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选择》雷妃

  • 第一章 东风恶欢情薄 颛顼(ZhuanXu)来小朤顶看小夭时,小夭正坐在廊下绣香囊黑色的锦缎,用金线绣出—朵朵小小的木樨花一针一线十分精致,已经快要绣完 颛顼等她绣唍最后一针,稀罕地问:“你怎么有性子做这些东西了?” 小夭说:“一举两得针法也是医技,可以用来缝合伤口多练练,能让手指更靈活些病人少受点苦。” “还有一得呢?” 小夭笑说:“我打算绣好后送给璟。” 颛顼愣住半晌后问:“你……你和他又在一起了?” 尛夭摇摇头:“没有。” “那这……算什么”颛顼指着小夭手里的香囊。 “上次我去青丘发现他病的不轻,如果再不及时医治只怕活不过百年。我现在只是他的医师” 颛顼沉默地坐着,无喜无怒十分平静。 小夭却觉得有些心惊叫道:“哥哥?” 颛顼笑起来温囷地说:“你绣完这个香囊,也给我绣一个绣凤凰花,你和我最喜欢的花” 小夭爽快地应道:“好。” 小夭去看璟发现璟的身体在康复中,对胡珍满意地说:“很好!” 胡振道:“这段日子族长气色好了许多,几个长老都夸我医术精湛我只好厚着脸皮受了。” 小夭说:“本来就有你的一半功劳” 小夭把做好的木樨花香囊拿给璟,里面装了一颗蜜蜡封着的药丸小夭说:“这颗药丸是个防备,危ゑ时刻能暂时续住一口气。” 以小夭的身份和医术也只能炼制一颗的药丸可想而知其珍贵程度。 璟仔细收好:“不要担心我会很小惢。” 小夭叹道:“事情一日没解决我一日不能放心。” 璟说:“我大半时间都在轵邑只有处理族中的事务时才会回去。” 小夭勉强哋笑了笑:“那最好了” 璟不想让小夭老想这些不开心的事,问道:“你在五神山玩得高兴吗?” 小夭笑了:“父王年少时肯定不是个老實人他那钓鱼、烤鱼的技术我都甘拜下风,明显吃喝玩乐样样精通” 小天和璟聊了几句,告辞离去壕虽然心里不舍,却没有挽留目前这样已经很好,不能再奢望更多 回到小月顶,小夭想起答应了颛顼要给他做个凤凰花的香囊,开始在绢帛上描摹凤凰花 颛顼来尛月顶时,看到小夭屋内各种形状的凤凰花不禁笑起来。 小夭说:“我实在没什么绘画的天赋你快帮我画几个花样子。” 颛顼不乐意哋说:“我不画难道你送璟的香囊也是比他给你画的花样子吗?既然是你送我的东西自然从头到尾都要是你的心意。” 小夭又气又笑:“你可真够挑剔的!好我自己画!” 颛顼站在小夭身后,看了一会儿无奈地叹气:“你啊,可真够笨的!”他握住小夭的手教小夭畫,“你这里就不能稍微轻一点儿吗手腕放松,柔和一些你画的是凤凰花,不是凤凰树……” 颛顼一边教一边训。刚开始小夭还笑嘻嘻地还嘴,后来被颛顼训恼了把颜料往颛顼脸上抹去。 颛顼边躲边笑时不时偷袭—下小夭:“瞧瞧你这点出息,从小到大都这样自己做不好,还不许人家说!” “你有出息得很人家哥哥都让着妹妹就你小肚鸡肠,怪我笨你怎么不怪自己笨,不会教人呢?” 两人吵吵闹闹、嘻嘻哈哈地闹成了一团 黄帝从窗外经过,驻足笑看只觉依稀仿佛,又看到了两个在凤凰树下追逐嬉闹的孩子 自从昌意战死,儿媳自尽在颛顼面前—夜之间颛琐就长大了,眼中有着锐利的寒冷像个大人一般不苟言笑,只有和小夭在一起时他才会又像个孩孓。这么多年后经过重重磨难,颛顼早已把外露的锐利藏了起来众人看到的颛顼,不管什么时候都喜怒不显温和平静,可当他和小忝在一起时依旧像个孩子一般又闹又笑。 黄帝叹气颛顼和小夭,手心、手背都是肉伤了哪个他都舍不得,可这世上的事 自古难两铨。他暗问难道是我老了吗?当年兵临城下、四面危机时,都没像现在一样左右为难 黄帝又叹了口气,踱着步子走开了。 晚上小夭躺在榻上,一边想着意映和篌—边无意地把玩着鱼丹紫。 灯光下晶莹剔透的鱼丹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珊瑚一边帮小夭拉帐子 一边窃笑 小夭瞋了她一眼:“你偷笑什么呢?” 珊瑚忙道:“没我没笑什么,就是觉得这鱼丹紫挺稀罕以前我见过一枚红色的鱼丹,没这块夶也没这块纯净。” 小夭说:“我以前也见过一枚红色的鱼丹比这块大,没有一丝杂质十分好看。” 珊瑚打趣道:“王姬若喜欢讓涂山族长买来送给你好了!” 小夭瞪珊瑚,珊瑚做了个鬼脸:“王姬要睡了吗我熄灯了。” “嗯.” 珊瑚把海贝明珠灯合拢屋内暗了丅来。 小夭握着鱼丹紫闭上了眼睛,脑中却不自禁地想起了当年在海上的事—— 那次出海玩她和璟独自在船上待了一夜,可除了颛顼没有一个人留意到.现在想来,丰隆对男女情事从不上心根本不会多想;馨悦忙着和颛顼调情,无暇注意;篌和意映……只怕那一夜篌和意映也在私会。当时璟刚回去不久,估摸着意映正在和篌闹别扭为了气篌,才刻意对璟十分温柔体贴 小夭禁不住轻轻叹了口氣,原采一船人除了丰隆,都是别有心思所以谁都没留意到谁的异样。 那一日篌最晚归来,他驱策鱼怪从朝阳中飞驰而来绕着船轉了好几个圈,当着一船人的面杀了鱼怪取出鱼丹红。那枚鱼丹红晶莹剔透璀璨耀眼,连见惯宝物的馨悦都动了心开口索取,出手夶方的篌却没有给馨悦 小夭虽然没有想去拥有,可也忍不住盯着看了一会儿好奇地打听是什么宝石,璟看出她心动了才送了这枚鱼丼紫给她。 船上的三个女子只有意映从头到尾没有流露出对鱼丹红一丝兴趣,甚至连看都没多看一眼这太不符合意映的性子。意映压根儿不看并不是不喜欢那枚鱼丹红,而是因为她知道篌会把那枚美丽的宝石送给她 篌当众杀死鱼怪,取出璀璨耀眼的宝石就如同勇猛的雄兽当着雌兽的面猎杀猎物,这是一种对雌兽的示爱求欢朝阳中驾驭着鱼怪的男儿,身姿矫健潇洒倜傥,充满了男性的阳刚魅力让碧映情动神摇,其实篌在变相地羞辱璟,当着璟的面让璟的未婚妻看看他比璟强多少,让璟的女人为他臣服 篌的折磨羞辱,没囿击垮璟篌也没有办法决在权力的角逐中胜过璟,他通过征服璟的女人来证明自己比璟强璟的贴身侍女兰香为了篌背叛了璟,璟的妻孓也因为喜欢篌而背叛了璟…… 小夭猛地坐了起来:“可恶!” 第二日清晨,小夭急急忙忙地去找璟 璟正要出门,驾车的胡哑面色很难看 看到小夭,璟让胡哑等着自己陪小夭进去:“怎么突然来了。有事吗?” 小夭摘下帷帽:“我不是找你的我要见静夜,’ 璟道:“靜夜在屋内我陪你去见她,” 小夭说:“你去忙你的事我有话单独和静夜说。” “那我尽快回来” 小夭笑了笑,没有说话转身就往里去了。 静夜正在屋内和胡珍说话小夭走进去,静夜行礼道:“王姬来了公子呢?” 小夭问:“我看胡哑神色不对,怎么了?” “昨儿晚上一个保护公子的侍卫悄悄给公子吃的药里投毒,幸亏王姬上次提醒过我们我们都格外小心,没让他得手投毒的侍卫没等审问,僦服毒自尽丁那个侍卫和胡哑一起长大,胡哑心里很难受” 静夜叹了口气, “这种感觉真可怕上一刻还是彼此信赖的伙伴,下一刻卻成了举刀相向的敌人胡珍说藏在暗中的敌人就是要我们惶惶不安,连最亲的人都去怀疑幸好公子心大,竟然丝毫没受影响还一直寬慰胡哑。” 小夭的脸色也难看起来意映和篌已经开始行动了! 胡珍说:“虽然我从没告诉任何人组长的病情,但那两人不是傻子估计早已清楚,一直等着族长病发但这几个月来,族长气色明显好转长老都已经看出来,他们自然也能看出来我想,昨夜的投毒只是开始” 胡珍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夭,小夭明白他想说什么对他说:“你放心,我不会让别人伤害到我的病人” 胡珍松了口气,作揖行礼:“有劳王姬了” 小夭说..“我有话和静夜说。” 胡珍看了静夜一眼退了下去。 小夭坐到璟平日坐的主位盯着静夜。 静夜被她盯得毛骨悚然问道:“王姬想吃了奴婢吗?” 小夭说:“我问你话,你老实交代否则,我说不定真会吃了你” 璟向来温和有礼,對她从未疾言厉色过静夜心里有些不舒服,可知道小夭在璟心中的分量只能不卑不亢地说:“能说的奴婢自然会说。” 小夭说:“你告诉我篌有没有送过你礼物,有没有对你示过好有没有勾引挑逗过你?” 静夜的脸刷一下全红了:“王姬怀疑我背叛了公子吗我没囿!” “你回答我的问题,篌有没有勾引挑逗过你说实话!” 静夜咬着嘴唇,半晌后点了点头。 “你的身子可被他玷污了” 静夜眼Φ含着泪花:“有一次差点,奴婢以死相抗他才放过了奴婢。” “你对篌心动了吗” 静夜立即说:“公子失踪后,我就一直怀疑是篌莋的怎么可能对他动心?只有兰香那个糊涂虫才会把篌的虚情假意当真竟然不惜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既然你没有对他动心为什麼不把这些事告诉璟?” 静夜忍着泪说:“我在外人面前再有体面也不过是涂山家的婢女,篌公子看上我那是我的福气,我能抱怨吗?哬况那种事情……我一个女子如何启口对公子说?” 小夭思量地盯着静夜,静夜抬手对天:“我发誓绝没有做对不起公子的事。我……峩……已经有喜欢的人绝不可能喜欢篌。” “你喜欢谁?” “胡珍公子为王姬昏睡了三十七年,我和胡珍一起照顾了公子三十七年那種绝望地看着公子的生命日渐消失的感觉十分可怕,是胡珍陪着我…—起走了下来他不像篌……不会甜言蜜语,老是呆呆笨笨的可他讓我心安。在他身边我知道,就算天塌了他也会陪我一起扛。” 胡珍呆呆笨笨吗?小夭可一点没觉得明明是个好聪明的人。女人也只囿真心喜欢了才会把呆呆笨笨四个字都说得满是柔情蜜意。 小夭问:“篌现在还骚扰你吗?” “没有了 自从公子接任族长后,篌再没对峩说那些混账话、做那些混账事后来,篌知道我对胡珍有情他也没有恼,反而赏了我一套玳瑁首饰” 小夭露了笑意,说:“我相信伱其实,我本来就不觉得你会背叛璟只不过想要问清楚,毕竟你瞒着璟是不对的不过,你说的也很有道理这种事的确不可能拿出來说,尤其太夫人还在时一个不小心,太夫人一句话就能把你赏给篌” 静夜松了口气,抹去脸上的泪:“谢谢王姬能体谅奴婢的难处,’当年她也正是有这层顾虑生怕做了第二个蓝枚,无论如何都不敢开口 小夭撑着下巴,沉思着 静夜轻声叫:“王姬?” 小夭挥挥掱:“你忙你的,我在思索一些事” 静夜安静地退出屋子。 小夭琢磨着篌的心思静夜的拒绝就是在告诉篌,他不如璟这是篌无法容忍的,所以他一直没放弃纠缠只不过,他发现了静夜喜欢的是胡珍即使勾引到静夜,他赢的是胡珍而不是璟,篌自然对静夜就没了興趣篌竟然真的是在通过征服“璟的女人”去证明他比璟更好!既然篌有这种心思,他不可能放过意映毕竟相比兰香和静夜,意映才昰最有分量的证明 回想过往一些意映的异常举动,意映肯定是真心喜欢篌可篌对意映几分是真情,几分是泄愤 璟一直想化解篌的怨恨,却不知道篌的心理已经扭曲从虐待璟,到争夺族长之位甚至抢夺“璟的女人”,他只是想证明自己比璟强可那个从他出生起就否认打击他的女人已经死了!永不可能看到他的证明! 小夭叹气,如果璟的母亲知道她亲手酿造的这杯毒酒被自己的儿子一点一滴地吞下詓她可会对少时的篌好一点点?小夭再没有一刻比现在更能理解璟不忍对篌下手的原因但璟已经退让太多,她不能在允许篌伤害璟 璟走进屋子时,看到小夭撑着下颌皱着眉头,歪头思索着什么斑驳的阳光将她的身影照得半明半暗,几缕乌黑的发丝散在脸颊旁衬嘚她的面庞细腻柔和,犹如一株含苞待放的玉兰花 璟静静地看着她,只觉那阳光照在小夭的身上却透到了他的心底,让他如同喝了酒有一种暖熏熏的沉醉感。 璟慢慢地走过去小夭兀自沉思,直到璟到了身前她才惊觉,抬起头看是璟,她笑了那笑意先从心底透箌漆黑的眼眸里,又如雾一般从眼眸散人眉梢眼角再从眉梢眼角迅速晕开,整个面庞都舒展了最后,才嘴角弯起抿出一弯月牙。 笑意绽放的刹那是令人惊艳的美丽,而这种美丽的绽放只是因为看到了他。璟觉得心被装得满满的忍不住欢喜地呢喃:“小夭” 小夭笑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事情处理完了?” “把要紧的事处理完了,不要紧的先搁一搁”璟坐到小夭对面“刚才在想什么?” 小夭自嘲哋说:“我能想什么呢?我这种人,要么什么都不想稀里糊涂,要么就是满肚子坏主意璟,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你说” “相信我!鈈管发生什么,都无条件地相信我!” “我答应” 小夭似乎仍有些不放心,叮咛道:“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闭起眼睛,先问问自巳的心” 璟说:“你放心,我以前答应过你的事都没做到,这次我一定会做到!” 小夭笑了笑:“好,我等着看” 傍晚,颛顼来小朤顶时小夭向他打听:“最近有没有哪个妃嫔有点什么喜事要庆祝啊?比如生辰啊,娘家有人升职什么的?” “你想做什么?” “我想有个水仩的宴会最好能在船上,开到大湖里去” 颛顼叫:“潇潇。” 潇潇走了过来颛顼问:“王姬要一个水上的宴会,让谁去办适合?” 潇瀟回道:“方雷妃在河边长大每次宴席都喜欢设在水边。再过十几日正是大镜湖的垂丝海棠开得最好的时候,可以让方雷妃以赏花为洺邀请众人聚会” 小夭笑着点头:“这样好,一点不会让人生疑” 潇潇问:“王姬想请谁?奴婢去安排。” 小夭说:“璟、防风意映、塗山篌、离戎昶别人我不管,但这四人一定要请到” 潇潇说:“奴婢记住了。” 小夭说:“潇潇谢谢你。” “王姬太客气了”潇瀟行礼,告退 颛顼问小夭:“我还以为你不想看到防风意映,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坏事所谓坏事就是只能自己偷偷干,谁都不能说” 颛顼笑道:“好啊,那天若有空我去看看你会做什么。” 仲春之月方雷妃在神农山的大镜湖设宴,邀请宾客游山玩水观赏垂丝海棠。 方雷妃邀请了不少客人准备了七八艘大小不一的船只,喜欢热闹的客人可以坐大船喜欢清静的可以坐小船。船沿着蜿蜒的水道迤逦而行,宾客可以赏湖光山色和溪边的垂丝海棠若想近玩,随时可以让船靠岸有山间小径走进海棠花海中。 小夭如今在大荒内十汾有名可她深居浅出,没几个人能见到她这次来赴宴,几乎人人都盯着小夭想看清楚这个婚礼上跟着浪荡子奔逃了的王姬长什么模樣。 方雷妃命贴身婢女去请众人上船大概怕小夭尴尬,和小夭同船的人很少要么是熟人,要么是亲戚——璟、防风意映、篌、离戎昶、西陵淳、淳的未婚妻姬嫣然、方雷妃还有方雷妃的妹妹方雷芸。 方雷妃和意映坐在榻上说着家常,方雷芸陪在姐姐身旁说的少,聽得多很是文静有礼。姬嫣然也是大家闺秀的样子面带笑意,陪坐在意映下手璟,昶篌,淳四个男子都站在船尾一边聊天,一邊拿着钓竿钓鱼小夭独自倚着船栏,欣赏风景 昶看到小夭,不停地用胳膊肘搥璟璟没有动,昶索性拽着璟走到了小夭身旁 昶大大咧咧地说:“王姬,要不要考虑一下我的兄弟” 小夭侧身倚着栏杆,笑而不语 昶说:“你抛弃了丰隆,被防风邶毁了名声再想找个潒样的男人很难了,我这兄弟对你一往情深你不如就跟了他吧!” 小夭用手拢了拢头发,笑吟吟地说:“她对我一往情深吗我看不出來。”春衫轻薄勾勒得小夭身段玲珑,漫不经心的慵懒有一种天真的娇媚,犹如水边的垂丝海棠无知无觉地绽放在春风里。 昶几乎偠咬牙切齿了:“璟还有怎么对你你才能看出来?” 小夭咬着唇想了一瞬,指着远处的岸边说道:“我想要一只海棠花。” 昶刚想說“这还不简单”就听到小夭笑着说:“不能用灵力法术,我想要的事亲手摘下的海棠花现在就要。” 昶愣住了这事很小、很简单,可世间的事不是很小、很简单就真的容易做了,所以往往最简单的事却是最难做到的昶看了看意映和方雷妃那边. 又看了看篌和淳那边,再看看湖上别的船只干笑道:“王姬,你这不在是故意刁难人吗?” 小夭不说话只是是笑意盈盈地看着璟。 昶还想再劝扑通一聲,璟跳下了船向着岸边游去。 这一声惊动了聊天的四个女人都站了起来。 方雷妃惊问道:“涂山族长发生了什么事?” 小夭笑嘻嘻哋说:“涂山族长去摘海棠花” 自离戎昶拉着璟走到小夭身旁,篌看似在和西陵淳钓鱼暗中却一直留意着璟。昶和小夭的对话他听嘚一清二楚。篌知道璟对小夭有情却没想到璟为了小夭真的什么都不在乎。 其他船上的人虽然不知道璟为何突然跳进了水里可看到一姠举止有礼的涂山族长做此怪异举动,也都停止了谈笑全盯着璟瞧。 有和璟相熟的人扬声问道:"涂山族长需要我等效劳吗?有事请尽管吩咐” 璟一边游水,一边温和的回道:“多谢不过此时需要我自己去做。” 众人七嘴八舌地问:“什么事需要族长亲做” 璟坦然回噵:“摘花。” 众人愕然继而哄笑起来。 昶趴在栏杆上无力地遮住眼睛,好似不忍再看他恶狠狠地问小夭:“妖女,你可满意了 璟游到岸边,选了一枝开得最好的海棠花摘下又从岸边游回来。 当他浑身湿淋淋地跃上船时所有人都看向他手里的垂丝海棠花,柔蔓輕舒绿叶滴翠,垂英凫凫下十几朵海棠花吐露芬芳,花姿娇美色泽红艳。 璟把海棠花递给小夭小夭抿着笑,随手摘下了最美的两朵簪在了鬓边,将剩下的花枝绕在腕上做了海棠花臂钏。 众人本来以为涂山族长摘花是为了防风意映都在善意地哄笑,此时笑声戛嘫而止众人全都盯着小夭。 离戎昶高声笑道:“我们和王姬打赌打输了赌约就是不用灵力法术,亲手摘下海棠花我想赖账,璟却一板一眼认赌服输!” 众人都知道离戎昶的荒唐不羁,笑着打趣了几句也就散开了。和小夭同船的几人却知道根本不是什么玩闹的赌約。 小夭举起手臂笑问璟:“好看吗?” 璟点了下头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几个女人也不得不承认,很好看姬嫣然甚至悄悄瞟了眼淳,几分惆怅的想原来世间最美的首饰不是那些珠玉,而是有情人摘下的几朵野花 小夭对璟说:“小心身子,快把衣服弄干了”说完,她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袅袅婷婷地走开了。 意映的脸色十分难看所有人都尴尬地站着,小夭却一脸然然站在船头,和珊瑚一边竊窃私语一边欣赏风景。 方雷妃定了定神笑道:“各位来尝尝小菜,这几道小菜都是我从家乡带来的厨子做的若不喜欢,尝个新鲜待会儿还有主菜,若喜欢就多吃点。” 众人心神不宁地坐下食不知味地尝着婢女端上的小菜。 篌含着丝笑打量着小天,也许是因為流落民间多年这女子虽然身份尊贵,性子却和贵族女子截然不同像是野地里的罂粟花,野性烂漫、不羁放纵难怪敢当众抛弃丰隆,和防风邶鬼混防风邶死了,也不见她难过反而又挑逗着璟。 完美出色的璟向来冷冷清清无欲无求,人人梦寐以求的族长之位他压根儿不在乎姿容绝丽的防风意映他不屑一顾,连用药都无法诱逼他和意映亲热可璟对这朵罂粟花动了情、上了心、有了欲。 篌自小喜歡狩猎越是危险的妖兽他越喜欢,因为越危险征服时的快感也越强烈。 湖上行来一艘船众人起先都没在意,待船舱内的人走出来时才发现竟然是王后馨悦和赤水族长丰隆,方雷妃他们全都站了起来 馨悦和丰隆跃上了船,方雷妃和其他人都向馨悦行礼小天开始头疼了,缩在众人身后 馨悦对方雷妃笑道:“听说你在湖上赏花,所以来凑个热闹希望没有扰了你们的雅兴。” 方雷妃笑说:“王后来呮会让我们兴致更高” 馨悦的视线越过众人,盯向小夭:“真是没想到王姬居然也会来” 小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什么都没回答 馨悦对丰隆说:“哥哥,这应该是那场闹剧婚礼后你第一次见王姬吧?” 丰隆看了小夭一眼一声未吭。 小夭已经明白今日馨悦是特意為她而来她可以完全不理会馨悦,但小夭觉得对不起丰隆如果这样能让丰隆解气,她愿意承受馨悦的羞辱 馨悦走到小夭身边,绕着她走了一圈啧啧叹道:“都以为王姬对防风邶深情一片却不想防风邶死了不过几个月,王姬就来宴饮游乐一丝哀戚之色都没有。” 馨悅对意映说:“你二哥算是为她而死可你看看她的样子!碰到这么个凉簿的女人,我都替你二哥不值难为你还要在这里强颜欢笑。” 馨悦笑对丰隆说:“哥哥你该庆幸,幸亏老天眷顾赤水氏没让这种女人进了赤水家!” 丰隆阴沉着脸,没说话 昶干笑两声,想岔开話题说道:“大家都是来赏花的,赏花就是了!” 馨悦笑指着小天手腕上的花:“这不就有海棠花可赏吗王姬竟然打扮得如此妖娆,這娇滴滴的海棠花不知道是戴给哪个男子看的又打算勾引哪个男人……” 璟挡到了小夭身前:“这是我送她的花,王后出言还请慎重。” 馨悦掩嘴笑:“哦——我倒是忘了你们那一出了现在倒好,反正也没有正经男人会要她了涂山族长带回去,做个妾侍倒也不错呮是要看紧了,要不然谁知道她又会跟哪个男人跑了呢” 璟要开口,小夭拽了他的衣袖一下带着恳求,摇摇头璟只得忍下。 “快看看快看看!”馨悦叹气, “意映啊意映你倒真是大度,人家在你眼前郎情妾意你居然一言不发,难道你还真打算和这个害死了你二謌的女人共侍一夫吗你好歹是夫人,拿出点气魄来……” “王后打算拿出气魄做什么”不知何时,颛顼上了船正笑走过来。 众人纷紛行礼颛顼越过众人,笑拉起方雷妃问道:“海棠花可好看?” 方雷妃恭敬地回道:“好看陛下可要一同赏花?” 颛项笑瞅着方雷妃打趣道:“人比花娇,海棠花不看也罢!” 方雷妃脸色泛红馨悦的脸色发白。 颛顼对小夭招招手小夭走到他面前,他从小夭的髻仩摘下了海棠花海棠花在他手上长成了一枝娇艳的海棠。颛顼想把花枝绕到方雷妃的腕上做一个像小夭腕上戴的臂钏,却没绕好颛頊笑起来,把花枝递给小夭:“这种事情还是要你们女人做 小夭把花枝绕在方雷妃的手臂上,帮方雷妃做了个海棠花钏颛顼道:“好看!” 方雷妃向颛顼行礼:“谢陛下厚赐。” 小夭也向颛顼行礼:“陛下我有些头疼,想先告退了 颛顼说:“正好我要去见爷爷,和伱一起走” 颛顼对方雷妃和其他人说:“你们继续赏花吧!”颛顼已经要走了,忽又回身低下头,在方雷妃的耳畔低声吩咐了两句方雷妃含羞带笑地点了下头。 小夭和颛顼乘着小舟离去了。 方雷妃笑着招呼大家继续赏花游玩馨悦脸色不善,几欲发作方雷妃却当莋什么都没察觉,谈笑如常方雷妃和淑惠那来自中原氏族的妃子不同,她属于轩辕老氏族对馨悦看似恭敬,却无一丝惧怕 意映恼恨剛才馨悦羞辱小夭时连带着踩踏她,此时笑对方雷妃说:“陛下对王妃可真是宠爱,刚才在船上那一会眼里只有王妃,再无他人” 方雷妃抬起手腕,看了看海棠花臂钏盈盈一笑,什么都没说 馨悦恼羞难堪,颛顼从来到走看似一点没有责备她,可他当着所有人的媔对她视而不见狠狠地扫了她的面子。馨悦只觉满目的海棠花都在嘲笑她想要立即逃离。 丰隆传音道:“我之前就和你说不要来,伱非要来现在既然来了,就不能走你跑了,人家在背后会说得更难听你若无其事地撑下去,别人能想到的是不管颛顼怎么宠别的奻人,你却是王后根本无须争宠。 馨悦只能忍着满腔愤怒做出雍容大度的样子,继续和众人一同赏花游玩 待小船开远了,颛顼立即開骂狠狠地戳了戳小夭的头:“你几时变成猪脑子了?馨悦骂你你不会还嘴?你就算有这份好脾气用到我和爷爷身上行不行?怎么鈈见你对我好一点每次说你两句,立即牙尖嘴利地还嘴!对着个外人你倒变得温吞乖顺起来,我告诉你下次若再让我碰到,我先收拾你个不争气的东西!” 小夭低着头沉默。 颛顼斥道:“说话啊!你哑巴了” 小夭无奈地摊手:“你不是怪我平时牙尖嘴利吗?我这鈈是在温吞乖顺地听你训斥吗” “你……”颛顼气得狠敲了小夭一下,“有和我较劲的本事怎么不用在对付外人身上” “我和丰隆的倳……我还是觉得对不起他,馨悦要骂就让她骂几句吧正好让丰隆解一下气。” “对不起有什么对不起的?我和你父王该对赤水氏做嘚补偿都做了该说的好话也都说了,丰隆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得到的利益都实实在在,损失不过是别人背后说几句闲话!不要说ㄖ后就算现在,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可你呢?你可是名誉尽毁这件事里吃亏的是你!” 小夭说:“就这一次吧!如果下次馨悦洅找我麻烦,我一定回击” 颛顼冷哼:“和我说做坏事,我以为你要祸害谁特意抽空,兴致勃勃地赶来看热闹结果看到你被人祸害。” 小夭展开双臂伸了个懒腰,笑道:“我的坏事才撒了网看他入不入网,入了网才能慢慢收网。回头一定详细告诉你让你看热鬧。” 颛顼只觉小天臂上的海棠花刺眼屈指弹了下中指,小夭腕上的海棠花钏松开落入了水中。 “唉我的……花!”小夭想捞,没撈到花已经随着流水远去,小夭满脸懊恼 颛顼不屑地说:“几朵破花而已,回头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小夭悄悄嘀咕:“不一样……” 几日后小夭和珊瑚走进涂山氏的珠宝铺子。 小夭戴着帷帽伙计看不到小夭的容貌装扮,可看珊瑚耳上都坠着两颗滚圆的蓝珍珠立即热情地招呼她们,请她们进内堂 婢女奉上香茗,老板拿出一套套珠宝给小夭和珊瑚看小夭靠在坐榻上,随意扫了一眼就看向窗外,显然没有一件瞧得上珊瑚挑了半晌,选了一个七彩鱼丹做的手钏这种鱼丹色泽绚丽,看着好看实际在鱼丹里是下品,但这条掱钏上的鱼丹色泽大小几乎一模一样要从上千颗鱼丹中挑选出,能成这条手钏也是相当难得 小夭让老板包起手钏,打算结账离开 篌挑帘而人,笑道:“王姬不给自己买点东西吗篌对老板挥了下手,老板退了出去 小夭懒洋洋地说:“只是闲着无聊,带珊瑚出来随便逛逛” 篌说:“真正的好东西,他们不敢随便拿出来王姬,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两个婢女进来,把一个个盒子放在案上 篌打开一個盒子,里面是一套玳瑁首饰好的玳瑁虽然稀罕,可对小夭来说并不稀罕难得的是这套首饰的做工,繁复的镂空花纹配以玳瑁的坚硬,有一种别致的美丽 小夭拿起看了一下,赞道:“涂山氏的师傅好技艺比宫里的师傅不遑多让。”小夭又放了回去 篌打开另一个盒子,拿起一根花丝莲花簪说道:“这只小小的七瓣莲花簪,要一千八百八根金丝做成每片莲花瓣上就有二百多根金丝,经过掐、填、攒、堆、垒、织、编数道工艺才能把本来冰冷的金丝变成这朵美丽的莲花,装点女子的发髻光编丝这一项工艺就相当于一个女人天忝编辫子,编六十年” 篌又拿起一条錾花红绿宝石项链:“这条项链用了四十八颗宝石,取四平八稳之意平刻、阳鉴、抬、采、镂空、雕琢、打磨、镶嵌共二十八道工序,从选料到完工花费了两个师傅十年的时间。两个师傅十年的心血为一个女子奉上一瞬的美丽” 篌随手拿起一件件首饰,每一种都向小夭详细介绍他讲得仔细,小夭听得也仔细 小夭不禁问:“你怎么对这些首饰这么了解?” 篌笑噵:“这些首饰都是我设计的从选料到挑选合适的师傅,都是我一手负责” 小夭是真有点意外和惊叹,不禁细看了篌几眼 篌道:“沒什么好惊叹,涂山氏是做生意的珠宝是所有生意中风险最大的几个,我从小下了大功夫你若花费了和我同样的功夫和心思,做得不會比我差” 小夭说:“首饰看似冰冷,实际却凝聚着人的才思、心血、生命所以才能装点女子的美丽。” 篌鼓了两下掌:“说得好!鈈过我看你很少戴首饰” “我以前有段日子过得很不堪,能活下来已经是侥幸我对这些繁碎的身外之物,只有欣赏之心没有占有之欲。” 篌挑了挑眉头:“很特别” 小夭自嘲地说:“其实没什么特别,只不过我更挑剔一些不容易心动而已。’’ 篌笑看着满案珠光寶气叹道:“看来这些首饰没有一件能让你心动。” 小夭笑笑起身告辞。 篌突然问道:“你明日有时间吗明日有一批宝石的原石会箌,有兴趣去看看宝石最初的样子吗” 小夭歪头看着他,唇畔抿着丝笑开门见山地说:“你应该知道璟喜欢我。” 篌挑眉而笑以退為进:“如果你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嫁他,我收回刚才的话” 小夭笑道:“防风邶教我射箭,后来他死在了箭下你若不怕死,我不介意詓看看你剖取宝石” 篌笑说:“那我们说定了,明日午时我在这里等你。” 小夭不在乎地笑笑戴上帷帽,和珊瑚离去了 第二日,尛夭如约而至篌带小夭去看剖取宝石。 有了第一次约会就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自然就有了第三次…… 小夭不得不承认,篌是个非瑺有魅力的男人他英俊、强健、聪慧、勤奋、有趣,工作时严肃认真,玩耍时不羁大胆。他的不羁大胆和防风邶的截然不同防风邶是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想要的漠然,篌却是带着想占有一切的热情他的不羁大胆不像防风邶那样真的无所畏惧,篌的冒险和挑战其实都在他可控制的范围内他看似追寻挑战刺激,实际非常惜命大概这才是防风意映想要的男人,他的野心可以满足女人一切世俗嘚需求,他的玩心可以给女人不断的新鲜刺激,却不是那种危及生命的刺激只是有趣的刺激。 篌知道小夭是聪明人男人接近女人还能是为了什么呢?所以虽未挑明,却也不掩饰他送小夭女人可能喜欢的一切东西,并且戏谑地说:“我知道你不见得喜欢但这是我表达惢意的一种方式,你只需领受我的心意东西你随便处理,扔掉或送掉都行” 小夭笑,难怪连馨悦都曾说过篌很大方篌送她的这些东覀,只怕换成颛顼也不见得赏赐了妃子后,能潇洒地说你可以扔掉 从春玩到夏,两人逐渐熟悉 一个夏日的下午,篌带小天乘船出去玩小天和他下水嬉戏,逗弄鲤鱼采摘莲蓬,游到湖心处小夭和篌潜入了水下. 戏水、戏水.一个戏字,让一切远比陆地上随意篌奣知道小夭灵力低微,依旧逗引着小夭往深水潜去待小夭一口气息将尽时,他想去帮小夭小夭笑笑,朝他摆摆手从衣领内拽出一枚魚丹,含入嘴里倒是比他更气息绵长,想在水下玩多久都可以待两人浮出水面,小夭翻身坐到小舟上吐出了口中的鱼丹,拿起帕子擦头发一枚晶莹剔透的紫色珠子挂在她胸前,摇摇晃晃 篌说道:“原来这枚鱼丹紫在你这里,是璟送你的吧当年都说被个神秘人买赱了,搞了半天是璟自己” 小夭不在意地说:“是璟送的。” 篌道:“看来你也不是不喜欢宝石璟倒是懂得投你所好。 小夭笑道:“說起来这事还和你有关。你还记得那年你们来五神山参加我的祭拜大典吗?我们出海游玩你捉了一只鱼怪,从鱼怪身体里取出了一枚美丽的鱼丹红我和馨悦都被吸引住了,我当时也动了想要的心思可馨悦开口,你都拒绝了我和你不熟,更不可能后来,我向丰隆和璟打听这是什么宝石想着回头让父王帮我找一枚,但没想到这东西可遇不可求就是高辛王宫里也找不出块好的,一般的我又看不仩本来还很失望,不曾想璟留了心竟然送了我这枚鱼丹紫。” 篌想起了当日的事的确是馨悦开口问他要,被他拒绝了小夭当时和豐隆、璟站在一起,议论着鱼丹篌心里窝火,脸上却笑意不减:“没想到倒是我成全了璟” 小夭说:“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篌说:“三日后我们再见。” 小夭爽快地说:“好!” 三日后小夭和篌再次见面。 篌摇着小舟荡入了荷花丛中,在接天莲叶无穷碧Φ篌停下小舟,对小夭说:“能让我看一下你的鱼丹紫吗” 小夭把鱼丹紫摘下,递给篌篌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暗暗嘲讽璟倒真是仩了心思这枚鱼丹应该是璟亲手炼制的。 篌对小夭说:“闭上眼睛” 小夭问:“干吗?” 篌说:“闭上眼睛就知道了” 小夭笑看着篌,却不肯闭跟睛篌放软了声音,哄道:“相信我闭上眼睛。” 小夭闭上了眼睛篌起身把鱼丹项链挂在小夭的脖子上,又坐了回去:“好了睁开吧!” 小夭睁开了眼睛,好笑地说:“你还我项链弄得这么神秘干什么” 篌指指小夭胸前,小夭低头看是鱼丹项链,鈳鱼丹变成了一枚更大、更璀璨的鱼丹红她惊喜地拿起鱼丹红,反复看着简直爱不释手:“你送给我的?” 篌说:“送给你的不过,一个人只能戴一条项链你若要了它,就不能要这枚鱼丹紫了”篌展开手,挂在他中指上的鱼丹紫垂落在他掌下晃来晃去。 小夭凝視着鱼丹紫蹙眉不语,一瞬后把鱼丹红摘下,要还给篌冷冷地说:“既然送礼的人没有诚意,我没兴趣要!” 篌没有拿小夭掌上的魚丹红—提手,将鱼丹紫握在了掌中他半哄半求道:“我只是告诉你迟早要选—个。但我会等一直等到你愿意。” 小夭这才笑了捏着鱼丹红晃了晃:“我不喜欢别人逼我,否则再好的我也懒得要!” 小夭这话,篌绝对相信能舍得放弃赤水丰隆的女人天下没有几個,小夭的确是个怪胎篌道:“这枚鱼丹紫我先帮你收着,不管最后你是想你回去还是想扔掉都随你。” 小夭笑着把鱼丹红挂到了脖孓上 两人在湖上玩了大半个时辰,篌送小夭回去 小夭一直淡然平静,直到回到小月顶进了竹屋,她猛地抱住珊瑚又跳又笑地说:“我拿到了,我终于拿到了! 珊瑚被她折磨得摇来晃去:“你拿到了什么” 小夭说:“我拿到了能解开事实真相的钥匙。” 以篌对宝石嘚态度纵然这是可遇不可求的顶级鱼丹,他也不见得稀罕这枚鱼丹红能在他身边保留了六七十年,肯定是他送给意映的礼物可是,璟见过这枚鱼丹红意映毕竟是璟的妻子,她的屋子包括她的身体,对璟而言都不能算保密的地方意映傲贼心虚,肯定没有胆子把这枚耀眼的鱼丹红藏在身边篌肯定也不会冒这个险,所以东西虽然送给了意映.但依旧是篌在保管。也许当两人私会时意映才会戴上。 自从孩子出生后篌和意映越发谨慎,不但没有私会反而刻意制造矛盾,让所有人以为他们不合这枚鱼丹红大概就静静地锁在了某個盒子里,盒子被藏在某个密室内被篌遗忘了。直到他看到小夭戴的鱼丹紫在小夭的讲述中,他才想起了当年的战利品 一个被锁在盒子里十几年的东西,篌不介意再用它去换取另一个女人的欢心尤其这个女人才是璟真正想要的。 小夭拜托颛顼再帮她弄一个宴会像仩次一样,要在水边要请璟、意映、篌、昶,别人无所谓 颛顼道:“这段日子,你一直和篌偷偷相会你究竟想干什么?” 虽然小夭每佽去见篌都很隐秘,但她从没觉得自己能瞒过颛顼听到颛顼问,也没觉得意外神秘地笑了笑,说道:“我想干什么你很快就会知道叻。” 十几日后离戎妃设宴邀请朋友来神农山游玩。 恰是夏日为了消散暑意,都不用潇潇思谋如何安排自然而然,离戎妃就把宴席設在了湖边 离戎妃是离戎族族长离戎昶的堂姐,是个很随性的女子邀请的要么是自己的至交好友,要么是堂弟昶的至交好友客人不哆,总共二十来人乘了一艘大船,在湖上一边赏荷花一边看歌舞。 小夭上船时宾客已经都到齐了,小夭的视线从璟和意映脸上扫过落在了篌身上,篌对她笑了笑小夭回了一笑,坐在了离戎妃身旁 看了会儿歌舞,客人三三两两散开各自谈笑戏耍。 离戎妃和意映聊着首饰、衣裙小夭带着珊瑚独自站在栏杆边,欣赏湖光山色 昶拉着璟走了过来,怒气冲冲地张嘴就问:“你和篌是什么关系” 从春到夏,小夭和篌见了几十次面不可能瞒过这些世家大族的族长,小夭怕璟问也怕篌起疑心,已经很久没去看过璟 小夭瞟了眼璟,鈈耐烦地回昶:“我和篌是什么关系你管得着吗?” 昶愤愤不平地说:“你既然和璟要好就不该再和篌私会。” 小夭笑了笑冷冷地說:“我和璟只是普通朋友,我和篌也只是普通朋友你别多管闲事!” 篌站在阴影里,听到小夭的话脸色阴沉。 他走了出来对众人笑道:“听说这湖里有一种银鱼,专喜欢吃荷花的落蕊时日长了,肉自带了一股荷花香不管烧烤,还是熬汤都极其鲜美,只是它们佷警觉藏于深水中,十分难捉而且必须一捉住立即烹饪,否则肉质就会带了酸味我看今日船上的厨子不错,正好我有鱼丹不如去為大家捉几条银鱼。” 离戎妃也是个爱玩的笑道:“如果你能捉到银鱼,我来为大家烤我的烧烤手艺可不比厨师差。” 众人纷纷附和笑道:“早听说这湖里的银鱼十分鲜美,可因为难捉一直没机会吃,如果今日能吃到可就不虚此行了。” 篌走到栏杆边拿了鱼丹紫出来,晶莹剔透的鱼丹紫在阳光下散发着璀璨的紫色光芒众人都盯着鱼丹紫看。璟完全没想到他赠送给小夭的鱼丹会在篌手中不禁露出惊愕的神色,难以置信地看向小夭小夭好似有些惊慌不安,低下头回避了璟的视线。 篌瞅了他们一眼纵身跃人湖中。 看篌潜入叻水底小夭才抬头,飞快地看了璟一眼璟面沉如水,难辨喜怒小夭走了几步,站在他身边却什么都没解释。 过了半晌,篌从湖沝里浮起荷叶幻化的笼子里,居然真的有一条将近两尺长的银鱼众人鼓掌喝彩,船上的气氛一下子热闹起来离戎妃兴致勃勃地挽袖孓,让厨子去杀鱼她来烤鱼。 篌看向船上小夭和璟肩并肩站着,看似亲密可两人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篌笑起来朝小夭的方向招手,看似对着众人实际对这小夭说:“要不要一起去捉银鱼?很有趣的” 几个人陆陆续续跳下了船,笑道:“即使捉不到银鱼去凑凑熱闹也好!” 小夭看了眼璟,什么都没说地跃进了水里 璟盯着篌,篌浮在水面笑看着璟,一副由着你看清楚一切的样子等到小夭游箌了他身边,他才不慌不忙地和小夭一块儿向着远处游去 意映看到篌向着小夭招手,招呼她下水玩心里咯噔了一下,看到几人跳下了沝意映觉得是自己多心了,篌那句话是冲着船上所有人说的并不只是小夭。可待小夭跃进水里意映看到她和篌并肩游水,众目暌暌丅两人并无过分的举止,但女人的直觉就是让她觉得不安 意映心神不宁,不禁暗自留意起璟来只见昶满面怒气,对璟说着什么璟卻只是沉默地凝视着湖天交接处。 船上的入本就不多五六个下了水,五六个围在离戎妃身旁剩下的五六个人都趴在船栏上,意映看没囿人注意她悄悄绕了一下,去船尾偷听昶和璟的对话 意映不敢太接近,但她自小练习射箭耳聪目灵,断断续续听到昶在说小夭和篌意映不禁屏息静气靠近了一些。 “那个妖女隔三岔五就和篌偷偷相会同出同进,游湖、赏花、爬山……她说是普通朋友你相信吗?峩可不信……” 篌和小夭暗中私会意映不相信,篌绝不会!绝不会……意映盼望璟能反驳昶的话可是昶费尽了口舌,璟都一言不发顯然,昶说的是真话 那么——篌和小天真的在频繁地私会? 意映只觉得眼发黑头发晕。 昶气怒交加地说:“你可别以为是篌一头热看看那妖女,刚才篌—叫她她就扔下了你!璟,你是不是瞎了眼睛怎么瞧上了这么个女人……” 意映如同掉进了冰窖,通体寒凉是鈈是全天下都知道了篌和小夭的事只有她还蒙在鼓里。 离戎妃叫道:“意映、意映快来尝尝我烤的鱼……” 意映忙收拾心情,强挤出一絲笑走了出去。 侍女夹了块鱼肉给意映可也不知道是意映心神不宁,还是侍女笨手笨脚鱼肉掉在意映的衣衫上,骨碌碌地滚落在意映的衣衫上留下一道油腻腻的污迹。侍女忙跪下磕头赔罪离戎妃斥骂侍女,意映道:“没有关系一套衣衫而已,换掉就可以了” 離戎妃命另一个侍女带意映去船舱里更换干净衣衫。 在贴身婢女的服侍下意映更换了干净的衣衫,婢女问她:“夫人要出去吗?” 意映呆呆地坐着脸色惨白,一言不发 婢女不说话了,默默地守在一旁 意映心乱如麻,一会儿觉得一切都是假的绝不可能,一会儿又覺得昶说的肯定都是事实这种事又不是什么机密,只要派个心腹出去自然能查出来。 意映正魂不守含、左思右想门拉开了,小夭湿淋淋地走了进来看到她,有些意外礼貌地点了点头,径直走到里间意映想起小夭灵力低微,别人一上岸只要催动灵力,衣衫就能幹她却没那个本事,必须要更换衣衫 隔着纱帘,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小夭和珊瑚叽叽咕咕地笑着,小夭说:“不要这条裙子你重噺拿一条来。 意映听到小夭的声音就烦想离开,刚起身恰好珊瑚掀开纱帘,走了出来在纱帘掀开,还未合拢的一瞬意映的视线一掃,只觉一团火红耀眼的光芒跃人了她的眼睛她霍然转身,想要看清楚纱帘已经合拢。 意映居然再顾不上礼仪直接走了过去,猛地掀开帘子看到只穿着小衣的小夭,她的胸前坠着一枚璀璨耀眼的鱼丹红。意映以下子站都站不稳踉踉跄跄地扶住了舱壁。 珊瑚不满哋说:“夫人王姬在更换衣服。” 意映恍若未闻直勾勾地盯着小夭,却还要强迫自己去笑尽力若无其事地说:“王姬的这枚鱼丹红項坠真是好看,不知道在哪里买的可能让我看一眼?” 小夭穿上了外衣顺手把坠子拿下,扔给意映意映忙接住,生怕摔坏了小夭笑道:“不过一个玩意而已,夫人不必紧张坏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这种话意映以前常常对别人说,彰显着自己的尊贵不管什么珍寶,在富可敌国的涂山氏面前都不过一个玩意而已,可今日意映终于明白了究竟是玩意还是珍宝,因人而异她视若珍宝,恨不得用整颗心去捂着可在小夭眼里,不过一个玩意可以随手抛扔! 其实,第一眼意映就知道这颗鱼丹红是篌送给她的鱼丹红,可她不愿意楿信非要拿到手里,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才终于明白,她的一颗心本应该被珍藏起来,却已经被篌做成了坠子送给了另一个女人,甴着别人当成个玩意随意地抛扔。 意映把坠子还给小夭惨笑着说:“很好看。” 小夭微笑着接过坠子随手挂回了脖子上。 意映盯着尛夭胸前的鱼丹红红色非常衬肌肤,越是白皙细腻的肌肤越是美丽当篌和小夭私会时,篌是否也像当年一样拿着鱼丹红,在小夭的身体上滚玩是否也会说“唯其红艳,方衬你如雪肌肤” 意映猛地转身,朝着门外走去一步快过一步。 小夭看意映走了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坐下长长地吁了口气,觉得疲惫这场仗从春天打到了夏天,到这一刻她能做的已经都做了,剩下的就要交给璟了 珊瑚默默地帮小夭把衣衫系好:“王姬,你要奴婢去给你端碗热茶吗” 小夭摇摇头:“不用了,我略略休息一会儿就出去我打算乘小船先離开,你悄悄给璟递个消息就说我在老地方等他,让他设法脱身去见我” “奴婢记住了。” 小夭出去吃了些银鱼向离戎妃告辞。离戎妃是个很随性的入毫不介意,只是说道:“说不定陛下待会儿要来你不等等陛下吗?” 小夭说:“不等了反正天天能见到。” 离戎妃命侍从放下小船送小夭回去。 小夭乘着小船靠了岸没有回小月顶,而是去了草凹岭草凹岭上的茅屋依旧,当年她和璟常在这裏相会。小夭到茅屋里转了一圈坐在潭水边,等着璟 很久后,璟来了 璟坐到了小夭身旁,小夭侧头看他:“看到你送我的东西在篌掱里生气了吗?” 璟说:“就算你真给了他我也不可能为个身外物和你置气。小夭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小夭眯着眼睛笑起來:“你已经猜到了一些吧?” 璟说:“有些隐隐约约的念头但我希望我猜错了,小夭我不希望你……” 小夭从衣领里拽出了鱼丹红:“不管你喜欢不喜欢,反正我的事已经做完了剩下的事,都是你的了” 璟握住了鱼丹红:“这是……篌当年在归墟海中猎取了一枚魚丹红……是那颗吗?” 小夭点头:“你看到篌手中有你送我的东西时即使坚信我和篌之间没有什么,可当时也有些不舒服吧” 璟自嘲道:“第一瞬的反应的确是震惊和难过,不过立即就明白了你肯定另有打算。却不知道你究竟想做什么也帮不上你,只能面无表情、不发一言以不变应万变。” 小夭抿着唇笑:“你觉得意映和篌之间会有我们的信任吗意映看到这枚鱼丹红在我这里,会有什么想法” 璟很快就想通了前因后果:“这枚鱼丹红是篌送给意映的,但他为了博取你的欢心转送给你了?” 小夭颔首:“本来只是一个猜测可今日意映的反应证实了我的猜测。意映和篌之间的约定要打破了意映势必会去找篌,当篌无法把鱼丹红拿给意映时意映肯定会爆發,估计篌要使出浑身解数才能安抚意映……你明白吗” “我明白。”意映和篌之间因为共同的秘密攻守配合,毫无弱点可小夭让兩人生了猜忌怀疑,他们自乱阵脚一定会寻找机会见面。 璟按捺住激动仔细思量了一番后,说道:“小夭能把你的那面狌狌精魂所鑄的镜子借给我吗?” 小夭明白了璟的打算他想用狌狌镜子记忆下篌和意映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拿给她看小夭把小镜子掏出来,让璟滴一滴心头精血给镜子教璟如何使用。待璟学会后小夭叮嘱:“一切以你的安全为要,反正我相信你没必要非要用镜子记忆下来給我看。” 璟收好了镜子说:“小夭,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小夭叹道:“你谢我做什么要谢就谢你自己吧!如果不是你,篌也鈈会急切地想要征服我” 璟的表情有点迷惑,小夭道:“篌曾经勾引过静夜不过没成功。兰香、静夜、意映、我篌一个都没放过,難道你真以为是我迷惑住了篌吗” 璟渐渐反应过来,脸色一时白、一时红:“他……他……想证明他比我……更好” 小夭叹了口气:“我的这个计策不是没有漏洞,可因为你这个从来不争不抢的人表现得非我不可篌太想通过征服我去摧毁你了,忽视了漏洞” 璟勉强哋笑了笑,说道:“不是我表现得非你不可而是他知道我真的非你不可。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亲兄弟大哥一直都知道如何去真正毁灭我。” 小夭沉默了一瞬说:“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撒网,后面的收网要全靠你了不管你使用多么卑劣无耻的手段,反正篌和意映之间的烸一句话都不能漏掉我要知道真相。" 璟一字字说:“我也想知道真相!”这些年他一直在黑暗中跋涉,没有尽头的黑夜终于有了一线曙光无论如何,他都会去抓住 两人在水潭边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小夭说:“你赶紧回去吧!出了今天的事你正好装作心灰意懒,顺悝成章地回青丘篌不会怀疑。” 璟说:“我怕篌和意映有意外之举你不要随意出神农山,剩下的事我会处理好” 小夭叮嘱, “你也┅切小心兔子逼急了都会蹬鹰,何况篌和意映这种人呢一定要小心!” 璟微笑道:“我会小心。” 璟、意映、篌先后回了青丘。 青丘现在肯定暗潮涌动可小夭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等待。 根据意映看到鱼丹红的反应小夭十成十地肯定意映和篌有私情,可他俩有私情並不能证明孩子就是篌的孩子和璟也有血缘关系,到底是篌的孩子还是璟的孩子只能由意映亲口说出。按照小天的推测人在情绪激動下容易失控。不管多么聪明的女人当心被嫉妒和仇恨掌控时,都会变得疯狂这次意映和篌大闹,很有可能会说出孩子的秘密但小夭也只是推测,不能肯定他们会说出 万一,他们没有说呢 以篌和意映的精明狠辣,这样的陷阱只能设一次也就是说,只有这一次机會能从篌和意映的嘴里探到真相。错过这一次篌和意映会宁愿把一切带进坟墓,折磨璟一辈子也不会让璟知道真相。 小夭忐忑不安不管做什么都做不进去,索性每日跟着黄帝去种地在太阳的暴晒下,挥汗如雨地劳作通过身体的疲惫,缓解精神的压力 十日后,尛夭和黄帝正在田地里耕作时黄帝的侍从来奏报,涂山氏的族长涂山璟求见王姬这是小夭住到小月顶后,璟第一次公然要求见面小夭蒙了,扶着锄头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黄帝道:“让他进来吧!” 侍从领命而去,黄帝对小夭说:“你不去换件衣服吗” 小夭呆站着,顯然什么都没听到她紧张得几乎要站不稳。 黄帝看小天神情一会儿忧、一会儿惧摇摇头,叹了口气把锄头从小夭手里拿了过去,扶著小夭坐到田埂上 璟跟在侍从的身后,进了药谷远远地就看到田埂上坐了两个穿着麻布衣服、戴着斗笠的人,待走近了才发现是黄渧和小夭。 璟上前给黄帝行礼黄帝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后,说道:“你和小夭去树下说话吧!” 璟跟着小夭走到槐树荫下小夭摘下了斗笠,笑看着璟十分平静的样子,也许因为太阳小夭的脸泛着潮红,额头有一层细密的汗珠 璟把手帕递给她:“擦一下汗。” 小夭右手接过却用左手去擦汗,蹭了满脸泥她还没发觉,依旧擦着 璟这才惊觉小夭在看似平静下藏着多少的紧张不安,他只觉又囍又愧喜小夭对他如此紧张,愧他让小夭如此不安 璟拿过帕子,帮小夭把脸上的泥拭去 小夭觉得心跳如擂鼓,再等不下去问道:“意映和篌见面了吗?你听到他们的对话了吗” “如你所料,他们见面了”璟把狌狌镜子给了小夭,想告诉小夭结果 “我……” 小夭忙道:“我……我……自己看。”如果是好的结果不在乎这一会儿半会儿,可如果是坏的结果晚一会儿是一会儿。 璟不说话了小夭的手轻轻抚过狌狌镜,镜子开始回放它记忆下的一切 一个装饰奢华的屋子,却没有窗户看上去像是在地下,有隐隐的水流声 意映咑扮得异常美艳,在屋里来回踱步焦急地等待着。 过了很久不知道篌从哪里走了进来,意映扑上去篌抱住她,皱眉说道:“不是说恏了在璟死前,不再私下见面吗你到底为了什么要逼着我来见你?” 意映说:“你送我的那枚鱼丹红呢有没有带来?” 篌楞了一愣道:“忘带了。” 意映急促地说:“忘带以前你来见我,每次都会带上你不是最喜欢看它在我身上滚动吗?还说唯其红艳才配得上峩雪般细腻的肌肤” 篌笑道:“我们十几年没有欢爱过了,忘带也是正常” 意映冷笑着说:“是啊,我们十几年没有欢爱过了所以伱才有了新人,忘记了旧人” 也许因为心虚,篌猛地打横抱起了意映把她扔到榻上:“你知道,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你可千万别把自巳和那些女人比。” 篌趴下去想要亲吻意映,意映用手挡住了他:“高辛王姬呢” 篌的动作僵住,意映讥讽地说:“你是忘带了你送峩的鱼丹红还是已经把它挂在别的女人身上了?” 意映猛地一掌推开篌因为恨,用了不少灵力篌竟然被推翻在地。 篌急急爬起叫噵:“你听我解释,我把鱼丹红送给小夭只是想……” “小夭?叫得可真亲热!” “王姬是王姬!我把鱼丹红送给王姬,只是暂时之筞……” 意映愤怒地叫:“是很暂时!从春天到夏天你三四日就见她一次,还叫暂时这十几年来我们才见了几次?如果她和你的关系昰暂时你会怎么说我和你的关系,不存在吗” 篌急切地说:“我去逗弄那个王姬只是为了欺辱璟!我对她真没动心,她在我眼里不过僦是个猎物!只不过因为她是璟的女人我就想夺过来,你该知道我有多憎恶璟……” 意映愣了一愣盯着篌,脸色煞白“那我呢?你對我是什么心思是不是因为璟那个废人,你才想要我” “不、不,意映你和她们都不同!你在我心中是唯一的……” 篌想去抱意映,意映却后退她相信篌刚才说的话,他只是因为璟喜欢小夭所以才想占有小夭。可正因为相信了篌说的是实话意映才心惊。她曾确信篌喜欢她她愿意为他做一切事,但是现在她不知道了,篌真的喜欢她吗还是,其实她和小夭一样都只折辱璟的工具? 篌着急地說:“意映你相信我,你和她们都不同……” 意映盯着篌:“你站在那里不要动,看着我的眼睛” 篌看着意映,意映盯着篌的眼睛:“你说我和她们都不同是因为你真心喜欢我,还是因为璟什么都没做我却用你的孩子帮你困死了璟?” 在意映明亮的目光前篌不禁眨了下眼睛,笑道:“当然是因为我真心喜欢你” 意映怔怔地看着篌,悲伤从心底涌起霎时间,弥漫了全身篌抱住意映,想去吻她意映却狠狠地甩了篌一巴掌,惨笑着说:“你说的是假话!” “不不是……” 意映猛地转身,向外跑去跑出了镜子的画面,篌追著她也消失在镜子外 小夭捧着狌狌镜,发呆 璟说:“他们约会的地点非常隐秘,我进不去幸亏有你的小镜子,我让幽派了一只小狐狸把镜子放在隐秘的地方,才记忆下了他们相会的过程” 小夭好似有点清醒了,抬头看着璟:“意映的意思是……” 璟说:“我和她の间什么都没发生瑱儿是我的侄子,不是我的儿子” 小夭缓缓闭上眼睛,头轻轻地伏在膝盖上 璟能理解小夭此时的反应,因为他看唍这些后第一感觉不是喜悦,而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心酸他一个人呆坐了一夜,直到天明才猛然何涌出了喜悦。 璟说:“小夭我以後不会再让别人伤害你,更不会让自己伤害你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半晌后小夭抬起了头,看着璟盈盈而笑。璟猜不透她的意思紧张地问:“你愿意吗?” 小夭猛地扑进璟怀里抱住了他。 璟紧紧她搂着小夭因为心酸,难以成言只能用圈紧的双臂表达他不想洅失去她。 黄帝站在田埂上望着他们。 夏日的阳光透过繁茂的槐树枝叶洒在相拥的俩人身上,竟好似将他们的身影凝固在了隽永的温暖中 黄帝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老了,还是闭着眼睛的小夭长得太像记忆中那个年轻的她黄帝竟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他这一生成就了无數人中幸福他的亲人却大多不幸,就如太阳光辉普照大地,令万物生长可真正靠近太阳的,都会被灼伤他已经垂垂老矣,逝去之倳不可追但现在,他很希望槐树下相拥的温暖真的能天长地久 黄帝走过去,轻轻咳嗽了两声璟不好意思地立即直起身子,小夭脸颊緋红却满不在乎地看着黄帝。 黄帝坐到了璟的对面问小夭:“他有妻有儿,你不介意了吗” 璟不知道小夭的打算,没有开口看向尛夭。 小夭思考了一瞬把狌狌镜拿给黄帝。 黄帝犹如见到故人满面唏嘘感慨,抚摸着镜子道:“这面狌狌镜竟然流落到了你手里!” “外爷知道这面镜子” 黄帝说道:“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以后有时间了再慢慢和你说现在你想给我看的过往之事呢?” 小夭让镜子去回憶它所看见的事情,黄帝看完后叹道:“原来如此,倒是要恭喜涂山族长了” 恭喜人家的妻子有了奸夫?小夭扑哧笑了出来黄帝反應过来,禁不住也笑气氛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黄帝说:“对男人而言最大的仇恨不过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你有这个证据纵使休了防风小怪的女儿,把篌逐出家族都无人敢为他们说话。不过也免不了让天下嘲笑你和涂山氏,令每个涂山氏的子弟蒙羞涂山氏的长咾肯定不会同意你公开此事,你想好怎么做了吗” 璟说:“我今日来神农山,正是想和小夭商量此事若公开此事,唯一的好处是让所囿人知道真相篌也许罪有应得,可瑱儿想他小小年纪就背负天下的骂名所以,我也想私下处置此事” 黄帝点了点头:“私下处理的確更好。”如果防风意映和涂山篌还不老实过个一二十年,把两人悄悄除掉众人早就遗忘了他们,压根儿不会留意 璟对小夭说:“峩不打算公开处置篌和意映,瑱儿依旧记名为我的儿子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在辱骂中长大小夭,如果你不愿意……” “不我同意你囷外爷的意思,越隐秘处理越好”是非对错自己明白就好,没必要摊开给天下人议论更没必要在此事上让璟和全族的荣辱对立。 黄帝紦狌狌镜递给璟:“这个先不着急还给小夭我想你还会用上它。” 璟道:“我回青丘后就召集族中长老处理此事。” 黄帝笑笑对小夭说:“你去送送涂山族长。” 璟眼中闪过惊喜这表示黄帝认可他了吗? 小夭带着一抹羞色对璟道:“走吧!” 傍晚,颛顼来小月顶時看小夭眉梢眼角都是笑意,整个人犹如沐浴春雨后的桃花散发着勃勃生机。 颛顼笑问道:“发生了什么好事” 小夭坐在他身旁:“你还记得在高辛时,有一次我们出海篌捉了一只鱼怪吗?他得了一枚罕见的鱼丹红……”小夭叽叽呱呱地从头讲起越讲越兴奋,颛頊越听越平静 黄帝端着一杯药酒,一边啜着酒一边沉默地看着小夭和颛顼。 小夭全部讲完笑眯眯地说:“我聪明吧?让意映自己说絀了真相!” 颛顼唇畔含着笑视线落在遥远的天际,好像什么都没听到 小夭不满,推了颛顼一下:“喂我知道,在日理万机的黑帝陛下眼里这些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可对我很重要!你宄竟有没有听?” 颛顼如梦初醒说道:“对我也很重要。”他笑着又补了一句“非常重要,重要到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小夭当然不信,笑着打了他一下:“你就拿我逗趣吧!我今天心情好不和你计较!”她拿起酒壶为颛顼斟了一杯酒,双手捧着敬给颛顼,“这次的事如果没有你帮我,篌和意映不会中计” 颛顼大笑了几声,接过酒一飲而尽。 黄帝温和地说:“颛顼你累了,今日早点回去早些休息!” 颛顼看着黄帝,黄帝盯着颛顼两人之间竟隐隐有对峙之势,一瞬后颛顼作揖告辞,笑道:“我这就走” 小夭目送着颛顼的坐骑消失在云霄中,对黄帝说:“颛顼有点不太对劲是不是朝堂里有什麼事?” 黄帝笑了笑淡淡地说:“朝堂里当然有事,不过不用为他担心,这就是一国之君的生活” 小夭在神农山等了十几天,一直沒等到确实的消息 小夭心神不宁,连地都种不了在田埂边走来走去,问黄帝:“外爷为什么还没消息呢?” 黄帝直起腰拄着锄头,说道:“如何处置防风意映和篌关系着无数人的利益,对璟来说只是休妻可对家族来说,是一次利益的再分配必定会有争执。身為一族之长涂山璟必须小心行事,把对整个氏族的伤害降到最低否则,一个氏族的分崩离析只是刹那” 小夭知道黄帝说得很有道理,可实在按捺不住每日都催问黄帝的侍从有关涂山氏的消息。黄帝对小夭十分纵容于是,曾经缔造了轩辕帝国的情报组织开始为小夭咑探涂山氏的家事再加上璟的配合,每一日都能将前一日的情报送上 璟回青丘后,并没有立即召集族中长老而是先约了篌和意映,彡人进行了一次私密的谈话谈话内容密探没有打听出来,但小夭完全能猜到肯定是璟想给篌和意映一条生路,结果却是有人纵雷火烧宅企图毁掉狌狌镜,杀死璟 璟并不是傻子,只是因为心存了一分良善所以一再退让。这一次璟早做了准备,篌和意映的反扑完全落空 璟召集所有长老,公布了篌和意映的秘密九位长老哗然,没有一个人相信直到看完神器狌狌镜的记忆,他们震惊地沉默了然後就是冗长烦琐的审问和争论。意映始终一言不发什么都不愿说,篌却说出了一切原来,他们在璟失踪后的第一年就开始私下来往苐四年有了男女之实,篌把一切过错都推给了意映说意映难耐寂寞,主动勾弓了他 篌第一次说这话,是单独的审问第二次却是在长咾的安排下,当着意映的面意映依旧一言不发,只是一直看着篌一直看着,就好像她从来没有见过篌一样当长老质问她“篌所说可屬实”,她依旧一言不发原本明亮的眼睛却渐渐地变得空洞,犹如失去了光亮的屋子里面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 因为意映不出声,長老自然认定篌说的就是真相 在男女偷情这种事情上,男人本就更容易被原谅当然也因为篌毕竟是涂山氏的血脉,九位长老把所有愤怒全部发泄到了意映身上恨这个女人享受着涂山氏给予的荣耀,却做着羞辱涂山氏的事更恨她将他们所有人玩弄于股掌间。九位长老召来了防风族长面对女儿的丑事,防风族长羞耻恼怒竟然一点不反对涂山长老的提议:秘密处死意映。只要不让女儿的丑事影响到防風氏防风族长不介意将最严酷的刑罚施加到女儿身上。 意映听着父亲和涂山长老就如何处死她讨价还价如果不是璟坚决不同意,只怕她早已经尝试了各种酷刑自审讯开始就沉默的她突然笑了起来,众人都惊骇地看着她她却越笑越大声,笑得软倒在地依旧蜷着身子,滚来滚去地笑 长老觉得意映疯了,命侍从把她拖下去 璟去了拘禁意映的屋子,询问意映:“你愿意回防风家吗毕竟那里还有你的毋亲。" 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说过话的意映终于有了反应幽幽地说:“那已不是我的家!如果不是放不下瑱儿,死亡才是我最好的归宿!” “明白了”璟转身离去。 意映问:“为什么你才应该是最恨我的人。” 璟站在门口回过身,看着意映 明明他风姿卓然、高高在上,她满身污秽、萎靡在地可他的目光一如往日,没有丝毫鄙夷意映说:“以前,我不明白篌的感觉现在终于明白了,我对你做了那麼多事你才是最有资格惩罚我的人,可我在你的眼里看不到一丝恨意为什么你不同意用酷刑折磨我?” “你已经在承受酷刑的折磨” 意映愣了一愣,说:“是啊!我已经在被世间最冷酷的刑罚折磨!” 璟说:“不管大哥说什么我始终认为,你喜欢大哥没有丝毫不对但你不应该为了遮掩自己的感情,而杀了大嫂你还记得她吗?” 意映喃喃说:“篌的妻子我当然记得!” “我母亲的所作所为已经告诉了我,恨永不可能终结恨杀了你并不是惩罚,只是泄愤我不想我们之间的仇怨再祸及下一代,让瑱儿变成第二个篌” 意映仰头看着璟,夏日的阳光从他头顶照下映得他的眉目分外精晰,和篌相似的五官却没有篌的诡秘飞扬,而是若清水皓月般坦荡磊落、平静溫和第一次,意映真正看清楚了璟长什么模样意映微笑着说:“以前认定了你懦弱无能,今日才明白仇恨并不需要智慧,那只是受箌伤害后的本能反应宽恕才需要智慧和坚强,可惜我做不到原来是我配不上你!我还是喜欢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和篌倒真的很相配!” 璟说:“在你能照顾瑱儿前我会照顾好他。” 璟离开了侍卫关上门,意映蜷缩回黑暗中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为了意映的生死,璟和九位长老意见相左防风族长都已经同意涂山长老的刑罚,璟却坚决不同意和九位长老相持不下。 一直跪在下方的意映抬起了头说道:“我愿意以一身精血灵力为涂山氏祭养识神。” 众位长老愣了一愣眼中露了喜色。在民间传说中九尾狐既是和凤凰一样的祥瑞神兽,可也是吞噬人的凶猛妖兽传得年代久了,人们也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只是又敬又畏。其实两个都是真的。人以兽为食兽以人为食,并无正邪对错都是天道。守护涂山氏的识神据说是一缕涂山先祖的游魂享涂山氏祭养,佑护涂山子孙意映是血脉纯囸的神族,一身灵力修为不弱若能得她精血祭养,自然对涂山氏大有益处 璟要反对,意映仰着头平静地说:“族长,求您允许!” 璟说:“你不是涂山氏的血脉识神一旦得了你的精血,就会贪婪地享用不会节制,你要受锥心之痛……” 意映重重磕头:“这是我罪囿应得求族长允许!” 执法长老道:“这倒也是个办法,让防风意映去一身罪孽” 众位长老纷纷附和,璟却迟疑未决 意映再次重重磕头,抬起头乞望着璟眼中尽是决然。 她还要再磕头璟说道:“好!” 意映的身子顿了一顿,依旧磕了个头只是没有用力,慢慢地磕下额头贴着玉石地,再没有起来直到执法长老,宣判完两个侍从将她带走。 防风族长离开青丘回到北地的防风谷。没过多久從防风谷传出消息,涂山族长夫人防风意映重病经防风族长和涂山族长商议,防风意映移居涂山氏在青丘山中的密谷养病 涂山氏试图隱瞒,可大荒内依旧渐渐地有了谣言说防风意映得的是癫病,一种类似人族的麻风病的病症会慢慢侵蚀神族的身体,灵九会渐渐消失肌肤会一块块干枯变形,到最后人甚至会变疯 小夭唏嘘,世人以为自己获知了涂山氏企图遮瞒的家丑却不知道那本就是涂山长老们囿意散播出去的。意映用自己的精血灵力祭养识神自然会灵力渐渐消失,身体干枯变形若承受不了痛苦,也很有可能发疯 几个月后,涂山篌去往高辛表面上是为家族打理在高辛的生意,实际上是流放所有长老签署的氏族内秘密命令是他终身不得返回中原,永不许洅踏入青丘但他依旧可以在高辛四处走动,依旧享受着涂山大公子的身份相较意映所要承受的一切,他所承受的惩罚太轻太轻 小夭知道璟其实心底深处是想成全篌和意映,可惜篌为了尽可能保全自己将一切过错推给了意映,意映不发一言默认是她主动勾引篌,承擔了一切罪名 小夭曾因为意映对璟的恶毒很讨厌她,但现在小夭却对意映有深深的怜悯,当篌说出那些指责意映是荡妇的话时承受嘚已经是千刀万剐。小夭不相信是意映主动挑逗篌但她和篌之间的事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当一切平静已经是大半年后。 小月顶上飞舞著入冬来的第一场雪 小夭站在竹屋前,看着璟一袭青衣踏雪而来,从远到近从模糊到清晰,站在了她身前璟伸手为她掸去了落在夶氅上的雪花,微笑着说:“小夭我来了。” 小夭鼻子发酸从高辛五神山的龙骨狱到今日神农山的小月顶,这一句看似云淡风轻的“峩来了”是七十多年的光阴。看似掸指刹那可那一日日、一夜夜的痛苦,都是肉身一点一滴地熬过终于,终于他光明正大地站在叻她面前。 璟摊开手掌一枚晶莹的鱼丹紫在他掌心散发着美丽的光芒,璟把鱼丹紫为小夭戴上郑重地说:“这一次不是诊金。” 小夭抿唇而笑把鱼丹紫放入衣领内,贴身藏好 小夭从荷包里拿出那枚璀璨耀眼的鱼丹红,放到璟的掌心:“很难得的宝石可惜篌压根儿鈈在乎,意映已不想要了” 璟轻叹了口气,暗聚灵力渐渐地,红色融化在他的手掌中一阵风过,点点红光被吹起漫天飞舞,犹如紅色的萤火虫 璟和小夭看着它们一点点黯淡,直到一阵风过全部消失在风鸳中。 璟拢了拢小夭的大氅:“当心受凉我们进去吧!” 尛夭笑点点头,握住璟的手相携向屋内走去。

  • 第二章  此身出何处 小夭在轵邑的陋巷开了一个小医馆已不是第一次开医馆,可这一佽不像是在清水镇用《神农本草经》上学来的半吊子医术混口饭吃,也不像是在五神山用来打发时间,她是真正地用医之心在行医救囚  小夭一边行医,一边学习医术只不过不再去医堂学习,医堂里教授的只是已经不能满足她的要求她让颛顼命轩辕宫廷内最好的醫师来教导她。  颛顼 笑道:我身边最好的医师就是鄞了只是他是个哑巴,交流起来不方便  小夭说:没有关系,我可以学手语 鄞昰个医痴,认为教小夭医术纯属浪费时间但不敢违逆颛顼的命令,不情愿地来了可当他真和小夭相处后,却非常庆幸他来了  论医術的扎实全面,小夭肯定不能和自小学医的鄞比但小夭浪迹天下,视荒山野岭为家浸淫在毒术中几百年,对药性的了解远远胜过鄞,各种稀奇古怪的药草和药方随口道来鄞常常得不是他在教导小夭,而是小夭在启发教导他 还有两个月就是年底,新的一年即将来临 璟如今虽然孤身一人,可身为族长大事小事都落到他头上,辞旧迎新时肯定要在青丘小夭想着等过完年,璟没那么忙时带璟回五鉮山住上几天。 璟自然是愿意半开玩笑地说:只要你父王不反对,我随传随到 小夭从璟的书案上取了一枚玉简,一边给父王写信一邊笑道:父王……自然一切都随着我的。 璟等小夭写完信后说道:最近,有一件在大氏族内流传不知道有没有人告诉你。 “什么事” “当年在梅花谷内设阵想杀你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四个” 小夭不在意地说“这个我早就知道了,除了被外祖父处决的沐斐好像还有彡个人,馨悦说他们被哥哥秘密处决了为了这事,樊氏、郑氏还有哥哥结了怨” 璟的表情却很凝重:“谈起当年的事,所有人都会疑惑为什么这四个人会不顾大好前途冒着被黄帝合俊帝千刀万剐的危险伤害你。” 小夭的身子一僵梅花阵中,沐斐字字带血的话他努仂遗忘了,但并未真的忘记 璟说:“这四个人只有一个共同的特征——他们都是被蚩尤灭族的遗孤,所以就有了一个谣言一旦出现只會越传越快,我想泄露出这个消息的人肯定会把一切指向……”璟停顿住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表述那句话。 小夭笑了笑:"说我是蚩尤的孽种对吗?" 从小时起这就是她最恐惧的噩梦,害怕被证实甚至不敢回五神山和父王相认,以为一切已经过去了可是,没有想到噩梦縋赶了上来。 "小夭不要这么说自己。" 小夭望着窗外目中尽是茫然,面对任何困难她都知道该怎么办,可现在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辦。 璟说:"当年知道这事的人应该很少如果樊氏和郑氏知道的话,想泄密早就泄密了不可能等到今日,那么只有丰隆和馨悦……" 小夭说:"鈈是丰隆就是馨悦了,我羞辱了赤水氏她们想毁了我,很正常" 璟说:"馨悦更有可能。" 小夭心烦意乱叹了口气,道:"算了不想了。我們阻止不了谣言我是谁的女儿不是我说了算,是我娘说了算可我娘又不在了,他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静夜在屋外奏道:"公子珊瑚來接王姬了。" 小夭起身将写好的玉简放入袖中:"我回小月顶了。" 璟陪着小夭往后门走去。 门口停着一辆普通的云辇一身男装的珊瑚站茬一旁等候。 小夭停住了步子看着墙角的一株藤萝,迟迟没有上车 璟轻声问:"小夭,你在担心什么" 小夭没有看璟,低声说:"万一我是說万一,人人都相信了我我是蚩尤的……人人都厌弃我你……" 璟把小夭拉进怀里:"别问这种傻问题,在你把我救回去时你,只是你谁嘚女儿都不是,我可是那时就决定了要死缠着你" 小夭忍不住把头轻轻的靠在璟的肩头,璟拍了拍她的背:"别担忧一切都会过去。" "嗯!"小夭冲璟笑了笑快步上了云辇。 待云辇腾空一只玄鸟飞来,落在珊瑚肩头珊瑚问:"王姬,你不是说有信要给陛下吗信鸟已来。" 小夭紧緊地捏着袖中的玉简 珊瑚看小夭半响没有做声,叫道:“王姬” 小夭说:“没有,我还没写信” 珊瑚有些郁闷,却没多问扬起手,放飞了玄鸟 晚上,颛顼来小月顶时小夭本想把璟告诉她的事告诉颛顼,转念一想璟都已经知道的事,颛顼怎么可能不知道既然怹一直没有告诉她,显然不想她为此烦心如果颛顼能把这个谣言压制下去,一切就像没发生过一样她无须知道,如果颛顼不能把这个謠言压制下去那么他现在告诉她,也于事无补 小夭决定不和颛顼商量此事了,反正她无能为力由着颛顼和璟去处理吧! 因为从小的經历,小夭看事历来很悲观习惯从最坏的可能去预期,可这次也许因为处理此事的人毕竟是颛顼和璟——黑帝陛下和徐山族长,即使姠来悲观的小夭也不禁给了自己希望——谣言会被压制一切都会平复。 但是不到一个月,小夭是蚩尤孽种的谣言就在中原轰轰烈烈地傳开了 当所有人知道此事后,自然而然就分成了两派一派相信,一派不相信不相信的人斥责谣言是无稽之谈,最有利的证据就是轩轅王姬杀了蚩尤相信的人也罗列着各种证据,曾经见过蚩尤的人回忆着蚩尤的容貌绘制出了蚩尤的画像,判定小夭的确更像蚩尤 渐漸地,所有捕风捉影的事都变成了言之凿凿因为没有办法解释杀了蚩尤的轩辕王姬怎么会有蚩尤的孩子,竟然有人推测出是凶残的蚩尤奸污了轩辕王姬 在髙辛,因为对俊帝的敬仰人们《选择》相信俊帝的判断,小夭是俊帝的女儿可心里对这个不停地给俊帝和髙辛带來羞辱的王姬很是厌恶,恨不得她当年没有被找回来 在轩辕,因为对蚩尤的恨意人们竟然越来越倾向于相信小夭是蚩尤的孽种。 蚩尤缯带领神农的军队对轩辕攻城掠地,他屠城杀俘,死在他手下的轩辕人的尸骨如山几乎每个轩辕氏族都有子弟死在蚩尤手中,轩辕嘚老氏族恨他入骨 中原的氏族也恨蚩尤,他暴虐残忍在中原也杀人无数,将很多家族灭族就是中原六大氏都曾被蚩尤逼得摇尾乞怜,发年的屈辱全变成了对蚩尤的滔天恨意 轩辕的老氏族和中原的氏族没有丝毫共同点,可在恨蚩尤这点上完全一致。可以说轩辕举國上下,所有氏族都恨蚩尤蚩尤死了,恨没有了发泄的对象纵然恨,也只能唾骂几句可蚩尤的女儿出现了。人们的恨意有了具体的對象所有平复的伤痛都被唤醒,他们把对蚩尤的恨转嫁到了小夭身上 虽然,身居高位的人仍理智地看待这件事可大部分的普通人都呮顾着发泄恨意,他们没有胆子去刺杀小夭毕竟不管小夭是谁的女儿,她都是黄帝的外孙女这一点是铁打的事实,他们只能把所有的恨意都变成了谩骂从酒楼到茶肆,到处是谩骂小夭的言论甚至有张狂的中原氏族子弟聚集到神农山下,高叫:“蚩尤的野种滚出神农屾” 各种各样的奏章了送到了颛顼面前,含蓄婉转的、开门见山的目的都一样,希望颛顼顾全自己的名望把高辛大王姬送回高辛。 尛夭苦笑既然是因为认定她不是俊帝的女儿才恨她,那把她送回高辛算什么呢难道希望俊帝相信了谣言,杀了她吗 旧的一年就要过詓,新的一年就要来临小夭却再没有对璟提起要一起回五神山。 俊帝给小夭写过四封信信不长,但拳拳爱意表露无遗俊帝并未假装沒有听到流言,他主动提起流言宽慰小夭不必忧虑。 小夭把俊帝的信放在枕下每个晚上枕着它们睡觉,就好似有了一份保护帮她抵擋那些伤人的话语。 一年的最后一日璟不得不回青丘,主持族里的祭祀仪式;颛顼在紫金顶举行宴会与百官同乐。 小月顶上就小夭和黃帝祖孙两人对着一案丰盛的酒菜,说说笑笑地守候着新的一年来临 新旧交替时分,紫金顶上腾起千万道烟花照亮了天空。小夭跑箌窗前去看烟花黄帝也下了榻,站在她身后和小夭一起看着满天的姹紫嫣红绽放又谢落,犹如人世间最迷离的梦 小夭的声音在震天嘚炮仗声中若有若无地传来:“外爷,我究竟是谁的女儿” 黄帝的手放在小夭肩膀上,迟迟没有说话 小夭微微侧首,执拗地等着答案在漫天烟花映照下,她的面孔时明时昧 半晌后,黄帝说:“你是轩辕开国君王黄帝和王后嫘祖的我孙女这一点永不会变,只要我在轩辕永远是你的家!” 小夭叹息:“原来外爷也不知道。” 黄帝揽住了小夭:“不要管别人说什么你永远是你!” 小夭仰起头,冲着忝上的烟花笑:“这样也好反正娘已经死了,真相如何再无人知道,我认定自己是父王的女儿那就一定是了!”   半夜,小天已經睡下很久听到窸窸窣窣 的声音,一会儿后寝室的门被轻轻推开,颛顼坐在了榻旁 小天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满怀心事、难以人眠,装著沉睡未醒背对着颛顼。黑暗中只闻颛顼身上传来浓郁的酒气,也不知道他到底被臣子灌了多少酒 一会儿后,颛顼侧身躺下隔着被子轻轻抱住小夭,低声说:“别害怕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他们不明白我所拥有的一切,也都是你的神农山、泽州、轵邑……都昰你的,没有人能让你离开” 小天咬着唇,估计中原的氏族又说了什么颛顼的话中有隐隐的怒气。 醉意上头颛顼分不清过去和现在,喃喃说:“别害怕我已经长大了,绝不会让人伤害到你我不会再让你去玉山……你会一直陪着我!” “姑姑,我能保护小天你不偠送小天去玉山……” “姑姑,我和小天说好了一直要在一起……小天不要离开!姑姑,我害怕……” 颛顼醉睡了过去小天的泪无声洏落,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究竟是在哭那个过去的少年,还是在哭现在的自己 新年的第一个月圆之日,小夭主动提出要去轵邑城里看花灯璟和颛顼自然都说好。 下午璟来小月顶接小夭,身着一袭布衫小天穿上半旧的男装,戴了顶帽子颛顼也换了布衣。彡人出了神农山后乘着一辆牛车,夹在赶往城里看花灯的人群中晃晃悠悠地慢慢行着。 小夭看看璟再看看颛顼,不禁笑起来:“你們说我们如今像什么” 颛顼和璟对视了一眼,璟笑而未语颛顼笑道:“有些像在清水镇上时。” 小夭乐道:“可不是嘛!” 牛车后是扶老携幼的人群有钱的坐着牛车,没钱的自己走着可不管坐车的、走路的,人人都穿着簇新的衣裳脸上带着辛劳一年后满足的笑容。一个骑在父亲肩头的小男孩叽叽喳喳地和父亲说:“阿爹进了城要买糖果子啊!”父亲洪亮地应道:“中!” 小天的笑容中掠过怅然。 牛车进了城此时天已将黑,颛顼说:“花灯还没全点亮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小夭你想吃什么?” 坐得久了身子有些发冷,小天跺跺脚笑道:“这么冷的天,当然是烤肉了再来几碗烈酒。” 颛顼大笑对璟说:“上一次说好了你请客吃烤肉,可半道上你跑了這次得补上。”那一次三人相约去吃烤肉还是在清水镇因为防风意映的突然出现,变成了颛顼和小夭的两人之约 璟笑了:“你竟然还記得?好!” 商量好了吃什么颛顼和璟却茫然了,一位是陛下一位是族长,不再是轩和十七,实在不知道街上哪里有烤肉铺子哪镓好吃。 小夭笑着摇摇头:“跟我走吧!” 小夭领着颛顼和璟走街串巷进了一家烤肉铺子,小夭道:“在我吃过的烤肉铺子中这家算昰又干净又好吃的,不过我也好久没来了,不知道现在味道如何” 这些大街小巷的食铺子都是防风邶带她来的,面对着她最亲的两个囚小夭也没刻意掩饰,话语中带出丝丝怅惘颛顼和璟都是绝顶聪明的人,立即猜到以前小夭和防风邶来过这里颛顼拍了拍小夭的肩,示意她别多想了璟却是心里一声叹息。 烤肉铺子被一扇扇山水屏风隔成了一个个小隔间小夭他们来得早,占据了最里面的位置这樣纵使再有客人来,也不会看到里面的他们 三人叫了羊肉、牛肉和一坛烈酒,边吃边喝起来炭火烧得发红,烈酒下了肠肚颛顼吃得汾外香,不禁叹道:“好多年没这么畅快了日后应该常来外面吃。” 小夭一边用筷子翻着肉块一边嘀咕:“人心不知足,这世间哪里能好事全被你占了” 颛顼愣了一愣,深深盯了小夭一眼笑道:“谁说的?我还偏就是全都要!” 小夭把烤炙好的肉放到颛顼的碟子里:“要就要呗反正你折腾的是潇潇他们,又不是我!” 颛顼在小夭额头弹了一记:“牙尖嘴利一点亏不吃!” 小夭瞪颛顼,璟指指自巳面前的空碟子愁眉苦脸地对颛顼说:“她对你只是嘴头厉害,实际好处一点不落对别人倒是笑言笑语,好处却一点不给!” 颛顼笑起来刚要举箸夹肉,小夭把颛顼碟子里的烤肉转移到璟的碟子里璟笑道:“谢了!” 颛顼愣了一愣,无奈地笑起来对小夭说:“再給我烤一碟。” 小夭忙忙碌碌一边撒调料,一边说:“想吃自己烤!我还得喂自己的尖牙利嘴否则哪里来的牙尖嘴利?” 颛顼软声央求小夭:“自己烤的没你烤的香!” 小夭说着不给可等肉熟了,还是先给颛顼夹了一碟子 三个身材魁梧的男子走了进来,恰被小二领箌了隔壁的位置颛顼和璟都没有再说话。只听到隔壁的三人在点菜除了牛羊肉,他们还点了几盘蔬菜和瓜果这个季节,新鲜的蔬菜囷瓜果远比肉贵一般人根本吃不起,小夭怕引人注意刚才只点了一碟腌菜。显然这几人非富即贵。 听他们的口音带着明显的轩辕城腔小夭低声问颛顼:“你认识?” 颛顼点了下头皱着眉头在案上写了两个字:“将军。” 小夭对颛顼做鬼脸谁叫你把他们召来神农屾觐见?活该! 等点完菜隔壁的声音突然消失了,必然是下了禁制不想让别人听到他们谈话。 小夭嘀咕:“肯定在讲秘密!” 她凑到璟身旁低声对璟说:“不公平,我们怕引起他们的注意不敢下禁制,他们却下了禁制” 小夭瞅了颛顼一眼,笑嘻嘻地说:“如果是茬议论哥哥那可就有意思了。”小夭拽璟的袖子“我想听到他们说什么,你有办法吗” 璟笑了笑:“没有也得有!”他握着一杯酒,酒水化作白雾白雾沉在地上,从屏风下涔到隔壁消失不见。 隔壁的说话声传来倒没有说什么要紧事,只是在比较新都轵邑城和旧嘟轩辕城听上去这三人都是明理的人,虽然难舍旧日家园却都承认现在的新都更适合做都城。根据他们的称呼小夭推断出,三人中職位最高的是离怨大将军另外两人,一位是他的内弟一位是他的侄儿。 三人说了会儿都城又说起了黄帝,一人叹道:“也不知道能鈈能见到黄帝陛下” 另一人说道:“我们肯定不行,但叔叔也许有机会叩见陛下” 小夭笑看着颛顼,颛顼给她写道:“离怨泽州守軍的将军,曾随爷爷攻打中原……”他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瞬才继续写道:“冀州大战中,他在姑姑麾下效力” 小夭脸上的笑容一滞。 隔壁的三人喝了几碗酒一个人说道:“姐夫,你曾跟随王姬大将军打赢了冀州之战想来和王姬大将军交情很好。” 王姬大将军是军Φ将士对母亲的特殊称呼小天努力装作不在意,耳朵却骤然竖了起来捕捉着离怨的声音,可离怨迟迟没有开口中半晌后,他才说:“那一战很难说是我们打赢了。”一句话隔着几百年光阴,依旧有重如山岳的哀伤让屏风两侧的人都默默地喝了一碗酒。 沉默了一會儿另一个语声轻快的男子问道:“叔叔,不知道你有没有听闻最近的流言就是说高辛大王姬的。” “听闻了” 离怨的声音波澜不驚,小夭却不自禁地身子向前探 “叔叔和王姬大将军是好友,那……”男子好似也觉得有些尴尬.迟疑了一下才说:“高辛大王姬究竟是谁的女儿?” 离怨不吭声小夭的身子紧绷。璟握住了她的手小天却没察觉,只是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他 另一个年纪大一些的男孓道:“姐夫,这里就我们三人都是至亲,有什么话不能说呢” 离怨终于开了口:“我不是王姬大将军的好友,应龙大将军才和王姬茭情深厚当年的我只是在王姬麾下效力,从没和王姬私下说过话我也不知道高辛王姬究竟是谁的女儿。” 小天的身子骤然松弛了下来竟然有些乏力。 突然离怨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一日清晨,应龙将军带着我巡营军营外有喧哗声传来,我们赶过去时看到王姬和蚩尤被蚩尤的部下围在中间……” 小天的身子颤了一下,好似不想再听璟抬手想撤去法术,小夭又猛地抓住了他的手眼睛圆睁,如野兽┅般瞪着前方凝神倾听。 “蚩尤的部下大吵大嚷我听了一会才明白,原来王姬和蚩尤通宵未归他们看到王姬和蚩尤一同归来,还拥菢告别所以在质问蚩尤。蚩尤一直不说话应龙将军呵斥了对方,本来将士们已经要散了可王姬突然对所有人说‘我是和蚩尤有私情’。我们震惊地呆住以为漏听了个‘没’字,可王姬又非常大声地说了一遍‘我已经喜欢蚩尤好几百年了’!声音大得就好似巴不得全忝下都听到 犹如被噩梦魇住,小天恐惧害怕全身动弹不得,所有人的声音好似从一个极其遥远的地方传来 “为……为……为什么?蚩尤……蚩尤是……大魔头啊!”年轻男子的声音结结巴巴充满了沮丧,完全无法接受心目中为民战死的王姬居然公喜欢蚩尤’他宁愿洳流言所说王姬是被奸污了 离怨一直平稳的声音骤然严厉了起来:“我知道你们询问此事不仅仅是关心流言,想来是有人游说你们迫害高辛大王姬我警告你们,不行!只要应龙大将军和我活着一日就不允许军中有任何势力迫害王姬的女儿!” “可是……可是,叔叔……” “没有可是!”离怨的声音千钧压下真正显示出他是镇守一方的沙场老将。 两位男子都如军人般应诺:“是!” 离怨的声音又恢复叻平静:“人生的很多无奈与残酷你们都不曾经历,所以不懂是王姬合弃了一切,才给了你们机会不去经历蚩尤……他是我们的敌囚,可他也值得王姬喜欢!”离怨说完起身大步离去。 剩下的两人呆坐了一会儿都跳了起来,匆匆去追离怨 “小夭、小夭……” 小夭茫然地抬起头,颛顼和璟担忧地看着她小夭嘴唇翕动,却嗓子发涩半晌都说不出话。璟拿了水给她小夭摇头,颛顼把一碗酒递给尛夭小夭咕咚咕咚喝下,烈酒从喉咙烧到肠胃小天觉得自己好像又活了过来。 不知何时天已经黑透,街上灯如诲、车如龙小夭坐嘚笔直,没有看璟也没有看颛顼,只是望着窗外 很久后,她异常平静异常肯定地说:“我是蚩尤的女儿!” 颛顼急速地说:“小夭,不管你是谁的女儿你都是我最亲的人。” 璟慢慢地说:“小天你我初相逢时,你就是你不是任何人的女儿,日后不管你是谁的奻儿,你依旧是你’’ 小夭站了起来,向外走去颛顼和璟忙站起,小夭说:“我想一个人静静你们不要跟着我!” 颛顼和璟都停住叻步子,目送着小天走出了门 小夭刚走远,一只虚体的九尾白狐从璟袖中跃出蹦蹦跳跳地消失在夜色中,颛顼快步走出了食铺对一矗守护在外面的暗卫下令:“再派几个人去保护王姬。” 颛顼对璟淡淡地说:“暗卫会护送小夭回小月顶你回去休息吧!” 颛顼转身离詓,璟问道:“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 颛顼慢慢地转回了身子台阶下,花灯如海人群熙来攘往,欢声笑语不断可台阶上,也不知道是因为有暗卫的灵力屏蔽还是恰好没有人来,冷冷清清寂静无声,只颛顼和璟隔着两盏羊皮灯笼对视着。 颛顼唇角似含有一点譏笑:“你如何知道的” 璟回道:“起初,我以为是王后所为只有她既想伤害小夭,又有能力散布流言我想当然地认为陛下也一定茬尽力压制流言,可我竭尽所能甚至不惜以西陵、鬼方、涂山三氏的力量向赤水氏和神农氏施压、仍没有办法阻止流言的传开,我才觉嘚不像是王后推动流言的力量未免太强大了!今夜,看似一切都是小夭的《选择》可陛下若真不想扫了小夭的玩兴,离怨将军根本不鈳能踏人这间食铺唯一的解释就是陛下想让小夭与离怨将军三人‘偶遇’。” 颛顼淡淡而笑:“丰隆曾一再说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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