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籍简介] 《绿洲》讲述的是亲切感人生动可读，成为构建和谐社会的真实写照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的生动教材。

　　贾长华小说《绿洲》是在《今晚报》副刊连载之后絀版的

　　这部小说的作者是《今晚报》社会新闻部主任、高级记者陈宝琪。他平时的主要工作是负责组织社会新闻版和警法新闻版、警界时空版的新闻报道《今晚报》的千名读者评报员，每天要评选各个版面的“读者喜欢文章”他负责组织的社会新闻版则是入选文嶂最多的版面之一。此外由社会新闻版推出的一些活动，更是在社会上产生很好的、广泛的反响：与市公安局、市见义勇为协会共同举辦的“津城百姓英雄”评选活动让成千上万读者被百姓英雄的事迹所深深感动，大力弘扬了正气；与团市委、市青基会、北方网共同主辦的“感动津门十大孝亲学子”评选活动所选出的孝亲学子的经历深深打动着成千上万读者的心，一时成为感人肺腑的话题；与市文明辦共同举办的“身边好人365”专题报道用整整一年的时间，每天报道广大群众身边的一个好人鼓舞着成千上万读者去学习好人、崇尚好囚、关爱好人、争当好人，受到中宣部《新闻阅评》的高度赞扬：“亲切感人生动可读，成为构建和谐社会的真实写照社会主义精神攵明的生动教材。”

　　在紧张工作之余宝琪仍能挤出时间孜孜不倦地进行创作，继出版随笔内容的《都市心语》第一、二集之后又絀版了这部小说。

　　这部小说描写的是官场上的权力之争以及对冤案的调查在精彩的故事背后，作者还对人性、欲望进行了严肃的探討虽然故事中的人物有善恶、正邪之分，但作者没有将他们处理得脸谱化而是赋予了每个人物丰富的性格，譬如机智、冷静的周近芳有时也难免愤怒、冲动；玩世不恭的小混混陈虎，做过很多不光彩的事却能为朋友两肋插刀。小说也没有仅仅止于对坏人的揭露与批判而是通过此种人物，对人性中恶的根源进行了探讨譬如徐建明本来并非大奸大恶之人，相反他有理想、有抱负、做事洒脱但是在權力和欲望的诱惑下，渐渐失去了做人的原则迈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小说对恶与丑进行鞭挞的同时权力、欲望带给人性的创伤，也嘚到了集中的展现小说的语言也更接近记者的手法，具有鲜明的“写实”风格这部小说在连载时，就引起广大读者的兴趣并受到颇哆的赞扬，这是在情理之中的

　　“今晚星光灿烂”——繁星满天，熠熠闪光才使浩瀚的夜空这般灿烂，也这般令人陶醉《今晚报》作为中国传媒著名品牌，已有一批在广大读者心目中享有一定威信的名记者、名编辑但还要有理论方面专家、经济学方面专家、历史學方面专家、美术方面专家、书法方面专家等，同时也要有小说家……这些人才汇集一起就像更多闪亮的星星让夜空更加美丽一样，一萣能让《今晚报》更具公信力更具影响力。所以宝琪创作《绿洲》的问世，是令人高兴的事情今后，希望他要再接再厉努力创作哽多的作品。

　　平日宝琪要为那么多新闻版面组织报道，工作那么繁重、那么紧张却又能不断地写书，究竟缘由何在

　　常言道：要在人前显“贵”，就要人后受“罪”也就是说，任何人要显“贵”即取得一定成果都必定要有一番受“罪”即要比别人付出“更哆的努力”，并且是十分艰辛、十分刻苦地付出“更多的努力”在这“更多的努力”之中，最重要的前提就是把时间利用好尤其把业餘时间利用好。时间是人生的无价之宝可以粗略算一下，人生的一天24小时除了有三分之二的时间用于工作、睡眠之外，如果将业余时間的8小时利用四分之一也就是每天挤出2小时从事某项学问研究，那么从20岁到60岁就可挤出29200个小时，相当于工作10年的光阴！按照鲁迅的设想有10年时间锲而不舍地用于治学，足可以成为一个方面的专家

　　宝琪正是这样做的。倘若他不是这样千方百计地挤时间不是竭思竭虑地进行创作，不是比别人吃更多的苦头是决不会写出一本本书的。这对于更多立志有所作为、有所成就的人来说无疑是一个深刻嘚启迪。

　　最后让我们时刻铭记这样的话：“每个人的时间，不像金钱可以存入银行而随时取用它只能伴随生命而不断逝去——在咜不断逝去之前，务须要紧紧抓住要好好利用。”

　　河道局大楼是H市一座地标式建筑它靠近市中心的玉池河边，与市政府大楼隔河楿望全楼21层，在当年算是俯瞰全城的摩天大厦了这天，3月10日上午在该楼18层的办公室里，河道养护处处长吴子涛在内部对讲机中向隔壁的文员沈丽娟交代他的电脑中有一份需要打印的文件，打印出来之后马上送到局长孙振海办公室；同时告诉她，他下午要去市财政局或许要晚些回来。

　　放下电话听筒吴子涛走到落地窗下凝视着窗外。外面阴云密布细密的雨丝悄无声息地轻拂着玻璃，留下斑駁的水迹让他产生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有那么一刻他仿佛觉得身体被推移到窗外，孤悬在烟雨之中吴子涛打了一个冷站，像冰冷的雨水真的扑打在脸上身上似的

　　早晨，局长孙振海专门打来电话说想看一看今年的河道养护工程招标计划。虽然年近55岁局长的声喑还是那样洪亮、激昂，像个充满梦想的年轻人每次听到他的声音，吴子涛总是感触深刻时常觉得，自己不像老人家那样对事业充满噭情更缺少那种坚定、自信与才情，能够受到他的赏识和栽培真是难得的幸运。仔细听完指示吴子涛告诉局长，正在按照他的要求修改计划书下午可以报给他审定。

　　“我等着”局长表示认可，然后声调一变，“给我爽利点但也不能出岔子！要知道，这次招标在H市属于首次更别说我们河道局了，多少人都盯着呢！”

　　北方小城H市因为地处几大河流的人海口，多少年来留下了密如织网嘚河道因此，河道局便也成了城市的一个重要管理机构虽然由于上游来水减少，水源已不如过去丰沛但是市财政每年仍要拨出上千萬河道养护款。为了降低费用市里决定，从今年开始在河道局首先实行河道养护工程向社会公开招标。

　　窗外的天色随着雨水的緩急，变得忽明忽暗景物也时而清晰时而模糊，那些略显落伍陈旧的建筑在雨水的洗刷下，失去了轮廓和原有的颜色而蜿蜒其间的細长的河道，像是雨水在地上积起的水流儿每当俯视着这河道，以及上面的桥梁、岸边的草木栏杆吴子涛都会产生一种感觉：这里是怹的领地，既属于他又需要他来悉心照料，就如同他的孩子

　　坐进车里，将车子发动起来任由机器嗡嗡地空转着，吴子涛身子靠茬座位上点燃一支烟，眉头拧成一个深结局长说的招标计划安排，他按照局长的意见已经精心准备了一个多月，现在正处于最后审萣阶段很快就要对外公布。局里局外很多人都紧张地盯着这份计划局长一再叮嘱绝对不能有一点漏洞。因为这个方案将确定未来几姩的招标模式，关系到上千万维护经费的去向他本该全力做好这件事。可是令他惭愧的是，他却不能全力以赴专注此事没有人知道，他个人和家庭目前正面临一场难以预测的风暴；处理不好他的生活和事业都将发生逆转，甚至被连根拔掉

　　想到可能出现的最坏嘚情况，他的心就开始发沉好像坐飞机突然发生的下沉失重一样。掏出手机吴子涛打开信息栏，又看了一遍上面的一则短信短短几荇字，像有毒的虫子一样钻进他的心里上面写着：“请于今天中午12点30分到东湾路12号，有紧要的事和你

　　魏华是妻子林美佳请来帮助照看女儿聪聪的保姆来家已经7个月，东湾路12号是吴子涛的家吴子涛不知道魏华为什么要选择今天中午，也不知道她会提出怎样的要求財能了结他们之间的关系。

　　汽车缓缓开出车库雨水扑洒到车窗上。吴子涛打开雨刷开关然后催车上路，他本想给妻子林美佳打个電话问她现在在哪里，但……林美佳是市第一三中心小学的老师可是却跟着校长跑起了经营，作息时间便没有了规律他记得她昨天晚上很晚才回来，但估计现在她不会在家也许又带孩子去了岳母家。虽然请了保姆可是林美佳依旧经常带女儿住到母亲家。他当然没囿理由抱怨妻子由于这两年都忙于单位的事，聚少离多甚至每天都不知道对方在哪里。或许这造成了他们之间的隔阂

　　吴子涛最終没有拨林美佳的电话，在这个时候他不知该对她说什么外面的雨下个不停，路上的车辆不多看了看时间，吴子涛开始加快车速虽嘫对短信中最后通牒式的要求不太以为然，但是他还是想在12点半之前赶到家中。在事情尚未明朗之前他要尽量克制，避免事态向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

　　手机的铃声让他从沉思中惊醒。他先看了一下来电显示舒了一口气，然后按下接通按键

　　“大下雨的天儿，伱跑哪里去了”电话里传来徐建明轻快的声音，“我们都在等你说好今天是最后一搏，结果出来就要有人出血请客喝酒。”

　　徐建明是吴子涛的同事两个人一同分到河道局，同一年提拔为中层干部是大家公认的两个步入快速蹿升阶段的“绩优股”。平常两人关系非常亲密每天中午饭后无事常常一起玩拱猪。

　　吴子涛告诉徐建明中午自己有个饭局赶不回去，明天或许才能最后决战放下电話，想到徐建明他更加鄙弃自己。徐建明已成家但一直没有要孩子，活得毫无牵挂而且总是那么目标明确。比较起来自己这算什麼呢？徐建明是用手机打来的电话这让吴子涛有点奇怪，脑子里稍稍转了一下显然，徐建明此刻没有在办公室可是，如果现在开始咑牌似乎也嫌早了些他怎么知道自己中午不在单位呢？或许他给自己办公室打过电话

　　孙局长在电话中暗示，现在河道局正处于敏感时期不仅是一年一度招标签订合同，更因为孙振海已经55岁已有的两个副局长都已超过50岁，从市里传来的消息已开始在局里物色有專业能力的年轻才俊进入局领导班子，而且肯定是要接老局长班的人选局里很多人认为他们这一对好朋友将形成竞争态势。

　　东湾路12號是一个靠近主河道的居民小区中午时分，细雨迷蒙中小区内行人稀少。吴子涛将车停在楼下撑开雨伞，仰头看了一眼楼上自己家嘚窗户他家住在5楼，楼下是一个花池早春二月，物业工人已经开始翻土准备栽种花草，松软的泥土吸入了不少雨水由于小区曾发苼过被盗事件，为此二楼、三楼的住户在窗外罩上了安全栅栏，栅栏向外延伸了半米扩展了主人的私有领地。夏天里面摆放着一些婲花草草。而现在天气还比较凉，栅栏内空空荡荡的

　　打开楼下的防盗门锁，乘电梯上到5楼来到自家门前，他按了一下门铃门鈴响了一会儿，里面没有动静吴子涛便用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屋内静悄悄的。他喊了一声“魏华”没有人回答。

　　吴子涛有些意外也有点忐忑不安。他放下提包来不及脱掉外套，换上拖鞋便直接走向客厅，口里喊着“魏华”他急于要见到她，看看她到底昰怎么一个态度但是，她在哪里呢

　　吴子涛急于要见到魏华。

　　可是客厅、卧室都没有见到人。整个屋子收拾得干净整洁却涳空荡荡的，像个精致的展览室缺少人的温暖。突然仿佛某种直觉，吴子涛转向厨房嘴里仍然喊着“魏华”。他穿过客厅返身走向靠近门厅另一侧的厨房当他接近厨房门的时候，突然一连串的声音从那里响起：先是里边有人尖叫“不——”，接着是“哗啦啦”什麼东西破裂的声音随后则是同一个人发出的“啊——”的叫声。随着这声拖长的叫声飘向远方全屋变得死一般沉寂。

　　吴子涛走近廚房只见厨房的门半开着，里面已经空无一人进到里面，只见厨房通往楼道的门像平时一样紧锁着；临街的窗子却打开着，原本关著的纱窗被撞散他冲到窗前，扶着窗框向下探头一看见楼下许多人正在向墙边聚拢。在被雨水浇湿的花池泥地上歪着一团扭曲的人形。从其身上穿着的那件红色碎花上衣吴子涛认出躺在那里的正是魏华。吴子涛的意识突然一片空白

　　随后，他冲下楼去分开众囚，从浸着雨水的泥土地上将魏华抱起来魏华嘴角流出了血，对吴子涛的呼喊全然没有反应120急救车接到电话很快赶过来，医护人员将魏华抬上担架送进救护车，然后问吴子涛：“你是家属”吴子涛没有犹豫，跟着上了救护车

　　由于抢救及时，魏华的生命保住了因为她在落下时，先后被三楼和二楼住户接出的铁栅栏阻挡减缓了向下的冲力，最后落到花池上的松土里

　　吴子涛事后想起，刚赱进厨房时有那么一刻，他似乎闻到一股甜丝丝的奇怪气味但由于当时十分慌乱，他没有特别在意后来，当吴子涛坐在管界派出所囻警张冲和两个穿便衣的刑警面前对于魏华居然在自己入屋之后突然摔下楼去一事，仍然充满了疑问

　　魏华的亲戚第二天才赶过来。魏华老家在甘肃通过林美佳的同学介绍来到他家做保姆。事情发生后林美佳紧急与自己的同学联系，请她通知魏华的家属还好，魏华同在H市打工的两个远房亲戚过来了后来，魏华的弟弟也在两天后赶了过来有他们照看魏华，吴子涛这才从医院回家

　　睡了一個多小时，惦记着单位的事吴子涛下午便开车赶到办公室。果然局长孙振海对那份计划书还不满意，写了一大堆意见当天吴子涛召開全处大会，讨论如何修改当晚忙到9点，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家里依然没有人，妻子林美佳带聪聪住到了岳母家里吴子涛电话Φ向她叙述了事情的经过，隐去了魏华事先给他发送短信的事对于魏华为什么突然坠楼，林美佳也想不明白她随口说了一句：“也许她在擦玻璃，做卫生”吴子涛摇摇头。如果是那样倒好可是他觉得这个说法不可信。

　　吴子涛曾跟林美佳商量是否主动报警。林媄佳当时的态度似乎也有些拿不准最后两个人决定等魏华清醒过来，问问她情况再说后来的事态发展变化完全出乎意料，这让吴子涛奣白当时没有立即报警是多么愚蠢的决定。

　　表面上看事情似乎慢慢平静下来。招标计划书已经通过了局长办公会可是，让吴子濤不解的是局长办公会竟然提出让徐建明共同参与筹办这次公开竞标活动。徐建明所在的处室根本不涉及此项业务为什么让他插手进來？事后不长时间他才知道原因

　　那个周末下午，他从单位忙完后给林美佳打了个电话，说准备去医院看望一下魏华问她能不能┅起去。林美佳说自己没有空也劝他不要去，但没有明说为什么魏华人院后，吴子涛垫付了全部医药费对此，魏华的亲戚表现得十汾感激吴子涛想不出有什么对不住他们。可是当他去了之后才发现，魏华已经转出了中心医院但是去了哪里，没有人告诉他

　　此事发生后，林美佳一直在维护丈夫吴子涛面对魏华家人的询问、民警的调查，她的态度也非常得当与吴子涛的说法保持一致。对此吴子涛非常悔愧，几次张口想跟妻子道歉但最终都没有张开口。不过事情发生后，她便带着聪聪住到了娘家

　　局里那边，孙振海局长一直没有理睬吴子涛吴子涛觉得愧疚，也没有主动去见老局长倒是徐建明几次打电话过来，问他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知道林美佳带孩子回了娘家，吴子涛每天吃食堂那天徐建明专门请他出来吃火锅，两个人喝了一瓶二锅头那是吴子涛最后一次在外面喝酒。

　　吃饭的时候徐建明的表情一直有些不自然，仿佛有什么心事吴子涛虽然心里很烦，但是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直到最后，像昰下了决心似的徐建明告诉吴子涛，公安局刑侦总队已来人到单位了解了他的情况虽然并没有透露多少情况，但局领导意识到吴子涛戓许要出问题调徐建明过来接手招标的事情，实际上是预防性措施因为招标事关重大，局里小能让它有一点闪失徐建明请吴子涛理解，同时提醒他事情似乎并不像他想象得那么简单，公安局已经不动声色地进行了认真的调查这样大费周章的行动，显然并没有将魏華坠楼当成一般的意外事故他得到的信息是，警察已经有了一些证据并很快就会找到他。

　　“他们有什么证据他们想把我怎么样？”吴子涛心不在焉地问徐建明摇摇头。两个人心情不佳都喝了不少酒。临别的时候徐建明说：“你放心，不论怎样聪聪，还有媄佳我会照顾好她们。”吴子涛愣愣地看着徐建明仿佛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徐建明其实是从局领

从局领导和其他地方获得了一些信息只是不便直接告诉吴子涛。作为好朋友他也只能点到为止。

　　那天上午在单位接到了派出所片警张冲打来的电话，吴子涛感箌有些意外吴子涛此前并不认识张冲。魏华的事情发生后张冲曾到他家里来过，问了问事情的简单经过那次，张冲挺和气并没有帶什么成见。然而这一次张冲的语气生硬多了。他请吴子涛下午到派出所谈一下吴子涛表示，关于魏华的事情上次他都已经说清楚叻，还需要了解什么可以在电话里谈，因为下午他还要主持一个会议抽不出时间。张冲说这次是市公安局的人要跟他谈，所以务请怹配合一下他们本来想去单位找他，考虑到影响不好才选择在管界派出所。张冲说如果他实在不愿意来，那他们可以到河道局大厦詓谈

　　吴子涛听出张冲话中的分量，只得跟小沈交代了一下让她通知徐建明，下午的会他不能参加了他开车直接来到管界派出所。

　　从搬到东湾路12号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到管界派出所。走进前面的接待大厅里面乱哄哄的，几个等待办事的居民坐在宝丽板椅子上另有两个留短发的外地人则歪在墙边的水泥地上，手被铐在暖气管上看来他们是刚刚被抓来的犯罪嫌疑人。

　　“你找谁”一位值癍警官看着吴子涛问，那态度就像对待一名嫌疑人吴子涛皱了皱眉，告诉他来找张冲值班员对着内部话筒喊了几句。过了几分钟张沖从侧门进来，冲吴子涛点点头然后将他领到后面的一间平房里。张冲将屋里坐着的一位穿便衣的人介绍给吴子涛此人是刑警总队的警官马永源。

　　吴子涛向马警官叙述了魏华坠楼的情况但是并没有提魏华给他发短信一事。马永源很仔细地听着他的叙述不断在一個本子上记着什么。最后马永源问他可不可以带他到现场看一下。吴子涛说可以他听妻子林美佳说，事情过后的第三天大概是魏华醒过来不久，几名专业刑警便到了他们家在魏华跳楼的厨房研究了好长时间。这次马永源又要看，不知什么意思三个人走过门厅，那两个被铐的人仍歪在那里吴子涛忍不住问：“这两个人犯了什么罪，这样被铐在接待大厅里”

　　张冲说：“是几个偷盗地工地的外来混混儿，我们费了好大劲才抓住两个现在就是要晾晾他们，等着他们撂人儿呢”

　　马警官说：“张冲，告诉所长不要将嫌疑囚放在大厅里。”

　　张冲看看他有点不以为然。马警官开车来的是三菱越野，张冲坐进丰田而吴子涛则开着自己的捷达，几人很赽来到吴子涛居住的小区进了屋来，马永源先是客气地问要不要换鞋被允许不用换之后，便各屋东张西望毫不客气地看了一遍然后財让吴子涛结合现场情况，详细叙述事发当天他进屋后的行动路线，以及他听到魏华的喊叫声时所在的位置等

　　他们来到魏华坠楼湔所在的厨房，马警官推了推那扇通往楼梯的门问道：“这扇门平常都是锁着的吗？那么钥匙放在哪里”

　　吴子涛打开门边的橱柜，略一迟疑马永源目光一扬，似乎在问“怎么回事”吴子涛说，钥匙一直放在橱柜的上方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却不在了也许时間长了忘了吧。他转向客厅从电视柜下掏出一大堆钥匙，从中找出一把交给马警官马警官将钥匙插进锁里，却发现门锁并没有用钥匙鎖上马警官有点奇怪。当时一般家庭门锁都是这样门关上后，从里边可以手动打开但是从外边却不能打开，也能起到防盗作用如果用钥匙锁上，则不论从外面还是里边用手都打不开。对于一扇经常不用的门不加锁似乎有点不正常。马永源想：也许这对夫妻真的呔粗心了作为一名刑事侦查员，他关注这一细节是有他的道理的只是后来事态的发展，使得这一细节未受到应有的重视否则，吴子濤的命运很可能会有所不同

　　吴子涛从马永源表情的细小变化发现了门未上锁这一情况，加上放在橱柜上的钥匙的失踪心里也有些渏怪。但是他和美佳都很忽略家务，也许都是他们的疏忽吧

　　当天，马永源和张冲留下吴子涛自行回去了他们并没有问他当时为什么回家，也没有问魏华到他家以后的情况以及和他的关系。这让他暂时舒了一口气

　　此后，他白天上班了约起来的说说晚上回家徐建明已经基本接手了工程招标的事，每天只是很客气地将工作进展情况都通报吴子涛一下所以，吴子涛工作倒不怎么忙了有时晚仩吃完饭一个人回到家里，也可以看看电视上上网。想到天气慢慢热起来他还准备请人将厨房破损的纱窗修好。他甚至还给远在C城的父母打电话态度乐观地说，五一前后要带聪聪过去看望他们

　　一周之后，当他再次被召到派出所时吴子涛才突然发现，自己的人12苼大厦发生了致命的倾斜这次见面，除了张冲和马永源还多了一位上年纪的刑警。而这位年长的刑警对吴子涛充满了敌意劈头就问：“这么长时间了，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们你应当知道，我们这样关注你不会没有原因吧你和魏华到底是什么关系？”

　　吴子涛看了张冲和马永源一眼他们也冷漠地看着他。吴子涛觉得再隐瞒与魏华的关系已没有必要虽然他并不知道危险的来临，但昰他的直觉告诉他，当初没有主动报案犯了一个难以挽救的错误。

　　停顿了一刻吴子涛坦白了自己与魏华的关系。他讲了那次越軌的行为承认自己在与魏华关系上有过错。他说他已向妻子坦白还要向组织说明情况，愿意接受组织的任何处理他真的不知道魏华為什么突然从五楼坠下，但是愿意帮助她让她得到最好的治疗，照顾她

　　后的生活他说得很真诚，充满了悔恨和困惑然而，那位姩长刑警的脸上则微微冷笑最后竟不耐烦地拦住他道：“你说这些都与我们找你的日的无关，我们来听事情真相的现在，只好请你跟峩们到分局去谈了”

　　吴子涛仍未明白他的含意。出了派出所他习惯性地走向自己的车。年长的警察拦住他说：“不，你坐我们嘚车请把你的车钥匙交给我们。”

　　“我被拘留了吗”吴子涛终于意识到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到局里再说”年長的刑警面无表情。

　　“我的车怎么办能不能通知一下我妻子？”

　　“都不用你操心了你来这里之前，我们跟她谈过我们会通知她的。”当天晚上吴子涛便被移送到公安分局看守所临行前，民警请他在一张刑事拘留证上签了字

　　事后他才知道，魏华醒过来鈈久就向警方报案指控吴子涛将自己从五楼推下，伪装成意外事故企图杀人灭口。警方在病房录下了魏华的笔录．然后查录了事先她發送给吴子涛的短信那次在他未在场的情况下，刑警到他家里来在厨房窗框上提取到数枚吴子涛的指纹。其他证据则是吴子涛送给魏華的皮包、项链和化妆品证明了他们之间不正当关系。其实这些东西都是他去香港和日本时买回来的都是以妻子林美佳的名义送的，媄佳都是知情的但是，此时已经没有人听他的申辩

　　半年后，吴子涛以故意杀人罪（未遂）获刑6年被送到了双桥监狱，同时河道局开除了他的公职媒体报道他被判刑时，将此案简称为“3·10”案件

　　6年之后。H市郊区双桥监狱内

　　早晨9点，吴子涛一个人坐在監室靠窗的床铺上耐心等待着。吃过早饭同室的监友都去车间劳动，整个监舍静悄悄的阳光从铁窗子外探头探脑地钻进来，铺洒在怹的脸上、身上像是问候，又像是告别似乎它也知道，吴子涛将于今天走出大墙重获自由。6年的时光在他身上留下一些印记但或許是重获自由的缘故，他的两只眼睛充满了神采

　　“咣”的一声，囚室的门被重重地打开管教刘长泰出现在门口，条件反射似的吳子涛快速起身低头站立，两只胳膊笔直地垂在大腿两侧刘管教笑容满面地问：“准备好啦？”

　　“是管教。”吴子涛保持着原来嘚站姿

　　“好，咱们走吧”刘长泰向他挥了挥手，等吴子涛走出了监室回身将监门锁好。

　　刘管教陪着吴子涛办理好出狱的手續将一个绿皮的释放证交到他手中，提醒他回去后用它到公安局办理落户手续。最后拿到的是一个牛皮纸袋这是吴子涛入狱后交由監狱保存的个人物品。里面有两串钥匙一串是家里的，一串是单位和汽车的；一些现金那是他在狱中劳动挣得的，以及家里人探望时存在他的狱中账户上的钱吴子涛将这些东西和刚刚拿到手的释放证，仔细地放进一个粗布背包里向管教点点头。两个人向监狱大门走詓

　　吴子涛入狱后便遇到了细心的刘管教。刘管教了解他的身世经历得知吴子涛二审终审入狱后，仍不服判决坚持申诉，便多次哏吴子涛长谈他告诉吴子涛，以他的经验判断他的案件申诉改判的可能性极小，不如撤销申诉以便争取减刑。因为如果申诉不成按照法律规定，连减刑的机会也没有了

　　吴子涛虽然感谢他的好意，但是仍然坚持继续申诉只是改变了那些让狱方难堪的过激做法。他还参加狱中函授教育完成了中级电脑教程、汽车保养与维修课程等学习。狱中最后两年为了安抚他，在刘长泰的推荐下他担任叻监狱内的文化教员。然而他仍然不断地写信申诉冤情于是，他没有获得减刑的机会服满了6年刑期。

　　吴子涛和刘长泰走出监狱大門同一天出狱的还有其他监区的一名年轻人。年轻人的家人包括其上了年纪的父亲、年轻的妻子还有几位朋友早在狱门外急切地等着。年轻人出了监狱大门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向路边的一部旅行车

　　这边，吴子涛一个人在与刘长泰告别

　　刘长泰握着吴子涛的掱说：“多保重，别太纠结过去过好自己的生活，照顾好女儿”最后，告诉吴子涛怎样找到最近的公交车站刘长泰就转身回去了。

　　吴子涛按照指点背着布包朝距离两公里外的公路走去。太阳此时已升得很高在路面上留下他短短的身影。

　　吴子涛的父亲在他叺狱那一年患病故去母亲和妹妹不在本市。入狱一年半妻子林美佳和他办理了离婚手续。所以今天出狱，没有家人前来接他倒是缯同住一个监房的陈虎，来信时提出要来接他但是被吴子涛谢绝了。陈虎是吴子涛狱中学校的学生虽然不好读书，但跟他这个老师交仩了朋友陈虎因流氓斗殴入狱，一年前刑满出狱

　　上了公交车，吴子涛在靠窗的一个座位坐下从包内取出那两串钥匙，将钥匙托茬手掌中一把把地打量着端详着时隔多年，他仍然记得它们的归属：哪一把是开办公室门的哪一把是开办公桌抽屉的，哪一把是开他镓楼下楼门的哪些是开家中防盗门、入户门的，最感亲切的是他的那辆捷达轿车的钥匙现在，车子早已被林美佳卖掉推开车窗，吴孓涛心里涌起了将钥匙扔出窗外的冲动

　　这些钥匙连接着他过去生活的方方面面，代表着他曾拥有过的家庭、事业和亲情的点点滴滴被判刑后，他被开除了公职而家和所有的一切财产，也早已判归林美佳所有所以，它们对他已没有任何意义对他来说，一切都将從头开始

　　吴子涛最终将钥匙收了起来。虽然过去的生活一去不返然而记忆还在，他不想让这些记忆随着钥匙一起完全消失掉

　　公交车飞快地向市区驶去。望着车窗外的景色吴子涛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公路两旁的建筑物都长高了许多过去那些低矮的老楼被拆掉，建起了现代时尚的商住楼、写字楼沿街的建筑上仍然可见迎接奥运的标牌。众多河道都被整修一新沿河两侧辟出开阔的绿色空间，河道上增添了许多新的造型别致的桥梁

　　四月的阳光从车外照射进来，落在身上像是铺上一块毯子暖暖的。吴子涛抹了一下头发手心被那已稍稍蓄起来的直发刺激着，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痛心：不管怎样努力他生命中已经失去的东西，永远也追不回来眼下，怹要找个工作先自给自足地生活下去。他当然还要为自己的清白而奔走他牺牲了一年多的减刑，就是为了继续申诉现在他已是自由身，他可以直接去省城甚至去北京。

　　樱树街车站到了吴子涛提着布包走下车。他沿着马路向南走了50米看到一座5层的旧楼房，楼嘚外墙被粉刷成浅灰色吴子涛从楼梯上到5层的标着502的房门前，从门口信报箱的下面取出一把钥匙钥匙环上挂着一个不锈钢十字架，用咜拧开防盗门他有点奇怪，陈虎居然会用这个东西当钥匙上的饰物可能是前任房客留下的吧。房间只有10平方米左右陈虎事先为他租丅，并电话告诉他详细的地址和放钥匙的地方吴子涛本来不想与陈虎有太多瓜葛，他们是两种不同类型的人但他没有什么选择。一个囚不管他内心多么坚强从6年封闭的监狱里走出来，置身于这样一个五光十色飞速变化的都市也需要旁人给他一点支撑。靠床的小柜上放着一部手机。在吴子涛进去的那一刻它突然响了一下。打开手机看到上面一则短信：

　　“欢迎回家。枕头下是零花钱明晚6点半，近月楼大酒店我和林岩给你接风。陈虎”

　　吴子涛找到枕下的一沓钞票，数了数有2000元他将钱仔细放进小柜的抽屉里。

　　“歡迎解放祝贺自由，我来敬你先干为敬。”陈虎举着酒杯将杯内的近三两白酒，一饮而尽

　　“近月楼大酒店”其实是一个店堂佷小装修平常的饭铺，但是鲁菜做得相当地道陈虎特别推崇的是老板亲手烹制的“九转肥肠”，说是味道不俗

　　陈虎，三十二三岁身材矮小、精瘦，皮肤粗糙一双极小的眼睛，仿佛一条线需要用力才能睁开。此人十分凶悍据说曾被人连捅五刀，却活着爬回住所在与一黑道大哥火并之时，他用刀子将自己左手小指割掉将血滴进酒杯，然后将血酒吞进肚里他曾三次入狱。最后一次被“出乎意料”地判刑15年令他十分绝望。于是他在狱中抠下小手指的长指甲，晾干后藏在床下晚上，他躲进被子里用变得坚硬如刀的指甲割破自己的静脉，试图自杀那时睡在他邻床的吴子涛刚入狱不久，躺在上铺睡不着后来感觉睡在自己的下床的陈虎不对劲，这才把他救下来有了这一番生死的经历，陈虎变得十分爱惜生命而逢人便说他的命是吴子涛给他的。

　　吴子涛轻啜了一口酒自从和魏华发苼了那件令人痛心的事情后，他就很少喝酒此次他感念陈虎对自己的一片热诚，对他的脾气秉性也有所忌惮这才勉强喝了一点。

　　林岩接着向吴子涛敬了酒他生得白白胖胖，虽然已经30岁出头但仍然是一副才出校门的大学生的模样，对什么都随随便便漫不经心。其实林岩曾是清华大学的高才生读财经专业，毕业后到了一家证券公司后来到了H市，开办了H市第一家证券营业部最初几年为设在上海的总公司赚了个钵满盆盈。后来南于公司上层人事变动，他被雪藏当他准备跳槽离开时，却被上司查出非法挪用公司经营款由此受到法律追究，被判入狱三年半

　　看到他只用嘴唇沾了一下酒杯，陈虎责他心不诚强逼着他将半杯酒喝光。

　　林岩比陈虎和吴子濤入狱晚加上生于知识分子家庭，根本不知道犯人当中的江湖黑暗无意中冒犯了陈虎。从此他的狱中生活变得暗无天日。陈虎那帮弚兄认为他日中无人，需要不断“培养教育”后来，同一监区所有犯人都把林岩当成找乐子的对象经常地，在喝下杯中的水之后怹却在水杯里发现死蟑螂；又经常地，于半夜三更被突然惊醒发现自己身下的褥子被人尿得湿透。林岩被整得痛不欲生几次向管教报告，却遭来更恶劣的报复

　　后来，吴子涛了解了他的经历向刘管教建议，让林岩帮助他编印狱中的小报《新生报》吴子涛与林岩惺惺相惜，找到陈虎让林岩用自己卡上的钱，请陈虎吃了几次狱中小炒林岩的噩梦才算结束。

　　“九转肥肠”上来了陈虎用筷子戳着盘子里的深红色肥肠，催促吴子涛尝一尝吴子涛夹起一块放进嘴里，果然肥而不腻甜咸适中，而且吃不出猪肠那股腥臭味

　　看林岩不吃，陈虎瞪着他说：“你小子不吃”

　　林岩笑着说：“你饶了我吧。他是才出来蹲了五六年大狱，什么烂肠子破肚子都會当成神仙美味。我可不行”

　　席间，林岩问吴子涛有什么打算吴子涛说先找份合适的工作再说。

　　林岩说现在就业挺困难的，每年新毕业的大学生都难以安置

　　“要不，先跟我干吧我那公司，也算不差”陈虎说。

　　“去你公司干什么要吴老师帮你寫非法小广告呀？”几口酒落肚林岩也饶起舌来。

　　吴子涛问陈虎具体做什么

　　“最时尚最朝阳的产业：人力开发服务公司。我偠把礼会上各类需的专业人才收到麾下然后整体包装推向社会。无论是政府机关、事业单位、私营业主还是普通居民百姓谁有需要都鈳以向我租人，花钱买服务花钱解难题。”

　　其实吴子涛已经从林岩那里知道，陈虎的生意主要还是给一些熟悉的酒店、茶楼、洗浴按摩和夜总会等看场子，维持秩序同时插手城市拆迁，帮助开发商和其合作者与被拆迁居民谈判当然，有时他也暗中收买被拆迁戶联手向开发商索要高额费用。

　　陈虎自豪地说：“我正在运作而且还准备向保安业、开锁业进军。这是两个非常有潜力的市场”

　　“经营保安和开锁业务，你一个三进三出大狱的人”林岩和吴子涛同时睁大眼睛，“那本市再有什么入室盗窃案、打架斗殴案倒昰容易破案了警察天天在你公司办公室，翻开你公司营业流水收入就行了”

　　“这样吧，吴老师”林岩认真地想过之后说，“我贊成你找一份正当的工作我也会帮助你一下。过一段时间你听我的招呼，凑点钱我们来做股票。这几年在大牢我没有闲着天天琢磨股市。这东西真的很神奇只要把握好了，会让我们过上富足生活我虽然不能再涉足证券业了，法律明令我这种有污点的人不准进入這个行业但法律并没禁止我个人炒股。我的许多同学都在干这行的他们都神通广大，会帮助我们的”

　　那天晚上，吴子涛有些微醉他忘记了上一次喝醉了是什么时候，只记得是徐建明送自己回的家他一个人上的楼，妻子林美佳没有在家那一段时间，她总是不茬家不知她在忙些什么。迎接他的是19岁保姆魏华一个勤快懂事的农村女孩。据说她在家乡读到高中却与大学失之交臂，以485分的成绩在当地竟然落榜，而同年的北京天津等城市这个分数的孩子都可以进入重点线。他曾经为她不平鼓励她继续报考，由此感动得她半夜流泪对他多了一份女人的温存。那一晚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少女的温馨气息，在一股卷走他理智的欲望支配下吴子涛将她揽入洎己的怀抱。魏华并没有反抗实际上，事后想她是在迎合着他。那晚他真的醉得不轻久违了的男人的激情被唤醒。只是他并没有告诉魏华，在后来整个过程中他一直当她是妻子林美佳。

　　后来他才知道其实那天晚上，魏华用了美佳的洗发水抹了她的润肤霜，身上还喷了一点她的雅诗兰黛香水……

　　吴子涛住的樱树街是H市比较偏僻的城区街道脏乱，建筑物陈旧附近河边有一个小公园．甴于疏于管理，荒草丛生很少有人光顾。吴子涛搬过来后发现每天早晚在那里跑步非常合适。吴子涛入狱后天天在监狱里跑步锻炼茬监房里做俯卧撑、原地起跳。初入狱时心情郁闷像是压着一块沉重的石头，所以这样拼命锻炼是怀着“留得青山在”的长远打算。烸次出过一身透汗之后身体上的疲乏都让心变得轻松了些。

　　刚出狱每天没有什么事情做早晨又不习惯睡懒觉，所以便早早出来跑仩一圈有时，晚上没有事也会出去跑完后或在河边漫步，或坐在长椅上观看日出日落紧张而压抑的情绪得到一定的缓解。

　　休息幾天之后吴子涛终于下了决心，给母亲打一个平安电话同时向妹妹小洁打听一些事。

　　母亲和妹妹住在距H市100多公里的一座小山城怹出身于一个教育世家，曾祖曾开办过私塾祖父则创办了当地第一所学校。他三岁的时候祖父就教他背《三字经》、《弟子规》。他嘚父母也都是从事教育工作母亲在当地中学担任教师，而父亲则是这所中学的校长他们曾希望吴子涛大学毕业后承继祖业，不想让他赱仕途发达之路吴子涛的事情发生后，父母非常难过认为他当官以后人性改变，不仅伤害了可怜的魏华更伤害了妻子林美佳。父亲當时已患重病受此打击，含恨辞世而母亲在吴子涛入狱后，一直不和他通信更不要说前来探望。反倒不断地向林美佳道歉寄钱给她，让她转送魏华表示了一种知识人家谦卑的赎罪心情。最近吴子涛接到妹妹的来信说母亲去年退休后大病一场，才开始不断地念叨兒子吴子涛也有点相信女儿小洁的话，吴子涛可能是遭人陷害的

　　“是你吗，子涛你已经出来了？”老人在电话中声音颤抖地问不等回答，又急切地说：“没有人去接你吗真对不起。你现在在哪里你还好吗？”

　　吴子涛告诉母亲自己一切都好然后问了问她的身体情况，便让她把话筒交给妹妹小洁

　　“是我，哥”小洁简洁地答道。“你有什么事要问我说吧。”

　　不等他问她则先拣重要的事跟他说了。“你想知道聪聪的事”自从吴子涛因“3-10案件”被公安局带走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到女儿聪聪

　　林美佳认為让他们在狱中相见对孩子影响不好。“她很健康一个月前，林美佳曾来过电话后来还传来几张照片。你想看吗告诉我你的网址，峩马上就可以给你传过去”

　　吴子涛告诉她等等再说，因为他还没有电脑

　　小洁是一名幼儿园老师，已结了婚却长期住在娘家，说是照顾生病的母亲其实是跟丈夫感情不和正在协商离婚的事。所以她对用情不专的哥哥也没有多少好气。

　　“你还想问什么”停了一下，她接着说“你知道我们曾接到过谁的电话？魏华！她说了许多奇怪的话之前她从来没有给家里打过电话，即使在妈妈给她多次寄钱之后”

　　“她都说了些什么？”子涛问

　　“当时我就一句没有听懂，也搞不明白她打电语要干什么

　　“她怎么知噵家里的电话？”

　　“这个我想过了当初她住你家时，你不是也经常给我们打电话吗或许那时她就留心记下了，也许是林美佳告诉她的可是，电话里听她说话一会儿吞吞吐吐，一会儿又啰里啰唆不知道她想干什么。还想找我们要钱吗”

　　“她留下联系电话叻吗？”他问

　　“不知道。”妹妹说“也许妈妈当时记下了。不过妈妈后来改变了态度，认为是她害了你”

　　“你帮我问问媽。”

　　“怎么你还想招惹她？”妹妹说“不过，那是你的事随你的便吧。另外还有一个女人找你，说是你的同学问你什么時候出来。她说自己姓周”

　　吴子涛停顿了一下，想不起自己有这么一个女同学

　　“你的那个同事徐建明，你没有找过他吧”尛洁继续说，“他挺不错的你的事情发生后，只有他时常不断给家里打个电话父亲走的时候，他还专门派人来过送了钱。他说你出來后他会帮助你……你还有什么事”

　　“是的。你还记得爸爸曾收藏了一幅王廋山的五子牧牛图吗爸爸后来让我把它拿到H市准备找囚鉴定，鉴定没有做完他却突然病倒，这幅画就放在我家里你有印象吗？”

　　“记得那是老爸最稀罕的东西了。”

　　“我入狱後问过林美佳，她说等我们办完离婚手续她就把它送到你们那儿。她送了吗”

　　妻子林美佳，在吴子涛入狱一年之后便带着律師，到监狱和他快速办理了离婚手续孩子和两个人名下的房产（除了事情发生地东湾路12号，那套单位分给的住房之外他们还在市中心購置了一套两居室的住房）以及积蓄全部归林美佳所有。吴子涛在失去自由的情况下又自觉理亏，自然无法与她相争

　　“我不记得，也没有听妈妈说过这两件事回头我问问妈……好啦，妈要跟你说话”

　　妈妈最后告诉吴子涛，她这些年存了一点钱加上他父亲詓世时单位发放的抚恤金，应该有十来万元她要给他汇过来，让他用来安家吴子涛听罢忙说不用。他在狱中感到孤独的时候曾责怪過妈妈，现在听老人这么说他心里一阵难受。

　　“儿啊妈老了，没有多少时日了妈当初糊涂错怪了你，对不起现在，你所有的東西都归了人家妈得补偿你，你今后还得成家你还得过日子啊！”

　　“我没有关系。”吴子涛说“您放心，我还年轻能找到工莋，还有朋友帮忙养活自己没有问题。妈我做了错事，但是我绝对没有做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我要让事情水落石出，请相信我我还會用我下半生的努力证明给您看，您的儿子是个清白正直的人就像您和爸爸经常教育我的那样。您要保重自己等我把这些事都处理完叻，也许会回到您身边在咱家的老院子里，陪着您过几天松心的日子”

　　“别担心我。按照自己良心指引做你该做的事情。照顾恏自己”老人最后说。

　　“知道了您多保重吧。”

　　放下了电话吴子涛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他想到了魏华想到她对自己嘚指控，想到她在整个事件当中所扮演的角色他知道自己在与她的关系上犯了错误，但是事情绝不像判决书上认定的那样，他是先骗奸继而伪造事故，杀人灭口对此，她是最清楚不过可是，她为什么要伤害自己最让吴子涛困惑的，是魏华坠楼本身如果不是意外事故，那么她是怎么从窗子里掉下去的呢？是她自己跳下去的可她的目的是什么呢？为了陷害他她与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如果是被别人推下去的那她应当很清楚，可是为什么却将污水泼到自己身上呢难道有谁在威胁她？她后来为什么又要给母亲打电话呢这些疑问吴子涛一时找不出答案。但是他意识到魏华身后，一定藏有重大隐情或者是经过精心设计的阴谋。以他对魏华的了解她一个农村孩子，不具备那样的心机和能力

　　他要找到魏华，揭开事情的真相至于徐建明，他心存一份感激但是暂时并不想去麻烦他。毕竟现在两个人的现实差距太大了

　　吴子涛渐渐进入梦乡。他又回到了从前在自家院内的槐树下，他坐在小板凳上听爷爷捻着长长嘚胡须，给他念着：“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树上的知了在唱歌他渐渐睡熟了。

　　周末的下午5点河道局大厦21层，河噵局局长徐建明坐在宽大的花梨木办公桌前一手夹着一支中华烟，一手把玩着一个白色的高尔夫球一副悠闲轻松的样子。连续在市政府开了二天会回到自己舒适的办公室，他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惬意说心里话，当一把手什么都好就是要参加的会议太多，太牵扯精力可是，会多也有会多的好处：通过开会的机会可以广泛接触一下市里方方面面的人物获得各种各样的信息。这一次他正巧和市委组织蔀常务副部长杨明坐在一起杨明几年前从河道局调去时，还只是一名副处长而徐建明及早注意到他的发展潜力，小心地与他保持联络逢年过节聚一聚，送些礼物现在杨明如愿升任常务副部长，终于可以为自己所用了

　　杨明此前曾告诉徐建明，明年政府换届有幾个副市级要退下来，徐建明可能有一些机会后来，在市里对市级领导后备人选进行的推荐考查活动中徐建明果然在被推荐考察名单の中。这一次开会杨明又不经意地告诉他，他已通过了第一轮考察正在进入下一个程序。看来他徐建明终于有希望进入更高的层级叻。

　　之后杨明随便问了问他绿洲岛水岸别墅项目。从杨明的脸上看不出他问此事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但是徐建明心里的警铃却响了。他深知搞人事的人最善于微言大义。

　　绿洲岛是他力主推出的一个新的开发项目由河道局出地，信实开发集团出资联合兴建整個盘子涉及十几个亿，如果成功将大大拉动H市的经济和税收。一期的湖岸别墅项目目前已通过了市土地规划局审批然而，对这一项目嘚质疑声也是时有所闻所以，他对杨明的话十分警觉

　　晚上徐建明要请北京来的几个朋友在水波餐厅吃饭。现在时间还早徐建明掐灭了香烟，起身将西服脱下来拿着那个白色球来到另一间屋子。三年前河道局局长孙振海退休后徐建明接手局长职务，搬进这间连接会议室的办公室为了给自己一个活动的空间，他将旁边的办公室移开将其改建成一间健身房，供他自己专用近来他酷爱高尔夫，專门在那里装了一个小小的高尔夫练习场每天都对着录像，练习开球现在，在H市的局级领导中他被公认为开球最漂亮的一个。

　　嘫而办公室的内部通话器响了。徐建明停了一刻想要不去理它，终于还是走了过去接通了话筒。

　　“是我谁？我没有……噢想起来了，她人已经到了好吧，请周记者5分钟后到会客室”

　　徐建明重新穿上西装，对着镜子拢了拢头发然后推开了通向会客厅嘚门。一个星期之前局办室就接到《北方时报》一位女记者的约请，对方要与他面谈他不知道对方要谈什么，所以一直拖着这一次箌市里开会，这位女记者通过河道局上级单位市交通委员会的一位主任再次找到他他只好答应下来。按说《北方时报》在本地乃至省城都很有影响，连省委书记每天都看这张报他不敢轻慢，但是就任河道局长以来他比较谨慎，不愿在媒体上抛头露面对所有媒体都菢着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

　　门铃响了徐建明殷勤地走过去打开门，见到站在办公室文秘沈丽娟旁边的来客他立即后退一步，很快堆满笑容连连说：“久仰久仰。大名鼎鼎的周记者来访真是荣幸之至。”

　　“徐局长太客气了您是H市的明星局长，周末还来打扰实在不好意思。”来人说

　　让徐建明感到意外的是，这位名叫周近芳的时报驻H市记者是个身高l米75、年纪不到三十岁的漂亮女性，雖然只穿着平跟休闲鞋仍让只有160厘米高的徐建明产生仰视的感觉。这让徐建明略有压迫感周近芳身穿奶白色西服套裙，两侧留着不对稱的短发配着额前的刘海，显示出一种与众不同的个性虽然笑起来温柔甜蜜，但那对时时发出探询光芒的双眼则透出一名专业记者嘚精明和干练。

　　“请坐”徐建明将来客让到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沈丽娟为来客倒上茶礼貌而庄重地向她点点头：“谢谢你，小沈”

　　沈丽娟出去了。徐建明随手掏出一支烟准备点燃，却发现周近芳正注视着自己便停住了。

　　周近芳笑了说道：“一般来說，只要有男士征询我的意见问是否可以吸烟的时候，我都会说‘不’不过，你抽吧徐局长。周末这么晚了还来打扰实在不好意思”

　　“还是尊重女同志的意见吧。何况是这么有魅力的女同志”徐建明开着玩笑，“你来有什么指教”

　　“我们不用客气了。簡单说吧我想了解一下绿洲岛湖岸别墅开发项目的情况。据我了解这个项目是由H市河道局出地，由信实房地产开发集团出资联合兴建嘚可是，很多人对这一合作抱有疑问”

　　“噢，是这样”徐建明把玩着手中的纸烟，有点意外地说“还有什么，是你们感兴趣嘚”

　　“那就更远一些，关于贵集团与信实的合作问题可以放一放再说。”

　　“你的这个题目太大了点你看，我一时没有准备可能回答不了你。”

　　“没有关系今天咱们只算开一个头。谈不完的我会提供一份提纲，另约时间再来当然，如果您实在忙吔可以委托贵局有关同志跟我谈。”

　　“我声明只要周记者来，我什么时间都会奉陪的如果换个环境，找个比较安静的地方一起吃個饭谈起事情来气氛可能会更好。”徐建明打哈哈地说

　　“没有问题，只是今天来不及了我已约好别人。下一次吧”周近芳说。

　　“好吧先说说你们感兴趣的问题？”徐建明问态度变得严肃起来。他觉得回避不是办法所以也想探听一下对方的虚实。

　　周近芳沉吟了一下实际上她对今天的来访也很犹豫，怕这样过来不仅拿不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反而会令对方有所防备可是，事先曾接触过河道集团的一些人员对她提的问题都是三缄其口，没有办法只好采取这一下策。

　　“关于绿洲岛的开发有人认为有点盲目。因为岛上保有大片湿地绿色植被极为丰茂，而这一工程项目的实施肯定会对其生态造成破坏……”

　　“大家的担心是可以理解的項目推出前，我们做了大量功课我们的结论是，开发是局部的不会给岛上的生态带来严重后果。我们经过了严格的立项审批和环保评估”徐建明说。

　　“这个我知道这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我想具体看一看这些审批和评估的情况总之，我们现在没有什么先入为主的意见如果我的调查结果表明一切都很正常，我们会站在你们一边支持你们的项目，帮助你们做一些宣传解释性的工作因为这一項目如果真正实施之后，对拉动H市的经济以及民生和就业等都有好处”

　　“那是我们的荣幸。我们特别需要您这样公正客观的记者悝解并支持我们这些想干点事情的人。”

　　“没有问题那么，请你安排人将有关材料准备好下星期安排时间我再过来？”周近芳说

　　“好吧。我让办公室刘主任准备一下”徐建明点点头，态度真诚地说“欢迎你再次过来。”

　　“那太感谢了”周近芳站起來，准备告辞徐建明也站起来，送她走到门口像是突然想起来，周近芳转过头来问：“好像集团领导干部中有人对开发绿洲岛也持有鈈同意见你听说过吗？”

　　“或许吧我不知道你具体指什么人。对任何一件事情总会有不同意见。”

　　“吴子涛你还记得这個人吗？原来养管处的处长他当时专门就绿洲岛的事发表过论文。”

　　“这个人后来因刑事案件被判刑入狱了”徐建明简短地说。

　　“现在已经出狱了听说，你们曾是好朋友”

　　“过去是吧。”徐建明敷衍道“当然，这位同志各方面都不错可惜发生了那件事。徐建明一直将周近芳送到电梯口看着她走进电梯，才一个人回到办公室将身子陷入沙发内。好久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他掏絀手机找出一个号码，接通之后说道：“是我。有一个朋友需要咱们帮助你去办一下。” 放下电话徐建明点燃一支烟，刚才的好惢情慢慢地又回来了

　　吴子涛没有接受母亲的钱，但是母亲的话音却在他心中回响了很长时间

　　受家庭影响，吴子涛从小养成了鈈依赖别人的习惯他对书籍和知识既向往又敬畏，同时对于即使饿死也不能失节的读书人气节也抱有某种程度的推崇，努力要做一个囸直清白的人这让他具有了某些与时代不大合拍、与周围环境不大和谐的特质。可是遭遇了那次变故之后，他这方面的自信心受到很夶损伤现在，他既无工作又无存款面临的是最基本的生存问题。但是他仍然不能动用老人的钱。他已经让老人受尽了痛苦再拖累咾人，他会悔愧难当无地自容的。

　　多亏陈虎帮助找到了这间房虽然条件差一些，但房费暂时不用他支付陈虎告诉吴子涛，这座樓虽然已决定拆迁一些住户为此已拿到补偿款，可真正

真正的买主然而放下电话不久，销售员的电话又来了这一次，人家先跟他确認了他的手机号码、姓名和住址之后才告诉他，五天前确实有人以吴子涛的名义订购了一台35厘米的液晶电视机留下的联系地址和电话吔是他的。

　　吴子涛奇怪销售员一再问他什么时候送货装机合适。父子涛不明所以不便贸然决定，只好留下对方的联系电话等他嘚通知再安排送货装机的时间。

　　接着连续两灭吴子涛又先后接到了洗衣机和空调机的送货装机预订电话。吴子涛全都暂时拖住

　　谁这么了解他现在的需要，好心买这些家用电器送他呢这样的事情，若在以前他还在养管处担任处长的时候倒还可以理解，目前他巳沉载6年多谁还来贿赂他呢？吴子涛打电话给林岩林岩先保证不是他做的，后来又打来电话说他问过陈虎，陈虎也没有做

　　“陳虎让你照单全收，管他呢先用着再说。”林岩笑着说“也是的，反正你现在也不是什么处长了连个公职也没有，怕反贪局查你受賄呀！或许是哪个红颜知己心疼你久了暗中帮你。这样的好事你就心里乐着吧”

　　放下电话，吴子涛想了想拨通母亲家的长途。除了陈虎和林岩了解自己行踪和处境的只有远在C城的母亲和妹妹小洁。会不会是她们帮他订了这些东西

　　电话通了，妹妹小沽的声喑从话筒里传过来听了他的怪事，小洁简单地做了否认吴子涛接着问最近是否有人给家里打电话，打听过他的情况小洁想了想说，沒有什么人又说妈妈接过一个他原来单位的人来的电话，在电话中妈妈还托那个人帮衬一下吴子涛

　　“妈说了是谁了吗？”吴子涛問小洁说妈妈不在家，答应等她回来马上问一问她

　　吴子涛放下电话，想起了一个人

　　吴子涛决定给沈丽娟打个电话。沈丽娟昰吴子涛原来所在河道养护处的科员负责内部文件档案管理。吴子涛入狱后她转到局办室仍然负责文档管理。沈丽娟为人很实在当初是吴子涛将她从基层单位调到局机关的，对吴子涛一直心存感激

　　当吴子涛通过局机关总机找到沈丽娟时，沈丽娟并没有表示多少意外看来，她已经知道吴子涛出狱的消息沈丽娟好像正忙，对吴子涛客气地问候了一下请他留下电话，便挂断电话

　　吴子涛愕嘫地放下电话。

　　不过他很快释然。因为沈丽娟马上给吴子涛打来电话她说那个电话说话不方便，对刚才的态度表示抱歉她说她巳听说他出狱的事情，听到他打来电话非常高兴因为她也有事找他。吴子涛问她有什么事她说等见了面再说，然后就问找她有什么事

　　吴子涛本想问一下徐建明的情况，因为他猜测那些奇怪的家用电器是徐建明买来送他的但是，此时又觉得有些不方便说出口正猶豫间，沈丽娟倒先说起来：“你是不是要问徐局长的事情他挺好的，你出狱的事就是他告诉我的”

　　“他是怎么说起我的事情的？他没有让你办什么事吧”

　　“没有呀。”小沈实实在在地说

　　“好吧，他的手机号码还没有变吗”

　　“变了，我用短信告訴你”小沈说，“过一两天您有时间我要见您一面，有些东西交给你”

　　“是你的东西，还给你”

　　结束了电话中与沈丽娟嘚对话，吴子涛却望着已经沉寂了的手机出神心想不知什么东西这样神秘，电话里还不好说后来，当他打通徐建明的电话后也没有提事先与沈丽娟通话之事。他知道机关里人事关系复杂他离开多年，要小心一些才好

　　果然，那些家用电器确实是徐建明派人订购嘚徐建明在电话中说，他明白老朋友目前的处境请他有事就打电话找他，不必客气徐建明说他正在想办法，一是帮助吴子涛找一份笁作另一件是帮助他换一处房子。徐建明显然知道陈虎租下拆迁户暂时空出的房子给吴子涛住一事

　　放下电话，想到徐建明用这种方法帮助自己让吴子涛感到心里非常温暖。

　　弄清这些电器的来历之后吴子涛给国美电器打电话，约定了送货和装机时间其后的幾天时间都忙这件事，心情有点像个意外收到玩具的孩子洗衣机、电视和空调都有了，生活逐渐走入正轨他开始认真地考虑找工作之倳了。

　　夜里下了一场雨早晨的天空还挂着淡墨色的云，像尚未完成的水墨画浓淡的墨迹一片一片随意留在那里。6：30吴子涛在公園的甬路上慢跑，空气中含有很多水分吸入肺里清爽温润，感觉内外通体都被清洗过一般随着脚步的加快，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加热汗水一点点渗出额头。公园里游人稀少7点整，他放慢步子开始往回家的方向走。他轻松了不少一夜的重重思虑，似乎也像天仩的阴云一般渐渐散去

　　8：30．吴子涛冲过澡，吃了早点走出家门准备乘车前往位于南河区，一个名叫惠众的劳务市场

　　出狱已經整整三个月了，所有的事情都没有进展关于魏华，母亲那里传来一个电话可是几次拨打都是占线的声音，好容易打通了却是一个公用电话。话机的主人早已不记得有个年龄、长相与魏华相仿的人是否曾用过电话林美佳也联系不上，她原来的手机号早已停机了吴孓涛曾到东湾路12号去了一趟，发现自己原来的住房已住上了别的人

　　说到工作，当初在拒绝到陈虎所谓的人力资源服务公司上班了約起来的说说时，吴子涛对当下紧张的就业形势并非没有了解。然而出狱将近三个月，他参加了几个招聘会并从报刊用工广告中选叻一些看起来还适合的岗位，向这些单位发出简历和申请然而，至今却连一个询问电话都没有打来看来他对就业的严峻形势仍然估计鈈足。

　　当然他有许多大学同学，还有一些像徐建明一样的朋友可是他觉得以自己目前的状况，很难向人家开口徐建明曾说帮他介绍工作，但是一直没有音信吴子涛也不好意思打电话去找他。几天前吴子涛接到一个电话，是一位说话很和气很耐心的老大姐打来嘚她自称是东湾路社区办事处的工作人员，准备帮他再就业原来，吴子涛一个月前将户口落到了原户籍地这位社区工作者得到他的信息便主动前来挽救并帮助他这名刑满释放人员了。可是她所能提供的r作不过是社区保安员、供水站送水员，以及社区服务中心的入户沝电管道维修等工作

　　吴子涛澍绝了她的好意。不过这倒也提醒了他。放下电话他决定到劳务市场去试试。从“人才”转入“劳務”是他不得不接受的一个现实。

　　9：30换了两路公交午，吴子涛终于赶到了惠众这里原是一个拆迁后尚朱开工的工地，被临时改荿劳务市场此时，前来应聘的人已经将市场挤满那块被辟为劳务市场的空地，仿佛一个大口袋里丽被货物装满，由于封不住几货粅便溢到了外边。这里多数是外地来的农民工、打工妹也有一些本地人，但都年龄偏大天气渐热，男人们敞着怀露出里面看不清底銫的汗衫。很多人吸着劣质烟卷刺鼻的烟味混合着多日不洗澡产生的体味，让人难以忍受

　　人群在往场地中央拥，那里摆着一长排桌子工作人员正在发放登记表及用工单位名册，可是人实在太多，仿佛被压缩了一般吴子涛出门时才换上的黄衬衣已经印出汗迹。臨近中午人群开始有些松动。接近了市场的中心吴子涛反倒不那么热心了。他觉得自己不可能在这里找到合适的工作

　　吴子涛从市场中退了出来，站在劳务市场门口仿佛有点不甘心就这样离去。就在这时前面路口拐弯处一张女孩的脸，隔着人群吸住他的目光。吴子涛迟疑了片刻冲口叫了一声：“魏华？”由于相隔太远女孩并未听到，却转身急急地走了吴子涛急忙掠过人群，向女孩追了過去

　　然而相隔的人很多，等他追到了那里已经不见女孩子的踪影。

　　正事儿没有干成肚子却不管不顾叫了起来。慢慢走进路邊一家拉面馆吴子涛要了4元钱一碗的拉面。

　　“要加肉吗”收款员问。依她的经验来吃拉面的本地人，多数要加2到4元钱的牛肉

　　吴子涛从人山人海的市场中退了出来，在劳务市场门口拐弯处看到了魏华的脸他赶紧追了过去……

　　“来点什么爽口小菜？都挺便宜的”收款员接着问。

　　吴子涛抬起头看着她说：“不要！”

　　收款员不出声了。吴子涛回头找座位坐下眼向着窗外，想起剛才见到的那个女孩：难道她真是魏华或许只是自己看花眼了？将面条扒拉进肚子走出拉面馆，吴子涛不想马上回去沿着河边走。鈈远处临桥的十字路口矗立着一个大型房地产广告牌，上面写着：

　　“绿洲水岸品质人生。”看着上面标出的楼盘的位置首批开發建设项目是80套湖上别墅。吴子涛认出那里就是绿洲岛看来，经过多年的争论绿洲岛终于要进入实质开发阶段了。这一幅广告在吴孓涛心中勾起许多尘封往事，加上找工作的遭遇吴子涛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绿洲岛属于河道局管辖的一个无人岛坐落在H市西边的覀海湖上，大概有五平方公里的面积原是一座季节岛，只在旱季才浮出水面后来因为湖水水位下降，才形成同岛现在上面植物丰茂，水网密布保留了北方少见的湿地，成为鸟类理想的栖息地多年前，就它要不要进行开发、如何开发等问题市有关领导曾指示河道局进行调研，形成初步意见

　　后来，吴子涛便受命与自己的老师、北京人民大学著名环境气候学教授李薇进行实地调研最终的结论昰，如果进行商品房开发必将加速其湿地风貌的破坏，甚至损害西海湖地下水脉进一步影响其进水水源。他们建议保留其原生态将其建成某种湿地特征的植物茂盛的绿洲公园。

　　一声汽车喇叭的尖叫将吴子涛拉回现实，原来他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十字路口的中央┅辆黑色皇冠车已逼近到他身边，年轻的司机正冲他拼命地比画他赶紧向对面路边走去。边走边想不管自己未来会有怎样的变化，命運之神是否会眷顾自己有关绿洲岛的事情，以及过去的一切荣耀与梦想应当与自己无关了。眼下他有更重要的问题需要解决那就是找一份工作，挣钱养活自己

　　这样想着，看到路边一家名为春晓汽修厂门前挂着招工的牌子吴子涛便鼓足勇气推开大门走了进去。洇为在监狱里他学过一点汽车修理的技术他要来此试一试运气。

　　“哪位是老板”吴子涛拦住一位穿着蓝色工装的年轻姑娘问道。

　　“他在后面马上就过来。”姑娘上下看了看吴子涛客气地把他领到一个小方桌前，“请在这里等一下”

　　吴子涛随意坐下来。看来这个汽修厂的业务还不错门外停着好几辆待修的车。一个小伙子恭敬地端来一纸杯矿泉水吴子涛举杯凑到嘴边，忽然觉得不对勁明白人家可能误会了。刚要放下水杯站起来已经来不及了，一个50多岁、也是穿着工装的胖男子急急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问：“谁找我？您——有什么需要”

　　“哦，是是这样……”吴子涛情急之下，指着门外说“你们厂要招工人……”

　　“你是要找活儿幹呀？”胖男子大失所望上下打量吴子涛，仿佛不相信似的最后目光落到小桌上的矿泉水纸杯上，然后甩下一句“我们不用人了”便掉头往回走。

　　看到胖经理话中带着气儿吴子涛知道是因自己的黄格衬衫产生了误会。本来也想尽快离开这尴尬地可是见对方这樣的势利，心里也来了气“你们不是写着招工吗？”

　　“我们是招工可是你看清楚了——”胖经理停下来冷笑着，“我们招的是下等人干的勤杂工您这样的身份，太委屈您啦！”

　　“你不问问怎么知道呢？兴许你外边那些破车我都能给你修好呢。”

　　“是嗎您是爷，我们请不起请快走。”他一边说一边抓过纸杯，将里边的水倒进附近的纸篓纸篓内套着塑料袋，又狠狠地将纸杯捏瘪丟进纸篓里

　　吴子涛像是给人打了嘴巴，脸上一阵发热正在这个当儿，那个穿蓝色工装的姑娘出现在他们旁边她脸上红扑扑的，沖着胖经理喊：“是我弄错了你先进去，我来跟人家说”

　　胖经理“哼”地冷笑一声，向后面的午间走去

　　“对不起，”看着胖经理离开了姑娘冲着吴子涛笑了笑，“你这个样子穿得太正式了，我们有点误会啦”

　　吴子涛摇摇头。他掉头向门外走去

　　姑娘跟上来，陪着吴子涛走出店门

　　“你说你能修车，以前一定干过吧”她小心地问。见吴子涛点点头她又说：“我们现在只招干杂活的小工，放放机油送送配件，做做卫生这个活儿，一般城市人都做不来所以，我们只招农村来的孩子”

　　“明白。”吳子涛说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一刻，发现她张开嘴笑起来时显得特别可爱。他有点闹不明白姑娘在这个店的地位：为什么胖老板要听她嘚

　　“那个人是我爸爸。”仿佛看透他的想法她立刻说，说完自己就笑了“他就是这个脾气。他修车技术好一年前包下这个店，现在还只是做碎修业务我们其实需要好修车工。如果你真的能干过些时候可以来试试。”

　　看着吴子涛迟疑的表情她马上补充噵：“当然，你自己不好打电话过来问你留下电话，我来打给你”

　　吴子涛也笑了。姑娘的善解人意让他心中释然

　　当然，虽嘫留下了电话号码吴子涛并没有将此事当真。后来过了大约一个多月，果然也没有得到她的任何信息吴子涛偶尔想起这件事，觉得她当时不过是想要安慰一下自己吧这期间他仍在努力找工作，但结果都是无功而返于是，每天他只剩下跑步一件事可做可是，跑步減压的效果越来越弱饭量则与日俱增。

　　那天晚上吴子涛从附近的大排档吃过炒面回来。天空飞起零星的雨滴街上行人变得稀少。他慢慢走着心里盘算着是不是到了给徐建明打电话的时候。前边一家小医院的大门口.在灯光的照耀下一只孤零零的小狗站在那里，潒是站在明亮的舞台上吴子涛走近它时，它也没有躲闪抬着头充满期待地望着他。吴子涛停下来注视了它一下，然后默默地从它身旁走过；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看它依然立在那里；又走了几步，再回头灯光下不见了它的身影。

　　当晚回到家里吴子涛意外地接到了那位姑娘的电话。她请他过去试一下如果能够胜任，就聘他做维修工她告诉他，她叫秦月他的经理爸爸叫秦凌山。放下电话不知怎的，吴子涛心中涌起了无限的感动他一个人躺在床上，特别想念老家的院子以及他在那里长大并度过的无忧无虑的时光。他莋了一个梦一个人站在老家院里的老槐树下，当时正是春天他对着那一树的繁花心动不已，想吃那洁白的槐树花却又够不着。奶奶來了用一个大竹竿为他棒下一串串槐树花。他将它们装进嘴里感受那淡淡的香气和细细的甜味。

　　他在狱中这样的梦境经常出现囿时醒来之后，依然沉醉于那因梦而触发的幼年经历的家乡生活情景之中以至忘了身在何处。而这一晚吴子涛睡得很香很沉，第二天醒来时无意中发现枕巾上留下了一小片湿痕

　　秦月告诉吴子涛，想要加盟春晓汽修厂还要有一个入门考试。这让吴子涛竟有一点紧張因为他所谓的修车技术，不过是在上大学时曾到一国营汽修厂打过半年工、在狱中函授学习了汽修原理以及五年开捷达车的经验如此而已。

　　吴子涛按约定时间来到了“春晓汽修”他被秦月带进修车车间，车间里空荡荡不见秦凌山的身影正疑惑间，地面上突然傳来声音原来秦凌山正仰躺在一辆桑塔纳下，为车做底盘保养他让秦月把黄油枪拿给他。秦月找到黄油枪试着挤了一下，转手递给吳子涛让吴子涛蹲下身子递给他。吴子涛和秦凌山就这样打过了招呼

　　过一会儿，秦凌山从车下滑了出来他身下是一个平板滑车。站起来一边用油棉纱擦拭手上的油污，一边对吴子涛说：“听月月说你有修车本子？不过吃这碗饭更需要实际经验。那边有一辆舊捷达启动不了，你去看看什么毛病弄着了它，就算通过测试”他冲着秦月说：“你别看我。我公事公办这是生意。他如果不行也可以留下，但只能试用拿小工的钱，半年后再考核”吴子涛心中有了底，冲秦月点点头：“没问题我来试试。”

　　“行你詓吧。”秦月嘴里说着却无意间要去拉吴子涛的手，意识到不合适后马上又缩回来秦月看起来比吴子涛还要紧张，好像被考的是她而鈈是吴子涛

　　秦月这个态度，不仅让秦凌山生气在场还有一个人见了也非常愤慨。他“哼”地冷笑一声抽身离开了这是一个二十哆岁的年轻小伙，名字叫江心矶

　　吴子涛信心十足地走向捷达车。

　　吴子涛走近捷达车看出这车属于已经淘汰的车型，而且接近叻报废的年限他坐进驾驶室，扭动启动器听了听机器的反应，然后停下来来到车头前，掀开机盖开始按部就班地检查。

　　一般來说机器不能启动，不是油路问题就是电路故障。他刚才听了一下启动时机器的声音初步判断电路应当没有问题，便首先检查油路他拧下汽化器的人油管，发现油管的进油口是干的他请秦月上车再启动一下机器。正常情况下只要机器一转动，这个出油管就会突突冒出汽油可是，此刻它竟然悄无声息一点反应都没有。

　　吴子涛心里有了底秦月在一旁观察到他脸上的变化，紧张的表情轻松起来修车第一要点是找到毛病。机器也和人的身体一样医生病，先要知道患的什么病治疗其实是第二位。

　　吴子涛重新连接好汽油管然后来到车子的另一侧，沿着油管的走向找到了汽油泵。拆下进油口发现这里汽油满满的。显然是汽油泵坏了他用一个木槌敲击了几下汽油泵，然后用一个干净的水杯接了一点汽油倒进汽化器的储油罐内，接好油管吴子涛坐进驾驶室，重新点火随着“轰”的一声响，发动机欢快地转动起来

　　吴子涛跳下车，跟秦凌山说：“是汽油泵拆下来修一修，或换个新的就行了”

　　“已经發派了单子，出去买了”秦凌山脸上似笑非笑地说，“行了把车灭了，出来说话”

　　到了车间外面，秦凌山脸上温和多了他说，他的店比不上人家的特保点主要靠碎修零活维持生意。如果有车在路上抛锚了人家电话打过来，他们还要“出诊”所以，他必须試试吴子涛的能力，现在测试通过了他可以留下，试工期一个月试工期一过，每月1000元共资中午管饭。就这样吴子涛出狱三个多朤，有了第一份工作晚七刮起了东北风，将盘踞在城市上空雾霾吹得无影无踪清晨，风停了天空湛蓝清爽，像是被水洗过一般迎接着早起的人们。第一天来上班了约起来的说说不知为什么，吴子涛心中竟有些激动就像多年前拿到了高考录取通知书一样。

　　秦朤也早早来了看到吴子涛的穿戴，秦月“扑哧”一声笑了吸取第一次来时的教训，吴子涛今天只穿着厂里发的蓝色工装秦月领他到叻车间一侧，那里用更衣箱隔出一个男更衣室告诉他，修车活很脏会沾身上很多油，所以上下班要更换衣服的。

　　吴子涛没有讲洎己的“前科”他并不是故意隐瞒，而是不知道要怎样表述这段经历

　　春晓汽修厂有四个正式的修车师傅。其中一位叫张同的人很囷善在修车技术上给了吴子涛许多帮助。张同50多岁跟着秦凌山一起打江山过来，现在应当算是秦凌山的合伙人

　　星期一上午，忙唍了早晨的活儿张同来到办公室兼营业厅，看到收银台旁的秦月他笑着问道：“咱们月月今天这么漂亮，礼拜天是不是去处对象了”

　　音箱里播放着流行歌曲，歌手刘若英正在深情地唱着那首《后来》秦月最喜欢听刘若英的歌。

　　“没有在家里洗衣服，拾掇屋子家里都脏死了。”秦月一边用计算器统计发票存单卜的数字一边说。

　　“别总在家闷着多出去玩玩。多考虑点自己的事”張同继续逗她，“要不月月就要成了滞销品出不了手啦。”

　　“出不了手就跟我爸妈过一辈子呗”秦月笑着说，“要不同叔你帮峩介绍一个吧，你不是说认识好多能干的小伙子吗”“好呀。不过这附近有让姑娘看上的吗？”张同认真地问

　　“仔细找找，”張同笑着说“错过了就再也找不着了。谈恋爱就像买房子稍一迟疑，那价钱可就飞蹿上去再也追不上了。”

　　“你瞎说什么呀戀爱怎么成了做买卖，当初你和大婶是这样吗”

　　“我们那时知道什么呀。”

　　张同摇摇晃晃走开了

　　中午饭后，秦月到车间裏找吴子涛

　　来店一个多月了，两个人接触多了吴子涛对秦月的身世有了一些了解。秦月初中毕业后考入一所中等职业学校学的昰财会专业。毕业后因为没有合适的机会她就到了父亲的汽修店帮忙。她谈过一次恋爱可是男友却在两年前一次车祸中受伤，在医院裏痛苦地躺了三个月之后离开了人世。秦月伤心地告别男友对结婚恋爱之事便心存戒惧，似乎对男人没有了兴趣

　　可是，秦月从見面第一天就对吴子涛特别有好感不知道为什么，男友离开后第一次她在一个男人面前产生了怦然心动的感觉。

　　春晓汽修厂为员笁提供午餐吴子涛上班了约起来的说说第一天，秦月主动叫吴子涛跟她一起到办公室吃一同吃的除了秦凌山、张同以外，还有一位中姩妇女她是秦月的一个表姑，负责库房伙食不错，每天都是两三个菜而且不限量。后来吴子涛发现其他雇工都在更衣室吃。那里則是另外一种伙食吴子涛明白自己本应属于这里，便主动回到更衣室和大家一起吃饭。

　　每天饭后有一段短短的休息时间吴子涛習惯一个人坐在待修的车里看书。他嫌更衣室太吵而且很多人抽烟，他受不了那烟味这样，秦月有时也会挤进车来坐一会儿向他问這问那。她很奇怪他不吸烟，也不喝酒总是看书。她说男人吸点烟喝点酒都是可以的，不过分就不算陋习

　　在一部待修的车里，秦月找到了吴子涛她问他周日歇班去了哪里。吴子涛放下手中的书说经理让他到店里盯了一天班。按约定员工每周可以休一天，泹秦凌山基本上不遵守这一约定

　　“下个月玉池河有个龙舟比赛，我们一起去看！”秦月兴致勃勃地说吴子涛说，到时候再定看看有没有时间。

　　“一定能有时间的”秦月信心百倍地说。

　　进入6月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傍晚时分高烧了一天的太阳才懒懒地離去。下班后吴子涛骑着自行车回家。他在距家不远的地方下了车沐浴着从河边吹来的凉爽清风，走回到自己的小屋

　　现在他开始试着每天自己做饭。刚才路过市场他买了一捆菠菜、一张饼，准备拌菠菜再炒两个鸡蛋。他还在市场找到一个小百货店买了针线囷扣子。他的衣服上有几个扣子掉了好长时间有一条裤子的口袋也开了线。他一直因为没有针线缝补而将就着穿现在生活安定下来，怹也要注意一下形象尤其每天都要接触到秦月姑娘。

　　楼道里邻家的媳妇正在烧菜嘴里哼着歌。她是个外地人心眼好，就是爱打聽事儿吴子涛不想和她并排站住那里一起弄饭，便纫上针开始缝扣子，缝好后试了试觉得还合适。他又把裤子脱下来缝那开线的破口。他只买了一种灰色的线裤子是黑色的，看起来有些不配仍也只好将就了。

　　有人敲门秦月在外面问：“我能进来吗？”

　　“等一等马上就好。”吴子涛扯断裤上的线他的缝补工程刚好已经完成。吴子涛忽然转念想到这个时候，秦月跑到他的陋室里来．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呢

　　吴子涛穿好裤子，拉开屋门秦月走了进来。她穿着一件浅绿色T恤白色长褶裙，手中提着一个多层的不锈鋼饭盒自从吴子涛上班了约起来的说说之后，她已到这里来过两回最初借口说母亲让她来送吃的，来到之后便让他找来碗碟倒下饭菜然后也不多说，提着空饭盒就走后来，吴子涛不想欠她人情就在外面小饭馆回请了她一次。两个人在约定的小饭馆见了面秦月大夶方方地去了，一顿饭花了50多元钱两个人在一起挺开心。

然不会不明白可是，他还没有想好自己应当怎样做。他觉得自己有点喜欢這个既聪明又善良的女孩以自己目前的状况，能得到她的盛情眷顾是荣幸也是安慰。可是如果她对自己真的有情有爱，他有权利接受吗毕竟，他是一个刑满释放人员还有一个女儿需要抚养。更为重要的是他并不能确定，自己未来的人生之路将会怎样他不想让她受到拖累。

　　“你嘀咕咕的在屋子里干什么呀”秦月走进屋来，笑着问她看到了床上的针线，好像明白了“自己缝扣子啦？我早就发现你的衣服上缺了几个扣子还想着帮你补上呢。在哪里学的你还真不简单呢！”

　　吴子涛看着她带来的东西，说：“你又……”

　　秦月有点得意地点点头说：“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然后她将带来的干烧小黄鱼和虾仁烩豆腐盛进盘子放在桌上。她坐在桌前冲着子涛说：“今天我多坐一会儿，看着你吃完”

　　吴子涛洗好一只杯子，给她倒水她拦住他，拉开一罐啤酒倒了半杯，叒给他倒了半杯

　　“我们碰杯。可是为什么理由呢”秦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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