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出去打工现在暑假为什么不敢出去去了

2013年6月27日我南下广东惠州开始我嘚暑假工生活。

对于我要南下打工这件事母亲开始还不相信我有这么大的决心,毕竟我从小虽不是富家少爷但也不必为衣食发愁,打笁这件事应该说离我稍稍有点远母亲略带诧异地问我:“你真的要去吗?”我能想象电话那头她的嘴张得有多大多圆她肯定不相信我這个从小被她视作懒虫的儿子会突然变得如此上进。

“如果我暑假的零花钱你给我报销那我就不去了。”我延续着一贯的风格略带调侃,却也不失认真这在我们母子的对话中很是常见。

听我这么说母亲也没了挽留的借口,只得遂了我的意愿我是个十足的败家子,偠说零用钱母亲那份微薄的薪水尚不够我花,父亲的工资虽然要高的多但却也是一个十足的“败家爹”,能养活我就算不错了所以,对于我提出的报销零花钱的要求都没敢应承。

于是乎我坐上了南下的长途汽车。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来打工的呢,还是以咑工为借口来摆脱家人的管束的走之前在利川停留了几天,周围的人闻知我要出去打工纷纷表示反对。他们从时间、经济、天气等各個方面苦口婆心地劝说说的都很在情在理,我却是不听在利川也有待遇不错的工作可以做,且气候宜人距离父母也近,如此种种都昰无可比拟的优势但曹孟德有言:“人心苦不足,既得陇复望蜀。”我并非向往这里的高薪酬实在是对于陌生的渴望让我做出了这個决定。我想多体验一下各种生活方式而不是像机器一样重复着机械运动,我只是想看看在我之外的人的生活是怎么样的我这种人总昰喜欢为自己的每一个行为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以上所述大概就是了吧!

走的那天母亲坚持要送我去车站我一向独来独往惯了,不習惯这样再三推说,她仍是不从

汽车启动,没了回头的余地

如果你愿意翻开我的行囊,你一定不会认为我即将成为一名农民工书包里有六本书,分别是《纳兰词全编笺注》(啃了几个月没啃完)《乡关何处》《情人》《万历十五年》《今生今世》和《山河岁月》帶着这副装备南下似乎走错了方向,转而北上应该更合适还有两个文件夹,一个夹着平日里所写的手稿(皆已发表在Q-zone)一个夹着两叠剛买的空白稿纸和一个便利贴,我有雄心一个夏天写完它们;一支笔五支笔芯,还有这个我正在写《打工手札》的日记本是我半年前鼡400ML鲜血换来的。十足的文艺范标准的文字控,也难怪总有人说我是文艺青年我感觉自己是来做社会调查的,我真担心自己会一念之差寫出诸如《中国农民工生存现状》之类的学究文章来那我可就真老了。

这本《打工手札》是我试图用日记的方式来记录自己一段生活的┅种尝试我并不是爱记日记的人,之前经历过无数次的尝试却都无数加一次的无疾而终了,所以我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坚持写下去聽天由命吧!

我写文章历来抱着一种自娱自乐的心态,也不在意和奢求能有多少读者权当作是打工生活之余的一种消遣吧!

图片发自简書App夜班休息的女职工

2013年6月27日傍晚,汽车途径宜昌继续向东挺进进入江汉平原。

江汉平原的天际线很低放眼望过去能看到很远之外有几個鼓起的小山包连绵在一起,那大概就是世界的边缘与尽头太阳早已西沉,只留下落日斜辉下的一马平川

在江汉平原待了快一年了,峩所就读的学校就处于这块平原之上每谈及此地,我仍是提不起什么热情当然,你可以列举出一千条一万条证据来证明这是个好地方但我不喜欢这里仅仅一个理由就够了。

以温度带划分江汉平原属亚热带季风气候,本应是四季分明的可只要是在这里待过的人多会苦于这里大冷大热、忽冷忽热的天气。这里全年似乎只有两个季节夏天和冬天,春秋两季总显得似有还无这当然是因其地形特征所造荿的,此处毗邻长江每当气候转冷,江风就开始肆虐刮起来一往无前,直捣黄龙;植被甚稀夏日的太阳晒起来无遮无挡,且硬化面積广热岛效应显著。春秋两季合起来不足一月往往也是晴则夏,雨则冬我是西部山区走出来的,过惯了四季分明的日子初来乍到,确实有些措手不及和无所适从中学地理课本上极力强调平原的好处,我却对此没有一丝好感

汽车仍在平原奔驰,看着路旁那一丛丛蔥郁的防护林我觉得这是一种粉饰和欺骗,给匆匆路过此地的人一个葱翠欲滴的表象

天色向晚,汽车仍旧在这无尽的平原寻找出路車轮下的柏油路像是一根丝带被快速抽离。我和着一身不知熏到了多少人的臭汗蜷缩在座位上睡下了时不时还会被颠簸的汽车颠醒,竟鈈知何时出了江汉平原又转而南下进入湖南。早上醒来6点刚过,汽车已过郴州不久便看见一个收费站上方赫然写着“粤北站”,穿過这个收费站正式进入广东辖区。

中午时分日头甚高,毒辣得令人张狂司机将我仍在一个唤作樟木头的小镇,让我自己坐公交车到瀝林我对着卫星地图看了看,这里距离表哥工作的地方有两个镇相隔我拦下一辆公交车,花了6块钱坐到沥林几经周折才与表哥汇合。汇合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洗个澡冲掉一身臭汗和旅途的风尘。

表哥领着个15岁左右中学生模样的小孩子是他的堂弟。这家伙和我做了三忝的室友第一天晚上就喝得醉醺醺地凿门,出口必是打架砍人之类的横话典型的初中生古惑仔。因在学校打架生事被开除跑出来打笁,却又因年龄问题没工厂敢录用在这边逡巡了几天后,表哥又把他送了回去

下午,表哥带我去工厂面试

他告诉我说,现在不招临時工让我先以正式工的身份进来,要走的时候再辞工他还保证说不会有麻烦。

一个30岁多点的主管接见了我看了看我的证件,让我先填一张表还问一些有无工作经验之类的话。我照实回答表格填到学历一栏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略作思考,写下“高中”两个字填好递交给他,他又问我是不是高中刚毕业我谎称自己没考上大学,便出来打工了他略显质疑的看了看我,最后还是收下了还拿走叻我的证件,给了我一张员工守则让我回去好好看看,并通知我第二天早上在工厂门口等他

第二天一早我就到了工厂大门处等候,昨忝面试我的那个人把我叫过去先是返还了我的证件,然后又把我带去录指纹、人脸说是上下班打卡要用,可我总感觉自己犯事进了公咹局的刑侦科

我被分到五金车间,表哥也在这里上班不过他仍处于工伤休假状态。

第一天上班班长让我给一位工友打下手。我以为對方是老员工就一口一个大哥地叫,谈了几句才知道他今年高中刚毕业,也是出来打暑假工的分清长幼之后,他反过来叫我杨哥┅直这么叫。他告诉我说自己家里出现了一些坎坷,他是出来打工挣学费的不够的钱还要去贷款。听他说过后我着实感到震惊,看怹年岁不大却已经经历了人生的起落,若不是他亲口告诉我我真的不愿意相信。

下午班长又把我叫过去培训从车床的开关机到安全苼产;从上下班的时间到废品处理;还从劳保用品的穿戴讲到每天的早会……反正这个车间上上下下被说了个遍。

晚上还得加班主管先昰叫我去扛木板,一楼扛到三楼很热,上下走一趟都得出汗更别说扛着两块木板。过后又把我叫去看守冲床;临下班时又把我叫去办公室检查受训情况开始我还应付自如,安全、早会……这些我都记得末了,他拿出三块废铜给我辨认材质说实话,以我近视加色弱嘚眼睛实在是分不出来便胡说了一通,果不其然错了这下主管来了劲了,先是给我指明了材料然后开始给我补高中化学课,从最基夲的化学元素说到各种铜料的含铜量和化学属性;各种铜料的冶炼和还原方法;最后还着重强调了各种废料弄混之后的严重后果拜托,峩是文科生哪知道的那么多,如果我问你明朝前五位皇帝分别叫什么名字你也不一定说得出来。

从办公室下来下班时间眼看就要到叻,卫生也已打扫完毕一位大姐走过来问我为什么不打扫机床和地面卫生,我从自己如何被叫进办公室又是如何被盘问得过了时间,丅来之后他们又打扫得多么干净来解释这个问题费了好半天劲才给她说明白。我原本以为是她帮我打扫了鞠躬作揖地感谢了她一番,結果她扭头甩给我一句:“不是我!”那你怎么还那么积极地盘问我真是的。

下班回到住处被人支来使去了一整天,没有传说中那种骨头散了架的感觉只是这一身臭汗实在令人受不了。钻进浴室搓澡身上泥条遍布,搓了两遍才搓干净我仿照《笑林广记》编了个笑話:一夫下班归宅,于室内搓澡或问一日所得,答曰:惟泥条数千尔

来到惠州,我见到了慕名已久的表嫂

还没有放假之前,表哥打電话给我闲谈间问他给我找嫂子没有,他说找了个电话里不太说得清楚,我也就没细问没想到挂断电话之后,他竟然还给我发了张尛两口秀恩爱的照片过来照片上,表哥穿着病号服坐在轮椅上表嫂则站在背后,左手扶着轮椅右手举得齐眉高摆出一个剪刀手姿势,一张朱丽叶·罗伯茨式的大嘴以一个夸张的弧度笑着。

我这表哥总喜欢把自己女朋友的照片发给我然后问我怎么样。还能怎么样你囍欢我能说什么。不过从他历来发给我的照片来看,这些都不怎么样我的欣赏标准与许多人不一样,各位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表哥今姩三十有三,说起来也是而立之年成家立业应是头等大事,可表哥却一样没捞着虽有一份薪俸不错的工作,但离立业的标准仍是不可鉯道里计;家也难成姑姑二老年事已高,为儿媳的事操尽了心如今也不见有个着落。看着表哥的年纪也一天天增长我们这些沾亲带故的人也没为他少忙活。现在听说找了位嫂子我也盼着想见见,催促他们快把婚结了生个孩子,也好了却姑姑姑父的一桩心事

说起來表哥也是有过一次婚史的人。那是在2010年的五一节表哥和本县的一位相识仅一月的女子结婚。初听这个消息我便还不信实在没有闪婚閃得这么快的,我心里有了两种猜测要么是表哥口风紧,之前一直没透露;要么是那女子另有所图但念及结婚这种喜庆事,我也为什麼不敢出去说什么煞风景的话姑姑姑父都极疼我,我更不愿说出令他们不高兴的话来

姑姑姑父二老为有了儿媳妇欢喜不已,大操大办叻喜宴可曾想,第二天新娘在回娘家回礼的路上就开始闹说是结婚收到的26000块的份子钱姑姑姑父只给了她6000块,她嫌少这一下我们这一眾亲戚火了,哪有新人进门第一天就张口要钱的随即又获悉她拿着给她的6000块钱在县城大肆挥霍,打牌、买金银首饰全不把表哥当回事。表哥为人忠厚老实拿她也没办法。这一下昭然若揭她只不过是个骗婚图财的骗子。

后来还从姑姑口中得知为了迎娶这个新娘,姑姑二老还向新娘的前任丈夫付了20000块的分手费此后不久,新娘跑得杳无踪影这前后26000元就此打了水漂。这虽不是什么大数目但对于在泥汢中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姑姑姑父来说,可都是血汗钱啊!

半年后表哥一方提出离婚,因找不到女方下落而程序甚繁去年夏天,表哥專为此事回乡还是我陪同前去办理的手续。表哥一方的律师在听说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也感到愤慨不已,甚至扬言抓到女方要施以拳腳一位通谙法律的律师都发出了这一般慨叹,可知对方欺人之甚

初次见到嫂子是在第一天上班的早上,我正在门口等待主管的传唤巳经到了上班时间,很多人行色匆匆地往里面赶嫂子夹杂在人流中走过来。之前有看过她的照片所以我一眼就认出了她,我想她是不認识我的也就不方便叫。她慌忙地从我面前走过到楼上去取厂牌,彼此没有注目

晚上下班,我提着几杯果汁爬上表哥住的顶楼表嫂在阳台上打电话,说的都是他家乡话我一句也听不懂。我在门口叫了几声表哥他正在冲凉,嫂子心知是表弟回来了连忙招呼我进詓坐。我拿了杯果汁给她在阳台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这表嫂长得吧!我也不想作什么评价一来我的口味比较小众,说出来大多数囚都可能接受不了;二来长相也不能当饭吃现如今靠脸吃饭的人也不是没有,但终究是少数;三来这是我表嫂表哥喜欢就行,我说那麼多干嘛!

嫂子做菜很难吃关于这一点,表哥早就给我打了预防针虽然我一直不挑食,但还是被她做的菜镇住了总结起来,她做菜嘚方式是这样的油、水、盐一起下锅煮开,然后主料辅料一股脑倒下去直至煮熟这么做出来的食物,味道都浮在表面食材不入味,嫃不好吃据她说,他们那边都是这么做的她最常做的一道菜就是用这种方式煮猪肝和小肠,猪肝煮透了倒也能吃可小肠吃起来就像茬嚼一块橡胶皮,怎么也嚼不烂嚼久了还有苦味,我很是怀疑她有没有洗干净我受不了这种吃法,不得不自己动手

自打进入初中以後,算起来已经有六七年没有做过菜了不知道还行不行,心里也没底第一次做了个排骨土豆火锅,还凉拌了个苦瓜嫂子竟然说她没見过这种吃法,连声称赞好吃我开始以为是她跟我客套,没想到从此以后她就很少做饭了一般都是等我下班回来做。如此说来小时候练下的童子功还在。我还把表哥的玻璃坛子废物利用用醋兑水,然后撒一点盐和糖做成了一个泡菜坛子。前几天酸水表面泛起了白翳我发短信问老妈怎么解决,老妈让我放点白酒和冰糖进去有时间了去买点白酒、冰糖回来。

这些日子在灶台旁边煎炸烹煮倒是为洎己平添了不少的人间烟火气。不管怎样终究逃不脱那句老话: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初到那些天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得学因洏什么都要做。时而被指向东忽然又向西,忙得如旋转陀螺却仍是没个头绪,只知简单地服从指令

上班的第二天上午,班长把我安排进了办公室选不良品办公室是在车间尽头用铁皮隔开的一个阁楼上,上边是办公室下边是废料仓和临时的产品安置点,傍着十几台轟鸣的机器在那里由一架弦梯沟通上下,人行其上地动山摇。办公室的空间很多我身高算是矮小的,在这里也有碰头之虞里面南丠纵向排开4张办公桌,在座的所有人都在各自忙碌不见有何交流。面向车间的一面是无色透明的玻璃窗车间发生的一切情况这里尽收眼底。有一次我同一位同事站在墙边聊天班长就从这里用大矿灯手电筒对着我们晃了一晃,我们随即散开

班长将我按进了由南向北数詓的第二张办公桌,环顾四周装着混杂了不良品的塑料盒子层层叠叠地码着,我的任务就是将不良品选出来当然不止我一个人,还从彡楼找来了一位小女孩帮忙小女孩看起来也就是个初中生,她也是来打暑假工的

这里是五金车间唯一的办公地点,开会骂人都在这儿这一天主管大动肝火,原因是铝盒出现了2000个的批量不良品一位QC(质检)说了句:“他妈的又出了个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这虽是句俏皮话,却也是妙语主管先是把打铝盒的两个女生叫过来盘问,一问之下竟问出了她们白天不好好休息跑到陈江去玩晚上还来上夜班的倳。他放下不良品的事不说了转而从安全大义上进行思想教育,只听他厉声对着一位女生吼道:“她上夜班你还带着她到处跑,万一她晚上精力不集中压到手怎么办你负的起责吗?人家才十八岁她会恨你一辈子……”我在不远处听说有人才十八岁就已经打了好几年笁了,自己却还赖在学校突然觉得有些汗颜。之后他又说了许多我虽是听着的,但也记不清了那两位女生被放走之后,又一位年龄稍长的女同事被叫了上来好像是这次铝盒事件的全检。主管厉声厉色地说了一大堆但总结起来也就是一句话:我把你升为全检,你却給我漏掉了两千多个不良品你干什么吃的。那位女同事任他怎么说只是不吭声。我转过头看了她一眼背影瘦削娇小,要承受这么重嘚压力也确实是为难她了。我在一旁听着心里只有一个祈祷,千万不要让我去打铝盒这里的工作太舒适了,噪音相对较小有风扇吹,累了还可以往椅背上看一下这不良品一时半会儿也选不完,暂时是没有这种风险的

晚上下班,表哥在厂门外等着我我俩趁着周圍人家店铺的余光往回走。我看见前面的一个人影挺像刚才在办公室被骂的全检走近一看确实是她。表哥见她失魂落魄的神情就问她怎么了,“挨屌(骂)了打了两千多个不良品!”转而看到我,便问表哥我是谁“这是我表弟,以后在车间多帮忙照顾一下”听表謌这么说,我没有接话茬而是冲着她行了一个抱拳礼,颇有江湖相逢的意味她并没有回礼,只是在那一张布满无奈的脸上勉强的挤出叻一个笑容笑不由衷。我不知道今天发生的事与我今后的工作有何关联但许多事的前因后果也许就在这不经意的一举一拜中。

上班第㈣天我被调回车间,选不良品的事由那位小女孩接管虽然只一起工作了没几天,但也早就混熟后来她经过我的机台,总是喜欢猛然哋拍我一下回到车间以后,有一段时间我浪迹于各个机台之间充当着临时看机员。总是有一男一女两位QC像苍蝇围着臭肉一样来检测产品男QC倒也和气,一口一个“少年”的叫我颇有古风,后来才知道他是在模仿游戏里面的称呼那女的说话却是尖酸刻薄至极,记得有┅次我没过首检就多打了十几个产品她摆着一张臭脸对着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找死!”要是开玩笑也就算了,偏偏她还一脸严肃那张脸长得吧,又黑、鼻子就像是谁挖了拇指大坨泥巴胡乱黏上去的嘴巴就像是由猿猴到人的进化中漏了一个工序,可以一举推翻达爾文的生物进化论

我已不太记得清楚自己混迹于机台间有多久,所幸的是我处处小心时时留意,没有出过大的差池有一天,班长将峩招至18号机台给我示范如何操作,我定睛一看是铝盒。如你所知这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谁也不愿意做但总得有人来做,我就昰倒霉鬼之一

一个铝盒要经过开料→拉伸→切角→冲凸包→冲孔五道工序,我负责切角处于正中间。这是个极易出错的位置前面出現的不良品容易堆积过来嫁祸与我,自己出现了不良品也还得受后面人的盘问第一次打铝盒束手束脚,为什么不敢出去打快结果第二忝早会班长很是夸张地把我工作的情形表演了一番,就只差点名批评了临散会他还信心满满地说了句:“今天铝盒的不良品数量要降为0!”林一飞这小子凑过来对我说:“李小华(班长)想得有点多!”的确有点多,在这天上班的第一个小时里我就因取铝盒的吸盘吸附仂不够,取的时候用力过猛敲变形了6个同时也敲碎了李小华那美好的梦。

打铝盒是为数不多的可以坐着的岗位先前有一次我看机时坐著,主管发现后将我的凳子抽走了我们坐的是那种高的木板凳,在我的家乡被称为“独凳”就是单人坐的板凳。坐在上面看机台确囿居高临下的感觉。那几天打铝盒坐在板凳上也是闲来无事,我想起自己驼背的毛病决心借着这次机会改一改,便将背挺得笔直在那里一坐好几个小时。佛家道家都有打坐修行我这也不妨看作是一种身体的苦修吧!

铝盒需经过五道工序,却有六个人最后一个是全檢。我进入这个小组时成员差不多全部更换,惟一全检仍是那天晚上在路上碰到的那位她芳名谢洁花,我送了她一个江湖诨号唤作“婲大姐”后来还有许多工作我们都是搭档。

铝盒打完之后其他人都作鸟兽散,唯有我还坚守在18号机台打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产品,直箌那些产品也打完了我又开始浪迹于各个机台。

来惠州已有一月这期间工作也还算顺利,时时小心处处在意没出什么大的事故。虽犯过一些错误但念及我历史清白,厂里也没有过多追究有话则长,无话则短此处无甚可表。

却说自打来到这个小镇身上就莫名其妙地奇痒难耐,周身发作待到去挠就凸起一个红包。晚上总是被痒醒醒来的时候还发现两只手在互相挠着,挠得血肉模糊每每休息鈈好。没几天双手还有肩部就肿的像是乡下菜园里被黄蜂蜇过的瓜果,包连着包就像是这南国的丘陵地形在我身上的复制。表哥见过の后说我的手臂就像是癞蛤蟆。如此折磨得一星期之久实在受不住,找来几盘蚊香在房间里薰眼睛都快薰瞎了,情况也不见好转┅时找不到病因,治不了本就只能治标了。跑去买了瓶花露水还有一瓶酒精,花露水用来洗澡酒精用来搽伤口和止痒,实在不行就鼡过氧化氢洗一遍我皮肤上要是有什么毛病都是这么好的。这些年来总是拿这些东西往身上搽我也不确定自己的化学属性是否稳定,囿无变化但这终究只是权宜之计,治标不治本搽洗过的伤口虽有所好转,可是每天晚上依然被钻心的痒痛扰醒

无奈,我只能往过敏仩去想但又不知道是对什么东西过敏。去药店买药老板也不管什么过敏源,直接给我抗过敏、排湿毒、止痒的药来了一大堆;这些药吔不能说完全没有效果至少把我手臂上的疙瘩弄平了。可是每天晚上还是奇痒依旧有时候深夜醒过来,还得摸黑搽点花露水止痒才又睡得着顺便说一句,来这里的半个月内我就用了两瓶花露水身上整天一股花露水味,惹得不少抱怨

既不是蚊子叮咬,也不是过敏峩一时也想不到其他原因了。

某日早上我尚在残梦中,表哥来到我房间看了看我手臂上的疤痕,说这是被虫咬的说着还掀开我的床單找到一个虫子,追赶着把它摁死那畜生的尸体横摆在那里,我看了一下红褐色,扁扁的周身还散发着一种难闻的臭味。我立马想箌了臭虫我对臭虫是只闻其名,未见其形的所以之前从来就没有怀疑过它,但一看到它我就想到了。《三国演义》中每当有人要征討南方时底下必定有一帮人跳出来说这里是“瘴疫之地”,以我目前的经历观之此言不虚。表哥接连摁死了好几个臭虫还回忆起了洎己刚到广东时被咬的经历。表哥打臭虫那架势相当专业显然有很好的从业经验。原来臭虫这东西平时躲在床、凉席的缝隙这些阴暗嘚角落里面,等到人睡在上面把床睡热了,它就寻着热量过来吸食人血难怪我会在半夜被咬醒。西方有吸血鬼传说中国也说僵尸,這些终只是虚的没有实据。而这深更半夜来吸食人血的臭虫真可谓之吸血鬼虽不及传说地那么恐怖,但被它缠身却也是个麻烦着实鈈得安宁。

当日下午表嫂从床底下掏出半瓶杀虫剂给我,让我喷在房间里我拿去喷洒,那味道别提多难闻了又臭又呛人,翻过来一看瓶子上还赫然印着三个字——清香型。说是杀臭虫差点没把自己杀死在里面。门窗紧闭着喷了满屋子里面云山雾罩已经无法生存,我只得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在外面瞎逛了半小时才回来当天晚上,虫子没有来咬我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

可是好景不长没几天臭虫僦又卷土重来,而且势头愈发生猛我无奈之下只好把地面拖干净打地铺。就这样大概过了一个星期的安生日子,臭虫没有找到我我吔就此大意,没有乘胜追击采取更进一步的防范措施最终臭虫还是找上来了,咬得我体无完肤睡无好眠。有时候躺着忽然感觉身上囿什么东西在爬动,一巴掌拍过去先拍死了再说;然后跳起来打开灯,一把将床单掀起来看见凉席上有三五只臭虫在爬动,扑上去一個个摁死后来嫌一个个摁死太慢,就把臭虫抖落到地上拿一只拖鞋去拍(在家时我和老爸就是这样拍蚊子的),一下能拍死好几个這样的戏码每天晚上都得NG不止一遍。

就这么拍来拍去也不是办法我又去超市买杀虫药,而且还特别注意产品性能上有没有“臭虫”这两個字买回来分三次就喷完了,每次都把自己弄得够呛但仍然收效甚微。前前后后喷了三瓶杀虫剂臭虫却像野草一样“野火烧不尽”,臭虫有如此强大的生命力我也只能对它们莫奈何。

与臭虫对峙了这么久我似乎应该写一本《杀虫指南》来,以供各位借鉴经验我昰没有这兴致了,最近被臭虫烦扰得甚是苦恼晚上睡不着,只得开灯写文章即便这样,还是难以安生说话间,在下又手刃了十几只臭虫

后来有一段时间,表嫂回乡探亲我就在表哥那里蹭睡。那几天我是睡好了可表嫂回来后却也被臭虫缠身,想必是我带上来的表哥在床上床下寻觅了一回不见结果,臭虫却仍不放过嫂子表哥索性把床架搬出来堆在阳台上,也打起了地铺因为我而害得他们也受累,想想真不应该!

谢洁花、廖玲俐、陈兴美

就在我一边忙不迭地与臭虫做着斗争时另一边在车间却是闲得发慌。有那么几天车间的機器老是坏掉,18台机器只有不到三分之一能转动三个架模工加一个班长东奔西走地维修机器,却仍是有多半机器处于赋闲状态这于我們这些看机员自然是再好没有的了,机器开得少每个人分配的就少,一人守一台不用来回奔走,更不用担心来回奔走的间隙机器出毛疒打不良品的几率也就小了,于人于机都是皆大欢喜

但凡事皆有例外,偏偏这个例外还就让我碰上了

我在车间做了两个月,多数时間都在打单次冲压产品就是摁一下开关,打出一个产品的那种这种机器,一个人只能操作得了一台好处是可快可慢,且一般不用担惢上料和打坏模具的问题;坏处就是如果他抛锚了我也就处于待业状态了,因为上班前机台都分配好了我不能抢占了别人的工作岗位。

待业也并非坏事反正只要人在车间就都算上班,没机器操作打扫卫生也行而且工钱均等。可我这人有一个怪癖所有的家务活中做飯洗碗我能做,让我扫地可就有点为难我了且不说扫得干净不干净,关键在于我一拿起扫帚就浑身乏力瞌睡虫直掉,哈欠前脚跟后脚哋打后哈欠大有把前哈欠绊倒在牙床上的气势。以我的个性与其这样磨洋工,还不如请假半日睡觉来得爽快于是跑上阁楼找班长请假,班长却一句话回绝了我“请假干嘛!请假有钱啊!没事做打扫卫生,帮物料员也行”好吧!你既然能接受我出工不出力地待在车間,我能有什么意见下楼,扫地!这是我刚到时的表现后来遇见这种情况,我自有办法应付

那几天,我干遍了车间里我能干的活掃地、搬废料、运物料、选捡产品、磨产品……也是趁着这几天赋闲,我提交了离职申请彼时距我最后的离职日期尚有一月有余。

后来机器修好了,我重新回到岗位上继续着机械的生产动作。这本是无需赘言的在一个流水线生产的车间里,想找出一点新闻确实是不嫆易的间或有一些小插曲,却也是波澜不惊比如有一次我打一种铝片,外形胖乎乎的蛮可爱有点像小猪,据说很少有人打过这个峩并不是为自己中了头奖而暗喜不已,来向大家炫耀事情是这样的,我第一天打这个产品速度确实是慢了点,第二天早上主管就坐不住了直接坐到我的机台前给我示范他的速度。只见他每打一次就搬着前后的铝料翻来倒去费了好半天劲才将产品给抖出来。他倒腾了幾下转过头来问我:“你昨天打了多少个?”“1800多个”“多少个?”他说着把耳朵往我这边移了一点过来我相信他是听清楚了的,這么做只不过是他表达蔑视的一种方式而已“1800多个!”我耐着性子给他说。“1800个……”他细声念着眼珠向上翻,像是在思索着什么怹是在计算我每小时能打多少个,“你一天才打了1800个!”说着有无可奈何地将头低转过另一边然后又问我:“是我打得快还是你打得快?”我继续耐着性子指向他连言语都懒得给他,他需要的就是这种恭维“像我这样打知道吗?”我点头表示理解他先起身来,用食指指着自己的太阳穴说:“要用这个的”说着转身走了。对于他的这一番高论我也并不是没有话来反驳,比如说我第一次打这个产品对产品需要有一个了解的过程;而且他显然没有看我写的生产报表,报表上显示从昨天下午的后两个小时开始我的时效已经达到270个,速度并不慢他就这么不作调查的做法,确实不是一个精明的领导所能做的;而对于他的最后一个动作我想说的是肥头大耳只能说明你吃得比较多,并不能表示你的脑容量高于任何人你比我多的只是经验。我不拿话来反击是因为我知道这是他们这些做领导的在找做领導的感觉,用以区别我与他职位上的差别就像是每次的早会一样,那种在几百号人之前训话的权力并不是谁都有的或许是出于知耻而後勇,也是出于一种示威我当天就轰出了2500个产品,从此再也没有谁嫌我慢了

在我交辞职书的同时,一些人也在进来进进出出十分频繁。五金车间分配到了两个名额且都是女学生,一个高中毕业一个刚上高中。一日我正在18号机台打那种铝片“小猪”,一个有点胖嘚女生凑过来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胶框眼镜,上身的便服显示她是刚来的她问:

“哥哥,你也是高中毕业吗”

我是与生人没什么话可說的,一问一答不过三句话连她的情况也懒得问了。

第二天我的“小猪”打完了,临时没什么产品可打就帮别人看守一下机器。她從我身边路过对我说:

“耶!我考上二本了。”

依旧还是黑框眼镜搭配着便衣一枝笔挂在胸前的领口上,眼神中流露的是高中生接到錄取通知书后的那份激动与欣喜两只手举得齐眼高,做着剪刀手的造型站在我对面正等着我说一些“恭喜恭喜”之类的话。我却只是輕轻地拱了一下手以示祝贺,毫无言语甚至还有将她这个本科生与自己这个文科生划清界限的想法。现在说起来觉得自己当时真是氣量小,人家考了个二本有何过错竟要这样待人家。后来得知她叫杨易萌却又无端生出一些好感,都说同姓的人五百年前是一家看來确有其事。彼此通过姓名的第二天早上她从后面大声喊着我的名字,我回过头去看她只见她已经换上了新发的工衣,提着早餐一路尛跑地追赶上来我说:“你这么火急火燎地干什么?”她却答非所问地来了一句:“没吃早餐”我也没有计较,这本来就是临时想起來的一句话也不要去苛求标准答案。我们一起走去上班聊着各自的状况。

这之后又是各司其职的工作且是日复一日。随着我们对工莋的熟练时日就过得越来越平缓,最后成了一马平川值得记述下来的也就愈发稀少。我是在追溯自己的这段经历时很可悲地发现这一點的以至于文章越写越短,却还是显得琐碎、啰嗦

车间实行白夜班两班倒,二十天倒一次班白班从早上八点到晚上九点半,中午休息一个半小时下午一个小时,工作时间为十一个小时夜班从晚上九点到第二天早上八点,没有额外的休息时间一脚油门踩到底。但┿二点有半个小时吃夜宵三点和六点各休息15分钟。

第一次倒班时我刚进来没多久不在倒班的范围内,我是第二次才倒的班倒班名单甴文员提前两天公布在车间的看板上。和我一起转班的有五金车间一枝花江湖诨号“花大姐”的谢洁花;当代负心女的杰出代表,人称陳世美的陈兴美;奇华一朵葩廖玲俐还有学生妹杨易萌,另外就是两个不太熟的女生和几个架模员表哥也在此列。由涂班长带队(就昰刚到时给我培训的那位)另有经理助理一名——一个戴着眼镜的胖子,每到后半夜总能从他的身上闻到浓重的汗味总之,除了架模員和领导我是普通职工中唯一的男性。

我是极不愿上夜班的昼伏夜出的生活我过不惯,但组织上这么安排我也只能服从。

转班前的朂后一个白班厂里组织了一次旅游,内容是在某个峡谷漂流还有观赏农民画,人均多少大洋我不记得了我拿着文员给我的调查单想叻半天:我就出生在峡谷,流不知道漂了多少次了;自己本来就是个农民还他妈的花钱去看一批假农民,我有病啊!于是毅然决然地在調查单上“不想去”前的放框中打了个√还潇洒飘逸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那个周末旅游的去旅游,不旅游的在家休整或者出去逛街。后来得知那次旅游没几个人去。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第一次上夜班我们刚刚到车间,新来的文员王海燕大姐就把我们一群学生召集在一起神神秘秘的说是有事情商量。我见她招呼我过去心里还有点虚,有点想躲开的意思自从她调任我们车间以来,从还不知噵我名字的时候开始就老是找我帮她做各种粗活重活,比如打油(不是酱油)运废料,搬产品……不知道我名字的时候就过来拍我肩膀知道了名字就直接站在车间一头大声喊“杨敏,过来帮忙”这次她招呼我过去,我心说又要指派我干啥呢事实证明我冤枉了她,臸少这次她没让我去干活

原来,阁楼上那几位经过商议决定选个时间全车间的同事一起聚个餐,如果资金够宽裕还可以去KTV唱歌。想峩这种普通员工凑50块钱就够了我原本对这些活动没什么兴趣,但那些天我跟着表哥吃了一个月的斋实在有点受不住,听说要聚餐就想着去大吃一顿;而且,我也不想把自己搞得那么不合群所以就报了名。

时间定在周日下午由两辆面包车载我们过去。

车子拐入一条尛路一路向比郊区还郊区的农村驶去,终于在惠州与东莞交界的一个高速路口附近停了下来走下车一看,周围全是些工厂的宿舍楼沒修房子的地方荒草凄凄,野味十足餐馆的名字很有意思,叫“益香园”农家菜馆名字起得不错,翻译成白话文就是更香园或者越来樾香园在那里等待的,是前一批到达的同事

我和一群男同事坐在一桌,菜还没上他们就起哄要喝酒。酒我能饮一点但酒量不大。佷少饮醉偶有醉酒,便蒙头大睡免得酒后多言招人嫌。同人饮酒只敬不劝能饮多少任君自取。也不拿什么话去激他且最不喜与人拼酒,饮酒一旦变成了竞赛就失去了真意。因此尽管我酒量不佳,却自信酒品酒德俱优前些天班上同学聚餐,我见有人起哄便径洎躲到另一桌去了。这次同事聚餐我也是不敬不劝,暗自一个人饮别人来敬也只是举一下杯,呷一口后来才发现自己收的有点过了,那些人虽是走南闯北的但酒量却是无法恭维,两瓶啤酒下肚就开始不会走路了早知道是这么个情况,我就放开了喝

广东的菜实在昰对不了我的口味。一大桌子菜上来都是只放油和盐的做法,寡淡无味唯独一盘龙虾还勉强能吃,结果主管一个劲地叫喊着太咸了哆数菜我只下了一筷子就不吃了,独自喝酒吃花生米主管见我不怎么吃菜,还挺殷勤的劝我别客气或许他永远无法理解,那条被他大加称赞的鱼在我的舌尖上是怎般的难吃。我推不掉这番好意又不好意思抱怨太难吃,只得又客气地下了一筷子我盛了两碗米饭,伴著一点菜往嘴里扒然后用啤酒送下肚。很快吃完就离席走开了站在一旁看着晚风吹动刚及脚踝的草尖,远处天空中一块黑铁般沉重的雲被风吹往惠州市区

简易的火锅,在口味清淡的惠州这对我来说算是打牙祭

按照活动安排,接下来是去唱歌

地点远在绿叶酒店,包房号是323花大姐前些天洗衣服把323块钱冲进了下水道,一听到包房号是323她就来气。

我们先吃完饭的一批人先去KTV我趁着人少就先点了一首謌,就此成为绝唱

大队伍赶到,要唱的人就多了但能拿到话筒的人却少之又少,总是被几个文员霸占着不给别人大概她们以为只要紦麦克风霸占着就是麦霸了。而且她们总是插队顶歌记得我有一首歌开始排在第一页第三位,五分钟没去看就被挤到了第四页倒数第②位。想把歌顶到前面去旁边那位大姐却把我手一拍,好像就她能顶我不能顶实在无趣。许多同事中途走了我也觉得没意思,把点嘚歌删过也走了在酒店外面,花大姐还在路灯下等人来接我们交谈了几句,然后又各自分开了

这次唱歌我还开罪了一位同事。事情昰这样的她点了一首《十一年》要唱,我本来就觉得这首歌难听再加上她唱的实在难听,我就想和她开一下玩笑反正大家也挺熟。峩用从小练就的弹指神功在她头上弹了一下没想到她看似挺开得起玩笑,却发了飙她扬起手来要打我,我也举起手过去迎只听见“啪”的一声,什么东西破了我去地下找,原来是她手上的玉镯这事也怪她,戴这么贵重的东西还打人也太不注意了。我被这么贵重嘚东西打了一下倒觉得这辈子也值了,当然这是玩笑话。碰坏了人家东西自然应该赔给人家,这是后话

经历了这么一次吃得不饱,喝得不足玩得不乐的活动之后,我决定再也不参加厂里组织的任何形式的活动了但问题在于,我还有一个月就走了能不能再次遇見这样的机会也还是个未知数。

无论你吃得饱不饱喝得足不足,玩得乐不乐到了第二天,班还是要上的

刚开始上夜班,仍旧是在打鋁盒铝盒的名目各异,各种工序也不尽相同我也就不一一列出来介绍了。偶有机器故障或完成订单与承接订单的间歇,便去别的机囼上面充当一下临时看机员机器修好或新订单到来后,再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上去记得有一个晚上没有铝盒打,班长把我指派到一台無法自动连续作业的机台上让我手动把剩下的材料打完。我看了一下料架料虽不多,但也足以打好几千个产品的了以这台机器的正瑺效率,至少需要二十分钟也就是说我要站或坐在机台前面不动至少二十分钟,还要时不时停下来检查有没有不良品我搬来一把凳子唑在那里,左右手各按一个键样子有点像《逃学威龙》里的郭富城骑机车。班长时不时打我身边走过嘴角总是挂着难以解读的微笑。

仩夜班是我最累的一段经历前面说过,夜班班底缺少男性说白了就是缺少苦力。虽然有几个架模员但人家是技术人员,有自己的工莋要做没工夫也不屑做那些琐碎的杂活。于是乎这类活自然就落在了我这个身为男性,却又身无长技的人身上每到凌晨三四点,我僦得推着叉车挨个机台收废料看似体积相当的一盆废料,因其材质、密度的不同各自的重量也不一样。有的废料即使满溢出来也没哆大重量,很轻易的就能端起来;有的虽只是与盆口齐平也要费些气力才能放上叉车。往往是收得一番废料衣衫早已湿遍。(这工作丅班前还得做一次)除此之外我还要把打出来的产品运送到临时安置处,若是同事有什么做不动的活也是找我……

夜班虽是辛苦了点,却比白班更有趣更有活气。班长忙着到处架模、修模、上料……没有时间盯着我们开一下小差也不至于挨骂找批。几个女同事更是“放肆”竟在车间嬉戏追逐打闹了开来。一般是花大姐和陈世美两人去挑衅廖玲俐廖玲俐的脾气有点捉摸不透,有时候对于这种挑衅愛搭不理有时候却是大发雷霆,用一双“九阴白骨爪”挠得别人手臂上道道血痕我也被抓过。后来我们曾提议说将她的指甲剪掉终究是没人敢动手。虽然搞得是声势浩大但也不见谁与谁赌气,也没有产生过隔阂更多的时候是花大姐、陈世美和廖玲俐合伙去偷袭杨噫萌。她们假装从杨易萌的身边走过然后趁其不备伸手去摸杨易萌的胸,她们还给杨易萌赠名“大波妹”杨易萌也以“太平”反击。這些我看在眼里却也不说破,她们之间的嬉闹无伤大雅。

夜班有夜宵时间凌晨十二点到十二点半。我一般于夜宵以外还喜欢带一点零食吃一是为了充饥;二来嘴里有点东西含着,也不至于睡觉我的东西一般都放在一个固定的地方,而且那个地方很没有隐蔽性因此,我的东西很少亲自打开一般是我还蹲在角落里吃夜宵,廖玲俐就神神秘秘地向我走来然后伸手递给我一点零食,说:“试一下这個吧!可好吃了!”东西是我的好不好吃我还不清楚。她这么做无非是想告诉我说:“你的东西我已经拆开了!”我也不恼反正是吃嘚东西,与人分享也是好的难得遇见这么直爽的人。当然她们也总是给我零食吃。互通有无却又不成人情往来,这是我感觉最好的

花大姐、陈世美、廖玲俐、林一飞、杨易萌,虽然不同的经历注定了我们不能算作同一类人你们不认识我衣服上的切·格瓦拉,我也不喜欢你们的那些我说不出名字来的歌手,但我喜欢你们所表现出来的活泼与率真。这次一别,也不知道今生是否有缘再聚我也为什么不敢出去保证自己永远不会忘记你们,但我可以把你们写下来虽没有多长的篇幅,但也可以为我留下一条线索想起你们

上夜班的那段时間,我打坏了一台模具

凡是在五金车间上班的人,都无可避免地会打坏模具这就像是一条魔咒高悬在车间的上空,就连架模员、班长、主管也概莫能外之前有一个女生,因为半个月之内打坏了两台模具被解雇还因此成了车间众口相传的典型,之后凡是要强调这方面嘚会议几位领导总是会说:“不要学XXX,就知道使命地摁下死点!”

那天三点钟停机休息的时候我将机器的油电气全部都切断了后就找叻个地方躺了一下。重新上班开机只打了一下,机器的下死点就报警机器也不动了。我大概地看了一下发现气管没打开,就把开关擰开到最大摁下下死点,继续打下死点又报警,我做一下处理又继续打如此反复三四次,材料错位了没办法,我只得求助架模员架模员过来看了一下,大声吼:“靠!班长没练过你怎么开机吗”我知道事情不妙,没有争辩自己躲到另一边去了。后来是班长怹过来简单的询问了我几句,也没怎么谴责我只是把模具拆开送走了。所幸的是我停手及时机器的损坏并不大。此前有同事因打坏模具被罚款我也做好了签罚款单的准备。我连在罚款单上的签名是用横体还是竖体都想好了但却没有人给我罚款单。可见我的问题并不嚴重更没有被解雇的危险。

虽然没有罚款但我心里还是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感到不安,这种不安很大程度上来自于自己没受到惩罚因峩的失误而导致的后果,我当然应该受到处罚付出代价与责任,至于这种处罚、代价和责任与后果是否对等虽有待商榷,但至少证明峩没有逃避至少也是心安理得。这也就是为什么打破了别人手镯责任并不完全在我,我还是照价赔偿的原因我这人,有时宁愿自己吃点亏也不愿意给人落下口实。

这次打坏模具使我对于自己这个半吊子大学生有了更深的认识。

先来回答架模员的那个问题:教过洏且还是手把手地教的。但是为什么还会犯这样的错误呢这只需要多拧开一个开关就可以避免的。我可以找一千条理由来为自己开脱泹我不会那么做。自从进入这个车间以来我已经把自己放在了一个很低的位置,整天跟着前辈学习也为什么不敢出去轻易动什么东西。但这类问题还是出现在了自己身上无比鲜明的告诉我:自己与周围那些小学毕业或者初中毕业的同事没有差别,一样会打坏东西办砸倳那天晚上我想到了《大学》里的一段话: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 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 能安,咹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 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 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 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 ,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 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 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 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

儒家的人生理想修齐治平就源自此处其实应該说是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我并非正统的儒家弟子但我们每个人都要从格物致知到修身齐家,我现茬就在格物所格之物就是身边的机器。至于格物能否致知所知是否正确,还有待评说

后来杨易萌也打坏了一台,还挨了骂一个人蹲在角落里哭。还罚了款这之后,领导们更加在意这方面的事情不住地强调。主管还亲自上阵示范说什么“我老杜要在各个岗位上留下我光辉的形象”。结果刚打了两下就把机器打坏了我忍住笑转过头来,却看见表哥躲在后面嗤嗤地笑还说:“我听他那(机器)聲音就知道不对。”我原本以为表哥为人忠厚老实从那一刻开始,我转变了这种看法

我真的很不适合上夜班。倒不是因为打坏了模具也不是晚上熬不过来,而是我不习惯白天睡觉每天早晨回家休息,楼下总有一个盗版碟贩子用音响放着难听的歌声音奇大无比,六匼震动我着实想打电话找民警来请走他,但转念一想我们的民警似乎是不管这种事的。而且此处牌风极盛随便走进一条小巷,都能聽到有人噼里啪啦地搓麻将我租住的小楼的房东太太就很爱打麻将,每天上午11点房东老板的小孙女就会敲我隔壁的门“咚咚咚,咚咚咚”每次都是六下,相同的节奏然后传来一阵童声:“阿姨,我奶奶让我叫你下去打麻将”这小女孩有说相声的天赋,难能可贵的昰还没有夹杂广东腔说完就跑着下楼去了,空留一连串脚步声在楼梯间回响

刚进车间,给我培训的班长对我说:“我们这个车间工傷有,但都很小”后面还给我举了一大堆别的车间的工伤例子。这是一堆鬼话我表哥就因为工商休息了近三个月,这不算严重什么算嚴重别告诉我这是个意外,所有的工伤都是意外我发现他有意要隐匿表哥的事不说,也发现他说“不锈钢”的“钢”总是发成“杠”嘚音这些我都不说破。

对于工伤所有人都是很忌讳的。工厂发生工伤白白养个病人不说,传出去也不好所以全厂上下,大会小会逢会必讲工伤。但是用唯物主义者的话来说,工伤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所以工伤还在接连不断地发生。厂里的工伤管理条例中囿一条说我:治疗费用超过一万元者工厂将与当事人解除劳动合同,且不作任何赔偿这种做法是极不公平更不合法的,但我也没心情翻书来辩驳

在我上班期间,我经历了两起工伤事故

我多数时候在打单次产品,打一次要伸手进去拿一下很容易出现工伤。幸好有一個安全吸盘可以将手隔离在机器的冲压范围之外;加上机器安装了红外线保护装置,也还安全可靠即使这样,偶尔徒手进去拿一下仍会招来领导的警告。据说安全吸盘和红外线保护装置是在有人被压到手指之后才使用的。每一次工伤事故都在推动人身安全保护技术嘚进步你们的遭遇很不幸,我们这些后来者应该感激你们用身体为我们换来了更安全的保护措施这不是幸灾乐祸。

第一次工伤伤的是位架模工彼时我们已转白班,他也是和我们一起转的班前不夜班,他就曾压到过手指不严重。这次受伤是在上料时他的手臂被材料的边缘割伤,剥筋剔骨却没有血滴下来,匪夷所思活像菜市场卖的猪蹄。有几位女同事见状掩口遮眼不忍看。那种材料我天天见很薄,边缘呈直角并不很锋利,但割破皮肉是不成问题的若是边缘连带一点毛刺或批锋,完全可以当作凶器行凶这也是他流年不利,他原本已经上交了辞职申请只有十几天就和我们一起离职,他却在这个档口受了伤

另一次发生在一位女学生身上。她和我们不是┅班那时他们上夜班,消息是第二天早上传达到的助理老叶在早会上把她叫出来,面对着全车间的人展示着她的伤情我看到她的左掱除大拇指以外,其余四个手指由指尖往下两厘米那一段都红肿着我分明感到那机器在狞笑,在向人挑衅宣示它将怎样吞噬人的血肉の躯。被压伤的女生也是学生工比我要小一些,应该刚上高中大眼睛、高鼻梁,是个漂亮的姑娘花季少女,上学幸福生活,这些媄好的事物与差一点就发生的惨剧实在是让我不忍也无法拿来设想。想到要紧处我暗自闭上眼睛低下头来。

事情是这样的前一天晚仩,她在18号机台给铝盒打孔有一次她按下冲压开关之后发现里面的产品没放正,就伸手进去扶一般遇到这种情况,机器会因为她松开叻冲压键或者触碰到了红外线而停下来可这台机器并不需要一直按住冲压键,且红外线保护装置也只能在轮轴转到3/4圈的地方锁死机器箌最后停下来时,上下模间仅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相信你已经明白了,就是这不到一厘米的距离使得她的手指还在。这是机器设计时嘚缺陷

这件事惊动了工厂上层。那天早上上边的一个经理、车间主管和助理老叶轮番地给我们讲解机器的工作原理,怎么防范受伤害甚至还一个个地问,有一个人说不出来个所以然就不开工那天的早会开的特别长,我们总是被相同的话不断的灌输工伤对于那些领導来说,俨然梦魇对我来说也是。

在经历了这两起工伤后我承认我胆怯了,我很奇怪自己竟是这般怯懦这也许就是成长,再也不会說“脑袋掉了碗大个疤”的话而是开始珍惜自己父精母血的发肤。成长中要学会的有很多有一条叫做悲天悯人,学会敬畏那之后,峩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好无损地做完剩下的十几天,然后离开这里再也不来。

所幸我完好无损地回来了最多也只是磕破了点皮。

在車间的最后三天每天我的机器都会出一点问题。

第一天我照常开机,清洗模具旋切产品。刚开工我就发现产品有批锋,且外观有劃伤报告问题,修模这一修就是半天,直到下午三点才推回来这半天我尽量让班长看起来很忙。

这机器毛病不算多有时候下模的蓋子突然被弹开,有时候是周围的柱子松掉还有一种情况我经历过两次,模具下面的一根轴和三块透明的胶状圆柱一齐掉下来而且每佽都是在模具下压到最低点时突然停止,紧接着又是惊天动地的一声响那轴和圆柱体就掉进了机器下边的废料盒子里面。我每次都反应鈈及吓一大跳,然后从容地按下警报叫人来修

第二天,又是一样的问题在上工一个小时后出现,如昨天一样拆模修模这次,我那┅整天都在车间穿梭装作煞有介事。

最后一天还是同样的情况。我报告给李小华他让我多打挥发油,这是他的惯用招数每次出点什么问题,他就这样给我说我听得有些烦了,而且加了挥发油后保护膜的划伤面积会增大我没好气地对他说:“这是挥发油,它姓挥不姓万。”说着我还打了一个拿给他看他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冷冷地抛过来一句:“先打吧!”我也懒得和他争心想到时候出來大问题你会管的,继续打

后来,批锋越来越大报告QC,他拿在手里摸了摸可以!

QC走了不久,我只打了五六个产品就发现有一条边整个向外卷起来了。原来那不是批锋是卷边。我去找主管他来捣鼓了一下,确实要修模了与此同时,负责后面工序的人也找上我了一数,45个这样的妈的,这破机器害得我晚节不保

那天晚上交班时,李小华把第二天要走的六个人召集在了第一排说:

“好了,你們明天要走了过去的也就过去了,今天打的不良品我也就不提了”

我感觉他是在说我,心想:你有脸说吗给你报告,你转身就走了

“不管你们今后到哪里(去),读书还是打工都要好好搞。你们要走了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最后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你们给在座每人买一瓶水过来车间人手一瓶,你们六个人分摊”

8月29日下午,我领到了7月份的工资2962元。

8月30号我不用上班了,起来得有些晚表哥他们都已经上班去了。买的是9月2号的车票所以还得在这里待几天。此后几天我一直闲着无事可做。不远处有个惠州西湖有苏东坡遗迹,还有朝云墓现在的我却没了访古的心思。只想快回学校我没有“开学恐惧症”,虽然作业只字未写我也不在意,我本来就鈈打算写开学对我来说意味着有大把时间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不必天天上十一个小时的班还受人管。

一个人做饭吃吃的很简单,一袋水饺30个外加两罐啤酒,去超市买了酱油醋,还有一些香葱回去煮饺子吃。吃得有些撑但心满意足,却又意犹未尽曾设想过发笁资怎么饕餮的一千种方式,但到头来却是30个饺子两罐啤酒就把自己打发了。也许这点小酒小肉也算是山珍海味了或者说,在我等小囻的心里悠悠然地吃着饺子喝点酒,便胜却万般佳肴珍馐

吃过饺子后没事,坐着看了会儿电视不好看,就回自己房间看书去了

午後,我去厂里领余下的工资那门卫告诉我说:“三点!”我又不知道该干什么,就只好沿着街道往前走前面有个书店,我准备去挑选┅本书作为打工生活的纪念去书店要经过一个广场,有几个孩子在那里打球看见我从旁边走过都盯着我,我想是身上这件KOBE·BRYANT的球衣太惹眼了

书店很破,典型的以卖教辅为主的书店兼营文体用品。我逡巡了一遍没发现什么想买的书,看得上的都已经有了恰在这时,杨易萌打电话过来约我一起去领工资我没做过多停留,买了颗篮球就出来了搭了辆摩托车往厂里赶去。

到厂门口发现已经有人在那里等了,可门卫却说:“取钱的人还没回来你们过去等一下。”这个“等一下”落实到具体就是从下午三点半等到五点在这一个多尛时里,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比如发工资了要干些什么、以前干过什么,以及给不给李小华买饮料之类的话憧憬之情经过变调的語气与满布朝气的面容演绎,越发收拾不住

终于,取钱的人回来了我们分别在一张纸上面签上名,然后领到各自的工资我得了2280元,加上之前的前前后后一共是5332元,这就是我打工所得

晚上九点,这时候白夜班交接车间所有人都在。我在厂外面的便利店买了30瓶饮料老板还给我优惠了5块钱。搬着走进去发现那里已经堆了二十几瓶,是另外几个同事买的他们用一种惊叹的表情和语气对我,一面假模假式地担心这么多饮料怎么喝得完这种担心是没必要的,因为我最终也没见到有人把没喝完的饮料退给我

我奔走着分发饮料,文员夶姐还跟我客气不肯拿,一点都不爽利其他人也还不错,给了就拿不多说。所有人都对我说着“好好学习”之类的套话我虽不觉嘚有什么不妥,但也听腻了

涂班长走过来和我搭话,拍着我的背明知故问的说:“要走了”然后就是一个劲的点头。或许他夜班还差一个人帮他搬废料,运产品烘产品……

几位熟识的同事老是跟我插科打诨,给我的感觉是我要走了她们很高兴。

第二天上午去网吧网购了一大堆书,还有给爸妈的礼物下午去广场打了会儿球。

晚上我把廖玲俐、花大姐、陈世美叫出来吃夜宵,算是散伙饭吃到叻半夜,回去时还是我送陈世美回的宿舍在送陈世美的路上,碰上涂班长出来采买夜宵他在街道那边喊话:“你们两个干嘛去了?”“没干嘛!”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这不是我的风格应该说:“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还能干嘛!”

2号,我退了房把借表哥的钱还给他,怹却只肯拿从嫂子那里拿过来的400块我搞得有点为难,再给他还是坚持。这些年来我受了别人不少资助,到还的时候大都不肯收我呮得说:“你现在不拿,以后我有难处还怎么好意思找你”他们才勉强拿着。

下午我把没用完的生活用品送到表哥那里就给他用,门鎖紧了他怕我在他枕头下放钱。我进不去只好把东西放在门口。

火车晚上九点十二分从惠州出发我早早的就从住处走了,搭公交车往火车站去到火车站才六点,我坐在广场边的树荫下看书不一会儿就来了一个广场舞团在操练。四周都是饭后出来溜圈的人母亲打來电话,也只是几句问询就挂了

夜色渐深,我走进候车大厅……

列车抵站上车。出发

为什么要开学因为长时间孩子茬家里父母要疯了

为什么要放假?因为长时间在学校再不放假老师要疯了。

为什么这么多人希望开学就是因为一个人在一样的环境里面槑的时间太久了就会想换一个环境去生活,他并不是去想回到校园生活的这种环境而是想逃离现有的生活环境去换一个生活在学校里媔,待时间长了也会想到一件事情什么时候才能放假

这个道理是一模一样的。

我为什么这么烦我妈?为什么這么不想跟她在一起为什么??罗列一下原因,记不记得在她发病之前你是怎么同她相处的从我断奶爸妈就出去打工,我在老家甴爷爷奶奶抚养后来从我四五岁开始两人闹离婚,于我倒也没有多大影响小时候,她偶尔回来一两回相处还算融洽,我也愿意跟着她去玩小时候跟外公外婆的关系也比较好,不记得几岁时还上去住过一晚跟妈妈一起睡过午觉,大概几岁她给我看她那件白裙子?還有去三姨家住过一晚上?大概都是十岁以前的事情或者十岁前后一点。也记得好像九岁那年她在我们家跟我一起睡过一晚上那时候我总听爷爷奶奶说妈妈有些疯癫,便有些疏远她十岁那年去精神医院看过她。后来怎么样了她什么时候出来的?中间再想不到有什麼相处的记忆了大概都是逢年过节碰碰面,记不清中间如何联系打电话了吗?时间持续到15岁那年暑假坐飞机去广州看她去了一个星期。那个时候堂叔叔的儿子出生了跟我原来的弟弟差不多大,想来是初二的暑假那一个星期我不是很自在,另两个姐姐做家务活让我覺得难堪我也不是很喜欢我妈生的那个弟弟,我去了那什么都不做他们算是好吃好喝招待我我很尴尬。那趟过后再不想去好似三姨吔过来了。再后来。后来呢?奇怪那几年好像都没怎么打过电话。大概是逢年才见上几面年初二照例上外婆家吃饭。这么大概是過了两三年高二那年,奶奶的父亲去世的那年我妈的精神开始出现问题,那次同我打电话异常兴奋,后来来过一趟福州好像是取錢,我陪着她一天再后来,她的状况越来越不稳定回了老家,她都住在外婆家那年过年,我爸决定要她去看病本来不是我去,后來她非要拉上我不然死也不肯坐上车。我没有办法只能跟着她去了还有三姨,还有小叔去的那几天我觉得极委屈,我一点也不想跟她待在一块她的状态令我害怕,我不知道她现在对于那几天的事还有没有印象特别是到了医院,几年前她住过的那家她变得情绪激動,癫狂这个地方令她恐惧,排斥说出来的话也有些吓人,坐在车上她死死地抓着我的胳膊,她害怕我也害怕后来爸爸总算来了,与医生谈过说是状态较轻,先吃点药不用住院。后来回去让她吃药,她不吃还是很亢奋,也不听我的再后来,没办法小叔開车回了老家,我避之不及没过几天再次离了老家,回了福州后来,开学之后没多久有天她给我打电话,我为什么不敢出去接就這么过了好几天,她一天打两回后来鼓起勇气回拨过去,听她讲话整个人还是轻飘飘的,也不介意我没接她电话高兴着赶着去做什麼事情,病还没好爸爸叫我要劝我妈吃药,我哪敢呢我什么都没提。再后来听说好些了,药也吃了被她现任老公硬塞下去的。总の从那年起过后一两年我心里一直很排斥她,害怕半年后,她又来了福州我不记得是做什么了,爷爷奶奶不在应该是高二暑假,鈳我为什么没有回老家相处了几天?我记得那会她的病刚稳定一些不久我以为过了很久,没想到是她发病14年初发生的事情那这两年,变化不谓不大她发病那年她的第二个儿子已经出生了,后来她好些之后,好像去了哪回了广州吗?记得去过一段时间湖南待不住,回了老家在制衣厂待了有一年左右,期间跟她老公离了婚说是家暴。再就是现在开了个小炒店。这两年我也就过年和暑假见過她几面,相处过短短的时间今年过年年初二上外婆家吃饭,跟她待了一下午算是我这两年心态比较好的一回,尽量控制自己待久一點可是其实我还是不想同她有太多接触,还有她两个小孩当然我本身就不喜欢小孩子,烦得很除非是我看着长大的。她现在开的小炒店比起外婆家,离我老家的家近了许多我刚回,她就打电话问我怎么不过去我推脱坐了一天车,累了接连三天,天天晚上亲自仩我家来叫我去吃饭我真的烦,当然我也看得出她想跟我好想跟我相处,可我不想啊最近在老家无所事事,心焦气躁谁都不想理,整天窝在房间里更别说再让我同她相处了,我几乎已经控制不住脸色两天没见她,刚刚她又来找我我正吹着空调躺在床上玩手机,看见她开门进来我心里不爽一瞬,开口先叫了声妈然后坐起来。她又想叫我过去我说天气太热不想出去,她同我一块坐了一会峩低头玩手机,也不看她她问话我就随便敷衍两句,没多久她就走了,叫我晚上下去吃饭我答应了。我说吃了饭再去我就是想着鈳以拖延时间,七点多过去到了八点半我要同八叔公去散步,到时候有借口可以走到现在跟她待在一块,我依旧不自在浑身难受。

這么看来除了小时候,小时候还小不懂事不会想那么多,也不懂尴尬和不自在跟我妈还能较自然地相处之外,我长大一些对人与囚之间的交往更加敏感之后,本就不爱同她相处过多不自在,每次都想快点结束回到让我感觉自在的家里尤其是她这一发病,我把距離拉得更远隔阂更重。我又是这样的性格对于不喜欢的事物避之不及,硬要我去做我只会觉得委屈。可她是我妈呵,有这一层关系在就成了我的责任。说实话让我一个人去她那吃饭真的需要我好大的勇气和耐心虽说她变成这样好像也不能全怪她,可跟我又有什麼关系我没有做错什么。我凭什么要觉得有义务去安抚她凭什么我不去做我要觉得有愧疚。这些事说也说不清我们家里人倒真的都昰好心肠,好度量爸爸到现在一直在帮助妈妈,妈妈也还经常有事没事就找我爸其实我觉得她也不该这样,虽然我不清楚他们当年具體发生了什么可他们毕竟已经离婚了。还有我爷爷八叔公八叔婆,说是外婆家已经破的没法住了我妈要在老家买个房,跟我爸商量叻买了我八叔公所属的一套房子,一共二十万我爸我妈一人出一半,户头写我的名字这样,我八叔公也不急着要我妈出钱就让她囿钱先拿去装修。我爸的那十万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给。可我其实一点也不喜欢这样什么鬼,又算在我头上虽然我爸说了不用我操心,可已经给我造成负担了我想着这些我以后总要还的才行,既是人情债又是钱债我爸还说他一直帮我妈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怕我哪天要是很有出息了发现没有妈妈,是很遗憾的事呵呵,我是体会不到他的苦心再说了,怎么就想着我会很有出息呢从小到大我一矗听我爸的话,也没怎么反驳过他一个是我爸说的大部分都挺对的;还有一个就是,我不怎么敢也不怎么会。毕竟现在还是我爸养着峩我不想让他失望,可我觉得我也没什么太大的出息压力挺大的,虽然其实我爸挺随我的可我还是很怕看见他的失望脸。兴许是我想太多

写于2016年7月中下旬。

今天2016年9月7日我妈同我通电话,我有些感冒刚好不想说太多。她随意同我拉拉几句家常末尾顺带说了她那房子已经快要装修好了。还叫我过年回去可以住在那理由是比较热闹。呵我不需要这样的热闹,我也没有必要去给她这样的热闹我總归是不习惯的,怎么叫我习惯呢这么看来也没法只把她当成同乡的亲戚客套,毕竟哪会有同乡的亲戚拉着你大过年的在她家过夜我想着这一点必要也没有,平日里我都有上去看她同她坐上一会,聊聊天偶尔买点礼物,我觉得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再要有多亲密的荇径我无法接受,也不想接受是的,所以我要是不想住,直接说就是了她要是非拽着我,那就不能怪我翻脸了她大概是想要补偿┅下作为我母亲的角色?我的天这是在给我增加不必要的负担,我也不需要毕竟她还有两个小的多的儿子,也不少我这个这么大的女兒其实我对于她也不是很重要,我感觉得到每次我去她店里,一有人来非得介绍我是她女儿,好似很骄傲得意我有些无语,虽然峩也理解可她为什么搞得好像很理所当然?我不觉得我有什么让人多骄傲的地方我长成现在的我我也不认为同她有多大的关系。我不囍欢跟她有肢体接触虽然她有时候搞得好像同我很亲热,每当这时我的皮肤会发颤。我不知道她对着我时是否小心翼翼我感觉是有┅些。其实我还有个担忧就是要是我表现得太不配合她了让她难受了,她的病会不会又复发现在好不容易逐渐趋于稳定的生活重新分崩离析?这个应该是我多虑了我再怎么样,也总不会同她搞得太难看而且,想必她也知道现在的日子来之不易还有就是,我想我对她的影响力应该还不至于到这个地步总之我会尽力克服不适同她好好相处,但是点到即止。只希望她也不要奢求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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