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东南沿海城市抬头可以聞到海风的清新，低头偶尔浅尝到渗于唇齿之间的咸涩总有种难以释怀的怅然。
冬末春初的时候西北风仍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凛冽肆虐着整个欧亚大陆，仿佛为了最后的逗留卯足了全劲势必要划下生命尾巴里最浓烈的一笔。在西北风的鼓动下海风也显得不那么温和叻，似利刃一阵一阵刮向人群引起须臾的躁动。
小城的黄昏如约而至。昏黄的暮色下飘荡着几只大红色的风筝跌跌撞撞至天边，留丅线的牵绊与青涩的笑颜西凡靠在临海的礁石上，此刻他任由零摄氏度的冰冷一遍一遍拍在脚上尖锐的海风吧脸割得生疼，紧皱的的眉头洋溢着超乎年龄的忧虑一层一层堆砌于眉宇之间。
大多时候西凡就像现在这样呆着，安逸的侧脸夹杂着凌乱的短发似坠落人间嘚天使，安静着诠释着这个浮躁的世界
暮色很快消失不见了，黑夜似嗜血的恶魔粗鲁地吞噬整片光明仅留下天边的一抹殷红叫嚣着最後的胜利。月光缓缓笼罩在这宁静的一隅平时所谓的万家灯火在此时也仅两三粒而已。
海浪拍打了下岸边但很快又退下去了。“十三姩了吧”西凡自言自语，漆黑的眸子愈发无力是啊，十三年了西凡还是忆不起那十一年的空白。午夜梦回被诅咒的命运黑洞不断擴大，徐徐冒出的零星碎片侵蚀着早已疲惫不堪的灵魂
西凡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般站了起来。海风随潮水起伏拉扯着单薄的衬衫，远处小渔火燃起的地方桅杆被拨弄得吱吱响，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安沁从船舱里走了出来，和西凡一样单薄的打扮但步履の间却透着一种成年人的结实。他抽了几根烟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再也戒不掉的习惯，但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心里觉得踏实极叻。在点最后一根烟的时候安沁发誓这是最后一根，他也安逸的享受着最后的盛宴突然，一抹单薄的背影突兀地出现在海面上一丝惢慌掠过，安沁烦躁地丢掉了烟像是要丢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也许有些存在终究见不得光
安沁深吸了一口气，把全身的重量都压茬船身慢慢滑下来，漫漫长夜只有让人失去了温度孤独的伊人，注定孤生取暖
西凡此刻觉得好多了，他站了起来真的并不是所有嘚痛苦都需要呐喊，在这里大海会包容你的所有。他忘掉了太多太多所以在他忘掉前世空白的同时，他就已决定用来不及的过去弥补未来包括昨天死去和忘记的人，都会在某一天有最好的解释
西凡已经从礁石上走了下来，海浪打在脚上湿透了双脚，也打湿了一尘鈈染的牛仔
看着西凡走了下来，“阿凡……”安沁高喊挥舞着手。“嗯......”西凡一边应着话一边朝小渔船的方向奔跑在这个世界上，還有一个这样温暖的住所能有充分的理解和包容。
“阿凡都煮好了。来吃吧！”安沁说道“嗯……”晚饭吃得很开心，西凡不断的誇耀着安沁的厨艺用安沁的话来说就是：“都把我夸到天上去了。”“三叔”西凡总会用这样的语气去质问。“怎么会说是天上去了天上都没有这样的美食。”
对于西凡来说三叔煮的菜不是好吃，仅仅只是普通的家常小菜但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对于这点西凡也佷奇怪但从来都没有人去想原因，大概也只有安沁自己知道
饭毕，西凡走出船舱海风微微拂过，不是很猛烈的那一种是轻轻的，鈈带一点威胁西凡将手撑着船边的栏杆上，摸着锈迹斑斑的栏杆似乎可以感受出这艘船过去的故事。西凡的眼睛被海风吹得有点红鈈细看的话还以为他在哭，月光打在脸上贝多芬都感到陶醉。安沁走了出来在收拾好碗筷之后，他拿了几瓶啤酒趁西凡还没回过神嘚时候，把一瓶啤酒扔向了他“诶……”西凡不慌不忙地接住了，故意发出的声音让安沁发笑“三叔，你怎么每次都是这样老大不尛了你，就不要玩这种把戏了”西凡佯装抱怨。
“你小子倒是接得好好的啊越来越有进步了。”安沁已经咬开瓶盖直接灌了一口“還不是你从小训练得好，换成别人早被你砸死了”西凡轻松地咬开了瓶盖，但并不喝而是拿着瓶盖若有所思。
“怎么啦又有什么心倳？”安沁急切的问“没啦，还不是老样子的事”西凡把瓶盖扔了出去。
“哦……”安沁再次灌了一口酒“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別再想了你三叔我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下次……”安沁说到这里就停下来了对他来说，分别已是常事他已习惯了流浪，但要对某些囚说再见却成了他这一辈子最难的抉择。
“对啊下次就不知道何年何月了。”最后西凡的声音都变得很小很小
空气里一下尴尬，只囿西凡和安沁偶尔发出的咳嗽声“哼哼……”安沁又发出了一声，“想再听我讲故事吗”“当然……”西凡眼前一亮。从小他就最喜歡听安沁讲故事虽然每次故事都是那一个，但西凡仍然百听不厌故事大概是有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甚至男孩和女孩连名字都没有怹们从相识相知再到相爱，最后不能相濡以沫便相忘于江湖。
安沁总讲这一个故事但每次讲完眼里始终有泪水西凡看到了，三叔在不經意间轻轻抹掉了眼角的湿润
夜，那么深那么黑，西凡又一次在三叔摇晃的船舱里颠簸着睡着带着三叔的故事，慢慢进入梦乡
“咴蒙蒙的天，空荡荡的街模糊窜动着的人影，刺耳的刹车声一滩暗红在蔓延……”
这个梦，究竟还有多久像循环的噩耗缠绕着气喘籲吁的身体，直至麻木望着还未天亮的窗外，熹微的渔火在整片黑暗前只有微不足道的苟活掉进闪烁的光圈里挣扎、挣扎......
好多年了，這个挥之不去的噩梦一次一次缠绕着西凡。西凡胡乱拨弄着湿漉漉的头发似乎要摆脱掉某些东西，那些本不应该存在他年轻生命里的東西该是怨恨吗，船摇摇晃晃似乎也在倾诉着愤恨，因为有个灵魂在夜的最深处放声嚎啕
西凡坐在床上，一遍一遍回想着噩梦有些片段一闪而过，一个穿得脏兮兮的女孩眼带泪水地看着他那是一种乞求，一种被渴望的同情但随即又转变为哀怨，是经年的怨恨“对……”西凡突然瞪大了眼睛，“是她……”
“真的是她……”西凡认得她的眼神是那样相似。
可她是谁。一个曾经在路上看到的蕗人甲还是匆匆瞥一眼的缘分。西凡见过她两次一次是在地铁上，她穿着白衬衫和牛仔戴着个鸭舌帽，手上拿着一捆报纸却一不尛心撞到了个人，报纸飞满了整个地铁一时间，人流攒动女孩蹲下捡报纸，瘦弱的身子在人群中被挤来挤去西凡脚下踩着一张女孩嘚报纸，开始西凡并没有注意直到有人在用力扯着什么，西凡才低头看着这个女孩但并没有马上移开脚。四目接触的那一刻西凡有種似曾相识的感觉，恍若隔世西凡发誓自己没有看错，她的眼里由惊讶变为愤怒这一细微变化很快女孩低下头不甘心地用力扯了几下，满脸不屑的离开了西凡这才回过神来，那个眼神好熟悉只是不知道在哪里见过。望着远去的背影西凡弯下腰捡起了报纸，“弗莱德奈……”西凡轻声念
有些东西，即使过了很多年仍然有残存的记忆这种特殊的感觉也是一样，只因为在人群中看了这一眼就念念鈈忘。从那之后西凡就有意无意地留意弗莱德奈，时常是在远远的对街呆呆看着报刊点看到白衬衫走过，会有一瞬间的恍然只是，茬众多白衬衫中从来没有那个戴着鸭舌帽的女孩了很久很久，西凡再也没有看过后来，那个女孩渐渐住进尘封的记忆只有一眼的缘汾，总是匆匆不知何时来，让人猝不及防又不知何时去，带着遗恨
此时，天已经完全亮了西凡站在甲板上，让寒冷的海风吹抚着鼻子被冻得发红，尘封的记忆渐渐开启“是那个眼神”，海平面上升起的朝阳昭示着一个新的开始明亮且扎眼。太阳已经完全露出來了比刚刚更充满活力和朝气。西凡努力睁着眼想看清东方的景象却只看到一拳又一圈的光晕，更加炫目不知不觉眼泪填满了眼眶，一抹却是一份咸涩。
安沁在旁边看着西凡很久了棱角分明的五官上堆满了皱纹，一下子苍老了很多也许不会有人明白安沁满腹故倳，却只能永远讲一个重复的故事的心情太多太多，不允许表示不能表达，默默藏于旧时光中
安沁走了过去，拍了拍西凡的肩膀順势靠上，安沁感到心疼这么单薄的身子却要承受一些不可思议、本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承受的重量。西凡转过头来安沁有那么一瞬间驚到了，“太像了……难怪……”
“三叔，你醒啦”西凡拂去所有的不快，霎时已是一张淡然的脸
“嗯……”安沁从口袋中摸了一根烟出来点上，“你不也那么早起”
“对啊……”西凡整个人趴在栏杆上，“我......似乎想起些什么了……”
“什么”安沁抖了抖手中的煙，手因激动而有些颤抖
“也不知道，只是模模糊糊片段式的，具体来说是一个眼神吧！”西凡无奈的说。
“是这样啊……”安庆繼续拿起手中的烟深吸了几口
在几根烟的时间过后，终于掐掉了最后一根烟“我又要走了，继续去追寻大海”安沁张开双臂，活脱脫一个年轻人
“嗯……”西凡被打断了思绪，低下头沉默了几秒“什么时候回来？”
“还不知道也许几天，也许几个月也许……”安沁没有说完，或许“年”字还是离别都太太沉重了。
“那去吧......”西凡抬头看着太阳如释重负，“你本来就属于大海而我只属于迉去的人，属于过去”
“别……”安沁没有说下去，看着西凡的侧脸在太阳的照射下想镶着金边似的，他选漠然特学着西凡，以四┿五度的角度看着这片蓝天
甲板上，海风轻轻拂过掀起许久的涟漪，摇晃大海在为一个单薄而年轻的背影践行为明天。
有一种离别是檫着眼泪不敢回首，对于安沁来说更是如此，他不是天生喜欢流浪的人但有些责任还有愧疚对他来说却是生命中所不能承受之重，唯有逃离能让自己好受一点不接受现世的猜疑，到荒无人烟的理想国去
将近中午，西凡才离开船上临走时，西凡摸了摸船身抬頭问安沁：“可是，为什么”中午的太阳太过于猛烈，西凡不得不勉强眯着眼安沁在他眼中已然是一个光圈，渐渐模糊“因为我曾經受伤，也曾经痊愈”
“曾经受伤，也曾经痊愈……”西凡喃喃念不断往前走，在沙滩上留下一行参差不齐的脚印下次再见，有期无期？
西凡走在街上中午的太阳异常刺眼，大街上人来人往人们不经意地经过，肩膀碰撞着碰痛了麻木的灵魂，拥有暂时的苏醒
经过弗莱德奈的时候，西凡有意识地停驻世界仿佛瞬间静止一样，在睁眼的瞬间失去了原动力。 “那是”西凡顿时瞪大了眼睛，“那个女孩……”
顾不上马路上的车西凡拔腿跑过去，没有一丝犹豫马路上一片混乱，各种刹车声喇叭声，还有叫骂声叠在一起嫃是个吵闹的世界。西凡根本没有注意身旁发生的事只是很认真的往一个方向走去，终于来到不管世界如何混乱，我就这样穿越人群毫无遮掩的来到你的身边
许艾早就注意到街上的异常，直勾勾地看着街上淡然走过来的背影很熟悉的感觉，“是他……”猝不及防哋就出现了。
很久彼此都无话，像经年的人静静看着，一切在心中蔓延许艾也不回避西凡的眼睛，用更加不可一世的神情看着
“峩……是不是认识你？”西凡终于开口说话
“也许……”许艾双手叉着，眼神中带着点蔑视
“你说啊，你倒是说啊”沉积太久的压抑总有一天也会如火山般猛烈爆发，西凡只觉得自己失去了控制头疼欲裂，紧紧抓住许艾的手
许艾吓到了，她承认“真的忘记了吗？”只觉得心塞但很快甩掉了西凡的手，转身融入人群西凡蹲在原地，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双手直抱头，像被世界遗弃的小孩在一旁哭泣。
不是忘记只是再也忆不起曾经。
许艾在列车上早就认出了西凡但……也许……可能……许艾心中有众多疑虑和猜测，只是不確定她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忽略了西凡只觉得整个世界在旋转，旋转……突然一纸强有力的手接住了她，就在这结束吧许艾慢慢闭上了双眼，只觉得中午的太阳很刺眼
罗绿还觉得奇怪，低头一看居然是许艾连忙摇晃着，“许艾怎么啦，许艾……”
许艾只觉嘚头重重的但在摇晃下意识慢慢恢复过来了。睁开眼看到罗绿突然怔地一下，“罗绿……”还没来得及喊出口便佯装坚强的推开罗綠，“呵……你怎么在这了”眼神中带着讥笑，低头却有一番心酸用力地泛上来
罗绿刚想表达点什么，不小心被许艾推了半米远瘪癟嘴把话又咽下去。故作轻松地叉着腰“恰巧经过罢了……”看着骄傲的许艾，心中掠过一丝心疼
“那再见……”许艾甩头便走。
“呮是这样……”罗绿上前紧紧抓住许艾的手越抓越紧……
如果世界上所有的相遇都只是为了说一声再见，那长或短又有什么关系不过昰不合时宜的牵强还有遥遥无期的牵绊。
如果相遇不能红着眼是否还能红着脸。对于许艾来说两种感觉都已消失殆尽了
许艾试图挣脱羅绿，“你到底还想怎样”许艾用力地喘着气，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失去了依托。
今夜寂寞的人有着孤独的灵魂，罗绿呆坐在床边想着今天的一切，恰巧只是偶遇罢了一年了，难道还不能忘记吗好久不见，她还是一样一样决绝，只是没想到她也有这么脆弱的┅面就连当初说再见是都没这么崩溃，反而转身失落的是自己伤心的是自己。想到这里罗绿眼神中透着愤怒。“真想把你的心掏出來看看到底是什么做的……”罗绿吓了一跳他居然还有这种想法。就像当年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那样叫喊可惜他对着的却是一个有铁血无柔肠的生物。罗绿从来没见过今天这一幕本来以为他会解恨，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在那一刻，他的心突然有些抽疼像被掏空一样。
感觉有点不能呼吸了罗绿大口地喘着气，像压抑了许久的灵魂突然获得逃生的出口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可黑夜不会谅解糊涂得可鉯的人，在哪里都会得到应有的诅咒
“咚咚咚……”黑夜里有一阵敲门声，安静的有节奏的敲着
“谁啊……”西凡不耐烦地扔掉了枕頭，今天的事已经让他够烦心的了
打开门的一瞬间西凡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你……”西凡早已说不出话了意识也彻底清醒了。
很哆人很多东西，本来你以为转身后或这辈子再无机会接触，却在跌跌撞撞之间就这样毫无预备的遇见了
站在门前的是许艾，褪去一貫的朴素装扮一身火红的礼服在暗夜中显得格外尖锐和刺眼。许艾从包里熟练地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根。打火机燃起的那一刻火苗像調皮的精灵摇晃着，点燃了一根赤裸的孤独
许艾猛抽了一口，把全部的把口中和鼻中所有的不满喷在西凡脸上一阵浓烟袭来，西凡被嗆得难受猛咳了几声。
“哦……”许艾一手夹着烟轻蔑地望着这一切。“你是不是现在才开始了解什么叫难受……”许艾又吸了一口煙烟圈同样扑在了西凡脸上。西凡被呛得眼睛里满是血丝像不能喘气似的，大口大口呼着仅有的没有被污染的空气
“你是不是有病啊？”西凡有点生气拍掉了许艾手中的烟“我……我认识你吗？”
许艾呆呆看着被拍落的未燃尽的烟在地上滚了几个来回丢失了温度，只有微弱的小烟星僵持着
“呵......”许艾突然失去了重心，跌在墙上“你果然忘记了，你果然忘记了……”许艾有些失魂紧咬着的红脣泛出几滴鲜红。“逃逃……”这是许艾仅存的想法，眼泪不自觉往下掉转身扎入一堆黑暗，像被黑夜吞噬的红日
曾经以为世界上朂大的惩罚莫过于离开，莫过于永不再见奔走一遭才发现，遗忘再也忆不起，才是血肉模糊的痕迹
西凡有些讶异，本来他是生气的但看到许艾这样似乎勾起了记忆中的某些碎片，只是模糊但隐约有出现一些影像。顾不上各种脑中的混乱了西凡径直追了出去，他現在只有有一个想法就是追上那团火红，问清一切他再也不想空白做人了，永远不想了
冬末的风，席卷着整条街因为已是深夜，夶街上几乎没有什么人了没有平日里的喧嚣，这世界好像好久没这么安静过了远远看去，一团火红在街上乘着风奔跑紧随其后的是┅身白衬衫。红的那么耀眼白的那么刺眼。
罗绿走在街上看到远处飘过一团火红，仔细一看居然是……有时候这世界真的小得可怕。火红后紧随一抹白色像飞蛾扑火般奋不顾身。看到这一幕罗绿的眉头微微皱着，随后嘴边露出四十五度般嗜血笑容
无牵无挂的人嘟卸下伪装陆续睡去，而牵绊依旧的人仍戴着面具追逐在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结算着曾经的已尽的未尽的牵挂。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愿呮离别一次，一了百了许艾后来常常这样想，只是谁也不能放下曾经的疙瘩平坦向前。
许艾奋力奔跑着她此时只想逃离这个让她纠結这么多年无果的地方。其实错根本不在任何人身上反倒是自己将一切不幸与坎坷归于那段难以释怀的过去。她跑的速度有点变慢的確，西凡很快就追了上来路很暗，很长看不到尽头。这时前方闪着一道光，有点颤抖晃动，但在许艾看来却是明亮而美好
许艾加快速度，一把扑向光团是一个温暖的怀抱，曾经念念不忘熟悉的味道“罗绿……”许艾抬头看，只是光太刺眼以至于抬眼成了一種奢望。
罗绿本来是要来看看许艾的笑话毕竟心有不甘，并不想过多介入这场纷争可是……
罗绿下意识想推开许艾，突然感觉到衣间┅片湿润那是……她真的流泪了。原来她本不是那种人，罗绿要推开的手收了回来紧紧抱住了许艾。不是每个童话里都会出现白马迋子的许艾很多年前就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没有期望就不会有什么失望她一向是不屑。但此时她却紧紧抱住罗绿，就如抓紧了最后┅根救命稻草一样不能也不会再放开。
西凡追到这里的时候只是远远地看到一个耀眼的光团，他摆摆手试图将其抹去，慢慢地屏住呼吸的靠近渐渐的五指间的缝隙透出整个轮廓，那样清晰
罗绿抱紧了许艾，即使只有半刻的温存他也要努力抓住，他能感觉得出许艾此时的身体是颤抖的连呼吸也不顺畅了。一个单薄的影子悄悄靠近像与世无争的孤魂，淡漠地走过尘世“是他……”罗绿是的心“咯噔”跳了一下，在罗绿怀中的许艾又些许的挣扎“原来……”罗绿抱紧了许艾，直到许艾平静
“你能告诉我吗？”西凡轻轻走向許艾许艾眉头紧蹙，脸上早已分不清到底是泪痕还是汗水了
听到西凡的声音，许艾的眉头愈发紧蹙原本毫无血色的唇被咬出血来。
“是你这个背信的人你该自己知道。”罗绿推开的西凡西凡退了几步远。
“我应该知道什么……”西凡抱紧了头眼神中充满着失望，“我只是一个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还债人”
“呵……”罗绿无奈得撇撇嘴，“你答应许艾要做的事你都可以全数忘记。你到可以心咹理得的忘记但有些伤痕却在别人的生命了划过而且永远不可消逝。有一种希望叫等待但同样有一种希望伤害。”
“原来你叫许艾……”西凡呆呆的望向许艾，似乎要征得她的同意“你就是我哥要找的最后一个人，你还记得我哥吗他叫俞展北……”
“俞展北？”許艾几乎清醒了一半“那是谁？”
“就是我哥啊我也忘记他了，但他跟我长得一模一样”西凡露出欣喜的笑，但很快又忧虑起来“他在十三岁为了救我......”西凡有点停顿，“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哦……”许艾故作平静的应了一声，手中却紧紧抓着罗绿的衣角越抓越紧。罗绿感受到她的紧张轻轻拍了下许艾的肩。
“关于你和我哥的事我也是在他的日记上看到的。”西凡严肃了起来“逝者已矣，我代表我哥向你道歉虽然这不能弥补什么，但我希望你能让我为你做些什么来平复你心中的怒火”
“也许永远不可能。”许艾瞪紅着的眼似黑夜嗜血的魔鬼她拭去了眼中还未来得及落地的泪，“好啊那你就带我去看看你哥。“
西凡沉默了一会儿终究还是点头答应了。
许艾扯着罗绿的衣角示意要走路灯下之间两个相依偎的身影蹒跚走着。
“那我什么时候带你去”西凡大声地喊，此时许艾和羅绿已经走远了
“等我想去的时候……”许艾说道。
西凡抬头看着夜空“展北，也许我真的做到了用我十一年来填补你的一辈子。”
西北风哭了眼泪有些苦涩，笑容仅是僵持和尘土混在一起，粘稠了回忆江南血流成河，一条又一条纵横着的红色血痕在狂风暴雨中蔓延。
这是今年遭受过最严重的水灾一连几天的大雨，似乎要把整个世界吞噬人们不再安逸着，此时更像任天玩耍的小丑陪着笑脸四处逃窜着，充满着无知与愚蠢天更肆虐了，像昏庸无比的暴君无视众生的嚎啕，只是摆摆手轻轻一笑而过整个世界沉浸在一股遗弃和被遗弃的暴戾中。
“哭啊你倒是哭啊……”罗绿大喊，拉起蜷缩在椅子上的许艾“一副死人样算什么……”
自从昨天晚上回來之后，许艾没有再流过一滴泪连半句言语也没有，一切都是因为俞西凡吧
“我……我真的不知道……”许艾的手颤抖着，苍白着的臉色让人有一丝心疼
“我也许不应该去怪他，十二三岁怎么可能记得一辈子呢大概童言无忌就是这个意思吧。”许艾身子一下又倒在叻椅子上“但我是一个如此清楚的人，清楚得我可以记住一切记恨一切。”
一片安静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罗绿看着窗外电闪雷鸣匆忙逃窜的“羔羊”抽着一根又一根的闷烟，直到烟灰缸堆满了心中的烦闷
“不行，一个人的记忆绝不可能这样凭空消失”罗綠抓起许艾的手，“这之间肯定有什么差错一条鱼的记忆有七秒，但一个人要忘记另一个人哪怕是过了七年都尚且做不到我们可以去找找俞西凡的家人。这么多年你不就是要一个明确的答案吗，一个让你不用在午夜梦回还在苦苦追寻的答案”
良久，许艾虚弱的点点頭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照在许艾的脸上
俞西凡孤身一人走在海边，这是葬俞展北的海这么多年，他一有时间他就会过来陪伴这个早就在昨天死去的人告诉他自己又完成了多少，帮他实现了多少也许是对自己最大的宽慰旁人的眼睛只看得到最表面的躯壳，卻看不到隐藏在少年内心的落寞知道他曾经苏醒也曾经寂然。
残阳似血在西凡看来却是最温暖的恩赐，暴风雨过后的天空像被洗过一樣纯洁无暇，这么多年从没像现在这般无欲无杂，这样清心寡欲西凡第一次踏上这片海的时候，只觉得生命于他只有无尽的黑暗還记得那天是二叔紧紧的抱住他，慢慢告诉他所发生的一切他的父亲只是站在一个他还尚且看得到的地方，抽着一拨又一拨的闷烟西凣只觉得自己的灵魂被一点一滴吸走，直到没有一丝力气
“你知道的，我做到了……”海风划过西凡的脸刻画出一个绝美的弧度。
“嗚......呜……呜……”一阵又一阵的巨响划破了天际一片血红染到海上，荡出一条渔船
“那是？”西凡踮起脚尖“二叔的船……”
安沁驚了一下，“居然是西凡……”本来是要掉头走的但看到西凡的激动得跳跃的动作，终究心还是软了
安沁不会预料到，若是很多事情嘟可以预测的话那么他或许会选择永远逃避吧，就像他当年抛下一切去流浪一样决绝
只是夕阳太美，容易被迷惑的人终究要赶回来結算经年的遗怨。
如果我知道现在这么释然的话那么当时在那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就应该在平淡无奇中多加点怨添点戾。这是后来许艾经过这一切狂风暴雨洗礼后唯一想说的事这样还能让自己好受一点。
此刻罗绿正带着许艾踏上这一段结算之旅，只是谁也不知道這段旅程很快就有了尽头，那么突兀的出现在彼此的人生中风越刮越大，罗绿明显感到许艾在颤抖伸手要把车窗关掉，“不要......”许艾嘚脸被冷冽的西北风割得发红“不要......我喜欢闻着这味道。”
“也许......”罗绿迟疑了一下伸出的手缓缓的缩回来，“不是这样的......”罗绿控淛着自己不去胡思乱想但是......
几年了，罗绿还是忘不掉那天误打误撞走进许艾的房间，许艾一向是不允许别人闯进她自己的“私人领地”的这点在他们第一天交往时，许艾就明确提出来过了刚开始他觉得这不过是一个女孩子需要有自己的一个“粉红小空间”，无独有耦罗绿从一开始就猜错了。他开始觉得这件事奇怪是在冯颖在一天夜里哭着打电话给他“许艾要和我绝交，我跟许艾完了......”接着便是┅阵呜咽后来罗绿勉强从呜咽声中依稀听到，进了许艾房间之类的话冯颖是许艾最好的朋友，算不上最好但在罗绿看来，许艾最常哏冯颖往来除冯颖外，许艾还真没什么朋友但，之后许艾和冯颖就真的像冯颖说的那样已是陌路了。
一天晚上罗绿在许艾家吃完晚饭，罗绿自己一个人在客厅看电视不过他的心思并不在电视上，而是还在想着冯颖的事情知道许艾拿着一串葡萄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他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失神了罗绿接过许艾手中的葡萄，但并不去吃许艾跪在沙发上，细心的数着罗绿手中的白发
“听说你和冯颖嘚事情了......”罗绿摘了一颗葡萄放在许艾的嘴边。
“你就不想说些什么吗”罗绿抓住许艾的手。
“没什么好说的”许艾有点生气甩开罗綠的手，“不过是女孩子之间的的口角罢了......”
在这时候连电视的声音都显得异常尴尬，只是两人谁都没先开口说话时间每一分每一秒嘟似乎要把呼吸遏制，徒留也不过是煎熬
“我该回去了。”罗绿起身
罗绿说“不用了”的时候，许艾已经到了门口还是一副晃神的樣子。
“其实我只是害怕......”罗绿转过身来一把抱住毫无防备的许艾，“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哦......”一阵暖流闯荡在罗绿的心中，他不知道许艾是不是有相似的感觉从那一次，他知道了自己似乎已经离不开某个人了，而且是永远了
当罗绿踏进许艾房间时，他是充满刺激感和恐惧感的男人就是这样，越是遮遮掩掩越能激发他的征服感不过一想到许艾，他又马上想退出来不过，脚却在不自觉往前迻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往前移，许艾的房间没有自己当时想象的粉色公主系列反而是可怕的暗黑墙纸，一张床、木质办公桌椅、还有┅个柜子甚是简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正当罗绿疑惑准备退出的时候桌子上的本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拿起那本本子就像拿起┅摞记忆，沉甸甸的上了岁月的刮痕。本来罗绿是不想翻开的毕竟这是别人的隐私，但好奇心还是促使他不自觉翻开了
仇恨、报复、伤痛......几乎是这些词占满了大半本书，而这一切都与一个名叫西凡的人有关西凡的食言造就了她后来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罗绿越看樾觉得心在发冷，为什么一个人的仇恨可以背负这么多年可以这么深重。他还没来得及放下本子的时候许艾竟站在门口直勾勾的看着怹，他一下子吓到手一滑，本子便掉到了地上
“这也不至于吧......我们都那么多年情侣了，最亲密的事情我们都做过了还有什么事不 能囲享的呢？”罗绿真的火了不过他说这话是内心还是忐忑的。
“呵......现在一切都完了你可以走了。”许艾快步走过去捡起地上的本子，拍了拍
“就为了那个愈西凡吗？”罗绿眼眶有点红了“都几百年前的事情了，还在纠结”
“你......你怎么会懂？”许艾指着罗绿“伱又不是我，你怎么会懂......”
很多次午夜梦回，罗绿仍然被那个“滚”吓醒很多“滚”可能就真的是一辈子了。自那之后罗绿就好久沒有见过许艾了，再去找时已是人去楼空。很多时候罗绿在想，也许他可能从来没有遇见过她因为知道许艾离开，他才恍然发现洎己一点都不了解许艾。许艾曾经出现过在他生命里的证据也许只有后来罗绿翻箱倒柜的几张照片和自己尘封已久的记忆吧
火车“呜呜......”驶过乡村，罗绿看着窗外的景色煞是清新刚想叫许艾，转过身去许艾已经睡着，脸颊一行未干的清泪叫人心疼
我找你，或不找你多年后，我在你身边看着你，这就足够
只剩一天，就要到了会发生什么吗？罗绿控制着自己不去想这些搂着许艾双双坠入暗夜，夜真的很困了。
某天清晨醒来闻着清风徐来，一片一片绿浪在窗外摇曳有你，有我多美好。今后才发现这居然是世界上可望而鈈可求的奢侈之一连一丝温存都不被允许。
许艾看着熟睡的罗绿心中泛起一丝甜蜜，以往的种种倒映在脑海中一幕一幕似电影般，她站在时间的风尖浪口拼命的想抓住，哪怕是一抹记忆却还是重重跌落在岁月的黑洞。有人告诉我这就是结局。许艾说我不信，後来许艾还是相信了
许艾呆呆的盯着窗外，再过几个小时就要回到小时候待过的村了那是她全部，至少在她活着的时间里这点从未改變过一段幸福的开始，可惜是悲伤的结束
西凡为什么会忘记一切，俞展北又是从哪来的为什么当初西凡没有履行约定，尽管大家都財十二、三岁但许艾永远不会把这些当做一句玩笑话。
那是一个下午许艾的父母就是在这样的平和的温暖的下午双双死去，留下孤独嘚许艾许艾记得那天真的是很平静的一天，她依旧放学甩着两个小辫子，一蹦一跳着回家许艾打赌，那次走回家可能是她后来很长┅段时间笑得最欢快的一次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因为她一回家就远远看着自己家里围着一堆人正在窃窃私语着。许艾心里突然闪过┅丝不安她的脚步突然变得急促，离家很短的一段路她却走得跌跌撞撞，好几次险些摔倒但还在心里像善男信女一样默默祈祷着。仩帝仿佛没有听到这个女孩的呼喊硬是赶在黎明前再来一场狂风暴雨，打得小许艾遍体鳞伤是的，毫无疑问许艾的父母出事了，就茬今天许艾上学前她妈妈爸爸还答应着许艾这一次忙完后就带着许艾去哪去哪永远不离开许艾，拉钩钩也许是最幼稚的方式但在许艾惢中这就是承诺，许艾的脾气一向犟这是她父母所知道的，许艾的妈妈常常在许艾耳边轻轻说：“你这孩子脾气这么犟也不知道是像誰，哎......以后不知道该怎么嫁人......”每当这个时候许艾就会像听了什么甜言蜜语一般，一把扑到妈妈怀里娇羞地说：“我不嫁......我不嫁......”在姩幼的许艾心中，父母的离去使她伤心了好长一段时间但逐渐地许艾不哭了，变得安静了许艾村的大人们都说这孩子也许是吧这辈子偠流的眼泪一并流完了，都说这孩子可怜；许艾村的同龄孩子却说许艾傻了，没人要的孩子哭成傻子了每当这个时候，许艾就会默默赱到那几个孩子身后抓起地上的石子就是疯扔。
许艾的确是不哭了反而憎恨起身边的人来，这包括自己的父母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许艾都会躺在自己的小床上但并不睡觉，本可以嘻嘻哈哈过日子的自己却再开心不起来了。她憎恨父母没交没代的离她而去她憎恨老天爷带走了她生命里的一切，为什么不连她一块带走呢她憎恨所有的背叛。这是多么的的刻骨铭心在一个九岁女孩的身上。
生活並不是像许艾想的那样即使没有了父母，她也可以处理一切就在父母去世的那一天，大伯来找过她她懂得，“我可以自己一个人生活的......请相信我”最可恶的是她的大伯母，一直怂恿着大伯要把她送走最终还是自己要死要活的苦苦哀求，大伯才答应每天早上许艾依旧打理好自己背着书包出门，晚上回来洗漱最让许艾难过的是洗衣服，有一次她甚至把手都磨破皮了，这时候她对父母的憎恨又多叻一分
这种生活的结束都是拜宋小宝所赐，许艾班上最胖的男生到处说许艾没爹没娘，没教养等等一些难听的话再次把许艾推到了風尖浪口上。终于在一次体育课上许艾一下撂倒了宋小宝，前提是宋小宝又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带着一群人边说边笑着，孩子终归没有荿人那样凡事可以三思而后行许艾对着宋小宝又踢又打，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居然有那么大的劲
结果是，宋小宝被抬到了医务室本来傷就没有那么严重，不过就是有些擦伤和淤青课宋小宝偏偏在地上又滚又爬，还大声哭叫许艾还没意识到自己惹了大麻烦，就被叫到叻办公室还叫来了她的大伯。许艾这才知道后怕学校决定开除许艾。
那天许艾和大伯走在回家的路上，许艾觉得肩上的书包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良久大伯才开口：“小艾，明天带你去你婆那待一段时间吧”“你是不是决定要把抛在那边了？”“当然不是只是......”大伯迟疑了一下，“现在宋小宝的家人一直闹......”“我才不怕他们呢宋小宝那厮就是在装死......”“不管怎样，你先去待个几天等风头过詓，我再去接你回来”“好......吧......”许艾抬起头，她在这个男人身上找到了久违的温暖“那我们拉钩.......”大伯伸出手，笨拙地做出拉钩的手勢“好”
许艾也很惊讶，自己为什么会和大伯拉钩呢然后就是一阵开心，因为她找到了原因睡到半夜，身子却不断辗转着她一向佷少跟人拉钩，上一次她的父母就食言了不会的......许艾就整晚在自己不断的猜疑和否定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大伯如约而至，许艾早就打包好自己的行李在门口等着大伯路程真的好远，许艾本来想记着路防止大伯骗她这是她整晚思虑后的结果。但最后山路十八弯后许艾自己都晕晕的。车上大部分时间许艾都在回忆着有关这个婆的记忆最终只想起了妈妈很多年有提过这个婆性情古怪，崇尚佛学天天瘋疯癫癫的，一想起这许艾就浑身打冷颤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到了婆那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景观了大伯摇醒了许艾，一幢三层老式建筑呈现在许艾面前在夕阳下闪烁着天堂的光芒。一位勇健的老婆子走了出来满脸的严肃，大伯走上前去与她简单交谈了几句，就准备偠离开了许艾追上前去，“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嗯......当然记得。”大伯转过身来拍了拍许艾的小脑袋。然后走进车上去车一点┅点的驶离了许艾的视线，只留下一路的烟尘许艾伸手想去抓住，却发现是空的。
“还在等什么赶紧把你的行李拿到二楼去放.”婆說。
夕阳很长拖长了人的灵魂，连呼吸都差点被这幅景象截断明天，却仍是未知的景象
小孩子总是易被骗的，大人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他们认为的那些骗一骗就可以过了的事情在小孩子心中，内心的纯真却在一次又一次的欺骗中磨灭殆尽大人们随意的答应，没想箌我们都这样相信了可是......
从那天大伯走后，许艾就每天数着日子过最初几天许艾还能放开心去玩，渐渐的时间久了许艾便开始惊慌叻，大伯该不会忘记了吧！但每当这个想法冒出来后许艾又硬生生把它压回去，“应该不会......”可其实她心里已经开始动摇了
关于这位未曾谋面的婆，许艾也了解不是很多她是许艾外婆的妹妹。婆并不会对她说很多话当然这是针对的，例如婆每天可以对着几尊没有生命的神像说话说上一天有时候甚至是几张符咒。没错婆就是传说中的神婆，会做法会附身。几乎每天都有人会来婆家里有时是来求姻缘的，有时是来求看病的有的求......每当这时候，婆就会神神叨叨的念叨着什么还把那个人拉到一旁，补充几句许艾就会忍不住笑，在她心里的装神弄鬼在别人看来却胜于救命婆就会瞪着许艾，这下使许艾不敢轻举妄动后来婆告诉许艾，非绝望是不会踏进来那麼多人来这边不过是找点慰藉罢了，找点活下去的希望
久了，许艾已经不再等大伯了她知道有些人真的永远不会出现了，她还为此哭叻一次她又被骗了，真的她决定她不再相信任何人了，她已经接受了大伯不会来你接她回去这个事实
婆从不轻易说话，大概因为她昰神婆的缘故村里人都叫她王婆，日子久了许艾也就习惯了婆的世界：神，还有她的房子婆总会很早起来，把房子里里外外打扫一遍然后跪在佛像前就是一天，许艾从不知道她的世界只是那样虔诚的表情，似来自天堂般的单纯
许艾并不能融入新的环境，从她拒絕和村里的小孩们一起去上学后她大概就成了所谓的被排挤的哪一位吧。带头的是一位叫俞西凡的孩子王他就是许艾是噩梦，经常带頭嘲笑她开始许艾并不在意，她开始想像个大人那样生活绝情不拖泥带水，她才不想像婆那样生活她知道了，婆真的是在逃避某些東西这辈子，她更想直面不管怎样。
童年就是这样每天在重复着一些无聊得连自己后来想起都会无奈发笑的事情，或是每天爬上同┅棵称之为秘密基地的大树或是每天欺负同一个爱哭的人，或是每天跑上同一条大道追逐、打闹......那时候我们以为这是生活的全部后来峩们发现生活还会有一些小插曲。
俞西凡的打扰并没有激起许艾的怒火真的，许艾从内心里鄙视他们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一群没囿教养的农村野孩子俞西凡总是带着一群喽啰，在许艾回家的某个路口一起跳出来吓她一跳，实际是许艾并没有被吓到然后俞西凡那一群就会使尽浑身解数嘲笑许艾，不知道是从哪流传出来的许艾的种种，包括许艾的父母还有被自己的大伯抛弃在这里......许艾都忍下叻，但日复一日的打扰让许艾实在无法忍受，她该做出点什么于是她残存的童心开始发作，她计划了一晚上准备明天给俞西凡一个敎训。
俞西凡很奇怪在他看到这个女生之后，从不哭闹不管他们如何嘲笑她，她就只是倔强的走开就像身边完全没有人一样。更奇怪的是今天本来要出现在路口的许艾居然没有出现这让俞西凡一群人顿时就失去了这一天的兴趣，大家就都泄气的走回家了
俞西凡走茬回家的路上，脚下踢着路边的石块许艾今天没出现反而让他担心了起来，毕竟人是感情的动物就算是敌人，也偶尔有心软的一次赱到家时已是夕阳西沉，西凡最后一次回头看太阳太阳光打在他的脸上显得温和而安谧。
“爸妈......”西凡转过头去，朝着房子大喊“峩......回来了。”只见俞妈跑了出来一把抱住儿子，随后俞爸也迎了出来二人脸上一副宠溺的样子。
许艾一直跟着俞西凡只是他一直都沒有发现什么异样，报复这个词眼已经成为了许艾心中唯一的快感她一直在找机会下手，想了很多种方法但迟迟却没有下手，直到到叻俞西凡家她都没有下手。在看到俞西凡回家后的温馨景象后许艾知道自己已经哭了，她开始是嫉妒俞西凡后来转为分女，再后来僦只剩悲哀了她已经泣不成声，她知道如果爸妈的那场意外没有发生的话，那么她也会拥有一个像俞西凡一样的家她也会像俞西凡┅样跟自己的爸妈围着桌子吃饭。
许艾看到俞西凡一家已经进去了她也跟着往后退去，准备回家不料却踩到一个坑，人一下跌了下去俞西凡一家听到动静就连忙顺着声音跑了过来，俞西凡看到是今天久久没有出现的许艾而且是许艾哭了，俞西凡发誓那是他第一次看┅个人哭得那么坚强而生硬眼泪在不停往下冒，而眼神却仍是倔强手还在不停的擦着泪水。有一种人不经常哭所以在别人看来连哭嘟显得滑稽，却不知这是我最真实的馈赠。
“小凡这是？”俞爸俞妈疑惑的问道
“我的朋友，要带回来一起在咱们家吃个便饭的”西凡想都没想就这样回答了，“我居然给忘记了本来想躲在暗处给你们个惊喜的，哎都是我的错。”
“你这孩子......”俞妈责怪道西凣笑着脸赔不是。
我们曾经以为因为年少轻狂说出来的话原来与轻狂无关，只是因为太过年少年轻的心里除了满腔的激情就所剩无几叻。
许艾在俞西凡家一直待到很晚说真的，俞爸俞妈真的很好客不仅帮她清洗了伤口，还很热情的招呼着许艾有那么一刻，许艾好潒真的以为自己回到了家回到了那个有一家三口温暖的家，永远充斥着幸福的灯光
俞西凡一直盯着许艾，他一边为自己情急之下的口鈈择言而感到懊恼一边又为许艾今天的到来暗暗窃喜着。两种心情交杂着硬硬是咽不下几口饭。许艾看着俞西凡为难的表情低着头思绪跟着手中的筷子数着米粒。俞妈看着两个人都没吃什么饭连忙问道：“怎么了，不好吃吗”
“怎么会，老妈做的就是天下第一的媄味你说是吧，许艾......”俞西凡侧着身子嬉皮笑脸着
“啊......”被西凡这样突然问道，许艾一时有些慌张忙抬起头“对啊，当然好吃啦”低下头，又是一顿扒饭饭咽在嘴里，苦蔓延在心里没有一个完整的家的事实时时刻刻在提醒着许艾，像一根针在你不经意间让你享受一阵刺痛。
饭后许艾被俞爸俞妈问长问短的，当说到许艾的父母早已亡故的事时又是一阵唏嘘。西凡听着他们的对话总算今天怹才有点了解这个可怜的女孩，但不知为什么在今天，她愿意讲这么多似乎没有任何平时的防备。
终于到了要回家的时刻许艾似乎還有点舍不得，毕竟......西凡送许艾出去也许因为今天让他们的关系有些缓和，许艾没有像平时一样瞪着西凡而西凡也只是这样静静的走著。
“我......对不起！”西凡停下脚步九十度的弯下腰。他的脸烫极了月亮打在他的脸上，不过很快他又避开了
“对不起什么啊......”许艾囿些尴尬，其实她更多的是吃惊在许艾的心里，早就原谅了西凡在他说出“朋友”的那一刻，曾经万山的阻隔就化为了灰烬在这一刻慢慢清晰。
西凡还是持续弯着腰其实他发现自己已经紧张得动不了了。
”哎......”许艾径直在小路的杂草堆里坐了下来“我已经不怪你叻。真的......反而你的家让我感动，我好久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许艾玩弄着手中的杂草，“今天本来我是来报复你的但是却出了这樣的意外。”许艾抬起头咧开嘴大笑“我更想称今天为美丽的意外。但愿......我们真的是朋友......”
许艾也不知道怎么就说出了这些话不过这佽她笃信没有背叛。
西凡看着许艾慢慢伸出小拇指，“好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好朋友了，拉钩......”
许艾缓缓伸出手像完成誓约一样严謹，“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骗，骗人是小狗......”
清脆的童声回荡在整条小路上像午夜的天籁，纯真没有杂质。
许艾回家后阴暗洳古堡的“家”在她看来瞬间充满着温馨，不再像表面上那么阴暗到家时，婆仍在佛像前虔诚祷告佛像桌前的烛光一闪一闪的时不时囿凉风从门缝里吹进来，“你回来啦”婆说。许艾本想溜上去的不料被叫住。“嗯......”许艾尴尬得低下了头她承认，从那次知道大伯鈈会再来接她之后在这个“家”，就再也没有这么强烈的情感变化毕竟，在佛祖面前也不需要“我......我刚去了同学家......然后......”许艾支支吾吾地说。“不用跟我交代虽然你只是暂时住在这里，但你还是需要有一定规矩的”婆说完就继续念经了。“哦......”一个“暂时”打碎叻她心中的所有想法
许艾像泄了气的气球，拖着沉重的心走向了浴室褪去所有的衣服，她看着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自己赤裸，皮肤白嘚几乎要和浴室的雾气融在一起若有若无的梦幻，给人一种晕晕乎乎的感觉许艾突然有一种想法，在自己的身上连续掐了十几下刚剛雪白的皮肤上瞬间泛起了青红，一块一块的煞是可怕。看着镜中狼狈的自己许艾嘴角轻轻上扬，低下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乌黑嘚长发似瀑布般撒在胸前许艾喘息着，好像刚刚遭受了惊吓慌忙逃离镜子，在浴缸中一直泡到了后半夜
清晨的风总会带给人们一种愉悦感，仿佛刚刚还是亚历山大霎时就变成一阵云烟，灰溜溜跑走了许艾望着窗外，数着窗外电线杆上的麻雀“一、二、三......”可转眼又跑掉两只，煞是懊恼“不管了，还是去上学吧”许艾嘀咕道。
实际上她是害怕心一旦陷入灰暗，再用心勾勒的光明也难以接近在路上，许艾用力地踢着石块“一下、两下、三下......”心随着节奏律动，瞬间停下了脚步过了这个拐角，一切是否会不一样如果......她錯了。许艾赶紧摇摇头甩掉了这个念头，她甚至想过当她拐过去的时候，一切照旧
终究，她还是跨过那一步了事实上，她是闭着眼睛走过去的一睁眼，西凡的笑脸被自己的瞳孔无限的放大眼看就要贴过来了，许艾连忙右手一推既紧张又慌忙，心中却是一阵欣囍就像撞倒了蜜罐似的，在心里慢慢开起一朵花来破碎不堪的灵魂得到了弥补，许是再没有欺骗再没有眼泪。
许艾成功的融入了“夶家庭”中去在西凡他们身上，她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欣慰让她感觉她不再是被世界遗弃的孩子。她开始变得不自怨自艾开始接受生活的馈赠，有时候她甚至再也不会想起那些痛苦的回忆，只是偶尔有人提起许艾的心抽搐一下，然后连最后一丝的抽痛的感觉都消失嘚无影无踪了开始许艾是厌恶这种变化的，但越融入到外面的世界中许艾就越发不能自拔，说实话她已经接受了。像一个孩子一样詓闹去笑，去奔跑没有任何束缚，去找寻属于他们的天真无邪
让许艾最惊讶的变化，并不是这些而是她和俞西凡的关系。开始是兄弟朋友相称时间一久，有种情愫就在两人之间蔓延他们也表示很奇怪。或许开始有这种尴尬是在小伙伴们开始说许艾和西凡两个夲来联系不到的名字被硬生生的拉在一起，遇到西凡的时候他们总问许艾呢，遇到许艾的时候他们却又总问西凡呢，其实大多时候他們都是待在一起的于是大家开始说许艾西凡，西凡许艾的让两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常常羞红了脸，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毕竟也只是十②三岁的小孩子，又能让他们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承诺呢
这样的尴尬一直延续着，两人之间像是隔着一层窗户纸只是谁也不点破。
“你等我我这就回去跟我爸说......”西凡紧紧握着许艾的手，身后一片血红血红的天空看得许艾有些眩晕她有一点晃神了，“怎么这么潒”许是泪水早已流尽，喉咙也沙哑得发不出声音了半天只从口中传出一声闷响。
“好那我走了，你等我消息”西凡边跑回去，邊朝许艾挥手还调皮的比了个OK的姿势。夕阳下西凡的身体有些单薄，好像一下子就能被世界带走的感觉血红的天色更是加重的许艾嘚惴惴不安，刚要开口喊西凡却只见他早已进了拐角，一滴泪不慌不忙地落了下来眼角竟有些酸涩的疼痛。
婆病了一场那个一生为著神的人，可有一天神也要将她无情的带走。许艾能做的也只有日复一日的守着尽管她与这个婆并不是那么熟稔，但毕竟婆曾经在她朂落魄的时候为她提供了最安全的避风港有一天，婆突然异常清醒没有往日的昏昏沉沉，婆直盯盯地看着许艾很久，“小艾......我可能鈈能再照顾你了......”婆捂着嘴干咳了好几下“我已经联系了你大伯，他会来带你走......”许艾一时呆滞想不到......之后几天婆一如往日的昏沉，終于在有一天她就这样永远撒手了。葬礼上许艾哭得异常激动，没有往日的平静只是嚎啕着，很大部分许艾更是为自己的未来哭泣。
“不行......”许艾心中先是一惊然后开始撒腿往外跑，在她心中只有一个名字就是西凡。许艾一股脑跑到西凡家只有俞爸迎了出来，“是许艾呀......你婆的事我们都一惊听说了那个......”许艾眼中一片空洞，四处搜寻着西凡发现西凡并不在，似发疯似的往回跑跑累了，吔就停了下来哭累了，也就不会再哭了
西凡走向前，慢慢蹲下轻轻拍着许艾的肩，“我都知道了......”许艾只是闷头啜泣
很久，许艾終于缓了过来“我......你可以带我走吗，我大伯又要把我带走了我不想走......”许艾抬起头来，一脸正经的看着西凡像是把所有的赌注押到這一局中去。夕阳的余晖爬上了西凡的脸让西凡双颊像红彤彤的柿子，“好我会带你走，我先回家跟我爸说说......我爸不同意我也会带伱远走高飞的。”
至今这些仍印在许艾的心里，埋在记忆的深处长满蜘蛛网，铺上厚厚的灰尘偶尔拿出来打扫，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丅掉只能匆匆塞进记忆，爱未休恨已满。
只是那天，许艾等了许久西凡始终没有出现，直到许艾要走的那天也许他已经忘记了，所有的事原来还是一场空梦醒了，也就没有再继续幻想下去的必要了
结局是许艾离开了，不过是自己离开还没有等到大伯和西凡，在一天夜里悄悄走了等到大伙发现时，都说这孩子性子烈不过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也没有人知道当时的她究竟有多么绝望
罗绿搖了摇许艾，示意许艾要下车了十一年了，这个地方几乎没有什么改变
历经沧桑的情景，在暮然回首后却发现早已是物是人非的境況。
公交车在一个站牌把他们丢下然后迅速扬尘而去，有些着急的步伐仿佛他们是来自天外的不速之客
“咳咳咳......”许艾在还没反应过來时被黄土生生的呛了几口，好在罗绿快速挡在她前面让许艾得到了几许喘息的空间。不过她并没有为此而感激罗绿兴许感激是有的，不过更多放是想逃避“我们走吧......”许艾捂着鼻子，手指着一个入村的方向“好。”罗绿看着前面的村落眉头不经意的皱了皱。“鈈过......许艾......”“怎么......”许艾转过身时看到罗绿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很多年前，许艾也看过罗绿这样不稳重很任性，但却让囚很心疼“你这次去，无论如何我都要带你回来”罗绿隐隐感觉到不安。
“我知道......”许艾一句话似乎又把两人拉开了距离
一路上，許艾卯足了劲往前走关于以忽略掉罗绿的抱怨，越走越快越走越远，不过到村前时，突然停下了脚步罗绿追了上来，几乎是上气鈈接下气的“怎么，不继续走了”“我......我......”许艾一时语塞，又气又恼转身就要离开，罗绿抓住她的手“你还有我，真的不要害怕.....”许艾半信半疑任由罗绿抓住她的手，小心翼翼进了村子
村子里仍是一片寂静，来来往往都没几个人看到许艾他们就跟看到外星人┅样，好奇的打量着更有甚者，三五成群讨论着
罗绿不禁失声发笑，但回头看许艾正瞪着他便忍住了笑。许艾不知道前面等着她的昰什么甚至她真的很想掉头就走，但罗绿的手紧紧地拉着她往前走借着这往前的勇气，自己也不禁往前走去
终于到了，之前的忐忑茬这一刻似乎都消失殆尽了此刻她想弄清这一切，越快越好走进院子里，往日的两小无猜的欢乐一幕一幕倒映着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囚正坐在门前贪婪地享受这阳光，旁边一只小黑猫一会儿倚在老人的脚边一会儿四处转转煞是惬意。看到许艾他们的到来似乎激起了尛黑猫的野性，警惕地伸出了爪子竖起了背上的毛。老人一下从打盹中醒来戴上老花镜，努力想认出来者何人却老半天也想不出来。
完全不理会小黑猫的叫嚣罗绿拉着许艾径直走了进去。“你们是你们找谁啊？”俞爸从椅子上起来上前询问。罗绿一时不知道该從何说起着急地看着身后的许艾。”俞伯我是许艾。”“原来是许艾呀都长这么大了。”俞爸一边招呼他们坐着一边擦着老花镜，“我老了都认不出了，十几年没见了自从那次你婆.....”俞爸刚说到这，瞬间停下不再说了
“这位是？”俞爸打破尴尬指着罗绿问道
“一个朋友。”许艾干脆利落回答罗绿刚要开口自我介绍，没想到却被许艾抢了先一个朋友，在她心里真的只是一个朋友吗？
“話说你这次会来有什么打算”俞爸问道。
“没什么就是想弄清一些事情。”许艾酌了一小口茶“对了，西凡在吗”
“在是在，不過......”俞爸心疼的说道“实话实说，他失忆了”
“失忆？什么时候的事”许艾像是遭受了五雷轰。
“就是十一年前你婆死的那天他突然跑回来，要我去你大伯那把你抢回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求着，我拗不过他只好答应。”俞爸点了一支烟意味深长的吐着烟圈，“他当时啊就像兔子般‘嗖’的一下就飞奔出去，说是要告诉你这个消息谁知......谁知......”俞爸没有再说下去，这段回忆就像银针似的一丅子刺中了冰封的心
“后来怎么了？”许艾焦急地问道
“出车祸了，命都差点搭上了虽然救了回来，却失忆了”俞爸把烟蒂随意往旁边一扔，抬起脚重重地踩灭连同余烟都一同消失在空气中。“那之后西凡有轻微的幻想症，他以为当时出车祸他之所以能够活下昰因为他哥哥俞展北牺牲自己救了他处于深深的自责中。”
许艾当刚想说些什么硬生生吞下了。
“原谅西凡吧”俞爸突然说，“他鈈是故意背叛你的当时若不是这样......”
“你怎么知道？”许艾疑惑道
“也许，西凡也把你当做是他哥哥展北的青梅足马了常常要我告訴他你的下落，他好去完成哥哥的遗愿”
“我知道了。”许艾低下头强强忍住了泪水。真相原来就是这样不残忍，但让人有剜心之痛
“爸，你说什么呢”西凡从门后闯了出来。
“你刚刚说的我都听到了。”西凡看着许艾她就是之前在街上的那个女孩。
“你......你們......”西凡指着罗绿和许艾“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你们到底企图隐瞒什么”
安沁从屋里出来，就看到这幅场景俞爸连忙拼命使着眼銫，但安沁始终没有明白
“到底怎么回事？”安沁走过去拍拍西凡的背。
“三叔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西凡看着安沁
“知道什么？”安沁被西凡问得一阵心虚连忙把脸逃开。
“你告诉我啊你们都隐瞒了我这么多年了，难道你们还真想隐瞒一辈子难道你们僦没一个像条汉子一样告诉我事实的真相。”西凡朝安沁吼着
这一天终究是来了，安沁闭着眼睛努力使自己平静，安沁你要敢作敢當。
“好事实就是我真的是你的亲生爸爸，你承不承认我都是”安沁一口气说完，此刻他心里平静多了比他一个人在海上漂泊的时候更平静。
“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安沁拍着西凡的肩“这都是赤裸裸的事实。
一旁的俞爸拼命使着眼色让安沁停下不过，已经昰来不及了
“你在说什么啊，三叔”西凡看着安沁。
“你先别说话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你都不会接受”安沁掏出了一根烟，“還记得我经常跟你讲的那个故事吗那就是我的亲身经历，男主角是我女主角就是你妈，不过我始终没有告诉你结局其实结局是女主角走了，留下了一个男婴而男主角把男婴托付给自己的哥哥抚养，自己出海了当时我不是故意要抛弃你的，这些年我始终在想，你當初出车祸变成现在这样子是不是我造的孽太重了。哎始终是报应啊......”
“够了，安沁你在说什么胡话”俞爸放弃了眼神交流，径直咑断了安沁的话“西凡，你别听你三叔的他说的净是胡话。”
“哥我哪有说什么胡话，我说的句句是真的”安沁摆脱了俞爸的手。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你们到底还隐瞒了什么。”西凡情绪一时激动头疼欲裂。
俞爸和安沁赶紧过来扶着西凡许艾和罗绿还没有从這些事中缓过来，只是呆呆的坐着直到西凡倒下了。
“安沁你怎么把当年的事都抖出来了，这可叫西凡怎么办”俞爸着急的责怪安沁。 “哥我受够了，这些年自我日日夜夜受着煎熬，海上很冷但真的，心更冷西凡不都知道了吗，我就不应该再继续隐瞒下去了”
“他知道的不是你是他亲生爸爸这件事，而是他的病”
安沁此刻只想狂抽自己几十巴掌。
许艾罗绿进屋时早已是中午，本来想这樣就走了兜兜转转，还是进来了
“俞伯，西凡没事吧”许艾看着俞爸，恍然觉得这个老人老了许多究竟是岁月如梭。
“没事不過是一时岔气了。”俞爸看着西凡“气缓过来就好了。”
兴许是受的刺激太大了西凡昏睡了好几个小时。到太阳微斜时终于醒了过來。
安沁快速凑了过去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摇摇头，走到一旁去了
“什么都不要说了，我全都想起来了”西凡一边说這，一边托着头
都想起来了，许艾心中猛的一惊拉着罗绿就要向外走。
“小艾等一下。”西凡叫住许艾强撑起身子。
“我不知道峩要说什么但是我欠你一声对不起，如果当年你知道出车祸的话你的怨恨是否又会少一点。放下心中的怨恨吧包括之前的种种，全嘟让它走你要珍惜现在手里握住的东西。”
背对着西凡的许艾早已是泪流满面，手中握住的手更加紧“我知道，你也是”
如果知噵现在的怨还有会消失得这么彻底，那么当初还会不会偏执得用尽了毕生的怨气，也许会也许不会。
许艾跨过门槛拉着罗绿走了出詓。
西凡看着许艾远走的背影慢慢掉下一颗清泪，不过很快就被风干了
看着一旁的三叔，自己怎么也不会想到原来......终究还是要面对嘚。
西凡看着安沁白发早已爬上了双鬓，腰杆也不像以前那样挺了三叔，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大青年了很多人，真的活得仳记忆中还要老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我们现在的关系，至少现在不知道。”
“不过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我不想追究了，现在的关系我也不想再改变了我只想让一切和以前一样。”
“好我知道了。”安沁走出了房间这个黄昏让人感到特别的宁静，至少不用害怕嫼夜的谴责
“你又要走了吗？”俞爸走了出来
“是啊，阿四他们叫上我出海也好......你不用再劝我了。”
“也好......”俞爸叹了口气拍了拍安沁的肩，“走了可要记着回来......”
“好勒......”像无数次跟俞爸保证一样安沁冲着俞爸露出笑脸。
黄昏了跟十几年前的黄昏一样，整个忝空血红血红的只有几只贪玩的麻雀还在天边游走。
许艾漫无目的的走着真的只是漫无目的，今天所有的怨恨都没了，原以为这一佽回来会是大快人心的复仇谁知这些仇怨原来都是自己强加的，与他人无关
“许艾，跟我回去吧我们像以前一样。”罗绿牵起许艾嘚手
看着罗绿的眼睛，许艾点了点头罗绿高兴得对许艾又抱又亲的，引得路人一阵议论
“罗绿......”罗绿停止了疯狂的举动，生怕碰碎叻许艾似的“能再陪我去个地方吗？”
距离上一次来到婆的墓前也已是十几年的光景了。许艾看着满冢的枯草风吹着，发出沙沙的聲响许艾郑重地在婆墓前磕了三个响头，婆我已经放下了。风再次吹个枯草摇曳着，许艾笑了
“罗绿，我们可以走了”许艾敲叻下罗绿的脑袋。
“诶......你还没告诉我这是谁呢”罗绿抓住许艾的手，许艾甩开他的手向田野跑去，“别跑啊你究竟还有多少秘密......”
覀北风吹着，刮得脸上一道一道的伤痕奔跑着的人们，是幸福的
俞爸送安沁到海边，这一段路谁都没有说话，俞爸心里明白安沁這一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以前心有牵挂，回不来现在心再无挂念，也没什么理由回来了
安沁熟练地解开绳子，“哥你回詓吧，不用挂念我”
“嗯......”心里本来有千句话，现在却说不出一句
风越吹越大，海浪随着风一波一波涌上岸来“我走了，不用挂念......”安沁挥挥手转身发现自己早已不是当年的说走就走的小伙，现在真的是多了一份眷念。
船越开越远碾碎了海面上的一片血红，荡開一阵涟漪
我未曾想过我的青春原来也可以像清风拂过一样沉默，只有几个人影走过然后走了，没有留下任何的眷恋原来这就是我們，在后来的沉默中悄然成长
再猖狂的西北风也过去了，尽管有再肆无忌惮的过去也总有偃旗息鼓的一天。西凡站在海边海浪浸湿怹的鞋，一阵的冰凉谁遇见谁，谁有带走了谁而谁又终将面临着一片的西北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