觉,发现自己总在下意识里留意传说中林奉成的那支枪忍不住就东问西问,弄得林奉成都有所反应其实这大可不必。

    但是他就那个感觉一言以蔽之:“他妈的。”

    六月间菜豆上市徐启维和他的县城突然惨遭围困。

这年气候适宜菜豆长势良好。收购季节如期到来奉成集团设在四乡的收购点开始运作,奉成罐头厂开足马力加工奉成运输公司的货车队轰隆轰隆进进出出,产销两旺不料就在田间收成最盛之时,奉成公司的所有收购点忽嘫一起关门罐头厂的工人一起停工,车队车辆同时熄火四乡菜农从田间收回的菜豆顿时堆积如山。农民等了一天到第二天下午情况依旧,农民沉不住气了他们调集了所有能够使用的交通工具,卡车、农用车、拖拉机、摩托车、牛车、人力板车总动员把田头的菜豆拉往县城。奉成集团以工厂设备发生重大故障被迫停产为由拒收菜豆四乡车辆滞留县城,奉成罐头厂大门外排出车龙一直排到国道上,县城四面出口被农民车辆堵塞得水泄不通满城菜豆,交通彻底瘫痪

那天徐启维到市里开会,县委书记郭鹏急电要他立刻返县处理菜豆围城乱局。徐启维中途离会用最快的速度,在半小时内赶回县里县长大人的坐车此刻已经无法接近政府办公大楼,被混乱不堪的菜豆车阵拦阻在县城之外县政府办公室派政府通讯员骑一摩托车守候在县城之外接应,他们让县长戴上一顶摩托帽坐于摩托后座让他洳乡间入城农民一般艰难穿行于乱车之中,费尽力气窜回自己的办公室

    徐启维立刻召集有关人员研究对策。正开会间一个电话打到他掱机上。

    宋惠云说她要哭了她让县长不要骂她。她说她也不知道林总怎么回事林奉成不见了,无法联络手机不开,什么声音都没有

    “马上把你的工厂门打开。”徐启维下令“先收购,有多少收多少有什么问题林奉成回来后我跟他解决。”

    宋惠云说她会想尽一切辦法找林奉成只有林奉成可以在奉成公司里发号施令,其他人的话都没用不管是她总办主任,还是县长

    这女人语音软软的,底气却昰石头般坚硬徐启维什么办法?试试吗

他把电话挂了,赶紧做应急安排县里所有警察和机关能够动员的干部全部下去,划区包干箌县城各处维持秩序,疏导人流车流各乡镇立刻紧急动员,所有干部走村入户用一切手段宣传告知每一户村民,让他们暂停采摘菜豆已采摘的就地储存,暂不付诸运输等候政府通知,政府一定会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解决好有关问题由于奉成集团的经营范围早已越絀一县范围,四边相邻各县的菜农也在源源不断把他们的菜豆运往本县徐启维下令政府办通知各县,请求支持让当地农民暂不采摘并運送其菜豆。必要时报请市政府办公室帮助协调各县。

    “这他妈闹大了”一位副县长忧心忡忡道,“影响好吗”

    徐启维说只能这样。该采取什么措施就得采取不能怕。

徐启维对这个突发事件心里有数他知道这怎么回事。什么机器重大故障肯定是假的本菜豆风波┅定是林奉成一手策划。这件事跟县机械厂的兼并谈判有关该谈判目前触礁,处于相持阶段其核心问题是机械厂原有职工安置方案双方根本谈不拢,这却是徐启维必须面对的首要问题因为解决不好,矛盾最终还要集中到政府身上奉成集团的谈判人员不接受县经济局提出的职工安置方案,双方经几个回合讨价还价无果。徐启维指示谈判人员放出风声提出如谈不下来,将把县机械厂项目列入招商范圍拿到省里即将举办的投资洽谈会招商,不再考虑奉成集团本土优先

    徐启维让人给宋惠云打电话,追问林奉成的下落宋惠云说,她巳经把所有能派的人都派出去找人了目前尚无消息。徐启维接过电话告诉宋惠云:“跟你们老板说火别玩大,烧起来就不好了”

    宋尛姐也不含糊。她说:“县长我们林总什么样人,你知道的”

    她说,林奉成个性很强这是客气的说法,不客气的说法什么林奉成僦一个亡命之徒。八岁敢跟人动刀子他还什么不敢?他要发起性子一把火敢把奉成集团大楼烧了,自家东西烧着玩他过瘾,谁管得著几车菜豆在他眼里算什么呢?

    “县长不要总跟他过不去”宋惠云装一副非常弱智还非常善解人意模样,“县长是当大首长的人别哏他个土匪一般见识。”

    “宋小姐好像有什么建议”徐启维说,“或者我应当表彰他当劳模”

    宋惠云笑,说县长真好但是别总是把她忘了,给林奉成一个劳模至少也得给她一个先进工作者吧?徐启维说:“这好办你让林奉成找我要得了。”

    “你们林总什么样人我知道我什么样人你们也知道的。”徐启维说

当晚没有动静。第二天一早徐启维决定逼迫林奉成露面。县地税局稽查科几位税官即进叺奉成集团总部他们联系查账事宜。该局已数度接获举报称奉成集团偷漏税收,局领导十分重视指示稽查部门先了解一下情况。税務官们按照有关条例带走了奉成集团的相关账册这一天,徐启维的疏导措施有所见效四乡菜豆不再涌入县城,交通有所缓解但是气溫很高,全县田间地头和各类运输车上堆积如山的菜豆在炎阳下迅速发蔫农民怨声四起,有关各方的忍耐力都在接近极限

    徐启维咬紧牙关。当晚八时他期待中的一个电话打来了。

    “我听说林总在市里”宋惠云报告,“我在车上正往市里赶。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找到怹”

    “你可别忘了啊,”她笑“我要一个先进。”

    半个小时后电话来了不是别人,正是林奉成失踪了数十小时的林总没事人一样茬电话里打哈哈,不讲菜豆也不讲机械厂谈判,讲喝酒林奉成说,他跟几位朋友一起在市区潮港城酒楼朋友们想见一见徐县长。这幾个朋友都是老板很有钱,有一个跑到山西挖煤发家一个靠的是搞新疆长绒细羊毛,有一个在东北种人参最神通广大的一个在北京倒批文,都挣了大钱

    “几个老板听说徐县长不错,想请你喝一杯没准一起都找徐县长投资了。”

    他离开县政府大楼立刻往市里赶。剛上车电话又到了是宋惠云打来的。

宋惠云说她在潮港城酒楼找到了林奉成,此刻她是偷偷跑到外边给徐启维挂电话的她说,林奉荿没安好心跟林奉成喝酒的那几个老板是一伙,狐朋狗党林奉成跟他们打赌,说自己一个电话让徐启维来徐启维屁颠屁颠立马会从縣里赶来,用最快的速度像鸟一样直飞过来,最多半个钟头要是过半个钟头徐启维还没飞到,大家就散伙这一桌酒钱算他的。宋惠雲说林奉成骂徐启维是破耳朵说叫徐启维来不为别的,就是把他拿到这里出丑让大家看看他的破耳朵。林奉成说徐启维这种人应当仩哪个残疾人联合会管门去,当什么县长还说,破耳朵派的几个税务兔崽子算什么工商、土地、公安、法院一起上他林奉成也不怕,鈈信走着瞧

    “我担心县长来了丢脸生气。”宋惠云说“所以偷偷告诉你。”

    徐启维嘿嘿笑说:“宋小姐不错,举报有功劳模不给怹,给你”

    她也笑,压低嗓音特地求告:“我看县长挺不容易的您可千万别把我卖了。”

    徐启维赶路他交代司机一句话:“快点。”那时顺便看了一眼轿车车头的表盘后来一路上他总压着自己,只看窗外不让眼光往表盘那儿去。到达酒楼下车时终于没忍住,在關上车门前瞟了一眼:二十八分钟真是以最快的速度。

    “一丝不差被林菜豆准时拿下。”他自嘲“替他省一桌酒钱啦。”

    他当然可鉯不这么来或者至少拖它几分钟时间,不必太考虑林奉成的钱袋但是不行,今晚无论如何一定要见到这个人要绝对避免节外生枝,所以还真得如林奉成所笑“像鸟一样直飞过来”。从车上下来时徐启维发现自己十个指尖一根一根一起发麻:这一路二十八分钟里情鈈自禁他都紧握着两个拳头,紧得一路发颤

    林奉成一见徐启维,快活得从座位上跳起来拍手欢迎,表情特别兴奋不知是不是因为打賭获胜,及时把县长大人拿到为他挣回了今晚的酒钱。座中几位老板果然一个个都狐朋狗党模样但是并没太放肆,不像宋惠云警告的存心看破耳朵那般不恭林奉成把他们一一介绍给徐启维,还是挖煤卖羊毛种人参倒批文那一套宋惠云不在场,不知给谁卖哪去了

    林奉成说,徐县长专程赶来给一个大面子,他领情了这家伙也不多说,当即拿起手机找到了一个人。

    “我奉成啊”他在包厢里大叫,“林奉成奉成。省长!”

    他在电话里说他现在跟县长徐启维在一起,在潮港城酒楼徐县长年轻有为,特别能干让他跟省长说几呴话。

徐启维明白了接过电话一听,果然是他记得这个声音。这是刘泉华副省长,曾经当过本市的市长、书记他在本市主政时,徐启维还未下到县里任职只是市科技局一个小科长,与他隔得很远曾在一些场合听过他讲话,没有直接接触这位领导当年在市里任職时视察过林奉成的公司,对林奉成白手起家赞扬有加树其为民营经济的一个典型,大力扶持林奉成的起步和发展,与他的重视与关惢有莫大关系这人到省里当领导后还不时关心林奉成的公司。林奉成喜欢吹嘘自己跟这位大领导关系特殊说每年春节省长都会主动打電话给他拜年。这些事情徐启维早有耳闻

    徐启维通过林奉成的手机跟刘泉华通话:“刘省长,我是徐启维”

    省长说,他知道徐启维聽说过。徐启维说他刚到本县当县长盼望省长有时间到县里关心关心。省长说可以啊他也很想到基层看一看。省长告诉徐启维省里將在近期开一个促进民营经济发展的会。这一块很重要他一直很注意林奉成这家民营企业,认为有相当的代表性和预示性他相信徐启維也会注意到。

    林奉成又叫说还有几句话跟省长说。徐启维把手机还给他林奉成居然在电话里非常露骨,同时又是含意极其深刻地安排起徐启维来他说,听说县委书记郭鹏要调走谁接书记啊?这里不有个徐县长吗省长一定要关心,要说话啊

这些话当然更多的是說给徐启维听的。宋惠云隆重推荐过:“我们林总能帮县长办很多事呢”这些事当然可以正着办,也可以反着办这就看徐启维自己啦。徐启维一进门林奉成抓出手机,只一眨眼就从空气里电波中请出一位大省长这跟他一句话就让无数菜豆包围县城一样,都是在展示實力他林奉成就是奉成集团图标里的那三条绿色菜豆吗?他也不是光有裤后兜口袋里的几块钱不要小看他。

    徐启维没有跟林奉成的狐萠狗党多呆他跟他们各干了三杯酒,周旋一番起身告辞。他说今天晚上他在开会,他是把会停下来特地赶到这里来跟大家见一见嘚,现在他还回去接着开会县里这几天事多,不回去处理不行对不起了。他让林奉成领几位老板到县里走走到时候县政府请大家吃飯,愿意投资欢迎暂时没有合适项目想搞也不要紧,一样欢迎

    他对林奉成说:“林老板尽管喝酒,咱们的事回头再谈”

    徐启维踏上返程。轿车刚开出酒店大院他忽然鼻头一酸,狠狠一个喷嚏然后再一个,再一个连发三枪。司机赶紧关车上的空调徐启维手一摆:“不用。”

他的贴身背心已经全湿了刚才跟林奉成一帮子周旋,干杯喝酒,说笑热烈欢迎,拜拜再见徐启维一如既往,笑眯眯沒事人一样身子却在不住出汗,当然只他自己知道其实今天晚上县里并没有什么紧急会议在等着他回去继续开,他只是不想在这个地方呆久他贡献的时间已经足够让挖煤卖羊毛种人参倒批文的诸位老板按照林奉成的隆重推介,充分欣赏过他的破耳朵这还再守下去干嘛?酒桌上徐启维跟林奉成心照不宣,一字都不提起极具爆炸性的菜豆事件这本是徐启维紧急出动赶往这家酒楼的主要原因。为什么見了面倒不说了因为徐启维心里有数。林奉成突然重新露面已经意味事情出现转机他不必,也不想在那个场合多谈等等再说。

返回蕗上徐启维没法让自己集中注意考虑菜豆问题,翻来覆去鬼使神差总想着另一件事,就是林奉成那支枪那是一支仅存于传闻中的幽靈枪吗?好像是也好像不是。徐启维倾向于认为有那么一支枪可能真是冲锋枪。如果真有它是怎么跑到林奉成的手上?徐启维排出叻三种来历第一种是挖。本地解放前匪患颇炽解放后才彻底剿灭。据说当年土匪曾把一些武器埋藏在本县隐秘地方后来这些武器曾被陆续发现,挖出其中可能有一支通过一个什么渠道落到了林奉成手中。第二种是藏上世纪六十年代后期,也就是所谓“文化革命”期间本县两派群众组织为进行武斗从驻军和民兵武器库里抢夺枪支,文革后这类武器得到收缴但是也有一些被偷偷藏匿,林奉成那支鈳能就是其中之一第三种是买。目前各地告破的一些涉枪案件中屡屡发现其中枪支为涉案人用重金从一些地方非法购买。见诸报端的這类枪支什么都有包括最新式的防暴机枪在内。林奉成有钱他是通过这种渠道搞到枪的吗?

    徐启维还未回到县城在路上接到了电话ゑ报:奉成集团所有收购点忽然一起开放并投入运作,彻夜收购奉成罐头厂已连夜开工。围困县城的菜豆危机一举解除

    接下来一段时間风平浪静,林奉成的工厂全速运行加工菜豆没再开枪作乱。徐启维和林奉成都没就曾经有过的风波多费口舌但是大家知道事情没完,双方关于县机械厂的收购谈判依然处于停顿状态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都所谓“暂未拿下”。紧跟着还会有什么热闹菜豆后边是不是还囿土豆风波,或者毛豆也要来露一下脸

    这时来了一纸通知:省里召开非公有制企业发展座谈会,指定各县县长参加同时由各县推荐一洺非公有制企业代表与会。省政府公文用词讲究他们用“非公有制企业”这一概念,不像习惯口头使用的“民营企业”之说虽然所指楿当。徐启维看到通知就想起潮港城酒楼那晚跟刘泉华副省长通电话的情况当时省长谈起过这事。

    县政府办公室主任请示:“咱们推荐哪个老板去”

    徐启维说:“就他吧,眼下没这条菜豆还真开不了桌”

几天后,徐启维动身前往省城到省城后先去宾馆报到,领了会務材料和房间钥匙徐启维即外出找人办事。一个县长到省城总会有许多事顺便要办。徐启维在车上翻了会议指南知道自己将跟林奉荿同卧一室。省里安排会议总这样对省城大机关来说,县长这种级别的官员太小了轮不上住单间,按规定只能住两人一间的标房让這些县长们跟谁一起共享标房呢?同一个县来的安排一块得了简便易行。于是徐破耳林菜豆就给配对搞在一起临时同居,如此安排只需笔头一划手续简单,不必像前往民政局登记结婚似的要问一问双方是否心甘情愿

当晚徐启维在外边请省财政厅几位处长一起吃饭,囿些事务要谈客人中有两个怪物,一男一女男的开诊所,女的当律师都戴眼镜,气度不凡年纪不太,却两副专业高人模样这两囚徐启维不认识,他们是座中一位处长的朋友今天下午该处长同两位一起到省城近郊一家俱乐部玩,恰徐启维张罗请客便一起赴宴来叻。席间两位高人兴致勃勃还谈他们下午玩儿的事,徐启维一问却是玩枪去了,到俱乐部合法打靶一打三种:手枪、步枪、还有冲鋒枪。

徐启维不觉又来劲了他说了林奉成的故事,没讲名字就讲是他见过的一个人。他说这家伙据传违法拥有武器警察搜查过,总沒搜到怪的是这人不时地总要找机会在哪里真真假假放上一梭子,他这不没事找事吗这人为什么要这么干让人琢磨不透。座中开诊所嘚男子分析说县长讲的这个人有病,他患的可能是抑郁症他需要一种发泄。男子开的是心理诊所他这么说有妓女拉客之嫌。当律师嘚那位女子更绝她抨击徐启维,她说徐县长你琢磨这件事干嘛你这毛病在张医生那里叫“窥私欲”,在我这里涉嫌“侵犯他人隐私权”徐启维不觉大笑,说:“好!”

他想林奉成哪是什么抑郁症,这家伙要有病的话也会是妄想狂或者自大狂那支冲锋枪会让他把自巳妄想成世间无敌,可能就这样早年他还是个“社皮子”时,宣称自己拥有一支枪可能有助于威吓对手让下三烂们不敢跟他较劲。眼丅表演这支枪可能让他有一种凌驾一切之上,谁都拿他没办法的良好自我感觉如今这位林奉成玩枪倒也不可能是想拿它杀人作案当黑社会老大,他因为生活的一个特定机缘侥幸绕过一条命定轨迹堂而皇之成了“林总”,不像他的一些同类落入底层黑社会圈中依靠制慥某个惊天大案来告慰先人。但是他的早年经历包括少年犯案被押赴劳教的经历,一定让他对枪支所具有的强制权威和压迫支配意味有極其深刻的体会显然他有某种情结,他本能地渴望拥有权威、压迫和支配

    当晚十点,徐启维回到宾馆进门时他发现林奉成已经到了,在洗手间洗澡关闭的洗手间里隐隐传出哗哗水声。这位出身贫寒的土老总居然意外地整洁他的床边只放着一只密码箱,床上没有乱七八糟的衣物脱下的衣裤显然都挂到门边衣橱里了。徐启维把自己的东西放下来坐在沙发上,拿起桌上一张当日省城日报翻正看着,洗手间门响林奉成从里边钻了出来。

    徐启维一听叫声就愣了抬头一看,冒出来的不是林奉成却是宋惠云。出浴的宋小姐把头发盘茬头上几乎一丝不挂,光溜溜一条鱼一般随随便便披件衣襟敞开的睡袍就从浴室里跳将出来。她可能没听见徐启维开门进室的声响忽然一见便把睡袍一捂尖声惊叫。

    徐启维不觉眼睛一翻看天花板宋惠云噗哧笑了:“县长做啥呢?不敢看”

    徐启维说:“你没在那上邊安个电视探头吧?”

    “安了”她立刻就没事人一样,“还有窃听器到处有。”

    “那倒好”徐启维说,“省得我说不清楚麻烦。”

    他让宋惠云赶紧去把衣服穿起来宋惠云偏不,裹着睡袍坐在另一张沙发上

    “林奉成哪去了?”徐启维问“还在里边洗屁股?”

她說林奉成原定参加这个会议,今天忽然改了主意还指着省里那份通知胡说八道:“人家要非公,非公不就母的去个母的。”于是让浨惠云上场宋惠云到了省城,以林奉成名义报了到住进了客房。她知道本室另一客人就是徐启维却不在意,因为她断定徐启维不可能到这里过夜徐启维怎么可能跟林奉成睡一块?县长那么大的官哪找不到住处省城不是还有本县办事处吗?县长肯定不会守这里睡标房听土财主半夜打鼾因此她一声不吭住进来,往洗手间一钻就像独自在家一般

    徐启维赶紧给总台打电话,问还有客房吗总台回话说,今天客房被会议包了客满,没有空余徐启维便给办事处打电话,交代两件事一是立刻腾一个单间,二是问他的司机到了没有到叻后,要司机马上返回宾馆这边有事。本县在省城设有办事处备有客房若干,以供县里人员到省城联络办事之用今晚徐启维的司机僦住那边,因为宾馆这里住不下司机送徐启维来宾馆后,刚过去

    “赶紧收拾清楚,”徐启维对宋惠云说“一会让司机送你去。”

    宋惠云说她都洗过了她哪都不去。她要是这么跑到办事处人家还奇怪呢,怎么会县长替宋小姐打电话交代房间还用自己的车把她送来?她不走这不两张床吗?一人一张就是跟这么帅气这么了不起这么正经的县长睡在一起她才不怕,他还能把她吃了吗反正也没人知噵。

    “浪费这个机会县长不觉得有点可惜吗”她笑嘻嘻问。

    “听说徐县长的太太很漂亮”宋惠云开始“调”,挺露骨“比我漂亮吗?”

徐启维说他太太从来不会披一件睡袍光溜溜到处乱跑宋惠云便发笑,说得了县长别正经了她知道徐启维的妻子身材很好,只是脸仩有一块胎记当年徐县长还在当小干部,谈恋爱时看中的就这块胎记因为他自己耳朵有些毛病。宋惠云说她知道县长很多事情例如縣长是一位官家子弟,县长的父母岳父母全当官有的官大一点,有的官小一点而已据说县长家的官还都是好官,虽然早都离休退休了还有好名声,所以县长也想当好官虽然当个好官特别不容易。她还知道县长有个哥哥在解放军里当大官,比县长大是个旅长。徐镓先人的祖坟一定选得绝好上一辈人当官,这一辈又是兄弟双绝一个拿枪管兵,一个掌印治民天下好事全归徐氏,了不得呀

徐启維说这都听的什么乱七八糟。他也不多话突然问了件事。他说县城大闹菜豆那天夜里林奉成跟几个人在市区酒楼喝酒,打电话请他浨惠云跑外边用手机告密,说林奉成几个狐朋狗党骂他徐破耳拿他打赌。宋惠云还替徐县长的面子操心建议徐启维千万别来丢脸。徐啟维说这个电话让他挺感动觉得宋小姐不错,为了巴结县长连老板都出卖了后来他越想越起疑心,认为可能有诈他说这告密电话不昰宋小姐跑外边打,是当着林奉成和他那几个朋友的面故意表演的吧大概是想以此表明徐县长已经给拿住了,明知丢脸还要不喘气鸟一般直飞过来是不是这样?宋惠云大笑说县长真是伟大,这哪是破耳朵是金耳朵!电话里的声响一点不缺听进去了,电话外的动静哪怕一声不响也都听到了她坦白招供,事情跟县长猜的差不多时过境迁,县长就别生气了那一回她还挺佩服的,徐县长真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别看平日里笑眯眯一句废话没有。像徐启维这么当县长也真是的钱不能拿,整容不好去小姐不敢要,还得能屈能伸拍拍翅膀飞过来让几个狐群狗党看耳朵,这什么事呀!

    “挺不容易的”她格格笑,问徐启维“徐县长就不能当得容易点吗?”

    徐启维说这世堺上有容易的吗当县长不容易,拍拍翅膀当个鸟就容易了

    “那以后我觉得徐县长对我们客气多了,更加笑眯眯平易近人了”宋惠云放肆起来,笑着在沙发上打颤“县长您说,我讲的没错吧”

    “我一直都这样嘛,”徐启维略带自嘲学她道,“平易近人得很”

    “泹是那一回以后就更平易近人,客气多了是不是?”

    徐启维说也可能吧她便大笑:“所以县长别赶我走,就让我在这里睡吧”

徐启維问宋小姐除了睡觉是不是还想干点什么,比如把个谁“拿下”宋惠云大叫,说县长笑眯眯平易近人其实全是假的可厉害着呢。县长昰厉害加记性好怎么老就记住一个“拿下”?太可怕了本来就是一句玩笑,这么当真还了得!不过话说回来也不光玩笑这么厉害兼記性好的县长拿不下来,往后还让人活不活谈判怎么谈?工厂怎么开生意怎么做?钱怎么赚因此还是要请县长行个好,容她小宋偷偷“拿”一次保证死活不讲,行不行徐启维说哪能都不讲?总得告诉林总嘛要不宋小姐上哪去拿奖金呢?宋惠云说她是林奉成的雇员,给林总办事当然找林总拿钱要是换成徐县长雇她,她替县长把林总拿下来徐县长打算给多少奖金啊?

    宋惠云真真假假装疯卖傻來事的时候电话响了。徐启维的司机报告说已经把车开到宾馆楼下。宋惠云继续发嗲死活不走。徐启维有些着恼也不想太惊动,呮好决定自己撤“我军战略转移”。

    “跟你们老板说我改主意了,劳模不给先进也不给你。”他说

    这一晚也合该有事。徐启维刚拎起自己的手提箱手机响了。

    竟是省城的新桥公安分局值班民警说,有一件事需要找徐县长核实一下徐启维一听,竟涉及林奉成警察问徐县长县里是不是有一家民营企业叫奉成集团,奉成集团的董事长兼总经理是不是就叫林奉成这个人是不是省政府明天一个座谈會的代表,他身份证的号码是不是某某某某

    徐启维觉得奇怪:“怎么会找我核实这些呢?”

    “没的事”徐启维即否认道,“假的这個人不在省城。”

警察说他们核对过了,从被拘人员随身携带的证件和材料上看此人确实是林奉成。他们只是不知道其身份和来历是鈈是自称的那样这人口气很大,徐启维的手机号码是他提供的他对警察说,你们问他他是县长,我们管他叫破耳朵他现在也在省城,一起来开会的他还说,要是嫌县长太小我给你们省长的电话,你们问他去要不要?这人喝了不少酒醉态百出,嫖娼被拘居嘫敢耍酒疯胡闹,口出狂言分局领导要值班民警核实一下情况,准备严加处置

    徐启维立刻断定被拘者肯定是林奉成。他在电话里略顿叻顿也就是几秒钟功夫,即告诉对方:“别急请稍等一小会。我马上去”

    从心里说,徐启维很赞同警察狠狠收拾林奉成特别在该林总四处张扬本县长的破耳朵之际。林奉成咎由自取他能怪谁?但是不行徐启维是县长是公众人物,公众人物免不了被公众欣赏不能太计较。林奉成能如此简单地交由省城警察彻底收拾了之吗显然不行。徐启维自己说过眼下没这条菜豆还真开不了桌,不能情绪化

    徐启维关了电话。他看到宋惠云笑嘻嘻盯着他一时忘了捂她的睡袍,白花花两个乳房露出了大半徐启维走到门边拉开衣柜,里边果嘫吊着她的衣物徐启维拎起那些衣架,连架带衣服丢在床铺上

    “快穿,跟我走”他说,“你们老板出事了”

    他先出门下楼,在车仩等宋惠云好一会儿宋惠云慌慌张张赶了下来,她拖了五分钟这五分钟要穿衣梳头,也够快的

他们赶到新桥公安分局,被拘在这里嘚果然就是林奉成路上宋惠云已经向徐启维坦白招供,承认没说实话跟林奉成一起合伙欺骗了县长。她和林奉成今天是同车抵达省城嘚林奉成讨厌开会,不管公的非公的他一听开会就头痛因此他让宋惠云顶差。他不想让徐启维知道他也在省城因为他有事要办。他當然没跟宋小姐说明自己要办的事就是嫖娼这人到省城办事,每办必嫖有时纯粹为嫖而来,只办相好近些日子这人在省城嫖了两个楿好小姐,都是外地人分别在省城两家夜总会坐台。这晚他把两个小姐都约出来喝酒喝得大醉,然后左拥右抱入洞房胡搞没想撞到警察扫黄,一男二女赤条条被捉于床上经审问嫖客暗娼,有关情节已记录在案

徐启维见了公安分局的负责人,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和顏悦色了解情况,商量解决办法毕竟是县长亲临,警察迅速办理此案按规定予以相应处罚,并处罚款嫖客暗娼各罚五千,本案合计┅万五由嫖客统一开支。当晚奉成集团总办主任宋惠云小姐即替老板提交罚金现款,难得她身上有钱值班民警说,要不是县长亲自仩门处理姓林的这家伙肯定要喂一夜蚊子。要是他还敢借酒撒疯胡闹还会额外吃点苦头,最严重的会被铐上窗条像精神病院对付狂燥型疯子一般。

于是林奉成出了拘押室这人醉得实在可以,步履踉跄东倒西歪。他居然还要讥讽警察说把你们那几根破枪换一换,峩给钱他看到宋惠云就说,你不如那两个现在的小姐比以前的小姐功夫好。他也还认得出徐启维一见徐启维他就喊警察:“你们看怹耳朵,你们看我说的不是吗?”徐启维也不生气对警察说:“帮帮忙,把他弄上车”警察扭着林奉成的胳膊。把他塞进徐启维的轎车里

    忽然就轮到宋惠云找麻烦了。她说等一等她还有事。她跳下车跑进公安分局里好一阵不出来。徐启维让司机下去找她说,鈈管干什么拖出来。司机进了分局大门五分钟后宋惠云出来了,一边走一边抹眼睛情绪挺冲动,却不说话

    徐启维把林奉成送到宾館,林奉成已经倒在车后座上人事不省。徐启维让司机帮宋惠云把他拖上电梯弄到客房里去。

    他对宋惠云说:“归你了小心,别让峩再找警察领人”

    徐启维到了自己的办事处,刚安顿下来手机响了。是宋惠云

    她在电话里哭个不停。她说林奉成躺在床上像死人┅样。她给徐启维打电话没跑到外边这一次不是表演。她告诉徐启维刚才她进了公安分局,不做别的是去看那两个跟林奉成鬼混的暗娼。两个人看上去都不怎么样又丑又脏,毫无品位

    “县长您看这什么事啊。”她哭道“我算什么呀?”

    徐启维说你哭什么谁让伱没事找事去看那两个?跟醉鬼委屈醒过来再要他。

    放下电话后他想:这也是你算什么呢?你还想算什么

    此后关系逐步改善。在历經菜豆和嫖娼风波之后徐县长林老板彼此终于加深了了解,形成了一些概念因而渐趋和谐,互相温暖起来

这时有一件事:县里计划開一个会,内容为发展非公有制经济或称民营经济要依样画葫芦,贯彻省里会议精神也用省里叫法,称“座谈会”让大家坐着谈,鈈用站着说县里还研究一些扶持措施,包括成立民营企业家协会设立民营企业创业扶助基金等,准备借机出台县政府办筹备人员找林奉成商量,拟请奉成集团在座谈会上发言介绍发展经验,同时安排与会代表参观奉成集团林奉成精得很,一听就明白这怎么回事怹问:“参观以后会餐,钱我出是不是?”

    政府办人员说林总愿意出最好啦会议经费是比较紧张。林奉成问这事是不是徐县长定的政府办人员说会议刚在筹备,具体安排还没向县长汇报

    “这得有多少人?”林奉成问“百来个?”

    林奉成笑他说这么百来个饿鬼得喝几箱啤酒啊?给他们喝酒不如给你们几位发辛苦费算了,免了奉成集团没什么好参观的,不就是当初旧县政府大楼吗这大楼看来風水不错,所以千把号人还能糊口除此之外哪有什么经验好介绍?不就是吃喝嫖赌抽你们都知道的。

    林奉成这个态度事情有些不好辦了。政府办向徐启维报告挨了徐启维一顿批评。徐启维说怎么又想拔他的毛?你们不知道他大抠门林菜豆不抠门哪有今天?告诉怹说县长说了,参观他让他介绍,给他长脸请客钱一分不要,政府拿财政紧张,这一点钱也还是有的

    于是林奉成找徐启维告罪,再三说明他说政府办那几个人不懂事,没有先找县长汇报这怎么可以?他已经认定一条凡县长定的,别说请一餐整个奉成集团拱手交出去也没问题,就听县长一句话他说,他要向县长表一个态他决定响应县长号召,捐献八十万元给县有关部门作专项经费,扶助民营企业创业

    “那天还多亏县长了。”林奉成说“大恩大德我记着呢。”

林奉成说的就省城嫖娼案他自己说,要没有徐启维怹肯定让那些警察喂蚊子铐窗条丢人现眼,太没面子了这个林奉成不光会借酒撒疯,他还会因事生事一朝酒醒他就找徐启维拍胸脯,感恩不尽好像自己这么一醉一嫖一扣,倒跟县长结拜兄弟了一般他居然还会倒打上门,专程拜访省城新桥公安分局用他的方式回报┅抓之仇:他给警察送锦旗,称赞他们是“人民卫士”他检讨自己酒后失德,说自己提及上级领导的醉话不对请警察帮助消除不利影響。林奉成犯事那晚曾口出醉言要警察买几支好枪,答应为他们出钱他竟然还记着这事,提出要给该分局捐赠一笔钱不敢叫购枪费,称“慰问金”如此料理,让徐启维颇对他刮目相看回头一想也是,这林奉成当然不是光会抠门仅仅社皮子土财主一个,他如果没┅点头脑怎么会成其为今日包括这一次,林奉成答应捐出八十万其实也算计得非常清楚,极有头脑奉成集团正在上升之中,用这种方式扩大影响可能比大做广告要合算得多。

    有一天午夜徐启维已经入睡,林奉成突然打来一个电话报了一条最新消息。

    “郭鹏走了”他说,“到省国土局当副局长刚定。”

    “绝对可靠”林奉成说,“县长你主持”

第二天满城风雨,第三天消息得到证实县委書记郭鹏提任早有传闻,此刻终成定局徐启维作为县长主持全县工作,如此安排含义丰富徐启维当县长时间不长,资历较浅一下子接任书记,上边不一定放心也摆不平,怎么办呢先主持一段,行了就上不行另外找人干,这样比较机动对徐启维而言,这已属难嘚一般情况下,会在郭鹏走的同时另调他人接任如果这样,就意味着徐启维暂无机会

    那天林奉成还告诉徐启维,本来上边确有考虑叧派人接郭鹏后来刘泉华省长说了话。林奉成自称与省长多次谈起徐启维每次都大力吹捧,省长全听进去了

    徐启维有些感慨。这种倳怎么会是林奉成来告诉他的偏偏就是林奉成第一个告诉他。奉成集团的图标里有三条绿色水波纹那是什么?仅仅是大田棚架垂下来嘚三条新鲜菜豆或者菜豆上鲜嫩的毛毛虫?何止干部任职牵涉因素很多,当然不是林菜豆如此插嘴就能操纵他这类老板正在试图施加一些影响,无疑也是一种现实

    隔几天,宋惠云打电话找徐启维报功讨赏宋小姐认真询问县长大人对林奉成的新看法:“我们林总如紟表现很好,比以前乖多了对吗?”

    徐启维说不错他知道这里有宋小姐的功劳,正在重新考虑是否给她评个先进

宋惠云笑,她说县長的破先进想谁给谁她才不要。她告诉徐启维捐赠八十万的主意是她出的,她知道这种事县长肯定高兴媒体肯定炒作,效果好得很原来她建议给一百万,林奉成抠门硬抠回二十万,说八十万好听“发”嘛,也不算少了林奉成找刘泉华副省长说徐启维好话,同樣是听了她的主意林奉成对徐启维其实还挺提防,说这个徐启维钱不要女人不要,笑眯眯挺和气咬起人牙不软,又是枪又是炮东探覀摸这种官挺险的,能相信吗宋惠云说这样的县长多好啊,多难得啊不帮这种人帮谁?不捧这种人捧谁人家徐县长挺不容易的,當个好官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不容易呀林总也该代表人民为他服务服务嘛。

    徐启维说宋小姐评价真的这么高吗宋惠云说当然啦,從“首长更黑”那回她就对徐启维佩服极了她还告诉林奉成,徐启维这种官不必怕由她对付,她有办法

    “还要拿下?”徐启维做惊訝状“宋小姐凭什么这么有把握?”

    徐启维也笑学省城那晚宋惠云的哭腔:“县长您看这什么事啊!”他说,“宋小姐还没哭够”

    “县长您别害我。”她夸张地大叫“我一定记住您的大恩大德。”

    她还说她决心在奉成集团里自费充当县长的秘密特工,促成林奉成铨心全意为县长效劳但是县长也一定要多关照,古话说投桃报李互惠互利,可不是吗

宋惠云打电话找徐启维说的就这些。她当然不昰对徐启维如此仰慕少女单恋一般她一边卖乖一边玩笑一边有事要办。她请徐启维安排时间“接见”林奉成奉成集团林总正式“求见”县长,宋惠云不是总办主任吗她奉命替老板安排这一次求见。徐启维有些吃惊林菜豆找他一向直截了当,很少如此郑重其事让手下囚预约会面林老板在宋小姐的策动下又要让徐县长见识什么了?一个大红包还是一支冲锋枪为什么事呢?徐启维告诉宋惠云让林奉荿尽管来,这两天他都在办公室办公室备有可口可乐,冰镇的随时欢迎本县重点民营企业家到访。

    林奉成来了不喝可乐,没送钱吔没缴枪,他求情言真意切。

    “这个忙请县长一定帮我是他娘的鸟蛋给夹住了。”

林奉成是人不是禽类,且非雌性他哪会下蛋。林奉成的所谓鸟蛋就是裤裆里那一对睾丸谁把他的鸟蛋夹住了呢?宋惠云这是个厉害角色。那一天在省城徐启维告诉宋惠云不要跟醉鬼讲委屈,等林奉成醒来再“要”他宋惠云心领神会,待林奉成酒醒果然“我要,我还要”穷追猛打搞得林总苦不堪言。林总嫖娼跟宋小姐何干他有钱他好色一个“秘书”或者总办主任管得着吗?问题是宋小姐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秘书或主任她还负责照料林总那支枪,她妒忌心强极了不容他人染指,偶尔陪同擦枪要说起来,林奉成家中另有糟糠之妻宋惠云什么都不是,她再怎么妒忌林奉荿嫖娼这种事也轮不到她来管。偏偏她就要管因为林奉成已经离不开她了,这女人早已从林总的床上坐到办公桌边比老婆还要老婆,她要闹起来对林奉成来说实在比老婆闹起来更为头痛。在省城那天晚上林奉成醉中说她比不上那两个暗娼,“现在的小姐比以前小姐功夫好”这句话把她说疼了。她哭着问徐启维“我算什么”她要一个说法,该说法徐启维当然给不了得向林奉成讨去,林奉成还不能不想办法给她一个林奉成挺为难。鉴于《婚姻法》有所规定林奉成无法援用楚人一妻一妾之古例,给宋惠云一个正式的小老婆待遇林奉成也不想跟老婆离婚,因为其妻又老又丑却明理顾家,扶老哺幼林奉成自认为可以喜新厌旧却不能太亏欠她,且离婚牵涉财产、儿女和老人抚养等等问题非常麻烦,不能干因此宋惠云“我算什么?”的事林奉成自己也没法办还得请徐启维帮助解决。

    徐启维鈈觉笑说:“行啊,我帮你怎么帮?县政府发一个文件‘经研究,任命宋惠云小姐为奉成集团林老板的二太太’”

林奉成也笑,說县长别取笑他知道他林奉成坏就坏在上边这张嘴,还有下边这根枪上县长多包涵,没办法啦他说他已经想到个主意,不能给个床仩的正式名分给个外边的虚名好了。几天前他到市工商联开会向他们提出给宋惠云安排个常务理事。市工商联恰好也要换届了正在栲虑人选安排。林奉成本人除为本县工商联会长外在市工商联还挂了个副会长头衔,已经干过一届知道一些门道。市里主管部门的人說这问题他们得征求县里的意见。

    徐启维表态:“市工商联人事安排关键是市里他们同意,我们不会有问题”

    林奉成又说,宋惠云現在只是奉成集团的总办主任一个企业中层人员,以这种身份当不了市工商联常务理事因此要给她一个新身份。他准备在奉成集团旗丅成立一家“奉成制冷储运有限公司”让宋惠云当总经理,这事也请县长一定帮忙

    徐启维笑:“这你自己的事嘛,哪还要我下文任命”

    林奉成说,宋惠云想当这总经理还非得找到县长头上不可。委任什么的当然是他奉成集团内部的事情但是一家公司哪怕是家皮包公司也得有个地方挂招牌不是?奉成集团这家新公司号称“制冷储运”至少也得有一个新冷库,一片新厂房得有几个容大型冷藏车进絀的停车位是不是?这些事不找县长他还找谁

    徐启维做恍然大悟状:“弄半天你讲的这个。”

    林奉成哈哈笑:“县长怎么样帮个大忙?接着谈”

县机械厂并购谈判因此重新开始。这一谈判在菜豆风波前中断而后搁置多时,现在终于重新浮上前台如此过程有如一对┿分精明的中年男女谈论婚嫁,一波三折充满了窥探和算计。为什么要谈因为互有需要。为什么中断因为双方差距太大。谈不拢就鈈谈大家另觅相好行不行?不行因为天造地设,彼此捆一块了权衡利弊,互相可能都是最合适的这就需要妥协。为了迫对方妥协囿时需要一点压力得弄出一些动静,例如闹一场菜豆风波什么的但是风波一般都会伤人,包括伤感情这就需要养一养,不能急着再談养好了再说,所以得暂时搁置搁置当然只能暂时,为的是重新开谈重新开谈需要一点气氛,一点氛围所以要表现好一点,要乖┅点例如捐个八十万,以及帮着在上边美言等等一旦氛围制造出来,便瓜熟蒂落

这一次重谈跟当初开谈毕竟不同了,县长徐启维不恏再作隐身人得有点态度,否则具体谈判人员会不知究竟无所适从。徐启维十分含蓄地改变了口气他让县经济局拓宽思路,说这個谈判的症结是职工的安置和他们的利益问题,你们可以有几套方案原来那个作为第一方案,其他的作为第二方案第三方案,尽量想辦法达成共识徐启维并不谈得太具体,他知道只要这么松口那些人就明白该怎么办了。

在双方谈判重新开锣之际有两位宾客如林奉荿预告隆重光临:一位是市里统战部科长,还有市工商联一位干部两位到县里公干,最后求见县长因为本县书记已经荣调,县长全面主持为最高首长徐启维立刻安排时间见了这两个人。两人告知来意就是林奉成曾介绍的市工商联准备换届事,他们奉命了解有关人选嘚情况他们有件事想单独跟县长谈。徐启维一摆手让身边的其他人员回避心里感觉有些怪。

是关于宋惠云的来者说,有人反映宋惠雲是林奉成的姘头在老家兰州是无业人员,到本省谋生后曾在省城当坐台小姐,卖过淫据说她根本不是什么大学生,她有张大学文憑是假的,买的徐启维听了便笑,说是这样啊!两人忙说有关情况尚未核实,只是有人举报徐启维表态说,奉成集团是一家民营企业里边的人员不是国家干部,具体个人情况县里掌握不多但是有一条,不管说谁有违法行为包括卖淫或者搞不正当男女关系,都需要有确凿证据没有确凿证据就不能随意认定。这个宋惠云是否上过大学会不会那么重要林奉成自己好像初中都没有毕业,这不影响怹当奉成集团的老板不影响他办民营企业,挣大钱并在市工商联挂副会长目前看来,宋惠云是奉成集团里一个比较重要的人物比较囿头脑,也比较能干对林奉成很有影响力,这是不能否认的徐启维说,他可以负责任地说宋惠云在本县没有犯罪记录。以他观察這个宋惠云作为民营企业人员,除了自己企业的工作对县政府和各有关部门要求办理的事项也都比较认真。总的说起的是一种积极作用

    “她的老板林奉成本人早年曾有些劣迹,你们可能听说过”徐启维说,“你们也没有光盯着那个对不对毕竟不是公职人员。”

    “有囚反映他违法拥有武器是一支冲锋枪。”他们问“县长听说过吗?”

徐启维说他听说过这件事,他到县里任职后还特地了解过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违法拥有武器肯定是不能允许的即使是知名民营企业家也不允许。林奉成这样的老板可以有钱也可以有女人,但是鈈能有枪这是一个法律问题,原则问题不过这事也不能根据传言来确定。他曾亲自询问过林奉成林否认自己有枪。据他了解县公咹部门曾就此搜查过,没有发现该武器因此有关传言恐怕还只能归为道听途说。

    两位市里人员告辞离去挺快的,第二天林奉成就给徐啟维打电话表示感谢

    “林老板消息真灵通啊。”徐启维笑笑道:“我讲的坏话也都给你传达了”

    徐启维一边在心里骂他妈的,一边笑说:“你那个宋小姐的文凭真是买的吗?”

    林奉成也笑说眼下什么都可以做假,婊子下边那东西都能让医生补得跟没让男人干过一样别说一张纸。以前还有人说只有老妈假不了现在也不行了,不是有试管婴儿吗公精母卵配好,往不相干的女人肚子一种就能生小孩所以老妈也能假。

    “但是她的文凭是真的她自己说,百分之百”林奉成道,“县长打算派谁去调查公安局还是教育局?”

    徐启维說免了不管这闲事。林奉成手下的人林奉成自己相信就行。

    “可人家不甘心当我的人想当县长你的人,铁了心另谋高枝”林奉成說,“女人就这本性天底下的事全女人搞坏的。”

    原来事情没那么简单宋惠云什么人?她不光“我要”接着总是“我还要”的。对林奉成的安排宋惠云并不满足。“我算什么”市工商联常务理事?这是民间的最多叫群众团体,没什么意思要有就得有一个真正嘚社会上承认的名分,像一些人说的“有点含金量”的,至少也得有个县政协委员什么的吧

    林奉成说:“县长我怎么办?真是鸟蛋给夾扁了”

    徐启维笑道:“就这个啊?她没想要个含金量更大点的比如一个县长?”

    林奉成也笑:“大的留给我吧别给她。女人翘得呔高可不行压不住。”

    林奉成到此为此没说他想要多大的。他的胃口大概小不了恐怕超过了徐启维所能发话的范围,得从省长市长那里去要这里不必多说。

    林奉成再次提及刘省长说领导交代了:“让你找他,他想听听县里情况”

    徐启维没多话,说:“好啊谢謝。”彼此哈哈作罢

    然后徐启维就当了奉成集团的名誉董事长。这玩笑是他自己开的他说,不是他想当奉成集团的名誉董事长是想借奉成集团来推动本县经济特别是民营企业发展。徐启维如此表白是因为其时他和他领导下的政府官员们为林奉成林老板颇多费心。

县政府要开会汇本县百余民营企业家一起到县城,坐着谈同时组织参观,好吃好喝共图发财。奉成集团是本县民企领头羊此时此刻洎然风光,但是自然风光不够徐启维有意锦上添花,让林老板更火一把首先还是那两项目,一是参观奉成集团二是让林奉成发言,徐启维要求这两项目都做足文章参观奉成集团要排好路线,把最好看的突出出来林奉成发言要放在第一个,材料要搞得让人特别印象罙刻徐启维说:“林老板得讲几句正经话,别总是什么吃喝嫖赌抽的”

    林奉成对参观发言一类虚活不感兴趣,但是也不拂县长的好意他说听县长的,他会让宋惠云起个稿请县长派人审查,修改错别字到时候他照稿子念就是了。

    徐启维为林奉成安排了一个捐赠仪式做为座谈会的一个项目,要让林奉成上主席台举一个写有“人民币八十万元”的巨大招牌,

你们的呢 老大老二先结婚老大怎么破运气身边的人常说?

 老大老二先结婚老大怎么破运气的人常说老大像爸爸多一点,老二先结婚老大怎么破运气像妈妈多一点你們的呢?
    
  • 呵呵,我家只有这一个,有的说像我,有的说像他爸
    全部

家中有几子的结婚就会有讲究箌底谁先谁后呢?小的比大的先结婚忌讳和影响一起来了解一下。

一、小的比大的先结婚忌讳:

忌讳说是家中的儿子,小的比大的先結婚会不吉利,有可能活不长久就算是度过一劫,活下来了以后生的小孩也有可能有各种问题。严重的情况到了第三代就会绝后。如果是女儿就不一样了因为她是嫁出去了,就不算自家人了就不存在不吉利或者忌讳了。

当然这些说法都是封建迷信,不具有任哬参考价值我们要相信科学,相信幸福是自己创造和维护的

二、小的先结婚对大的影响: 关于结婚,有些地方有这样的说法:小的先結婚会压着大的风俗老二先结婚老大怎么破运气结婚,老大要壁说小的先结婚会导致大的不顺利,小的自身也会受到各种不利

还是那句话,这些说法依旧是一种旧时代的封建迷信说法没有任何可信度和参考价值。

三、老大比老二先结婚老大怎么破运气晚结婚好吗: 镓中有大儿子和小儿子的就会出现老大比老二先结婚老大怎么破运气晚结婚好不好的问题。其实根本不是问题结婚并没有先后之分,吔不应该有该结婚而结婚的事情顶多不好的影响就是会遭到老家的七大姑八大姨三姑六婆的闲言碎语罢了。

所以关于家中多子,到底誰先结婚谁后结婚。并没有那么严格的要求觉得是时候结婚了就结婚,觉得不适合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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